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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txt下载     农家子的发家致富科举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能耐他何?

    “他去朱府见了何人?你们可有打探到?”顾诚玉抓紧了桌子的一角,沉声问道。

    “朱大人的武功不弱,咱们见此人和朱大人进了书房之后,便不敢靠得太近。他们二人在屋内不知商谈什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姜大人才出了朱府。”

    茗墨说得有些忐忑,这么晚还去朱府,两人又谈了这么久,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密事相谈的。

    “可有派人盯着朱府?这两日密切注意着朱奎的动静,朱府其他人的动向也要注意。姜少华那儿要严密监控,说不得这两日他还会有异动。再派人查清楚,姜少华平日里与朱府可有来往。”

    顾诚玉将这几点交代之后,便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

    “是!”茗墨回答地有些迟疑。

    “可是有难处?”听出茗墨的应答不如往日的干脆,顾诚玉便开口询问道。

    “那朱公子那儿?”茗墨支支吾吾地问了出来,他原本是不想问的,朱公子不也是朱府的人吗?

    只是这事儿毕竟还是得了大人的准信才好,说不得大人对朱公子另有安排呢?

    马车内有了片刻的静默,随后顾诚玉才道:“自然是要的!”

    马车行驶在喧闹的坊市中,顾诚玉耳中却自动摒弃了这些繁杂的纷扰。

    姜少华深夜去朱府做什么?反正不可能是世家之间寻常的拜访,谁会三更半夜去别家府上拜访呢?

    姜少华被他指派出去寻找刺客的踪迹,晚上他便去了朱府与朱奎详谈,这很难让人相信,姜少华昨晚去朱府的目的与刺客无关。

    顾诚玉深吸了一口气,为何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但能牵扯上了老师,又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了朱府。

    ......

    “布大人!咱们还要在此地待到何时?人都被抓了,咱们迟早要暴露。”图师微皱眉头,如今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这是从主子那刚刚发传来的信函。”布柯冷哼一声,无视了图师的急躁,指着桌上的一封信,对着图师说道。

    “主子的信?”图师连忙拿起了信函,拆开看了起来。

    “主子这是不过来了?”图师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若是主子不来大衍了,那他们又该这么办?

    “没看到信上说主子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吗?二皇子御景勾结上了勒莫将军,勒莫如今手上握有十万精兵,他要给主子使绊子,主子自然得小心应对。”

    如今主子自顾不暇,也顾及不了他们了。可这次他们来大衍,只找到了少主,其他的任务皆是以失败告终。主子早就对他们不满了,等回去,还不知要怎么交代。

    布柯这么一想,心中对顾诚玉的恨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若是没有顾诚玉插手,他们何至于会这般被动?

    “主子让咱们即刻赶回去?”图师将心中的内容阅览完毕之后,这才将信递到烛火上点燃。

    “之前主子还和咱们说,让咱们和他里应外合。可如今被二皇子和勒莫这么一搅和,也不知何时才能动手了。”

    图师对此事深感遗憾,他们好不容易遣进了大衍,就等着那老皇帝一命呜呼呢!

    如今正是好时机,趁着新帝还未登基之时,与主子来个里应外合,这次说不定就成了。

    “哼!那两个蠢货,真是坏了主子的好事。主子如今无暇顾及这边,咱们再待在大衍也无意义。还是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就让那些人再多活些时日。”

    布柯语气阴冷,对于破坏他们计划的二皇子和勒莫简直是恨之入骨。

    “这位二皇子平日里看着无害,谁成想在关键时刻却反将了主子一军,可见城府之深。”图师对于二皇子能与勒莫勾结上,顿感十分惊奇。

    二皇子御景的生母乃是小家小户出身,祖上往上数三代都是商贾富户,生意做得不大,也就是小有余财而已。

    其家族格沁氏还是靠得平妃和二皇子,近些年才一跃而起,成为了京都的新贵。

    皇上只不过贪恋平妃的颜色而已,不然这等平民又岂能入宫为妃?因出身太过平常,因此才取了平妃的称谓。

    二皇子御景毫无根基,到底使了什么计谋才使得勒莫肯与他结盟呢?图师百思不得其解。

    这信上十分简短,对此事并未说明,看来他们只有等回去之后,才能知晓了。

    “哼!只是跳梁小丑,二皇子以为凭勒莫就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吗?主子之前只是不想与之计较而已,既然他这么不识趣想跳出来,那就别怪主子心狠手辣。”

    虽说对于二皇子的行径感到惊讶,但布柯对二皇子并不看好。一个勒莫就想抵挡住主子和其他几位皇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咱们走了,那些死士该如何处置?顾诚玉将他们都抓了,若是他们供述出咱们的秘密,咱们往日的计划就有暴露的危险。”

    “你慌什么?他们知道的不多,只执行咱们支配的任务了,哪里能够知道咱们的计划?”

    布柯有些不以为然,顾诚玉就算抓了那些死士又能怎样?一样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与死士有过接触的就是他们,只要他们离开大衍,那线索自然就断了。那些埋藏的暗探,不会有任何危险。

    “即便顾诚玉问不出,他也能猜出些什么。咱们从边关潜入大衍,自然是有人叛变。顾诚玉和那个太子难道不会找人去追查?再者这次咱们刺杀失败,若是让顾诚玉追查下去,牵扯出那些暗桩,又该如何?”

    图师对顾诚玉十分忌惮,顾诚玉确实是他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哼!我之前就说过,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除去。可你偏说此人不好对付,不肯拿人命去填。如今对方可算是盯上咱们了,此人太过难缠,就怕他以后会没完没了。”

    布柯对顾诚玉十分看不顺眼,此人真是可恨!

    “我如何不知?就算你拿命去填又如何?就怕这个窟窿不管填多少都填不满,最后还会暴露了自己。此人十分谨慎,不但武艺高强,还惯会使阴谋诡计。再者听闻他还不近女色,咱们能耐他何?”

    图师叹了口气,从没有遇见过这等难缠之人。

第一千零四十章 商量撤退

    “只要是人,那就会有害怕和忌惮的时候。虽说在此人身上找不到缺点,但我听闻他十分重情。若是咱们将他家人掳来......”

    布柯阴恻恻的声音在图师的耳边响起,他觉得这主意不错。

    “你可别忘了他亲人身边都有暗卫保护,咱们若是轻举妄动,就变成自动送上门了。”

    对于布柯,图师心中其实是有几分不屑的。在大兴之时,其他人都将此人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可图师认为此人的谋略比起他来,那是差远了。

    “只是那几个武功平常的小辈而已,凭你我的身手,难道还怕他们?”

    布柯对于顾诚玉安排的人手有些不屑,虽说顾诚玉武艺高强,他们二人联手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可顾诚玉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家人身边,等顾诚玉不在时,他们将人掳走,顾诚玉根本来不及阻止。

    图师连忙摇头,“不可!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暗藏与身?若是被顾诚玉追来,咱们能不能平安离开大衍都是问题。”

    图师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相反,他认为这是犯傻。

    “再者,主子交代过,让少主尽力说服顾诚玉为我们所用。在少主还未行动之前,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布柯闻言不免感到憋屈,这顾诚玉成了瓷娃娃,碰不得了?

    “难道就任由他如此追查下去?你常说此人谋略了得,若是他察觉出不对来,摸出了咱们在大衍的暗桩,对咱们可是十分不利。”

    “可这是主子的命令,若是少主能劝得动顾诚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图师有些不愿与顾诚玉硬扛,若是能将顾诚玉拉回己方的阵营,那主子必然如虎添翼。

    “少主去劝?若是他不愿意,还要对少主不利,又该如何?主子可是交代过了,少主必须毫发无损地回去。若是少了一根毫毛,唯咱们是问。”

    图师也不禁头疼起来,“少主终究与顾诚玉相处多年,顾诚玉应当不会这般狠心。我倒是觉得顾诚玉不似那等迂腐之人,或许他会同意也不一定。他那样的人,谁做皇帝对他有何区别?他只要权势。”

    说到权势,图师不由身躯一震。既然想要权势,那顾诚玉会不会打着最后做那黄雀的主意?

    若单论权势,有谁能比这九五之尊的权势还要大呢?

    “他终究是大衍人士,难道还会帮着咱们不成?再者我观此人也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辈,纵使他重情义,也不一定就会对少主手下留情。还是不宜让少主直接规劝对方,不若另想法子,先找了旁人略作试探。”

    既然顾诚玉暂时杀不得,布柯也就不再费尽心机想刺杀的法子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他和图师能全身而退,只他二人,想逃应该不难。

    再者,不还有少主吗?少主要为顾诚玉打理生意,若是要出远门也算寻常。

    “也好!如今主子那儿还有些麻烦未解决,少主这次还是不宜与咱们一同回去。其实被顾诚玉识破少主的身份,那也没什么,届时少主已然换了身份,大不了一走了之,难道那顾诚玉还能追到大兴去不成?”

    “大人!小人有事要禀告。”

    两人正商谈如何撤退,却不想门外有人敲门。

    “何事?”布柯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外那人赶忙进了屋子。

    “大人!那夏清被放出天牢了!”

    “什么?放出来了?”图师比布柯还要惊讶,他们也知道夏清布了后手,有法子撇清他自己的嫌疑。

    可这次他们没按照夏清的约定提前行动,估摸着夏清已然十分不满了。

    “是!听说是大衍太子亲自下的命令,将其放出了天牢。只是其被勒令暂且在府中休养,不得参与政事,并未官复原职。”

    图师皱起了眉头,这赵到底何意?虽说夏清辩解他是所弟子蒙蔽,但那皇帝的死于夏清绝对撇不开关系。

    这太子怎会将夏清给放了?这真是匪夷所思。

    布柯挥退了手下,才道:“夏清不能留了,他手上还握有咱们不少把柄。”

    图师有些烦躁,“我自然明白,只是此人也不是傻子,他留的后手多着呢!若是将他惹急了,他不管不顾起来,咱们也讨不了便宜。他在牢中没将咱们供出来,不正是因为他有恃无恐吗?若是赵不将其放出来,再等不过两日,他便会给咱们传消息了。”

    图师倒是将此人给忘了,若是他们当真一走了之,而赵又不愿意放夏清一条生路,这最后的结局,必然是大家鱼死网破。

    夏清性子阴狠毒辣,他得不了好,其他人也休想撇请干系。

    “那该如何?难道咱们还得和他联络不成?如今这赵也不知是个什么用意,若是派了人在暗中监视夏清,咱们凑上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可若是放任他不管,他必定要狗急跳墙。”

    布柯对夏清十分不齿,勾结外邦这样的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再等等!夏清如今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如今是非常时期,不会试图联系咱们。若要安抚此人,只能再等待时机。”

    图师深深叹了口气,他有预感,这次回去不会太顺利。

    ......

    “大人!虽说咱们已经抓住了那些刺客,只是这主事者却不知藏身于何处,咱们如今也是毫无头绪。”

    彭放也是一夜未眠,他们昨晚已经将皇城附近的地方都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找到那刺客头领。

    顾诚玉沉思了片刻,昨晚靖王已然告知了他,图师可能就是这次行刺计划的主事者。另一人他自是没见过的,不过图师此人,他倒是见过真面目。

    若是将这人给画出来,彭放他们找人也更容易些。

    只是这些刺客无人招供,他若说背后之人是图师,那消息的来源未免有些可疑。

    他看着彭放疲惫的面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忽然计上心头。

    之前他们还抓过一名刺客,此人与图师接触过,他倒不如将这事儿给推到那名刺客身上。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可惜上次他将图师此人禀报给皇上之后,皇上便令其他官员接手了,且至今都没有进展,真是太可惜了。

    也是那图师溜得快,否则他还能将人当场擒住。即便此人不肯乖乖束手就擒,他将人杀了。那行刺太子一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顾诚玉叹了一声,随即想到不知图师那老者的形象是否就是本人的面貌,毕竟这世上也不是不存在易容术。

    “茗墨!去拿些笔墨过来!”

    茗墨很快将笔墨给拿了回来,顾诚玉随即按照自己对图师的印象,将画像给画了出来。

    “彭寺丞,姜寺丞!上次本官审问一名刺客,他说此人便是大兴人士,或许此人就与刺杀任务有关。彭寺丞,你将画像给守城的将士人手一份,这几日的盘查要更为严密一些,不能让此人跑了。”

    整个皇城这么大,屋舍鳞次栉比,人员繁杂纷乱。若是图师一人随便找个地方隐藏了,这短短几日之内,他们寻人自是有难度的。

    彭放领命出去之后,顾诚玉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少华。

    见顾诚玉冷凝的目光望了过来,他才对顾诚玉行了一礼,“大人,请吩咐!”

    “那就劳烦姜寺丞领着画像挨家挨户搜查了,既然咱们确信这些人还在皇城,城门又已经严防死守,自然只需瓮中捉鳖,不过是花费些时日而已。姜寺丞做事严谨,相信你不会让本官和太子殿下失望的。”

    姜寺丞抬头看了一眼顾诚玉,当看见顾诚玉的双目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之时,他不由心下一慌。

    “是!”

    等姜少华出了雅间,茗墨忍不住出声,“大人!您既然说此人有嫌疑,那为何要将此事交代给他去做?他若是去通风报信,不就破坏了大人的计划吗?”

    顾诚玉望向窗外的坊市,“正是要让他去通风报信,如今我将图师的画像都画出来了,我就不信他心里不慌。”

    他起身走至窗边,看着一名孩童正向爹娘撒娇,站在卖糖葫芦的身边不肯离去,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盯住他,看他今晚是否还会去朱府。另朱府那儿也不能放松,无论何人出府,都必须查明身份,问清楚出去做了什么。”

    顾诚玉此刻倒是没将心神放在朱府上,而是正在思索,图师他们既然来大衍还有找少主的任务,那这少主到底找到了吗?

    太下之大,人海茫茫,想找人不容易。不过对方手上好歹还有线索,而他则是一丝头绪都没有。

    若是能将那少主找到,他手上也能多一份筹码。

    顾诚玉定定地望向窗外的繁华,突然一辆马车从西边赶了过来,顾诚玉的目光瞬间被马车给吸引。

    正确地说不是被马车所吸引,而是被骑马跟在马车旁的男子所吸引。

    他微微蹙眉,看着男子和马车从西边缓缓而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这男子时不时地弯腰朝着马车的窗户说了什么。

    顾诚玉仔细打量了马车一眼,这马车颇为豪华,上有璎珞珠串垂挂,一看便知是女眷常用的。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儿,身子可有不适?”男子朝着马车内轻声问道。

    “此刻比刚才好多了,只是嘴里有些寡淡,含两颗梅子便好。”马车内一道温婉的女声随之响起,语气满含柔情。

    “你这几日一直没胃口,人都瘦了好大一圈。我听说南城这里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他的冰糖葫芦是京城最好吃的了。你再等等,我派人去寻。”

    “三爷,这外头的冰糖葫芦可不能吃啊!三奶奶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些为好。”

    一名少女的声音传来,语气中还夹杂着无奈和担忧。

    “无事,一串糖葫芦而已!我少吃两颗便是。”女子轻声劝说了一句,其实自怀孕之后,她就食欲不振。这会儿好不容易挑起了胃口,怎么能委屈肚子里的孩子?

    茗墨有些好奇自家大人为何一直看着窗外,还皱紧了眉头,难道是看见了熟人?

    他上前两步,凑过去看了一眼,咦?怎么是他?

    团子骑在马上左顾右盼,自家三爷怎么会到这南城来呢?这里的坊市虽说热闹,但都是些贩夫走卒,太过混乱,可不是世家公子哥儿们该来的地方。

    他看到前方有一家不小的茶楼,于是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咦?三爷,您看那是不是顾大人?”

    朱庞连忙朝着茶楼的二楼看了过去,只见一身月白色盘扣立领锦袍的少年站在了窗边,冠带飞扬,如谪仙临世。

    他停顿了几息,就高兴地朝着顾诚玉这边扬了扬手,同时出声喊道:“瑾瑜!”

    马车内的孔淑正摸着自己略微凸起的小腹,听到自己夫君喊了一声瑾瑜,她随后便是一楞。

    瑾瑜?不正是顾大人的表字吗?

    顾诚玉见朱庞向他招手,也微笑着喊了一声,“从广!”

    早在两年之前,他就称呼朱庞为从广了。叫从广兄未免太生疏了些,虽说朱庞比他还要大几岁的。

    “儿,咱们碰到瑾瑜了。不若在此茶楼歇息片刻,去岳丈家也不急于一时!你身子可还吃得消,若是不成,我就使人和他说一声,下次再叙。”

    “三爷既然碰上了,不去见,那便是咱们失礼,还是不可失了礼数。我这会儿好多了,无事的。”

    朱庞忽见好友有些高兴,听得娘子这么说,便赶着马车往茶楼那边靠了过去,也没听出孔淑对他的称呼与往日有些不同。

    顾诚玉见着他们的马车向茶楼驶来,立即对身边的茗墨说道:“随我下去迎一迎!”

    “是!”茗墨此刻心中也是纳闷,这国丧期间,各大世家的官员和命妇都已经进宫吊唁,这朱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者京城这段时日戒严,官兵正在搜寻刺客。照理来说,更应该安分地待在府中才对。

    “瑾瑜!有段时日没看见你了!”朱庞边向顾诚玉随意地问候了一句,便扶着马车上的孔淑下了马车。

    他们之间已经很熟了,没必要再客气生分,两人之间相处一向如此。

    孔淑透过帷帽,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还是那般气质雯然,遗世而独立。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白瞎了你这张脸

    孔淑站稳之后,便向顾诚玉福了福身子,“顾大人!”

    顾诚玉一听声音,便知道这是朱庞的妻子孔淑。他之前见过孔淑,也听过她说话的声音,自然不会忘,于是也连忙回了一礼,“嫂夫人!”

    两人见礼之后,顾诚玉才笑着和朱庞说道:“站在门口多有不便,咱们楼上叙旧!”

    朱庞扶着孔淑这小心的模样落在顾诚玉的眼中,再看对方行动比一般人要小心些,便知对方这是怀有身孕了。

    他与朱庞已有些日子没叙旧了,上次从江南赈灾回来,他因换了衙门,还得熟悉一下大理寺的公务和职责。因此与朱庞只是匆匆见过一次,并未详谈。

    再者这女子怀孕这种事儿,他身为男子,朱庞也不会与他说自家后院之事。

    “三爷!你们聊,我在一旁的雅间歇歇脚。”

    孔淑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如今虽说已然嫁做人妇,可依旧要恪守礼仪,不可与外男同坐一桌,就连自家夫君在也是不可以的。

    顾诚玉这才反应过来,孔淑是女子,自然是不能与他和朱庞共处一室的。

    “也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过来。”朱庞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想着瑾瑜不是外人,可既然自家娘子都这么说了,那还是随她意好了。

    “倒是我疏忽了,茗墨!你带朱三少奶奶去隔壁的雅间歇息。”

    “是!”

    见孔淑已经进了隔壁的雅间,顾诚玉这才想要朱庞入内。刚入得雅间,朱庞便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瑾瑜!你怎么会在这里?听说你最近被太子殿下派了搜查刺客的任务,难道那些刺客就躲在这附近?”

    朱庞十分疑惑,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开始问起了刺客一事。

    顾诚玉为朱庞倒了一杯茶,期间扫了朱庞一眼。发现对方接过茶杯时,神色自然,并没有什么异状。

    “在这附近的可能多些,因此来这里坐镇。你呢?如今是国丧时期,你因何事带着嫂夫人出门?”顾诚玉端起茶碗,笑着问道。

    “儿有了身孕,这段时日胃口有些不开。因身怀有孕,她的情绪时好时坏,说想回岳丈家小住几日,今日便送她回岳丈家的。”

    朱庞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顾诚玉的耳中,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孔祭酒他们夫妇应该也去宫中吊唁了,就算孔淑回了孔府,父母不在家,这和待在朱府有何区别?何必着急回孔府呢?

    况且从朱府到孔府,是不必要经过这南城的。

    “恭喜朱府又要添丁进口了!只是嫂夫人怀有身孕,从广便应该多多陪伴她才是,怎能将她送回孔府呢?听人说女子怀孕时,需要的便是夫君的陪伴。”

    顾诚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现在可是男子了,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不妥。

    果然,他一放下茶碗,便看到对面的朱庞正在仔细打量着他。

    “啧啧!瑾瑜啊!没想到你平日里连这种杂书都看?”朱庞啧啧出声,看着顾诚玉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顾诚玉叫他看得有些羞赧,他不过是随口劝说一句。朱庞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难道不比他这个两世单身狗强一些。

    “不过,这男女之间的情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你只看书,哪里能体会这其中的奥妙?咳!你一个没成婚,又不近女色之人,难道还会比我这个成了亲、当了爹的人了解不成?”

    朱庞鄙夷地看了一眼顾诚玉,顾诚玉顿时一噎,是他多嘴了。

    他们的话题能不能不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上来?他有些吃不消。顾诚玉连忙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尴尬。

    “瑾瑜啊!身为你这么多年的好友,我有一事不明。”

    朱庞看着顾诚玉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让顾诚玉皱起了眉头。

    见他这副表情,顾诚玉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正经事要问,便想开口转开话题。

    谁想朱庞根本不用顾诚玉回答,他已经自行开了口,“瑾瑜!咱们相交多年,你今年也是十六岁了,为何身边一直没有通房,这洁身自好到这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顾诚玉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就知道这货一开口就没好事儿。

    “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和好身板了,如此翩翩少年郎,竟然还是个chu儿。难道你是天天照镜子,见惯了自个儿的花容月貌,因此那些女子在你眼中通通都是丑八怪?”

    朱庞拿起桌上的梅花糕咬了一口,以眼神打量了一眼顾诚玉的身段,语带调侃地说道。

    “君子本应洁身自好,再者我已是朝廷命官,就更应该约束自己的行径,不得沉迷于女色。”

    好身板?这是个什么意思?顾诚玉很想翻一个白眼,但他的涵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这话哄谁呢?哪有男子不爱美人的?你约莫是瞧不上那些个残花败柳,不过听说前段时日天香阁的夕颜姑娘常常参加各家举办的诗会,比起之前可是要频繁不少。估摸着是到了年岁,想找个知心人嫁了吧?”

    顾诚玉抚额,有些哭笑不得,“残花败柳不是这么用的,你平时要多看书。”

    至于那什么夕颜姑娘,也只是两年之前见过两次而已,他早就忘了此人了。不过对方倒是帮过他一个忙,他还是欠了一个人情的。

    “你难道不心动?那夕颜姑娘去年都已经摘了面纱,长得果真是貌美如花。寻常的女子入不得你的法眼,这夕颜姑娘一定能让你满意。”

    顾诚玉有些无奈,能不能不要聊这种话题?他现在感觉朱庞像是拉皮条的。

    “我是那般肤浅的人吗?怎能只看脸呢?再者我已有了未婚妻,岂能胡来?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近日京城戒严,那些刺客还有没抓住的,你段时日最好待在府上别乱跑。如今朝中无国君坐镇,太子要登基,约莫还得等藩王到了京城。等太子登基之后,京城的乱象才能平复些。”

    说到正事,朱庞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应下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都忍了十六年了

    “那些刺客也不知何时才能抓到,咱们世家之间确实有些人心惶惶。”朱庞皱着眉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快了,我已经派人拿了他们的画......”顾诚玉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尴尬与后悔之色。

    “咳!这是太子殿下指派的任务,倒也不好与此事无关的人多说。”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顾诚玉连忙补救。

    “你的差事总是很隐蔽,我可不想知道。我如今连个朝廷命官都不是,知道了也没资格插手。等明年武举之后,就算登上了甲榜,也得从六品做起。你现在都是正四品了,我是拍马也追不上喽!”

    朱庞一脸感叹,接着便念叨顾诚玉不早些将那秘籍给他,否则他早就考上武状元了。

    “你去你岳丈家,怎会从南城的坊市中经过?坊市太过混乱,若是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马车,嫂夫人又怀有身孕,那岂不是要受惊?”顾诚玉一脸的不赞同道。

    “这不是儿最近胃口不开,想吃些酸的吗?这里坊市中一位老汉做的冰糖葫芦与别家不同,味道不错,我想买了给儿尝尝。”

    朱庞将吃了两口的梅花糕扔到了桌上,埋怨这梅花糕的味道没顾诚玉铺子里的味道好。

    “原来如此!不过,你还是遣人去买吧!马车毕竟不方便穿梭与坊市之中,若是被冲撞了就不好了。”

    “也对!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朱庞一拍后脑勺,嫌弃起自己的脑袋瓜子不灵来。

    两人又笑闹了两句,朱庞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顾诚玉起身相送,朱庞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瑾瑜啊!我能理解你,你准岳丈家是镇国公府,姚姑娘还是长房嫡女,更是你老师的外孙女。你有苦衷,我能理解你。”

    被朱庞突然来这么一句,顾诚玉还有些懵。随后他便有些感动,世人都说这门亲事是他攀附的,他也不欲辩解。

    朱庞不愧是他的好友,不管世人如何说,朱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不免对之前怀疑对方,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正当他想说两句感性之语时,朱庞又道:“你都忍了十六年了,等一年之期过后,你便能成亲,不用忍了。你岳家势大,你就受着吧!”

    朱庞拍了拍顾诚玉的肩膀,接着不等顾诚玉回过神来,他便推门去了隔壁的雅间。

    顾诚玉顿时黑了脸,好吧!他对朱庞的期望还是太高了些。他决定要多加点人手监视朱庞,这货一肚子坏水。

    “你亲自跟上去看看!别让他们发现了,等他们到孔府,你再回来。之前监视的,不要撤,再派人盯牢了孔府。”

    朱庞一走,顾诚玉便沉下了脸,随后吩咐道。

    茗墨知道顾诚玉的意思,应了一声,连忙向楼下跑去。

    顾诚玉转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孔淑爬上了马车。他的目光随着马车移动,直到朱庞将马停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跟前。

    朱庞买了不少糖葫芦,没要找银,便纵马领着马车消失在顾诚玉的视线中。

    ......

    “万千少爷,最近皇城戒严,咱们胭脂水粉铺子的生意比之前淡了些。”

    一名管事正低眉顺目地捧着账本,恭敬地递给了顾诚玉。

    “这也无法,估摸着要等国丧过后,铺子的生意才能恢复。”顾万千叹了一声,将账本接过,准备翻看之际,却不想坊市之外又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喧哗声。

    他皱眉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说是朝廷得来了刺客的画像,这不正在比对呢?搞得人心惶惶的,凡是长得像的,都要被仔细盘问一番。”

    掌柜的摇了摇头,就因为这事儿,今日这坊市中走动的人比前段时日更少了。

    “画像?”顾万千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将手上的账本放下,准备离开铺子。谁想外头突然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正是姜少华。

    “掌柜的在何处?”姜少华扫了一圈铺子,当看到正站在柜台处的顾万千,不由愣住了。

    “顾万千拜见姜大人!”顾万千连忙上前行礼,垂下的双眼正巧看到了姜少华拿在手上的画像。

    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图师吗?图师一般不出面,只躲在暗地里出谋划策,那这画像又是从何而来?

    “哦!原来是顾少爷,今日是来铺子里收账的吗?”

    姜少华是认识顾万千的,听说顾诚玉的母亲有好几个铺子,其中就有做脂粉生意的。

    而顾万千又是顾诚玉的侄儿,往日都是帮着顾府打理生意。因铺子在京城有名,所以顾万千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小。

    “姜大人可是有公务在身?”

    “哦!这不?说是有了刺客的画像,这会儿正挨家挨户地比对呢!最近京中不太平,顾少爷可要仔细些。”

    “多谢姜大人提醒,若姜大人有需要万千配合之处,万千义不容辞。”

    姜少华微微一笑,心中腹诽,这铺子可是顾大人母亲的,他们又哪里敢真的进去搜?

    再说那些人也不可能真的躲在顾大人的铺子中,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别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诚玉什么人?再者真的躲在这里,他也不可能真的搜出来。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姜少华朝着搜寻的士兵问道。

    “回大人!未曾!”

    “嗯!”

    “顾少爷,这里咱们已经搜过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等改日再叙。”

    这顾万千说好听些是帮着顾府主母打理生意,其实不过是个打下手的。若不是看在顾诚玉的面上,他自不必理会这些人。

    “那万千就不便打扰了,等改日由万千做东,姜大人可一定要赏脸。”顾万千笑了笑,什么是场面话,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说!好说!”

    顾万千看着姜少华带人远去,他抓起了账本急匆匆爬上了马车。

    “这该死的破地方,咱们现在就和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斗篷人沉声咒骂起来。

    “好了!咱们能找到这处残院藏身,已实属不易。若不是有少主帮忙,说不得都已经被顾诚玉给抓住了。”

    图师靠着身后满是灰的墙壁,脸色也十分难看。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趁乱出城

    “可主子急召咱们回去,整日躲在这里,咱们要怎么离开?”斗篷人觉得自己从来没这般狼狈过,心中十分冒火。

    “别慌,难道这京城还能一直戒严不成?等过段时日,咱们再找机会!”

    “还过段时日?早晚都会搜查到这里,咱们东躲西藏,避之不及,总会叫他们发现的。”

    他们正说着话,却听到了门外锁链响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搜查到这里了?”斗篷人立刻抓紧了手中的剑,紧张地问道。

    “不知!这会儿少主应该不会来才是,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图师看了一眼屋内,这破院子只有两间,这间屋内只有一张炕,就是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他抬眼看了一眼上头的房梁,率先跃了上去,斗篷人见状也跟着飞身上了房梁。两人屏住呼吸,盯着下方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只有一道,图师心下一松。一个人来,又知道此处的,应该就是少主了。

    不过随后他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少主这时候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是情况有变?

    顾万千推了推屋门,见推不开,这才轻轻说了声,“是我,开门!”

    斗篷人听出是顾万千的声音,便想下去开门,谁知却被图师一把按住。他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妄动。

    如今京城风声鹤唳,少主又不是习武之人,不能察觉是否被人跟踪。若是有人暗地里跟着少主,或者说少主倒戈向顾诚玉,那他们此刻下去开门,便是自投罗网。

    “何事?”图师握紧了手中的剑,轻声问道。

    “你先开门,咱们得商量对策,有人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搜查。”顾万千有些焦急,左右张望了一下,又怕被人发现。

    虽说此处十分隐蔽,也已经被他买下,可他来通风报信,毕竟还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再加上对顾诚玉的愧疚之感,他心中实在难安。

    图师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之前的猜测了,他飞身向下,将屋门打开。

    又是一日近黄昏,顾诚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茗墨,半晌不语。

    “大人,小人是一路跟着朱公子他们去的孔府。朱公子将他夫人送到孔府之后,便住下了,之后没再出来。”

    顾诚玉点了点头,“那卖糖葫芦的老者,查过了吗?”

    “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消息传来。”茗墨不敢抬眼看向顾诚玉,心中暗骂丁五办事不利。

    顾诚玉走至窗边,看着人群渐渐稀少的坊市,心中不禁思量。朱庞买了不少糖葫芦,之后那老者就离开了。

    只是怀孕,需要买这么多糖葫芦吗?孔淑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吃这么多外带的吃食。

    “那便再等等!姜少华那儿可有异动?”

    “茗砚正在监视,还......未有消息传来!”茗墨深吸一口气,这都一日了,往日这个时辰茗砚应该会派人来回话才对。

    “大人!不好了,西城门口打起来了。”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禀告。

    “可是抓到了刺客?”顾诚玉将桌上的剑抄起,快速转身赶去西城门。

    那士兵见顾诚玉动身,只好跟在后头边跑边解释。

    “说是看到了一名斗篷人,让其揭下斗篷。他不肯,这就打起来了。”

    斗篷人?顾诚玉立刻飞身上屋顶,施展轻功向南城门掠去。

    还未到南城城门口,便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

    茗砚一剑挑开斗篷人的斜刺,当看到顾诚玉和茗墨从天而降时,立刻心中大定。

    此人武艺高强,他略有不及。若是将人给放跑了,他们这连日来的辛苦都将白费了。

    有了顾诚玉和茗墨加入,茗砚这边的劣势终于扳了回来。

    “快点!再快点!”顾万千赶着马车往城门外赶去,一路飞驰电掣,可身后马车内的人还在不停地催促。

    顾万千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不停地赶着马车,等远离了城门十里地之后,他看了一眼身后无追兵,这才放下心来。

    “图师大人,不知布柯大人能不能及时脱身。”顾万千想起了布柯,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放心吧!只要他没遇到顾大人,就绝对能全身而退。你之前说顾大人在南城,咱们可是在西城城门处离开的。就算他收到消息赶过来,也是赶不及的。”

    官兵们手上有图师的画像,却并没有布柯的。因此他们只能想法子让布柯拖住那些人,顾万千则是带着图师趁乱出了城门。

    马车是早就在城门外准备好的,混乱中往城门外跑的百姓不少,那些守城的将士根本来不及注意。

    顾万千半晌过后才回道:“哦!那咱们早些赶到十里坡等他吧!”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接着又道:“可若是我小叔赶了过去,布柯大人不能伤害我的小叔,这是你们答应过的。”

    顾万千知道布柯的武艺十分高强,若是顾诚玉真的赶到,布柯伤了顾诚玉该怎么办?

    图师立刻斩钉截铁地回道:“少主放心吧!顾大人是你的小叔,这些年对你也是颇多照顾,咱们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咱们这次回去之后,要不了多久,主子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你可要多多试探顾大人,最好将他一起带去大兴。”

    图师微眯着眼,顾诚玉的武功如此精深,他们哪里能伤得了他?也就是少主还不知顾大人的底细罢了!不过他也无意解释。

    “小叔怎么可能与我同回大兴呢?你们回去之后,就别来找我了。我如今过得很好,不想离开。”

    顾万千此刻心中只有对顾诚玉的愧疚,他知道顾诚玉的任务就是搜寻刺客。可他现在却将刺客给放跑了,这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但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图师他们落入小叔手中,他又有些不忍心。

    他打算将这两人送走之后,就不再跟大兴有任何瓜葛。

    “少主为何如此固执?当年太医说皇后娘娘体弱,不可产子,要她放弃腹中的孩子。可皇后娘娘执意要生下你,为此还付出了性命的代价。少主这么说,难道不怕皇后娘娘九泉之下,难以心安吗?”

    图师说得义愤填膺有些头疼,让顾万千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一顾定今生

    “既然母亲是想让我好好活着,那我如今不是过得很好吗?为何一定要回大兴?”

    顾万千脸色微凝,他觉得这些人让他回大兴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那皇后娘娘的仇呢?你身为人子,却不管不顾,岂能安心?当年皇后娘娘若不是遭到了迫害,又如何会体弱?这还不是中了慢性毒药的缘故?”

    图师语气有些急切,他还真怕顾万千不愿意和他们回大兴,转过头去将他的身份告诉了顾诚玉。

    “再者你当年流落到大衍,其中还另有一番隐情,这事儿只有主子最清楚内情。少主不回去,这些谜团一辈子都不会解开。更何况你是大兴的皇子,怎么能待在敌国?如此不思进取,皇后娘娘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顾万千听得此言,心中十分烦闷。

    “我从小就在大衍长大,顾家人对我很好,大兴与大衍不是一向和平共处的吗?不然母亲也不会和亲大兴,为何一定要分明立场?再者母亲就是大衍人士......”

    顾万千说到这里,便住了口。

    嘴上说得倔强,其实心中对刚才图师的话,已经起了波澜。

    “和平共处?少主还是太单纯了些。少主,老夫奉劝你一句,不可妇人之仁。两国开战在即,你可不要令主子失望啊!”

    ......

    顾诚玉从天而降,一脚踹上了斗篷人的胸口,将其踹得倒飞了出去。布柯捂住胸口,只觉胸中气血翻腾。

    他看了一眼顾诚玉,心中大骇。怎么回事?顾诚玉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可恶。

    察觉到右后方有劲风传来,他连忙回身格挡。当看到是茗砚时,不由大恨。若不是此人纠缠,他早就脱身离开了。

    顾诚玉见斗篷人的行动有一些迟缓,便知道他刚才那一脚将对方伤得不轻。

    他握住剑柄,拔出了手上的佩剑。

    斗篷人原本就在关注着顾诚玉的动作,此刻见对方果然冲了上来,他立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让茗砚有些应接不暇。

    突然,茗砚一个不察,被斗篷人刺中了右胳膊。

    茗砚拿剑的手一抖,就被斗篷人冲开了城门口的守卫,向着城门外掠去。

    顾诚玉连忙运起轻功跟上,他刚才伤了此人,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有余力逃跑。

    顾诚玉将自身内力提升到极致,不出两息,就到了斗篷人的身后。

    斗篷人感受到身后凌厉的剑风,斗篷人猛然回头,朝着顾诚玉挥出一剑。

    “茗墨,快去帮大人!”茗砚捂着染血的胳膊,对着茗墨急声喊道。

    等茗墨赶到之时,两人的打斗却已经接近了尾声。斗篷人的武艺确实高强,不过他之前和茗砚相斗了一场,消耗了不少内力。

    且顾诚玉赶到之时,还偷袭了他一脚,斗篷人自然不敌。使出全力的顾诚玉,竟然让这场战斗草草就结束了。

    顾诚玉一脚踩在此人的脸上,不让对方的嘴有机会合上。

    “快卸了他的毒牙和双臂!”看到茗墨赶了过来,顾诚玉连忙吩咐道。

    ......

    梵音阵阵,檀香袅袅。

    “三舅舅!”

    一道女声的出现,让殿内正在打坐诵读经文的僧人停下了手中敲击木鱼的动作。

    了悟回头看了过去,“郡主此刻不应该来的。”

    秦缨媛的踱步至了悟身边,“三舅舅,你说那日你会动手。这么好的机会,你却错过了,再想成事,只怕又要大费周折。”

    了悟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看向了身旁脸色不虞的秦缨媛。

    “缨姐儿,你这是着魔了吗?”

    秦缨媛脸色一僵,“三舅舅这是何意?”

    了悟深深看了秦缨媛一眼,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顾一切。

    “咱们站着的是何地?这里可是承乾宫!太子还在外头主持丧事,你难道就不怕他撞破?”

    “三舅舅放心吧!太子舅舅这会儿可无暇顾及咱们。这里里外外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撞破。你们还要在宫内待到百日,若是不找机会与你共讨,那三舅舅要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我看你母亲并不愿意看到咱们结盟,纵使太子命不久矣,可你和你父亲他们为何会选了我呢?这是我一直不解之事。”

    了悟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三舅舅又何必执着与答案?您只要知晓咱们选的是你便成了。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会有答案的,毕竟有时就连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秦缨媛这话是在回答了悟,却又像是在回答她自己。

    “总要选一个的,选谁又有何区别?”

    了悟扬了扬眉,“那太子的长子呢?听说赵光晔十分聪慧,教养更是极好,你们为何不选他?他与你们的关系不是更近一些吗?”

    “赵光晔还是个孩子,虽说聪慧,但等他听政又要多少年呢?中间的变数太多了。怎么?三舅舅是还不放心吗?既然我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了父亲与兄长的立场。你知道的,我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了悟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一事,“听说长姐为你定了一门亲事。”

    秦缨媛闻言嗤笑一声,“我已经答应了,我年纪渐长,等不下去了,实在不忍心母亲再为我伤心。所以三舅舅,你可要争气啊!这门亲事,成与不成还得靠三舅舅呢!”

    了悟闻言一愣,随后他摇了摇头,“你这是何苦,他又如何能明白你的心意?”

    了悟心中叹息,这个外甥女比起男儿也是不输的。可惜终究是女子,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哪里能明白男子的抱负?

    “他知与不知,又有何妨?”秦缨媛不免想起了那日万人空巷,状元游街时的情景。

    鲜衣怒马,红绡飞扬。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那位身着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捂着额头,想挡住那些狂蜂浪蝶的拥扰。

    就只看了一眼,便定了今生。

    “这事儿还得慢慢筹谋,等恭王他们来了京城再看吧!不可操之过急,我知道你有分寸的。”

    了悟说完,便又拿起了木鱼,阖眼敲击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声东击西

    “三舅舅怕什么?难道我连这点理智都没有?再者三舅舅未免太看得起我了,秦国公府还轮不到我来做主!”

    秦缨媛回过神来,望着了悟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最好如此,等都布置好了,我会知会你们的,还要请秦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秦缨媛并不答话,转身便离开了偏殿。

    “大人!”茗砚见茗墨将斗篷人缚住,连忙捂着伤口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既受了伤,那便多休养休养。”顾诚玉瞄了茗砚手臂上的伤口一眼,叮嘱他好好歇息。

    心中挂念斗篷人的事,便带着茗墨准备离开。

    可刚走两步,他便猛然回头,“茗砚!快派人随我去城门外追。”

    斗篷人不会自投罗网,前段时日藏得好好的。今日他拿出画像,斗篷人就出现了。

    保不准图师就趁着这样的乱象跑出了城,给他来了个声东击西。图师是个重要人物,一定知道不少内情。

    茗砚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做下人的不需要知道大人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布柯微微喘着气,若是被顾诚玉追上图师和少主,那少主该如何脱身?

    只可惜他心中着急也无用,如今他只剩下双脚还能行走,连说话都不能了。双臂被卸下,还怎么阻止顾诚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诚玉向城外飞去。

    顾诚玉一路追至城门外的竹林,停下了脚步。会选这条路是因为此处隐蔽,这里有个十里亭,风光秀丽,但廖无人烟。

    另一个方向有村落,图师既然要逃跑,那自然要选人烟稀少之处。更何况图师能逃离这里,想必还有人接应,只是不知此人是谁。

    顾诚玉蹲下身,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这几日没下雪,且冬阳已跌落山巅,大雪铺就过的地面化开,成了泥泞的泥地。不过此刻已经黄昏,有些已经上冻了。

    去十里亭赏花的人不少,此刻多已回城,因此路上有不少车轮印。他不由叹了口气,果真是选了个好路线。

    他现在万分肯定图师是有人接应的,且这人就生活在京城,不然怎会考虑到这点?

    “大人!”茗砚匆匆赶了过来,他顾不得包扎手臂,只撒了伤药便带人追了上来。

    “你们去另一边,尤其要注意马车和牛车,骑马的人也要仔细察看。逃走的人一定是图师,此人武艺高强,若是看到了人,便放鸣镝,拖住他即可。”

    “是!”

    顾诚玉来到岔路口,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向十里亭处奔去。

    他有自己的考量,布柯牵扯住城门口出的守城将士,图师则先行撤退。可是两人必须要有会合的地点,十里亭标志明显,作为会合的地点最合适。

    还未到十里亭,他便问到了一股沁人的花香,这是梅花香。

    十里亭是个神奇的存在,这里一年四季都会有万千花朵盛开,简直是美不胜收。

    春日里的花海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因此来赏花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还动不动就要吟诗一首来助兴。

    就这十里亭上的亭柱上,都挂满了诗词的木牌,也算是十里亭一景。

    顾诚玉一路飞跃不停歇,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梅林处。远远望去,十里亭上的木质诗牌迎风飞舞,下头的红穗飞扬,与他面前的红梅林遥相辉映。

    图师出城没多久,不会走得太远。且布柯还没来,他应该不会就这么离开。

    顾诚玉左顾右盼,终于在一旁的小道上发现了一辆马车。他眉峰微挑,这马车此刻出现在这里,当是十分可疑。

    他握紧了手上的剑柄,悄声向马车走去。

    顾诚玉紧紧盯着马车,两耳仔细倾听着马车内的动静,马车内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接着一名女子吟诗的声音传来,他便放松了心神,准备离开此处。

    刚转身之际,只一道脚步声向这里走来。

    刚才马车内是一名女子,这一道脚步声十分轻碎,也是一名女子无疑。

    “姑娘,梅枝折回来了,咱们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夫人可该等急了。”

    一名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捧着梅枝出现在了顾诚玉的视线里,她撩开帘子,爬上了马车。

    顾诚玉站在树梢上,仔细打量着这两马车。这马车并不华丽,十分平常,上头也没有族徽,应当不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如今京城风声鹤唳,世家之女不会出门赏花。且世家女出门自然有仆从和护卫随行,哪可能会只带了一名丫头就出现在这里?

    既然与他找的人无关,那他也不会过多关注。将视线投入了花海中,他突然看到一辆乌棚小车自梅林深处驶了出来。

    顾诚玉瞪大了双眼,那个身穿鹤氅,身形单薄的少年竟然是顾万千?

    他抓紧了手中的树枝,深深皱起了眉头。待冷静下来过后,他才开始逐步分析。

    先不管这马车是不是送图师来的梅林,可顾万千此时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可疑。

    顾万千这几年替他打理生意,对京城的地形自然十分熟悉。若是相助于图师,还真能趁乱逃到这里。

    风吹起马车的车帘,顾诚玉仔细看了一眼,马车内空无一人。既然要回去,马车内自然不可能再有人藏匿。

    且看顾万千那凝重的面色,就更不可能是来赏花的了。此时离天黑的时辰已经不远,这片梅林中除了这两架马车,便是连个人影也看不着了。

    梅林很大,此处还十分有利于藏匿。顾诚玉刚才在树梢上眺望许久,都没能看到是否有人藏匿其中。

    “咦?姑娘,竟然是顾少爷。”小丫头听到马车的声音,于是掀开了帘子往外望去。

    当看到是顾万千时,她双眼一亮,朝着身边的少女说道。

    “顾少爷?”少女一愣,那丫头倒是叫住了顾万千。

    “顾少爷!”

    顾诚玉坐在树梢看着顾万千和马车内的少女相谈,他并没有现身,而是转身朝着另一根树梢上掠去。

    他在梅林中穿梭着,还未看到有任何人影。正当他左顾右盼之时,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劲风传来。

    “叮!”剑尖刚挑开一只箭矢,另一道箭矢便紧随而至。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梅林武斗

    顾诚玉双目一厉,他闪过箭矢朝着袭来的方向飞去。

    图师连发两箭都未能射中顾诚玉,他心中大慌。本以为偷袭能伤到顾诚玉,谁不想都被对方给躲过。

    既然顾诚玉能出现在这里,那布柯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图师双眼一转,拔腿就跑。

    “是依翡,马车内可是你家姑娘?”顾万千一愣,看着圆脸的小丫头心中一紧。

    他刚才没看见这辆马车停歇在这,不知这马车是何时过来的。

    这主仆二人有没有看到图师从他的马车上下来?全京城都是图师的画像,就连各方城门上都已贴满。若是被这对主仆认出,该如何?

    此时此刻顾万千看到出现在十里亭处的吕云倾,心中突然衍生了一股无法遏制的念头。

    “顾少爷,可真是巧啊!奴婢陪着姑娘折了梅枝回去插瓶,这就要回去了的。”

    依翡笑得一脸开怀,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满是单纯。

    “能在此处看见顾少爷真是稀奇,顾少爷可是也来折梅枝的?”既然碰见了,吕云倾也不好再避。

    她之前与顾万千有过两面之缘,顾府与她家有一些生意往来,她也不是那等世家闺秀,规矩并不严苛。

    更何况她家只是小有余财的富户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吕云倾从马车内走出,向着顾万千行了一礼。

    “能在此处遇到吕姑娘,着实有些意外。刚才顾某与友人在梅林赏了梅花之后,这就准备离开了。之前也没见着吕家的马车,姑娘可是刚来?”

    顾万千眼神微咪,心中的紧张与惶恐就快压制不住了。他右手在袖中捏紧了匕首,犹豫着是否要下手。

    “母亲这两日身子略有不适,听说这两日十里亭的梅花开了,便打算折上几枝回去,让母亲看着开怀一些。刚到不久,这便要离开了。”

    吕云倾清秀的小脸浅笑嫣然,柔声细语地解释了两句自己的行径。

    “是吗?不过天色渐黑,你一个女子回去不太安全。不若顾某赶车跟在后头,送姑娘回去。”

    顾万千仔细分辨着吕云倾的面色,见对方眼神并不闪躲,脸上的笑容也不勉强,他将袖中的匕首松了松。

    他没杀过人,根本下不去手。既然没看见,还是别伤及无辜了。

    再者若是梅林中多了两具女尸,必然会引来官府,那可就难办了。

    “那便多谢......”吕云倾正要感谢,却不想听到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快要到跟前了。

    “姑娘!这是什么声音?”依翡脸色一白,虽说没见识过打斗,可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刀剑声。

    顾万千心中骇然,图师还在梅林深处,怎么会有打斗?

    难道有人发现图师了?还是说梅林中早已有人埋伏?

    顾万千来不及多想,爬下马车,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吕云倾主仆不妨会出现这等变故,都吓得花容失色。

    图师被顾诚玉缠得脱不开身,他心中大急。现在只有一个顾诚玉,他已经应付得十分吃力了。若是顾诚玉的属下再找来,他迟早也要落得跟布柯一样的下场。

    图师一扬九节鞭,在梅林中不断挥舞。只是此处到处是梅花树,九节鞭根本施展不开。

    倒是梅花被两人的打斗摧残了不少,这方圆几里的梅花被劲风吹起,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好不壮观。

    图师将战局往梅花林外引,他的九节鞭施展不开,对上顾诚玉的长剑,在气势上就被压制了不少。

    顾诚玉对上图师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之前和图师交手一次。此人九节鞭使得出神入化,就算他内力精深,也要提起十二分心神来应付。

    “顾诚玉,你何必如此步步紧逼?等我来了救兵,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图师迅速往前逃窜,即便不停舞动九节鞭护体,可身上还是添了不少细碎的伤痕。

    顾诚玉不为所动,更没有理睬对方的威胁,只一心寻找机会。

    他心中对图师如此色厉内荏的模样感到鄙夷,若真能有人来接应,那图师和布柯也不会如此仓皇逃窜了。

    那些刺客已然被抓,就连布柯也成了阶下囚,图师还能指望谁来救他?

    顾诚玉瞅准了一个破绽,将长剑刺了过去。

    图师刚出了梅林,打算一展身手,谁想就在外头看见跑来的顾万千。

    他心急如焚,少主为何还在这里?若是被顾诚玉发现,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顾万千看着飞身而来的图师,张口欲言,却不想看见紧随其后飞来的顾诚玉,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姑娘,咱们快走!”依翡扯住了自家姑娘的衣袖,那两道身影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面貌。

    能在梅花树上飞来飞去的,多半是江湖中人。她们待在这里,到时候被误伤,那可真是有苦都没出说。

    吕云倾回过神来,准备钻进马车。可她回眸一看,发现顾万千竟然呆呆地看着相斗的两人,仿佛吓傻了似的,她不由得大急。

    “顾少爷!咱们快离开这里。”

    顾万千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吕云倾的话?他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那两人身上。

    同时他心中也凉了一大截,那道身影他如何不认得?不正是他小叔顾诚玉吗?

    难道小叔是跟着他来的?顾万千此刻心中一片空白,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分析?

    吕云倾见顾万千毫无反应,她猛一跺脚,便也不再管了,此刻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图师一个疏忽,腰上便被顾诚玉给划了一剑,顿时鲜血飘洒出来,落入了漫天飞舞的红梅中。

    他全力奔跑的身形一滞,舞动九节鞭的双臂牵动腰间的伤口,那处鲜血比之前流得更欢了。

    不成!图师心知再这么下去,今日定要交代在这里。他双目一转,便看到了正往车上爬的吕云倾。

    九节鞭一扬,将就要爬进马车的吕云倾卷入了图师手中,却不想被瞅准机会的顾诚玉一剑刺了过来,背上又多了个血窟窿。

    忍着剧痛,图师掏出怀中的匕首挥开顾诚玉的长剑。他身形一个踉跄,跌落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放开手中的少女。迅速往前方一掠,“别动,否则我就先让她赴黄泉。”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大义凛然

    顾诚玉迅速顿住了身形,望着被勒住脖子,翻着白眼的吕云倾,心中一股郁气油然而生。

    倒是忘了这对主仆还在这里,刚才从梅林中冲出来实在太快,他只顾着拿下图师,没想起这二人。

    “你可别冲动,我不过来!”虽说心中十分不虞,但顾诚玉还做不到枉顾人命的地步。

    图师喘着粗气,把九节鞭稍稍放松了些。免得真把这个柔弱的少女给勒死了,这少女现在可是他的保命符。

    “小叔!”顾万千看着从梅枝上飞下的顾诚玉,心跳如雷。

    “万千?你缘何会出现在此处?”顾诚玉凌厉的目光扫向了顾万千,同时心中揣测着顾万千与图师的关系。

    顾万千正不知该如何解答,他双目一闪,扫向了图师。

    “姑娘?顾少爷,你快救救我家姑娘啊!”依翡将自家姑娘被抓住,吓得涕泪横流。

    若是自家姑娘出了什么好歹,夫人一定会把她给卖到烟花之地去的,说不得还要将她给打死。

    顾万千突然灵机一动,他看向了图师,便道:“这位老伯,你先放开吕姑娘,有事好商量!”

    图师朝着说话的顾万千看去,当接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老夫也不想伤及无辜,这就要看顾大人的意思了。他若是不管这丫头的死活,老夫也无法,这位小哥还是劝劝你那位小叔吧!”

    “小叔!你救救吕姑娘吧!”顾万千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顾诚玉,眼中满是焦急。

    顾诚玉双眼一眯,顾万千的反应倒像是很为此女的安危着急似的。可之前他在树上时,发现顾万千与此女乃是偶遇,绝不是在此地幽会。

    不管顾万千对此女上不上心,反正顾万千出现在这里绝对与此女没关系,更不是巧合。

    顾诚玉突然想起那日他们搜捕刺客时,茗墨说他在南城那边看到了顾万千。当时天色尚早,顾万千没有理由出现在南城。

    可若是他知道全程戒严,而去通风报信的呢?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那随后问题又来了,顾万千为何要这么做?他与大兴之人何时勾搭上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诚玉心思百转,他不愿意相信顾万千能与大兴有勾结。

    顾万千这么些年一直在帮他打理庶务,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经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再来,两人之间相处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他不知道若是顾万千与他站在了对立面,他又该如何抉择。

    “怎么?顾大人难道不管这丫头死活了?你身为朝廷命官,总不能枉顾百姓性命吧?”

    图师卸下九节鞭,改为用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吕云倾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感受到脖颈上的压迫感消失,她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一股冷冽之感从脖颈处传来。

    她不安地动了动,可就这一动,脖子上便立刻传来的刺痛感。她心下一慌,立刻吓得不敢动弹了。

    “小丫头,我劝你最好别动。你脖子上架的是一把匕首,只要你动一下,你这纤细的脖子便会立刻血流如注!”

    图师阴狠的声音在吕云倾耳边响起,将这姑娘吓得脸色更为苍白了。

    “小叔!您快救救她吧!”

    顾诚玉望向了这个他很久没仔细关注过的侄子,这么一看,他倒是看出了些不同来。

    没想到啊!倒是他疏忽了。

    “图师!你已经是瓮中之鳖,又何必再做困兽之斗,徒伤一条人命呢?”

    顾诚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右手挽起了一个剑花,径直冲了过来。

    图师心中大骇,他没想到顾诚玉会不顾这女子的性命,直冲上来。

    “小叔!”顾万千睁大了双眼,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顾诚玉。

    从认识顾诚玉到现在,他从未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过。

    长剑直冲面门而来,再不抵抗,图师必然成为剑下亡魂。正当危急之间,图师一把将吕云倾推向了顾诚玉。

    吕云倾的身体不由自主向顾诚玉倒去,眼看剑尖就要刺上吕云倾的额间,顾诚玉连忙收了势。

    顾诚玉自然做不到这般心狠,且他已经算好了,若是不这么做,他就显得十分被动。因此刚才是以动制静,打破僵局。

    一把接住向他压的吕云倾,他搂着吕云倾,将人带到了一边。

    只那图师也是身手敏捷之辈,就这么一会儿,对方已然将匕首架在了顾万千的脖子上。

    图师恶狠狠地说道:“顾大人真是好魄力!老夫这一生佩服过的人,只有两个,顾大人便是其中之一。”

    顾诚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紧不慢地道:“哦?那可真是本官的荣幸,不知另一人又是谁?”

    这说话间,他未曾看过顾万千一眼,仿佛图师抓的是一个与他毫无瓜葛之人。

    “这个倒是不便说了,顾大人行事果断,又足智多谋。现在老夫又发现顾大人一个优点,那便是心狠手辣!”

    图师重重喘着粗气,他刚才确实有机会离开。但他身上有伤,内力也不及顾诚玉这般深厚,无人接应,绝对不出几息,就会被顾诚玉给抓住。

    抓了顾万千当人质,这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他不会伤害顾万千,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更能洗脱少主的嫌疑。

    毕竟少主此时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引起顾诚玉的怀疑。以顾诚玉机敏的性子,说不得仔细一想,便能想通其中关节。

    “只可惜顾大人太年少了,终究做不到冷血!老夫手里这人是你的侄儿吧?刚才看他叫你小叔,那必然不会错。这不相干的人,顾大人能狠得下心,可这侄儿呢?难道顾大人还真能做到视若无睹?”

    图师阴恻恻地笑了,刚才那丫头是个不相干的,顾诚玉会这么做实乃寻常。

    可若是顾诚玉连侄儿的性命都不顾,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顾诚玉往日是最在乎亲人的。

    就连那些个如同血蛭一般的亲人,顾诚玉都能不计较地养着,更别提这个一直带在身边做事的好侄儿了。

    “小叔!你别听他的,不要管我,杀了他!”顾万千脸上挂着恐惧之色,但依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恰到好处

    顾万千缓缓闭上双眼,仿佛正在等待着性命的终结。如此英雄就义的模样,让坐在地上的主仆二人都心下不忍。

    “这位顾少爷,你这可不成啊!你想死,你小叔还舍不得呢!”图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眼神紧紧盯着顾诚玉,实则内心紧张不已。

    “姑娘?”依翡小跑至几人身后,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吕云倾。

    吕云倾觉得全身无力,双腿发软,根本爬不起来。

    “呀!您脖子上流血了!”依翡哭丧着脸,心疼地说道。

    吕云倾脸色苍白,她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顾万千身上。

    想起刚才顾万千还为她求情过,她不免也对遭受相同待遇的顾万千有了几分怜悯。

    看了一眼身穿天青色大氅的修长身影,此人如此冷酷,也不知会不会救下顾少爷。

    刚才听那人叫此人顾大人,那想必就是朝中那位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少卿顾大人了。满京城,谁人不曾听闻顾瑾瑜?

    “顾大人!您、身为朝廷命官,那可是、您的侄儿......”吕云倾一开口说话,便觉得脖子处火辣辣地疼,竟是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顾诚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早就被他遗忘的一对主仆,这两人竟然还不离开?不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累赘吗?

    吕云倾看着顾诚玉冷厉的双眸,自觉地禁了声,不敢再说话。

    那张如美玉雕成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烟火气息,冰冷地不似凡人。

    她不应该多言的,人家哪里可能会听他的?她此刻也不敢再去赶马车,而是让依翡将她扶至一棵梅花树下,离这三人远着些。

    倒不是她不想赶马车离开,而是图师就站在马车的身侧,她哪里敢过去?可是就这么走回去,她又腿软,根本走不动。

    顾诚玉沉默半晌,才放下了剑,看向图师,“不知图师大人有何要求?提出来听听?”

    “好说,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放我们出城。你不准跟来,等出了十里亭外十里,我便将这小子放回去!”

    图师握着匕首的左手有些颤抖,刚才有两剑刺得较深。此刻他的腰间和背部有汩汩鲜血流出,若是再不及时止血,导致失血过多,他就更逃不了了。

    所以不能浪费再浪费时间,他必须得尽快离开此处。

    “好!不过本官怎么才能确定你不会伤了我侄儿呢?”顾诚玉与图师僵持着,心中却在算着时辰。

    “我只想离开,不会伤你侄儿性命。他与我无冤无仇,我杀他作甚?快些,否则我现在就叫他吃些苦头。”

    这么一说,他狠了狠心,手上稍一用力,顾万千脖子上顿时流出了不少鲜血。

    少主,对不住!我就快撑不住了,只能这么做。图师心中万分抱歉,可此时此刻还是他的性命重要。

    事急从权,相信少主能够理解的。

    “啊!”感受到脖间传来的疼痛,顾万千忍不住叫了一声。

    “图师大人何必如此?”顾诚玉还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接着竟然将刚才垂下的剑又举了起来。

    图师心中大急,可是他眼前逐渐开始模糊起来。他迷糊看着顾诚玉朝自己走了过来。接着他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图师一倒下,横在顾万千脖间的匕首自然没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没活够吗?”

    顾万千听到顾诚玉近在耳边的声音,不由立刻睁开了双眼,“小叔?”

    顾诚玉点了点头,随后便蹲下身子,捏开图师的嘴,用帕子包裹住右手,从中掰出一颗毒牙来。

    顾万千转身一看,不由吓得大惊失色。刚才还劫持他的图师,此刻怎么会突然倒下了呢?

    顾诚玉沉思了一瞬,这里也找不到捆绑的绳索,还是将胳膊先卸了再说吧!茗砚他们追了这么久,没追到人应该会返回来。

    算了算时辰,估计要到了。顾诚玉将图师拨正,拔下对方腰上的一根细针。

    顾万千看着顾诚玉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这个小叔实在太陌生了。他知道小叔会些拳脚功夫,可并没见识过,没想到小叔的功夫会这么厉害。

    见顾诚玉将拔下的银针包在了一方帕子中,顾诚玉看着银针一端泛着幽蓝的色泽,他不禁心中一紧。

    他此刻心中十分矛盾,既希望图师死了,可又不愿意对方就这么死了。

    可若是图师没死,落入小叔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且图师若是熬不过刑罚,将他供述出来,他不敢想象,小叔会怎么对自己。

    毕竟是他背叛小叔在先,他不免心中惶惶。

    倘若图师死了,那他之前费心费力保下对方,算是白忙活了。且此人毕竟是......

    “小叔!此人着实可恨,他死了吗?”顾万千望着顾诚玉,双目微闪。

    顾诚玉抬头看向顾万千,顿了半晌,才道:“并未!”

    顾万千总觉得自家小叔看着自己的目光与以往不同,只是他此刻心中正在纠结,来不及想太多。

    “大人!”茗砚带人匆匆赶来,向着顾诚玉行了一礼。

    “你将此人带去大理寺,与布柯分开关押!”顾诚玉隐晦地看了一眼顾万千,接着便发现对方的面色比之前更惨白了几分。

    “是!那小人就先告退了。”茗砚吩咐几个护卫将图师五花大绑,得了顾诚玉的首肯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小叔,这些人是什么人,难道真是刺客吗?”顾万千满脸的震撼,心中却迅速向着对策。

    “嗯!你怎会在此处?”

    听到少年低沉柔和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顾万千不禁心头一颤。

    “我,我是跟着吕姑娘来的。”顾万千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了一抹红晕,低垂着头,不敢看向顾诚玉。

    “跟着吕姑娘?为何?”顾诚玉眉峰一挑,对顾万千的答案显然有些疑惑。

    “我、我......”顾万千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之后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哦!是那位吕姑娘?”

    顾诚玉转身看向正被小丫头扶着走过来的吕云倾,这么看来,这姑娘也不是没有嫌疑,谁知道她是不是顾万千找来的挡箭牌呢?

第一千零五十章 说谎

    依翡此刻大张着嘴看向顾诚玉,她之前自然没心思看顾诚玉的相貌。此刻一看,倒是觉得惊为天人。

    看来传闻说得是真的,这位顾大人果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民女吕云枫多谢顾大人救命之恩!”

    虽说吕云倾知道顾诚玉之前拿她的性命冒险,可形势比人强,谁叫她只是个平民之女呢?

    “吕姑娘不必言谢,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会看着姑娘惨遭毒手。”顾诚玉淡淡一笑,温润之气一览无余。

    吕云倾只觉得眼前之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脸锐气十足,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模样。此刻说话却与之前判若两人,柔和的语气,舒缓的面容,让吕云倾不禁放下了刚才生起的芥蒂。

    这明明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哪里有之前那般狠戾的模样?或许之前是因为情急,对方有失礼之处也是能谅解的。

    其实吕云倾这般想,自然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貌美之人做错事,旁人会百般为其寻找借口,认为对方总有不得已的苦衷。

    至于长相平平之人,旁人可不会费心思为对方找借口,这是人的通病。

    “之前因怕此人伤害姑娘,便出此下策。若是让姑娘受惊,还请姑娘见谅!”顾诚玉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随后便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到顾万千身上来。

    “顾大人言重了,刚才事态紧急,民女也是识大体之人,自然不会责怪!”果然,顾大人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吕云倾肯定地想道。

    “万千,如今吕姑娘来了,你何不将刚才之事说清楚?你也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本官必然要查清楚的,可不能因为你是本官的侄子,而有所徇私。”

    顾万千连忙抬头看向顾诚玉,见顾诚玉的面色似乎比之前缓和了几分,他不禁心中松了口气。

    他对这个小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是小叔不挑明了说,那多半是隐忍不发,实则心中已然怀疑上了。只此刻既然小叔挑起这个话题,那多半是心中的怀疑去了大半。

    “小叔!这......”顾万千挠了挠头,脸上红如朝霞,神情也是扭扭捏捏,让身旁的吕云枫主仆俩觉得有些怪异。

    “吕姑娘,刚才我这侄儿说他是跟着你们马车来的。”顾诚玉望着吕云倾的面上带着一股浅浅的笑意,实则心中对顾万千的话半分都不信。

    他在树梢上时曾经听到吕云倾说她们来这里不久,若是顾万千跟在她们后头,那顾万千的马车绝不可能向梅林深处驶去。

    且吕云倾她们根本就没看到顾万千的马车,那就说明顾万千比吕云倾她们早到了不少时间。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万千在说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真是没想到啊!当初那个单纯容易满足的少年,竟然会成为一个功于心计之徒。

    看看对方的演技,说脸红就脸红,谎话信手拈来,让他都不得不佩服。

    难道说算计人心本就存在于对方的骨子里了吗?也对啊!出生于大兴皇室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或许生来就会谋算。

    “什么?”吕云倾双眸微闪,接着便沉默了,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诚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姑娘也是个有算计的,难道她会不知道顾万千到底是不是跟着她来的?

    不管对方和顾万千是一起的,还是说对方有其他的考量,反正回去是一定要查的。

    “万千,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少年慕少艾也是常理。若是有喜欢的姑娘,便告知伯母吧!”

    顾万千的脸垂地更低了,十分不好意思地轻声应了。

    吕云倾的脸上突然布满了红霞,她觉得这顾大人好像误会了什么。看了长身玉立的顾诚玉一眼,她不由有些恍惚。

    她不知顾万千为何会说谎,但她清楚一定与刚才被带走之人有关。她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说了她家和顾氏的生意还能做得成吗?

    可若不说,这顾大人会不会误会什么?

    顾诚玉自是不会理会吕云倾的纠结,他看了看天色,随后道:“万千,天色将暗,咱们回去吧!既然你有马车,那正好送我回府。”

    说完也不等三人的反应,顾诚玉自顾爬上了乌棚小车。

    顾万千转头看了一眼吕云倾,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吕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日后还是别只带了一个丫头出门了,今日还好有小叔在,不然......”

    吕云倾脸上的笑容一僵,顾万千此举绝对是在利用她。刚才还表现出一副对她有别样心思的模样,此刻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了。

    然而她却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根本没向她直接表露心意。

    马车哒哒地跑在已然上冻的官道上,等回到顾府之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几日顾诚玉都不曾好好休息,既然已经抓住了图师和布柯,那审问也不必急于一时。

    “小叔!我就先回去了,祖母还在家里,天色太晚了,我怕她担心。”顾万千将人送进了外院,就打算赶着马车离开。

    “既然来了府里,那就用罢晚饭再走吧!你祖母那儿,我已经使人去和她说了。你好些日子没来,我正好有生意上的事要交代。”

    顾万千闻言一愣,随后扯出了一个笑脸,“也好!那就叨扰小叔了!”

    “嗯!你脖子上的伤,等大夫来了再上药。”顾诚玉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风尘仆仆回来,当然要先洗漱一番。

    “万千!”只走了几步,顾诚玉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了顾万千。

    “小叔?”顾万千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相撞,顾诚玉心中并不平静。

    “没什么,你先随丫头去洗漱吧!”顾诚玉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顾万千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静,难道小叔还在怀疑他吗?

    “大人!咱们押送布柯的途中,遭受到了一伙贼人的袭击。”

    顾诚玉刚洗漱完,正在穿衣,茗砚就急匆匆地入了洗漱间。

    顾诚玉迅速穿好袍子,出了里间,“怎么回事?”

    刚看到茗砚,顾诚玉发现茗砚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此时茗砚的胸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鲜血不停低落在地板上。

    “图师呢?”顾诚玉有了不好的预感。

    “死了!”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功劳又被抢

    屋内顿时静默了下来,顾诚玉正在心中揣测,到底是谁下的手。

    噗通一声,茗砚跪倒在地,“小人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

    茗砚的这趟差事,办得十分不顺。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没给大人帮上忙,反而拖了后腿。图师是大人以一己之力捉住的,还未来得及审问,人就折在他的手上。

    “将经过和我说说!”图师是关键人物,知道的内情不少。若是能想法子撬开此人的嘴,或许还能问出边关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布柯已然被捉住,大兴派来的人算是一网打尽,为何还会有人前来救援?

    难道说这次大兴派来的人不止图师这一拨?还是说与大兴有勾结的暗桩动得手?这也不是不可能。

    “当时小人和几名侍卫押着图师经过西城,不想来了一群蒙面人,上来就动手。小人一时没回过神来,图师就被他们杀了。等咱们追杀至南城,他们四散逃开,又被兵马司的人阻了身形,不得已只好解释一番。等误会消除,那些人已经寻不到踪影。”

    茗砚想起这事儿就觉得憋屈,那些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突然从屋顶上掠下,暴起刺剑过来,一上来围攻他之人便有五人之多。

    “将他们的部署说与我听听!”顾诚玉在书案前坐下,皱眉沉思起来。

    “这伙人约有二十人,似乎是早就埋伏在了那处。自上而下俯冲过来,当先便有五人围攻小人。小人武艺不精,竟一时摆脱不得。不过半刻钟,这些人便撤去了。等小人立刻去看时,图师已然气绝身亡,是一剑锁喉,只用了一招。另外其他几位丁字辈护卫也有损伤,其中二人伤重昏迷不醒。”

    这次被围攻地有些惨烈,茗砚也是丁字辈出来的,兄弟受了伤,他自然心中自责。这次的差事,对他来说是个惨痛的教训。

    半晌听不到顾诚玉说话,茗砚咽了咽口水,觉得大人一定是生气了。

    “照你这么说来,他们对咱们的动向了如指掌,且还知道你的武功不弱。因此一上来便分工明确,先用数人牵制住你,剩余之人对付其他几名护卫便容易了许多。更何况他们的目的不是救走图师,而是将人杀了,这说明图师已经被放弃,不得不死。”

    “大人!”

    顾诚玉刚分析完,外头就想起了茗墨的声音。

    “进来!”顾诚玉想起布柯是由茗墨押送的,这些人连图师都不放过,该不会布柯那儿也出了什么差池吧?

    “大人!布柯已经押送至大理寺!”茗墨一进来,被茗砚的惨相给吓了一跳。

    其实图师被劫一事,他已经知晓。毕竟当时天色还没暗下来,西城商铺颇多,消息传递得十分快速。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蒙面人劫囚,还将人犯给杀了,实在太过嚣张。

    顾诚玉闻言点了点头,可他看了欲言又止的茗墨一眼,发觉事情应该没那么顺利。

    “布柯如今在哪里?”顾诚玉皱紧了眉头,沉声问道。

    茗墨叹了口气,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因当时图师被杀一事,流言迅速席卷京城,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当时小人拿着您的手谕,已将布柯关入大理寺的牢房,为防布柯出了意外,便打算亲自看管。可谁知,没过多久,大理寺卿匡大人便来了。”

    说到这里,茗墨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顾诚玉的神色。见顾诚玉面色如常,他心中却打起了鼓。

    “他说他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要亲自审问布柯。小人不肯,说人是大人带回来的,必须得大人同意了才行,他十分生气地走了。最后,太子殿下亲自来了。他还在殿下面前煽风点火,说大人您对太子殿下有不臣、不敬之心。小人为防此人再口出恶言,连累您的名声,只得将人交给了殿下!”

    茗墨说完,便泄了气地跪在了茗砚身旁。他们今日都把事情办砸了,就算再如何严惩他们,都不能抵消过错。

    顾诚玉冷笑不成,“这是来抢功劳来了?”

    “小人临走时,匡大人还让小人带话给您。”茗墨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抓着衣摆的指尖有些泛白。

    “他和小人说图师已经被杀了,既然您没有能力,办不妥这件事,那就不要逞强。他将布柯带走,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让您有意见,就只管去找太子殿下!”

    茗墨当时听了这话,险些要一拳打在匡兆映的脸上。这个卑鄙小人,抢了大人的功劳,还厚颜无耻地说风凉话。

    “他还说,大人送的大礼,他笑纳了!”

    茗砚一听这话也是目瞪口呆,最后恨恨地用手捶了捶地面,都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没护好图师,大人也不会被匡兆映那个奸贼这般诋毁。且太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大人之前明明为太子做了那么多事。太子这般做法,实在让人心寒。

    地板上顿时又多了一滩血迹,茗砚手上的伤口比之前更大了些。

    顾诚玉看了一眼地面,深深皱了皱眉,“要捶出去捶,别弄脏了我的地板。”

    这话一出,茗砚顿时蔫了。完了,大人果真生气了,其实大人很少生气的。

    “这次倒是让他坐享其成了,之前没看出来。此人不但心思狭隘,还挺厚颜无耻,心计也不少。”

    顾诚玉心中思忖,可这并不符合匡兆映的性格和作风,保不准这人身后有人出谋划策。

    难道匡兆映已经与人结盟?这并不是不可能。

    倒不是说匡兆映做不出这事儿,而是图师刚刚身亡,匡兆映就去求了太子,难道真是巧合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匡兆映的反应有这般迅速?按照往日太子对自己的器重,匡兆映是哪来的信心,认为太子会同意他横插一手?

    “太子当时是怎么说的?”顾诚玉想起太子的态度,不由心中有些不快。

    “奇怪,太子殿下好似对此事并不十分上心。不过他说大人这次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只是连日来的劳累,您身子必然吃不消了。提审人犯这等小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关系匪浅

    茗墨想起这事儿,突然觉得太子的神色确实有些怪异。照理说抓住了这般重要的人物,太子应该十分高兴,万分重视才对。

    然而太子这轻描淡写的神情,让茗墨十分意外,看着也不像是太紧张的模样。

    “哦?”顾诚玉也是一愣,这话乍听之下,就是夺功劳的意思。

    之前抓人时倒是没说他辛苦,抓到了人就想让他休息了,任是谁都会多想的。

    顾诚玉负手在屋内来回走动,茗墨和茗砚大气不敢喘,他们知道大人这是正在思考对策。

    突然,顾诚玉双眼一亮,摩挲着下巴,微微勾起了唇角。

    “茗墨!去看看我让你们监视的那几家府上可有异动,你亲自去问,一丝不苟地问,问清楚再来回我。”

    顾诚玉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叫忍冬过来,为我束发。”

    茗墨立刻领命出去了,走前看了茗砚一眼,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茗砚忐忑地跪着,还是不敢出声。

    “还愣着干什么?这地板上全是你的血,还不去将自己处理干净了?”

    顾诚玉斜了茗砚一眼,事发突然,这事儿看着确实怪不得茗砚。

    但茗砚只带了这么点人就来押送人犯,回去之时,也没叫人去接应。做事太过鲁莽,平日里也有些自视甚高,确实应该吃点教训。

    不给些惩罚,这不谨慎的毛病只怕还改不了。在细心谨慎和稳重上,茗砚比不得茗墨,需要好好磨练一番才成。

    他不想事必躬亲,他只有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换句话说,他已经将人给抓住了,若是茗砚多叫些人来接应,就算结果还是这般,那他也不会责怪对方。毕竟技不如人,实在苛责不得。

    然而谨慎是一种态度,若是连态度都没有。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那这人对顾诚玉来说,实在是无可救药。

    茗砚听着顾诚玉表面毫不留情,其实暗藏关心的话,心中的愧疚更甚。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给大人拖后腿。

    “等茗墨回来,你二人自去领罚!”看着茗砚蹒跚地站起身,顾诚玉轻声说了一句。

    “是!”茗砚这次是心服口服,甘愿受罚。

    忍冬急匆匆入内,见大人披散着头发,在身上罩了一件外裳。中衣领口低垂,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这般模样,忍冬在严谨的大人身上,甚是少见。

    她连忙撇开头,不敢多看。而茗砚就有些惨不忍睹了,身上的伤口不少,深浅也是不一。

    难怪进来之时,地板上全是滴落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大人的卧房。

    忍冬连忙叫了院内的小厮清理地板,而她则上前为顾诚玉处理湿漉漉的发丝。

    顾诚玉闭目沉思着,截杀图师之人,必然对他也是十分熟悉的。

    早在之前宫中有刺客之时,顾诚玉的武功就暴露了。如今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道他习武一事?

    而茗砚和茗墨是他的左右手,与他有过交集的人,应该都认识两人。

    会多出些人手防范茗砚并不稀奇,可他抓住图师才这么点功夫,为何会有人知晓呢?

    当时在场的,除了顾万千,便是那名少女。顾万千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想使些小动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不可能的。

    而那姑娘,以他的判断,与此事关系不大,难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

    不!顾诚玉突然睁开双眼,或许有人在跟踪他?可没道理有人跟踪他,会不被他发现。

    他武功不低,内力精纯,虽离摘花飞叶的地步还差一点,但若是有人跟踪,气息不对,他应该察觉得出来。

    又或许是那些护卫中出现了奸细?在押解的途中,此人通风报信了?这也是一个可能。

    顾诚玉揉了揉眉心,可能性太多了,看来那些个护卫也得查查。他记得茗砚带人去十里亭时,才总共七个人,范围不大,查起来也不难。

    “去看看丁九回来了没有!”顾诚玉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忍冬没有停下梳发的动作,因为她知道大人不是在和她说话。

    “是!”一道暗哑的声音轻声应下,随后便再没了动静。

    “大人可是还要见客?”摸着顾诚玉软缎般顺滑的长发,忍冬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顾诚玉想起还在等着的顾万千,这也是个麻烦。

    他倒是不知道,之前动了恻隐之心,如今却留了个麻烦在手中。

    顾万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时候的事?又隐瞒了他多久?

    忍冬见顾诚玉眉宇轻皱,便知大人是有烦心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立春姐姐被老太太指了亲的事,还是别和大人提起了,大人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将擦发的湿布拿开,忍冬给顾诚玉简单冠了发。

    顾诚玉还未满弱冠之年,因此还是少年的发型。无需什么花样,梳上一半头发加个白玉冠即可。

    望着铜镜中风华绝世之容,忍冬顿了顿,才往后退了两步,行礼后退了出去。

    “大人,丁九求见!”

    “让他进来!”

    “大人,小人已经将那吕姑娘的来历打探清楚了。”丁九一进屋便行了礼,离顾诚玉让他打探消息才不过半个时辰。

    “说来听听!”顾诚玉起身朝着书案走去,他到要看看,这吕姑娘是个什么来历。

    “吕姑娘名吕云倾,家住南城青莲巷,家中有五口人。家主吕愿,其妻连氏,长兄吕云枫。还有一名庶子,排第二。吕家在南城有一家木材作坊,万千少爷便是在这家定的脂粉盒子。”

    顾诚玉点了点头,乍听之下,只是寻常人家,并无特别之处。

    “其兄长正在京城的兰家书院读书,还未下过考场。其母喜欢十里亭的梅花,只是近日身体有恙,不得出门。所以今日吕姑娘便出门来了十里亭,打算折了梅枝回去孝敬母亲。”

    能打听得这么详细,自然是买通了这家的下人的。其实吕家不大,也就是个一进的院子。

    家中下人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只要使了银子,这般寻常的信息,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听起来并无破绽,不过为何要选在傍晚时分去?这值得怀疑,一个妙龄女子,只带了个丫头同行,胆子这么大?

    “只是,小人后来发现,这家人与您却是与您关系匪浅。”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留着是个祸害

    顾诚玉闻言一愣,什么意思?与他有关系?

    等等,姓吕?顾诚玉愣了愣,随后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母亲那边的关系?”

    丁九点了点头,大人会猜到并不稀奇,他家大人一向无所不能。

    “正是!吕家主与老太太正是唐亲,他那一支正是吕老爷父辈之时,便来京城做起了生意。”丁九也觉得这世上的事是真巧,他家大人抓个人犯,都能碰上表妹。

    顾诚玉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你继续盯着吕家,一有异动就来禀报。”

    “是!”

    “嘶~”一声隐忍的吸气声响起,顾诚玉不由微微一笑,双眸中却带着几分森然之色。

    “刚才不是还说不怕死吗?怎么这点小伤倒是疼成这样?”

    顾万千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缠着的白布,虽说涂了药膏,但还是觉得火辣辣地疼。

    “刚涂上伤药,没这么快止疼,记得不能沾水。看着流血较多,其实也就破了点皮而已,不必过于担心。老夫再开一个方子,用不了几日,脖子上的伤口就能愈合了。”

    一名老大夫正在收拾药箱,和蔼地说道。

    “那就多谢莫大夫了!”顾诚玉笑着道谢,接着便让人送老大夫回去。

    “你脖子上既然有伤,还是不便回去,以免你祖母担心。倒不如在府上多住上几日,等伤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顾万千闻言有些犹豫,图师和布柯已经落入小叔的手中。若是这两人熬不住,将他供述出来,那小叔会如何待他?

    他待在小叔这里,实在太过危险。若是小叔要将他交给朝廷处置,他可以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毕竟是大兴的皇族,倘若他落在了大衍皇室手中,对大兴的影响自不必说,首先他自己的性命就堪忧了。

    且图师他们背后的主子不管是何种目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对方还想利用他回去和那些皇室子弟周旋。

    若是等那人来了,不是他想不回去,就不回去的。再者,他确实对图师的话心动了,他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会流落到大衍来?

    而对母亲下手之人又到底是谁?想到这里,顾万千居然还有些不甘心。

    图师被抓,不知那人收到消息后,会不会立刻派人来接自己回去。毕竟他现在实在太过危险,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顾万千还不知道图师已死的消息,否则也不会这般紧张和担忧。

    如此一来,顾万千觉得住在顾府,实在不便。

    “我若是几日不回去,祖母如何会不担心我?这点小伤,无事的,只需和祖母说清楚就成。”

    将顾万千刚才的沉默看在眼中,顾诚玉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这个侄儿对他是半分信任也没有,根本不打算将此事与他透露半点。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若他是顾万千,怕是也不会说的吧?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谁又能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呢?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你了。只是你今日受了伤,那生意之事,便让小三子接手吧!我看他磨炼了这么几年,也能独当一面了。这胭脂水粉的生意你就别管了,我明日会派小三子与你去交接。”

    既然顾万千有了二心,顾诚玉自然不放心让自己的生意还捏在对方手中。若是对方要离开这里,给他撂了挑子,留下的烂摊子有谁收拾?

    至于对方会在账目中做手脚,劫了他的银子,他倒是没这么想。虽说如今脂粉铺子已经开到了好几个州府中,生意十分不错,但顾诚玉也没将这些放在眼中。

    对方出身皇族,既然那人还派人来寻,可见有多重视,还怕回去之后没有银子花用?

    至于现在就将顾万千抓起来,顾诚玉却没有这等想法。顾万千好歹跟随他多年,往日也没有二心,他自然也是下不了手的。

    对方若是离开大衍,那他们基本上不会再有瓜葛了。他放对方一马,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

    当然,若是顾万千要对他不利,那就休怪他无情无义了。

    顾万千猛地抬头,他心中一惊,小叔还是怀疑上他了。

    “你别多想,我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比我还大两岁,可不是该说亲了吗?我瞧你对吕姑娘有些遐思,索性趁着这段时间将婚事给操持了。等过几个月,我还有新的生意要交给你去做。”

    顾诚玉故意没提吕家的家世,他倒要看看,顾万千到底知不知道吕家与顾家的关系。与吕家做生意,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图谋?

    需知吕云倾是他表妹,那就是顾万千的长辈。便是遇见,于情于理,顾万千也得叫对方一声表姑的。

    顾万千腼腆地笑了笑,“这事儿还得回去问了祖母,我自己不好做主的。”

    “确该如此!”顾诚玉笑了笑,又道:“今日便不用回去了,饭食和汤药用过,便早些歇着吧!”

    顾万千此刻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刚才他觉得小叔是在怀疑他,可看对方现在又和他温言温语,潋滟的双目中满是担忧和调侃之色,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顾诚玉转身出了院子,脸色便沉了下来。

    刚回到自己的院中,丁十二他们便来了,带来的正是另几家府上的消息。

    ......

    承乾宫中烛光摇曳,纸钱在火盆中燃烧着,殿内十分静默。火光照耀在一旁跪着的女子脸上,女子眼神幽幽,显得有些诡异。

    风吹着白色的纱幔,趁着这漆黑的夜色,不免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母后,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儿臣就行了。”太子上前一把扶住皇后的手,只觉得这双手冰凉彻骨。

    皇后看着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烛火,脸上的神情十分奇异。没有伤心欲绝,更没有忐忑不安。

    “你们先下去!”皇后朝着立在一旁的宫女和内侍吩咐。

    太子有些奇怪,但也没出声询问,他觉得母后有话对他说。

    “你不该留下顾诚玉!为何不把他直接调去镇守边关?他留着只会是个祸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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