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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提审

    牢头不知尤少锋已经将他给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介意。或许昨日酉时之前,他还会对此人有所顾忌。

    可酉时之后,他便不将此人放在眼里了。一个将死之人,他还能与之计较?

    太子看了一眼尤少锋,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往里头走去。

    顾诚玉和太子路过了关押夏清的牢房,此刻夏清的神情虽然看上去依旧沉着淡定,好似并不为身陷囹圄而感到忧心。

    只是他捏紧衣摆的双手和略微颤抖的胡须,无不显示他心中远不如表面那般镇定。

    见太子从他的牢房面前经过,夏清连忙跪下磕了个头,“罪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原本就要路过此处,只是听到夏清如此恭敬行礼,他才转过头去。

    看了跪倒在地的夏清一眼,发现对方的头发已然花白了大半。这一身素白的中衣上带着些许褶皱,略显狼狈之中,却依旧一派淡定从容。

    他不由心下感慨,毕竟曾是一品大员,这份气度就不是寻常官员可比拟的。就拿刚才那尤少锋来说,两者之间的表现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不由得想起夏清虽然喜好那黄白之物,但对朝廷还是有不少贡献的。

    当年夏清刚升任首辅之时,也很是办了几件实事。例如提高商贾的赋税,对铁矿严密监察的制约等等。

    只是后来夏清渐渐势大,又自负圣眷在身,这才渐渐失了本心。不再将朝廷的利益放在第一,而是专注于结党营私。

    太子望着对方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里头那几间牢房去了。

    顾诚玉眉宇轻皱,太子对夏清的态度实在太过模糊了,不免让人觉得夏清还有崛起的希望。

    退一万步说,即便夏清不知天玑道长的真面目,可他毕竟将其举荐给了皇上,皇上终究还是因为天玑道长的丹药而亡。

    夏清作为举荐者,哪里能脱得了干系?若是换做其他官员,怕是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即便是顾念老臣之前对朝廷多有贡献,那也会摘了对方的乌纱帽,将其贬为庶民。另其子孙后代三代不得入仕,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只是太子如今对夏清的处置一拖再拖,难道太子还想让夏清重回朝堂不成?这如何能服众?

    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被轻易放过,这未免也太不公了。

    夏清见太子走远,而后便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见顾诚玉还望着他沉思,他不由冷哼一声,接着便坐在了草席上,开始闭目养神。

    顾诚玉转身看了眼牢中那旺盛的篝火,这些狱卒平日里也是爱享受的。否则这样寒冷的天气,牢笼中的被褥又薄又脏,夏清只身着单衣,早就被冻死了。

    没理会夏清,顾诚玉也举步往里间的牢房而去。

    夏清睁开双眼看向顾诚玉的背影,眉宇紧皱。今日被抓进来不少人,会不会就是那些刺客?

    他这会儿十分确定这些大兴的贼子将自己摆了一道,当时明明说好要再等等,可谁知这些人竟然背信弃义。

    不但没按照谈妥的计划行事,反而他被关入大牢之后,这些人也没想办法将他救出去,这摆明了是不想管他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今日抓来的这些人,发现其中并没有图师和斗篷人的身影,这说明抓来的这些人只是听命行事的死士。

    这让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死士能知道什么,只要不抓住图师他们,他暂且还是安全的。

    顾诚玉刚跨进里间牢房的时候,牢头正在为太子引路。

    “殿下!您要找的人都关在这几个牢房之中。周指挥使在西边儿,您看您是先提审哪一个?”

    牢头笑得一脸谄媚,脸上满是讨好之色。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再过几日便能登基为皇,他自然不敢怠慢。

    或许他伺候好了,太子还能对他另眼相看呢!只要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了脸,令太子满意,再给个一官半职的,摆脱皂吏这个贱职,就擎等着飞黄腾达吧!

    太子的目光首先扫向了一名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他不禁皱眉,此人真是周元从?

    在他的印象中周元从一身铿锵之气,站如松,坐如钟,颇有大将之风。眼前这个又臭又颓废的老乞丐,怎么可能是周元从?

    他不禁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顾诚玉,顾诚玉连忙上前为太子解惑。

    “殿下!当时下官捉住周元从之时,他正假扮乞丐,想行刺微臣,殿下现在可要提审此人?”

    顾诚玉刚说完,周元从就抬起头,一双阴鸷的双眼向顾诚玉这边投了过来。

    周元从此刻心中懊悔异常,若是听了主子的话,他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番田地。

    本想劫了太子以令诸侯,只可惜因为顾诚玉的阻拦,最后并没有成功。

    随后主子便再三严令让他躲上一段时日,只是他觉得顾诚玉活着有些碍事,于是便生了铲除此人的念头。

    他知道主子多番计划都被顾诚玉破坏,否则他们早就成事了。有这样一个拦路虎在,他们想成功并不容易。

    于是他擅自做主,想将顾诚玉暗杀了。谁知顾诚玉武功不弱,十分警觉,这次刺杀并没有成功,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周元从,本宫且问你,你为何要背叛朝廷?”

    太子在此人抬头的瞬间便肯定了他的身份,之前父皇还健在时,他们每日上朝都要碰面,因此他对周元从的眼神十分熟悉。

    周元从闭上了双眼,此时多说无益。进了这天牢,他便再也出不去了。

    本想自尽了事,可奈何这件牢房的墙壁上都围了稻草和棉花,他就是撞了墙都死不成。

    这天牢中撞墙自尽的人不少,所以大理寺也吸取了教训。这几间牢房都做了如此安排,为的就是关押他们这些要犯。

    可不管对方怎么问,他都不会松口的。希望主子看在他守口如瓶的情况下,给他的子嗣一条活路。

    太子拧起了眉头,这周元从成了锯嘴的葫芦,看来是不肯开口了。

    可是这事儿必须得尽快审问清楚,他不能容忍还有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觊觎他的皇位。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不早日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他寝食难安。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心智坚定

    “周元从,本宫原本还看在往日同僚的份上,想让你免受皮肉之苦,只可惜你却不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若是再不回答,那本宫只能让你吃些苦头了。”

    太子对周元从拒绝配合的态度有些头疼,有人天生就是硬骨头,不吃点苦头,是决不会开口的。

    周元从还是闭眼垂首,默不作声。反正他不打算开口,就算是上刑他也能忍得住。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大人,你身为大理寺的官员,这审讯一事,便交给你了。”

    太子说完转身便出了此地,迈步往大牢拜摆放刑具的地方走去。

    牢头立刻上前带路,还对着一旁呆立的两个狱卒狠狠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狱卒立即恍然大悟,小跑着往另一边跑去。

    顾诚玉叹了一声,“将他带出来吧!”

    其实他对于上刑是十分抵触的,毕竟钝刀子割肉,着实难忍。若是一剑将其斩杀,不受折磨,他也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只是这审讯,若是犯人坚决抵抗,等那一件件刑具上去之后,等来的便是凄厉的惨叫。

    这不但是对犯人身心的摧残,更是考验审讯之人的心性。

    有多少人面对这种情况会面不改色?除非是天性凶狠,或者已经习以为常。

    很快,周元从就两名狱卒给绑在了木架子上。这木架子上不知浸透了多少人的鲜血。原本黄色的木料,如今已经成了暗红色,看着湿哒哒的,好似永远也干不透。

    太子坐在了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对着两名不知所措的狱卒指了指顾诚玉,“你们听顾大人的便是。”

    狱卒立刻将视线投向了顾诚玉,顾诚玉只得朝着他们说道:“按照往日审讯的流程先来一遍,这不都是你们做惯了的吗?”

    两名狱卒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着一根浸了盐水的鞭子朝着周元从抽去。

    一道破空声想起,鞭子抽在了周元从的躯体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周元从紧要牙关,一声不吭。这才是第一鞭,他便领教到了这鞭子的厉害。

    两名衙役是老手,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再说还有太子和顾大人在一旁盯着,他们哪敢有一丝的放水?甚至挥鞭子比以前更为卖命。

    接着整个牢房中便充斥着鞭子的响声,将另一边的尤少锋吓得心肝儿都在颤抖。

    他原本就十分害怕,这会儿听到那道声音,立刻瘫软在地。

    夏清的脸上也略微有了些不自然,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

    在连续抽了六七鞭子之后,顾诚玉看着脑袋耷拉下来的周元从,不禁微微皱眉。

    不管是多能忍耐之人,这么几鞭子下去,就算挨得住,可至少还是要闷哼出声的。

    毕竟人的身躯不是钢铁铸成的,有血有肉,自然会疼。

    这周元从竟然连吭一声都没有,可见心智之坚定。

    又连续抽了五鞭子之后,衙役见这破烂的身躯没有再继续颤抖了,料想这人必定是晕过去了。

    太子捂着口鼻,心中有些略微的不适。

    其中一名衙役上前扯过周元从的头发,发现人果然晕过去了。他回头朝着顾诚玉请示道:“大人!这人已经晕过去了,可要将人泼醒?”

    顾诚玉点了点头,这审讯自然是残酷的,不可能等对方缓过气来再审。

    身旁一名衙役早已经准备了一桶水,哗的一声,将其浇在了周元从的头上。

    只见对方原本花白的头发被水泼湿了之后,便渐渐显露出了原貌。那银白的水顺着他的身体流了下来,一头散乱的黑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这时太子才看清对方的面容,却是周从元无疑。

    周元从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他掀开厚重的眼皮,从前头额发的缝隙中,看到坐在了一丈远处的一道身影。

    眼前有些模糊,他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人肯定是太子。

    “大人!这却是不能再打了,不如换个法子?”衙役知道此人十分重要,血肉之躯,吃不消这般抽打的。

    若是将人给打死了,太子和顾大人怪罪下来,他们可吃罪不起。

    “那便换个法子吧!”顾诚玉望着周元从的目光毫无波澜,他想起了今日在茶楼前看到的那人,料想此人必定与周元从有关。

    既然就快要揭晓答案了,那审讯周元从便也不那么重要了。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只是没证据之前,还不能确定而已。

    他转身看了一眼太子,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会不会牵连那人,那得看周元从是否扛得住。

    而他此刻却不想让周元从招供了,这对他来说,并没有有好处。

    若是等太子将异己都铲除之后,那接下来就该专心对付自己了。

    只有一直保持如今的状态,太子才会不得已仰仗自己,局势才能达到所谓的平衡。

    就如同皇上扶持自己来对抗夏清一般,之前自己还太弱小,因此只能成为皇上手中的棋子。

    可如今皇上驾崩了,临终之前却亲手将把柄送到了自己手里。自己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那岂不是对不起皇上对自己的信任吗?

    太子因为头顶那把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的利剑,自然不敢太过猖狂。

    可若是有威胁之人都被铲除,那这把利剑就会变成腐朽的钝刀,对太子将再无威胁。

    他怎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呢?最起码从目前来说,他一定不会让太子这么早就开始高枕无忧的。

    其实太子若是诚心待他,他也不会这般算计。可是他觉得太子对他还不够信任,这多疑的程度比起皇上来,也是不遑多让。

    再说太子耳根子这么软,让人撺掇两下,就想将他调去边关这样的苦寒之地蹉跎岁月,这让他怎能放心为太子谋划?

    至于誓死效忠,肝脑涂地?这都是不存在的,他是这样的人吗?他终究也只是个自私的人呢!

    心里存了些念头,于是他对审讯周从元之事,也没这般上心了。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铁骨铮铮

    太子侧头看了顾诚玉一眼,只见对方如玉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依旧如此淡定从容。

    看着那猩红的烙铁在周元从的胸口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一股烧焦的肉香味飘散在牢房之中,让太子的喉咙有些发痒。

    再看顾诚玉竟然还是面不改色,他不禁心中腹诽,没想到这样芝兰玉树般的人儿,面对这样残酷的刑罚,竟然无动于衷,可见其心狠的程度。

    看来父皇将其调入大理寺,是十分正确的决定。父皇用人的目光还是准的,顾诚玉确实心志坚定,且足智多谋。

    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不想将目光放在周元从身上,他还是将目光扫向了赏心悦目的顾诚玉。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顾诚玉察觉到太子的目光,回过头去询问了一声。

    其实他是想说太子看到这副情景,可能心中会感觉不适。只是为了照顾对方的颜面,他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上次审讯之时,太子是中途离开的。因此这次观刑,可能太子还是第一次。

    太子闻言有些讪讪的,其实以他这样的身份,哪里就需要亲自来督促?若不是他心急知道答案,完全可以在宫中等候审讯结果。

    只是此时事关重大,他在宫里哪还能待得住?

    看着唇红齿白、长身玉立的顾诚玉,太子心中不免感叹,看起来如此无害之人,竟然杀人如杀鸡。这般心狠手辣,也不知是怎么磨练出来的。

    “倒也不是。顾大人,你说咱们今日可能审问出结果来?”

    太子对周元从还是有些佩服的,不管对方背后的主子是谁,可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值得让人敬佩。

    “这却不好下定论,下官看周大人心志坚定,若是想撬开他的嘴,说不得还真得花些心思,今日不一定能审出结果来。”

    太子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般认为的。只是周元从不肯开口,他们除了严刑拷打,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又过了半刻钟,周元从终于忍不住闷哼了几声。就算是意志再坚定之人,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精疲力尽了。

    看着伤痕累累的周元从,顾诚玉摆了摆手,再上刑,估计要吃不消了。

    “周大人!你又何必苦苦支撑?良禽择木而栖,太子殿下继承皇位乃是名正言顺。你若是能弃暗投明,将背后主使交代出来,殿下一向礼贤下士,对朝中大臣也十分宽厚,必然不会对你太过苛责。”

    顾诚玉例行公事劝解几句,趁机将刑讯给停了下来。

    太子闻言也是点头,“不错!周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这次助了本宫,本宫亦是不会亏待你。即便周氏恢复不了望日的荣光,但也能保全你周家的子嗣。且周氏三代以内不得入仕,三代以外,可重入朝堂。本宫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刺杀太子和朝廷官员乃是重罪,自然不可能让其再回朝堂。但保住那些子嗣的性命,不再追究,这便是太子最大的让步了。

    他相信这个条件,周元从肯定会心动。

    毕竟周元从若是不肯招供,那他死后,他的子嗣就得隐姓埋名过日子。抛却姓氏,整日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

    且等出了三代,周家一样能科举入仕,这便是给了周氏希望。

    果然,他的承诺一说出,周元从便费力地抬起了头。他无力的双眼投向了坐着的太子,心中不免自嘲。

    太子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可自从他投靠那位之后,便再也没了选择的余地。

    保他的子嗣平安?呵呵,他的子嗣在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太子这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但凡有法子,谁又会死撑着呢?到了这种地步,改投谁又有何分别?

    只是如今的局势驱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总是要死的,但他的子嗣还得活着。

    他吃力地摇了摇头,“你们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说的。”

    周元从只觉得自己连说句话都十分费力,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不可闻。

    顾诚玉不由凑近了些,又听得周元从费力地说:“就算你们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说,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此刻他已然没了求生的**,他只想快些结束自己的生命,好逃避这些残酷的折磨。

    顾诚玉心中思忖了会儿,虽说周元从此刻看起来十分硬气,视死如归,但谁知道他最后还会不会反水呢?

    毕竟日复一日地折磨下去,击垮一个人的信念不一定是**的折磨,也可能是精神的摧残。

    顾诚玉转身看向太子,“殿下!若是再审讯下去,下官怕他熬不住了。您看是明日再审,还是继续?”

    太子原本听得周元从开口,还有些许惊喜,但随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周元从为何会对背后主使这般死心塌地?难道他堂堂东宫之主,还比不上那人不成?

    “哼!从今日起,每到这个时辰就开始上刑。本宫就不信了,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每次上刑之后,就请位太医来为他上药。”

    太子怒气冲冲地往牢房外走去,周元从不招,他心中难安。他就要吊着周元从的命,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诚玉见太子这次发了狠,知道太子对周从元背后的主使十分忌惮。不!或许应该说,只要是对太子有威胁之人,太子都十分忌惮。

    “殿下!其余刺客今日是否还要审讯?”见太子已然出了西边的牢房,他立刻扬声问道。

    太子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刚才也是被气昏了头,这会儿想起还有大兴的贼子在虎视眈眈呢!

    想他还没登基就群狼环伺,父皇临终前留下了太多隐患。

    太子叹了一声,“还请顾大人审问过后,将结果禀报与本宫。”

    “是!恭送殿下!”

    等太子走后,顾诚玉凝神望了一眼周从元,又看了看身边的两名杂役,心中盘算着怎么和周从元单独说两句。

    “大人!那此人现在还要接着审吗?”牢头望着顾诚玉战战兢兢地问道。

    顾诚玉没理睬牢头,而是对着周从元说道:“周大人果真是条汉子,铁骨铮铮,令人钦佩!”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各为其主

    周元从意外顾诚玉对他说话如此和颜悦色,只是他也是将死之人,索性也不再开口。

    对于顾诚玉,他自然十分了解。可说如今在京城任职的官员,无人不识顾诚玉。

    原先主子还想拉拢他,只可惜顾诚玉并不愿为主子所用。如今他被顾诚玉抓住,这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

    “顾大人又何必来奚落我?落入你们手中,我自知没了活路,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倒不如从一而终,好歹还算条汉子。”

    周元从看着顾诚玉的神色有些复杂,早知道顾诚玉这般警觉,他就不应该去行刺他,好歹还能留下一条命。

    等日后主子成就大业,似他等有从龙之功的功臣,难道还怕没了前程?

    只是如今后悔也是晚矣,周元从闭上了双眼,身体的疼痛折磨得他没了心思再想其他。

    顾诚玉冷笑一声,从一而终?周元从能有此等觉悟?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世道又有谁会对主子死忠呢?出了那些从小就灌输概念的死士,谁还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死士也不都是心甘情愿的,还不是靠解毒之药给吊着吗?周元从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位的手中吧?

    顾诚玉想起了周元从的家眷,周氏的子嗣如今不知去向。这周元从来刺杀他,难道不为他的子嗣考虑?

    这恰恰说明那些子嗣并不在周元从的手里,或许是被逼迫,又或许是想挣功劳,好让他的子嗣早些脱离苦海。因此对方不躲起来,而是来刺杀他也不足为奇了。

    “周大人行刺本官是为哪般,你自心知肚明。”顾诚玉冷哼一声,看着周元从猛然投过来的目光,根本不以为意。

    随即他对两名衙役挥了挥手,“将此人先关进牢房之内,可有潜人去请太医?”

    “回禀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大人现在可要提审那些刺客?”能做到牢头之人当然有眼色,他早就派人去请太医了,这会儿差不多要到了。

    “嗯!本官去去就来。”顾诚玉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牢头和另一名狱卒,看来想和周元从多说几句是不行了。

    顾诚玉说完便往外走,牢头和狱卒有些茫然,这不刚还说要提审那些刺客吗?

    可过了一会儿,牢头就恍然大悟。这离开一会儿,不就是想如厕吗?

    看着顾诚玉离开的背影,他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读书人可真是矫情。想上茅厕都不能说,还得遮遮掩掩的。

    顾诚玉向着牢房的另一端走去,那里正是茅房。

    刚进得茅房,顾诚玉倾听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动,这才闪身进了空间。

    他在空间中找到了文房四宝,在一张纸上撕下一角,提笔刷刷写了起来。

    等顾诚玉出来之时,太医已然到了。

    他信步走至太医身边,正蹲着为周元从上药的江太医立刻起身行礼,“下官拜见顾大人!”

    顾诚玉点了点头,“不必多礼!他的伤势如何?太子说了,让你竭力救治,不能让他死了。且每日这个时辰都来一趟,不管是多昂贵的药材你只管开。”

    江太医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周从元,这位他自然是认识的,听说前儿还来行刺太子殿下。

    进了这天牢之人,很少有需要他们太医救治的。其中一种是洗清了嫌疑,依旧官复原职的;还有一种便是吊着命,留着能有些用处。

    这周元从想必是后一种了,只是太医也不会去问,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看见牢头还在此处看守,顾诚玉眼珠一转,“先挑出一人进行审问,还是按照刚才的流程进行,若是想招供便来禀告,此处有本官看守便可。”

    “是,大人!”牢头带着另一名狱卒前去提审,顾诚玉转身看了看在牢中巡视的另两名狱卒,见他们还在这里巡视,知道不是好时机。

    “顾大人,这伤口已经上了药,下官再开一副方子,温养身子。”

    顾诚玉点了点头,“劳烦江太医了。”

    “不敢!不敢!”江太医连忙恭身行礼,随后才开始提笔书写药方。

    顾诚玉见周元从正闭目养神,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上前轻轻踢了对方一脚。

    周元从睁开双眼看向了顾诚玉,顾诚玉故意凑近对方,笑着说道:“周大人,咱们各为其主,今日多有得罪,实属无奈之举。”

    接着他便快速将纸条塞入了周元从手中,周元从明显一愣,可他随即便捏紧了手中的纸条,藏于衣袖之中。

    “哼!顾大人何必如此假惺惺?既然被你捉住,那只能怪周某技不如人。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元从有些疑惑,这顾诚玉到底是何意?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看来周大人今日吃的苦头还不够,等明日,就是不知道周大人是否还能如此嘴硬。”

    顾诚玉嗤笑一声,江太医看了一眼周元从,心中思量,若是每日都上刑,不管用多珍贵的药材吊命,都来不及弥补身体的亏空。

    看来明日他得下猛药,可不能让此人死了,否则太子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啪!”“啪!”

    有节奏的鞭打声又在牢房内响起,江太医匆匆写完药方,便告辞离去。

    顾诚玉招手让一名狱卒过来,让其跟着去太医院抓药,而他则离开了周元从所在的牢房。

    等牢房的门被重新锁上之后,周元从看了一眼巡视的狱卒后,他忍着疼痛微微翻了个身。借着地上稻草的遮掩,迅速摊开手中握着的纸条。

    “不招,则保你子嗣平安!”周元从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将个纸条塞入了口中,费力地吞咽了下去。

    这是何意,难道顾诚玉与主子是一伙的?可为何主子没对他说过,要早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他又何苦去刺杀对方?

    周元从此刻脑中像被倒入了浆糊,搅都搅不动。

    他又思忖了片刻,不对!这不可能。

    时至傍晚,天边的云霞急速坠落,又是一日即将逝去,太子正跪在承乾宫内守灵。

    “殿下!顾大人求见!”庞楚轻声在太子耳边禀报道。

    太子闻言精神一震,“让他去东宫候着!”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只需一人

    太子急匆匆赶到东宫,一见到顾诚玉,他连忙问道:“顾大人,可是有了结果?”

    顾诚玉连忙施了一礼,“回禀殿下!这是其中五人的供词,还请殿下过目!”

    太子不等庞楚上前,便亲自接了过来。

    他拿起纸张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只是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不过片刻,太子便将手中的供词拍在了书案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太子如此大怒,庞楚被吓了一大跳。随即他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连呼吸都尽量放缓了些。

    “哼!这大兴的贼子闯入咱们大衍都不少年头了,这镇守玉和关的常远竟然还毫无所觉?欲到咱们大衍境内,可是要过两道关卡的,难道这玉门关的任修光也一无所知?简直是荒谬。”

    太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既然这些奸细已经来了不少年头,那这朝中会不会还有官员与大兴有勾结?

    “殿下请息怒!这些死士知道的并不多,他们只知晓这次来时会有人接应。若不是其中一人是他们的小头目,知道得比他们多一些,咱们连这些都问不出来。只可惜此人地位也不高,其他的事便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顾诚玉见太子震怒,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有人闯到了自己的榻前,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刺杀自己,这换谁能不担心和害怕?

    若是大兴还有人留在京城,谋划着再次刺杀太子的任务,那太子的性命确实堪忧。

    “那此人提到的地址,你即刻派人去搜查一番,不过此刻那儿多半是没人了。毕竟已经打草惊蛇,那些人怎会还留在原地等咱们去搜查呢?”

    这小头目是直接与幕后黑手联系之人,不过也得等对方给他留暗号,他才能联系上对方。

    照小头目所言,每次见幕后主使的地点都不同,顾诚玉料想这些人隔段时日就会换个住处,以免被人给发现。

    再者这些人十分多疑,说不得见了小头目之后,便会立即换了住处。至于为何这般麻烦,不找个茶楼等地方见面,那估计是怕被人看到。

    既然习惯了躲在暗处,那又为何怕被人看到呢?除非在这京城,他们担心会碰到熟人。或者说,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脸。

    顾诚玉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之前被人救走的图师。此人地位应该不低,那么会不会此人现在就在京城,甚至就是这次行刺太子计划的谋划者?

    这么一想,顾诚玉便也有了眉目。他想起关在了牢中的夏清,不由看了一眼太子,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

    “这些人见过此人之后,便会立即换个住处,此刻这南城下脚的院子多半已是空空如也。不过,下官倒是有个速成的法子,说不得能将幕后主使早日拿住。”

    顾诚玉态度恭敬,脸上的神情十分淡定。

    “哦?顾大人快快道来!”太子双眼一亮,能早日抓到人当然是好的。

    “下官这法子还得和殿下借人一用!”

    顾诚玉唇角微勾,对于这个人选,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能试探太子的心意,又能解决了此事,还有诸多好处,简直是一举数得。

    “你可是要一些好手帮衬?这满朝文武官,只你需要,皆为你所用!不拘是几品,你只管开口。”

    太子相信顾诚玉的本事,只要顾诚玉肯不遗余力为他做事,他自然是要人给人,要银给银。

    顾诚玉摇头,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只需一人!”

    太子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是谁。

    “便是那夏清!”

    太子错愕的目光投了过来,见顾诚玉处之泰然,并不像是要公报私仇,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

    时至酉时初,顾诚玉出得东宫之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

    坐着马车往南街而去,顾诚玉撩开车帘往外看去。因国丧之时,百姓百日不得嫁娶,不得享丝竹之乐和大摆宴席。

    就连那京城闻名的几家青楼都歇了业,门前只余几盏昏暗的灯笼随风摇曳。

    “回府!”

    茗墨听见清朗的声音传来,不由有些犹豫。

    “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要查探彭大人那儿是否有收获吗?”茗墨怕顾诚玉忘记,特此提醒道。

    “不急,今日多半是徒劳无功!”顾诚玉扯了扯身上的麻布大袖圆领衫,神情略显疲惫。

    已经连着两日两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利用职务之便,回府小歇片刻。

    再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是他小看彭放和姜少华,这两人不会有所收获。

    “姜少华那儿,可有什么异动?”想起姜少华,这可是个重要人物,不能掉以轻心。

    “还未曾!”

    “如今还未到时候,晚上多派些人跟着他。不管他见了谁,都要派人跟上去,并向我禀报。”

    白日里不好行动,晚上才是最佳时机。就算姜少华要接触谁,也只能挑在晚上。

    “是,大人!”

    顾诚玉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心中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大师兄远在边关,皇上驾崩的讣告这会儿还没到边关,他倒是已经派人日夜兼程送信去了。

    只是边关距离京城太远,怕是还得要两日才能送到。这么远的路程,便是飞鸽传书也是到不了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大师兄注意边关的异动,那镇守边关的主将也不是没嫌疑。战事一触即发,尹坤一介文弱书生,对行军打仗也不甚了解,顾诚玉也是怕生出什么变故。

    “大人!您看,府门前有个人,好像是柳姑娘!”茗墨看见角门前的灯笼下有一道纤弱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才看出这是柳素儿。

    顾诚玉闻言皱眉,才想起他收了柳素儿的罪证,这会儿对方怕是心中有些不安。

    今日自己忙着抓刺客的事,并没有给对方留个准信儿。估计是忍不得了,这才来找自己,想打探一下自己的真实目的。

    柳素儿捏着衣角,心中有些忐忑。她也知道国丧期间,顾诚玉作为朝廷官员,应当是忙得很。

    只是上次顾诚玉走时态度不明,她手中的罪证被顾诚玉给拿走,这叫她怎能安心?

    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便决定来打探一番。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不怒自威

    听到车轱辘滚动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柳素儿抬头一看,便发现有一辆马车正往顾府驶来。

    她连忙上前两步,轻声喊道:“马车内可是顾大人?”

    门房听见声音连忙开了门,“可是大人回来了?”

    见是茗墨赶车,他也不敢多问,连忙撤去门槛,好让马车进入。

    可一转身便看见了还站在一旁的柳素儿,他不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姑娘一个时辰之前就来过,他早就和她说了,大人这几日想是要住在衙门的,偏这姑娘不信,一直不肯走。

    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他还以为对方离开了,却不想对方还在这里等着。

    今日倒是也巧,没想到大人竟然回来了,可算是让她给等着了。

    只是不知这年少又貌美的姑娘,寻他家大人有什么事?门房转念一想,他家大人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君子,这姑娘该不会是爱慕他家大人吧?

    这可不成,他家大人可是有高门大户的未婚妻了。

    这么一想,门房对不自重的姑娘也没了好脸色,“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不必理会!”顾诚玉朝着茗墨说了一声。待会儿还有要事要办,哪有闲工夫理会这柳素儿?

    柳素儿见顾诚玉的马车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双眼一转,急中生智站在了角门前。

    “吁!”茗墨迅速勒住马缰,马儿嘶鸣一声,硬生生刹住了脚,还好原本车赶得就不快。

    看着前头张开双臂挡住去路的柳素儿,他不由怒火中烧。

    “你不要命了?”茗墨怒视着柳素儿,这姑娘的胆子可真大,难道真不怕死的?

    柳素儿看着近在眼前的马儿,心中也不禁狂跳。她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刚才要不是茗墨拉得快,她险些就要被马车给撞了。

    只是顾诚玉这副模样,摆明了是不想理她,这让她心里更加慌乱。她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顾诚玉了,也只能出此下策。

    顾诚玉毫无防备,险些头撞在了车壁上。他用手撑了一把车壁,这才避免被撞上。

    本就有些疲惫,再加上心里存了事,因此他此刻也没了好脸色。将车帘子掀开,他沉着脸看向了柳素儿。

    虽说此刻光线昏暗,但以他夜视的能力,还是看清楚了柳素儿苍白倔强的脸和眼中的泪花。

    少年俊秀的眉眼在昏暗的灯笼照射下忽明忽暗,柳素儿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她有些不敢看顾诚玉的眼睛。

    她对顾诚玉锐利的眼神印象十分深刻,这位少年她可不敢小看。

    顾诚玉本想三言两语将其打发了,可是这会儿是在顾府门外。若是柳素儿不管不顾嚷嚷出来,被有心人听见,那又是一件麻烦事儿。

    倘若柳素儿被人查出真正的身份,他说不得还得被人参上一本,说他私藏朝廷钦犯。

    此刻他冷静下来之后,便轻声说了句,“入府再谈吧!”

    柳素儿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了笑意,终于肯见她了。

    外院的偏厅内,顾诚玉端坐在上首,望着柳素儿沉默不语。

    柳素儿心跳如鼓,如此沉闷的气氛,她突然不知该如何问起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顾诚玉一眼,发现对方身上还穿着孝服,她不禁心中有了歉意。

    国丧期间,官员得在宫里守丧。今日顾诚玉回府来,说不得就有要事要办。而她突然出现,倒是给别人造成不便了。

    可能是顾诚玉官威甚重,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压得柳素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柳素儿的紧张,顾诚玉幽幽开口道:“柳姑娘,记得本官已经和你言明过,有事自会去寻你。你今日贸然找到上府来,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会有暴露身份的嫌疑。”

    柳素儿连忙站起身,屈膝行礼之后,回道:“顾大人,您当日走时未曾言明要如何处置那些罪证,小女也是太过着急,这才失了分寸,还请顾大人谅解一二。”

    “谅解?柳姑娘怕是还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你可知道在这朝堂之上,盯着本官的人有多少?若是查出什么,不但本官的仕途要受损,姑娘和你的家仆也一样会有性命之忧。”

    顾诚玉冷哼一声,这姑娘看着十分精明,可到底还太年幼,有些沉不住气。

    柳素儿闻言顿时大惊,其实她也不是不知晓这些,不过是侥幸行事罢了!

    “也罢!你既然来了,那本官就再嘱咐你一次,不要再找来顾府,若是有事,本官会差人去告知你。你记住,这件事在新帝登基之前,本官是绝不会着手调查的。”

    顾诚玉望着柳素儿苍白的面容,眼中的冷意让柳素儿的身子不禁颤了颤。

    “小女也知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来便是为了讨大人这句话的。小女知大人一言九鼎,必然不会食言。叨扰了大人休息,小女这就告退了!”

    柳素儿得了顾诚玉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天色已晚,她得赶快回去了,谭妈妈他们在家必定等急了。

    若不是谭妈妈她们在京城生活过多年,还在许多世家中走动过,否则早就陪着她来到顾府了。

    “你能记住本官的话最好,否则本官可不会与你客气。天色已晚,你一个姑娘家回去不安全,本官让人送你回去!”

    说罢顾诚玉就扬声叫了茗墨进来,嘱咐他派人送柳素儿回去。

    顾诚玉计算着时辰,想着差不多了,还得准备一番。他立即起身,走在了柳素儿前头。

    柳素儿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顾诚玉,便心中腹诽,这少年的确如坊间传言那般貌似潘安,只是这脾气却并不似传闻那般温文尔雅,反而还有些冷酷。

    不过还知道让人送她回去,可见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不近人情。

    顾诚玉洗漱了一番,去了正院向父母请安之后,才回到书房。

    外头打更的声音隐隐传来,顾诚玉凝神细听之后,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了,可以行动了。他将放在空间内的夜行衣换上,又蒙上了黑面纱,吹灭了烛火,最后开了窗子纵身一跃。

第一千零三十章 赔礼

    “王爷,夜深了,还是早些歇了吧!”

    一名男子推开房门,见王爷还在看书,不由开口劝道。

    “再等等!”靖王放下手中的书籍,不知他今日会不会来。若是今日不来,那又得再等几日。

    有些事是等不得的,一等便失了先机。

    “什么人?”男子双耳一动,连忙从屋中闪了出去,进了院子。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院子里凝视着屋内,对冲出来的男子视而不见。他将视线投向了男子身后,见着那人,他不禁心下腹诽,果然是他!

    “你是何人?”男子抽出了剑刃,欲上前与之打斗。

    靖王挥了挥手,“唐参领,退下吧!”

    唐参领不是此人的对手,若不是此人故意发出声响,唐参领又怎会察觉到院中进来了人?

    “你来了!进来说话。”靖王勾着唇角,眼中满是笑意。

    唐参领闻言有些诧异,这黑衣人进入院内之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王爷默不作声。

    难道此人与王爷是旧识?还是说此人就是王爷请来的?

    顾诚玉点了点头,迈步往屋内走去。

    唐参领盯着顾诚玉的步伐,手中握紧了剑柄,就怕顾诚玉会突然暴起,伤害了王爷。

    对于这位唐参领如临大敌的模样,顾诚玉根本不以为意。

    他信步走进了屋内,一进屋便打量起了屋内的摆设。这个小院子并不大,正屋和东西厢房加起来也不过五间房。

    且看这屋中的摆设亦是十分简陋,一进屋便看见一套桌椅和一张火炕,除此之外,就没了其他的家什。

    靖王一进屋便坐在了桌边,他一边拎着茶壶给顾诚玉倒茶,一边打量着顾诚玉露在黑纱外的眉眼。

    其实即便顾诚玉蒙着面纱,对他来说,也并不难猜出顾诚玉的身份。

    这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十分与众不同,望着你时总会让你有一种含情脉脉和如梦似幻之感。只是有时顾诚玉的双眼却又十分锐利,让人倍感压力。

    “寒舍简陋,请多担待。”

    顾诚玉看着靖王递到面前的青花甜白瓷茶碗,这茶盏倒是名贵物事,与这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顾诚玉躬身行了一礼,未等靖王叫起,便施施然坐在了靖王对面。

    金参领眉头一皱,此人好生无礼。然王爷却依旧微笑着,好似并不介意。

    “王爷倒是料定下官会来。”他们二人对见到对方皆不感惊奇,可见对对方的脾性都十分了解。

    对于黑衣人自称下官,金参领不由扬了扬眉毛,此人竟然是朝廷命管?

    靖王轻笑出声,“你见到本王,不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吗?”

    顾诚玉摘下了面纱,既然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那个不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顾诚玉近乎完美的容颜在昏暗的烛火下皎皎生辉,修长纤细的手指托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顾大人风姿更胜往昔,便是仙人之姿也不过如此了。”

    每每看到顾诚玉,靖王都要感叹对方姿容甚佳,当今世上无人能及。

    “王爷谬赞了,要论风姿气度,自是王爷更胜一筹的。”

    顾诚玉打量了一眼对方,一身月白色立领锦袍衬得对方多了几分潇洒飘逸之感。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整张脸如同雕刻出的一般菱角分明,倒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了。

    只是那一张时常紧抿的薄唇,显得此人有些冷淡和凉薄。

    凭心而论,四位皇子长相都是上等,只其中恭王和靖王长得更好些。

    因为国丧,靖王身上并没有佩戴金玉物事,只在腰间挂了一枚白玉蝉。

    连往日总是佩戴的华丽镶宝石的金冠都换成了白玉冠,显得整个人十分素净。

    金参领自顾诚玉摘下面纱之后,就立即张大了嘴。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王爷还遗憾顾诚玉不肯为他所用,怎么现下这位这么晚竟然还和王爷一起饮茶?

    难道王爷偷偷将人给拿下了?这真是匪夷所思啊!

    “深夜造访,还请王爷勿怪!”顾诚玉看似优哉游哉,仿佛只是来叙旧一般。

    “顾大人能来,本王求之不得!”靖王笑了笑,也悠闲地喝起茶来。

    顾诚玉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他心中腹诽,这靖王倒是沉得住气。如今太子即将登基,靖王难道甘心听之任之?

    既然靖王不提,那他也不必着急了,否则不免落了下乘。

    靖王见顾诚玉温文尔雅,即便身着夜行衣,也是举止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魏晋之风。

    “王爷既然到了京城,那为何不进宫吊唁?”顾诚玉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他又不是来投奔靖王的。

    靖王叹了一声,“父皇驾崩,本王却未曾见着最后一面。没想到两年前本王前往封地之前想见的那次,便是最后一面了。”

    没有回答顾诚玉的问题,靖王望向了屋中燃着的烛火,眼中不由有些酸涩。

    犹记得当年他前往封地之时,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父皇竟还站在城楼上相送。

    往事还历历在目,只是两年一过,却不想京城已经物是人非。

    “世事变化无常,因此凡人当需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旦失去,便是再也无可挽回,徒留悔恨!”

    顾诚玉想起皇上往日对他的看重,又想起之前他对皇上还有些许不敬,最后皇上也都宽容了他。

    就连临终之前,还将他叫到了榻前交代遗言,这算是对他信任非常了。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要辜负皇上的信任,如此一想,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愧疚。

    “顾大人说得对,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挽回。本王的心思,瞒不过顾大人。本王再问一次,顾大人可否助本王成就大业?”

    靖王话锋一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他的心思顾诚玉也明白,何必再拐弯抹角?

    顾诚玉轻笑,“王爷之前问过下官,下官已经做了回答,如今下官的答案还是一如往昔。”

    靖王皱眉,“既然顾大人不愿效力与本王,那为何今日还要来此相见?”

    说罢,他深深叹了口气,“本王也知晓,之前行事太过不择手段,倒令你我之间起了些隔阂。如今本王在这里向顾大人郑重致歉,之前的事是本王不对,还请顾大人莫要放在心上。若是顾大人愿意相助本王,日后咱们当携手并进,共享荣华富贵。”

    靖王边说,竟然还边起身向顾诚玉施了一礼,算是赔罪。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见微知著

    金参领将靖王竟然对顾诚玉如此看重,为此还起身行礼致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他还觉得顾诚玉有些不识好歹。

    “王爷!您可是金尊玉贵之人,怎可对臣子行礼致歉?顾大人,你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金参领有些气不过,其实往日王爷对他们这些下属也是十分优待的。因此,金参领有些为自家王爷鸣不平。

    顾诚玉不妨靖王会突然如此动作,不由吓了一跳,闪身往一旁避了过去。

    虽说这靖王态度看着还算诚恳,可顾诚玉怎知他这不是惺惺作态呢?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可是不敢信的。

    再说如今靖王需要他的辅助,自然对他礼贤下士。可等日后靖王回忆起来,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谁知会不会对他看不顺眼,借机报复?

    “王爷何须如此,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如今再论已无意义。”

    靖王看了一眼金参领,“你先出去!”

    金参领有些气愤,“王爷!顾大人......”

    “把门带上!”靖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金参领怎么这般不会看脸色?

    如今他还想得顾诚玉相助,赔礼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古时还有三顾茅庐之说呢!有本事的人,多些诚意也是应该的。

    金参领只得抱了抱拳,地转身出了屋子。

    顾诚玉双眼一眯,看来靖王在封地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才两年的时间,靖王就好似被磨平了棱角,做事比之前更为慎重,也更为识时务了。

    “的确!之前的事虽说已经过去,但对顾大人造成的不便,本王自然还是要致歉的。今日的致歉确实是本王发自肺腑,不管顾大人效忠与谁,本王都不会再使之前的计谋来逼迫顾大人来就范。”

    顾诚玉认真地看了一眼靖王,心中猜测着靖王的用意,这是准备换个方式了?

    “有才之士十分难得,顾大人值得本王尊重。”

    顾诚玉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言重了,当真不必如此。”

    靖王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又重新坐下。

    “顾大人可是决定辅佐二哥了?二哥这人倒是宅心仁厚,想必对顾大人也是十分看重的。不过想必顾大人对二哥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二哥能耐是有的,只是耳根子太软,性子又有些优柔寡断。说句实在话,若是二哥能狠下心来,如今本王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闲谈。”

    太子是有能耐的,靖王不可否认。只是之前太子做事要看父皇脸色,因此还算谨小慎微。有父皇把控全局,太子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犯了什么大错。

    只是太子面对他们兄弟的算计,虽都能避过,但回击时,常常瞻前顾后,以至于失了大好良机。

    与父皇狠戾的手段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顾诚玉知晓靖王这话说得对,之前太子还未监国之时,表现得还不太明显。后来皇上病重,便不太管朝政之事。太子独自处理朝政,这方面的缺陷就慢慢暴露出来了。

    其实当年皇上若是早立其为太子,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太子的性子还是能纠正过来的,做事一定会比现在要沉稳和果断得多。

    只可惜皇上将心神都放在了炼制长生不老药上,以为他自己能获得长生,因此也不需要江山继承人。太子都过了而立之年了,皇上这才给了名分。

    如今太子的秉性再想改就难了,或许等磨砺几年之后,太子才会有长进吧?

    “虽说二哥对顾大人十分器重,可朝中总有小人向二哥敬献谗言。顾大人能耐非凡,只树大招风,总会惹了小人嫉妒,背地里对二哥嚼舌根,顾大人不免要吃暗亏。”

    靖王为顾诚玉添上茶水,顾诚玉忙起身施礼以示恭敬。

    “这世间小人不知凡几,下官也不是那银子,人人都爱不是?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只管说去便是,下官又有何惧?”

    “顾大人倒是看得开,只是本王刚才也说了,二哥他耳根子软,被别人撺掇几下,想岔了也是有的。今日二哥必是问过顾大人,可是愿意去镇守边疆?”

    顾诚玉抬头看了靖王一眼,对靖王知晓此事并不意外。

    毕竟这朝中必然还有靖王一脉的官员,如今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这些官员又怎会甘愿放弃那滔天的富贵?

    “王爷对朝中发生之事倒是知之甚祥。”

    听出顾诚玉话中暗含的讥讽之意,靖王也不气恼。恰恰顾诚玉这么说,倒让他心中有些窃喜。

    这不正好说明顾诚玉对此事还是介意的吗?想必心中对太子已经有了芥蒂。

    “顾大人想必还不知道是谁向二哥敬献谗言的吧?”

    顾诚玉倒是满不在乎,他顿了半晌,才道:“想必是以沈大人为首的那几名官员吧?”

    至于有哪些人他也懒得去猜,反正都是太子一脉的。这些人怕他阻了他们家族的道,想将他扔去边关,好高枕无忧,这并不稀奇。

    “哦?没想到顾大人已经知晓了?”靖王惊讶地看向了顾诚玉,随即想起朝中必然有官员与顾诚玉联系,否则顾诚玉哪里会知晓这些?

    “嗯!本王倒是忘了,顾大人还有两位师兄也在场,另那蒋明渊蒋大人也是在的。”

    顾诚玉轻轻一笑,这他倒真是猜的。毕竟他这两日太忙了,即便蒋明渊他们要告知他此事,也找不到他人。

    至于是否有书信告知,顾诚玉就不知晓了,现下府上的书信他还没来得及看过。

    “本王猜想,顾大人一定是拒绝了二哥吧?只是二哥这次没将你调去边关,下次可就说不准了。再者,听闻父皇临终前,还交代了顾大人遗言。顾大人能轻易拒绝二哥,怕是遗言中有二哥的把柄吧?”

    靖王探究的眼神紧紧盯着顾诚玉的双眼,仿佛要在他的双眼中发现些端倪。

    顾诚玉心中有些讶异,这靖王当真是精明。竟然能从这些许小事中,察觉出不对来。见微知著,说得便是这种人。

    只是顾诚玉心中异动,目光中却是古井无波。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好有道理

    “王爷何出此言?太子殿下自是不会逼迫微臣,会询问下官,也是给下官留几分薄面罢了!是否要去镇守边关,下官自当听从新帝的安排。”

    至于什么遗言,顾诚玉则略过不谈。看来靖王今日着急见他,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

    今日他刚出茶楼,便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是上次去江南时,半路上那茶寮中招待他们的伙计。

    只需稍一推敲,顾诚玉就明白其幕后的主子不是靖王,便是恭王。

    今日这人在茶楼前一晃悠,他便肯定此人背后的主子是靖王了。因为靖王便是这等行事作风,若是换了恭王,说不得就是直接找人请他过去了。

    毕竟靖王做事慎重,且心机深沉,做每一件事背后都有其深意。十分喜欢拐弯抹角,其中的连环计是一环套一环,和他相处之人可是得多几分心思。

    至于恭王,因其母亲是静贵妃,在这后宫中,静贵妃仅次于皇后,可见身份不低。

    再者皇上对恭王尤其喜爱,认为此子的性子最像他,因此养成了恭王高傲骄横的脾性。

    两个不同的秉性,因此做事的风格也是完全不同。顾诚玉今夜来相会,也是因为他也需要见靖王。

    新帝?靖王的双眼不禁一亮,果然!顾诚玉对二哥并不满意。

    “顾大人文韬武略皆是不凡,对他人的算计自是凛然不惧。不过那些小人常在顾大人面前蹦,看着总是有些厌烦的。顾大人,本王求贤若渴,自是对顾大人敬重有加。可二哥身边拥护者众多,怕是对顾大人也没那般看重吧?否则他今日也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去镇守边关了。”

    其实靖王说这话的用意十分明确,太子对顾诚玉到底有多看重,从今日的表现来看,可见一斑。

    顾诚玉低垂着双眸,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那又如何?世代帝王皆是薄情寡性之人,那些功臣等帝王登基之后,又有多少能留下来尊享荣华富贵的?

    就拿皇后的娘家来说,那郎氏如今如何了?就连当年用多少族人的性命换来的丹书铁券,不也一样没能保住吗?

    而靖王今日对他如此低声下气,可若日后这位荣登大宝,他还能保证会有今日这般待遇?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顾诚玉一向只认一个真理,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就不会被厌弃。而他在这些夺嫡的皇子眼中,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但他现在却不想乖乖做一枚棋子,他自然得为了自己考虑。最后谁能登上帝位,谁又能做得长久,那便是之后的事了,此刻想这些,还太早了。

    谁说他只能认定了一人效忠呢?不管他选了谁,他都不会让对方将威胁一一铲除,只有这般,他才能高枕无忧。

    “王爷说这么多,无非便是想让下官倒戈罢了!不过有些遗憾,下官只效忠于帝王,并不想参与这些争斗之中。太子乃是江山的正统继承人,下官自然要为太子殿下效力。”

    “呵!顾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最后谁得了那皇位,顾大人都会尽力辅佐?”

    靖王若有所思,这顾诚玉可真是刁钻。这说白了,也就是说谁做帝王与他来说,并无不同。

    只是这话说出来,便是自相矛盾。顾诚玉现下就在为太子做事,想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些。

    “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想必顾大人近几日也是公务繁忙,本王也不愿耽误顾大人时间。最后再问你一次,顾大人怎样才肯相助本王?你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出来,只要本王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靖王知晓了顾诚玉的意思,看来顾诚玉对二哥并没有什么忠心,如今为二哥做事,也是因为二哥是太子,仅此而已。

    顾诚玉望着靖王轻笑出身,“王爷的诚意下官一直是明白的,但王爷可知为何下官不肯答应相助与你吗?”

    靖王望着顾诚玉那淡漠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道:“无非是因为本王的根基太浅,身后亦无家族支持,朝中拥护本王的官员也不多。如今又被父皇赶去了丰庆府那个贫瘠之地,能成事的可能并不大而已。”

    说罢,靖王便轻笑了一声,笑容中不免夹杂着些许苦涩。

    “是,也不是!”顾诚玉拿过茶壶,为王爷续上一碗。

    靖王倒是有些讶异了,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谋略过人,这份坚忍和足智多谋,在这朝中能与王爷相比肩的人屈指可数。然而正是王爷的心思过重,当算计已然成了习惯,便让人对您的真心存了质疑。或许那些只知道听命行事的人不会想这么多,但只要胸有沟壑之人,皆怕被王爷算计。”

    靖王这种走一步算三步之人,和他在一起得时刻提防着被他算计,太累。

    太过喜欢算计,待人便失了几分真诚。刚才王爷致歉顾诚玉,便让顾诚玉怀疑其是否另有什么目的。

    一旦被算计得多了,便不会再轻易相信此人了。

    靖王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顾诚玉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他。

    可他对随后却苦笑了一声,“本王若是不算计筹谋,怕是早就被人拆吃入腹了。”

    随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道:“顾大人,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和本王也是一样的吗?说本王喜欢算计,那你呢?本王觉得你从每日睁开双眼开始,便在算计人,你哪一日不在算计?”

    顾诚玉抬头看向靖王,半晌无语,接着两人便相顾无言。

    他么的,他竟然觉得靖王说得好有道理啊!他可不是每日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就在算计吗?

    可那又怎么样?两个喜欢算计之人到了一起,相处就不可能那么融洽了。

    “不管顾大人心中的打算如何,本王还是愿意卖顾大人一个情面的。毕竟今日就算结盟不成,日后也不一定不能成了。”

    顾诚玉挑眉,这靖王可是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那刺杀太子的刺客,幕后主使顾大人还未抓到吧?”靖王神秘一笑。

    “的确未曾,难道王爷知道那是何许人也?”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大兴皇室

    “这刺客,本王倒是略知一二。顾大人也知道,本王的封地临近边关,想比起顾大人待在京城,对边关之事一无所知,本王知道的自然比顾大人多些。”

    靖王顿了顿,望了洗耳恭听的顾诚玉一眼,不由得唇角微勾。

    “这些刺客的幕后主使怕是早就来了京城了,据本王搜集到的证据来看,大兴的贼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闯入了大衍境内部署。这次刺杀之事,也是蓄谋已久。甚至父皇驾崩之事,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个妖道在宫中潜伏十多年,为的便是谋害父皇。只可惜本王知道这一切都太晚了,不但父皇被其毒害,那妖道还逃之夭夭了,着实可恨!”

    靖王一拍桌案,脸上还带着几分气愤之色。

    顾诚玉皱眉,“依王爷的意思,这大兴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部署了吗?可皇上也不是最近才开始信任天玑道长的,为何那天玑道长到现在才下手?耗费十多年,来下这盘棋,根本没必要。”

    对于靖王所言,顾诚玉只觉得其中还有漏洞。

    他思忖了一番,随后恍然大悟,“除非前几年大兴根本无暇顾及大衍,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空的出手?再者若是早日将皇上毒害,他们也没本事拿下大衍,应是时机未到。”

    顾诚玉越想越觉得这两点十分有可能,听说大兴的皇室也如大衍一般,竞争激烈。只是人家的皇子众多,且国风向来彪悍,整日斗来斗去,这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大兴的国土远不如大衍辽阔,还是这十年前才吞并了一些部落,这才扩张了国土。

    再者夺嫡的皇子越多,这大兴就越是自顾不暇。这两年因为内斗,所以两国交战也歇了下来,百姓们着实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而现在对方已经开始将之前的部署都启动起来,这说明他们已经空出手来了,难道是大兴的朝堂局势有了新的变化?

    至于说时机未到,那便简单了。虽说皇上生性多疑,且心性狠辣。但不得不说,这大衍的江山在皇上的治理下,已经慢慢开始复苏了。

    十多年前皇上还算壮实,精力也远非这两年可比。各位皇子已经长成,当时各家世家的势力还未被削弱,算是本朝的鼎盛时期。

    那时皇上对天玑道长并没有这般信任,再者若是谋害了皇上,世家必然会推选各家所拥护的皇子登顶。大兴之人想夺赵氏江山,想必也十分不易。

    既然如此,对方索性再等等。当年皇上正在削弱世家的力量,如今各大世家都成了拔了牙的老虎,又有何惧?

    其他皇子被赶去了封地,就是大兴的贼子攻进了京城,他们也是鞭长莫及。等赶到京城之时,凡事已成定局。

    如今朝中太子即将继位,不过太子身后虽有诸多文臣支持,但却没有强有力的武将军队支撑。

    文人除了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还能下场杀敌不成?一旦大兴攻了进来,这些大臣就只能个个当鹌鹑了。

    当日行刺太子之时,若不是太子手中握有虎符,能调兵遣将,说不得这江山还真要易主了。

    顾诚玉深吸一口气,这到底是谁的手笔?竟然有耐心等了十多年?

    靖王对顾诚玉能猜到答案感到十分惊奇,他不由点头赞叹道:“顾大人对时政确实敏锐,你所猜不差。”

    “虽说咱们大衍也有对大兴皇室的记载,可毕竟大兴与大衍并不友好,所记载不算全面。本王这两年待在封地,其他的好处没有,只是这大兴皇室的秘闻倒是听了不少。”

    靖王拎了拎茶壶,发现壶中已然没了茶水,于是立刻喊了门外的金参领进来续茶。

    “这大兴的皇帝一共生养了八子,这是存活下来的,其他夭折的便也不算。其中太子便是嫡长子,乃是元后所出。不过,二十年前,那元后便得了不治之症,不过月余便亡故了。当时咱们大衍国力强盛,大兴隐隐有依附之意。因此大兴的使臣来咱们大衍朝贺之时,提出让大衍的公主去大兴和亲,两国邦交共享太平。”

    顾诚玉点了点头,这和亲之事,在书史中有记载,他也翻阅过的。

    “当年父皇为表示大衍乃是泱泱大国,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对和亲的人选有些犯愁,宫中几位庶出公主都不到和亲的年岁。而大皇姐乃是中宫所出,身份如此尊贵的嫡女是万万不可能去和亲的。更何况大皇姐当时还未到及笄之年,父皇和皇后娘娘哪里舍得?于是父皇便选了一位皇室宗亲之女,封其为意伦公主,前往大兴和亲。”

    “这本是一桩美事,大兴的皇帝立刻将意伦公主封为继后,以此来表现大兴友好邦交的诚意。可谁知,刚过了一年多,就传来意伦公主的死讯。”

    靖王不说这些刺客到底是谁的手下,却对顾诚玉讲起了这些陈年旧事。不过顾诚玉并没有打断对方,因为他知道靖王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讲这些。

    这些事儿,必然与靖王要说的那些刺客有关。

    “当年大兴的皇帝说意伦公主有孕在身,本就身子有些孱弱,而她又日益思念家乡,身子亏损十分严重。因此才导致产子之时,造成血崩。诞下龙子之后,她便去了。”

    顾诚玉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随后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个孩子呢?”

    “不知所踪!这其中有何算计,咱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本王却听到消息,说这意伦公主之死,乃是另有隐情。”

    靖王想起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也皱眉沉思了起来。

    “哦?那当年皇上将宗室侄女封为公主和亲之事,可有瞒着大兴的皇帝?”顾诚玉想起刚才靖王并未被提起此事,便有此疑惑。

    靖王无言地望了顾诚玉一眼,这人太过聪明,会显得有些无趣。

    他半晌才道:“当年大衍国力强横,而大兴却有些不成气候。或许父皇自诩为大国君主,便有些不将大兴皇室放在眼中。因此,此事并未言明。只嘱咐将公主护送过去的使臣,莫要将此事透露出来,便不再理会此事。”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秘闻

    其实当年大兴的国土比如今还要小些,只是后来吞并了几个部落,这才壮大了国土和子民。

    这样一个小国,每年还得向大衍朝贡,皇上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中。

    可谁能想到,十年之后,这大兴竟然会成长到要让大衍都十分忌惮的程度呢?

    恐怕皇上后来也是追悔莫及,只可惜悔之晚矣!大兴壮大之后,野心自然会越来越膨胀,会生出想吞噬大衍的野望也不算稀奇。

    顾诚玉轻笑一声,“这事儿确实做得不对,既然大衍没有合适的公主和亲,想让宗室之女代替,那便要将此事对大兴的使臣说明,这才能让对方心里舒服些,不至于给对方留下话柄。”

    靖王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已然发生,如今说再多也是枉然。据说这大兴的皇帝后来知晓了真相,便一直如鲠在喉。如此一来,公主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最后公主之死,或许与她的处境有关。”

    “这刺客难道还与公主或那位失踪的皇子有关吗?”

    顾诚玉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大兴的皇室秘闻,怎地与刺客扯上了关系。

    “自然有关!还有一件传闻,不知是何人传出,但本王觉得也不是空穴来风。听说意伦公主和亲大兴之后,却与大兴的都敏亲王有些瓜葛。”

    靖王嘴角上钩,这笑容显得有些邪气。

    嗯?顾诚玉不由感叹,好大一盆狗血啊!这有些瓜葛的意思,不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这?不太可能吧?再怎么说意伦公主都已经嫁给了皇帝,怎么可能会与都敏亲王有瓜葛?”

    一入宫门深似海,意伦公主身为后宫之主,当是每日处理后宫庶务,哪里能轻易出得了宫呢?

    “顾大人有所不知,这大兴的国风与咱们大衍不甚相同,他们尚武。而世家千金中,习武的女子也比比皆是,民风较为彪悍。”

    顾诚玉对这些也是略有耳闻的,他不免想起了前世的某一个朝代,这两者之间还真有些相似。

    大兴对女子的约束力远不如大衍这般严苛,大衍世家之女绝不能独自见外男。甚至有的世家中,连长辈在场也是不能的。

    其一生中大约能接触到的只能是家族中的长辈和兄弟,成亲后便是夫家的男子。至于其他的外男,一般是接触不到的。

    而大兴则不同,他察看过一些游记。这些游记中提到大兴的女子可骑马奔驰,也可不带着帷帽逛街。当然那些世家女身后,必然会带上许多侍卫和仆从,免得被人冲撞。

    “听说当年公主大婚之后,大兴皇帝十分高兴。便带了公主前去皇家猎场狩猎,公主就是那时与都敏亲王相识的。”

    靖王懒得说过程,反正无非是英雄救美的那些俗套。不过,其实这事儿却比他之前说得大兴格局要更为关键。

    顾诚玉上下打量了靖王一番,目光中带着讶然。没想到这种隐秘的事,靖王都能打探到。

    这样的丑事,大兴一定会不择手段,令知道真相的人守口如瓶。皇室的颜面丢不起,若是让人知道皇帝被戴了绿帽子,那皇帝还有何威严可言?怕是祖宗都得气得从坟茔里爬起来。

    靖王见顾诚玉第一次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不禁心中暗自得意。任凭你顾瑾瑜聪明绝顶,可天下之事无奇不有,总有你猜不到的时候。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此事,那这事儿在大兴必定不可能无人知晓。意伦公主之死,说不得也与此事有关联,那孩子是?”

    靖王神情有些尴尬,他清咳一声,“这却不知了,毕竟不知这事全貌,怎可妄自揣测?”

    他如何会知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帝的?不过不管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子嗣,皇室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说不定这孩子失踪,与皇上也脱不开关系。

    顾诚玉端起茶碗,心中腹诽,你妄自揣测得还少吗?

    “听说那都敏亲王手握重兵,乃是大兴皇帝的亲弟弟,大兴皇帝怕是不好下手吧?”

    顾诚玉想起都敏亲王这人,其与兄长那钦皇帝乃是一母同胞,当年老皇帝死后,那钦作为兄长,便继承了皇位。

    都敏热爱习武,且武艺十分高强。于是手握兵权,为兄长冲锋陷阵。十多年前便为大兴拿下了几个部落,扩大了疆土。

    前几年大兴更是时常骚扰大衍边境,其中此人战功不小。在大兴将士心中,此人的地位直逼皇帝那钦。

    这样一员猛将,那钦自然舍不得将其放弃,毕竟那钦的野心可不小,可能还得靠此人来攻打大衍。

    再者都敏手握重兵,若是将其惹急了,将皇帝给拉下马,那岂不是要玩完?

    因此,那钦对都敏还是十分忌惮的。至于那钦能不能忍得下这种奇耻大辱,背后又有哪些阴谋诡计,那便不必多言了。

    “自然,都敏亲王手握重兵,在朝中拥护者众多。便是那钦皇帝,也奈何不得对方。意伦公主死后,都敏亲王性情大变,比之前更加冷酷和嚣张。而本王要说的那刺客来历,便与此人有关。”

    “哦?难道那些刺客都是此人派来的?”顾诚玉倒是对此人有些佩服了,不但武艺高强,就连谋略也是十分了得啊!

    “从种种迹象推断,此人可能就是幕后操纵者。不过,那些被派来大衍之人好似在找什么东西,至今本王还未查到是什么。”

    顾诚玉双眼一凝,找东西?莫不是与薛淼有关?

    之前那些人不是还要抓薛淼吗?难倒是怕薛淼手中的证据重新面世,会打断他们的计划,这才一定要杀了薛淼吗?

    不对,还有那什么少主。他突然想到那个意伦公主所出的皇子不知所踪,那孩子最后会不会流落到大衍了?

    那什么少主,若真是当年公主所生的皇子,那都敏派人来寻,就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他听靖王的描述,这都敏对意伦公主倒是用情至深。心爱之人的孩子,不管是不是都敏的,他都会想将其找回来。

    这么一来,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

    没想到靖王今日竟然卖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倒是让顾诚玉有些讶异。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挑拨

    只是靖王所言,不知有几分真假。虽说这事儿靖王也没必要编谎话诓骗他,但保不准靖王还有什么别的算计,因此也不能完全尽信。

    “那刺客的头目叫什么,王爷可是知晓?”

    靖王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传闻都敏亲王身边有一名武艺高强的斗篷人,名叫布柯。此人武艺高强,擅长布阵,乃是都敏的左膀右臂。不过,最近一年倒是没见此人出现过,本王猜测其应该是来了大衍。”

    斗篷人?顾诚玉微微蹙眉,此人倒是神秘,“那此人的容貌王爷可是见过?”

    靖王摇了摇头,“世人皆不知其貌,此人不管何时,都是以斗篷遮掩全身,从未摘下过。”

    虽说不知其长相,但终日身着斗篷,倒也是个明显的特征。

    只是如今这样的天气穿斗篷的人不胜枚举,顾诚玉总不能在大街上看到穿斗篷的人,就将其抓起来吧?这却是有些棘手。

    看来抓人的法子还得放在那人身上,盲目地去找,必定徒劳无功。

    “还有一人,名为图师。此人擅毒,且十分有谋略。原先是亲王府的一名幕僚,只因能耐颇为不凡,便受到了都敏的赏识。本王肯定此人是来了大衍的,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名力大无穷的莽汉,叫赫巴,据说是随身保护图师的。”

    “图师和布柯擅阴谋诡计,这二人若是来了大衍,那必定有什么大阴谋。前次顾大人前去江南赈灾,那些灾民暴乱,其中便是这些人推波助澜的原因在,他们的目的是让那些灾民乱起来。乱世出枭雄,只要有灾民揭竿起义,不管成不成气候,对朝廷和百姓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靖王说起这些,脸上倒是露出了些许担忧和后怕之色。

    保护?恐怕靖王还不知道,这赫巴已经被他所杀。且图师的功夫可不比赫巴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当日在路上碰到的那一行四人又是何人的属下?如今这般看来,那些人与靖王应该是毫无瓜葛的。

    “还好顾大人力挽狂澜,否则这次洪灾,必定要出大纰漏。”

    靖王突然对顾诚玉感慨了一声,当时他为了想借助抬高粮价,大发横财,只是中途被顾诚玉给打乱了计划。

    为了不让顾诚玉查到他头上来,他硬生生让派去之人忍了。并且再三嘱咐,让他们不得与顾诚玉作对,从而放弃了这项计划。

    其实这些年他在丰庆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丰庆府土地贫瘠,每年封地的盈利连交朝廷的税收都不足。他堂堂一个王爷,穷得叮当响。

    丰庆府使力盘踞,他这个王爷去了,那些人根本就不卖他面子。还不是打量着山高皇帝远,无人给他撑腰吗?

    他这个王爷本就不受父皇待见,即便被欺负得狠了,父皇也不会为他出头。

    头一年他被这些势力打压,可他刚到封地,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人,根本施展不开拳脚。这些人见朝廷无人为他出头,便更是肆无忌惮了。

    不过,龙困浅滩却依旧是龙,怎可能被这些鱼虾戏弄?如今再看丰庆府,哪家势力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凡是有那不听话的,早就被他连根拔除了。

    “王爷谬赞了,这绝非下官一人之功。”

    顾诚玉客气了一句,想起他们聊了这么久,此时必定不早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天亮,他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还是得趁着天黑离开。

    于是他起身朝着靖王行了一礼,道:“今日多谢王爷解惑,时辰不早了,倒是耽误了王爷休息,下官这就告退了。”

    靖王也起身笑着说道:“顾大人何时改了主意,只管来寻本王,本王一定扫榻相迎。之前所承诺的条件,也会一一兑现。”

    他看向顾诚玉的目光充满了期待,虽说顾诚玉今日拒绝了他,可那也不代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若是顾诚玉甘愿效忠二哥,对二哥忠心耿耿,那今日顾诚玉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顾诚玉是为了何种目的而来,靖王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成功挑拨了二哥和顾诚玉的关系,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出现了裂缝,可他不介意将这条裂缝撕扯得更大一些。

    顾诚玉没有回话,而是又行了一礼。正当他转身要离开之时,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做。

    “周元从造反一事,相信王爷也有所耳闻。不得不说,周大人是一条汉子。面对大理寺的刑罚,竟然能硬挺过去,还一声不吭,这真让本官佩服得紧。”

    顾诚玉回转身来,脸上带着一脸赞叹之色。

    靖王脸上的神情一僵,即刻便又换上了笑容。身旁站立的唐参领负在背后的右手也是悄悄握紧,望向顾诚玉的双眼带着一丝震惊和紧张之色。

    待顾诚玉眼神扫过来之时,他便又转过了头去。

    捕捉到靖王一闪即逝的紧张,和唐参领即将暴露后那掩饰的模样,顾诚玉唇角微勾。

    “下官虽敬重周大人,但也实属无奈。毕竟下官也是奉命办事,自然不能手下留情。明日的刑罚将更加残酷,不知这周大人是否能承受得住。”

    顾诚玉清隽的眉眼望向靖王,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似是隐藏着无数的锋芒,却偏偏表面看起来又是如此的无害。

    靖王忽而一笑,“没想到周大人竟然会造反,本王听说时,也是大吃一惊,也不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不过,这都要看顾大人审讯后的结果了。相信顾大人绝不会冤枉了好人。”

    顾诚玉挑眉,之前他还有些不确定,但他现在能肯定这周元从必定是靖王的人,这也是他今日来见靖王的原因之一。

    靖王将顾诚玉还未离开,他突然道:“唐参领,你最近不是买了个如意缠枝的玉佩吗?本王看你五大三粗,并不适合佩戴。不若送与顾大人吧!顾大人气质雯然,如皎皎明月,此玉配顾大人再合适不过了。”

    唐参领闻言有些茫然,可随后他便睁大了眼,一脸骇然。

    “王爷!那玉......”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交换

    “还不快去拿?”靖王皱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耐和凌厉。

    唐参领不敢再反对,只得转身去了另一边与此间相通的耳房。不出片刻,他便出了耳房,走到顾诚玉面前,将玉递给了顾诚玉。

    顾诚玉看他一脸的不情愿,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愤怒,也丝毫不以为意。

    伸手接过这枚玉佩,此玉摸在手中十分温润,乳白色的玉身没有一丝瑕疵,这雕刻也是不凡。

    顾诚玉微微一笑,“这倒是块好玉,那下官便多谢了。”

    这事儿,算是交换,他可不欠靖王的。

    说罢,顾诚玉便将玉揣在了怀里,转身出了屋子。

    唐参领立刻上前看了一眼院内,见不过一息之间,顾诚玉便不知所踪了。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此人的武艺着实高强。

    王爷说得对,刚才若不是顾诚玉故意加重脚步,他根本不会发觉有人进来了院子。

    “王爷!将玉佩给了他真的好吗?他若是从中使诈,王爷岂不是有危险?”

    还有些话唐参领没说出来,刚才见顾大人和王爷你来我往,言语上打着机锋,他觉得王爷在顾大人手中可没讨上便宜。

    原本他认为王爷是世上最聪慧之人了,可今日一见这顾诚玉,他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往常王爷总说顾诚玉如何如何厉害,他还不以为然。现下想想,自己还是见识太少啊!

    “不必担心,既然他已经应承下来,自是不会再做那不耻之事。”

    靖王深知顾诚玉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拿走了玉佩,便不会再出尔反尔。且不但不会出尔反尔,还会尽力去完成此事,将此事给办得妥妥帖帖。

    且从今日顾诚玉的表现看来,这事儿对顾诚玉还是有些好处的。

    “那王爷为何将大兴皇室那些秘闻和刺客的事与他说了?与此人多透露一些,咱们就会少一些筹码。再说此人现在与咱们是敌非友,王爷为何要这般助他?”

    唐参领对此事十分不解,如今王爷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似王爷和顾大人这等功于心计之人,他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人家要杀他根本不用动手,借了别人之手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这么一想,唐参领便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都敏已然在大衍部署了这么多年,本王怎能置之不理?即便那个位子还未到手,可本王绝不容许大兴染指我赵氏的江山。若是大衍没了,那本王还能坐上那个宝座吗?”

    靖王斜了一眼唐参领,想了想,把即将到嘴边的呵斥给咽了下去。唐参领武艺不错,只是脑子有些木讷,他自然不能对唐参领太过苛责。

    呵呵!靖王摇头苦笑,只觉无奈!这世上唯一能懂他的,怕就是顾诚玉了吧?

    “咱们要对付那些贼子,一来得劳心劳力,还不讨好;二来容易露出马脚,若是让二哥发现咱们的动向,必然更加忌惮本王。倒不如将消息透露给顾诚玉,让他和二哥将此事给解决了。咱们说不得还能趁机混水捞鱼,又何乐而不为?”

    靖王微微一笑,他习惯躲在幕后。既然有人在前冲锋陷阵,他又为何要参与其中,待在后方操纵不是更安全吗?

    唐参领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早就有此打算了。

    “王爷英明!这么说来,将此事丢给太子殿下和顾大人头疼就成了,哪里需要咱们出手?”

    靖王勾起嘴角,满含赞许地看向唐参领,眼中闪烁着鼓励的光芒。

    只是他此时心中却在腹诽,都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再不懂,那真是榆木脑袋都不如了。

    “只是......”唐参领随即又支支吾吾地,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只是什么?”靖王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是卑职看那顾大人精得跟个猴儿似的,他要是把咱们也拉下水怎么办?”

    靖王满脸惊讶地看向唐参领,真是稀奇啊!没想到今日唐参领这榆木脑袋真的开窍了?

    “放心吧!他会算计,本王也是不差的。就看谁更胜一筹了,走着瞧吧!”

    靖王说完这话,便一甩袖子,进了隔壁的耳房。

    真的吗?或许王爷真有办法吧!唐参领看着靖王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顾诚玉回去只用了一刻钟时间,他回到卧房内换了衣裳,便那枚玉佩拿在手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只是他心中却又想起了今日靖王透露给他的消息。

    意伦公主和都敏亲王的事算是大兴皇室的丑闻,能知晓这事儿的必然屈指可数,且应该都地位不低。

    而靖王为何会知道呢?难道说靖王与大兴的高官或皇室中哪位有了勾结?

    照靖王今日的表现来看,刚开始封地的时候,必然过得不怎么样。但看他现在,好似已经在丰庆府站稳脚跟了。

    或许靖王与大兴朝廷中的某人结盟了,这才能解释靖王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大兴皇族的秘闻。

    且靖王勾结的这位一定与都敏是敌对的,不然不会将都敏在大衍朝的势力告知自己。

    今日靖王透露给自己这么多消息,必然还有阴谋。或许是想借自己和太子的手,帮着他结盟那位铲除异己吧?

    再者靖王肯定不放心大兴的贼子在大衍境内翻云覆雨,这是赵氏的江山。纵使他们兄弟斗得你死我活,可他们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愿意江山易主啊!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顾诚玉将玉佩放到了空间内。这是个重要物件,可不能弄丢了。

    虽说这其中有靖王的算计,但他现在主要任务还是要抓捕那些刺客,这倒是不得不做。

    靖王当真是好算计,说得每一句话,做得每一件事,都布满了陷阱。且有时还让你不得不跳进去,别无选择。

    顾诚玉冷笑一声,这靖王城府深不可测,不过活得倒是比他还累。

    顾诚玉打坐练了一个时辰的内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推开了窗户。

    只见天边那一丝鱼肚白如水波四散,不他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昨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换上了一身麻布圆领宽袖长衫,他从空间中拿出了那枚如意缠枝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茗墨!备马车进宫!”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释放

    茗墨正要敲门叫醒顾诚玉,可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顾诚玉叫他,他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看来大人昨晚又是一夜未睡!

    顾诚玉并没有去东宫复命,如今刺客一事还没有进展,他去了东宫也是无用。

    大理寺大门前守卫的狱卒依着大门猛打哈欠的,另一人见此人精神不足的模样,连忙笑道:“你前半夜是做贼去了?这么困?”

    他们只需守后半夜,前半夜则是在班房内休息的,此人只是在嘲笑他罢了!

    “昨儿我和梁大赌牌,你不来,可怪不了我!”这人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想保持清醒状态,可奈何眼皮似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嘿!国丧期间,你们竟然还敢来牌?”

    旁边那人说完之后便禁了声,这名狱卒听得国丧,立刻便清醒了几分。待微微睁眼一看,便吓得魂飞天外。

    “求顾大人饶了卑职,下次卑职再也不敢赌了。”他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向着顾诚玉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并口中大神求饶道。

    国丧期间严禁赌博,这事儿被顾大人知晓了,他还焉有命在?昨儿他可不是没看见顾大人的狠辣,他是绝不敢因为对方脸嫩,就小瞧对方的。

    顾诚玉不禁满脸黑线,“把门打开,本官要提审人犯!”

    “求顾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卑职。卑职一定当牛做马,报答顾大人的大恩大德!”

    此人还在求饶,顾诚玉看向了另一个吓得有些颤抖的狱卒。

    “啊!卑职这就开门!”他抖抖索索地将腰间的钥匙拿出,打开了大锁。

    顾诚玉没理会还跪在地上磕头的狱卒,径直进入了天牢之内。顾诚玉边走,心中还在想,他有这么可怕吗?为何这两人能吓成这样?他明明是温润如玉的暖男好不好?

    到底是什么将他磨砺成这副模样?唉!是生活啊!生活虐他如屠狗,他还要待生活如初恋。

    嘱咐两人不必进来,他迈步向天牢内走去。

    夏清听得开门声,立刻转过头来看了过去。见是顾诚玉,他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随即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顾诚玉正要往前走,却不想听到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顾诚玉只听得外头刚才给他开门的狱卒讨好地说道:“庞公公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卑职这就给您开门!”

    “哼!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咱家来得可不早了。喏~这是太子的手谕,免得你们为难!”

    一道尖细阴柔的嗓音随之响起,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傲气。

    “哎呀!您要是不为殿下办事,哪里能来得咱们这地儿啊?”

    “不过,这毕竟是卑职职责所在,庞公公,这便得罪了!”

    庞楚?这声音的主人绝对是庞楚,顾诚玉不会记错。庞楚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听命与太子来办事的。

    顾诚玉转头看向了夏清,目光深邃,深不见底,庞楚怕是为他而来。

    “不知庞公公可是要提审哪位人犯吗?”其中一名狱卒试探地问道。

    “提审?咱家可不敢伸这个手,这是天牢,非大理寺官员不可提审人犯。你们可别胡言乱语,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咱家得不了好,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庞楚脸色成了下来,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难怪只能在这里守天牢的大门。

    “是是是!还是庞公公说得对。”

    “哼!”庞楚一甩袍袖,昂首挺胸走在了前头。

    接着顾诚玉便听到锁链再次打开的声音,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向顾诚玉这边走来。

    庞楚带着一名狱卒刚出现在了拐角处,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道少年清朗柔和的声音。

    “是庞公公来了!”

    庞楚不由抬头看向站在牢房内的少年,只见其虽身着圆领大袖麻布衫,可孝服的里头却并不是官袍。

    玉冠束发,冠带悬于胸前,一手背负身后,脸上是一脸清浅的笑意。

    庞楚微微一怔后,心中不免赞叹。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可今日他才明白,这话也同样适用于男子。

    “哎呀!原来是顾大人,怎么顾大人来得这般早呢?可是要提审人犯?”庞楚一脸惊讶,向顾诚玉行了一礼。

    “正是!在这里碰到庞公公,倒是让本官十分意外。”顾诚玉微勾唇角,这么早?刚才谁说快已经日上三竿了?

    “咱家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来释放夏大人的。”庞楚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看了顾诚玉一眼,夏清乃是顾诚玉的政敌,这位知道后,必定要生气的。

    也不知太子是如何想的,竟然要将夏清给放了。再怎么说皇上也是因为夏清举荐了天玑道长才驾崩的,太子这般做,怕是对朝臣不好交代啊!

    不过他只是一个奴才,怎可妄议朝政?他只管做好殿下交代的事便是了。

    “释放?”

    果然,庞楚见顾诚玉的面色攸地沉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愤怒。

    “咳!这是殿下的意思,说是念在夏大人往日劳苦功高的份上,暂且先放其回府。不过官复原职,自然是不能了。”

    顾诚玉猛地转身看向了夏清,只见夏清的神色之间也是颇为惊讶。不过只是一瞬过后,他的脸上便绽开了得意的笑容。

    顾诚玉定定地看了夏清半晌,没再理会庞楚,而是一言不发地向周元从的牢房走去。

    “本官要提审周元从!”

    两名狱卒觉得气氛有些凝滞,这冰冷的语调,不用看也知道顾大人的脸色一定不好。他们连忙将周元从所在的牢房打开,两人一左一右将人给架了出来。

    昨日虽说已经为周元从诊治过,只是这么重的伤势,哪里能好得这么快?

    也只是过了一晚而已,周元从这会儿疼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偏生又不能彻底晕过去,只觉得伤口处似有蚂蚁在往里钻似的。

    又被重新绑在了木架子上,他不禁身子有些发颤。

    昨日的痛楚他已经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今日又要重受一遍,原本心中坚定的信念,不由有些动摇了起来。

    耳边听着那边传来庞楚宣读太子手谕的声音,顾诚玉冷哼一声,对着周元从冷声道:“周大人,你看着本官,昨夜可有想清楚?今日是否要招供呢?”

    周元从听到顾诚玉的声音,便睁开双眼。当看到顾诚玉手中把玩着一枚腰间挂着的玉佩时,不由睁大了双眼,身子也颤抖得更厉害起来。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去了谁家府上?

    周元从抖着双唇,眼睛死死盯着那玉佩,并不接话。顾诚玉面露不耐之色,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周元从。

    这下周元从看得更加清楚了,这玉佩他自然认得,绝不会忘。

    他将目光转向了顾诚玉,只见顾诚玉面沉如水,望着他的眼神中毫无波动。

    “再问一次,周大人可有考虑清楚?否则本官可是又要上刑了。”顾诚玉薄唇轻启,吐露出的声音也是十分温和,只是这话中的内容却让周元从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紧紧盯着顾诚玉的双眼,却依旧没能从对方的双目中看出什么异常的情绪来。看来顾诚玉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也绝不会告诉他更多的消息。

    “顾大人!看在咱们曾经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个痛快吧!否则,不管你们怎么折磨,我都不会说的,你们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周大人,这可不是本官说了算的,你可别再为难我了。”顾诚玉叹了一声,接着便向身旁已经准备好的狱卒挥了挥手。

    他刚走出了这间刑室,身后便传来啪啪作响的鞭打声。

    鞭子抽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痛呢?他摸向了挂在腰间的那枚玉佩,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愧疚。

    威胁周元从并不是他的本意,然而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周元从若是熬不住刑罚,靖王那边就得提前暴露,这对他也很不利。

    然而他向前迈步之后,那一丝愧疚也被他压在了心底。

    周元从本来就活不成了,在造反之前,他就应该要做好被抓住的准备。靖王自己不露面,派了周元从去打头阵,为的就是浑水摸鱼。

    擒贼先擒王,若是将太子先挟持住,之后的事便是顺理成章。若是此计划不能成功,那只要掌控好周元从,他躲在幕后,依然能够全身而退。

    怪,只能怪周元从太愚蠢了。官场向来都是如此,阴谋阳谋轮番上阵,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刚走出刑室,顾诚玉却迎面撞上了夏清和庞公公。

    “庞公公可是还有事要办?”顾诚玉有些讶异,这宣读了太子的手谕,难道不是应该即刻将人带出天牢吗?

    庞楚看了身旁的夏清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夏清虽说被捋了官职,可谁知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呢!

    若是过段时日又将人召回朝中,虽说不能官复原职,但降个两级,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暂且他还不能得罪此人。因此夏清说要等顾诚玉,他便应下了,其实原本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顾大人,是老夫请庞公公稍待片刻的。听说这次周元从造反,顾大人护住太子,立了不小的功劳。且老夫能洗刷冤屈,从这天牢中走出去,还多亏了顾大人在太子殿下美言了几句呢!”

    顾诚玉闻言倒是有了一瞬间的怔楞,随后他微微一笑,心中暗骂,美言几句?太子若是能听我的,我早就让太子将你除了。

    “夏大人客气了,也是因为大人劳苦功高,对朝廷鞠躬尽瘁。太子殿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这才对您老网开一面。”

    顾诚玉此刻的面色早已恢复寻常,好似之前的气愤根本不存在,面对夏清依旧恭敬有礼。

    夏清皮肉分离地笑了笑,“顾大人可别谦虚,老夫如今已经不是首辅了,当不起顾大人如此恭敬。”

    见顾诚玉脸色迅速恢复正常,他心中暗叹,此子果真难缠。

    “庞公公,殿下为何没将本官也释放了?既然连夏大人都洗清了嫌疑,那为何还不释放本官?还请顾大人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将本官给放了吧?”

    铁链哗哗作响,尤少锋扒住了铁栏杆,朝着顾诚玉哀求道。

    刚才夏清所言,他听了个真切。会求助顾诚玉,自然是病急乱投医。如今他的处境十分不堪,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夏清话中的含义?

    听出他语气中的急切,顾诚玉转身看去,只见对方身上全是鞭痕。一身白色的中衣已经成了碎布条,血迹将白衣渲染成了红色,可见这两日也是受了刑罚的。

    “干什么?老实点,否则再将你吊起来打一顿。”一名狱卒连忙上前呵斥道。

    “庞公公!咱们这就走吧!”夏清连看一眼尤少锋都欠奉,催促着庞公公快点离开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地方。

    此人已经没了用处,根本不值得他再耗费心神。况且这次太子将他放出,说不得有着什么目的,他还得回去仔细想想对策。

    顾诚玉与庞公公道别之后,看着两人往拐角处走去。在即将消失在拐角之时,夏清回头看了顾诚玉一眼。

    “顾大人果真有雄才大略,老夫多有不如啊!”说罢夏清不等顾诚玉回话,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他若要招,便来禀报与本官。”顾诚玉没将夏清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在狱卒休息的地方坐下,听着那边的闷哼声,心中不禁沉重起来。

    血肉之躯,自然会疼。能忍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顾诚玉看着拿着药箱进去的太医,转身出了天牢。

    宫外还有一对摊子要等着他,他脚下一转,想了想,还是没有去东宫。

    刚出了宫门,茗墨便已经候在了此处。

    “大人!昨晚那姜大人果然有了动静。”

    “哦?他可是去见了什么人?”顾诚玉偏头看向茗墨,这个姜少华,应该是有些问题的。

    只是不知是否是大鱼,且此人也不是那等泛泛之辈。

    “昨日深夜,他先是回府了一趟,接着便去了朱大人府上。”茗墨顿了顿之后,便将姜少华昨晚的动向说了出来。

    顾诚玉刚刚爬上马车,还未坐稳,险些摔在了坐垫之上。

    “哪位朱大人?”他扶着小桌坐好,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正是朱奎朱大人!”

    “朱奎?”顾诚玉无意识地说了一句,接着便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才道:“先去查看彭放昨夜的进展。”

    “是!彭大人此刻就在那间茶楼等您!”茗墨知晓大人此刻心中必然是有些乱的,他伴随大人多年,怎能不了解大人的性子?

    如今大人年岁渐长,性子也越发沉稳了。不管多难过,多慌乱,大人面上也绝对不会表露分毫。

    那朱奎乃是兵部左侍郎,朱庞的生父。而朱庞,又是大人的至交好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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