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大道逆行TXT下载大道逆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道逆行全文阅读

作者:二十三声馋     大道逆行txt下载     大道逆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看法宝

    苏问追寻着陈茂川的脚步来到城北的一条街市,却渐渐发觉周围的人群有些许异常,方才还在街边叫卖的小贩忽然间没了踪影,周遭错身而过的人群中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心头不禁提起了警惕。顶 点 X 23 U S

    突然一个小女孩摔倒在苏问身前,而后的人群却没有停步,推推搡搡的朝前踏去,眼见便要踩踏,苏问一个跨步冲上前去将女孩懒腰抱起,正欲询问对方状况,忽而一阵刺骨的寒意透出脊背,那女孩竟对他冷冷发笑。

    几乎是一瞬间街道上的所有人同时回头,泛着凶光的眼睛凝视着他,苏问大呼不好,连忙丢开手中的女孩身形连退数步,手指一探划过龙舌剑柄,却在出鞘刹那被一根漆黑的暗标点中剑身,龙舌被应声打落。

    “小哥哥可真是个好人呐!可惜好人是不长命的。”小女孩阴森的一笑,稚嫩的脸颊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一道长长的伤口从眉心处裂开,随即贯穿了整个头盖骨,仿佛要将整个身躯撕裂开来,只见一只手从裂口中探出,小女孩依旧在笑,只是在裂口处又浮现出一张媚艳的脸颊,终于那道裂口越撕越大直到整个炸开,竟是从从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在她脚边只剩下一张被撕碎的皮囊。

    “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更合适呐!小哥哥你说是吗?”女子妩媚的扭动着腰肢,手指轻轻挑动着舌尖,撩拨着众人的心弦,那双满是诱惑的双眸,只怕这世间少有男子不被她勾去魂魄。

    “大姐,这声小哥哥你叫的不亏心吗?我听着都嫌恶心。”苏问作呕的抖动着身子,满脸的不耐。

    “大姐?!”女子娇嫩的额头顿时皱出了一个川字,贝齿中狠狠咬出两个字来,本就高耸的胸脯在气愤之下更是波涛不止,就在她神情变换之时,三两道皱纹突兀的出现在她的眼角,吓得她连忙收展了神色,压制住心头的怒意,抬手将皱纹抚平,随后冷冷的看向苏问,脸上的端庄丝毫不减,只是多了一阵刻骨的杀意。

    “好恶毒的嘴,姐姐真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

    话音落地一条长骨鞭被其从身后抽出,凌空扫下,威势之大似要劈裂大地一般,苏问不敢托大,走马观花步左右腾挪,一个滚地将龙舌重新握回手中,而那条长骨鞭如若生了眼睛一般紧随其后,任他几番闪躲,仍是被炸起的风刃逼得狼狈不堪。

    “小弟弟,刚才的狠毒劲那去了,是不是姐姐太用力吓着你了。”女子媚声发笑,手中的长鞭却是越发刁钻凌厉起来,甚至全然不顾及街市上的人群,长鞭挥过,人影瞬间四散消失,如同落入水中的泥人,了无踪迹。

    “幻象?”苏问看着被长鞭打散的人形猛地一惊,这种感觉竟与他当日陷入刀山地狱中一模一样,当即一个抽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怎么就要走呢?姐姐还没有玩够呐!”女子放浪的笑声仿佛魔音洞穿苏问的识海,一阵天旋地转,那些聚在街市的人影猛然窜动起来,阻隔在苏问身前,苏问连忙抽剑去斩,然而一剑斩

    去只留下阵阵黑烟,转瞬间竟又重新凝聚肉身。

    “你是阴曹的人?”苏问瞧出了端倪,开口喝道。

    被对方一语点破身份,女子显然有些愠怒,只是配上那勾人心魄的容颜竟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小弟弟知道的可真不少呢?来嘛!姐姐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好不好。”

    女子探出手,青葱玉指在虚空中扶风而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仅仅是一瞬间的愣神,苏问立即如临大敌一般警惕起来,险些真被对方夺走了心神,连忙咬破舌尖,接着痛楚总算是抵挡住心头那股躁动。

    “好厉害的媚术,可惜大姐你的姿色差了许多,已经年老色衰了,就不要再出来卖弄风骚了。”

    苏问一口铁齿铜牙可是不饶人,简直是刀刀刺中对方的心房,果不其然女子好不容易重现端庄的容颜再度变得紧绷起来,那双眼睛仿佛将苏问生吞活剥吞吐着怒焰。

    “年老色衰?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小子,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手中的长鞭如巨蟒般挥动起来,天生媚骨的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男人的无法移开视线的焦点,不仅仅是曼妙的身姿,那张狐媚的脸颊无一不是天生的尤物,可是她仍是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相貌说出一个不字,尤其是当别人提到老这个字时,她内心的疯狂便再也抑制不住,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已经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越是想忘记什么,就越是在意。

    苏问的一番话无疑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狰狞的容貌已然脱离了美艳的范畴,在顾不上爬满脸颊的皱纹,那阵阵催人心神的笑语也都被怒火灼烧成了最恶毒的谩骂,而这些正是苏问所希望的,南追星临走时留给他一本有关阴曹的册子,里面粗略的记载这一些有关阴曹的机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名女子便是阴曹勾魂使者,白无常,厉鬼勾魂,无常索命,黑白无常一男一女,白无常精通媚术,不重修行,虽然一颦一笑都可勾人心魄,可一旦破了媚术,其实力也被折去大半。

    然而事实却并非苏问预料的那么简单,白无常虽然失了媚术,可手中的长骨鞭依旧让他步步维艰,稍有不慎便要被撤去好大一块皮肉,心中不仅暗骂道:“不是说不重修行吗?可这最少也得是开灵中境的实力啊!三哥,你骗我。”

    棘手的并非只有长鞭,那些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面露凶光的人影就像悍不畏死的蝼蚁冲向苏问,即使是被龙舌剑穿身而过散成一团黑气,也只需几个呼吸之后重新幻化出人形,如此无休无止的自杀式冲锋,才是让苏问最为头痛的地方。

    “没道理,如果只是幻象,为何我的神识没有丝毫波动,而且......”苏问摸着身上的伤痕,不管是痛楚还是残留在皮肤上的伤口都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很苦恼吧!这些可都是姐姐花了好大功夫才勾来的怨灵,只要肉身不死,他们就是不死不灭,不过很快你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呐!姐姐可要好好折磨折磨你才解恨呐!”白无常冷笑着收回手中的长鞭,手腕一抖一条泛着幽光的巨大锁链从其袖笼中掉落,在铁链的一头是一把形状怪异的钩子,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骷髅头,森绿的鬼火在眼眶中徐徐跳动。

    就在那把钩子出现的瞬间,所有怨灵仿佛发狂一般颤抖起来,无尽的恐惧透过他们的身躯笼罩在这条长街上,一时间阴风骤起,耳畔边不时传来狞笑和凄凉的惨叫声。

    发狂的怨灵汹涌而来将苏问夹在中间,用牙,用手撕咬着苏问的身躯,无奈之下苏问只得强行从明堂宫中调转灵力,一座略显破败的灵宫浮现在其身后,一声闷响传出,所有怨灵顷刻间被轰击成漫天黑气,尽管只需片刻光景他们就能恢复如初,但也给了苏问难得的喘息时机。

    “只有一座灵宫,似乎还受了重伤,真是让姐姐看着都心疼呐!”白无常轻抚着脸颊上的皱纹,再度变回了之前美丽的模样,浮现出满满的楚楚伊人,似是连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苏问连忙侧过头去,心神紧闭,尽管他口中恶毒,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容貌惊为天人,饶是他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也都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之情。

    “别在这恶心人了,老妖怪,一两百岁的年纪还自称姐姐,叫你声奶奶都算是客气。”苏问嘴上说着,手指不知从身后搓出了什么,就在对方发怒的瞬间,身躯突然散出一阵柔光,刹那间竟是一分为二同时朝前飞奔而去。

    一条钩锁从白无常手中飞出,这一次她再无留手,只恨着将对方抓到手后丢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迎面飞来的铁钩发出令人牙根打颤的摩擦声,骷髅眼眶中的鬼火噌的一下剧烈燃烧起来,一袭黑影从白无常脚下漫出,如同一张漆黑的幕布将整个街道上空覆盖,而那些怨灵也都在一瞬间被打散,化做黑烟融入到铁钩之中,一颗颗狰狞的面目带着凄厉的叫喊声被铁钩直接斩落了头颅,骷髅欢快的笑着一口一个,每吞噬一颗头颅体形便扩张一份,直到最后那把铁钩已然有十丈长宽,横立在街道上,森森刺骨的死意,将这片天地彻底化作修罗道场。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白无常低吟一声,脚下的地砖泛起滚滚尘土,缠绕在手腕上的铁链赫然响动,灵蛇出洞,铁钩直飞向两个苏问而去。

    苏问脚下一顿腾空而起,阴曹的兵刃万万触碰不得,这一点南追星曾三番两次的提醒过他,想必被那铁钩钩中便是和那些怨灵一般不得超生的下场,只是此刻整个街道已然在勾魂锁链的覆盖之下,蚀骨的煞气顺着苏问的伤口侵入体内,本就重伤未愈的明堂宫再次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一人两相以他起凡的修为最多只能存在一息,此刻强行催动灵宫才勉强使另一具灵身多存在了片刻,却也在灵宫颤动的瞬间被呼啸而来的勾魂索直接击溃,借着这一空档苏问终于欺身到对方身前,藏匿在身后的左手凌空洒出,只见漫天黑影落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漫天花雨撒铜钱,看法宝。”

第一把三十七章 命途

    漫天黑影直逼白无常面门而去,吓得对方连忙挥袖去挡,苏问冷笑一声,脚尖在虚空轻点,燕子三抄水,翻身落入对方身后,手中龙舌直刺而出,眼见便要的手,一根缠满白布的棒子凌空砸下,苏问若是不退下一刻必是头颅开花的下场。www.uu234.net

    “厉害的小子,竟然能逼得允无念使出哭丧棒,这可又得老上十年不止,看来临渊又要有百名女子遭罪喽。”高楼中平等王轻声说道,似乎是说与陈茂川听的。

    “你究竟想怎样。”陈茂川不敢妄动,因为就在方才,他埋伏在楼下的十名开灵杀手全部毙命,无一活口,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出手。

    “允无念拿出哭丧棒,那小子就再没有活路了,你可要想好,错过了这笔买卖,可就要多增添一条人命,而且这会使我很不高兴,让我想想该以什么理由杀你呢?真是有些伤脑筋。”

    哭丧棒落下,苏问没有半分犹豫抽身退去,与对方拼个同归于尽对他而言是最愚蠢的做法,允无念撩开长袖只见上面印满了漆黑的污墨,零零散散的铜钱掉落一地,即使这些铜钱打在她的身上也绝不会有任何损伤,只是苏问就是在赌对方有多看重那张脸,尽管他赌对了,可依旧不算赢。

    允无念转过身来,竟是整整苍老了十岁不止,细小的皱纹将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衬托出人老珠黄的色泽,一头的青丝隐约间可见几缕花白。

    “竟然让你看到我如此丑陋的样子,你一定会死。”

    只见允无念两手张开,勾魂索和哭丧棒两大兵刃一左一右,原本只是开灵中境的修为竟是节节攀升,不过数息已然是开灵上境,甚至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问不能再等,与其等到对方突破立尘后一棒子将自己打死,倒不如趁着此刻与对方拼一次,明堂宫再次开启,微弱的幻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苏问能够察觉到一股暖流正顺着自己的经脉流淌全身,这是当初被胡仙草融入体内的血灵芝精华,一部分用以修复他的灵宫,剩余的便沉寂在他的体内,没想到在此刻油尽灯枯的时刻反倒是唤醒了这部分精华反哺。

    龙舌剑调开气浪大开大合的迎去,漫天的死意以及亡灵的怨念皆在这股龙皇之气下冰雪消融般的退去,允无念不为所动,接着两大神兵的力量,气息渐渐丰盈,衰老的容颜也开始逆转,只不过仅仅是表面,事实上与赏善司催动善簿一样,当她祭出哭丧棒时,已然耗去了至少十年的命力。

    “去。”允无念突然口吐一字,伴随而出的音浪卷起浓重的尘土,只见无数亡灵从哭丧棒中涌灌而出,勾魂索上的骷髅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幽冥鬼火从眼眶中喷射而出,灼烧着无数亡灵,漆黑的尘嚣之中,所有亡灵幻化成身负灵甲的鬼兵,咆哮着冲杀而来。

    苏问面色阴沉,尽管手中的龙舌剑能够镇压邪碎,可兵器的威力取决于持有者的力量,莫说是他,就连南追星都不敢说能够将龙舌施展出十成的威力来,此刻面对漫天的鬼兵,只靠一剑一剑的斩杀,只怕还未冲到允无念

    身前,他便已经筋疲力尽而亡。

    “自当知。”

    一剑斩去,半丈宽的剑弧撩拨而出,却也仅仅逼退三名鬼兵,甚至连他们身上的甲胄都破不去,这些亡灵生前本就受尽折磨怨念极深,死后又被勾魂索奴役,此刻化身厉鬼在两大神兵的加持下,俨然已经有起凡境界的实力,再加上他们本是魂魄,寻常兵刃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即便是龙舌剑,也仅仅是靠着剑气勉强将他们击退而已。

    一波未退一波又至,比起方才的怨灵,此刻的鬼兵无疑更具威力,每一次冲击都会在苏问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而且伤口上附着的阴森之气似乎还有隔绝灵力的作用,阻止伤口结痂。

    “小弟弟,很快你就要被姐姐的恶鬼大军吞噬的连渣子都不剩了,还有什么遗言,就早点说吧!”允无念冷冷说道,抬起手被擦过脸颊,感受着依旧嫩滑的皮肤,无比满足的眯缝起眼睛,心情大好,还有什么是比永远美丽下去,以及亲眼看着侮辱自己容貌的家伙死去更令她开心的事情。

    “大......”苏问刚刚开口一个字,允无念便像疯魔一般尖叫道:“撕碎他。”

    无数鬼兵蜂拥而上,苏问只有一剑,很快便被包裹其中,黑污污的雾气从鬼兵体内散出犹如一座泥潭将苏问越陷越深,直至再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陈茂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能够做什么,眼前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此刻坐在平京中的那位老人,只不过一个是阳间的王,另一个是阴间的阎罗。

    “有趣,看来苏承运也不是什么都没给你,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才会失望呢?”平等王突然笑出声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期许和好奇,他想知道苏承运是否真的找到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又是否真的能够逆天改命。

    “嘭。”

    一道劲风猛然撕裂了雾气,连龙舌都无法刺破的鬼兵一个接一个的莫名溃散,就像之前被长骨鞭打中的怨灵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再幻化成黑气等待下一次的凝聚,而是在一阵光华中燃成屡屡青烟。

    只见到雾气最深处的苏问低垂着脑袋,身上的伤势触目惊心,然而就在她的手腕处,神木雕盛放着刺眼的光芒,一道道雄浑的念力从中疾射而出,所过之处鬼兵神色呆滞,脸上的狰狞逐渐退去,圣洁之力洒落在他们身上,允无念大惊失色,因为她察觉到勾魂索与这些亡灵只见的联系消失了,这些被拘禁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可怜人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超脱之路。

    “这是凌天宫的大神光之术,怎么可能。”允无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百年来的积蓄在一瞬间被对方彻底毁灭。

    凌天宫的大神光,莫修缘曾在草庐中施展过一次,这是唯有身躯最具光明,得到天道认可的天命之人才可修行,便是连凌天宫的大神官也没有资格,世间能够施展此术的只有四人,凌天宫宫主,此刻在南海闭关修

    行的圣子,消失无踪的圣女,以及横跨南北的莫修缘,这也难怪为什么允无念会如此震惊,因为苏问显然不是这四人中的一个。

    看到苏问安然无恙,陈茂川不知为何心头再度紧绷了起来,这让他感觉很不好,一边是如父亲教导自己的十三叔,另一边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若说究竟该拿谁的命去换谁,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也许方才苏问死在那里会是更好的选择。

    “怎么样,经历了刚才那一次,也许你会有一个更正确的答案,那东西救不了他第二次,你是要救一个呢?还是看着两个一起死。”平等王淡然说道。

    “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我身为十殿阎罗绝不会像你们凡人一样出尔反尔,我平等王最讲平等,你若是不愿,我绝不会逼你。”

    陈茂川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亲自去杀了他。”

    “为何一定要是我?”

    “这是规矩,阴曹的规矩,也是整个天地的规矩。”

    “真是让人恶心的规矩。”陈茂川走近窗台,看着远处的苏问,神情终于变得坚定,飞身跃出窗外。

    “大姐,看起来你的鬼好像不是很有用。”苏问颤巍巍的站起身,尽管很是疲惫,依旧没有忘记犀利的言语攻击。

    允无念似乎被之前的一幕搅扰了心神,并没在注意对方此刻不敬的称呼,两手将哭丧棒和勾魂索交错,看着摇摇欲坠的苏问,不自觉的发笑起来,“小弟弟,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调戏姐姐,不乖哦!刚才那一下应该不是你的力量吧!还有吗?如果没有,姐姐可要来了。”

    “咳咳。”苏问轻咳了两声,扬了扬手上已经暗淡的神木雕,仍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虚弱口气说道:“有没有你自己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怎么怕了。”

    “姐姐是女孩子家,激将法可对我没用呐!”允无念轻笑着说道,手中哭丧棒猛的挥出,一道瘦弱的亡灵惨叫着冲向苏问而去,见对方并未还击,只是踉跄着闪走,允无念心中的忧虑顿时卸下了大半,但她并没有急于下手,因为她还要等一个人。

    “看来是没有了呐!那就不要怪姐姐了。”允无念狞笑一声,手中的勾魂索高高扬起,冰冷的铁钩上映射出苏问苍白的面孔。

    “住手。”

    铁钩就要挥下,陈茂川突然现身,允无念看着对方,脸上闪过一抹玩意,缓缓收回了兵刃,“终于是来了。”

    “矮川,看来我又要拖累你了。”苏问嘟了嘟嘴,在对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这家伙很强,你要当心,万一打不过,你就别管我了。”

    “我知道。”陈茂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在苏问耳边轻语了一声,随即一道寒芒夺鞘而出。

    “所以,对不起。”

第一把三十八章 无念方得永乐

    长剑撩开苏问的衣衫,苏问面色不变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那眼神中的复杂让他有些头痛,嘴角微微扬起的一抹弧度,双手展开,似乎是放下了一切。顶 点 X 23 U S

    凌厉的剑锋顺着苏问的腰腹滑过,衣衫撕裂,陈茂川凝重的神色,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在剑尖刺破皮肉的瞬间手腕猛然一翻,长剑折身,一招飞燕还巢身形倒退,几乎是瞬息间从腋下刁钻刺出的剑锋,让允无念面色骤变,手中的哭丧棒当头挥下。

    “去。”苏问突然指尖一点,一道藕断丝连的感应隔空而去,微弱到无人察觉,御剑的本事他没有,不过如果只是一根针还是可以做到。

    只见允无念衣袍上一根隐匿在墨迹之下的短针被苏问的念力牵动,待得允无念察觉时尖锐的针锋已经刺中她的脸颊,微弱的痛感落在最敏感的部位,几乎让她抓狂,更让她胆颤心寒的却是那根短针并没有停止,甚至可以察觉到一道血痕正在脸颊上飞速划出。

    “不。”

    允无念尖叫出声,不顾一切的挥指将短针弹开,当触碰到那条血痕时,一抹绝望涌上心头,在她完美的脸庞上一条并不算明显的伤痕从眼角处划下,却是如同刻骨铭心一般的痛楚,甚至让她忽略了此刻被洞穿腹部的致命伤势。

    “我的脸,你们毁了我的脸。”允无念歇斯底里的嘶吼着,腹部的鲜血止不住的涌出,这一剑陈茂川没有留手,本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意,如果没有苏问那一针扰乱对方的心神,也许他已经头颅开花。

    弃剑而走的陈茂川一把抓住苏问的肩膀,他虽然能够重创对方,但他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能够取下对方的性命,尤其是此刻在客栈中看着他一举一动的那位阎罗,当真是一刻钟都不要停留。

    随着允无念的气息衰败,整条街市开始崩塌,逐渐露出其原本的模样,上百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神色木讷双眼无神,显然是被对方抽走了魂魄,虽然还保留生机但此生注定再无清醒的可能,苏问两人顾不得多愁善感,起身便要走,突然一只阴森大手从天而降,仿佛穹庐顶盖一般将整个街道隔离,一道黑影穿身而过缓步停留在允无念身前,只见他手指一点,对方腹部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白烟撩动之后恢复如初。

    “无念,你还是太在意那张脸,生老病死本就是不可避免的,又何苦逆天而行。”

    允无念看着眼前的来人,不屑的轻笑一声,全然不领情的骂道:“许永乐,老娘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入你的轮回,我寻我的长生,井水不犯河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沉鱼帮的帮主许永乐,只是他此刻面目却是另一番模样,冷漠,孤寂,在没有半点玩世不恭的纨绔,多了翻手之间执掌生死的霸道气息,世人永乐,不入西方极乐,世间凡人不过是哭丧棒上的幽魂,而他便是那人人敬畏的无常鬼。

    看着原形毕露的允无念,许永乐微微一笑,手指抹过对方脸上的伤痕,皮肤立刻完好如初,“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老吗?怎么自称起老娘了。”

    “要你管,给我闪开,这两个人是我的。”允无念怒声说道,可脸上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黑白无常勾魂索命,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允许无念,从此再无挂念,入六道门寻转世生,允许永乐,从此新生,地府接引,无念方得永乐,哭丧棒后,持阎罗令,走转生门,本该是这世间最无情最不能有情之人,只因那女子一眼,从此再无黑白相衬,阴阳之隔,进水不犯河水。

    许永乐拉住对方手,将其拉到身后,“你受伤了,就不要逞能,而且这两人本就该我来。”

    “哼,

    我已经见过那女子了,也是我亲自送她托生,你救不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许永乐黯然出声,冷漠的目光停留在苏问身上,“我找你。”

    “我现在不方便,改天吧!”苏问几乎是瘫倒在陈茂川背上,可仍是有闲心与对方说笑。

    “不行,就现在。”许永乐迈步而出,手腕上抖下一串骷髅手链,阴森的黑气弥漫开来,凝成一把漆黑的镰刀。

    “还跑得动吗?”陈茂川轻声说道,即便是允无念他尚且不敢言生,更不要提修为更高的许永乐。

    “他只是找我,没必要死两个人。”苏问推开陈茂川走上前去,摇晃着挺直身子,枯竭的身体连一丝灵力都施展不出,神木雕也没了感应,可以说此刻的他手牌已经出尽,狼狈到了极点。

    陈茂川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客栈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犹如寒冰冻结,“你不想问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你若想杀我,刚才就可以,我说过我看人很准的,放心,我死不了。”苏问没有转身,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可分明另一只手止不住的抖动起来,紧握的拳头直到指甲刺入皮肉,谁不怕死,他苏问最怕。

    “铛铛铛。”

    一阵敲竹筒的声音从街角传来,一个儒雅的书生牵着一匹马走来,马上坐着一个神态庄重的妇人,虽然一袭素衣依旧难掩那股贵态,书生手中拿着一根竹节轻轻敲打着悬挂在马脖上的竹筒。

    不知为何许永乐听到这敲击声头痛欲裂,漆黑镰刀溃散成烟气消散,他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挣扎起来,口中不住发出难忍的哀嚎,那副冷漠的面容也随之变化,似笑,似哭,仿佛有另一张面孔在不断变换着。

    “许永乐,许永乐。”书生开口呼唤到,每唤一声,对方周遭的死气便退去一分,可他的痛楚也增重一分。

    “永乐,你怎么了。”允无念一改脸上的怒意,焦急的扶住对方,回头满是肃杀之气的凝视着对方,“书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见对方不回答,仍是自顾自的默念着,允无念怒了,唤起手中的哭丧棒便要打去,然而被发狂中的许永乐一把拦住,尽管神情难忍,依旧断断续续的说道:“无念,别去。”

    另一边,陈茂川看着眼前突发的异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是当他叫住苏问时,才发觉对方已然呆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名书生。

    “走啊!”陈茂川高声喊道。

    而苏问不为所动,他认出对方,正是在祥和镇中的读书人陈长安,而马上的少妇自然也就是那位穆夫人,只是当他听到那阵阵敲击竹筒的声音时,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近,可偏偏身体定在了原地。

    陈长安足足念了十三声许永乐的名字才停下,而许永乐也早已被折磨的半昏半醒的跪倒在地,披头散发的模样没了之前的冷漠,双眼中似在深思又想是无神,突然莫名的发笑起来,看着身旁的允无念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淫.逸。

    “好俊俏的小娘子,不如与本公子共度**一晚如何。”

    “永乐,你怎么了。”允无念焦急的问道,却发现对方非但言语轻薄,更是动手动脚起来,羞愤的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

    许永乐被这一耳光打的昏头转向,脸上重新浮现出郁郁寡欢,愁思无尽的哀怨,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涌下,口中喃喃自语道:“兰芝,你在哪里啊!兰芝。”

    前后之别判若两人,允无念恶狠狠的看向陈长安,怒声喝道:“书生,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

    个样子。”

    陈长安摇了摇头,将竹节插回竹筒中,“这本就是他的模样,浪荡的沉鱼帮帮主,痴情的寻梦之人,冷漠的阴曹勾魂使,都是许永乐,他只是看不清自己而已。”

    “你要干什么。”看着对方迈步走来,允无念这才发现在对方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勇气。

    “我要带他走,让他去寻真正的自我。”陈长安走到泪流满面的许永乐面前,伸手抚向他的头顶,却被对方一把扼住了手腕,许永乐缓缓抬起头,脸上的冷漠如寒霜涌现,拒人千里不如拒人生死,这一瞬他又是阴曹无常。

    “我就是我,我不会再信你了,纵使轮回无尽,我也会找到她。”许永乐冷声喝到,一阵黑气涌现将他与允无念包裹其中,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陈长安看着逃走的两人,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摇头苦笑道:“痴儿,生老病死,轮回使然,既说得出,又何苦执迷。”

    “我要带他们走,你可有意见。”陈长安突然开口,仿佛雷声轰鸣,震响整个天地。

    “请便。”一声笑语传来,陈茂川听的分明,正是客栈中的那位平等王。

    “多谢。”陈长安轻声道,随后迈步朝苏问走来,在其眉心处轻轻一点,对方被禁锢的身躯猛地松弛倒地,苏问惊恐的看着陈长安不解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难道你不该问我为何救你。”

    “你先回答了前一个再说。”苏问不知哪里来的骨气,竟是跟对方讨价还价了起来。

    “凡人,陈长安。”

    苏问听的皱眉,不明白凡人二字何解,但他很清楚对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柔弱,至少只靠几声言语就将许永乐折磨的苦不堪言,这种手段已臻至化境。

    “你为何要救我,讲道理我们应该不熟,而且我也算是抢走你儿媳妇的帮凶,你不怨我。”

    “两情相悦我又何必去棒打鸳鸯,只是要他们自己明白就好,这算不上仇怨,而且这是我第二次救你,我一共会救你三次,最后一次可要好好把握。”陈长安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与马上的妇人言语了几句,看着对方脸上的愠怒,连忙赔笑着,那里有世外高人的风范,仍是那个怕媳妇的文弱书生。

    “你上一次救我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苏问高声问道。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前辈。”陈茂川扫了一眼客栈的方向,相比前者语气就要恭敬许多。

    陈长安没有回头,牵着马朝远处离去,“放心,我在这里,他不敢对你们出手。”

    平等王看着书生远去的身影,果然安分的坐回到椅子上,这时允无念和许永乐狼狈的现身房间,许永乐更是直接昏厥倒地。

    “王,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吗?”允无念忐忑不安的轻声问道。

    “无碍,回去告诉凌天宫,就说人已经死了,陈茂川亲手杀得,他们要是问起来那人的姓名,只告诉他们姓路,行了,你把带他下去疗伤,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为了一个女人,废物东西。”

    “是,属下告退。”允无念不敢多留,连忙架着许永乐退了出去。

    平等王轻抚着手边的茶杯,一杯清茶忽然没来由的旋转起来,直至在杯底凝显出一枚细小的黑点,啪的炸响,瓷杯终于是承受不住这等压迫化为飞灰,只留下那道水漩涡依旧浮空转动。

    “转轮,你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现身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困只是一时,为等一人

    等苏问两人回到庄园时,才发现已是一片狼藉,房门被人蛮横的拆卸掉一半,苏问冲进庭院看到眼前众人各自带着伤势,胡仙草正为他们包扎疗伤,而莫修缘和牛叔却没了踪迹。www.uu234.net

    “怎么回事。”苏问快步走到七贵身边,看到对方身上的伤痕透着阵阵挥之不去的死气,心中不由紧绷起来。

    七贵艰难的坐正身子,在他的腹部有着一道险些洞穿内脏的伤势,虽然已经止血,可依旧触目尽心,“少爷你走后就有一群黑衣人杀向这里,莫修缘和牛霸天被他们抓走了。”

    “他们被抓走了?”苏问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这两个甚至都可以在武榜中排进前二十的家伙,能够胜过他们的家伙又该是怎样的存在,难不成赏善司又来了吗?

    “多亏陈长安,否则我们已经是死人了。”七才喘着粗气说道,所有人中只有他知晓陈长安,所以也唯有他最惊愕对方超乎寻常的实力,但在对方到来之前,莫修缘和牛霸天已经被对方打伤带走。

    苏问面色阴沉,沉沉的坐在石阶上面,自己刚刚也才死里逃生,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至少七贵并无危险,也许现在应该拍拍屁股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他心中仍有触动,连莫修缘的敌不过的人,自己又能如何。

    “矮川,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最早明晚,最迟后天。”陈茂川没有犹豫开口说道。

    “呼。”苏问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擦,“矮川,莫修缘我一定会救,你帮我,我感激,你不帮,我也不会怪你。”

    陈茂川在对方身旁坐下,张动着嘴唇,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尽管这一切似乎并非因他而起,可他却真真切切的走入其中,从那封密信开始,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早已经不再局限沧州那么简单的了。

    阴曹号称北魏最大的鹰犬,可说到底都不过是一种监视朝野的手段,但是平等王给他的感觉绝不是一个只懂得摇尾巴讨好主人的狗,那么所谓的阴曹之名,究竟是北魏的阴曹,还是整个九州。

    “没有我你能做什么,靠这些伤员吗?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做就是,我说过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陈茂川轻笑道。

    “好,你之前的请求我答应了,去了平京,谁都别死。”

    “这算是交易吗?”

    “看你怎么想,我这一路已经替很多人收过尸,不多你一个。”

    陈茂川摇了摇头,将怀中的密信交给对方,煞有其事的说道:“不吉利,想不到一个沉鱼帮竟然也会和阴曹沾上关系,九叔不愧是连李居承都看不透的人。”

    “我不是第一次和阴曹打交道,三哥说阴曹的神秘决不逊色凌天宫,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怎会甘心服从在一个帝国的脚下,他们在找什么,赏善司想见我师兄,许永乐要我,也许这些事情只有当面去问才知晓。”

    就在这时,一阵轻巧竹筒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陈长安牵马走来,马上却少了妇人的身影,

    只见他有条不紊的将缰绳系在柱子上,拍了拍略微陈旧的长衫迈步走入。

    “我家夫人不想见你,所以我先送她回去了。”

    “小子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此刻缓过神来的苏问终于是不敢再与对方嬉皮笑脸,恭恭谨谨的施了一个大礼,毕竟对方不仅救下了自己,还有七贵一干人。

    对方却微笑错身,似乎并不愿承下这份拜礼,随后平静说道:“不去可好。”

    “必须要去。”苏问不容回绝的说道。

    “错乱,救人不如自救,你不自私不薄情可是活不长久的。”陈长安继续说道,探出手轻抚在对方眉心处,指肚下一抹鲜红缓缓透出皮肤,正是当日莫修缘赠他的点朱砂,虽然在天劫中消耗大半,余下的也足以他受用许多。

    “东西是好东西,你不该随便接下,许木子的因果都还没有散尽,还有两年,到时我会去找你,你好自为之。”

    “先生可否再帮我一次。”苏问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陈长安浅笑着收回手指,清风拂过他的长衫,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能。”

    “那先生为何而来。”

    “劝你,可你不听,那便就此离去,沧州事了,我要去平京见见故人。”陈长安一边说着一边解下木桩上的缰绳,准备离去。

    苏问不甘心,为何见到的每个人都在劝他自私才可活命,又究竟何为薄情,快走两步追了上去继续问道:“先生为何要劝我。”

    “既然你仍是要去,又何须知晓这些烦心事,日后切莫后悔便好,对了,许永乐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不知能否看在我的面上饶他不死,多谢了。”

    竹筒敲击声渐行渐远,苏问云里雾里的回味着对方方才的话语,却越发觉得头痛起来,渐渐的发现每当自己想要脱离师兄的指引而独立时,总会有接二连三的事将他打的原形毕露,让他认清那个一无是处,弱小不堪的自己,即便出了木屋,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大点的笼子罢了,一刻不得自我,这世界终究还是别人眼中的好看。

    阴暗的牢房中,莫修缘盘坐冥想,双眸缓缓睁开,看着出现在牢房外的一人,对方身着凌天宫特别的大红袍,能够配得上这等红色的唯有位居上三位的神官。

    “修缘,那人已经死了,你下不去手,为师只好助你一臂。”神官开口,透过硕大的帽檐下,一道沧桑的声音却让整个阴沉的牢房瞬间充斥着圣洁和超脱之意。

    “我知晓了。”莫修缘毫无波动的说道,完美无缺的脸颊在透过窗台的阳光中显得更加璀璨。

    神官没有顾忌身上那件手世间千万教徒都敬仰的大红袍直接席地而坐,更是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只油腻十足的烧鸡,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问道:“饿了吗?为师这次下山的时间不多,了却此事后便要回去,虽说浪费了一颗点朱砂,不过因果已经接下,他身死后的气运早晚会寻到你身上,等你尽数吸取之后便回凌天宫来,问道天还可再开启最后一

    次,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

    “知晓了。”

    “咦,这蠢牛还在装睡,信不信老夫把你剥皮烤了吃。”神官突然笑着说道,随手撕下一条肥嫩的鸡腿,吃得满嘴流油,莫修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尊师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若是没了那件大红袍,也不过是个为老不尊的顽童而已,可为何信中的言语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压抑,仿佛判若两人。

    昏迷中牛霸天听到这话,噌的一下立起身来,连连后退,紧贴在墙壁之上,一面寻常的砖墙在他面前还不是比纸还脆,但此刻每当他想要调动劲力时,四肢却是一阵疲软生不出力气来。

    “老东西,你为何抓俺来。”

    “嘿嘿,两界山的肥牛肉可有好些年没吃到过了,若不是老夫不便停留,真要好好在你身上开开荤。”神官嬉笑着,抬起袖笼将嘴上的油渍擦了个干净,可怜了世间仅有的三件大红袍就这么沦为了擦嘴布。

    “修缘,剩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为师这就要回宫中去了,莫渡那老东西闭个关都不消停,吃了几十年的清淡伙食,果然还是尘世的东西最合我的口味。”

    “恭送师傅。”莫修缘恭敬轻语道,却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神官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中回荡的美味,舍不得擦去手上的油渍,不断用鼻子嗅着,“为师给你算过,你有牢狱之灾,想不到竟是这样,阴曹那帮人不能惯着,你想抽打谁直管给为师说,临走前帮你出口气。”

    “不用了师傅,我还在等人。”

    “等人,等谁啊!”

    “一个朋友。”

    “朋友?好事,好事。”神官念了两声,苍老的脸颊上悄然浮现出一抹欣慰,一步跨出消失在光明之中。

    “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牛霸天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的盯着莫修缘。

    “是。”莫修缘没有回避,直截了当的说道,一身气机重新丰盈起来,莫说是这座普通的牢房,便是临渊也未必困的住他,如果不是他甘心来到这里,对方又怎会得手。

    “你老实座好,如果不想死的话。”

    牛霸天依旧警惕的所在墙角,愤愤的说道:“俺凭什么相信你,要不是你封住了俺经脉,就那群砸碎,俺一拳砸死一个。”

    “砸死了他们又如何,该死的人都要死,那人如果不来,来的就会是我师傅,都会死。”莫修缘喃喃自语,“究竟是我骗过了师傅,还是师傅不想点破,这世间果然还有太多的事是我想不明白的。”

    “你究竟想说啥,俺老牛一句都没听懂。”

    “没听懂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自然会有人来救我们。”

    牛霸天气的直拿拳头砸墙,对方这副平淡的模样真是让他恼火,怒声道:“谁要人来救,你把俺的经脉解开,俺自己也能出去。”

    然而莫修缘就像修了闭口禅一般,之后不管对方再说什么都默不作答,闭目养神。

第一百四十章 人心隔肚皮,你笑,我也笑

    今日的都司府格外的紧张,因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穆长寿紧皱着眉头,高位上端坐的少年细细品着手中的香茗,不闻不问,却在他心中闪过无数凌厉的话语。www.uu234.net

    “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陈茂川竟然会亲自登门,这实在让穆长寿感觉匪夷所思,钉在书房的那封密信已经在灯纱中燃成灰烬,却足够表达所有的意思。

    “本王今日来为的两事,一是感谢在青锋郡时穆都司的鼎力相助,协助本王拔出古大年这颗毒瘤,待本王进京后定为穆都司讨要一份封赏。”陈茂川面色带笑将瓷杯放在一旁,饶有趣味看着对方。

    穆长寿听的脸皮轻跳,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多谢殿下劳心了,不知殿下何时到的三水郡,为何下官全然没有收到消息,听闻殿下在南侧那边雷厉风行的斩了几多贪官**的头颅,莫不是第二件事是我三水郡也出了贪赃枉法之徒。”

    “穆都司且听我说完,据闻三水郡的一名游牧副尉拿着穆都司的令牌领兵越境,擅自扣下了吕太守的马帮,本来此事本王不该过问,免得管了常布政使的家事,不过吕太守与本王交好,所以请本王代为来问一问,可是有何处得罪了穆都司。”

    陈茂川一席话可谓是刮骨钢刀,惊得穆长寿有些坐立不安,沧州作为与南唐贸易的第一线,这份让人眼红的肥肉多少人只敢干看着摸口水,至少常明还没那个胆量如李在孝那般独扣九成,可家事二字实在刺耳,偏偏他又不敢反驳什么,只是连连赔笑道。

    “回禀殿下,此事下官也是后来得知,当日有一伙流匪逃窜到合阳郡境内,赵力确实是奉了下官的军令前往,只是为何会与吕太守的马帮发生冲突,下官也不得而知,知情人已经身死,下官也是头痛得很呐!还请殿下代为向吕太守表达下官的歉意,他日一定登门请罪。”

    “诶,穆都司此话就言重了,论官职你还要高出半品,既然是误会一场,吕太守应该也不会怪罪穆都司的。”

    “不敢不敢,本就是下官的错,为官者不只要勤政廉明,更要明是非,知对错,若是拿着官帽子压人,殿下就着实有些折煞下官了。”穆长寿连忙说到,神情中虽然透着谦卑,可既无起身,也无行礼。

    陈茂川看在眼中,并不言明,反而是随着对方的话语继续说道:“有穆都司这样的中流砥柱真乃沧州之福,本王带沧州百姓谢过了,既然此事是场误会,那本王也就不叨扰了,就此离去。”

    “殿下难得来三水郡,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

    “地主?”陈茂川轻语一声,微眯着眼睛扫过对方,自己是亲封的岐王,坐拥沧州之地,就连常明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自称主人,这穆长寿还真是狂妄到了极点,却还是欣喜道:“哦,早便听闻三水郡是沧州第三大郡,想必少不了繁华,可有什么好去处。”

    “下官这就为殿下安排住处。”

    “不用了,本王此行不想太过张扬。”

    穆长寿眉头微皱,心中嘀咕起来,许永乐这个蠢货,人家都已经摸进了自家的地界,竟还全无反应,心中虽然已

    是一阵恼火,可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不知殿下栖身何处,下官也好安排人手,确保殿下安全才是。”

    “这就不劳穆都司费心了,本王此行有王珂将军护卫,安全无疑。”陈茂川平静说道,看到对方不经意跳动的眼角,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王珂将军也来了吗?下官早便想见一见这位大将军手下第一悍将,如此,再过几日便是下官的生辰,斗胆邀请殿下与王将军赏脸出席。”

    “果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穆都司的生辰本王岂能错过。”陈茂川故意露出欣喜之意,悄然凑到对方耳边轻语道,“穆都司,本王早便听闻本地有一帮会名为沉鱼帮,专做那等生意,到时不妨让本王开开眼界......”

    穆长寿先是一愣,当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的骄奢之相,一切都了然于心,于是会心的一笑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安排妥当。”

    “到时本王必定亲自到场,为穆都司送上一份厚重的贺礼。”陈茂川放浪形骸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亦或是真情流露的高粱之气毫无掩饰,迈步朝府外走去,朗声道:“不用送了。”

    穆长寿拱腰行礼,目送着对方离去,抬头时阴冷的笑意缓缓浮上脸颊,狰狞异常,“还以为你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原来里外都是败絮,不足成事。”

    “来人,给我把许永乐叫来。”

    “如何?”

    “黄鼠狼给给狐狸拜年,两个都没安好心罢了。”陈茂川端起从院里的水井中打出的井水,哪怕全无滋味也比都司府中千金一两的香茗更下喉。

    苏问轻敲着桌子,脑袋飞快的转动着,“他还没有猖狂到就这么动手,不然也不可能在都司的位置上坐这么久,虽然那两件事让常明对他生出了恼怒,却也没有多少责罚,可见他绝不是只会拍拍马屁而已。”

    “嘿嘿,那是你没瞅见他今日的嚣张气焰,只怕在他眼中我这个岐王真就没有几分重量,不过这样也好,他能多看重王珂些许,我才好多办些事,到时你也同去吗?我特意让他叫来了许永乐,也许能从他那里得知莫修缘被关在那里。”

    “万一要是鸿门宴,岂不是被瓮中捉鳖。”

    陈茂川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尊敬的说道:“那样最好,你不清楚王珂在整个沧州军方的地位,我敢说就算常明见到王珂也不敢摆半点架子,因为他不是十三叔,十三叔是个讲道理的人,而王珂是个只会给别人讲道理的人。”

    苏问出奇的认同这一点,只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他就能够察觉到对方那股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当年寒江旁的西楚霸王,即便兵败如山,可只要他一人站立,便是一道无人敢越的雷池,万人敌在他身上并不恰当,因为那万人根本不敢与之为敌,无论是最为尊崇霸王之姿的北魏文豪,还是号称满国圣贤人的东晋,传世的诗篇中争议最大的便是,是否真有卷土重来未可知。

    “很难想像这样的家伙竟然会对李在孝唯命是从,突然有点想亲眼见一见你们口中这位大将军,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哈哈,你若是真的见到十三叔,我敢保证你一定是失望大过期待,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属于那种最不显眼的存在,我曾经问过他当初为何要在百万军前孤身骑白马过江,当时我以为他是为了聚势,结果他只是笑着摇头。”

    “难道不是吗?我总觉得如他这样的人是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以一个特定的身份出现,如此才有衬的起他身份的姿态,如果他早些出现,又岂会被人家压在城下嘲讽。”苏问无奈的摆了摆手,尽管他并不是地道的北魏人,但也为那段不堪的历史而蒙羞,短短两个月被南唐连下两州,还被韩治世在城下摆酒三日,也许只有李在孝以这种姿态出现才能将低落的士气挽回,可既然有这个能力,何苦要等待厚积薄发。

    “他,他那时正在读书。”陈茂川也知道自己说了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可事实上对方就是这么对他说的,而且那副古井不波的神情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

    苏问笑了,可他没有继续去追问,“他们两父子脑袋里想的什么,只怕是提笔阁的也猜不出来,我们就不必庸人自扰了,你既然决定不依靠王珂的力量,宴请的确是个不错的表现机会,如果要打脸就要一下子打痛。”

    “嘿嘿,你放心好了,给了他颗蜜枣吃,这一巴掌他还不得给我结结实实的挨着,鸿门宴,我这份大礼可真是过了今生就没有来世了。”

    连带着前几日整个三水郡都活跃了起来,便是连平日里生意最为惨淡的三流杀手也都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一笔笔不错的生意,反倒是第一大帮沉鱼帮出奇的平静,街市上少了惹是生非的破皮无赖,城门处进进出出的生人面孔客套寒暄着,老百姓们多时都不曾见过的修士亦如过江之鲤般鱼贯不绝。

    “天老爷,这是要在三水郡开武林大会吗?怎的来了这么多好手。”茶馆中满是闲谈甚欢的平头百姓,平日里身处江湖却瞧不见江湖事,这几日可是把他们高兴坏了。

    “可不是,昨日我还看见飞燕堡的弟子,这种一流宗派平日里都极少出来走动,怎么会突然到此。”

    “你们这些土包子知道什么,晓不晓得再过几日便是穆都司穆大人的生辰,这些平日里多看他脸色行事的江湖势力那个不得亲自到场,莫说是飞燕堡的弟子,就是堡主亲自来也不为过。”一位知晓内情的老哥得意地说道,只等他砸了咂嘴,一旁的人便立刻心领神会的递上了一壶上等的翠涛。

    “这位老哥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再多给咱们这些小民说些隐秘事。”

    那人接过酒壶,倒也不含糊,满饮了一口惬意的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嘿嘿,听说这次岐王殿下和王珂将军也会亲自到场,你们说热闹不热闹。”

    “啥,岐王殿下和王将军也在郡城,我不是听说岐王殿下要拿常布政使立威,这咋还亲自为穆都司祝寿,难不成前几日传的青锋郡一事真与穆都司有关。”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啥都不知道,当心祸从口出。”

    “是咧,是咧,各位就当啥都没听到,您老哥继续说些别的,给咱几个乐乐。”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君子临风渡,谋定天下谈

    人才在人海中就像锥子放在裤兜中,他不仅要出头,更要扎人,比如此刻人潮窜动的街市,比如此刻刀剑暗藏的小楼,又或是无人问津的小巷中传出的几声微弱的低吟,杀人不见血。顶 点 X 23 U S

    陈茂川胸有成竹,除了那日让他心绪不宁的平等王,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需要更快的脚步,慢了便追不上李在孝的的身影。

    “都到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能让穆长寿知晓,他自以为的地主身份是多么的可笑。”说话之人正是一气宗聚气殿殿主陈支念。

    “是啊!穆长寿他们在这九郡过的太安逸了,只怕已经忘记当初的沧州有多血腥,无论是军队还是江湖,这世间只有人吃人,吃得太慢就只会被别人吃掉,把这份名单散出去,明晚我要带着上面所有人的头颅给穆长寿送一份大礼。”

    陈支念接过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大约三十个名字,有文官有武将,还有大批的江湖人士,只是其中有几个人名便是连他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有问题吗?”陈茂川冷冷说道。

    “殿下,这其中有些人是王珂将军安排的暗桩,就这么杀了,是不是......”

    “我就是杀给他看的,他既然想告诉我慈不掌兵的道理,那我也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肯在我面前低头,若是降不住他,一同杀了也免得成为某些人要挟十三叔筹码。”

    “是。”

    陈支念走后,陈茂川揉了揉略显僵硬的面孔,年仅十八岁的他本不该如此压抑,只是一直背在肩头的沉重早已经让他分不清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与苏问之间的谈笑晏晏,推心置腹的少年,欢喜却无奈,在南侧挥剑杀人,逢人笑三分的殿下,疲惫却安然,只有不断的向上爬,爬到那个可以真正由自己把握的时候,才可能看的真切吧!

    小庭院被简单的修缮之后,七贵忍痛的付出了五十两银子,苦闷的蹲在柴房在那些已经被水润湿的木桩上发泄脾气。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七才抬头,透过纸窗上的阴影,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平静的说道:“请进。”

    苏问推门进屋,房间中还散发着阵阵药香,七才正铺开一张黄州芽纸,北魏特有的关东辽尾,狼毫,性质坚韧,仅次于兔毫而过于羊毫,并非是用行千里食肉的野狼,而是一种黄鼬的尾毛。

    对于南唐人来说这种笔比刀还硬,写不出娟丽的字,更配不上高雅二字,但不得不说用硬毫写出的字无不透着一股刚劲飘逸,亦如山河大川跃入眼前。七才不愧其名,下笔如走龙蛇,不仅有南唐的姿媚,更具北魏的傲骨,饱满的精神根本不像是一个重伤未愈之人所能写出的佳篇。

    “君子临风渡,谋定天下谈。”

    “好字,好诗,看来是莫修缘的光芒遮住了你,才让你显得黯淡无光,否则单论出来,只怕没几个人敢在你面前自称学究了。”苏问开口赞道,手指在桌上临摹着字迹,却怎么都学不出那浑然天成。

    七才收起墨宝,口中喃喃自语道:“少爷大才,举世无双,七才岂可相提并论。”

    “还好你不是七贵,整日都让人感觉俗不可耐,但有一点我却是真心欢喜,若是有一日我被人抓走,他可不会闲的下心思在这里写诗消遣。”苏问话中有话的说道,自从莫修缘被带走后

    ,对方都表现的太过寻常,不急不躁,更是从未听他提起半句相救的话语。

    “他们不会对少爷怎么样的,那颗点朱砂已经给了你,他们该来找你才是。”七才轻笑着说道,此刻再看才发觉其实他的相貌并不差,五官精致虽然比不了莫修缘和陈茂川,却也绝对算得上俊俏,更重要的是他也有着一双与苏问一样澄澈的眼睛,尤其是当那对眼睛凝视着你时,总会让你生出一丝自惭形愧的怪念。

    苏问下意识的摸了摸眉心已经消散不见的鲜红圆点,将眼睛移开,心心念叨,难怪许永乐要找上自己,只是这点朱砂已经融入他的体内,总不是还要强取豪夺。

    “看来你是猜到了,你可知点朱砂的关键是什么吗?”七才收起笔墨开口说道,只是也没有给对方思索的时间便又抛出了一个疑问,“你又知不知晓为何牛霸天要视我家少爷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此话语,就是再蠢的人也都开窍了,苏问想起了小仙芝那令胡仙草都啧啧称奇的血,不禁皱眉诧异的问道:“难不成是他们的血。”

    七才既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而是指了指苏问说道:“少爷的那颗早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所以他一定会来找你,想要从你体内将残存的点朱砂取出,少爷和牛霸天缺一不可,所以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有事。”

    “这么说我反倒是最危险的那一个,你好像早已经知道对方是谁,难道说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如我这般苦命之人,等着点朱砂救命。”苏问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惜对方根本不理会他这番毫无营养的话语。

    “一个脱身轮回的死人想要去救另一个轮回中的死人,真的是疯了。”

    苏问被这句话停住了嬉笑,因为他见过轻浮沉静冷漠的黑无常,又看到滥情专情无情许永乐,不知怎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疯狂,反而有些可怜那人的无奈,不疯魔,不成活,若真有能让他活下去的理由,谁又会愿意去做一个无人理解的疯子,。

    “看来我不得不去救你家少爷了。”

    “不,你有的选,也许现在离开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你应该看清楚自己,依旧弱小,不是吗?”七才冷冷地说道,似乎并不是心口不一,而是肯定的指给了苏问另一种选择。

    于是这番话后两人都沉默了,七才已经无话可说,苏问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此刻在他面前出现了两条路,却又不能随心所欲的乱选一通,本来很是坚定的内心被对方这番话又变的动摇起来。

    “哈哈,抱歉,也许以前这番话对我来说真的是不痛不痒,但是现在不同,尤其是我很讨厌别人总拿我的弱小说事,我可能不强,但救你家少爷,足够了。”其实苏问心头并不确定自己的脸皮怎的在遇上某些人是就怎么都厚不起来,口中说着薄情寡义,又怎敌得过心头的有血有肉,于是他必须找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很巧对方最后一句话深深的触动到了他。

    七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收起的墨宝递给对方,“这个送给你。”

    苏问厚着脸皮接下,口中沉吟了两遍,觉着不是滋味,嬉笑道:“君子临风渡,渡江北上,这写的是你家少爷吧!要不你重新为我写一张。”

    “你又怎知有一日你不会渡江南下,谋定天下,又岂能因一江划南北。”七贵终于露出了笑意。

    “渡江南下,有道理,当初答应过七贵去凌天宫看晚霞,行,我收下了,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想要什么回礼只管说,我可比七贵大气多了。”

    苏问心情大好,因为这字他是真心喜欢。

    “不用,我也是替别人还的,能多还一些,日后就少亏欠一些,你可以走了。”七才有些疲惫的说道,双眸眨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苏问顿时觉得头脑昏沉起来,只是听着对方逐客的话语竟不做思索亦不需回应,晃晃悠悠的出门而去,七才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疲惫越发明显,即便他已是开灵中境,想要将墨水三大道行之一的幻世瞳运转自如还是太过勉强。

    “少爷,他要是这么离去就好了,你也就再没有什么理由救他了吧!我只是个下人,从来不会怀疑你的决定,但这一次你可能真的做了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从七才房间离开的苏问一路恍恍惚惚走出了数米,才渐渐清醒了过来,想要回头时房门已经紧闭,轻轻敲了敲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竟是有些想不起方才与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手中字迹灵动的墨宝,傻傻的一笑,“以后谁还敢说我字不好看。”

    才回到房中将那副字表了起来,便立刻迎来了第一位看客,可惜任他如何挤眉弄眼的想将对方的视线转移到那幅字上,那双露在面纱外的双眸只当是看了一场无趣的作秀,冷漠的紧。

    “明晚我也要去。”胡仙草语气强硬的说道,因为她本不是来与苏问商量,只不过是通知对方一声罢了。

    “姑奶奶,你消停一会儿好吗?你真当我是去吃饭的吗?放心,我一定会把穆长寿洗的干干净净然后五花大绑放在您的面前可好。”苏问摇头晃脑的走到墙壁前,又故意抬手推了推挂在墙上的字迹。

    可胡仙草对于他这些小动作视而不见,根本不予苏问讨价还价的余地,冷冷威胁道:“你若是不让我去,信不信你今天晚上将会度过一个无比难忘的夜晚,不,是难过。”

    “哎呦,还有脾气了,我倒想试试今晚有多难忘。”苏问就是这种吃软不吃硬,这一路上他真正打得过的人没几个,可还就真没怕过谁,这几日与对方渐渐熟识后,嘴上也没了把门,竟是放开了胆子撩拨起来。

    胡仙草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发笑,那双眼睛仿佛针尖一般从上到下将苏问每一寸部位看的个干干净净。

    苏问被对方如此侵略的目光逼的直咽唾沫,那想到对方这么大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身子弓的笔直,扶墙的手颓然一软,一个踉跄连忙站稳,可还未等他开口,对方一步跨近身来,最是讨厌别人贴近她的胡仙草此刻险些把脸与苏问贴在一起,只是就在苏问有些惶恐不安的想着此刻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痛从大腿内侧直冲上来,明显感觉到被两根纤纤玉指照顾着的那块皮肉火辣辣的灼烧着。

    “去去去,我带你去,好姐姐,快收了神通吧!”杀猪一般的哀嚎充斥着整个房间,就连还在厨房中发闷气的七贵都被这声音惊扰到了。

    “这才乖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胡仙草轻抚着苏问抽搐的脸颊,难得温柔的夸奖道,随即转身离去,高挑曼妙的身姿与苏问徐徐倒地惊恐不安的模样,俨然是一副不可多言的罪恶画面。

    直到七贵冲进房门来,苏问才终于鼓起勇气对着空旷的房间咆哮道:“恶婆娘,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是吗?那我可就要纠缠你一辈子了,哈哈。”

    七贵惊讶这一声狞笑从何处传来,却看到自家少爷像丢了魂一样瞪大眼睛,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拜倒在地,连连说到,“求姐姐快去祸害别家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灯火通明的都司府从今早开始便没有一丝丝的停歇,守门的官家纵然早已在前几年便见惯了这些有头有脸的客人,但是今日也连灌了三五壶茶才勉强滋润住快喊得生烟的嗓子。

    “王兄,身子骨还是这么健壮,快请。”

    “哎呦,宋家的公子可真是生的俊俏,快快里面请,三小姐可是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只盼着老太爷一年能过个三五回生才好。”

    都司府的郝管家郝成事别看名字粗俗,那在三水郡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老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穆长寿可不就是三水郡的李居承,能被这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笑面佛亲自迎接,在三水郡都是莫大的荣耀。

    “郝叔,这是家父让我带给您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姓宋的公子也是第一次独自出席这种重要场合,略显些许紧张,按着父亲的吩咐希望能给这位都司府的第二管事人留下好感,届时由对方引荐些角色认识,才好为以后继承家业多出几条人脉。

    “宋老爷还念着咱老郝,贤侄你放心,今晚郝叔给你安排个好位置。”收下礼的郝成事笑容更加真切,便是连称呼都由宋公子变成了贤侄。

    后面几位应该也是被家里叫来开开眼界的公子哥见到这一幕心中好不后悔,若是晚宴能坐的与那些达官显贵亲近一些,哪怕只是陪着喝几杯酒,日后还不得平步青云,脑子活分的几位连忙吩咐仆人赶紧去制备几分厚礼,晚进门不要紧,关键是要进的顺畅。

    “郝管家,那边有几个二流宗门的人一定要您亲自招待,你看怎么办。”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忙慌的说道,脸上一枚鲜红的巴掌印,显然是受了欺负。

    郝成事听的眉头倒竖,今是什么日子,谁不开眼敢来这里撒野,怒声喝道:“几个二流宗门的臭蛋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一身的江湖痞气,撒野也不看看地方,带路,老子去看看。”

    在小厮的引领下,郝成事快步走到内院中,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倨傲嚣张的聚在一处说笑,身上穿着的宗门服饰陌生的很,想来在二流中也算不得顶尖,别看郝成事被称为笑面佛,那也不是对谁都乐呵侍奉,阔步走去。

    “你们是那个宗门的。”

    为首那人见到郝成事迎来,脸上的倨傲立即被笑意取代,连忙抱拳拜礼道:“这位便是郝管家吧!在下青松派闫成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对自己如此恭敬,郝成事脸上的怒色也随之散了大半,可还是冷哼道:“几位是对我都司府的待客之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敢不敢。”闫成亭连忙说到,招呼着身后的同门递上一个华丽的木箱,轻轻打开,里面放满了珠宝金银,郝成事身为都司府的第一道门房,平日里见多识广,可仍是被里面珠宝的资质惊得挑了下双眉。

    “郝管家,这是我们青松派孝敬您的。”

    “咳咳。”郝成事轻咳了几声,拍了拍身旁的小厮,示意对方退下,然后缓了缓声色说道:“我与你们青松派并无交情,何来的孝敬之说。”

    “一回生二回熟吗?”闫成亭不由分说的将木箱塞到了对反怀中,“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郝管家可以成全。”

    郝成事面不改

    色,可手上已经开始掂量起木箱的重量,随即露出一副略显为难的模样说道:“我毕竟只是个管家,能做到的事情不多。”

    “放心,这件事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来听听。”

    见对方动摇了,闫成亭挥了挥手,人群退开,只见在最后面放着两口半人高的木箱,从缝隙中透着侵人的寒气。

    “这是?”

    “这是我青松派从辽疆运回来的两块千年玄铁,作为贺礼献给穆都司的,在下听说今晚的晚宴上有一个献礼的环节,所以希望郝管家给安排个靠后的位置,毕竟好东西要最后登场不是吗?”

    “这事有些难办,毕竟你也知道如飞燕堡那些的大派我也需要给他们个不错的位置才是。”郝成事微微皱起眉头,其实这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太难,献礼只是个过程,先后并不关键,关键是献礼的人和所献的礼,可这种机会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二流门派那也是天大的恩赐,就这么一盒珍宝只怕还是差了些意思。

    闫成亭心明眼亮,一下子就把准了对方的脉门,连忙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递归对方,“这根千年人参郝管家拿去补补身子,这事劳您多费费心。”

    接过人参的郝成事才终于露出了笑面佛的本相,笑着说道:“好说,我尽力给你们安排一个靠后的位置便是,不过这些东西在入库前我得先核对一番。”

    “这!”闫成亭面露难色,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莫不是这礼有问题。”郝成事冷冷说道,作势要将手上的东西还给对方。

    闫成亭连忙摆手道:“郝管家这说的什么话,我有几个胆子敢欺骗穆都司,只是这千年玄铁一定要有特定手段封存,否则散出的寒气怕会伤到您。”

    “这就不劳你多心了,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还请你不要难为我才是。”郝成事毫不退让,这些年奇珍异宝他看过不少,可这千年玄铁还是头一回见到真品,若真有这威力,那便是伤到也要看上一看不可。

    “既然如此,还请郝管家站在我身后。”

    “知道,我就看一眼便是。”随即跟着对方来到木箱前,先前隔得远些只是感觉到丝丝冷彻,此刻靠近才真正领略到那阵寒意。

    “当心了郝管家,我要开了。”闫成亭提醒了一声,两手扣在木箱上,奋力一起,沉重的箱子张开一条缝隙,立刻有白雾如潮水般从中满贯而出,宛如仙境,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现,郝成事瞪大了眼睛,只见到一块手掌大小的矿石躺在其中,在其周遭则是被冻结而成的坚冰,尽管他躲在闫成亭身后,仍是被一瞬间的寒意煞白了脸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好了,好了,快关上吧!”郝成事受不了的喊道,随着箱子重新盖住,寒意瞬间被阻绝,即便头顶着烈日,身子却如同坠入冰窖,感觉不到寸许温暖,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郝管家,另一块可也要看,那一块年份更久,寒意要更刺骨些。”闫成亭轻声问道。

    郝成事看着另一个木箱,即便紧紧封存却依旧有白气涌动,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来人,把这两个木箱抬到库房去。”

    “你们放

    心吧!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靠后的位置。”郝成事抱着珠宝箱和千年人参,被冻的有些气息断续的说道。

    “那在下就先行谢过了。”闫成亭再次恭敬的拱手拜谢道。

    四名仆从取来绳索和挑子,可只要一靠近箱子就忍不住的浑身打颤,别说抬走,就连抬起来都费力。

    “算了,你们不是修士,还是由我们来吧!前面带路便是。”闫成亭回身扫了几眼同门,只见两个身高体壮的男子走出,一人一个轻轻松松的举过头顶。

    “带他们去吧!”在这里耽搁了太久的时间,郝成事只是随便吩咐了两句便转身离去了。

    “劳烦二位跟我们来。”仆从小心谨慎的说道,面对两个体壮如熊,凶神恶煞的汉子,实在让人不安。

    “带路。”汉子凶神恶煞的口气惊得仆从不敢怠慢,连忙朝前走去。

    走到库房门口一行人被守门的侍卫拦下,闫成亭连忙说到,“是郝管家让我们来的。”

    一听是郝成事,侍卫也不敢再拦,却还是提醒了一声,“东西放进去就行,别乱动其他的,更别想私藏什么,否则后果很严重。”

    “那是自然。”闫成亭摆了摆手,两人将木箱放进了库房,来去不过十息,几名侍卫扫了两眼,便也没有计较什么让他们离去了。

    “闫兄,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把东西放进去了。”一人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句假话,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今晚都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是殿下出了丁点差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闫成亭严声道。

    “嘿嘿,那是自然。”

    ......

    尽管今日的来客多如牛毛,可郝成事还是从来客的名单中敲打出三十多个名字,“怎么回事,往常这些人不是早该来了吗?怎么到此刻也不说来个音信。”

    “郝管家,老爷叫你。”一名小厮喊道。

    郝成事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名单快步来到书房中,推门进去,只见穆长寿斜靠债一张太师椅上,面色阴沉。

    “成事,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老爷,这次定叫岐王殿下有来无回。”

    “千万别出岔子,古大年就是把对方想的太简单了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岐王虽然不足为惧,关键是那个王珂,他既然敢孤身前来,背后肯定有别的助力,我要让他们一个不留。”

    “老爷放心,飞燕堡,挂剑宗那些江湖势力表面上来的都是些弟子,其实真正的高手都藏在暗中,就等着老爷一声令下,就算在席上杀人,也不会让人瞧出马脚。”

    穆长寿直起腰身,已经快六十的人身子骨依旧硬朗如年少,坚毅的脸颊带着从军多年的铁血刚强,而他本身也是一位开灵巅峰武者,“成事啊!希望你这个好名字能保佑我度过这次难关。”

    “嘿嘿,那是一定的,小的还等着老爷加官进爵,到时候老爷做了沧州将军,可别忘了小的。”郝成事处事八面玲珑全都多亏了他这张灵巧的嘴,一句沧州将军可是真真说到对方心坎上了。

    “说得好,当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本卑贱,可我依旧傲然

    这小庭院中终于走出了两人,一男一女,退去麻衣的苏问换上一件绣着锦花的白衫,人靠衣装马靠鞍,往往一件衣服的变换便是两个既然相反的人,娇好的面相,比矮川足足高出一个头来,当然如果苏问走起路来的姿势能够再沉稳些,就更像是从名门望族走出的公子哥。www.uu234.net

    女子出尘超俗,眉眼之间配着精雕细琢的妆容,芙蓉出水艳美而不是清涟,更是有着令无数女子为之妒忌的傲人身姿,相比之下苏问反倒不如最初那般特别,泯然众人也不过如此。

    “姐姐,至于弄得这般引人注目吗?你是去杀人,又不是去睡人。”苏问愤愤不满的扯了扯身上华贵的衣衫,突然明白为什么矮川如此迷恋这些身外之物,好看的东西那个不欢喜,莫说是女子,男子不是更容易被所谓的表面风光所迷恋?

    女子淡然开口,原本温文尔雅的闺中女子在开口的瞬间竟给人一种冰川美人可远观不可侵犯的距离感,不是别人正是胡仙草,精通医术的她想要换一副容貌并不困难,虽说不如那些精通易容的高手可以瞒天过海,但只要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人在场,那便是天衣无缝,这点自信她非但有,而且还很大,论医术,把整个三水郡的人绑一起掉在秤砣上,只怕都不如她一只手有分量。

    “女为悦己者容,既然要换张面目,自然要挑一个让自己顺眼的。”

    “呵呵,那随便你了,只要到时别露出马脚就行。”苏问实在找不出理由去让对方换上一张其貌不扬的面具,至少有这样的美人跟在身旁,才没有辱没了沧州苏问的名头。

    两人登上陈茂川安排的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的朝着都司府驶去。

    都司府前陈茂川与王珂分别,独自一人在门口等候,郝成事本想过去讨好几句,被对方一个眼神被吓退了,满脸阴鹜的喃喃自语,大抵是些命不久矣的恶毒谩骂,只是总能在下一个客人进门时改换出一张热情真切的笑脸。

    “劳叔,你看看这些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凭什么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讨生活,而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高人一等,而我们连个看门护院的资格都没有。”三愣子靠在墙边,看着一个个达官贵人,乡绅富豪进进出出,眼中很是羡慕,在三水郡谁能够走近都司府,在安然无恙的从中走出来,那才算作出人头地,而他之所以加入沉鱼帮拼命成为一个小打手,为的不就是所谓的出人头地,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好命,躺在万贯家财上可以不劳而获,而有的人却是天生的贱命,一生下来便注定一生的劳苦,可到头来也没有享福的那一天,如果说真有前世今生,那么这种未知的因果如何不让人气愤。

    “三愣子你就别眼红了,咱们能被安排在这里已经是上头赐下的荣耀了,怎的你还想站在门那里,你知不知道郝管家那个位置是用多少条人命堆出来的,咱们那天生就不是那块料,站在这里看看热闹,已经比许多人要荣耀了,别不知足。”劳叔拍打着对方的脑门,他们沉鱼帮虽然号称黑道第一大帮,可终究上不得台面,便连这种护卫的事情,他们也都是最外层做着阻隔百姓的粗浅活。

    三愣子哼了一声,看着那些锦衣玉缎,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布衣,凭什么我就只能站在这里给人家看门,出人头地,望子成龙,可怎么出,怎么成,说到底别人也只会告诉你一句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可这句话真是世间最无情的诳语,因为这就是命,有的人注定无法成长到顶峰,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命运的机遇往往就在那么一瞬间。

    “我不想只是站在门口给人家点头哈腰的招手,我为什么不能成为门里面的人。”

    “混帐,你有几条命敢说这种话,要是人人都能成为穆都司那样的人,那谁给你点头哈腰,你小子是

    不是那天给吓傻了,这几天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劳叔,那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足够强,那么别人就可以不用听你的话。”三愣子看着对方很是认真的说道。

    劳叔愣了愣,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那日的怯懦软弱,抬手打在对方的后脑勺上,骂骂咧咧道:“你懂个蛋,人活着一世为的就是能活的久些,你以为他们威风,告诉你,帮主早就盯上他们了,敢惹我们沉鱼帮,你就是条过江龙也得给我抽条龙筋出来。”

    “我不是那意思,你说为啥咱非要打起沉鱼帮的招牌人家才会怕,更何况人家根本也没怕,那你说要是咱不是沉鱼帮的弟子,是不是说话就真没人会听了,简直比点头哈腰的门房还要差劲。”三愣子摸着有些吃痛的脑袋不情愿的说道。

    “行,你威风,咋你这二十多年还是这个吊样子,也没见你混出个好坏来,就没那命,好好过完下辈子,改明我就给你说个媳妇,心野的真以为自己啥都能是不是。”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从他们面前驶过,三愣子看的发呆,没有去理会劳叔说的话,只是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能够攀上那辆马车,也许这卑贱的命运才真有可能彻底跨过门去。

    然而车上下来的人更让他目瞪口呆,苏问,正是那个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没了沉鱼帮的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家伙。

    “劳叔,是那家伙。”

    “谁啊!”劳叔答了一句,顺着对方指点的方向看去,顿时面色青白,口中哀嚎了一声,“哎呦我的祖宗,可别看见我,千万别看见我才好。”

    “三愣子,你干啥去。”

    “我找他,我要问他怕不怕我。”三愣子快步跑去,吓得劳叔在后面连声叫喊着,却根本停不住对方的脚步。

    “疯了,真是疯了,不行,我得赶紧走,要是连累到我,还不得剥皮抽筋。”能够混到沉鱼帮一个小头目的位置,无疑都是在人海中翻炸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虽然嘴上说着如何霸道,可真有脑子的人会明知你沉鱼帮的名号还往上怼,别的不说,就说对方此刻能出现在这里,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来蹭热闹,这得是真本事。

    三愣子一根筋,他根本没有想好要跟对方说什么,只不过他觉得只要走近那个人,他就能离门内的世界更进一步。

    “你,你站住。”

    “你叫我?”苏问转过身,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三愣子停在了原地,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在此刻突然都没了作用,但还是壮着胆子的说道:“我说过那事没完,你竟然还敢出来,是不是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苏问认出了对方,那日唯一一个没有跑走的泼皮,对他的印象不错,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该就这么混过一辈子才是。

    “怎么,我出门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那不然呢?”

    “呵呵。”苏问虽然不生气,可一旁的胡仙草却是气的牙根发痒,正是对方夺走了她的斗笠,害得她被毁容的脸公诸于世。

    “我们要进去,这事你能管吗?”胡仙草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对方非但没有发作,反倒是惊叹的问道。

    “你们真能进去。”

    “怎么,你进不去吗?小泼皮。”胡仙草得理不饶人的继续嘲弄着对方。

    “我,我当然能,我就是看见你们了所以才出来的。”三愣子扯红了脖子十分硬气的说道,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瞟向别处。

    苏问没有点破对方的谎言,反倒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

    谭君子那样看似无赖的骄傲,差劲更让人可怜,“既然这样,你带我们进去如何。”

    “我带你们进去?!”三愣子有些犹豫,看着府门前进出的达官显贵,此刻骑虎难下,只怕连那扇门都靠不近,就被人打将出来了。

    “不敢啊!”胡仙草火上浇油的反问道。

    三愣子本就脸热,又与眼前这个比街头卖布匹的小娇娘好看几十几百倍的仙子说了这么些话,他可听不出半点嘲讽的意思,只当这些平日里连面都见不着的富家小姐能看上自己一眼都是荣耀,连连说到,“走走就走。”

    说着强撑着身子朝前走去,苏问看着胡仙草苦笑一声,迈步跟在后面。

    远远的三人便被陈茂川看见了,在郝成事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跑了出去,“你们怎么才来,害得我看了王将军好久的脸色。”

    “没什么,迷路了,多亏有他。”苏问拍了拍三愣子的肩膀说道,“对了你叫什么。”

    三愣子不知所措的眨弄着眼睛,即便他不认识眼前这位公子,可这些年他的识人本事可是不差,单是对方举手投足间非比寻常的气质,以及郝成事刚才对对方几乎贴地的躬身行礼,都让他肯定眼前的少年绝对是达官中的达官。

    “我叫柳三晓。”

    陈茂川看着对方,只是轻笑的点了下头,柳三晓便觉得心头被重创了一番,平日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个肯用正眼瞧他们,有事时像狗一样吩咐他们一声,等到没事的时候恨不得像茅坑里臭硬的石头一脚踢开,何时有过这般对待。

    “走吧!我们进去。”陈茂川扫了眼胡仙草,却没能认出是谁,但他还不至于冒昧的追问,便也没放在心上。

    “好。”苏问点了点头。

    柳三晓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只是他不是陈茂川,更没有苏问那般被对方接应的资格,很自然的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乱闯什么,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滚。”粗鲁的骂声无比的刺耳,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柳三晓的身上,这一刻他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仍是那个低人一等的泼皮。

    “让他进来吧!他是跟我们一起的。”

    就在柳三晓觉得整个天地重新归于黑暗之时,一道声音将他重新唤醒,抬头时正好与苏问再次对视,对方冲他轻笑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陈茂川扫了眼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心中也难免有些厌恶,不解的问道。

    “也许是因为他太像以前的我了,可以不好,可以坏的透顶,但绝不会认定自己不行,我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苏问微微一笑,这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坏的命吗?可那又怎样。

    听到吩咐的侍卫虽然心头不解,但也不敢再冒犯,尤其是看到苏问身边的陈茂川后,更是神色大变,险些要跪倒在地的懊悔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您快里面请。”

    柳三晓方才在经历过最无奈的羞辱,转眼间却又是被捧上了天,但他却没有动容,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惊愕自己竟没有狠狠的将这番羞辱还增给对方,只是轻笑了一声与对方擦身而过,云淡风轻,所过之处无数人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便是在经过郝成事时,对方也都象征性的拱腰引请,他回头看向早已没了劳叔身影的墙角,心头说不出的欢愉。

    “劳叔,你说错了,当你尝到过被别人点头哈腰的伺候时,你便再不可能去对别人献媚,今日我也许还不够强,但这种感觉我怎么会容忍它被人夺走,这道门之后,三愣子已经不复存在,我叫做柳三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教养

    晚宴尚未开始,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了此行的交际,这对于某些后辈而言是最好的成长经历,而对于一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家伙,牵线搭桥已经有了,成龙成虫便是各凭本事。顶 点 X 23 U S

    王珂无疑是场中最耀眼的存在,即便早有不少人被对方冷面寒霜的架势喝退,可仍是阻止不了有人想要与对方攀谈几句的念头,相比之下,本该是场间最具身份地位的陈茂川反倒落得个清静,甚至一些初出茅庐的商家子弟都没能瞧出他的身份来。

    “你这个殿下当的可真够憋屈的,比我都不如。”苏问嬉笑着说道,这满满的人潮中,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是谁,毕竟大脑一气宗,搅得青锋郡官场不得安宁,这一桩桩一件件匪夷所思的壮举,可不就是这些个世家子梦没有起的威风行径。

    更重要的是在他身旁的这位佳人实在是太惹人关注了,已经有不下三名自持高雅的公子哥故意从其身旁走过,只求美人能够为之侧目。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些失败,就连装个浪荡的王爷都比不上这些土生土长的家伙,不过你带的这位姑娘可是要给你招惹不小的麻烦咧!”陈茂川不动声色的嘟了嘟嘴,苏问顺势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容俊俏的男子正目光炽热的欣赏着胡仙草的姿容,脸上的笑意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爱慕之情,在其身侧围聚着十余人衣着统一的少男少女,每一个都透着灵动气息,可却像众星捧月一般将那男子拖在中间,越发凸显出对方的不凡。

    “排场,是个讲究人。”苏问淡淡然的说道,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陈茂川听的一脸诧异,只是一个正常男人能说出这话来,如此炙热的目光说是调戏也不过分,你非但不恼反而还赞赏对方一番,这算哪门子道理,“他这么看着你的女人,你不气吗?”

    “啥?我的女人。”苏问惊呼一声,连连看去胡仙草,生怕这句话惹恼了这个女魔头,赶忙摇头道:“矮川,你可别瞎说,你这么会害死我的知道吗?”

    满头雾水的陈茂川大眼看小眼,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问此刻怎么胆怯起来,是怕对面的男子,还是身旁的女子,就在他沉思不得解时,胡仙草悄然环臂搂住苏问,然后很是轻蔑的瞪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而苏问则是整个身子都快被那条香臂骇的瘫软,大腿上的红肿到现在还没下去,僵硬的动弹不得。

    “你啊!还不如一个女子胆大,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那么讨姑娘喜欢,本王比你长得俊俏许多,偏生在你身边做了陪衬的绿叶,可笑啊!”陈茂川自嘲的笑了笑,倒是对这女子的行事作风大为赞赏。

    “因为你矮。”苏问随口怼回一句,然后附在胡仙草的耳边轻声道:“姐姐,你这又要做什么。”

    “我不喜欢他这么看我,我是你带来的,你总不能让人家以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吧!”

    苏问听的一阵苦笑,要来的人是你,惹事的人也是你,早叫你素朴些,这下反倒都成了自己的不是,只是他与对方的这番举动落在外人眼中可谓是亲近的很,那男子狠狠一咬牙竟是迈步朝这边走来,身旁众人不明所以,可也是紧紧跟在身旁。

    “嘿嘿,你麻烦来了。”陈茂川轻笑一声。

    “难道我害怕他不成。”苏问也不与陈茂川论道这其中的再一再二再三,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因为那男子而顾虑什么,心头本就被胡仙草弄得毛焦火辣,若是对方真不开眼,他也不介意好好教

    训一番。

    然而就在对方走到一半时,却被旁人拦住了去路,热情的招呼道:“贤侄,好久不见。”

    男子见着来人,紧绷的脸颊也不得不舒展开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对方寒暄着,所有的心思也还是放在了苏问身上,那知对方聊得兴起,竟是拉着他要去别处,他既不好推辞,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只得在最后看了苏问一眼,暂且将此事放下。

    见对方就此离去,胡仙草轻叹了一声,撅着嘴松开了苏问,一瞬间又变回曾经那个冰山美人。

    “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苏问抖动着脸颊,这副转变委实有些始料不及,而对方也总是这么让他捉摸不透。

    “随你怎么想,别忘了你的承诺就好。”胡仙草冷冷的说道,甚至连嘴唇都懒得张动太多。

    “看吧!把人家惹生气了,叫你别忘了承诺,苏问,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你也玩起了花言巧语了。”不知内情的陈茂川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解,冲着苏问挤眉弄眼。

    苏问被弄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去听对方的戏弄,随意摆了摆手嘟囔道:“你知道个屁。”

    陈茂川还想跟对方玩笑几句时,看到穆长寿快步朝这边走来,收拾起心情,转个面目便成了帝王家的高贵姿态,连苏问都惊讶对方是如何在一声轻咳之后判若两人。

    “殿下到了怎么没人通知我,成事,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也能疏忽吗?”穆长寿当着陈茂川的面故意责备着郝成事,对方只是低头听着,口中不断应到。

    陈茂川那里看不出这种俗掉牙的戏码,自己少说也到了快半个时辰,方才还看到他与王珂攀谈,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到来,却也只是轻笑一声,没有计较什么,“无事,今日府中如此繁忙,郝管家也不可能一一照顾到。”

    “也是,今日府中实在来了太多贵人,照顾不周之处还望殿下赎罪,不如到内堂歇息片刻,下官为殿下准备了特别的安排。”穆长寿倒也没有多少责备,反而是那句贵人显得轻薄。

    “哦?”陈茂川神情微变,嬉笑一声道:“那本王可要好好看看,苏问,你一人在这里逛逛,到时我再来找你。”

    “哦,这位就是最近声名显赫的神秘少侠,果然是一表人才啊!”穆长寿听到陈茂川的话,装作第一次相见的模样,啧啧称赞,又扫了眼对方身旁的女子,总觉得这身影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不觉多看了片刻,随即被陈茂川一声轻咳,连忙回过神来。

    “殿下清随我来。”

    临走时陈茂川甩给苏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苏问不动声色带着胡仙草朝远处而去。

    在一道偏门处,苏问又见到了陈支念和陈茂川,这次终于轮到他挑弄对方,“动作挺快的嘛!怎么姑娘不合口味。”

    “打晕扔房里了,相信这段时间穆长寿不会注意到我,我需要点时间找些东西,你在庭院里弄些大场面,总之搅的越乱越好。”

    “大场面,有没有具体点的。”

    “倒不用你花心思,只要带着你那位姑娘在院子里随便转转就行。”陈茂川坏笑着,笑的苏问毛骨悚然。

    三人分别,苏问回到庭院中,低着头还在思索着陈茂川的话,只觉得身前突然暗淡了下来,抬头一看十几人拦在他的身前,为首那人正是先前的俊俏男子。

    “有事?

    ”苏问冷冷说道,看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架势,他似乎有些明白陈茂川想要的大场面是什么了。

    “这位兄台,看你挺面生,不是三水郡的人吧!”男子轻笑道,从始至终目光都在胡仙草身上打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见对方语气生硬,男子似乎来了兴趣,神情倨傲的看着苏问,言语中充满了命令的语气,“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你身边的姑娘了,所以请你走开些。”

    毫不掩饰的霸道言语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

    “快看那不是苏问吗?怎么跟飞燕堡杠上了。”有明眼人视出了双方的身份。

    “那可是把一气宗搅得天翻地覆的狠人,这下有看头了。”

    “飞燕堡的名号也不是吹的,更何况那人还是飞燕堡下一任堡主,就算是人多欺负人少,我想苏问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总会有人提出反对的看法,站着说话会不会腰疼不知道,反正闲的蛋疼的人比比皆是。

    “这种羞辱要是都不敢还手,那得窝囊到什么地步。”不少公子哥被胡仙草的美貌和丰腴的身姿着迷,却又不敢站出来做些什么,只好在口头上呈呈威风。

    那男子显然更加猖狂起来,一只手轻轻拍打在苏问的脸上,轻笑道:“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飞燕堡都给得起。”

    男子轻蔑的话语简直就像刀口一样刺痛着苏问的脸面,就在众人都以为苏问将要就要发作之时,谁知对方突然恍然大悟的一般说道:“哦,原来你是要她啊!早说,求你快把她带走吧!”

    听的这话不仅旁观之人不屑的发出阵阵嘘声,就连男子也都有些始料不及,最终狞笑着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很是满意的说道:“算你识相,我展昌彭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想要什么尽管说。”

    “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气宗竟是被这种家伙闯了山门,看来真是没落了。”有人摇头叹息。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换做是你,只怕早就乖乖趴在地上舔鞋了。”

    人群众说纷纭,唯有一人摇头苦笑,口中喃喃自语,“这家伙又开始装柔弱了。”

    胡仙草看着苏问,冷漠的说道:“你真要把我送给他。”

    “快去吧!”苏问笑眯眯的说道,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展昌彭自幼过关了高高在上的生活,最大的喜好便是抢人家的东西,那种蹂躏对方的快感让他尤为着迷,只是苏问此刻这样的反应,让他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趣散了大半,不过胡仙草那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委实让他心头瘙痒难耐,明明之前还与对方柔情似火的相拥着,既然玩弄不了男人,玩弄女人也是莫大的快感,心念着,一手拦住胡仙草丰满的腰身,可还未等他脸上的笑意展开便立即被狰狞取代,一根透着寒芒的银针深深刺入他手掌的中道穴,钻心的痛楚让他惨白了脸色,猛地推开对方,抬手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俨然是动了杀意。

    “贱女人,你找死。”

    就在众人都不住叹息如此美貌的女子就这般香消玉殒时,苏问突然抬手扼住了对方的手腕,纤细的臂膀如铁钳般痛的展昌彭不住的惨叫,反手一记耳光,不偏不倚,直接将那张俊俏的脸颊打成了猪头。

    “人可以坏,但不能没有教养,打女人,我可不允许。”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八座笑一座

    这一耳光打的无疑是出人意料,展昌彭只觉得头脑昏沉,在原地愣了数息才猛然反应过来。

    “你敢打我!”

    “哦,有什么不敢?”苏问眨着眼睛,脸上透露出的真诚当真是比针扎还要让人难忍,此刻越是认真的回答越显得漫不经心。

    反应过来的飞燕堡弟子齐齐出剑,若是让堡主知道有人当着他们的面狠狠的给了少堡主一记耳光,那他们也不用回去了,要么趁早自我了断,要么隐姓埋名这辈子不要在沧州出现。

    “狠人不愧是狠人,这下可是和飞燕堡不死不休。”

    “我看是蠢人还差不多,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啊!”

    “诶,常兄,你刚才不是还说他窝囊,如果换做是你指不定早就动手了,怎么此刻又开始酸起来,我看啊!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被人一语点破,那名公子哥脸颊顿时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你听错了,刚才那话铁定不是我说的。”

    反正也不会有人与他继续深究,他们这些恨不得无时无刻不热闹的膏梁子弟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苏问身上,这个独闯一气宗的神秘少年今日会不会又要将飞燕堡踩在脚下,短短数月连战两大顶尖宗门,沧州第一少实至名归。

    “我需要你给我们飞燕堡一个交代。”一名略显成熟的飞燕堡弟子迈步而出,虽然这次飞燕堡名义上的代表是展昌彭,而整支队伍真正的领头人却是他。

    “他是飞燕堡的大弟子,华向鲲,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也是个狠人呐!听说他曾经以一人之力剿灭了一个二流宗派,现在估摸着得有开灵巅峰的实力。”在场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对于这些早便闻名在外的人物实属钦佩的很,在这谭污水中洗礼的人杀人从来都不以对错论,谁活着才是道理。

    “开灵巅峰!乖乖,剿灭了一个二流宗派,那岂不是说至少有一名立尘强者被他亲手斩落。”听的这话,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话只在心中想想到并未有太多震撼,可一旦被人说出来,那就是一声震天惊雷,即便苏问再如何被夸大其词,一个能够斩杀立尘强者的修士永远都是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我知道你是苏问,但我飞燕堡可不是一气宗那等没落的宗门可比的,给你五息时间自断手脚随我回堡请罪,或许还可留你一条性命,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华向鲲一字一句的说道,手中的剑出鞘半寸,寒芒扫过府邸,能够在都司府佩剑已是一种身份的显耀,而能够在都司府出剑则又是另一种霸道的意味。

    “老爷,要我去......”郝成事眼见事态就要控制不住,连忙开口询问道。

    穆长寿却是摆了摆手,冷笑道:“来一个是死,来两个也是死,我不去找他,他反倒送上门来了,哼哼,死了也活该。”

    另一边王少哲瞥见了苏问,脸上的愤恨之情依旧没有消退,可碍于义父在身旁,只能是暗骂了两声,“真是个胡闹的家伙,陈茂川竟然会为了这种人险些将整个北侧暗桩暴露,都是一样的蠢货,这种人都难成大事,真不明白大将军是怎么想的。”

    “大将军所想岂是你

    能够猜测的。”王珂抬眼扫过四周,却不见陈茂川的踪迹,倒是被苏问这么一闹,场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倾斜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少哲,你上回可是输给他了。”

    王少哲神色微变连忙答道:“上次是他耍诈。”

    “我说过多少次,在战场上胜就是活着,输就是死,没有任何借口而言,你心高气傲我不怪你,因为你老子当年比你还傲,直到遇见了大将军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少哲,我希望你明白,承认一个对手的强大并不是件可耻的事情,相反的他会激励你不断前行。”

    “是义父,少哲受教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众人的呼吸声也都随之沉寂了下来,苏问的脸上依旧带着无畏的笑意,只是华向鲲的神色却是越发冰冷了起来。

    “看来你是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已经够我杀你三回了。”苏问突然歪着脑袋很是无奈的说道,这些道理可是他用性命亲自领教过的,唯有死人才能做到真正安静的听你说着胜利后的感言,而在那之前最应该做的就是闭嘴,然后出剑。

    “混账,师兄不要对他留情,快一剑斩杀了他。”展昌彭怒不可遏的说道,恨不得自己抽剑冲出,可既然华向鲲出面了,他便不能出手,在飞燕堡中他可以对任何人颐指气使,唯独这位大师兄他必须毕恭毕敬,当年对方之所以选择孤身一人杀入那个二流宗门,并不是想要炫耀自己的实力,而是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旁人如果插手,他真的会一同斩杀,不管你是谁。

    华向鲲没有展昌彭那么激动,反而是很平静的听着对方口出狂言,可以说他这些年不管是修行还是杀人可说是一帆风顺,甚至在同辈中他依然生出了一丝独孤求败的傲然,本想等上官灵儿突破到开灵巅峰再去与之一战,可后来当他听说对方败给了一个名叫苏问的小子,不管其中的过程如何,一个失败者对他而言已无诱惑,他需要踩着别人的光辉来为自己证道,甚至在他眼中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便是莫修缘也不过他的磨刀石,而此刻的苏问狂妄和嚣张的程度得到他的认可,但是修为却让他嗤之以鼻。

    “我原本是想等到上官灵儿突破开灵巅峰然后亲手将她的骄傲踩碎,没想到她竟然提前败给了你,既然如此希望你不是只有说大话的本事,尽可能的让我感到愉悦才不会令我失望,沧州的修士早已经让我......。”

    “铛。”

    华向鲲还未说完,金属清脆的碰撞声便在空间中荡漾开来,一柄刻满符文的短剑悄无声息的递了过来,谁都没有想到率先发难的竟是谁都没有看好的苏问,只是华向鲲反应并不慢,出鞘的剑身横在身前,两人相距几乎不过三寸,四目相对的刹那,苏问又是一道轻语。

    “叫你少说些废话,怎么就是不听。”

    华向鲲双目怒睁一震剑鞘,暴起的灵力迅猛攀升,半出鞘的利刃凌空炸起生生将苏问手中的龙舌震退半尺,然而退却的短剑竟然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诡异的飞了回来,苏问挺剑再刺,尽管他言语犀利,却更加清楚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所以这剑无论如

    何也不能让对方握在手中。

    长剑凌空倒坠,华向鲲迈步直冲,肩膀撞击在苏问胸口,仿佛一颗坠入潭水的巨石,瞬间荡漾起千层波浪,呼啸的灵力在其胸口处循环往复,几经波折才勉强将劲力将至极限,可绕是如此,苏问仍是止不住的倒退数米,长剑落下,华向鲲稳稳握住,气冲斗牛。

    “不愧是飞燕堡的当家弟子,只是一个照面就占了上风。”众人不禁啧啧称赞。

    “飞燕堡最出名的莫过于凌空飞燕步法,据说比起盗圣南追星和逆行道的宫羽长歌的身法还要精妙许多,不知今日是否有缘得见。”一名二流弟子悻悻然的说道,满眼的期许。

    苏问右脚蹬地,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印痕,这才勉强止住倒退的身形,胡仙草快步走来,在其肩膀上轻轻一按,附耳说道:“半个时辰内你的明堂宫可调用自如,打不过就跑,可千万别死在这里。”

    “够用。”苏问轻笑一声,抬手一股柔力将胡仙草推开,双手横握短剑挡下当空坠下的一剑,肆意的劲力倾泄在地面上,地砖层层断裂,炸起的烟尘惊起半人高。

    “嘭。”

    一座灵宫幻影在虚空中震响,泛着一股柔和的虹光散落在苏问身上。

    “这灵宫怎么不太对啊!诶!是哪里不对?草!怎么只有一座灵宫啊!”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只是这声音很快便被声潮淹没,所留下的只有最后那句。

    “天哪!他不是只开了一座灵宫吧!”

    “就这水准还不如我,以后谁再说他把一气宗闯了个通透,我跟谁急。”先前那位左右摇摆的公子哥好不容易抓着个机会,拼了命的炫耀着。

    而这次在没有人反驳他,只有一座的灵宫的事实是在太过骇人,简直是下等中的最下等,不论苏问还有没有可能再开灵宫,至少已经说明了他的资质差的让人痛心。

    “真是让我失望。”华向鲲脸上的期待逐渐被一种深深的羞辱感所取代,这样的废物根本不值得自己出手,砰砰砰,八声震响,八座喷薄华光的灵宫幻影映衬天地,相比之下更显凝实,在八座灵宫出现的刹那,场中众多开灵修士的灵宫如同受到牵引一般纷纷起了反响,暗暗散出的气息却如同低头默语,俨然是一副君王俯视苍生的景象。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天骄,八座灵宫,整个沧州也就只有一气宗的上官灵儿可以相提并论,真不知道后者怎么会输给这种废物。”

    “我听说当时岐王也去了一气宗,多半是仗着人多势众给一气宗施压,逼得上官灵儿不得不落败。”

    “老子最见不得这种没有本事还要嚣张的家伙。”

    “唉,传闻害死人啊!”

    苏问双手撑剑,身形微微然出现晃动,华向鲲这一剑再没有丝毫的试探之意,如山峦压顶,以雷霆手段要将之彻底镇压,可苏问依旧神色淡然,突然双手一撤,任凭剑锋斩下,与此同时点点萤火之光随风而动从体表缓缓散出。

    “你这一剑比起上官灵儿差了太多,不需她步入开灵巅峰,便是此刻你都必败无疑。”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走马观花

    锋刃斩下,留下一道精准无比的剑痕划破虚空,生生将苏问的身躯劈作两半,然而众人惊得之余既无凄厉的惨叫也无鲜血四溅,苏问的脸庞安安静静的悬在半空,依稀带着轻笑,直到下半身化作荧光绚烂,而那句话仍然在众人耳畔回荡。www.uu234.net

    只是这一刻没人会继续认定苏问是一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无耻小人,当嘲讽配合上相当的实力时,这一切都变作了理所当然。

    华向鲲提起剑神情越发的激动,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交战,眼底里燃起的狂热几乎要将他的思绪沾满,因为他认出了这是什么,“闻道榜的千人千相,南追星是你什么人。”

    荧光缭绕,光辉之中两道身影渐渐凝实,赫然是两个苏问的法身,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刚刚有谁说你们飞燕堡的凌空飞燕比我三哥的走马观花精妙许多,不妨较量一番。”

    “你有没有听见,他说盗圣南追星是他的三哥。”

    “传说中的盗圣南追星,天哪!小弟弟能带姐姐见他一面吗?你想要什么都行。”庭院中的女子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官宦女子那个听到南追星的名字不是眼冒桃花,满脸的痴情,那个不管是南朝还是北魏都号称谜一样的风流男子,着实是偷走了万千少女的放心。

    “好像现在你的话比较多。”华向鲲双臂展开,魁梧的身姿犹如一头猛禽临于地面,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跃然出海,扶摇飞鹏,地砖应声炸裂,他的身躯鬼魅般消失,再出现竟凌空而行,凌空飞燕乃是飞燕堡的绝学,可身轻如燕,虚空行走,然而在华向鲲的手中却是一改灵动之意,化飞燕而成鲲鹏,磅礴、宏伟之意丝丝入扣,双臂延展仿佛是要遮天蔽日。

    “没办法,现在两个人,两张嘴,话自然多谢。”

    暂时开启明堂宫的苏问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灵力充裕,四肢百骸中充斥的气机才真正算得上开灵小宗师,两道法身交错本性,亦或真假,可对于浮空而行的华向鲲而言,都不过是在地上逃窜的田鼠,毫无威胁。

    华向鲲身躯俯冲而下,手中长剑剜出上百剑花,直接将庭院的上空充填饱满,激荡的剑刃化作无情劲风卷起地面的瓦砾走石直逼苏问后心,苏问回身闪躲,手腕中根根银针透过夜幕射入空中,他擅长的并非灵力,而是在观天台凝聚的意念以及在地狱幻影中淬炼的念力,数十根银针散出,犹如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这其中有多少箭术,又有多少南追星亲自传授的暗器功夫,明眼人看的胆战心惊,只是对于场中的大部分人而言,不过是绣娘手中的小把戏而已。

    华向鲲眼角微眯,他可不相信对方摆出这种阵仗却只是几根不痛不痒的银针,剑身横持,在身前缭绕出阵阵剑舞,若说苏问的暗器功夫,虽然有南追星的亲身指点,可也正如对方所说的,想要拥有与之相匹的腕力和指力,没有下功夫长年累月的磨练,都只是绣花的功夫,中看不中用,前几次苏问倒是靠着所谓的手法和架势尝到了些许甜头,不过再真的把式终究是卖弄,成不了真的就全无作用。

    密集

    的银针倾泄而出,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三两根与众不同的存在,胡仙草是治病救人的仙医,同样的也可以变成下毒杀人的毒师,这其中的区别仅仅是某一味药材的计量而已,苏问虽然不懂,却也亲眼见证过一颗粗壮的松针被对方轻轻抚过后便立即衰败致死,他曾经问过对方既然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为何不直接去杀了穆长寿,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将一枚银针扎向他,结果自然是被本能的闪躲开。

    “你看连你都躲的开,何况是穆长寿。”

    一个凡人想要伤到一名修士无疑是痴人说梦,更不要说还是一位开灵境界的武夫,仅仅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磨砺出来的危险本能,就根本不会给你近身的机会,然而出手的如果是另一个擅长拿捏念力的修士,便是天翻地覆一般的差距。

    那日对允无念得手之后,苏问便欲罢不能的爱上这个小玩应,从对方那里讨来了几根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日后有机会在见到冉红云,怎么也要多用几声好嫂子向她讨教讨教驭剑的本事。

    三两根不易察觉的银针在苏问的念力催动下并没有直来直去,反而是在半空中顿了又顿,待到一轮针刺不出意外的被对方密不透风的剑围击溃之后才终于显露锋芒,不偏不倚的点在对方肩头,只是呼吸间,华向鲲便察觉到体内灵力紊乱如麻,再难控制身形坠落地面。

    “想不到你竟然会使这般阴狠的手段,真是为人不齿。”华向鲲调转气机将银针逼出,好在中毒不深,口中愤愤的说道。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来不会跟你讲什么光明磊落的真小人,甚至是眼皮都不带眨动的喝到:“不齿?你他娘的在天上飞着怎么不说,有本事都在地上打过。”

    有三样事是七贵致死都不会怀疑的,其一只要是老爷说的话就一定不会有错,其二穆巧巧就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女人,其三便是这世间再找不出来一个比苏问脸皮更厚的家伙,后者此刻正得意洋洋的想要找人炫耀,却发现刚才还在身旁的胡仙草此刻已然没了踪迹。

    “哼,莫要以为你的小伎俩就真能赢过我,既然如此,你我便用不着再试探什么了,凌空飞燕领教走马观花,今日便一分高下吧!”

    说罢,华向鲲一个疾驰直奔向苏问一个法身而去,任你以一化千,可龙舌剑只有一把,说到底千人千相也终不过是高等些的幻象而已,只要本尊重创,我看你还如何故弄玄虚。

    凌空飞燕虽不凌空,却实打实的将灵动演绎到了极致,众人几乎眼花缭乱的看着空间中闪转腾挪的幻象,根本分不清虚实,而相反的苏问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站立原地,一静一动相衬着更加诡异。

    “这家伙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展昌彭喃喃自语,到此刻他仍是不认为对方有多强,不过是凭借着繁多的手法和诡计才堪堪支撑到现在,但即使是如此,早已在开灵境界浸淫多年的大师兄绝对是最后的胜者,单单是那八座令人望而生畏的灵宫便足以压垮一切。

    “小子,怕了吗?让我看看你口中走马观花

    究竟有何玄妙之处。”华向鲲挺剑刺来,看似魁梧的身姿却如燕子翻飞,时疾时迟,古朴招式中的燕子三抄水在此刻竟是更显锋芒,一剑递出,身形便重叠一寸,转瞬间从三抄水进身五抄水,一剑化五剑层层冒进,拖出一道半丈宽的剑光,如同门户缓缓推开时光芒从缝隙之间洒下,化作一道白色戒尺凌空挥下。

    “不愧是飞燕堡的大弟子,凌空飞燕已然到了登堂入室的水准,若是再能进一抄水,此子便真是鱼跃龙门,沧州的年轻一辈中只怕再难遇敌手,就是老一辈的成名人物在其面前都要逊色不如啊!”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轻捻胡须说道。

    只是在他话音落定之时,身旁的一名少年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言语中透露着锋芒,“三长老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飞燕堡有华向鲲,我挂剑宗还有半尺剑,谁是沧州第一那得要比过才知道。”

    “小场,你这话要是让你白师兄听到又该骂你在外面乱打他的旗号了,咱们挂剑宗怎么能跟飞燕堡那般粗俗见人就要比斗,你白师兄那是要和莫修缘那样的妖孽较量的天才,等他出世,这些庸人才会知晓八座灵宫根本不算什么。”

    少年听着自家长老的含沙射影,也是会心的一笑说道:“难怪白师兄这次没到场,不然只怕那华向鲲要颜面扫地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华向鲲的戒尺已然砸向苏问天灵,只见后者退身半步,另一法身亦不知何时贴身华向鲲而来,原本以为该是前后夹击的态势,只是那戒尺落得太快,只怕还未呈现夹击之势便要给砸的个头开脑裂。

    “千人千相落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到不如给我。”华向鲲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渴求,戒尺下落的刹那稍稍偏移了半寸,重伤却不至死。

    “人啊!贪心不得。”

    苏问突然轻笑一声,皮肤表面再度凝显起柔和的荧光,直至在华向鲲惊愕的目光中四散而开,在空间中再度勾勒出两道身影,几乎是在眨眼间包夹之势演变成为犄角之态,三个苏问同时发笑,便是围观之人都感觉到一丝古怪的惊恐。

    “一人三相,这应该是你的极限了吧!只可惜你还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华向鲲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的眼中只有手持龙舌的法身,而那才是真正的苏问,森白的戒尺在这漆黑的夜幕下仿佛一道通天的白梯,连同那道月光一同砸的粉碎。

    “坐进观天而已,也好意思自称无敌,走马观花。”

    话音落地,三道身影忽而变得朦胧迷离起来,连同周围景物一同虚幻起来,人影窜动,景物连绵,犹如走马灯一般从他眼前一瞬即逝,似有悦耳的音浪,又有刺骨的寒风,眼前仿佛千万花朵盛开却又在一瞬间掉落成森白的骷髅,华向鲲一尺落地,大地随之颤抖,而眼前却只剩下空无一物,头顶的苍穹消失,脚下的大地也渐渐被流沙取代,纵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凌空飞燕,此刻也如同一只笼中飞鸟。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三人成众,而此刻的这片天空下,便是苏问的走马观花。

第一百四十七章 高下立判

    苏问与华向鲲相对而立,两具法身的消散使得此刻的苏问更显神异,华向鲲手中的戒尺退去光泽,露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剑,二人一动不动,仿佛整个空间就此凝固。

    “这,这是谁胜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道,他们只见到在苏问两具法身淹没在森白光影之中后两人便这样对峙了熟悉之久,可究竟谁的身法更胜一筹?

    “华师兄,华师兄。”展昌彭连声叫到,然而对方全无回应,这下他开始慌乱,一众弟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僵局似乎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变化,那名挂剑宗的三长老露出一抹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莫名笑意,对着身旁的少年轻声道:“飞燕堡这一次可是丢了大人啊!”

    “哦,三长老你是说那苏问小子胜了,这怎么可能,修为差了那么多,华向鲲也不该如此不堪才对。”被唤作小场的少年惊讶道,尽管他再如何不认可华向鲲,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同辈修士中的地位真真是少有人及,出了一直闭关不出的白师兄,再难想出一个可以击败对方的人来,可就在他抬眼望去的瞬间,竟是愕然看见苏问缓缓举起手中的龙舌指向对方眉心,而华向鲲仍是失了神一般一动不动。

    “你要做什么。”展昌彭再也忍不了了,本想着大师兄为自己出头好好教训一番这个狂妄的小子,到时候美人和名声都落在他飞燕堡的口袋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向敬畏的师兄竟然也败在对方手中,顾不得华向鲲的脾性,要只是丢了面子,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可要是把对方折在这里,那对于飞燕堡可就是元气大伤了,其余几人也都是剑拔弩张状怒视着苏问的一举一动。

    苏问轻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眉心点出了一道血痕,霎那间那双空洞的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的神采,华向鲲如梦初醒一般,浑身大汗淋漓,他早已数不清自己方才劈了多少剑,凌空飞燕几乎施展到了极致却仍是被束缚在原地,而这一刻拨开云雾才猛然发觉自己不过是山中之人不见山罢了。

    摸过眉心处涌下的血迹,华向鲲几乎癫狂,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挫败感,一个以催败别人骄傲来证道的家伙,他的骄傲同样不少,人群中传来的窃窃私语在他耳畔不断放大,刺耳也同样诛心。

    “原来飞燕堡也不过如此,一个开灵巅峰的大弟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只开了一座灵宫的小子,嘿嘿,看来八座灵宫也没什么了不起。”

    “就是,吹的凌空飞燕天下无敌,还不是任人宰割,丢人啊!”

    “南追星大人果然不愧是武榜前二十的人物,走马观花只听名字便要胜过那什么飞燕千百倍,真不知道飞燕堡哪里来的脸皮这么自傲。”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口中呼喊着南追星的名字,便是连在他们身侧的长辈也都觉得汗颜,不过也没必要斥责什么,飞燕堡虽然在江湖中名气颇大,可对他们这些在官商两场之间寻觅机遇的世家而言,八竿子也打不着个亲近,更何况事实本就如此。

    “连最强弟子都输了,看他飞燕堡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小场幸灾乐祸的笑道,尽管飞燕堡和挂剑宗都是穆长寿用以拉拢江湖势力的助力,可同阵未必同心,三水郡说小不小,可说大也很难容下两个一流的宗门,要想真正走出沧州,成为与道中观,三佛寺那般真正屹立不倒的顶级势力,只有人吃人。

    “华向鲲至此之所以会落败并非实力不行,而是错在两点,走马观花是否真的能胜过凌空飞燕我不清楚,但再加上一个闻道榜前十的千人千相是一定能胜的,第二便是他太过贪心对方的武学,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

    机,小场希望你不要只当一场热闹,铭记于心日后才没有被旁人笑话的时候。”三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场笑着应答,不过转而又是一阵低语,“三长老,那千人千相难道我们就这么视而不见吗?反正苏问也是要死之人,何不让我们捡了这个便宜。”

    三长老连忙瞪了对方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放在心中就好,可别像华向鲲那样傻傻的说出来,且不说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烫手的山芋,就是南追星也不是好惹的主,那南唐皇城还不是如他的私宅,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弄得南唐皇帝睡梦都不踏实,最后不得不由两名百战悍将夜夜守卫寝宫正门方才安稳,难道你以为我挂剑宗能比建康固若金汤。”

    “话是这么说,可好东西摆在眼前,就这么视而不见,岂不是暴殄天物。”

    三长老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低声怒道:“你个愣小子,脑子怎就不能灵光一些,咱明面上不好下手,等等乱起来的时候,把脸一蒙谁知道是那个。”

    小场恍然大悟,看着对方满脸阴笑的模样,不觉贫嘴了一句,“三长老,你这副模样可不就是道貌岸然。”

    结果又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巴掌,被一句懂不懂尊师重道彻底堵住了嘴巴,只剩下吃痛的呻吟声。

    苏问并不想此刻杀人,同样他也明白自己还没有那个实力,暗中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既然陈支念都来了,自然是要有衬得起他身价的对手才是,何况穆长寿那只老狐狸先前没有出手阻拦,此刻也做起了缩头乌龟,是否是打起了借刀杀人的思量,这些都不得不让他再三思量。

    只是他的顾虑繁多,华向鲲却是一门心思的怒火中烧,士可杀不可辱,在他眼中眉心处的那枚点点血斑当真比一剑割破他的喉咙更让他不能容忍,反倒是理直气壮的怒喝到。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苏问两手一摊,环顾四周才发现方才并非是自己晃眼,胡仙草确实已经寻不到踪影,心中忽而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这女人莫不是故意把我困在这里的。”

    就在他沉思的瞬间,一道白芒凌厉的扫过他的双眸,华向鲲突然暴起,剑光如飞瀑洪流倾泄直下,这一剑才是真正的开灵巅峰,正如挂剑宗的三长老所言,这一次华向鲲输的憋屈,没有输在修为和实力,反而是因为自己的自大和贪婪,可既然已经输了,那么在旁人看来便是连同一切都输了出去,这如何能让他甘心。

    剑锋迅猛,这一次轮到苏问站立不动,并非是他不愿,而是被那倾泄而下的威压彻底封死了身形,胡仙草虽然帮他将明堂宫稳固了半个时辰,可一人三相本就不该是他此刻境界有本钱施展的,更何况再要配合上走马观花,无疑是将坛低最后的一瓢水也舀干了,只剩一座空荡荡的明堂宫又有何用。

    就在苏问几乎能够看清华向鲲狰狞的面孔时,一道人影从人群外飞跃入场,一剑挑翻了华向鲲,只是那黝黑皮肤的主人实在让苏问心头生不出半分感激来,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日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王少哲。

    “输了便是输了,背后偷袭实在有被侠士道义,难不成你飞燕堡就只有这点度量。”王少哲横眉冷对,手中一把慎人古剑在风中阵阵作响,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道豪气。

    华向鲲一剑刺出,虽然被逼退,但心中实则已经冷静大半,又被对方开口怒斥,当即脸上的神色已有所变化。

    “王少哲,你少多管闲事,我飞燕堡要杀的

    人不是你能够保下来的。”展昌彭突然出口喝到,他最见不得一个比他还小的家伙可以在华向鲲面前耀武扬威,就要为师兄争回些颜面。

    然而他话音刚落,远远的席间便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嗓音,顿时所有人肃然起敬,齐齐回首望向那位卓尔不群的存在,“如果是老夫要保他,你飞燕堡杀的杀不了。”

    王珂的一语彻底将展昌彭所有的嚣张气焰压垮,即便他最擅长仗势欺人,可区区一个飞燕堡在此刻沧州军方第一人面前只怕连鸿毛都比不上,十年前李居承踏破宗门的一幕幕此刻仍然清晰可见,王珂纵然比不上李居承,难道他飞燕堡就能胜过北魏上千宗门。

    “王将军既然开口,我飞燕堡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不知道王将军是否能一直护住他,可莫要他刚一出这门口便死了,到时这账难不成您也要算在我飞燕堡的头上。”相比于展昌彭,华向鲲的确算得上飞燕堡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个,很快便收拾好挫败的情绪,同样在应答时不卑不亢,全然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这便不需要你多心,老夫自会安排,苏小兄弟,过来坐坐。”王珂竟是主动招呼起了苏问,委实让在场之人大跌眼镜,要知道方才少说也有不下六七个从四品的官员前去拜会,结果都是蹭了一鼻子灰,更不要说那些后生晚辈,只怕被对方一个瞪眼,吓得现在腿肚子都还在打颤,能够被对方亲自招呼同坐,这等荣耀不管落在场中那一位后生身上,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机缘。

    “不了,我还要找人,稍后小子再亲自去赔一杯水酒。”苏问毕恭毕敬的说道,语气虽然没有华向鲲那么生硬,可内容却是要比对方狂妄百倍不止。

    “他竟然拒绝了王将军的相邀。”

    “天哪!王少哲小将军快一剑刺死这个自大到没边的家伙。”

    那些求都求不来的公子哥们看着对方就这么把军方第一人抛来的橄榄枝随意丢落在地,恨不得口舌如刀剑般将对方杀死在原地,只是眼中喷射的嫉妒与对方神色表现出的云淡风轻高下立判。

    唯独那些个不似寻常女子家约束内敛的富家女子,本就大方外向,不惧世俗眼光,此刻更是被苏问的放荡不羁,洒脱超逸的模样迷得醉生梦死,惊叫出声。

    “不愧是南追星大人的弟弟,就是要像风一样跌荡风流。”

    “比起那些只会说大话,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高粱货色简直是云泥之别,苏问小弟弟,可否与姐姐在月下一叙。”

    一时间所有公子哥们看向苏问的目光都从崇敬、嫉妒变作了深深的恶毒,期许着这个无理嚣张的回应惹得王将军大怒,然后王少哲一剑斩杀了这个无耻之徒才好。

    然而事情总是不随他们的意,王珂竟然微微一笑,冲着对方点头赞许道:“苏小兄弟果然快人快语,也好,老夫就不耽搁你了,不过等会儿可不止赔一杯酒哦!”

    “那是自然,小子先行告退了。”苏问躬身一拜,在一片片跌入谷底的冰冷目光中潇洒退场,相信至少在晚宴开始以前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会再从他的身上移走,哪怕是正藏身与都司府各个角落中的高人,因为此刻对他们而言一个岐王早已无关紧要,他们眼中只有千人千相。

    尽管这样的感觉让苏问很不自在,但却是他不得不去做的,只是胡仙草的消失让他心底有些不安,究竟是该去寻她,还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庭院中,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的转瞬即逝,让他的脚步再度变得急促起来。

    “许永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世事难料

    姗姗来迟的穆长寿在场中一一赔着不是,飞燕堡这次丢了脸面,若是他再不有所表示,只怕那些蓄势待命的老家伙们拍拍屁股到时出工不出力,好在这场闹剧最终是由王珂画上的句号,也算是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穆长寿舔着脸又向王珂拜问着,奈何对方除了进门之时对他不冷不热的一声恭祝外便是连一张好脸也没露给他过,委实让他嬉笑的脸颊有些挂不住颜色,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是在心头又给对方加了一条必死的罪名罢了。

    “义父,这穆老鬼显然是摆的鸿门宴,你我何必往这里钻,也不知道陈茂川又跑到那里快活去了,刚刚还见着他和穆老鬼有说有笑的进了内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王少哲生硬着脸颊,他本就不是一个交际的人,何况在场的这些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虽然表面上都对他义父阿谀奉承,可一旦穆长寿撕破了脸皮,这些人那个不想上来捅一刀。

    “无理,教导你多少遍了,要称呼殿下,你怎敢次次直呼其名。”王珂眉眼低垂,看似愠怒,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王杀神才是最平静的时候,可着实让一桌陪坐的几名官吏坐立不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旁人羡慕他们早来便寻了个好位置,又怎知他们此时内心的煎熬。

    “你若是心里能够放下庆珂的死就会发现,你一直嗤之以鼻的两人其实非但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事实上他们要比你强得多。”王珂若有所思的说道,王少哲还想开口,可惜对方已经闭目养神,也就不再开口了。

    苏问紧紧跟随着一闪即逝的那道黑影离开了庭院,对方似乎有意牵引他一般,身形时急时缓,每每拐角处还要等上一等,这让他越发肯定对方必然是许永乐。

    直到两人拐进都司府一处偏僻的后院中,苏问隐约发现那些在暗中关注自己的眼睛似乎都在这里止步,而此刻许永乐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在他转身之际,苏问看着对方冷漠的面孔,知晓此刻的他仍是阴曹使者,勾魂无常。

    “你把莫修缘他们带去哪里了?”苏问先声夺人,可实际上心里说不出的忌惮,毕竟刚刚经历一场苦战,灵力尚未恢复,就算有着一气化三清的造化,也还是需要时间去再生莲花。

    许永乐挺腰站直,一身黑衣在这夜幕下显得更加阴森诡异,他双手负背,一双肃穆冰冷的眼睛静静看着苏问,许久后才开口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舍不得杀我,相反的,你如果不回答我的问题,信不信我立刻自杀在你面前。”苏问冷笑一声,这种威胁真可谓天下独一份,却是正中对方心结。

    “呵呵,竟然会有人在勾魂使面前提生死,你真是一个胆大的人,我查过你,想不到你竟然和赏善司也有过交际,平等王要杀你,转轮王却要救你,你究竟是谁,凌天宫的点朱砂,一气宗的一气化三清,不过你身上的东西越多,我越坚信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是吗?那不如你我坐下来好好饮一壶酒,我与你细细说道说道。”苏问渐渐松弛僵直的身躯,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和一个死人说这么多话。

    许永乐依旧是那副冷漠的面孔,不过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却使得场间还算闷热的夏夜骤

    然变得冰冷刺骨起来,“免了,我怕知道的太多,下手的时候会有所犹豫。”

    苏问瘪了瘪嘴无奈的把手摊开,显然是放弃了所有的反抗,悻悻然的说道:“没有好奇的人生该是怎样的无趣,你真够可怜的。”

    扰人的晚风轻轻吹拂起许永乐的长发,在掠过他的面颊时,苏问竟然看到了一瞬间的凄凉和软弱,然而只是一瞬间,不知道沉鱼帮的众人在那日之后见到帮主,是否猜测得出往日阴狠淫.逸的对方怎的只剩下冷漠,心头也该会生出几多忌惮。

    “当你在意的人离开时,这个世界便已经是无趣的。”

    “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救她,点朱砂?也许你听过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苏问冷笑一声,悄然向后退了半步,果不其然那些消失的视线在刹那间又重新锁定了他。

    许永乐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小动作,轻轻将撩动的长发扫开,淡然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还是无奈,你给不出我答案,如果不试一试,要我如何甘心。”

    “嗯,我倒是很同意你的观点,安分守己的人注定这辈子碌碌无为,只不过我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家伙,而且很不凑巧的是,你想要的那颗点朱砂,我也是拿来救命的。”

    几乎无声的出鞘,龙舌短剑暗哑无光,却丝毫掩不住它的锋芒,苏问率先发难,一剑刺中,本该欣喜万分,然而许永乐却在发笑,根本不在意胸口插着的短剑。

    苏问面色一冷,手中利剑横腰斩开随即收剑入鞘,“早该想到你不会这么容易现身的。”

    只见到许永乐的身躯浮现出道道裂痕,阴森的死气顺着腰间的伤口肆意而出,直到只剩下一颗头颅悬在空中,冷笑道:“想知道莫修缘在那,就拿穆长寿的人头到这里来,对了,有个擅闯禁地的小姑娘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是你的朋友吗?你可要快一些,否则可就真的人死不能复生了。”

    说罢头颅轰然炸开,化作阵阵黑烟弥漫在空气中,苏问听的头皮发麻,果然如他所想这里应该有着与外界相隔的结界,然而许永乐为何也要杀他老丈人,不过头痛的问题可不止这些。

    “真是个祖宗,走到哪都是惹事,你倒是说清楚禁地在什么地方。”

    可惜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应他。

    另一边,都司府后的深宅中一道身影正在飞快的前行,也不知是这里太过幽静,还是连穆长寿自己都不放心有外人出入这里,偌大的一座宅院中竟然寻不到一个下人和守卫,空空如也的仿佛一座废弃的荒宅。

    “便是在这里吗?”

    一道声音从漆黑中传出,扑哧一声,火光点燃,微弱的光芒映射在陈茂川惊愕的脸庞,在他手中一张已经发黄的信纸,可见年头有些久远了。

    其实当日平等王一共给了他两封信,其中一封他交给了苏问,另一封便是此刻他手中的这封,因为其中的内容使得他不得不亲自前来探个究竟。

    喀喀喀,阴森的宅院被人缓缓推开,一阵阴风吹过险些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陈茂川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其中,刺骨的

    寒意仿佛从地下涌出一般,借着火光他依稀看到一座满是灰尘的烛台,擦去上面的灰尘,好在灯芯尚未腐烂,点燃烛台,总算看清了房间中的布局,在不远处的一张秀床上赫然陈放着一具已经风华的骸骨,以及一张满是字迹的信。

    陈茂川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如若真如平等王信中所说的那样,那么他究竟是该就此堕入黑暗的深渊还是重获新生,他朝着骸骨走去,感觉到阵阵压迫感从四周涌下,在他身侧的气流猛然泛起阵阵涟漪,仿佛一颗坠入潭水的石子,彻底打破了水面的宁静,连耳边的风声就消失无踪了。

    陈茂川拿起骸骨旁的信,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突然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地上,脸上不知是颓败还是癫狂,只有口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荒凉的宅院不断回荡着他的自言自语,这时那具骸骨忽然散架,被风轻轻一催化作洁白的细沙消散在了空间中,在其身下出现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陈茂川将那颗玉石握在手中,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身躯涌向全身,他绝望的笑了,将两封信撕得粉碎,朝着那具骸骨躺过的地方深深的扣了三个头转身离去,他在信上看到了一个名字陈之同。

    重新回到都司府中,陈茂川的神情已然变化如初,苏问曾经说过,凡是他想要去记住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忘,但如果是他不愿意记住的,哪怕只是一刹那都会忘得一干二净,陈茂川很羡慕对方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的记性同样很好,却无法选择该记住什么,然而他很擅长遮掩,就像这十几年来的生活,究竟有几时是他自己,早已经分不清楚了,既然无法忘记,那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不凑巧,当他准备回到内堂将一切重新回到最开始时,在过道中他遇见了一个人,三水郡郡守许正龙。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听穆都司说您此刻正在内堂休息吗?怎么,那些姑娘不合殿下胃口,要不要下官再换一批。”许正龙站在原地正经八百的说道。

    “哦,本王出来透口气,许大人不必劳烦了。”陈茂川轻笑着缓步走去,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张开。

    许正龙眯缝着眼睛看着对方走来,突然开口说道:“殿下是要杀我灭口吗?”

    见对方依然察觉,陈茂川反倒很是诧异,为何对方不逃不喊,反而是有恃无恐与他对峙,莫非真以为自己只是个仗势欺人的废物而已,沉声问道:“你不怕吗?”

    许正龙缓缓从袖笼中取出一本册子放在护栏上,随即转身离去,不过脚步忽然一顿,回头说道:“王将军让下官转告,有些事情不是几颗头颅足够的,有理有据才好逼得对方狗急跳墙,下官告退。”

    “你是王珂安排在穆长寿身边的暗桩?”陈茂川冷声道。

    “暗桩谈不上,只是突然想活命的人而已,还望殿下能够放我兄弟二人一条生路。”许正龙回身一拜,躬身退离。

    陈茂川半信半疑的拿过护栏上的册子,随手翻开一页,看到上面记载的人名时,不觉心头一惊,脸上的神色反复变换了许久才合上了册子,看着漆黑的夜幕,不由的发笑。

    “我就是我,是杀人的岐王殿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阵法?天才?

    扶腰从内堂中走出的陈茂川带着满足的笑意,在王珂的注视下走到穆长寿面前,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关系好是密切。

    “不仅愚不可及,还色迷了心窍。”王少哲冷哼了一声,再不去看对方那副狼狈为奸的模样。

    只是他不想看,陈茂川却偏偏朝他这里走来,随后心安理得的坐在了王珂的身旁,不动声色的轻声道:“多谢王将军,之前无理的试探还请王将军恕罪。”

    王珂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刚毅的脸颊上流露出一抹田舍老汉想要颐养天年神色,“我跟了大将军十年,说起来他当初没有杀我,就是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我觉得大将军从里到外都是个读书人,别说他从不穿甲,就算配上甲胄也没那个意思,说句不好听的,你在我眼中也是一样,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整个沧州敢如此嘲讽李在孝,同时又当着陈茂川的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的人只怕仅此一位,陈茂川默默地听着,方才还流露在脸颊上的肆意妄为此刻尽数化作尊敬,就像一个后辈学子聆听先生的尊尊教导。

    “当初大将军没有赶尽杀绝,究竟是妇人之仁,还是心怀大义,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纵然他是老夫打心眼里敬佩的人,可还是要说上一句他的不好来,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多到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希望你能明白人只该为了自己而活,慈不掌兵的话是我说的,几颗头颅都是小事,在他们向我效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今晚之事我会做好一个旁观者,该怎么表演,都是你的事情。”

    “如果我失败了呢?”

    “无论结果怎样,穆长寿都要死,我总该为那几个被摘了脑袋的兄弟讨要一个说法,若是他死在你的手中,这杯酒算作我为你践行,常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从此进京去,只要你走的不算太快,我相信他的死讯会比你先到京城,如果最终你死在他的手中,我依旧会替大将军除掉常明,陪葬也好,发泄也罢,大将军如果到死都讨不下那道圣旨,我便带着五万魏武卒魂归故里,我王珂这辈子就认准一个人,至死方休。”王珂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低语豪言听的陈茂川热血沸腾。

    “王将军可曾想家。”

    王珂难得的轻笑一声,拍了拍身旁的王少哲,满是感怀的说道:“家早就没了,这里就是我的故乡,庆珂也算是替我还一条命给北魏,两不相欠,从今往后的王珂撑起的依旧是李字大旗,至于能否再加上一幡陈姓王旗,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虽然你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但能穿龙袍的未必只有太子。”

    点到即止的话语却满是深意,陈茂川拱手作揖,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反而是一旁听完所有的王少哲睁大了眼睛,义父今日为何总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来,难不成一杯水酒便醉了。

    “对了,你那个朋友很是不错,只是那子绝非池中之物,你若是拿得住还好,拿不住趁早了却后患。”王珂轻描淡写的便是一句长者般的提点,却也透着不容违抗的军令口气。

    就连王少哲都听出了义父语气中的杀意,料定不堪重负的陈茂川必然不敢有别的心思,能够得到义父的推心置腹,这

    不正是他这个傀儡王爷梦寐以求的事情,若是为了一个外人而失了如此一个决定性的助力,那他才真要看看这个王爷是不是榆木到家了。

    陈茂川眉头微皱,脸上的敬意虽然不减,可也不再是夫子循循善诱下的学生,横眉沉声道:“无论如何,谁都不能动苏问,这是我的底线,如果王将军执意要为难他,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好嚣张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个翻脸无情。”王少哲怒声喝道,也不压低音量,惊得陪坐的几人险些跌落椅子,怎的两边突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穆长寿在一旁看的欢喜,如今李在孝不在沧州,最怕的便是王珂和陈茂川同心同力,两人一同寻上自己,本该是件苦恼的事情,若真是不和方才有他的可乘之机。

    “王小将军快快息怒,还望给我一个面子,莫要再顶撞殿下了。”穆长寿看似做着和事佬相劝,可言语的犀利无异像针尖一样撩拨着两人心头的怒焰。

    果不其然,王少哲不屑的笑道:“在我眼中可从未将他当做过殿下。”

    “放肆。”王珂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这逆子是要气死我吗?给我滚。”

    王少哲看着盛怒的义父,眼神悄然打转,狠狠的咽了口气,大袖一甩,愤然离席,穆长寿连忙劝解道:“王小将军口无遮拦,王将军莫要生气,殿下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穆都司,晚宴究竟何时开始,本王快要饿死了。”陈茂川忽然不冷不热的转口说道,目光却是紧紧注视着离身而去的王少哲。

    “这便开始,郝管家,开席。”

    陈茂川趁着对方不察瞥了眼王珂,却发现对方也正带着森然的笑意看着自己。

    苏问焦头烂额的偌大的都司府中四处乱撞,究竟许永乐口中所说的禁地是指何处,难不成要自己架着穆长寿逼问不成,嘴巴也是没有闲着的嘟囔道:“这个蠢女人就不能安生点吗?我早就该想到她跟来这里肯定还有别的事。”

    “你在找人?”突然一道声音从苏问背后传来,几乎是在出声的刹那,龙舌短剑夺鞘而出抵在了那人的咽喉。

    “是你?”苏问见到来人正是被他引进门来的柳三晓。

    柳三晓显然被对方的举动吓到了,退了好几步,连连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说道:“难怪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险些一条命就没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问收起短剑,对方终究是沉鱼帮的弟子,不管穆长寿和许永乐之间有何种芥蒂,对他来说两者都是敌人。

    柳三晓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说到,“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并没有出席晚宴的资格,自然就在这里乱逛了,方才见你好像在找什么,就过来问问。”

    苏问皱着眉细细打量着对方,觉着他并不像在说假话,就算穆长寿真的有意找一个人来监视他,也不该是这么一个毫无修为的地痞才是,这才半信半疑的说道:“你又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

    “是不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你知道她现在在那?”

    “不知道。”柳三晓摇了摇头。

    苏问也是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正准备去别处寻找时,突然灵光一闪,连忙开口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着都司府有那一处被称作禁地。”

    听对方这么一说,柳三晓翻着眼皮思索起来,“要说禁地,花园后面的乱石堆下倒是有一处,那里是穆长寿的宝库,陈列着他不少宝贝。”

    “宝库?你怎么会知道的。”

    “怎么,怀疑我,爱信不信。”柳三晓一股子地痞气息,反正剑已经架过一次脖子了,光脚的就是不怕穿鞋的。

    苏问可没有时间跟他纠缠,只能选择相信,沉声说道:“前面带路。”

    本以为还要施些手段逼对方就犯,没想到柳三晓根本没有犹豫,径直的朝前面走去。

    两人穿过花园,苏问一边警惕着周遭可能会有的突然变故,同时还要尽力收敛气息,方才为了避开暗中的视线,不得已施展了出了一人两相。

    柳三晓倒是大步流星的朝前走着,全然不在意会不会撞见巡查的守卫,毕竟要真是一座陈列珍宝的宝库,穆长寿怎会放宽心的摆在那里任人来偷,也不知道三哥可曾来光顾过。

    过了花园,柳三晓驾轻就熟的在一棵老树旁绕来绕去,苏问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树丛随着对方的脚步发生了些许变化,隐隐约约一条乱石子铺成的道路浮现在眼前。

    “想不到竟然还有阵法,难怪穆长寿如此有恃无恐。”苏问虽然这么说,可对于柳三晓的举动却是更加怀疑,一个在沉鱼帮连管事人都算不上的地痞怎么会知道如此精妙的阵法运转。

    “你懂阵法?”苏问忍不住开口问道。

    柳三晓轻笑一声,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宝库里的东西十件有九件都是我们沉鱼帮出力抬进去的,看多了自然也就记住。”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苏问却知晓阵法这种东西要真是可以熟能生巧,那普天之下岂不是人人都是阵法大师了,说白了没有天赋和敏锐的感知能力,就算让你看上一年,也都是过目就忘,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穆长寿会放心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出入宝库,谁能想到在这底层渣子堆中竟然还藏着一个妖孽。

    不过苏问没有点破,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他也更没有那个好心去为一个敌人指出一条变强的道路,如果当你站在一个世界的顶峰去俯瞰世人,你就会发现在这个世上天才从来都不缺少,可真正背负起天才名望的人却是凤毛菱角,苏问还没有到达那个高度,但他见到过的天才绝对被常人几辈子见到的还要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在乱石路的尽头有一座古朴的青铜大门,门口半掩着,显然是已经有人进去了。

    “那姑娘好厉害,就是手法糙了点,这么明目张胆,只怕已经惊动了看门人。”柳三晓看着地上已经被腐蚀掉大半的锁头,摇头叹道。

    “守门人?”苏问正要发问,只听到门里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正是胡仙草。

第一百五十章 守门人

    苏问破门直入,被柳三晓拦下,望着悠长的漆黑走道,柳三晓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不是想进去吧!”

    “闪开,你没听到里面的叫声吗?”苏问心急如焚的喝到。m.www.uu234.net

    “就是听见了,才不让你进去,你这是在找死。”

    “用不着你管。”苏问一把推开对方,寻着声响朝里面冲去。

    柳三晓倒地喘息,脚下生气的踢起一块碎石,骂骂咧咧道:“要不是看你顺眼,鬼才愿意救你,也好,要死就去死吧!”

    好不容易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掠过,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一只长满粗茧的手掌按住他的肩头,冷声喝到,“前面带路。”

    “你谁啊?凭什......”柳三晓的愣脾气上来,横眉冷视着对方,只是话还未说完,肩头传来的剧痛就让他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

    “我脾气不好,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王少哲语气冰冷的说道。

    “要去自己去,我可不想跟着送死。”柳三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挣脱了王少哲的束缚,正当他起身要跑时,被对方一个摆臂扼住了后颈,直接丢进了漆黑的走道之中。

    “你没得选。”王少哲挺步前行,凌空将柳三晓制住朝着深处一同而去。

    苏问顺着笔直的走道一路奔驰,可胡仙草的声音却始终与他渐行渐远,似乎眼前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难道这也是阵法。”

    瞧出些端倪的苏问不得不停下脚步,抬手抚过岩壁上的砖石,并未察觉到有灵力波动,借着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四面方正的通道就要一条绵延向前的长蛇,明明没有弯折,却始终看不到前方的景象。

    他有些后悔没有将柳三晓带在身边,或许对方能够在这里寻出一条出路来,就在他准备探出念力将整条走道查探清楚时,一阵稀疏的古怪响动打消了他的念头,阴暗中一个诡异的身形缓缓站立,腥红的双眼在漆黑中显得尤为刺目。

    “是谁?”苏问屏息问道,想到了柳三晓所说的看门人,顺势将龙舌护在身前,蓄势待发。

    只听得一声咆哮,黑影中沉闷的脚步愈来愈近,直到光线之中骤然浮现出一张丑陋狰狞的面孔,已经无法用人来形容,扭曲的四肢,布满鳞片的皮肤,一条触目尽心的疤痕从嘴角一直撕裂到后脑。

    怪物癫狂的嘶吼着,四肢并用就像一只人形蜘蛛朝苏问飞奔而来,大地微微颤动,原本宽阔的走道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显得拥挤不堪,只是更让苏问心头诧异的是,自己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岔路,那么这个家伙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的。

    时间可容不得思东想西,那怪物不仅身躯庞大,速度同样惊人,呼吸间已然欺身到了苏问身前,两条不知是断成多少节却依旧撑的起他巨大身躯的手臂如长鞭一般挥下,苏问提剑去挡,两者相碰竟是发出了一阵金属的脆响,沉闷的力道立即贯穿他的全身,

    身形倒退划出,每踏一步地砖都会四裂成渣子。

    “好大的力气。”苏问甩了甩发麻的臂膀,只是一个照面他便可以肯定对方的力量绝对在七贵之上,也就是说单论蛮力,自己此刻面对的乃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开灵小宗师。

    怪物不依不饶的再次直冲而来,修长的四肢撑在墙壁上彻底将所有的空间堵死,苏问只得且战且退,却是察觉到对方除了一身蛮力外,似乎并没有灵力,而且就像一只还未开化的野兽只懂得横冲直撞。

    “穆长寿从哪里找来的怪物,简直比牛霸天还蛮横。”苏问脚尖点地,凌空生风,一个起身跃上对方头顶,龙舌短剑重重刺向对方眉心,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非但没有闪躲,反而是咆哮着一头撞来。

    苏问也是下了狠手,丝毫不让的将全身力道顺着锋芒刺出,直接捣穿了对方面门,剑锋从脑后爆出,生生刺了个通透,可那怪物非但没死,疯狂甩动着头颅继续向前撞去,难言的力道使得苏问脱手而出,飞身退出百步不止。

    看着被龙舌剑洞穿了脑袋的怪物依旧生龙活虎的咆哮着,仿佛察觉不到痛感一般,苏问忍不住抖动着脸颊,神色凝重。

    “什么怪物,这都不死?只怕真没有脑子吧!”

    两条犹如长蛇一般的手臂贴墙挥来,苏问只有闪躲的份,龙舌剑还在对方脑门上插着,手无寸铁, 仿佛一切又回到当初的难题,南追星交给他的两大武学用来保命尚可,可想要伤人还是差些水准。

    眼见怪物继续逼近,苏问一退再退,终于是被一堵墙堵住了去路,“他娘的,怎么是死路。”苏问气急败坏的叫骂出声,可对方管你那个,从伤口中涌出的粘稠血浆将整张面容映衬的更加狰狞可怕,手刀直挥而下,眼见已是死局,一道剑影从天而降,紧贴着墙壁划出一道火星,怪物的头颅飞向半空撞在头顶岩壁,伴随着喷射的鲜血落下。

    硕大的身躯应声倒地,这才露出身后两人,王少哲手臂一挥扫去剑锋上的血迹,满脸不屑的说道:“怎么,跟我打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蠢。”

    苏问顿了一下,从脚边怪物的头颅上取回龙舌,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王少哲,心头的惊绝对要大过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杀你。”王少哲挺剑直指,一旁的柳三晓都愣傻了,既然你要杀他,方才又何必要救,是不是这些自语高人的倨傲少年都喜欢吃饱了没事干。

    这个问题同样是苏问想知道的,只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竟是多了几分玩意和嘲弄,用龙舌扫开眼前充斥寒意的剑锋,方才与对方直视,一双满是澄澈,一双杀机凌厉。

    片刻后,王少哲收回了剑,看着地上怪物的尸体,黝黑的脸颊似乎更显阴沉,“有点像南疆的蛊尸,但又有些不同。”

    苏问没有理会对方的提问,而是一把拉过柳三晓,焦急的文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路,为什么走不通。”

    “这,这。”柳三晓吞吞吐吐语意有些闪躲。

    王少哲可没有苏问那么耐磨的

    性子,直接抽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冷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锋利的剑锋轻而易举的划破了柳三晓的皮肤,然而柳三晓是三水郡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怒视着王少哲,一根经的脑子在此刻竟然活份了起来,“你要是杀了我,就一辈子都别想走出这里了,不信回头看看。”

    王少哲侧目看去,发现来时的路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淹没在黑暗中,但就是这漆黑中的未知让他握剑的手有了迟疑。

    苏问此刻心乱如麻,很久没有听到胡仙草的声音了,对方究竟是已经遇害,还是脱身离去了,抬手打落王少哲的剑,看着柳三晓说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你说得出来的,他一定能满足你。”

    “你凭什么做决定,信口开河的话我可不敢保证。”王少哲出声喝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整个沧州都是你老子的,拿出点东西怎么了。”苏问着实不懂这些官二代脑子里想的什么,难道连骗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挑明了说吗?

    柳三晓显然没有关心这些,只是看了苏问一眼,翻着眼皮点了点头,用手指沾了一些怪物的血,在墙上鬼画符一样的画着什么。

    看着墙上复杂的纹路,苏问一头雾水的说道:“然后呢?”

    “你若是去找那位姑娘就顺着原路走回去,看到一面墙上出现与这个相同的图案后,推动那堵墙就能进去,如果是想出去,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之后再原路返回,看你怎么选,不过事先告诉你,那姑娘只怕走到了更恐怖的地方。”柳三晓煞有其事的说道。

    苏问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眼前漆黑的道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去找她,你们怎么说。”

    “我是来杀你的,自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明明是毫无道理的话,可王少哲却说得十分肯定。

    “那各位一路顺风,在下就不送了。”柳三晓猥琐的笑道,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着半个时辰后原路返回。

    不过这次苏问和王少哲却是十分默契的异口同声道:“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起走。”

    柳三晓听的暴跳如雷,拍打着脖子上的伤口,鲜血欲滴,怒骂道:“他娘的,你要找人,我好心好意的带你来了,没要你半分好处吧!还有你,老子跟你非亲非故,被你直接扔进来险些丧了命,说我骗你们,对喽,老子恨不得骗死你们,怎么样,会打架了不起啊!告诉你,我柳三晓在三水郡就没怕过谁。”

    任他叫嚷的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王少哲冷面寒霜不予理睬,直接一只手扼住对方脖子扛在肩头,不由分说的朝着前方走去。

    “放我下来,你们给老子等着,等老子那天成了绝世高手,非把你们一个个的折磨致死。”

    “你们这两个混蛋,我咒你们生儿子没有......”

    ......

    漆黑的走道中不时传来柳三晓恶毒污秽的咒骂,当真是比怪物还要吓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031/ 第一时间欣赏大道逆行最新章节! 作者:二十三声馋所写的《大道逆行》为转载作品,大道逆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道逆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道逆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道逆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道逆行介绍:
身处樊笼里,我心向自然。大道三千,我一道不通,可修行?可。世间多磨难,我想救人,却自身难保,可修行?可。他家帝王攻道,你家剑道至颠,我不过世间一株浮萍,可修行?可,正道不通,那我便逆行直上。大道逆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逆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逆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