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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一章 人狗争宠

    虽然慕雪芙回到了王府,可景容依旧觉得他们之间不似以前亲密,有时他想与她亲热,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辞。他并不是多重视女色的人,可是这种被人拒绝的感觉却是他所不喜的。

    这段时间他去她那里,慕雪芙会和他聊天,会与他下棋,会为他抚琴,可是只要他想牵着她的手,想抱着她的身,她都会若有若无的躲避。这种生疏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会隐隐的发怒,但看着她笑语晏晏,他又不忍心冲她发火。

    他会从自身找原因,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或是想着法的哄着她开心,可是她宁愿抱着他给她买的狗,也依旧不愿与自己有过多的亲密举动。

    此时他带着气恼的目光看着在慕雪芙怀里玩的不亦乐乎的狗崽子,只觉得这畜生将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占有,想想自己也真的可怜,竟落得想要和狗争宠的地步,问题是他还争不过。

    那小奶狗似是察觉到男主人犀利的眼神,看了眼他,果然尖锐,它忍不住打了个颤,又往女主人的胸口蹭了蹭。难道是男主人看它可爱,所以也想与它玩?唉,长得好看也是一种悲哀,这就是人见人爱的烦恼。虽然男主人很好看,可是女主人的怀抱更温暖,而且还软乎乎的,让它躺在她的怀里就想睡觉。所以,对不起了,男主人,我还是选择美丽的女主人。

    景容的眼神锋利,如刀片一般“嗖嗖”的像小奶狗刮去,这死狗,还敢占他女人的便宜!这狗脑都贴到哪里去了?那地方是他的好不好?哼!好,你给本王等着,等芙儿玩腻了你,本王就把你宰了吃肉。倒时煎炒焖炖炸,折磨你个遍,看你下辈子还敢当狗!

    小奶狗忽然觉得有一阵寒风刮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冷。这冷风好像是从男主人那面刮过来的,难道男主人对它由爱及恨,得不到就想毁掉?不行,它还很年轻,怎么能这么早就英年早逝啊?美丽的女主人你快救救你的心肝宝贝,不然觊觎它的人就会将它煎炒焖炖炸了,你看它就几两肉,做出来也不好吃。咦?我现在去抱男主人的大腿,会不会可以挽回这段感情?

    慕雪芙怀里的小奶狗挣扎了几下,看了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几次欲跳,都站在边缘打腿颤。原来抱大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终于它鼓起勇气,一跃从慕雪芙的膝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软软的毯子上面。

    啊,好险,多亏我身手敏捷。

    它哒哒着小短腿,一副讨好的模样,跑到景容的脚边,靠在他的云靴上,然后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它的男主人。

    男主人,我来了,你是不是想抱我啊,来吧,给你个机会,省的你吃醋。唉,真麻烦,被美男美女所喜,也是件麻烦的事。我知道我很可爱,但被你们这样你争我抢,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小奶狗浑身雪白,圆圆的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毛茸茸的甚至可爱,慕雪芙一见到就喜欢,喜欢的连晚上睡觉也要搂着,还取了名字就雪球。

    景容原本将它带回来也是看重它长得漂亮可爱,想着定能哄慕雪芙高兴,可自从它来了,他自己的地位却每况愈下,混得连狗都不如了。这狗真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将它从芸芸众狗之中挑出来。特别是现在,还吐着粉红色的舌头歪歪的搭在嘴边,舌尖上还耷拉着哈喇子,哎呀,真是够恶心的。

    雪球目光无辜的看着男主人,眨了眨眼睛,它怎么觉得男主人的眼神不对啊?好像嫌弃它似的。怎么可能?它这么可爱美丽,怎么会被人嫌弃,定是看错了。

    它又凑近景容,短短的小腿有些手忙脚乱的缠住景容的脚。

    景容眉头一挑,这死狗,恶不恶心!口水蹭得他满鞋都是。想都没想,景容直接一脚将它甩开。

    “哎呀,怎么这样!我这么可爱你还对我这么不温柔!”雪球呜嗷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控诉。它被甩了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又站了起来,甩了甩它不算飘逸的绒毛,然后又慢吞吞的回到慕雪芙身边,用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她。那眼神好像再说:“我被人欺负了,我好可怜啊。”

    景容不耻它这装腔作势的行为,狠狠的瞪了它一眼,“这狗看着病怏怏还傻兮兮的,本王看还是不养的为好,别将那不干不净的病传染给你。”

    雪球通灵性,一听,顿时就着了急,连忙撕扯着慕雪芙的裙角,呜嗷的直叫。

    慕雪芙果真横了眼景容,复抱起雪球,拍了拍它身上沾染的灰尘,“你踢它干什么,它是想亲近你,才会缠着你的。再说哪里病,哪里傻,我的雪球不知道有多机灵。”她勾了勾雪球的下巴,“是不是?是不是?我们雪球聪明着哪。”

    景容心里已经将雪球千刀万剐,他凑近慕雪芙,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芙儿——”

    “呜嗷——”雪球像是特意为之,它打断景容的话,吸引住慕雪芙的注意,又用它的爪子作势去抓景容的脸,只是没抓住他的脸,却勾住了他的头发。

    吃痛一下,景容气急,抓住它的毛,直接将它从慕雪芙的怀里拎出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它扔了出去,“狗东西!”

    雪球虽皮厚,但这次着实被甩的远,掉在地上,便呜嗷呜嗷的叫起来。

    “你和一只狗计较什么?”慕雪芙一把推开景容,便奔向雪球,将它抱起来,轻柔的抚顺着它的容貌安抚。转头看着景容黑沉的脸,她喟叹了下,将雪球转手交给了白伊,才坐回景容身边,“始终是牲畜,没个轻重。”她捧着他的脸,仔细检查了下,“幸好没抓破脸,是不是头发被它拽疼了?我给你揉揉。”

    景容拉下她的手,脸黑如锅底,他皱着眉头深深的看着慕雪芙,心里的怒气如被拱火一般不断燃烧。

    慕雪芙垂下头,手指不断揉搓着丝绢,不发一言。

    未几,景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院。

    房间里的气氛静到极点,小雪球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它倒腾着小短腿利索的跑到女主人脚下,用它毛茸茸的身体在慕雪芙脚上蹭来蹭去。

    它不是故意的,它只是想吓唬吓唬男主人,可谁知道爪子不利索,不小心勾到了男主人的头发。

    哇哇哇,完了,男主人一定不会再喜欢它了,哇哇哇,女主人一定会认为它不听话,还爱闯祸,也不再喜欢它了。

    它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被人卖来卖去,好不容易有个安乐窝,又将男女主人全得罪了。它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是不是会将它扔掉,还是直接将它炖了吃?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凄惨,雪球一动不动的窝在慕雪芙脚边,将头埋起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慕雪芙似是才察觉到它,将它从地上抱起来,“你也是,一向很温顺的,怎么今天这么多戏。”

    雪球从悲哀中走出,它可怜兮兮的看着慕雪芙,哼哼唧唧几声,又无地自容的靠在她的肩头。

    慕雪芙拍了拍它肉乎乎的屁股,淡淡一笑,“下次不要这样了,要不是有我,谁护得了你?”

    白伊看着慕雪芙,有淡淡的惆怅,她动了动嘴唇,“主子刚才对王爷太冷淡了。”

    “他应该很生气吧。”慕雪芙将雪球放在地上,随它玩去。

    “主子这是何苦?惹了王爷不高兴,您这不是把王爷往外面推嘛。”

    慕雪芙浅浅微笑,含着一缕苦涩,“这不是更好,雨露均沾才能后宅和睦。”

    “主子,您这样冷淡王爷为了什么啊?”

    “冷我的心,淡他的情。”眼圈沾染着些许湿润,一眨眼,又淡去。慕雪芙微微一笑,双眼失去焦距,只有迷茫,“最好一切能回到原点。”

    白伊心疼道:“可你也伤了两个人的心。”

    一句话直戳心窝,慕雪芙身子一震,难隐心底深处的苦楚,她手撑着桌子,背对着白伊,眼角有一滴泪花缓缓留下。

    良久,幽幽道:“男人从来都靠不住,今日他喜欢我,明天也会喜欢上别人。我还不如趁尚未爱上他之前提早收了心,也免得到时伤心欲碎,最终让自己遍体鳞伤。经过花媚儿的事,我也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太自私,只知道争宠,却忘了这宸王府里的所有女人都独守着空房。我就发发善心,也给别人一些机会吧。”

    “慕雪芙!”怒吼声排山倒海般从背后席卷而来,整个房间荡漾着久久回音。

    慕雪芙回过头,入目便是一张青筋毕露,黑如锅底的脸,他双手紧握成拳,起伏的胸口翻滚着滔天的怒火,那目光几欲噬人,如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她的脸上。

    慕雪芙朱唇轻启,张合了几下嘴唇,蕴着颤抖的音调,“玉宸。”

第一百八二章 滚出王府

    景容原本是负气离开,可走到一半,又突然觉得自己幼稚。顶 点 X 23 U S他是王爷,难道还真的和一条狗争宠吗?再想想他就这么走了,定会让慕雪芙难过,这么想着脚步就转了方向再次返了回去。

    可是他没想到再踏足进去,竟听到这番话,如响雷在他头顶炸响,只觉得连心都碎了。

    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还不如趁未爱上他之前提早收心!发发善心,也给别人一点机会!

    一句一句如刺刀一般往他心里扎。

    原来,她竟这么不在乎他!

    慕雪芙一时僵在原地,那一声“慕雪芙”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打击在她的心上。

    脸色一白再白,无法直视景容那像是要将她灼透的目光,她心虚的低下头,看着躲在她脚下的雪球,心痛的无以复加。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景容倏尔一笑,如一缕薄烟,黯淡而飘袅,他走到慕雪芙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觉得本王是可以让出去的物品?”

    下颌微痛,慕雪芙恍若未觉,只眼眉低垂,“妾身虽说的话不好听,但确实是与别人一同分享丈夫。以前是妾身不懂事——”

    “你给本王滚回新府去,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

    景容额上青筋突突的跳,浅薄的嘴唇紧紧抿住,狠狠咬着牙龈,未等慕雪芙将话说完,一甩手将她甩开,大声的喝道。

    “你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丈夫?好,本王成全你!你也不要以为本王没有你就不行,只要本王想,本王每晚都可以换女人。”

    慕雪芙紧紧的咬着牙,抑制着在眼底聚积的泪水,眼睁睁的看着景容头也不回离开。

    白伊急的直跺脚,“主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哪?你快去追王爷,告诉他你说的不是本意。”

    慕雪芙苦笑一声,颓唐的坐在椅子上,“我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

    景容在外面时她就已经知道,那些话也不过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景容火冒三丈,出了东院,大步直往绾青阁。

    明挽心抬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饮茶的景容,心中惴惴。王爷从来了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喝水,看样子像是从哪里受了大气,上她这来消火一般。可是如今王妃就在府上,王爷为何来她这哪?难道是王妃惹了王爷生气?

    “过来。”景容突然开口,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明挽心心有踌躇,但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刚到景容身边,便被他拉到了怀里。这么亲密的举动,让她瞬间脸上一红。

    景容轻笑一声,勾起她的下巴,认真的打量着她,“往日本王倒没有认真看,今日才发现爱妃也是如此的娇媚艳人。”

    景容这话说的有些轻挑,与平日里在众人面前高雅霁月的形象大有出入。明挽心有些摸不准,唯嫣然浅笑道:“王爷惯会取笑妾身,妾身容姿平凡,哪里称得上妖媚艳人?”

    “本王说的是事实,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景容勾了勾嘴角,带着薄茧大手从她的脸蛋一直游移到脖颈,他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明挽心的耳廓边,“这么多年本王忽略了你,你不会生本王气吧?”

    一股颤栗从内心传达到四肢,明挽心微微躲闪了下,心里更是吃不准,但面上依旧从容宛然,“妾身自入府以来王爷并未有半点亏待,试问妾身怎会生王爷的气?”

    无论何时何地,明挽心都是一副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样子,顿时让景容有些意兴阑珊,兴趣全无。怀里抱着她,但脑海中却闪过那个该死的慕雪芙在他怀里撒娇卖乖的样子,景容眉头一皱,一下子将明挽心横抱起来,“本王想你进府这么多年一定很期盼得到本王的宠幸,今日本王就实现你的的心愿。”

    明挽心躺在床上,没有挣扎,由着景容将她的衣服撕掉。这是她多年一直期盼的,但是她知道今日王爷之举,必不是出自真心想要宠幸她。不是出于真心,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王爷泄愤的工具而已。

    明挽心浑身赤/裸,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景容的手却在此停了下来。似无奈,他翻身坐了起来,扯掉锦被给明挽心盖上。

    没有**,脑海又全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做不来。

    “王爷。”温热的液体从眼角落到锦褥上,明挽心紧紧攥着衾被,轻轻的唤了一声。

    景容后背一僵,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前那风流公子的模样已荡然无存。他脸有愧疚之色,沉吟片刻,道:“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情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便毫无留恋的离开了绾青阁。

    明挽心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泪水肆意而流。原来,自己连发泄的工具都不是。

    从绾青阁出来,景容也不知去哪里。仿佛偌大一个王府,却没有他容身之地。脚下的步子不停,不由自主走到他与慕雪芙经常去的地方,只是他却浑然未知。

    芙蕖池前,景容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望高挂在空中的明月,清凉的月色犹如他此时的心,皆是冰凉。

    他全心全意的对待一个女人,可今天才知道那个女人的心里却根本没有他。一个女人连丈夫都可以和别人分享,可见是真的不在乎。

    好,既然她不在乎自己,自己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她收回她的心,自己难道就不会吗?

    “王爷,王妃又走了,属下怎么拦都拦不住,您快去追吧。”越风将王府找了好几遍,终于在芙蕖池找到了王爷。他脚下生风,一口气跑到景容旁边,气喘吁吁道。

    景容如鲠在喉,气愤难耐,这死女人真的滚走了!平时不见她这么听话,今日倒是速度快,看来真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走就走了,还拦她干什么?有种就永远别回来!”景容一脚踢开旁边的石头,心中的火如燎原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死女人,她还真敢走!

    旁边的周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冰冷的汗,这哪还是平时那个睿智冷峻的王爷,倒像是个怨夫。只是,奴才的王爷,让王妃走的好像是你吧。

    心有灵犀一般,景容带着小刀的眼睛“嗖嗖嗖”的飞向他,吓得他赶紧挥去心里对王爷的腹议。然后挂在笑脸道:“王爷莫生气,王妃年龄小,难免娇气,爱耍小性子,等过几日她想明白,知道王爷的好,自然会回来。”

    “你怎么这么废话!本王告诉你,以后她爱回来不回来,都和本王无关。”景容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踢得他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周成摸着屁股躬着腰,苦哈哈道:“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以后奴才再也不提王妃了。”

    可是人啊,越是不想提、不愿想,就越是在心里惦记。

    景容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安然入睡,他的脑里心里都是慕雪芙的身影。娇俏、狡黠、温柔、恬静······笑、闹、哭、嗔······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心底有隐隐的痛楚,像是有蚂蚁在噬咬,一点一点吞没他的心。

    景容倏然坐了起来,一拳打在棉被上,慕雪芙这个女人真是个赶不走的幽灵,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扰的他不得安宁!

    他心里懊恼,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一遍遍的问自己,景容你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个女人,没她之前你是怎么过的!

    她慕雪芙不稀罕你,有的是女人稀罕你,王府里有多少女人等着你临幸,外面又有多少女人为你痴狂,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得可一个树上吊死。

    况且慕雪芙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嘛。成天到晚就会装模作样,要不就是烟视媚行。耍心机,擅阴毒,恃宠生娇,任意妄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点。真是不知道喜欢她什么!你真是瞎了眼才会对她生出情意。

    心中对慕雪芙的腹议越来越多,似是有一箩筐的罪行控诉,但越是谴责,他就越是惦记她,只恨自己连心都把持不住。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眼睛已经在打盹,困意一点一点袭来,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最后还是不经意间嘀咕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话,“芙儿,别不爱我,你别走,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你回来。”

    “芙儿,别不爱我,你别走,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你回来。”恍恍惚惚中,慕雪芙似是听见那熟稔的声音,她赫然睁目,才发觉自己原来自己回到了玉芙阁。

    她苦涩的笑了笑,原来是做梦。景容如今自己恨死她了,怎么还会惦念她。况且此时他应该有温香暖玉在怀,哪里还会记得她。

    心中如有尖针刺入,痛的她牙根发痒。明挽心应该很高兴吧,久未有宠,今夜一定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婉转承恩吧。

    只是,这一切都怨不得人,都是她一力促成的。

第一百八三章 幻梦仙子

    天气越来越冷,慕雪芙也很少出门,整日闷在房间里,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态。www.uu234.net对于宸王府和宸王的事,她不许人打听,也不许人提,仿若与那面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日,慕雪芙刚练完功,便迎来了久未蒙面的慕昭霖。

    “你和宸王怎么回事?现在外面人人都在传宸王有休妻另娶之意,你们是不是关系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慕昭霖进门劈头就带着斥责的意味质问慕雪芙。

    慕雪芙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将双手浸泡在调了玫瑰花汁的水中,悠然道:“就算我被休对你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

    慕昭霖被她一噎,态度缓和了几分,语重心长道:“对本相是没有损失,可本相担心的是你。”

    “担心我什么?怕我被休啊。”慕雪芙笑了笑,用丝绢擦了擦手,吩咐白伊准备茶点,才请慕昭霖坐下,“景容对你来说没有用,就算我被休,也影响不了你和睿王。况且景容现在不再统领京畿卫,他的优势已经被剥夺,你们就是拉拢了他,对你们来说也没多大的用处。不过如果想要拉拢人,其实宣王是个不错的人选。”

    “宣王?他最近势头很猛,连皇上对他都越加宠信。”慕昭霖眯了眯眼睛,似雾的茶水叆叇阻隔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不过宸王自有宸王的用处,起码若是有你牵制他,要是有一天发生一些不得已为之的事,就算他不帮衬我们,起码不会倒戈相向。”

    慕雪芙续了一杯茶,“你这就高估我了,我没本事去牵制他,不然也不会被他撵出宸王府。”

    “撵出宸王府?”慕昭霖满目震惊,手一顿,“难道宸王真的要休妻?”

    “或许吧。”慕雪芙满不在乎,将雪球抱到怀里,动作轻柔的抚顺着它如雪的毛发。

    慕昭霖蹙了蹙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感慨,“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对他就没有半点夫妻之情吗?”

    “你觉得我会有感情吗?”慕雪芙抬眼看着他,浅笑道:“更何况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工具,你听过谁会对工具有感情?”唇间的笑声如清袅的云溪,似有还无,拢着一层雾罩。

    慕昭霖略略迟疑,似是有难言之隐,几次欲张嘴,都咽了回去。

    见状,慕雪芙直接道:“相爷今日来不单单是问我与宸王之间的关系吧?”

    慕昭霖蹙了蹙眉,终于垮下脸,道:“你知道其实梦莲很喜欢宸王,一心都想嫁入宸王府。我本来不愿你们姐妹相争,以至于她重蹈丝萝的覆辙。可这孩子性子太拗,非宸王不嫁,这段时间更是在家里要死要活的。我禁不住她们母女相求,又见宸王府空中一位侧妃,所以想让她进府帮衬你,你看如何?”

    慕雪芙嘴角的弧度微不可查,帮衬?话说的漂亮,以前慕梦莲不也一心想要入宸王府,不也要死要活的吗?这回又禁不住,分明就是看她不中用了,想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来拉拢景容。

    慕梦莲坐上侧妃,只要景容休了自己,那她不就顺理成章的上位了嘛。

    这算盘,也不知是谁打的这么精。

    慕雪芙轻描淡写道:“你也看到我的处境,我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她想进府又哪里轮得到我说话。”顿了下,“你要是想让她进府其实不必和我说,尽可以去找宸王,甚至找皇帝赐婚也不是不可。我现在是个没用的人,在宸王那里也说不上话,你和我说这些也着实是没用。”

    慕昭霖脸色有些难看,“算了,当本相没有说。”

    慕雪芙微微一哂,“盯着宸王府侧妃位置的人多着哪,别说是侧妃,或许现在已经有人在谋算正妃之位了,而我这个宸王妃还不知道会保住多久哪。”

    “男人有时和女人一样,只要哄一哄就好了。以宸王以前对你的宠爱,你只要略施手段,这宸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去。”慕昭霖微笑的端起茶盏,徐徐吹散浮在上面的泡沫,“只看你肯不肯用心。”

    慕雪芙坦然道:“我的心应该用在什么上面,你应该知道,再者一个宸王还不足以我去上心。”

    慕昭霖见她如此说微微吃惊,继而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钱,道:“这是御史中丞熊匡的买命钱,虽雇佣的是冥阴阁,但是你去出的手,你师傅说这钱归你。”

    “我师傅去找你了?他去找你都不来找我,显然是忘记我这个徒弟了。”提到师傅,慕雪芙难得有一丝和缓,但想起御史中丞熊匡,她面色肃然,带着一丝懊悔,“这次的事是我出了失误,没想到竟被人看到,将冥阴阁暴露出来。现在人人都知道御史中丞熊匡之死是冥阴阁的幻梦仙子所为,只怕朝廷会借此出兵对付冥阴阁。”

    “你这次做事是不干净,不过幸好没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不然连本相都逃脱不了。”慕昭霖正襟危坐,脸色一沉,蕴着一层严肃,“这些年朝廷一直有声音声张要剿灭冥阴阁,但只不过是那几个文官纸上谈兵,而武官又根本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所以就算这次皇上知道是冥阴阁的幻梦仙子所为,也不会真的出兵与冥阴阁为敌。难道他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者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中丞,在皇上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慕雪芙颔首,拿起牡丹插翠的茶盏,轻轻地用玉白色茶盅的盖子沿着杯沿划过,发出清灵的摩擦声,“幸好我这次杀人的手法和前几次作案的方式不一样,想想应该不会有人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她放下茶盏,斜眼一飞,笑道:“三师兄只是给我传信让我出手,但我却不知这个人到底是得罪了谁哪?”

    慕昭霖手指轻捻,似笑非笑道:“他得罪了宁王。”

    “宁王?”慕雪芙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锋利毕露。要不是金露说漏嘴,她都不知道宁王曾雇佣冥阴阁杀手刺杀景容。只是,师兄竟没有阻止,而是照单全收,也没有提前通知她景容有危险······

    “别看平时宁王不显山不露水,他才是众皇子中最阴毒的。这熊匡最近一直暗地里调查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雇佣冥阴阁下杀手。”慕昭霖双目沉沉,掠过一丝冷厉和凛冽,“宁王现在朝中的形势大好,明里很多人已投靠于他,暗地他又铲除异己,不得不防了。”

    慕雪芙举起茶向他敬了一杯,一壁的微笑,“登高必跌重,且让他先得意几日。”

    慕昭霖回敬,笑道:“那本相就等着看好戏了。”

    是夜,慕雪芙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落入熊匡府上。

    熊匡虽死,但他手中一定还有宁王的罪证,只要将这份罪证找到呈给玄武帝,那宁王暗地里做的事不但会曝光,还要加一条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熊府一片白布萦绕,依稀能听见有男男女女的哭嚎声,这样的气氛在黑暗的夜晚尤为显得恐怖而阴森。

    慕雪芙如与黑暗合二为一,隐秘的几乎即便有人在眼前也难以发觉。她动作利索,耳目警觉,稍有一点动静,就能察觉到。

    熊府她不熟悉,走了几圈才找到书房。

    以免招人来,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如在黑暗中行走,慕雪芙只能靠着浅浅淡淡洒进来的月光分辨房间内的物品。

    小心翼翼的将房间里所有可能藏匿证据的地方都翻个遍,依旧没有找到。正灰心时,乍然听到有人打开房门。她一个闪身,悄无声息的隐藏在屏风后面,只通过屏风的缝隙看见同样是一身黑衣的人蹑手蹑脚走进来,然后也和她之前一样翻箱倒柜。

    慕雪芙心中盘算,这人和他的目的一样,都是来找那份罪证。知道这份罪证存在,大有可能是宁王的人。且先按兵不动,看看这人能不能先她一步找到。要是他先找到,就抢了去,也省的她去辛苦。

    果然,那人从一个暗格里找到一叠纸,他借着月光分辨了眼,笑声道:“终于找到了。”

    话音一落,慕雪芙如一道暗影掠过,瞬间转移到他面前,一把抢走那叠纸。

    那人微愣一下,继而迅速反应过来,一掌向慕雪芙劈去。掌如疾风,似宝剑出销,锋利席卷。慕雪芙侧身一闪,抬手挡出他的掌风,再旋身一转,一拳击中他的胸口。那人后退几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如灵蛇,有寒光在慕雪芙眼前一闪,射的人睁不开眼。她脚下步伐紧促后退了几步,躲过那缕光影,再睁眼剑尖已迫在眉睫。

    头一侧,一缕头发被剑锋拦腰截断,慕雪芙化掌为刀,直劈那人持剑的手腕。那人腕上一痛,剑瞬间脱手。剑未落地前,慕雪芙手脚并用,接住剑柄,一个回身,直击那人的喉咙,一剑贯穿。

    慕雪芙一把扯下那人的面具,待认出,轻轻挑了下眉。这人她见过,是宁王的人。

    她果然没有猜错。

第一百八四章 形同陌路

    慕雪芙走到窗边,见没有惊动人,心微微放松。www.uu234.net从怀里掏出一瓶青花缠枝小瓶子,摁住死人的嘴就倒了进去,片刻,尸体一点一点腐烂化成了血水,再一点一点渗透到地毯里,再无半点痕迹。

    待一切毁尸灭迹,慕雪芙将房间内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似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般。

    她离开后,房梁上下来一人,他放下蒙面布,原是景容。

    原来景容一早就猜到熊匡的死与景宗有关,所以也来找那份可以指证景宗的证据,只是他才找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来,便躲上了房梁。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着眼里,原本是想从第二个进来人身上夺走那份证据,但一看到死了的那个是景宗的亲信,他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死的是景宗的人,那这份证据落入任何人手中都无疑对景宗来说是致命的。既然会有人做他想做的事,他还何须自己亲自动手,还不如隔岸观火,看他们自相残杀。

    眼角一扫,景容捡起地上的一缕头发,玫瑰味的香油味道,女人的,很熟悉。脑海中掠过一张娇颜,心头有微微痛感。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的影子甩了甩,真是,到哪里都能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摩挲着头发,心思一转,景宗的亲信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被这女人三两下就解决掉,而且看那女人的杀人手法毒辣老练,连毁尸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应该是杀手出身。难道是冥阴阁的人?可是那个叫幻梦仙子的妖女刚杀了熊匡,不可能自打嘴巴再去偷景宗的罪证,那这个人又是谁派来的?

    慕雪芙从镜中看着被斩断的断发,一时气恼,将木蓖用力摔在桌子上。她素来对她的身上的一丝一毫都爱护极致,被人截断这么一大缕头发,焉能不怒?想想一刀毙他的命真是便宜了他,此刻真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才好。

    “主子,我回来了,外面好冷啊,我都快冻死了。”红韶撩开厚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她脸冻的通红,进了屋就跑到火炉边,不断的揉搓着手,脸上刮着喜庆的笑容,乐呵呵道:“宁王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交给左相了,左相看我冒着雪送去辛苦,还赏了我二十两银子哪。”眼珠子一转,她贼兮兮到看着慕雪芙,“主子,我的脚都冻透了,您是不是要赏赐我点什么慰劳一下啊?”

    白伊连忙给她打了个眼色,暗示她主子正生气哪。

    红韶会意,连忙敛去嬉皮笑脸,凑到慕雪芙身边,又是捶背又是捏肩,撒娇道:“为主子办事是红韶的荣幸,红韶一不贪钱二不贪物,主要每天主子每天给我一个笑脸,红韶就是为主子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慕雪芙嗔了一眼她,扶去她在肩头捶打的手,“就你会哄我,嘴这么甜,主子我就是不赏你都不好意思。”她随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五件首饰,“这只绿雪含芳簪给你,喜鹊登梅钗给金露,这个金碧海棠链给紫夭,我知道她觊觎很久了。再有这珊瑚手钏给青琢,白银缠丝双扣镯给白伊。这样也不算厚此薄彼。”

    红韶兴高采烈的接过,喜滋滋的福了福身,“红韶代各位姐妹谢主子赏赐!”

    “行了行了,别弄那虚的了,还不赶紧起来。”经红韶这么一闹,慕雪芙刚才的气也顺了不少,她摸了摸那缕断发,对白伊道:“想办法将这缕头发藏起来别露出来。”昨夜也是她大意,头发被截去一段都没注意,希望熊府不会有人发现。

    白伊颔首!手法极其娴熟的将断发融入发髻中,瞬间就隐了去。待发髻盘好她道:“有了这罪证左相应该今日就在朝堂上弹劾宁王吧?”

    慕雪芙摇头,瞥见白伊疑惑,遂解释道:“凡事盛极必衰,宁王随有涨势,但还没有达到盛极之态。想要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永无翻身,只有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一记猛拳,打的他措手不及。贪赃枉法,谋杀大臣固然能治他的罪,但他是皇子,皇帝还能真的要他的命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死不了,他就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既然有这种可能,又何必现在就出招,等待潜伏,找到最好的时机,一击即中,那才是最痛快的!况且现在皇帝正在扶持宁王,以左相的心机,在只有这单一的证据时,他又怎么会亮出来去讨皇帝的嫌?他只会先保存着然后等待机会。”

    白伊道:“主子聪慧,就连左相的心思都猜的这么透。”

    “不是我聪慧,只是换位思考,我也会这么做。”慕雪芙扶了扶鬓边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流苏流苏上面镶嵌着一颗拇指指头那么大的珍珠,圆润光泽,但摸上去冰凉一片。她的目光闪了闪,似漫不经心的提到,“宸王府那面传话说王爷几时到?”

    今日是玄武帝的万寿节,各皇族官员都要携眷出席,早早地,周成就派人传话来说景容会来这接她进宫。虽然她不愿意为那个仇人祝寿,但这种场合却不得不参加。

    只是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景容,她的心难免有些复杂。

    她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见不去触碰,感情就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变淡,她也觉得是这样。但其实她的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只是她倔强的将她的心封闭上,令她的耳朵听不到。

    白伊将一串镶宝石蝶戏双花眉心坠戴在她的额前,固定好,才回道:“这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主子是穿那件碧霞蜀锦妆缎狐皮大氅还是新做的那件霜白云纹连珠貂裘?”

    快到了,慕雪芙心里砰砰快跳了几下,禀了禀气,调整好呼吸,“我今天穿的是红衣,配上碧色大氅,那不就真成一朵花了?还是要霜白色的吧,没那么扎眼。”

    白伊沉吟一下,婉言道:“这碧色是王爷特意让人做的,主子就穿过一回,要是今天您穿上,王爷见了一定高兴。”

    慕雪芙敛容,透过铜镜看着白伊,沉声道:“何时我连穿衣也要问别人高不高兴?”

    “白伊说错话了。”白伊无法直视主子冰冷的目光,低下头。

    慕雪芙侧头从她手里将霜白云纹连珠貂裘抽出,“人活着是为自己活着,只问自己高不高兴,何须管别人哪?”

    不多时,紫夭进来通传宸王的马车在外面等候,慕雪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雪球穿上氅衣出了门。

    天气极寒,掀开车帘扑面一阵如春日般的温暖气息。车上不只景容一个,还有明晚心。慕雪芙疏离般的向景容福了福身才坐下,然后明晚心又向她行了一礼。她淡淡一笑,但眼睛却始终未及景容脸上。

    这样的疏离是从未有过的,即便是第一次相见,也未像现在形同陌路一般。

    景容有意无意的瞥她一眼,却见她对自己仿佛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愿看,心如抽搐般一阵阵发疼,只觉得真想狠狠的咬她一口,才能解心头对她的恨意。

    景容咬咬牙,突然搂过明晚心,温柔道:“你素来怕冷,本王这样抱着你会不会觉得暖和了许多。”

    明晚心心思明镜,知道王爷不过是拿她来气王妃,虽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王爷其实心里依旧还是有王妃。只是被这样抱着,她着实有些不适应,脸上也不免泛起红晕,羞涩道:“王爷不必担心,妾身不冷。”虽贪恋这一刻王爷的柔情,但她还不会傻到真的以为那是王爷对她的情意。

    “没关系,就算不冷,本王这样抱着你也是好的。昨晚你不是说就喜欢这样被本王抱着吗?以后本王都这样,你说好不好,心儿。”景容一边说着肉麻的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慕雪芙的神色,希望看到她一点吃醋的样子。可是她就像没有听见似的,只一壁的将目光落在燃烧着丝炭的炉火上,嘴角含着一抹一成不变的笑意,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她越是无动于衷,景容的心越痛,他真的想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为何这么不在乎他。

    心里的疼一下一下抽搐,似无尽的苦楚聚集,将那里堵的严严实实透不过气。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她,脚步也会不由自主的往东院去,可每当到了门口,他才能发觉原来她根本不在府里。没有她的王府让他觉得冰冷,没有她的身影让他心烦意乱,可他拉不下脸去找她求她回府,他总想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他不是没她不行。

    可事实是折磨的是他自己!他想着她,念着她,怕她受冻,怕她吃苦,怕她冻着冷着,怕她饿着吓着,怕她不好好吃饭不按时喝药,怕别人欺负她,怕身边的人伺候不好她,怕……

    每天,他都是这么担惊受怕的过,他让人在新府附近守着,生怕有人知道她独居在那里欺负她。

    每天,他都是满怀期待的等着她回来,只要她低下头,说声错了,他都可以当那次的事不存在,依旧如以前一样宠着她爱着她。

    他一天天盼着,一天天望着,可她就像是不记得他这个人似的,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算外面都在传自己要休了她,她也依旧纹丝不动,仿若就算休了她她也不在乎一般。

    现在看着她,气色很好,好像比在宸王府胖了些。

    原来,没有自己,她依旧过的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恼,恼她,但更恼自己,恼自己不争气,她把自己都放下了,他为何不能干干脆脆的放下她哪?这样对他丝毫不上心的女人,他还要她干什么?是嫌自己命长,要她来气自己吗?

    扣着明挽心肩膀上的手用力紧了紧,引得明挽心吃痛,嘤咛了一声,他才警觉自己竟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心中升起一丝愧疚,连忙松开她,真心问道:“是不是本王弄疼你了?”

    这话本没什么,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慕雪芙耳朵里,却变了味。刚才还说昨晚搂着明挽心睡,现在又问弄没弄疼她,这不摆明在她眼前秀恩爱吗?

    是想炫耀他们浓情蜜意,鸳鸯交颈,笑话她独守空房,独对寒窗吗?

    慕雪芙泰然自若的调整了呼吸,极力克制脸上露出不悦和愤怒的表情,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他去宠幸别人不是她一直都期盼吗?这会如她所愿,又有什么好气的?

    目光望着车帘上因马车走动而浮现的绚烂图案,心中自问,“慕雪芙你心里到底有什么好别扭的?”

    昨夜雪下了一夜,虽然现在停了,但路面却依旧很滑。车轮一个打滑,车厢晃动,慕雪芙本心不在焉,更来不及反应,直接脑袋就撞到车檐的柱子上。

    马车晃动时,景容灵敏,本要去抓慕雪芙,却因为明挽心一下子将他抱住而收了手。他心疼的看着慕雪芙揉着额头,想要去安抚却因为一直以来的自尊而没有开口,转而与明挽心道:“别怕,有本王在,本王会护着你。”

    有一瞬间的凝滞,似尖针用力扎进去,拔出来,再扎进去。慕雪芙若无其事的揉了揉额头,心一分一分冷下去,然后一点一点冷遍全身,连自己是怎么下的车都不知道。只觉得走在雪地上似乎是踩在厚重的棉花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行尸走肉般跟随在景容身边,就算是冷烈的寒风吹袭在她的脸上身上也未感知,只是麻木的走着。

    像是有玻璃瓶子从高空摔下来,粉身碎骨,碎成玻璃渣滓,狠狠的插进她的心脏里。但无论心里多疼,慕雪芙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婉的笑意,仿佛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十分淡然。看着自己的丈夫搂着别的女人她笑着,看着原本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所占有她依旧笑着,看着景容身边不断有莺莺燕燕眉目传着情她还是笑着。那笑容恬静、婉约、柔和,嫣然,仿若宮宴上所有晦暗不明的眼神都与她无关。

第一百八五章 皇帝寿宴

    以前宸王和宸王妃在一起永远都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今日却生疏的如同陌路一般,不免让人猜想外面流传宸王可能会休妻的事是真的。顶 点 X 23 U S只是这样一对璧人若是劳燕分飞,令人不免唏嘘,但也有人已经在心里盘算未来宸王妃的位置,还有人开始臆想要是能将慕雪芙这样的美人娶回去做妾也是不错的。

    对于别人晦暗不定的目光,慕雪芙只当作不在意,满面笑容的对待所有人的眼光,坦荡安然。

    看着慕雪芙脸上那从容得体的笑容,景容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咬似的,钻心的疼。他不断的往肚子里灌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一般。他真的想把慕雪芙抱在怀里好好哄一番,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爱而不得,对他这个一向骄傲的人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他从不把女人对他的情意放在眼里,天道循环,也有人将他的情意不放在眼里。

    宫殿里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

    忍住不去看景容,慕雪芙唯有分散注意力,她目光游离在所有人的身上,虽只是匆匆一眼,却像是将众生百相尽收眼底。

    皇子们嘴上恭祝他们的父皇万岁万福,可心里却希望他下一刻就能暴毙而亡。

    妃嫔们姐姐妹妹的叫的亲切,又互相吹捧,其实心里却恨不得对方死。

    大臣们一副君圣臣贤的模样,然而私底下早已朋党为奸,争权夺利。

    权势迷眼,粉饰太平,一切都是如此虚假。

    她微微一笑,皆是哂色。

    慕雨蓉今日特意带着皇孙来给玄武帝祝寿,穿了一身红色的小袄,那样子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玄武帝看着喜欢,一直抱在怀里逗弄。孩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好奇又兴奋,一直在玄武帝身边手舞足蹈。虽还不能自己站着,但玄武帝扶着他,竟还会跟着舞点一下一下打着节拍,这滑稽又好玩的样子引得玄武帝阵阵朗笑。

    这是玄武帝第一个孙子,又可爱童趣,他自然十分喜欢,就算被小皇孙抓住胡子也毫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众人见小皇孙如此得皇上欢心,不免在心里计算。皇上如此喜欢小皇孙,会不会爱屋及乌哪?

    许是跳得太久,小皇孙的精力终于耗得差不多,不再蹦蹦跳跳。虽安安静静的坐在玄武帝腿上,但脑袋却左转转右转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忙个不停。

    皇后投其所好,装作喜爱小皇孙的样子,冲孩子轻轻拍了拍手,慈蔼亲切,端着微笑道:“熙儿好乖,让皇奶奶抱一抱。”

    孩子其实也听不懂她说什么,不过他不怕生,见有人冲他拍手,“啊啊”的回应。

    玄武帝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的一脸慈善,挥手让皇后身边的嬷嬷将皇孙抱过去。

    小皇孙乖的很,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哭不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皇后抱着的姿势不舒服,他不断扭动着身子。

    玄武帝饮了杯酒,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眉头微微颦了下,道:“皇后未曾有过孩子,所以连抱孩子的姿势都不对,熙儿刚吃了很多东西,你这样搂着他的肚子,他不舒服。”

    玄武帝的话本是无意之言,却戳中皇后的心结。她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却未来得及出世就胎死腹中。

    皇后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血,不过很快的恢复过来,讪讪一笑,转变抱孩子的方式,“是臣妾忽视了。”又象征性到问小皇孙,“熙儿这样是不是舒服了?”

    话音刚落,“啪”一下,皇后身边的十皇子对着景熙的头就打了一下,还带着嫌恶的语气大声道:“你给本皇子起来,你这个讨厌的丑东西。”

    “哇哇哇······”小皇孙顿时就大哭起来,一只小胖手摸着被打疼的地方,另一只手朝着玄武帝抓去。

    “景宏!”玄武帝手在蟠龙含珠宝椅上狠狠一击,怒视着十皇子大声喝斥。

    景宇立即走上去将孩子从皇后怀里抱回来,交给慕雨蓉,由她去哄,然后向玄武帝作揖,道:“父皇息怒,十皇弟定是不小心碰了下,不碍事的。”

    皇后悄悄的斜了眼十皇子,连忙起身向玄武帝福身,“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

    玄武帝眉头曲折成川,鼻息重重叹出一口气,道:“真是慈母多败儿,朕将他交给你养,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教导他。可现在哪,越来越顽劣,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身子一震,强撑着作揖,低声软语道:“臣妾每与宏儿在一起,总是想起与皇上的那个孩子。臣妾无能,没有为皇上顺利诞下嫡子,所以有了宏儿以后臣妾分外珍惜。而宏儿由于过早的失去母妃,对臣妾十分依恋,这才因为臣妾抱着小皇孙才如此举止,但他绝对不是有心,请皇上明鉴。”

    经皇后这么一说,玄武帝眼中闪过惋惜之色,呼吸和缓,面色稍霁,抬手让皇后起来,“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你要对他多加管束,省的以后越来越没个规矩。”

    皇后轻轻舒了口气,拉着十皇子给玄武帝行礼,“臣妾知道自己太过宠溺宏儿,以后臣妾会对他多加教导,必不会再出现此等事。”她轻轻怼了下十皇子,道:“惹了父皇生气,还不给父皇赔礼。”

    十皇子心里不服气,但刚才父皇发怒也着实吓到了他,他以前深受父皇疼爱,哪里受过这般教训,心有余悸。虽不情愿,但还是依皇后所言,“儿臣失礼,请父皇不要怪罪。”

    玄武帝也算疼爱他,在加上对他亲生母亲心有愧疚,也不愿与他计较。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边,语重心长道:“那是你皇侄,你要疼爱他,不可以打他,知道吗?”

    十皇子仰着脸,看着他,又看了看被带下去的景熙,咬着嘴唇道:“可是有了他父皇都不疼宏儿了,连母后都喜欢他不喜欢我了。”似说到心坎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只是他倔强的不想被人看到,一头栽倒玄武帝身上,闷闷的,带着微微哭腔,“我好想母妃,若是她在,就只喜欢我一个。”

    “怎么能这么说哪?父皇疼爱他,也自然疼爱你。”看他如此,玄武帝心有不忍,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亲生母妃,虽有皇后抚养,但不是亲生的始终不是,那份母爱在他心里仍然缺失。想到此,玄武帝也觉得平时对景宏有所忽略,他轻抚着他的头顶,慈爱道:“没有母妃你还有父皇,有父皇喜欢你,疼爱你。”

    十皇子抬起头,眼中有懵懂的氤雾,闪烁着雀跃的光亮,“真的吗?”

    玄武帝郎朗一笑,道:“当然了,傻宏儿,今晚父皇就去未央宫陪你。”他看着这个幼子,他眉宇间很像他的母亲,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十皇子拍着手,跳了起来,“那今晚父皇就陪着和儿臣和母后。”他回头看了眼皇后,冲她眨了眨眼睛。

    皇后嘴角的笑容如一缕清风,和煦而温和,她看着十皇子和皇上这对父子父慈子孝的画面,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果然,好孩子都是教出来的。

    孩子忘性大,哭了一会儿就将刚才挨打的事忘到了脑后,此刻景熙早已忘了刚才的事,又在母亲的怀里玩闹上。

    慕雪芙侧头看着他灵动可爱的样子,轻齿笑了笑。这孩子虽然还不到十个月,可是却又聪明又活泼,真是招人喜爱。

    慕雨蓉侧头正对上她,见她一直都孤零零的坐在那,想了想,带着孩子坐到她身边。

    刚坐在她身边,慕雨蓉便问道:“你和宸王怎么回事?”

    慕雪芙微微一哂,将小皇孙抱到身上,言简意赅道:“如你所见。”

    “我不得不佩服你,外面关于你和宸王的流言蜚语都满天飞了,你却还能泰然处之。”小孩子不知轻重,一手拽下慕雪芙头上的发簪,慕雨蓉赶紧抓住他的手,为慕雪芙将发簪重新带上。簪发时,她特意将唇贴在慕雪芙的耳旁,声音小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你也是真的沉得住气,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你还能视若无睹,没有半分波澜。”

    慕雪芙顺着她的手扶了扶簪子,亦言简意赅,道:“如我所愿。”

    慕雨蓉被噎的一时无语,轻叹了一声,恨铁不成钢,“我也是服了你们,好的时候跟一个人似的,不好的时候谁都不理谁,不管你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朝景容那面狠狠的瞪了一眼,“休了也无妨,有左相府给你做靠山,有我这个睿王妃给你撑腰,想求娶你的心多的是,不在乎他一个宸王。”

    慕雨蓉一向是温柔的性子,只是她向来护妹,只觉得她这个妹妹什么都是好的,就算是两小口吵架,大错也不在自己妹妹身上。再加上景容从来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正眼瞧过慕雪芙,而又一直搂着明挽心,她就更怨怼他,只觉得是景容欺负了自家妹妹。

    慕雪芙看着她笑了笑,没有接慕雨蓉的话。然后又逗弄起怀里的小皇孙,亲亲他的脸,吻吻他肉乎乎的小胖手,看着这个能将人心都揉软成水的小家伙,怎么喜欢都喜欢不够。他也是个淘气的,一会儿要坐着,一会儿要站着,前一刻摸摸慕雪芙的脸,下一刻去勾桌子上的菜肴。就抱了这么一会功夫,慕雪芙的胳膊都因为折腾他给折腾酸了。

    他咿咿呀呀的,虽不会说话,却像是能听懂慕氏姐妹的悄悄话,一边玩着一边仰头看看自己的娘亲和姨娘,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小家伙从来不认生,再加上慕雪芙总去看她,自然更加熟悉,甚至有了漂亮姨娘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要,就连慕雨蓉看他困了要将他抱回都不肯。

    没多久,小家伙实在是忍不住困意的袭来,躺在慕雪芙怀里就睡着了。他睡得极香,殿里的各种声音像是吵不醒他似的,睡得呼呼的。

    见他终于安分下来睡着,慕雨蓉才小心翼翼的从慕雪芙怀里将他抱走,转手又给了身边的奶娘带到皇贵妃的宫里安心睡觉。

第一百八六章 惊天秘密

    从慕雪芙抱着景熙开始,景容就一直注意着她。m.www.uu234.net看得出她很喜欢孩子,无论孩子多调皮,多捣蛋,她始终温柔耐心的对待。她看着景熙,连眼角都带着笑意,这种直达内心的笑容他在慕雪芙身上很少看见。不过,她也真是美好,连孩子都喜欢她不肯放手。

    是啊,连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都喜欢她喜欢的不肯放手,何况是他哪。

    不过她的怀抱真是很温暖馨香,怪不得景熙那孩子能在她怀里安然睡着。其实,他也很想念那个温软的怀抱,多少个夜晚,因为没有她而睡不着。

    想到这景容眼中的神色渐渐黯去,转过头,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今晚在场的人最高兴的莫不过于无忧公主,看着景容和慕雪芙关系破到这个地步,她欣喜万分。当然,也免不了要对慕雪芙冷嘲热讽一番。

    “没想到小世子这么黏着宸王妃,也看得出宸王妃很喜欢孩子,不过既然喜欢,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也免得羡慕别人家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纷纷看向慕雪芙。慕雪芙不以为意,坦然看向无忧公主,只见她微微一笑,扶了扶鬓上的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悠然而半开玩笑道:“公主没听过那么一句话吗?别人家的才是最好的。我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就像是有的人专喜欢别人家的丈夫一样,何必要自己有,看着别人的也是一样的。”

    无忧公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 只是手指紧紧撕扯着丝帕,心中恨恨,如毒蛇般狠厉的目光一直盯着慕雪芙,恨不得能吐丝了结了她。

    景容侧头看了眼慕雪芙,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这小女人最会旁敲侧击、指桑骂槐,这嘴啊,真的是够尖酸的。不过,刚才那一番话说的还算拈酸吃醋,知道吃醋就好,证明心里还是有他的。

    谁都知道无忧公主心仪宸王,宸王妃这么一说,不用经过脑子就知道她讽刺的就是无忧公主。但谁又敢笑话公主哪,皆纷纷转移话题将这段不和谐的对话遮过去。

    夜宴到了一半,慕雪芙着实无趣,左手撑着额头,右手在饭菜里随意拨乱,虽然很想看看景容,可是却一直都在隐忍。闲来无事,眼睛漫不经心一瞥,正看到玄武帝与瑜王妃对视一眼。虽只是一眼,但依旧能察觉出隐隐之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稍一思忖,便留意起他们两个人。

    没多久,玄武帝先出了殿,瑜王妃脚跟脚,也随即离开。慕雪芙心中一凛,不待多想,也跟了出去。

    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如鬼魅一般,行走在黑夜中。

    慕雪芙是练武之人,脚步很轻,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见玄武帝和瑜王妃先后进了一间宫殿,慕雪芙加快了脚步,不能跟随入殿,便找了一处可以看见里面情景又不被发现的地方隐藏。借着月光,她环顾了四周,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废弃的宫殿,院子里杂草丛生,连大殿的窗户都已经颓败不堪。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避开所有人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正想着就听到里面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玄武帝的声音,“朕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给朕传信,也最好不要私下见面,若是被人发现朕和你之间的关系,那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慕雪芙透过窗户的夹缝向里面看去,里面漆黑,只有月光的光亮隐隐的浮现着屋里两个人的身影。景万祺正迎着月光,可以完全的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是你怕被人发现还是不希望见到我?”看着景万祺在听到玄武帝说完话时脸上出现一层扭曲的裂痕,满脸痛苦,抚着胸口,切切道:“你只记得向天下人交代,何时记得向我交代?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将宣儿养大成人,而你哪?你在皇宫里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为你付出了一切的我?”

    “你真是无理取闹!”玄武帝眉宇间有怒气涌动,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如此质问他。

    “我无理取闹?现在我老了,没有你身边的女人年轻,又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你嫌弃我,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吧?”景万祺轻轻一笑,唇角漫出一缕冷笑,泠泠然,“我知道,你的儿子个个都出类拔萃,现在又有了皇孙,正时享受天伦之乐,自然将当年许诺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怜我的宣儿,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

    “朕说了朕没有忘,朕记在心里哪!就是因为对你的承诺,所以朕一早就给你们做了打算,先是将景容召回京,让你们接管封地。又将你们母子召回来,给他赐王府,让他顶替景寒统领禁卫军,一步步为他铺路,难道朕做的还不够多吗?”玄武帝的声音有微微的沉怒,却克制着,良久,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走到景万祺的身边,一伸手将她搂入怀里,温声道:“就是因为朕守着当年的承诺,所以就算睿王荣王再出色,朕都没想过让他们继承王位。他们也是朕的儿子,可朕哪?一再的打压他们,就是怕他们羽翼丰满,阻碍了宣儿的路。”

    一个闷雷在脑中炸开花,如被人点了一般,慕雪芙站在原地怔住。

    原来玄武帝是想让景宣继承皇位!原来是这样!

    景万祺贴在玄武帝胸口,慕雪芙只能看见她半张脸。她满面泪痕,抽噎着,声泪俱下,哀切道:“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吗?景容根本没把我这个继母放在眼里,那个慕雪芙也是一样,处处与我作对,这么多年外面的人嘲笑我,讽刺我,我只能忍着受着。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最痛心的就是你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丽贵嫔,花德妃,文贵妃,还有那个凝馨夫人,她们就像是花一样,在你的身边绽放。我嫉妒,我吃醋,我心痛的要死,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装作不在意,然后再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痛苦。”

    玄武帝擦拭着她的泪,温言道:“就算朕身边有再多的女人,可心里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你。阿祺,若不是当年······朕也不会让你嫁给他。朕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很多委屈,朕也心疼,但是为了宣儿你不得不先委屈自己。等来日,宣儿继承大统,你不就苦尽甘来了吗?朕知道对你们母子亏欠了很多,所以朕希望用下半生来偿还。阿祺,这么多年你虽不在朕的身边,但朕没忘记你,你看看朕的后宫,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像你的地方。特别是凝馨夫人,她跳舞的样子像极了你。”

    景万祺握住他的肩头,紧紧的扣着,似用了全力,“我知道,可是我是女人,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玄武帝叹了口气,道:“再忍忍,说不定再过些时间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若不是为了你们父子,我这一生也不必如此苦痛。可是没办法,我爱你,爱宣儿,我这辈子注定要将所有的心血为你们父子付出。”呜咽中,景万祺抬起头,手抚上玄武帝的脸颊,如摸拭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我是安王府家的郡主,生来就比人高贵,父王更是宠我,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可自从听了你的话嫁给了瑜王,我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我被人骂,被人辱,遭人白眼,被人诋毁,但为了你,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承受的住。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一面发展,我也知道你是真的信守承诺,在为宣儿铺路。可是,我哪?”她慢慢垂下手,脱离玄武帝的怀抱,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仿佛黑夜中摇曳的柳条,无助而黯然,“我想要的,恐怕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

    一颗心几乎要跃出喉咙,慕雪芙连忙掩住自己因震惊而险些出声的嘴。

    父子!狗皇帝和景宣是父子!

    可是如果他们是父子,那为何当年景万祺不入宫为妃,反而嫁给了瑜王?以当时景万祺母家的地位,就算是封后也不为过啊。

    如有密密麻麻的织网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罩住,一道闪电赫然闪过,将织网横刀劈开,她还记得,因为瑜王在先瑜王妃头七时与景万祺发生关系被人发现,捅到了先帝那去,为这事还差点连王位都不保。后来先帝重罚了瑜王,却未打消立嫡长子为皇的念头,只是瑜王后来自己福薄,没多久就病逝了,先帝这才将皇位传给了玄武帝。

    难道是玄武帝为了登上王位,所以才安排这种事来败坏瑜王的名声?

    以前就听人说玄武帝和瑜王兄弟情深,兄友弟恭,难道都是假的?

    疑惑似浓雾叆叇一层一层聚集在心头,慕雪芙一股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见屋里的两个人亲热上,不欲再看下去,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破败的宫殿。

第一百八七章 别扭夫妻

    夜色逐渐低迷下去,如天边晕染着一层泼墨般的痕迹,更像是一只张扬舞爪的怪兽想要将天色的光亮吞噬。顶 点 X 23 U S一路往回走,心底的疑问却比夜空中的泼墨越加浓密。要不是她无意中看到玄武帝和瑜王妃之间不同寻常的一眼,她就不会跟来而且偷听到这个惊心的秘密。

    原以为不过是四个皇子之间的争夺,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玄武帝真正想要扶持的是景宣。怪不得景宣如今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隐隐与四位皇子大有掎角之势。

    羊皮小靴踩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慕雪芙低着头正思索着,忽手臂一疼,带着酒气,“你去哪了?”

    慕雪芙单独出殿,景容原本想跟着的。可是又觉得要是跟着出去,还以为他在乎她哪。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她还久久不回,怕她再被无忧欺负,或是发生意外,心里就着了急,便跑出来寻找。

    慕雪芙一看是他,拂去他的手,退后两步,疏离道:“玫瑰醉入口清甜,后劲却很大,妾身多喝了几杯就上了头,所以就出来走走,好醒醒酒。”

    看着被拂去的手,景容心里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不断翻涌。再见慕雪芙的疏离之态,更是怒火冲天。长久的静默之后,景容所有的怒气只化为一声长叹,“罢罢罢。”说完深深的看了眼她便拂袖而去。

    目光从皑皑白雪延伸到他的背影,慕雪芙停驻在原地未动。耳边有飒飒的风声吹过,忍不住打了个颤。良久,她终于迈开步子伴着披风掠过的雪片向长乐殿而去。

    夜宴结束,出了宫殿,慕雪芙一直跟随在景容身后。尽管景容从始至终都搂着明挽心,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但她却依旧能做到视而不见,只将目光落在无尽的黑暗天边。

    上马车前她突然停在脚步,没有跟着景容上车。而是转而与她一起的慕雨蓉道:“你不是说父亲的生辰快到了,让我今晚去你府上与你一同商议如何为他祝寿如何吗?”

    慕雨蓉微微一愣,目光快速在景容面色匆匆而过,扯着一缕笑容,“瞧我这记性,刚和你说完就差点忘了。”又向景容道:“不知宸王是否可以放行?”

    如鲠在喉,景容的脸色黑的险些绷不住,他牵强的一笑,“无妨。”

    景容深深的从鼻息里吁出一口气,才勉强不让自己发火。他本想直接将慕雪芙带回宸王府,免得外人说三道四,免得自己掂心,可她却不知好歹,连车都不上。

    真是一片心都被狼给吃了。

    上了马车后,景容一直沉默不语,狠狠的攥着手心,周身散发着寒气。

    明挽心坐在他身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最后终于绷不住,温声道:“王爷若是想着王妃,不如去睿王府将王妃接回来。”

    “你给本王闭嘴!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说话!”景容眸中有雪亮的光影射出,声音厉色,“本王只是拿你去气王妃而已,你还以为本王真宠你?”

    显然景容是将在慕雪芙堵得气发泄到明挽心身上,但她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低头道:“妾身失言。”

    一口气发泄出来,景容心口的气也顺了,他看了看明挽心,拍了拍她的手,“别往心里去。”

    明挽心轻轻摁住景容的手,温婉而笑,眼中秋波动摇,“只要王爷气顺,妾身挨顿训又如何。”

    景容颔首,喃喃道:“要是她的性子有你一半温顺就好了。”

    明挽心低下头,轻声一句,“可是即便妾身再温顺,王爷喜欢的依旧还是王妃。王爷,既然真心喜欢,又为什么要去疏离她,那样只会将让她离你越来越远。妾身看得出王妃心里有王爷,她再等你。”

    景容眼中燃起一抹希望,他看着明挽心,期许道:“真的吗?”只是瞬间那明亮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睛又黯然失色起来,“可是为何她刚才宁愿去睿王府也不跟本王回府哪?”

    明挽心浅浅一笑,那笑容衬得她清丽如高雅脱俗的兰花,“妾身想王妃许是吃醋了。”

    景容高高挑了下眉,“吃醋?”想起之前马车上的事,他笑了笑,“对本王她别的不上心,唯有这拈酸吃醋最上心。”

    明挽心一如既往的盈盈浅笑,低头间,如一朵不胜娇羞的莲花,只是那低垂的睫毛下却有一抹景容没有看见的苦涩。

    这一边景容回了宸王府,慕雪芙也回了新宅。其实刚才她没有上马车,一方面是因为不愿再看景容和明挽心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知该怎么开口让景容的马车停在新宅里。

    空旷的房间虽有暖炉燃烧,可慕雪芙却觉得异常的冷,可能是因为心冷,所有身体才会冷吧。

    深夜里,她无法安眠,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翻滚,连被子都被她蹬到脚下,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最终,她做了起来,拥着锦被靠坐在床上的一角,手支撑着下巴,明亮的妙目在微有光亮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璀璨。

    今晚听到的事让她异常震撼,万万没有想到,景宣竟然是玄武帝的儿子,没想到景万祺和玄武帝是这种关系。这中间又牵扯到什么?承诺?付出?玄武帝的承诺是拥立景宣为帝吧,那景万祺又为他付出了什么哪?

    剪不断理还乱,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隐情哪?

    玄武帝当初为什么不娶景万祺,还将自己的儿子记在瑜王的名下。这样,即便他有心让景宣继承王位,那也不合情理啊。他有那么多儿子,再怎么也轮不到兄弟的儿子坐上皇位吧。除非······除非这几个王爷都没有资格继承王位。

    慕雪芙的眼睛越来越亮,一个惊人的猜想在她脑子里形成,玄武帝不会为了景宣,连其他儿子的生死都不管吧。虎毒不食子啊!

    但······但,景容的野心也在那个位置上,那他岂不是更危险?

    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他,让他有个防范之心?

    不,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万一他冲动,去伤害景万祺母子,那玄武帝势必会容不下他。

    慕雪芙就这样坐在床上从天黑到天亮,她的心纷乱如秋日层层飘落的秋叶,心乱如麻,直到天边升起一道白肚,她才缓缓睡着。

    “萧漓你说本王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去求她回来?但,是本王让她滚出宸王府的,如今再去求,本王这脸往哪放?”这一日萧漓到宸王府做客,两个人从慕昭霖谈到了慕雪芙身上,景容想着萧漓平时最懂女人便向他取起经来,“本王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可这女人真让人头疼,丝毫不领本王的情。”

    “把人家赶走的是你,现在想让人家回来的也是你,你是想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吗?别说是她,我要是女人也不会理你。”萧漓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景容瞪了他一眼,“难道只是本王的错吗?她那时说的话有多伤本王,本王现在气还没消哪!”

    萧漓坦然接受他飞来的那一记狠眼,抱拳道:“那你就继续生气吧,我看她何时能自己回来。”

    景容蔫了下,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书打了过去,“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哪嘛,你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自然更了解女人,给我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让她回来。夫妻分居两府,外人听见都笑话死了,她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我还在乎哪。”

    萧漓抬手就将书接住,再扔回桌子上。他看着景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呀,太放不下架子了。这女人不都是靠哄嘛,再不行,就死缠烂打,没有攻不下的。”

    “让本王去哄她?还死缠烂打?”景容睁大了眼睛,萧漓却对着他耸了耸肩,他叹出一口气,喃喃道:“那也要她先回府啊,都见不到她,还怎么哄?”

    萧漓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陷入情网却有些孩子气的兄弟,直咂嘴,“她不回来你不会去找她吗?男人,就应该主动点,不然再这么下去,我看你们离和离不远了。”

    景容狭长如幽狐一般的眼睛微微向上一扬,“和离?要和离也是本王休了她,她休想和本王和离。”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孩子气?”萧漓正色,坐直了身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休了慕雪芙也有人在后面等着哪。”

    景容神色一凛,挑眉道:“什么意思?”

    萧漓只怪自己口快,看了眼景容,低头摩挲着腰上的玉佩,“你也知道我经常流连什么场合,那里什么人都有,也什么话都敢说。你和慕雪芙不合的事京城里街知巷闻,关于你会休了她的传闻也纷纷攘攘。你也知道慕雪芙有多吸引男人,很多人都盼着你休了她,好娶回家里当小妾。人家长得漂亮年轻,又是左相家的小姐,虽嫁过人,但当个妾还是有人抢着要的。”

    “本王何时说要休了她?”景容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本王得不到她的心也不会便宜别人,要是让本王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本王和头上戴绿帽有什么区别,到时还不如一把刀插进本王的心里得了。”

    萧漓连忙摆手,“又不是我要娶她你冲我发什么火?你刚才不是说要休了人家嘛。”

    “那是本王假设!”景容白了眼他,略微沉吟一下,沉声道:“是谁觊觎本王的女人?”

第一百八八章 死缠烂打

    见景容黑沉的脸,萧漓心里还真有一点畏惧。m.www.uu234.net他这表哥平时温润如玉、清贵高雅,可他却清楚他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虽然是他表弟,但是他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尝试过的,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想想都觉得身上冷起来了。萧漓轻咳一声,往后躲了躲,道:“你就别问是谁了,赶快把你的女人哄回来,你们夫妻恩爱和谐自然就没人再敢觊觎她了。”

    “还用你在这废话,本王自然知道!”不知为何,此时景容急切的想要见到慕雪芙,说着就起身让周成准备,抽空递了眼萧漓,直接撵人,“还不走,赖在这干什么?”

    萧漓连“啧”两声,感叹道:“真是见色忘友,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你。”

    “哦?那你想如何真正认识我啊?”景容带着威胁的目光逼视着萧漓,“本王的好表弟,本王以为你一直都很认识本王哪。不过没关系,你尝尝我府上的七十二大酷刑,就能真正的认识我了。”

    萧漓觉得自己背后都冒着冷汗,他缩了缩脖子,连忙摆手,“不不不,小弟刚才说笑哪,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自然了解你。”

    景容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停了下,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约了你的纤语姑娘饮酒作乐,去晚了人家可不等你。”景容向来对青楼里的女人没有好印象,就算萧漓将她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但也觉得处在那种地方的女人都是肮脏不堪。

    “什么饮酒作乐?我们都是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哪里饮酒作乐,你和外面那些人都是一样的肤浅龌龊。 ”萧漓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景容将披风的流苏带子系好,便向外走,“本王没兴趣知道你们干什么。”

    “啧,你这个景容,真是翻脸不认人,我刚给你出完主意,你就这么对我。”萧漓捡起椅子上的氅衣往身上一披,跟着景容出府。

    景容走在前面,呼啸的寒风几乎要将他的声音淹没,“本王用你出主意吗?这主意本王早就想好了。”说完他也不看萧漓,直接上了马车,留下萧漓一个人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马车离去。

    慕雪芙抱着雪球躺在穿上玩,听到紫夭进屋通报景容来了,她心头一惊,唬的一下子钻进了被窝。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唯有装睡希望躲过这次。

    景容进来看着她头冲里躺着,本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她睡觉。但走近床再一看,被窝里有东西拱来拱去,不用想就是那条死狗。

    慕雪芙睡觉一向浅,有那么一条狗动来动去,她睡得着才怪,一看就是因为他来了所以在装睡。

    识破了她,景容直接坐上床,将雪球拽了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又拥着慕雪芙,装作和她共眠的样子。

    “倏”慕雪芙睁开了眼睛,她拧了拧眉,往床里挪了挪,想要离景容远点,心里也在琢磨这景容怎么又转了风,突然跑到她这,还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景容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慕雪芙往里挪,他就往里挪,直逼得慕雪芙撞到墙上,没有空隙。

    狭仄的空隙逼得人喘不过来气,慕雪芙赫然坐了起来,推开景容,“王爷纡尊降贵来这有何事?”

    “本王的王妃在这,本王自然要来。”景容跟着坐了起来,拉着慕雪芙的手,哄道:“出来玩这么久,也该回王府了吧?本王来接你,你跟本王回去好不好?”

    慕雪芙抽出手,脸朝里不去看他,“王爷当初将我撵出王府,现在又想我回去,是觉得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还真让萧漓一语中的,景容眉宇间微微涌动一下。他薄薄的嘴唇轻抿了下,前倾身子抱住慕雪芙,任她挣扎也不松手,“芙儿别生本王的气了,你知道那天本王听到你说那番话有多伤心难受,所以才会冲你发火。”心里有刺痛的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慕雪芙的颈窝里,“我们一人一次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慕雪芙挣扎的动作缓缓停下,后背的温暖传到她的身上,将她的心一点一点暖热。心底有一种声音在叫嚣她去拥抱这份温暖,可脑子里却排斥着。她侧了侧头,道:“有些东西出现了裂痕就无法修补,就像破镜无法重圆。”

    景容眼中有微微怒火盈盈,他已经低声下气的来哄她,可她却依旧对自己冷言冷语。他只是目光牢牢的锁住她,隔了许久,直到黑不见底的深潭眸光渐渐明澄,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你不回去是吧?”

    这样的话很容易想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不外乎就是不回去永远都别回去,或是直接给她一封休书,慕雪芙已经准备好做最坏的打算,倔强道:“是。”

    “好。”景容点了点头松开手,坐在床边。只是接下来说的话却与慕雪芙所想得大相径庭,“你不回去本王也不回去了,以后本王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你想回去本王再跟着你回去。”

    慕雪芙惊愕片刻,回过头愕然望着他,眼中满是吃惊之色,“你要住在这?”

    景容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轻轻踢了踢趴在他脚边讨好的雪球,“是啊,王妃在哪,本王就在哪。”

    雪球仰望着头,它记得男主人,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它花痴的看着景容,被踢了踢也只觉得像是挠痒痒似的舒服,它抱住景容的大腿,更加讨好。

    慕雪芙气呼呼的看着他,看着他得意的笑,越加来气,拉过被子蒙上头,嗡里嗡气道:“这没地方让你睡,也没宸王府可以有那么多人伺候你,更没有明侧妃给你侍寝。”

    景容“呵”的一声笑出声,他再一次踢开缠在脚上的小奶狗上了床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抱住慕雪芙,手脚并用才制服她,笑吟吟道:“原来你还知道吃醋啊?”

    慕雪芙被他这无赖的样子气的脸涨红,想要推开她,可他竟无赖到直接压在她的身上。

    “你给我放开。”慕雪芙愤怒的瞪着景容,“再不放开我,我就咬你了。”

    景容面对她的威胁,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浑身是刺,满脸笑容道:“要是能让你消气就咬吧。”

    慕雪芙张嘴就要咬,可当牙齿碰到又撤了回来。她的腿被景容锁住,连动都动不了,“咬你都浪费我的力气,你给我下去,你想压死我啊?”

    景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正经起来,他抱住慕雪芙,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怅然道:“芙儿我好想你,这么多天你没有在我身边,我没睡过一个好觉,陪我睡会儿好吗?”

    房 间静默无声,唯听见窗外风声呜咽,半晌,慕雪芙正要说话,却见景容已经闭上眼睛沉睡,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呼吸声。

    他好像睡得很沉,竟有微微的呼咙声,他紧紧搂着慕雪芙,似是生怕失去她一般。

    看着他低垂的长睫,一根一根倒影在脸颊上,细看看,下眼脸还压着一层鸦色 阴影,看来他确实没有睡好,起码昨晚没有睡好。

    眼前的桃粉色 罗帐低垂如一张巨大的蝶翼,将她的心兜转,慕雪芙抚上景容的脸颊,轻轻地。仿佛怕吵醒他,碰了一下就将手拿了下来。

    只是忽然手腕一紧,竟被景容抓住手,以为他醒了,再一看他依旧闭着眼,只是头埋在慕雪芙颈窝处 ,用鼻子蹭了蹭,呓语道:“芙儿,别不爱我,也不要离开我。我是不会休妻的,也不会让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不许,不许······”

    心头一触,如千瓣菊一瓣一瓣绽放,零碎而千转,慕雪芙明眸流 盼,恍惚的望着景容。许久,她拉上被衾将给他盖全,也没有挣扎,慢慢的抬起手搂住他。他身 上有让她安稳的气息,舒缓而入心,就像是独 自飘零行走在海风中船只,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直欲 让她沉沦 。

    景容醒来身 边已空荡 荡 没有人,侧头向纱帐外看去,有模模糊糊的身 影绰约娉婷而立于窗下。他掀开罗帐望去,仙姿佚貌侧容上一双秋水潋滟双眸不知看向何方,只觉得她神情 淡淡,如素如风,仿佛拢了江南半世的烟雨。

    沉没在香炉底的白色 灰烬化为缕缕幽香,似遥不可及的飘忽袅娜,让人看不真切。景容掀开被子下了床 ,捡起一边的披风走近慕雪芙,欲 拨开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那层浓雾。

    衣 服盖在身 上的那瞬间慕雪芙才回过神,她看了眼身 上的披风,曼然回眸,冷淡道:“醒了就该回去了吧。”

    “回去哪?”景容邪邪一笑,抱住慕雪芙,一副无赖的样子,“我说了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宝贝儿,你忍心看我独 守空房 吗?”

    慕雪芙推着他,冷颜道:“有明侧妃在,王爷又何须独 守空房 ?”

    “芙儿你不在我真的是夜 夜 孤枕独 ,不信你问周成,本王没去过别人那里,更没在别人那过过夜 。”景容怕慕雪芙误会,连忙解释。

    慕雪芙轻笑一声,“是吗?”

    “你不信我?”手渐渐松开,景容神色 复杂的看着慕雪芙,“我和明氏真的没有什么,当时你说要和别人分享我,我是想······可我没有做。这些日子我连明氏那都没有去过,我怎么可能与她······在她那过夜 哪。”

    景容的眼中充委屈,像个受了冤枉的孩子一般,就那样看着慕雪芙。慕雪芙侧过头看向他处 ,脑子里浮现出前两日他和明挽心亲密的举动,顿时心乱如麻,如有一张织网在不断的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过了一会儿,直视着景容,道:“难道我说和别人分享说错了吗?一直以来你心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尽管景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着她,但她仍自兀说着,“你不用急着否认,我来告诉你。每次我和你发生矛盾,你第一个想到的只是明挽心。只要你在我这不快活了,你去的第一个地方永远都是她的绾青阁。就算你是为了气我,你也只挑 选她。我惹了你,你去她那用膳;我忽视了你的生辰,你就带她去江南赈灾;我搬出府,你就带着她去宮宴,然后在面前秀你们的恩爱。府里的女 人那么多,却每次都是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马车打 滑,你下意识要护 住的不是我,而是她,你还对她说,你会护 着她。即便那之前你不过是为了气我而做出的关心爱护 ,但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却是出自你的真心。你心里有她,起码她在你心里不同寻常。”

    景容胸 口的起伏越来越大,翻涌的怒气如涨潮 般一浪高过一浪。他一心都被她一个人填,恨不得掏出心给她看,可她却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 ,还说他心里有别人。

    景容阖上眼睛,禀了禀气,再睁眼已心平气和,解释道:“不是的,芙儿你误会了,我对她真的没有感情 。从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我对她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她头脑清醒,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像别的女 人痴心妄想,不会给我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会选择利用她。”

    停顿了下,又道:“那天我是想拉住你,可是当时她也因为马车颠簸下意识的一把就搂住了我,所以我没来得及抓住你,你就磕到车梁上。你知道你碰一下磕一下我心里有多心疼,可你那天对我那么冷淡,我心里有气,才会对你视若无睹。我是说护 着她,但那句话虽然是我对她说的,但其实我更想对你说。”

    景容抓住慕雪芙的双臂,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的方法用错了,我不该用别的女 人来气你,那只会让你对我误会加深,使你离我越来越远。可是我做的所有事情 都是因为我想让你在乎我,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在乎我。芙儿你相信我,我的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也容不下别人,你相信我。”

第一百**章 心有涟漪

    这样炙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她心头冰封的地方融化,慕雪芙低下头躲开,声音恍惚如一缕轻烟,幽幽道:“或许你对她的感情只是在不经意间,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m.www.uu234.net”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哪?”景容恨恨的看着她,一把扼住慕雪芙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咬着牙,鼻翼中深深呼出一口气,切齿道:“慕雪芙我一片痴心你竟视若无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他都怀疑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竟说他喜欢别人,真是比窦娥还冤。

    虽扼住她的脖子,但并不用力,慕雪芙能很自由的喘气。她凝视着景容,他深邃的眼睛如枯井一般深不见底又蒙着一层灰败,她目光闪了闪,固执道:“你这是恼羞成怒,还是被我戳中心事?”

    景容简直被她记得发疯,真想咬她一口才解恨。看着她那因说话而不断蠕动的嘴唇,他直接将冰凉的嘴唇压了上去,然后一顿啃咬撕扯。就算慕雪芙在他的肩头捶打 ,也不松口。

    她越是想挣脱,景容就咬的越狠,慕雪芙最终放弃挣扎,只默默的承受着。

    见她不再抵抗,景容灵活的舌尖又一点一点轻舔着她的嘴唇,好一会儿,才离开她的唇,“你是想气死我吗?你这个没心的女人。”

    慕雪芙恹恹的低下头,不说话,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一般。景容怜惜,将她用力的抱入怀里,手在她的背脊上来回抚顺,温声道:“你根本不知道那天你的话有多伤我的心,也根本不知道爱而不得对我来说有多痛苦。虽然父王和母妃去的早,但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唯独 你,是个例外。成亲以来,我们虽然看上去琴瑟和谐,但你对我总是若即若离。你就像是一个无线的风筝,任我怎么抓都抓不住,也令我一直都无法安心,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我一点一点恋上你,直到完全付出我的心。我原本以为我们是相爱的,我全心全意的为你付出,你也全心全意待我。但那一天你的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痛苦万分,甚至悲伤欲 绝。芙儿,你真的好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我哪?”

    他娓娓道来的深情 倾诉,如有无数的柔情 蜜意充填沁,慕雪芙望着他,他眼中仿佛有无尽的潋滟柔情生波 ,只牢牢的固定住她,就连那双幽黑凤眸中都全是她的容颜。

    他沉沉如丝般的低喃如一缕清风吹入她的耳中,那隐藏在心底的情愫似破茧的雨蝶呼之欲出,搅乱了她一池的心湖。湖里被掷进滚热的岩石,在心里不断翻腾,冒着烟白色的雾气,缭绕飘渺。良久,直到岩石沉入湖底,水面才归于平静,但依旧泛着一层浅浅淡淡的涟漪。

    外面依旧飘着漫天大雪纷飞,屋里四角皆放着镏银花纹火炉,熏得屋子里暖乎乎的。

    虽屋子里很暖,但景容像是格外眷恋被子里的温度,连早朝都已身体违和为由请假,只一味的缠着慕雪芙躺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一整天,连用膳都让人拿到屋子里。

    当然,不止是单纯的躺着。

    慕雪芙如云的青丝泼墨般的洒在床衾上,脸颊上红晕如诱人的水蜜桃,又似天边流霞的红云,一点一点,红晕从脸颊遍布全身,如初盛的玫瑰花引人欲醉。她紧紧攀附着身上的壮实身躯,任由他带领自己乘风破浪,嘴中溢出一声比一声娇吟的声音。

    景容的脸上亦覆着红潮,额头上泛着一层薄汗,他的唇如烙铁一般一下一下印在慕雪芙的身上,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她嘴中溢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副催/情药一般,激发出他积蓄已久的炙情和热烈。一层一层的浪潮汹涌来袭,攀登上遥不可及的高峰。

    热浪过后,海平面风平浪静。

    景容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像是碧绿色的辽阔草原,任马儿驰骋奔跑。慕雪芙在他怀里,连日来紧绷的心皆松弛柔软下来,连重重心事俱如春花绽放隐隐散开。

    慕雪芙温热的呼吸晕染在景容袒露的胸口肌肤上,呼吸间,弄得景容痒痒的。他嘴角上扬,浅浅含着笑容,紧紧的抱着她,一直不松手。

    “你到底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都不想松手,就想这么一直抱着。”

    昨夜景容要住下,慕雪芙虽答应了,但只将他安排到外屋。哪知睡着睡着他就装可怜说外面冷,一时好心分了半张床给他,却没想到他竟趁着她睡着跑到她的被窝里。

    早上醒来也缠着她不下床,从早上缠到下午,又一步步得寸进尺,弄得慕雪芙连什么时候衣服脱了,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知道。

    慕雪芙轻睨了他一眼,掀开绡纱罗帐向外瞧了瞧,天渐黑,窗外廊下的灯笼蒙着橘黄色的光晕,微微透进一点光亮。

    慕雪芙召唤青琢进屋掌灯,又吩咐她去准备热水和晚膳。

    沐浴后慕雪芙倚在贵妃椅上看书,白伊在一旁为她擦拭头发,烛光下的女子,更显得冰肌玉骨,莹白如玉。她的脸投射到墙上,竟能看清她一颤一颤的浓密绵长眼睫。这样恬静的画面犹如画中一般,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等白伊走后,景容坐在了慕雪芙的身边抱着她与她同看一本,这种暧昧的动作慕雪芙虽不愿,但架不住景容一味的痴缠。无法,慕雪芙只有从着他,但坐着坐着累了,就顺着他的怀,躺倒了景容的腿上。

    这种感觉又像是回到在宸王府的时候,让人心安宁静。景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发间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微微蹙了下眉,再细细去闻,并用手勾过一缕在指尖轻捻。脸色慢慢沉下去,他眉宇间的涌动更浓。

    这头发怎么和那个女杀手的发质如此相似。他用手指在慕雪芙的头发里穿行,不露声色的查找她发间是否有断发,寻了一圈都没有被截去半缕的痕迹,方暗暗松了口气。

    也是,怎么可能是芙儿,她一点武功都没有,怎么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哪。自己真是查案查糊涂了,连她这个最不可能的人也怀疑上。

    “你弄我头发干什么?”慕雪芙正看得入迷,被他的动作一弄,一下子就从书里抽身出来。那缕头发本是断的,但她嫌那半缕断发不上不下难看,所以让白伊想办法用自己的头发给她接上。虽能接上,但并不牢固,她担心被景容这么一拨弄将断发弄折,枉费了白伊又编又织好不容易给她接上的辛苦。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你这样倒在我的腿上,让我不由想起这首诗。”景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顺嘴就能将甜言蜜语说出口。他绞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我想我的小芙儿定是比子夜美上百倍吧。”

    慕雪芙目光在书卷上凝滞一瞬,道:“可是子夜的长发依旧披散,却未等到情郎婉伸至膝。她本指望两情相悦,可奈何情郎负心,留给她一头织不成匹的乱丝,一个残缺不全的梦。”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景容握住慕雪芙的手,生如灿花的眼中幽幽暗暗,蒙着一层复杂幽怨的深情,“我真真切切,你却如雾里看花,何时你才能成为出水芙蓉,让我瞧得明明白白?”

    “怜欢好情怀,移居作乡里。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金铜作芙蓉,莲子何能实。”

    景容的眼中有跳跃的光芒,目光一寸一寸在慕雪芙的脸上流连。这如花的容颜是他数日来在蜡烛的火光中恍惚看到的那张,他思念着她,所以搬来和她住在一起。她不回去,他只能来,只为和她日日相见,只为一解相思。只是不知这金铜做成的芙蓉,是否能结出莲子来。

    “初时非不密,其后日不如。回头批栉脱,转觉薄志疏。寝食不相忘,同坐复俱起。玉藕金芙蓉,无称我莲子。”

    景容低低吟着,不觉怅然,真真是他们的写照。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却与诗上完全调了位置。

    慕雪芙静静的听他将《子夜歌》吟读,如有一柄勺子在心里不断搅动,他的声音清越如流水击石,又似清泉入口,悦耳好听。

    景容对她的情意她岂会不深知,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极了《子夜歌》里的负心男子,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见慕雪芙直直的看着他,景容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一直到嘴唇,“即便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爱上我,我也愿意一直等,一辈子的时间很长,我终会等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慕雪芙依旧对景容不咸不淡,而景容却对她的热情却未有半分减退。每天都围绕着她,就算不搂着抱着,慕雪芙的活动范围也必须在他的三尺之内。

    这种现状不禁让慕雪芙挠头,深深的觉得那个风光霁月的宸王已经不在,已然变成了一个只知道缠人磨心的无赖。

    每次她把他撵到外间睡觉,他都能在半夜时又偷偷的跑进来,然后第二天又装作无辜似的说是她将他叫过来的。

    每次她抱着雪球玩,他看到都会无情的将雪球从她怀里號出来再不知轻重的扔到地上,嘴里念叨着雪球侵占了他的地盘,然后再占据雪球之前的位置,扎进慕雪芙的怀里。

    每次她让他回宸王府别来烦他,他都回答说好,然后真的回王府。但没多久又会再来,只不过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稀奇珍宝玩物,再摆满整个房间,那架势,仿佛要将他库房里的东西都送给慕雪芙。

    如此反复几次,慕雪芙也懒得再管他,虽表面上对他仍淡淡的,但是却总在不经意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含笑的看着他。而她自己,也未曾发觉。

    他们两个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是在慕昭霖的寿辰上。前些天还互不理睬的两个人转眼间又如胶似漆上,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也有人认为是宸王给左相面子,所以才在这一日装作与宸王妃恩爱的样子。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想,彼时被景容搂在怀里不肯一刻分离的仍然是慕雪芙。

    看着坐在对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慕梦莲,慕雪芙嘴角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这样特意的打扮,这么明显的位置,这样昭然若揭的心思,无一不是为了景容。

    慕雪芙轻轻的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宸王妃的位置可真是炙手可热,多少人像慕梦莲一般都盯着这个位子哪。只是,只要她占着,别人就休想觊觎。

    似特意为之,景容刚被慕昭霖请去鉴赏珍宝,慕雪芙就被沈若水请去了后堂。

    沈若水一反常态,不似以往见到慕雪芙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反而满脸堆笑,一副谄媚之色。

    慕雪芙指尖轻缓的在青花缠枝茶盏身上滑动,待温度适中,才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她动作缓慢而优雅,如镀了一层仙山的结界,令人不忍打扰这天然的芳华。

    润了润唇,慕雪芙抬眼看着沈若水,直截了当,“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反正我们之间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这突然的变化,倒让我很不适应。”

    这么直接,沈若水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收起那抹假笑,轻咳一声,“王妃聪慧,不用我开口,想必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看着慕雪芙,脸上多了几分正色,“梦莲心仪宸王已久,希望你能成全。”

    “想入府?看中侧妃的位子?或是想取我而代之?”慕雪芙轻轻一笑,眼中有难隐的嘲讽,她将茶杯“哐”一声往桌子上一搁,声音陡然厉色丛生,如雪亮的剑锋出销,“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章 注定输了

    沈若水一口气憋在胸口,却只能隐忍。m.www.uu234.net为了女儿,她此时不得不向慕雪芙低头。慕雪芙现在已经失宠,王妃之位也快保不住了,只要女儿能进府当上侧妃,等慕雪芙被休,以她左相家嫡小姐的身份,就自然而然会坐上正妃之位。一时的屈辱不算什么,哪怕慕雪芙要让她磕头倒茶她都认了。忍得了一时,还怕出不来这口气吗?

    她牵出一抹不真心的笑容,道:“王妃说笑,你的位子谁敢取而代之。我家梦莲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谋求一个侧妃之位。”

    慕雪芙嘴角微扬,看着她那僵硬的笑容,都替她难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说的只真对。以前她刚来左相府的时候,不也是在人家的屋檐下。那时她刚失双亲,被慕昭霖收养,说是以外室之女入了门,认了亲,但沈若水却没少欺负她。只给她一些剩饭残羹不说,还让自己的儿女欺负她。每次与她说话也一口一个小野种的叫着,一叫就是两年。两年,从没给她还脸色看过。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有她低声下气的时候了。

    她弹了弹衣摆上的褶皱,道:“虽是宸王侧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夫人真的忍心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人做妾吗?”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微乎其微,“夫人虽不是原配,但到底也是个继室,人前人后都被人尊称一声左相夫人。怎么到了夫人女儿这就没了大志,难道真的甘心堪屈区区一个妾吗?”说到这,慕雪芙倒吸了口气,发出“啧”的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哎呦,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夫人也是从妾变成继室的哪。要这么说啊,二小姐也不是没有希望和夫人走同样的一条路。”

    沈若水脸色如涂抹了一层青白色的粉末,她最恨别人说她是继室,是妾,但此时慕雪芙却句句不离,还不断的拿话来讽刺她们母女。

    她狠狠的瞪着慕雪芙,恨得牙龈发痒,手掌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如一条条青色的蚯蚓,如同她的脸一样盘结扭曲。此时她已然按捺不住性子,冷言冷语道:“我本是好心,看你在宸王府势单力薄,如今又失了宸王的宠爱,所以才想着让莲儿进府帮衬你。也好能让她在宸王面前吹吹耳边风,不至于你被休了,丢了左相府的面子。可你如此不知好歹,还反过来讥笑我们母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夫人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么多年你何曾对我和颜悦色过,居然连为我好的话都说得出口,你也不怕亏心。这没别人,你不用装腔作势,演给谁看?”慕雪芙毫不留情的撕掉沈若水带着的面具,直言直语。她打了个哈欠儿,懒懒的往椅子上依靠,捶了捶腰,“至于失宠嘛,那都是你盼着的,我岂不知你从我进了宸王府就一直希望我被王爷厌弃。你看王爷前些日子冷落了我,所以才动了心思,想要慕梦莲代替我。”

    妩媚秋水双眸轻轻扬起,百媚丛生,如卷了一树的桃花潋滟,“可是啊,我和王爷不过是耍花枪,现在他不知对我多如珠如宝,简直是捧在手心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着,除了我,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沈若水轻哼一声,不屑道:“你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如珠如宝?那天皇上寿辰上谁都看见宸王怀抱他人,对你却冷淡异常。你分明就是失了宠,还在我这打肿脸充胖子。”

    闻言慕雪芙眼中有凛冽的寒风轻轻刮过,她先是脸色一沉,而后又扬起笑容,得意张扬之色尽染眉宇,“一次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和夫人日日看着相爷怀抱别的女人相比,我可好受多了。况且,我只不过是略施手段就让王爷回心转意,这样的本事,你还真应该和我学学。要不,我勉为其难教你几招,也让你能拴一拴相爷的心。”

    慕雪芙一次一次直中沈若水的痛处,让她再也不能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似火山爆发一般,汹涌的岩浆直接迸射出来。她怒视着慕雪芙,啐了一口在地上,咬牙切齿,咒骂道:“狐媚子,不愧是外面的女人生下的贱种,都是一样的下贱,只会一壁的勾引男人。”

    “噌”的一下,慕雪芙眼中窜起一簇火苗,仿若黑夜中燃烧的蜡烛灯芯,跳跃不定。她双眸气势凌人,直直的看着沈若水,面无表情,直看得沈若水被她这清冷的眼光所慑得讪讪,才幽幽的收回目光。

    “说到狐媚子本王妃可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夫人当年的风流韵事至今还广为流传。”含着一缕冷笑,慕雪芙拿着茶盖刮去浮在茶面上的泡沫渣滓,也不喝,只是不断的扣着,一下一下,清脆作响,“正室还没进门,你就以妾之身入门,还在那之前珠胎暗结,那本事本王妃可学不来。”

    骤然她用力的将茶盖扣下,声音中厉色尽显,清清泠泠如剪刀在上好的丝绸上一滑而过,“你还是小心着说话为好,若是下次你再敢欺辱我与我娘,连相爷都保不住你。”

    不欲与她再纠缠,慕雪芙起身离开,只留下这一句话。

    回到正堂时景容已经在等候,正与慕昭霖喝茶下棋。再看坐在慕昭霖身边但却正对着景容的慕梦莲,不自觉轻哼一声。缓了缓神色,嘴边含着笑容,走到景容身边坐下。

    “二小姐素来对棋艺不通,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观棋?”慕雪芙笑吟吟的看着慕梦莲,道。

    慕梦莲愕了下,面色上有一丝不自然,眼神不自觉的在景容脸上飘忽而过,回道:“近日正好研习棋术,恰爹爹与王爷对弈,便来凑个热闹。”

    “哦。”慕雪芙拉长了声音,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探究的目光牢牢盯着她,“那你看出个所以然吗?”

    一再的被追问,慕梦莲心里纳闷,不知慕雪芙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小心的回答,生怕跌入她的陷阱里。迟疑了下,道:“爹爹棋艺高超,王爷棋术精湛,二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二小姐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聊胜于无。”慕雪芙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她抱着景容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棋面,嘴唇一勾,道:“父亲这局输了。”

    话一出,慕昭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观棋面,为父与王爷势均力敌,你怎么就看出为父输定了?”

    慕雪芙微微挑了下眉,明亮的眼睛渐渐幽深,似笑非笑道:“显而易见,父亲的势均只是表象,其实你不但被王爷架空,还已四面楚歌。父亲还要再下吗?”不等慕昭霖回答,慕雪芙继续说道:“我若是父亲必定现在就收手,还能保存颜面。要是一意孤行,非要不自量力,一定会被王爷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可就无地自容了。其实下棋之前输赢就已经决定,父亲虽是高手,但我家夫君却更胜一筹,就像鱼眼和珍珠,怎么能比哪?”

    慕雪芙的话虽是说于慕昭霖的,但其实却是说给慕梦莲听的。提醒她现在最好打消对景容的念头,不然到时闹出什么事,她这个左相府二小姐也没什么脸面了。还拿出鱼眼和珍珠做比喻,分明就是讽刺慕梦莲就是那不自量力的鱼眼,根本与她这璀璨的珍珠无法相提并论。

    慕昭霖当然知道自己的棋面看似与宸王平分秋色,但也不过是宸王营造的假象,他看似下的风轻云淡,但却步步紧逼,将自己挤进死胡同。而慕雪芙的话他又岂会不知是何意,也料到刚才沈若水和她说了什么。

    上次他与慕雪芙说过后知道她的意思,便也不再想促成此事,还警告沈氏不再提及。没想到沈氏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趁他不在,一转眼就私下找慕雪芙。这个沈氏真是越来越大胆,连他的话都敢违背!

    慕昭霖郎朗一笑,他的笑声爽朗,透着对慕雪芙的宠溺,“你呀,哪有这么讽刺爹的?真是有了夫君就忘了父亲,一点都不给为父留面子。”连说三声“去”,慕昭霖在棋盘上拍了两下,“连爹都能比喻成鱼眼,你呀真是存心想气我。”

    慕昭霖将滞留在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盒里,显然是认输了。

    慕梦莲见父亲还没输就已经认输,难免不服气,父亲输不输棋她不管,但这盘棋却像是她的命运,她不能认输。慕梦莲从棋盘捡起那枚被慕昭霖丢弃的棋子,找到刚才看准的位置轻轻落下,自信的看着慕雪芙,道:“这棋才下到一半,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只要还有一枚子,就可能会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是吗?”慕雪芙反问一句,捡起一枚棋子落下,顿时慕梦莲所持的白子被杀得片甲不留。她轻轻地笑,似有羽毛抚过肌肤,然后声音却不似笑声轻柔,而是死死的盯着慕梦莲,一字一顿,如烧红的烙铁落在她肌肤上,“天注定,不可活,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若是另辟蹊径,或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但要是一条路走到黑,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直到慕雪芙离开后,还一直萦绕在慕梦莲的脑子里。

    再看父亲因此事不留情面的训斥母亲,心底对宸王那股热乎劲也犹如滚热的石头投入寒冰中,“滋滋”的发出几声,冒出一缕热气,也便淡了下来。

    是啊,从开始她就输了,从慕雪芙和宸王成亲那天,从赐婚圣旨送来那天,从父亲选择了慕雪芙为宸王妃那天,她就已经输了。

第一百九一章 萧漓相邀

    冬日仿佛过的特别漫长,玉漏迢迢,恍若蜗牛一般很难看出移动的痕迹。m.www.uu234.net

    许是因为今冬格外的冷冽,自慕昭霖寿辰后慕雪芙就没有出过门,此时她正趟在暖炉旁的摇椅上闭目养神。粉雕玉砌般的玉人如上天最完美的作品,琼玉般小巧玲珑的鼻子,娇艳欲滴的如花唇瓣,纤长浓密的似扇般的睫毛,完美搭配在她肤如凝脂般的脸上。她虽然闭着眼,可依旧无法减弱她半分美貌。

    随着摇动,摇椅有节奏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似是有一层魔咒一般,伴着一晃一晃的摇着,她的睡意渐渐席卷而来。

    刚刚浅睡,景容便从外面回来。听到他的声音,慕雪芙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而后,一翻身,不欲理他,自兀再睡。

    景容带着寒气进来,看她睡到脸上通红,又怕将凉意传给她,便站在只与她隔着一丈的地方取暖,待身上暖和了些,才靠近慕雪芙。见雪球窝在她的怀里,而且还闭着眼睛一副安稳享受的样子。他没好气的斜了它一眼,继而好无温柔的揪住雪球的皮毛就把它从慕雪芙胸口捞了出来。虽没有将它直接摔到地上,却也不体贴的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雪球被人打扰睡眠,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挠了挠头,睁开眼睛幽怨的看了看害它睡不成觉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总和它作对的男主人。

    掩在绒绒的白毛下的嘴无奈的撇了撇,雪球暗道:“都说女人不能惹,现在它才知道男人才是最不能惹的。自从那次女主人因为宠爱它而冷落了男主人以后,男主人每次见到它在女主人怀里,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唉,当一只宠物怎么就这么难哪?”在心里抱怨完,雪球摇了摇尾巴,“呜嗷”了两声,方悻悻的走到有阳光的地方继续睡觉。

    “芙儿不要再睡了好不好?”景容摁住摇椅,省的再摇晃。然后掐着慕雪芙一缕头发在她脸上轻轻的刮,直到把她弄得睁开眼睛才停下,“再睡下去就成小猪了。”

    她坐的离火炉近,又睡着了,脸上泛着红晕,如晶莹的水蜜桃,粉嘟嘟甚至好看。慕雪芙揉了揉眼睛,娇红的双唇不自觉撅起,显然是对景容打扰她不满。

    “我刚睡着你就把我叫醒,真讨厌。”慕雪芙转了个方向,将身上的狐皮被子拽到脖子下面,闭着眼睛嘟囔道:“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被抱怨景容也不生气,反而越加宠溺,他弯下腰亲了亲慕雪芙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温柔,像是冬日温泉里一股股上涌的热浪,“总憋在家里你不闷吗?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这句话终于让久不理睬他的慕雪芙睁开了眼睛,而且还带着一抹兴趣。他看慕雪芙有所期待,便道:“萧漓在忘忧居定了位子,特邀请咱们夫妻一聚。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你,你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吧?”

    慕雪芙眨巴眨巴眼睛,倏尔定定的看着景容,压低了声音,拉长音调,道:“忘忧居?”那可是皇城中最出名的青楼,竟邀人邀到了那地方,可见萧侯世子果真风流。

    她抬起手,涂着淡紫色蔻丹的指甲在景容的脸上轻轻一滑,带着探究的口吻,道:“王爷以前是不是经常到忘忧居里和萧侯世子谈事情啊?”

    略带酸意的口气让景容欣喜不已,这么久以来慕雪芙总是对他淡淡的,这拈酸吃醋的样子对他来说仿佛就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直照在他的心田。

    景容抓住慕雪芙的手在她的手背上面亲了一口,然后摁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际,“我自来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慕雪芙想了下,颔首道:“我还真没听人说过你去过青楼。那好吧,我先换件衣服咱们再走。”

    青楼一般是不招待女人的,但忘忧居却不一样,只要有钱,别说女人去吃饭喝酒,就是想找个男倌,忘忧居也可以提供。加上城中人谁不知道宸王夫妇的身份,所以一路而来畅通无阻。

    众人见宸王竟携妻逛青楼不免诧异,但有人解释说萧侯世子在此设宴,便也不觉得奇怪。谁让大家都知道萧侯世子天生风流,怕是在青楼里待得时间要比在家里待的时间还要多。

    进了预定的房间,慕雪芙眉心微微动了一下,房间里不止萧漓一个,还有几个萧家的人,不过有一人却极其的吸引人眼球。

    那便是坐到萧漓身边的女人,她见宸王夫妻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一身雪白色暗纹散花长衣,衬着淡粉色牡丹花开抹胸裙,素白色纱绸披帛逶迤拖地。云丝如瀑,只简单的绾了一个云雾鬟,鬓间插着一只玉色牡丹簪,唯有几颗珍珠晶石点缀。她很美,有一种观之忘俗之感,月眉星眼,配上她颜如渥丹的脸,恍若悬挂在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皎月。而她最独特的地方便是眉心那一颗红痣,似一颗饱满的朱砂,平添万种风情。

    “纤语见过宸王、宸王妃。”

    她的声音很好听,苏苏的,哝哝的,如泉水涓涓细流,有一种江南女人的味道。

    “纤语姑娘不必多礼。”

    早就听闻忘忧居有一个叫纤语的花魁,名动京城,艳名远播,多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肯花上千万两银子只为一睹其风采。但其心性高傲,只招待合心意者一见,所以大多数人就算有银子也不得见。

    慕雪芙细细的打量着她,她也坦然的打量着慕雪芙。

    两人穿着一红一白,如红梅在银雪中绽放,皆是绝色风情。

    “早就听闻宸王妃为天下第一美人,本以为此说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百闻不如一见。”先开口的是纤语,她嘴角含着笑,柔柔的,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慕雪芙微笑的回应,言简意赅,“彼此彼此。”

    其实慕雪芙容貌在她之上,只是她那股出尘脱俗却是慕雪芙没有的,所以虽容貌不及,但气质却出众。

    萧漓朝景容和慕雪芙招手,笑着道:“快入座,快入座,就差你们两个人了。要不是等着你们,我们早就吃上了。”等景容坐下,他拍着景容的肩膀,笑吟吟道:“让你去接人怎么接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腻歪了一番才出来啊?”

    景容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嘴,转而对慕雪芙道:“表嫂想吃什么,今天我做东,尽管点。”

    慕雪芙看了眼墙上的菜牌,很多,看的眼花缭乱。她摇头,看着景容,“你知道这什么吃的最好吃吗?”

    景容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嘴角勾了下,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问题你得问萧漓,他是这的常客。”

    慕雪芙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萧漓道:“我不挑食,只要好吃就行。”

    萧漓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旋转了一下,看出慕雪芙问话的猫腻。按他以往的性子,必然要挑拨一下,但一想到景容才刚刚哄好,要是他再特意挑拨,使得人家两夫妻又失和,不定景容怎么收拾他,便歇了这份心思。他揶揄到看着景容,景容果然给他投来警告的一眼,他轻咳一声,遂张罗起来,“那就我来,我告诉你们,这忘忧居就没有我没吃过的菜,哪道菜最好,那道菜最难吃,我最知道。来来,小二,给小爷我来个富贵醉虾,清蒸螃蟹,贵妃鸡······”

    “哥,你这是发了啊?”坐在慕雪芙旁边的是萧漓的妹妹萧潇,今天为了来凑热闹特意穿了一身男装,她身量小,还未长开,就算穿着男装也分辨不出来。她睁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哥哥说出一大长串的菜名,不由吃惊问道。

    “没见识,爷我每次来不是要这些?”萧漓嫌弃的撇了撇嘴,又点了两个菜才算完。

    萧潇灵动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连忙道:“那你要多经常带我来见识见识。”

    “你倒是会捋杆爬。”景容看她,面容肃色,“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来这种场所,以后不许再来。”转而对萧漓道:“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能将她带到这?”

    萧潇怯怯,但又不服气,“那你还带表嫂来这里。”

    景容道:“若不是你哥邀在这,我岂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景容的语气很明显对这种风月场所充满不屑,使得纤语面色上微微一窘,但很快她又恢复常态,仿佛没有半点波动。

    萧漓将她脸上的窘色看在眼里,暗自拍了拍她的手。纤语抬头与他对视一眼,风轻云淡的浅浅微笑。

    这样的举动慕雪芙卷入眼底,想了想,没有说话。

    萧漓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派头,道:“这有什么不好?我倒觉得这里最是轻松自在,看看美人,听听曲,逍遥乐无边。”

    景容瞥了一眼他放在纤语手上的手,道:“你来喝喝花酒,逢场作戏也就算了,萧潇的名声不能所累。”

    萧漓面色上有些难看,慕雪芙偷偷的拽了下景容,道:“人活着只为自己快活,若是做什么都想着名声,也便没了趣味。何况我看这里清幽高雅,别有一番滋味,偶尔来一次没有关系。”

    她本不愿管这些闲事,但却不想一顿饭吃的不快活。若是一起吃饭众人都闷闷不乐,那这顿饭,菜再好也失了味道。

第一百九二章 景容偏见

    萧漓不住的点头,看着慕雪芙像是看到了知己一般,眼睛里闪着光亮,“嫂子这话不错,要是什么都顾及名声,那活着多累啊。顶 点 X 23 U S”他看着景容,带着挑衅之色,“阿容,这点你就不如嫂子了。”

    景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啜了一口,“下次你再将潇潇带到这来,舅父饶不了你。”

    萧漓挑高了眉头,“你这是要告状的意思?”

    景容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说哪?”

    “好。” 萧漓咬了咬牙,用力颔首,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她啊?我还嫌她多余哪。”

    萧潇皱着脸瞪着自己的哥哥,真是,只要一提到爹就把她这个妹妹卖了,哪有这样的哥哥?正嘟着小嘴生着气,便看见自家哥哥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又朝王爷表哥怒了努嘴。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溜溜一转,便知道原来是自家哥哥特意说给王爷表哥听的。

    哈哈,她就说嘛,哥哥怎么可能会嫌弃她这个美丽可爱的妹妹哪。瞬间内心就得到治愈,脑子里已经在想下次再来要穿什么衣服了。

    景容虽垂着目,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但也不愿在纠结这个问题,只因刚才娇妻已经嫌他多话了。

    坐在萧潇身边的是萧家二房的次子萧淳,平时萧漓来这风月之地,几乎都会带上他,也算是个纨绔子弟吧。他见气氛有些凝滞,众人又都不说话,连忙张罗搞氛围,将话题岔开,“我听说皇上准备给无忧公主挑选驸马,你们说,谁能那么倒霉娶了那个刁蛮公主回家。”

    这话题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几个人皆不约而同的看向景容。

    萧漓道:“那个刁蛮公主谁娶她谁倒霉,我看皇上这次要大伤脑筋了。”

    萧淳附和,“可不是,不过我听说无忧公主说什么也不嫁。”

    萧漓冲景容眨了眨眼,调侃道:“她指定是心里还惦记着你,说起来这个无忧公主也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想嫁给你的心却从未变过。”

    菜一道道的上了桌,景容夹了两只虾到慕雪芙的碗里,听了萧漓的话,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要是再胡说,我就去求皇上让你做他的乘龙快婿。”

    “别别,让我娶她不如直接杀了我。”萧漓连连挥手,像遇到瘟神一样,“我敢保证以后谁要是娶了她一定没好日子过,小爷我惜命的很,还不想英年早逝。”

    萧潇往慕雪芙身边歪了歪,拉住她的袖子,小声窃窃道:“表嫂你知道无忧公主喜欢我容表哥吗?”

    慕雪芙睨了眼景容,她知道他听的到,遂回答道:“当然知道,不过一个无忧公主我还不怕。”

    “哇,表嫂我好崇拜你啊,情敌攻势那么猛你都毫不畏惧,怪不得容表哥那么喜欢你。”萧潇带着崇拜的目光仰看着慕雪芙,此时慕雪芙在她心里与书上那些不畏强权的女人一样,都是她所敬仰的。

    慕雪芙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毫不畏惧,而是这种事我已经司空见惯。你表哥招风的很,大把的女人对其趋之若鹜,我要是这个也怕那个也怕,早就吓死了。”

    萧潇非常同意她的话,先是不住的点头,后又看着景容摇头,不禁感慨嘀咕,“这男人长得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容易被人惦记啊。那我长大了就找个长得丑的夫君,不不,长得丑我还找什么夫君啊?”纠结了半天她又向慕雪芙靠了靠,悄悄道:“表嫂你可要看紧了我容表哥,别让他被坏人叼走了。”

    景容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狭长的眼眸有意无意的在萧潇的脸上刮了一下,萧潇接收到这种包含着危险的信息感觉闭上嘴嘻嘻哈哈打浑过去。景容很满意她识趣,收回蕴着阴寒的目光,又将慕雪芙拉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别听她瞎说,我不用你看紧也不会被别人叼走。”

    “那可不一定。”慕雪芙目光落在他手上,轻轻的回了一句。

    “什么不一定?”慕雪芙的声音并不低,萧漓正好听见了这一句,好信似的问道。

    景容随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到他的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萧漓讪讪一笑,道:“难得表嫂与我们一道吃饭,我这不是想亲近亲近嘛。”又与慕雪芙道:“我听襄阳侯说表嫂琴艺高超,正好,纤语在琴艺上也颇有建树,若是无事你们可以一同切磋一下。”

    景容皱了皱眉,直接替慕雪芙回绝,“她没空,也没闲工夫像你似的一天天往这钻。”

    一语出,萧漓顿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然后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并不好看。而纤语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慢慢低下了头。

    慕雪芙认真的打量了下景容,记忆里他素来对待人都是温和有礼的,从来没见过他对人冷嘲热讽过,而且还如此的不留情面。她夹起一大块景容不喜欢吃的肥肉到他的碗里,转而含笑对纤语道:“何必无事才切磋一下,今日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久闻纤语姑娘大名,更知其抚琴技艺了得,如阳春白雪,绕梁三日,今日有幸一见,定要讨教一番方不虚此见。”

    纤语抬起头,眼中闪着光亮,“宸王妃抬举纤语了,娱技而已,哪里匹配得上王妃的夸赞。”

    慕雪芙道:“是与不是,等用完膳后你抚一曲于我不就知道了?”

    萧漓又恢复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目光越过景容看着慕雪芙,嘴角咧的很大,喜滋滋道:“纤语的琴,我保证雪芙听了一定觉得不枉此行。”说完也恶趣的夹了块肥肉到景容碗里,然后冲他做了个鬼脸,嗤鼻道:“你也就会下下棋,这种高雅的艺术定是欣赏不来。”

    景容看着堆在面前的肥肉,带着闪电似的眸光射向萧漓,萧漓对此视而不见,只一味的给慕雪芙夹菜,还亲切的“雪芙雪芙”的叫着。

    慕雪芙看着脸色各种别扭的景容,嘴角微微扬起,拿起一个小蝶,将他碗里的肥肉都夹了出来放在小蝶上,轻轻道:“我可不想要个胖王爷。”然后又挑了几样他爱吃的给他,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嗔道:“还不快吃。”

    景容脸上泻出笑意,紧抿着唇瓣,许是怕若是张了口会笑出声。他的小芙儿看上去对他冷淡,其实还是关心他,看,连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一口一口津津有味的进着,只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的秀色可餐。

    萧漓他们几个也都是爱闹的性子,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满是欢声笑语。慕雪芙是第一次在外与萧家的人相处,以前景容也带他去过几次萧侯府,但可能是因为有长辈在的原因,远不及今日轻松惬意。

    正说笑着,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吵闹声,越及越近,而其中有一个声音尤其的嚣张跋扈,“滚,爷我今天就必须进这天字号房,你要是再拦着爷,信不信爷砸了你这忘忧居?”

    “慕三爷,慕三爷,慕三爷,您大量,这天字号房已经有人在里面用膳了,小的带您去地字号房,那房间比天字号更敞亮华丽,那才附和您的身份啊。小的再叫月影和花影陪着您,保管她们将爷您服侍的妥妥帖帖。”

    慕三爷,这皇城里被人这样称呼的就只有左相府里的慕三公子慕峻苼。

    “你少在这糊弄我,爷还告诉你,今天不是天字号房、地字号房的事,爷就是要纤语陪着,你要是不想爷进去,就把纤语给我叫出来。你是不是以为爷我的银子不够,我告诉你,爷的钱,管够。别说是个姑娘,就是买下你这个忘忧居都不成问题。”

    “是是是,三爷您财雄势大,我们忘忧居才几斤几两啊。但您也知道,我们纤语姑娘不同别的姑娘,她见不见客不是我们说了算,只看她愿不愿意。再者今日她确实在里面陪客,真是无法抽身伺候爷。”

    “不就是一个臭婊/子,哪来的那些规矩?今日她不伺候爷也得伺候!滚开——”话音未落,直接就把门给踹开了。

    早在那嚣张的声音响起慕雪芙就听出是慕峻苼,再听那龟奴称呼为慕三爷就更加确定是那个让慕昭霖头疼不已的慕家三少。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萧侯世子包下了纤语姑娘。”一屋子的人,慕峻苼头一个看到的就是正对着门口的萧漓。论身份,萧漓身为世子自然在他之上,但因靖远侯府不复当年风光,已经没落,所以他也不将萧漓放在眼里。

    眼神一侧,又见宸王和慕雪芙也在,微微愣了下,他嘴一撇,朝景容拱了拱手,“没成想宸王也在这。”目光在慕雪芙身上游转一圈,满目鄙夷,奚落道:“但我更没想到宸王妃也在。”慕峻苼扬起下巴,斜着眼看着慕雪芙,很是讥讽,“慕雪芙,至于吗?男人逛窑子很平常,你就算看的再紧也不应该跟着来,如此不识趣,我要是宸王早把你休了。”

第一百九三章 惩治三少

    景容清润的面庞上满是勃勃怒意,闪烁着阴森的冷峻,声音低沉如浮在冰池上的碎冰,“本王奉劝慕三少说话之前最好先动下脑子。”

    “我是没脑子,不像宸王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我这个人也向来是个直肠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最不会在暗地里搞阴的。”慕峻笙轻嗤一下,不以为然,低低头弹了弹衣襟,“话说回来,上次我进卫尉寺还要多亏了宸王两夫妻,慕雪芙不过是嗑了下头就让我蹲了那么多天的大狱,还真是当了王妃就身价百倍,金贵起来了。”顿了顿,慕峻笙走到与慕雪芙正对着的地方,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盯着她,“可是就算披着再昂贵的外衣,也改变不了低贱的躯壳。”

    怒意如涨潮的海水席卷而来,景容双目覆寒,手指握成拳状,似一头处于暴怒边缘的雄狮,因雌狮受到伤害而蓄意待发欲与敌人搏命。

    待要爆发之前,慕雪芙却突然握住他的手,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慕雪芙淡然的回视着慕峻笙,倏尔璀璨一笑,这一笑犹如升到夜空的烟花,令万物皆失了颜色。慕峻笙虽厌恶她,但却抵不住这一瞬间的惊艳,刹那的怔忡之后,他结结巴巴道:“你,你笑什么笑?”

    慕雪芙依旧含笑,只是笑容却渗着如冰池上冒着的丝丝寒气,“我只是觉得你虽没脑子,有句话却说的极对。”

    慕峻苼觉得她笑得古怪,紧蹙着眉头,闷闷道:“什么话?”

    “再昂贵的外衣也掩盖不住低贱的身躯。”慕雪芙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轻柔如一缕出岫的轻云,“比如你,穿得再人模人样,也掩盖不住你散发出来的恶心味。”

    “慕雪芙你这个——”慕峻苼气的眼睛赤红,气急败坏起来,一些口无遮拦的话到了嘴边差点当着景容的面辱骂起慕雪芙来。

    慕雪芙还不畏惧迎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睛,挑衅道:“我怎么样?慕峻苼,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要不要送你去大理寺坐几日客啊?”

    提及上次,慕峻苼火气更大,他指着慕雪芙,呵斥道:“我就知道上次的事是你搞的鬼,爹平时那么疼我,要不是你从中作梗,爹怎么会不管我。”

    “是啊,就是我特意告诉父亲,不让他去帮你。我怕你连累了他的名声,让他名誉扫地。你知不知道,外面人都说左相府的儿女个个都是人中翘楚,唯有三少,不学无术,声色犬马,简直丢尽了左相府的脸。”慕雪芙不愿反驳,索性直接坦然承认,还字字珠玑讥讽慕峻苼,在众人面前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慕雪芙,算你狠!”被如此羞辱,慕峻苼简直火冒三丈,鼻息喘着大气,平息着汹涌的波涛。他虽与慕雪芙是宿敌,但是有宸王在,他也不敢太放肆。

    转而他将矛头对向纤语,一把将纤语从座位上拽起来,害她差点站不稳摔倒地上。慕峻苼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如同一个地痞流氓一般在纤语身上动手动脚,“平时装的那么高贵,不过就是个妓女,还不是陪男人睡觉。你把自己吊高了卖,也不外乎是因为钱。萧世子能买得了你,大爷我也买得起。”

    纤语脸上通红,边挣扎边道:“像你这样的无赖,我是不会接待你的,你放开我。”

    萧漓哪里沉得住,冲着慕峻苼一拳打过去,“你没听到纤语让你放开她吗?你这个混蛋!”

    慕峻苼是个无赖,看拳头过来,拉着纤语就往自己前面挡,但却不松开她,而且还抓的更紧,弄的纤语白皙的手腕上显出一道红痕。

    萧漓这一拳差点打在纤语脸上,幸亏他立即收了手,“你这个王八蛋竟拿女人当挡箭牌,你算什么男人!”

    慕峻苼歪着头,挑衅的看了眼萧漓,又用手在纤语脸上摸了下,粗言秽语道:“是不是男人,今晚我宠幸了纤语她就会告诉你了。”

    萧漓咬着牙,又是一拳,这回他出手快,慕峻苼还没反应过来便直击他的眼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变成太监,让你当不成男人!”

    被萧漓打到,慕峻苼岂会善罢甘休,松开纤语的手,就出拳回击过去。一下被萧漓躲过去,他不罢手,又打了过去。

    萧漓不甘示弱,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到了一起,连身边有人拉架都拽不住他们两个。

    景容稳如泰山的坐着,澹澹的看着他们,嘴角泻出一抹哂笑。

    他自是清贵,当然看不起纤语这样的女子,对于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妓女打架的行径更是看不起。虽然萧漓是他表弟,他还是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上次萧漓和平郡王起了龃龉就是因为这个纤语,今日又因为这个女人和慕峻苼打架,还真是红颜祸水。

    慕雪芙看着景容的样子,颦了颦眉。房间是敞开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再一看这屋子里的几人,都是身份不简单的,皆频频私语。

    见状,慕雪芙对景容道:“适可而止,再闹下去可不好听了。”

    景容轻睨了一眼围在门口的人,挥手让越风将人清走关上门,但却不着急让人将纠缠在一起的慕峻苼和萧漓分开,只事不关己道:“已经闹的这么不像话,还怕什么不好听。”

    扭曲在一起的两人就像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直打的筋疲力尽才算停战。

    慕峻苼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尤不甘心,口无遮拦起来,“你不要以为你是世子就高高在上,老子从来就没把你们靖远侯府放在眼里。你爹因为帮逆贼说话而得罪皇上,弄得自己连在朝中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不得不卸官归田。如今的靖远侯府连普通的大臣都不如,要不是有宸王,你们侯府也不过是个破落户。哪还能让你们府上吃朝廷的俸禄,哪有你能在大理寺做事?”

    “逆贼”两个字如一记重拳打在慕雪芙心上,她面色一白,拍桌而起,三步并两步走到慕峻苼面前,“啪”的一巴掌下去,灌了十足的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找死!”她低沉着声音,似是有沙粒在喉咙上捻转,又像是有炙热的岩浆在舌底滚动。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似的。

    慕峻苼被突然打了一巴掌,有些懵住,瞠大了眼睛似要迸出来一般,惊愕过后,他带着怒吼的音调,气急败坏喊道:“慕雪芙你这个野种你敢打老子!”

    “啪”又一巴掌紧随其后,慕雪芙两只手的手心都泛着红,还带着麻麻酥酥的痛感,她手指指在慕峻苼的鼻尖,道:“我是宸王妃,是皇家媳妇,你敢辱骂我,就是公然蔑视皇族,藐视皇上。你信不信凭这一点我就能处置你,要你的命?”

    慕峻苼果然心里蒙上一层胆怯,但又不愿在慕雪芙面前示弱,他咽了咽喉咙,梗长脖子,“你试试,我就不信你敢动我。就算爹再宠爱你,但我是他儿子,我就不信你要是动了我,爹会饶了你。”他打掉慕雪芙的手,反过来指着她,“你不要以为你是王妃就了不起,你要是逼我,别怪我将你是外室生的野种的事抖出来,到时大家谁都别想好!”

    “好啊,你去抖啊,不过在那之前你也别想好过!”慕雪芙对着他的要害之处就猛踢了一脚,“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慕峻苼之前护着脸,但没想到护得住上面却没护住下面,被踢了一脚,疼得他直弓着腰嚎叫。他赤红的双眼如刚刚铸出的宝剑,锋利而灼热,紧紧的射向慕雪芙,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爆出,“慕雪芙我跟你势不两立!”

    慕雪芙抬脚又去踹,但却被景容一把拉住,没踹到,她心里的火气更大,甩开景容,指挥紫夭,“把这个人给我扔到楼下去!”

    慕峻苼喝道:“野种你敢!”

    慕雪芙道:“你看我敢不敢!”又对紫夭道:“还不做,难道让我亲自动手吗?”

    紫夭抖了一下,心中戚戚,主子是真的动了大怒,不然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疾言厉色毕露。她照着吩咐,拉住慕峻苼的后衣服领子,提起就往门外走。紫夭的力气大,提着他倒像是老鹰提小鸡似的。

    有陪同慕峻苼来的人想上前阻止,被慕雪芙喝住,“谁今日敢和本王妃作对,我就把你们通通都扔下楼!”

    慕雪芙的怒火如同燎原一般燃烧,让景容十分惊诧,印象中她很少如此大发雷霆,也未见过她这么怫然作色。但作为她的夫君,他又何以不力挺她,当即道:“滚!”

    景容说一个字比慕雪芙说一百句都要好使,那几个陪着慕峻苼而来的纨绔子弟可不敢得罪宸王,得得瑟瑟的朝景容行了一礼,一溜烟,比兔子跑到还快。

    慕雪芙看着他,眉宇嘴角皆微微上扬,转瞬看了眼慕峻苼,简简单单道:“扔。”

第一百九四章 不敢的爱

    “慕雪芙你要是敢扔我,我饶不了你。www.uu234.net你快让这个贱婢把我放了,快点把我放了!”慕峻苼死死的抓住围栏,恐惧的看着离地好几米的地面。他现在整个人都已腾空,只要一松手就会摔下去。

    如杀猪似的惨叫声让人想将耳朵堵上,慕雪芙将门一关,不去理会。

    紫夭嘿嘿一笑,一点一点掰开慕峻苼的手指,幽幽道:“三少爷别怕,也不高,只是二楼,最多也就是骨折脱臼,摔不死人。谁让你说话跟狗放屁似的,激怒了我主子,这都是你自找的!”话音一落,揪着他后衣襟的手一松,然后就看着他如坠蝶一般摔落到一楼的大堂中央。

    “嘭”的一声,连一楼地板都震得发颤,接着就是慕峻苼鬼哭神嚎。听到这样的声音,绷着脸的慕雪芙唇边慢慢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笑容,与景容对视一眼,不自觉清灵的笑声溢出嘴角。由她第一个笑出声,房间里的人接二连三笑出声,萧潇更是夸张,连腰都笑弯了,就连景容,都无奈的笑出来。

    “表嫂你刚才好神气,简直就是霸气十足!”萧潇捂着肚子,边笑边道。

    萧漓冲着慕雪芙竖起大拇指,“表嫂你那两巴掌打的真痛快,我看着那贱人被打,从脚后跟爽到头发丝。现在他又被扔到楼下,我这气别提多顺了。”他脸上有好几处乌青的伤痕,说这话时还眉宇飞扬,看上去有几分滑稽,“还有那一脚,我都替他疼。阿容,你以后可别惹表嫂,不然我担心你——”眼睛往景容下身颇有深意的一扫,“嘿嘿嘿······”

    慕雪芙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就投入景容的怀里。

    景容搂着她的肩,笑着道:“你这火气也真大,我险些都被你唬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娶了个母老虎回家哪。”

    慕雪芙仰头在他肩上打了一下,嗔道:“你敢说我是母老虎?”

    “不敢,不敢,我的小芙儿不知道多温柔,怎么可能是母老虎?”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身边的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萧漓抖瑟着全身,翻了翻白眼,“肉麻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恩爱,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真是世风日下。”

    纤语殷羡的看着景容和慕雪芙,又看了眼身边的萧漓。

    景容也看向萧漓,脸上的温度和面对慕雪芙完全不同,肃色道:“我还没说你,”目光在纤语脸上轻轻一刮,“今日的事很快就会弄得满城风雨,堂堂侯府的世子爷为了一个······竟和人打成一团,足以沦为笑柄。”

    “我这个侯爷世子已经让人看不起,难道还怕成为别人饭前茶后的谈资吗?”萧漓撇了撇嘴,不以为意,摸了摸受伤的眼角,“嘶”的冷吸了一口。

    “今日之事都是纤语惹的,让世子为我受伤,纤语实在过意不去。”纤语面容愁丝缕缕,如荼蘼花一瓣一瓣的绽开蓓蕾,拢着淡淡的忧云。

    萧漓抚着她的肩,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不关你的事,都是那个慕峻苼捣乱,下次他再敢来欺负你,我就废了他。”

    有这样一段插曲,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再抚琴弄曲,没多久景容就带着慕雪芙离开了忘忧居。

    “王爷很不喜欢纤语姑娘?”回去后,慕雪芙忍不住问起景容。

    景容将她拥在怀里,皱着眉头看着她一直抱着的雪球,回道:“我只喜欢你。”

    炙热的呼吸吹得慕雪芙耳朵都红了起来,她侧了侧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很看不起纤语姑娘吗?”

    “她一个青楼妓女,有几个人会看得起,更遑论本王?就是表面再风光,再受人追捧,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卖身卖笑的女人。”景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鄙夷之色,最近他在慕雪芙面前都用“我”来称呼自己,但说到纤语却以“本王”自称,显然是视之尤芥。

    慕雪芙垂首沉思,抚顺着雪球皮毛的手慢慢停顿下来,侧头看着景容,带着试探的语气道:“我看萧漓好像很维护纤语姑娘,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景容道:“谁都看得出来,可是喜欢又怎样?他是世子爷,难道还能娶一个青楼女子回家?”

    “我今日虽第一次见纤语姑娘,却觉得她很是清雅脱俗,如天山上的一株雪莲,不受世间万物的纷扰,遗世而独立。”慕雪芙心中微微喟叹,如此世间少有的女人,却沦落到风尘之中,实在是可惜。她轻轻道:“纤语姑娘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因其父得罪权贵,被人诬陷落得下场凄惨。她兄弟充军塞外,而她便被卖到勾栏里为娼,她又何尝愿意?身如浮萍,半点不由己,亦不是她能选择的。以己度人,王爷不该心存偏见。”

    对于纤语的身世慕雪芙感同身受,许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才会对她惋惜同情。

    景容眼中闪过一丝怔忡,慕雪芙很少管别人的事,更很少会议论他人,今日却为只见过一面的纤语说话,这不得不使他惊诧。

    “芙儿你很少会帮人说话。”景容将她髻上的簪子拿下来,这簪子总是刮他的脸,碍事的很。

    “不是我帮她说话,而是觉得难得有这么个妙人,却身处风月之中,难免有些惋惜。”索性,慕雪芙将头发上的首饰全一件一件的拆下来,将头发也全都放下来披散着。

    玫瑰花味头油的香气如春日里漫山盛开的鲜花,催人欲醉。景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着满头的香味,心生旖旎,他亲吻着她的发,然后一点点挪到她的脸上,含糊道:“各人有各命,有些事看不上去身不由己,其实也不过是心甘情愿。再说,就算她清白无瑕,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被舅父接受。而一直以来我没有阻止萧漓和她在一起的原因,那也是因为我知道她进不了靖远侯府的大门,即便萧漓有多喜欢她。”

    闻言慕雪芙推开他,剪水双瞳如倒映着在清澈的湖水里,一眼望穿秋波,“那要是我如纤语一样沦落青楼,是否在你的眼里也是一样觉得肮脏、污秽、不屑哪?”

    “不许说这话!她怎么能和你比?”景容搂住慕雪芙,隔在中间的雪球不断的涌动,他看都不看一眼,抓住它的毛就扔到了地上。然后深深的吻了吻慕雪芙的唇,“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冰清玉洁,最美好,是这世上最好的。”

    “我是说如果。”

    “就算如果真的发生,你在我心里也是最纯洁无瑕的。”

    慕雪芙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双唇上,眼神有些恍惚,她徐徐抬起头抚摸着景容的面庞,“你看,你对我如此,何尝不是萧漓对纤语如此?”想了想,她靠在景容的怀里,笑着道:“不过要真的是那样,我们或许就不会相识。你是宸王,或许还是会娶左相府家的小姐,但不是慕雪芙,而是慕梦莲,亦或是左相府里的任何一位小姐。”

    景容淡淡的微笑,霞姿月韵,如唇边含着半缕月色。他一字一字的说着,每一个都仿佛在蜜罐里浸泡了许久,怎么化都化不开,“若你不是左相府的小姐,我或许会娶别人,然而娶回来又怎样,还不是和府里的其他女人一样都是摆设罢了。我想一个人遇到谁,爱上谁,都是注定的。这世间唯有你能让我心动,所以即便茫茫人海,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爱上你。不管你是左相府家的小姐,或许平民百姓,甚至是青楼女子,我都只要你。”

    他的眸光中有无数的灿星银云流转,慕雪芙看着他的眼睛,那浩瀚星河里有她的容颜。只是那星辰不断的闪烁,一睁眼,一闭眼,让她生怕失去这片璀璨星辉。慕雪芙搂住景容的脖子,手微微颤抖,心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连手心都有些冒汗,“我要是人们所说的叛贼之女哪?”

    景容眼角向上轻轻一挑,本觉得慕雪芙说的话很可笑,但见她的神色极其认真,也郑重起来。他肃了肃色,语气肯定如山顶放置了千年的磐石,而声音轻缓又似和煦春风贯入耳中,“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叛贼也好,逃犯也罢,我景容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停了一下,景容抱住慕雪芙,很紧,仿佛是要将她桎梏到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声音有些凝噎,蕴着一层淡淡的祈求,“芙儿,我很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他愿意付出,但越是爱,就越想得到她的回应。这段时间他看似痴缠着她,无赖着她,可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一颗心忽上忽下,始终找不到归属。

    爱就像是被灌输内力一般,如一缕一缕轻烟缓缓而来。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景容的衣服上,慕雪芙的眸中有晶莹的露珠起了氤氲,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景容。

    景容,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敢爱。

第一百九五章 上门闹事

    沈若水来闹是慕雪芙预料到的,看着她鼻子一把泪一把,带着控诉般声声诉讨,慕雪芙不由自主的抠了抠耳朵。m.www.uu234.net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个父亲,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人将他扔下楼哪?”

    “我统共就两个儿子,芸哥两岁就不幸离世,唯胜苼哥这一个,你这么对他,害得他先是差点断了根,后又摔得遍体鳞伤,连胳膊都折了。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我们家是怎么招惹你了,让你这么心狠手辣的痛下杀手!”

    “你仗着宸王妃的身份,欺负我们母子,你小心天打雷劈啊!”

    “你知道笙哥是我的命根子,为了对付我所以处处针对他,谋害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恨我就冲着我来,如果笙哥再有什么意外,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你斗到底。”

    如涨潮一般,音浪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是对着弑子凶手似的,沈若水赤红了眼睛怒瞪着慕雪芙,简直是恨不得上前将她咬死。

    慕雪芙冷漠的瞧着她,唇边勾着一抹哂笑,面对沈若水,她只愿做个冷眼旁观的人,连多和她说一句话都懒得说。

    慕雪芙懒懒的依靠在圆枕上,圆枕上的大红云丝缎上绣着青红捻银丝的莲花的图案,与她身上穿着的接天莲叶浅碧色群裳相得益彰。见沈若水的控诉声慢慢转为戚戚的呜咽声,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儿,“还没嚎完吗?用不用本王妃特意给你租个场子,让你唱一出窦娥冤?不是我夸你,你这幅嗓子都能唱一出堂会了。”

    沈若水愣了下,抬眼看着慕雪芙,她没想到自己哭骂了半天,慕雪芙竟无动于衷。“啪”一声,她将桌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赫然站起来,喝道:“慕雪芙你欺人太甚了!”

    慕雪芙哂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道:“左相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失态啊?你再怎么说也是官家的小姐,怎么和个泼妇似的?怪不得父亲冷落你宠爱新人,你也应该自我检讨检讨。”

    沈若水如遭雷击一般,身子晃了晃,指着慕雪芙的手微微颤颤,“你这个臭丫头,你不要以为当上王妃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出去这里就将你是相爷从外面抱回来的事说出去?”

    慕雪芙不以为意,手撑着下巴,道:“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你说的话和慕峻苼说的竟完全一样。我不是不相信,我当然相信,你们母子什么做不出来?你也大可以到外面去宣扬,只是到时候我怕相爷饶不了你。”又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问问你的宝贝儿子说了什么话,我打他,把他扔到楼下都是轻的。奉劝你一句,要是想他活的长久,好好约束约束他。”

    沈若水面色一白,仍故作理直气壮,“我该怎么管教儿子用不着你插嘴,我的笙哥只不过是性子耿直,要不是有人招惹他,他才不会惹是生非。”

    “呵。”一抹讥笑无意识的从慕雪芙嘴里溢出,“呵呵。”

    “什么事情让我的小芙儿这么开心啊?”正巧景容掀开门毡子进来听到慕雪芙的笑声,脚迈进来一步才看到沈若水,“哦?左相夫人也在。”

    沈若水本看准了时间,知道平时这个时间宸王都会在办公,没成想今日却撞个正着。刚才还对着慕雪芙疾言厉色的脸陡然一变,笑容满面,仿佛要挤出花一般,向景容屈了屈膝作揖,“参见宸王,昨日我家笙哥无知,冲撞了王爷和萧世子,所以今日臣妇特来赔罪。”

    景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架势哪里是赔罪,分明是来向他的小芙儿兴师问罪。他点了点头,走到慕雪芙身边坐下,“就是夫人今日不来,本王也要到左相府走一趟。”慕雪芙将他身上的棉氅解下后,他抱着慕雪芙,“不想夫人倒是比本王快一步,既然夫人来了,那本王就嘱咐夫人一句,回家多管教管教令郎。当着本王的面都敢侮辱本王的舅父和表弟,他实在是一点都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念他是王妃的兄长,不欲追究,昨日的事就当没发生。不过若是还有下次,本王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沈若水面色讪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手不断搅动了丝帕,赔笑道:“王爷教训的是,只是笙哥一向单纯,容易被人怂恿,昨日的事定是被人利用,才会口无遮拦。望王爷见谅,不要和他计较。”

    景容看都不看她一眼,“本王说了昨日的事就当没发生。”未等沈若水高兴,又听他道:“所以说让夫人回去后好好管教管教,不然下次,他就没这么好运,只是挨了两巴掌,被扔下楼。”

    沈若水打了个颤,抬眸看着事不关己的慕雪芙,悻悻道:“臣妇知道,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让他再犯。”

    景容截住她带着阴毒的目光,目光所及,令沈若水胆寒,感觉低下头。景容不耐,眼角闪过一丝幽蓝的光亮,直接赶人,“送客。”

    沈若水走后,慕雪芙难得一直窝在景容怀里没有推开他,“幸亏你回来的早,不然我还真不好应付她。”抬起头,凝视着景容,温声道:“还是王爷厉害,一回来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掉,还能让她哑口无言,换做我,唉,怕只有挨骂的份。”

    “你是能吃亏的主吗?”景容轻轻笑了笑,“我进来时就见她脸色不好,不用问就知道她在你这没占到便宜。”

    慕雪芙眸光闪闪,狡黠笑道:“可也不及王爷下逐客令让她难堪百倍。”

    “有没有被欺负?”景容抚摸着慕雪芙如玉的面庞,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柔的问道。

    慕雪芙蹭了蹭他的鼻子,道:“可能是我欺负她吧。”

    “你就会欺负人。”这样不经意的举动,似是一只展翅的蝴蝶挥动着翅膀,在他的心里轻轻一刮,撩拨着他的心弦。景容的眼中此时装满了慕雪芙的容颜,她这双潋滟媚眼就像是一个漩涡,使他沉迷其中。

    慕雪芙没注意到景容眼中的缠绵,挑了挑眉,反驳道:“我哪里会欺负人?”

    “你不就天天欺负我?”

    “我哪天天欺负你,是你欺负我还差不多。”

    “哦?那我怎么欺负你啊?”景容低低一笑,伏在慕雪芙的耳边调侃她,“你要是说像昨晚一样那叫欺负你,那我就承认。”

    昨夜景容缠着慕雪芙要了一回又一回,直弄得她哭出来才算饶过,这中间她不知说了多少次他欺负她。想起昨晚,慕雪芙脸上倏然红了起来,娇嗔道:“你就会欺负我。”

    “呵呵,我只欺负你。”景容看着她这娇嫩如花的样子喜欢极了,只觉得怎么抱都抱不够。他也不顾身边有人,搂着慕雪芙就亲吻上,羞得他人连忙转过身偷笑。

    腻歪了一会儿,紫夭进来通传,说是萧漓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萧侯爷听到有关昨天的事大发雷霆,此时和世子爷吵得很厉害,望宸王过府劝一劝。

    景容料到有此一招,二话没说便带着慕雪芙去了靖远侯府。

    萧漓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直直的,虽是跪着,但其气势却一点都不服输。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妓女和人打架,还连累景容的名誉受损,以后你不许再踏足那种地方!”萧承嗣坐在厅里的正座上,满脸愠怒,似是黑云压顶,不断喘着大气。

    “是慕峻苼先招惹的我。”萧漓梗长了脖子,颇不服气,再一深思父亲的话,道:“纤语不是妓女,我不许你侮辱她。”

    “不是妓女是什么?在忘忧居那种地方还不叫妓女?你不要以为为父两耳不闻天下事,这叫纤语的女人我早就听说过,是什么京城第一花魁,专门陪笑卖身的。”

    萧漓带着怒火,反驳道:“纤语才不是陪笑卖身,她向来洁身自好,最是冰清玉洁。”

    “冰清玉洁?妓女也能冰清玉洁?放狗屁!”萧承嗣“啐”了一口在地上,怒喝道,丝毫没了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父子俩大眼对小眼,谁也不让谁,倒有几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

    厅里的温度已经降低到最低点,不断冒着寒气,也寂静的怖人。

    景容和慕雪芙来到,正好赶上这个档口,也让这如被冰凝固的时间解冻。

    “阿容你怎么来了?”看到外甥带着外甥媳妇过来,萧承嗣神色缓和了几分,却不断埋怨着,“这天寒地冻的,你带着雪芙来也不怕冻着她,真是不会照顾人。”

    可能是因为萧侯和爹爹交好的原因,所以慕雪芙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很亲切,而萧侯也是一样,甚至与慕雪芙提到过他曾有一位好友也是有一个女儿叫雪芙,还说慕雪芙眉眼处与那孩子有几分相像。正如此,萧侯对慕雪芙也格外高看了几眼。

    慕雪芙最会哄人,含笑道:“我和阿容来看您,自然是掂心您,既是掂心着您,哪里还管什么数九寒天还是三伏酷暑?”

    一句话,刚才还黑着脸的萧承嗣瞬间眉开眼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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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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