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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怀王求赐婚

    慕雪芙注意到景容看向上方位置时微皱的眉头,便趁着夹菜时歪了下身子用余光向师兄那里看去,见他低头和旁边的假公主说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m.www.uu234.net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不敢将目光投到师兄身上,就是担心被人发现异常。刚才景容的蹙眉也让她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察觉出她和师兄有关系。之前定是师兄看向自己时被景容发现,引起他的不悦,想来是以为师兄看上自己了吧!

    慕雪芙脸上难得荡起一丝真心笑意,心中暗道:“若是换成别人还有可能,但大师兄,心里眼里只有师姐一个人,哪里会看上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慢慢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心中蒙上一层阴翳,也不知师姐和三师兄如何了?上次她伤了三师兄的心,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一颤,在眼睑下投入一层阴影,慕雪芙激灵一下,瞬间收魂。坐正身子,眼睛不经意正好从旁边的怀王妃身上掠过,复又转目看了她一眼。

    上次见她还是中秋夜宴的时候,如今再见,已不复当时之风采。原本她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此时却像是败战的斗鸡,无精打采,没有生气。

    也是,右相一死,张家败落,她因为是怀王妃而逃过一劫,但原本引以为傲的家世却顷刻坍塌。没了家族依仗,怕是在怀王府很难熬吧。况且以怀王那唯利是图的性子,她以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陷入这纷乱皇族中的女人,想要立足,所依仗的终归还是娘家。娘家倒了,一个女人也算是没了靠山。

    “好,傅爱卿的女儿果然才华横溢,这副字气韵流畅、灵动秀气,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想来是下了苦功夫,不错,真是不错。”一声浑厚有力、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慕雪芙的思绪拉回。玄武帝手持一副字联,不住的颔首夸赞,“傅爱卿的字就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好字,此女更是继承了你这点。”

    “皇上谬赞了,小女笨拙,还需多加历练才是。”中书令傅怀信站起身向玄武帝作揖,谦逊道。

    玄武帝扬了扬手,让他免礼,道:“爱卿太过谦虚,令媛妙笔生花,字中还隐隐透露出其风骨,自是不错。”伸手远远的点了点傅大人的头,“这都是你教的好。”

    “皇上赞誉,微臣愧不敢当。”

    “来人,赏傅小姐珍珠一斛,玉如意一柄。”玄武帝挥了挥手,吩咐道。

    柔柔声音从娇嫩的唇边溢出,一直没有出声的傅小姐俯身谢恩,“谢皇上赏赐。”

    她这一出声,倒引起了玄武帝的注意。玄武帝点了点头叫她起身,又在几个王妃身上转了一圈,眉宇间淡眉微动,若有所思。

    傅家小姐下了台,又一位美人登场。与之前的傅小姐风格完全相反,若说傅小姐是温柔淑雅,娴静如兰,那这位就是火辣似火,神采四溢。此人正是骠骑大将军之女叶天阑。

    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叶天阑一身红衣林立在大殿中央,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如秋日里的红枫,鲜艳夺目。只见她自信一笑,手腕转动剑柄,剑花一舞,似游龙下山,行走四身。衣袂随剑光而扬,在空中划出轻逸的颜色。携剑横扫,若白龙出海,浪里探花。旋转数圈,直旋得裙裾如鲜红的牡丹渐次开放,花蕊吐灿。倏尔,足尖轻盈而起,腕部用力在空中舞出剑花,如凌波云层拨开浓雾,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似月宫下凡的仙女,旋转落入人间。落地后,手中长剑一收,倒有几分“来如雷霆手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架势。

    一舞毕,赢得满堂掌声喝彩。

    叶天阑笑了笑,带着一股子洒脱的气势,抱拳道:“天阑献丑了。”

    “昔日佳人公孙娘,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日叶家小姐一舞,不但美妙绝伦,更彰显飒爽风华,怕是对比昔日的公孙娘也不遑多让。皇上定要好好赏赐叶小姐一番才是。”皇后温柔存意,笑的灿若春花,衔着端庄而柔和的弧度,眼中露出几分鲜亮的颜色,恰如荷花池上的波光。

    玄武帝满意的看着叶天阑,不觉颔首赞许,“皇后这话说的不错,这样的剑舞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转头看向一旁的皇贵妃,似是想起往昔的情景,眼中噙着一抹柔情,“朕记得你以前舞剑舞的最好。”

    皇贵妃先是怔了怔,旋即一笑,“不想皇上还记得,只是如今臣妾老了,再也舞不动了。今日看到叶小姐舞剑,方觉臣妾曾经之舞到有些班门弄斧了。”她慢慢垂下头,额前的几缕碎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映照在脸上,留下了阴暗的影子,却格外温婉美好。

    玄武帝微微出神,转而轻轻一笑,道:“爱妃太过妄自菲薄,叶家小姐的剑舞风姿飒沓,而你的更多了些柔美韵动,一样的好看。”

    皇贵妃抬眸凝睇,莞尔一笑,她本是清雅柔美的女子,这样一笑,反倒多了一股子风情,“谢皇上谬赞。”

    玄武帝眯了眯眼,眼底涌上一层浓厚的柔情,朝皇贵妃这面倾了倾身子,握住她的手,道:“你当得起。”停顿一下,扬声道:“将丽高国新上供的那樽南海珊瑚送去青鸾宫。”又看向皇贵妃,“改日正好与爱妃一同观赏观赏。”

    皇贵妃温柔一笑,如兰吐气,脸颊上沾染到红霞颜色,且羞且娇,“谢皇上。”

    玄武帝又重赏了叶天阑,便继续观看表演,只是时不时的向身边的皇贵妃瞟一眼。

    一个接一个的大家闺秀皆使出浑身解数,都希望得到皇上的赞誉。若是得了皇上的眼缘,不但有封赏,也可以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价。所以众位小姐也算是倾尽全力,弹琴奏筝吟唱书画,各类才艺花样百出,将自己最拿手的才艺都展现出来。

    等到慕家二小姐慕梦莲表演时已经算是压轴,她为了能在这最后的时候出现,可是拿银子疏通好关系才抢得这个位置出场。只见她一身白色舞衣,容貌出尘,仿若仙子,腰肢柔软纤蔓,歌声婉转悠长,歌与舞的双重结合,听觉视觉的两层享受,倒惊艳了一众人。

    舞毕,得到皇上的赞誉后,叩头谢恩起身,慕梦莲眼神满怀期待的朝景容方向看去,顿时脸色大白,之前她自信满满,认定她的歌舞会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倾心惊艳,可是刚才那一眼让她之前的梦破碎了,他只低头在慕雪芙耳边说话,满脸笑意,动作好不亲密,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慕梦莲将目光转移到盈盈微笑的慕雪芙身上,本就积怨已深的恨意更加浓烈,她紧紧攥着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慕雪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所有佳丽表演完,怀王骤然起身,向玄武帝行礼道:“父皇,今日儿臣想求您一件事。”

    玄武帝眉头一挑,带着疑惑问道:“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怀王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儿臣对刚才表演的钟家小姐一见钟情,趁着今日父皇高兴,微臣求个恩典。”

    “哐当”一声,怀王妃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摔得稀碎。但她没有去理会别人的目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怀王,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在这样的日子碎东西本是不吉利的,但皇上身边的徐寿是何许人也,对这种小事向来得心应手,“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怀王妃这是给怀王添吉利哪。”

    有他说这句话,众人的面色微微和缓,都陪笑称是,只一个个眼睛总是晦暗不明的扫上一眼。

    怀王用余光厌恶的瞥了一眼她,接着道:“请父皇将钟小姐许配给儿臣。”

    “钟家?哪个钟家?”玄武帝略一沉吟,如恍然大悟一般,眼睛一亮,朗然一笑,道:“是忠勇候家的小女儿?嗯,你倒是有眼力。不过就不知道忠勇候愿不愿意?”

    忠勇候立即起身,回道:“怀王龙章凤姿、芝兰玉树,小女能得怀王殿下青睐是她的福气。”

    “可是怀王已经有正妃,若是令媛嫁过去也不过是侧妃,这样一来,岂不是委屈了她?”玄武帝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如宫殿外房檐上冰锥一般的尖利在他的脸上冷然而过,融化成春日里一缕初春和煦,“那就是愿意喽!”他早就知道这阵子忠勇候家的小姐和景骞交往过密,也想到是因为景骞失去张兆驰这样一位在背后支持他的人,所以才会选择钟碧柔,以此拉拢忠勇候这个一品军侯,扩充背后的势力。

    “自然是愿意的,怀王是皇子,是天之骄子,能嫁入皇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有什么委屈。若是说委屈也是委屈了怀王。微臣这小女自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就怕皇上和怀王不喜欢哪。”忠勇候躬着身子,自然没有看到玄武帝唇边一划而过的冷意。

第六十二章 册封为夫人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当中,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簌簌落地之声油然进入每个人的耳畔,甚至若是细细聆听,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分明。www.uu234.net

    慕雪芙转头看了眼如秋日里败落娇花般的怀王妃,她整个人垂丧着头,瑟缩的肩膀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脸色苍白若素,没有一点生气血色,双臂无力的垂着,眼眶里含着闪烁的泪水,却始终未落。倏尔,她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眼中的晶莹不再,冉冉起身,向玄武帝福了福身,声音柔和却带着刚毅,“钟家小姐如花似玉,才华横溢,又与我家王爷情投意合,男才女貌,实属天赐良缘,儿媳斗胆,恳请父皇成全。”

    玄武帝随意一笑,眼角的皱纹像是攀沿在枯树上的藤条,恣意蔓延在他那日渐苍老的容颜上。他的眼中掠过一抹阴鸷,快的让人根本抓不到,“既然连你都这么说,朕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朕不通情理。也罢,反正这等事都是你们王府自己的事,不过是求朕一份恩典,那朕就给你们这份恩典。”眼中的清冷之色逐渐融化,他冲怀王夫妻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免礼,“既如此,忠勇候之女钟碧柔赐婚给怀王作为侧妃。日子嘛,就定在二月初一,与宁王娶妻同日,也算是皇家双喜吧。”

    “儿臣谢皇上恩典。”

    “臣女谢皇上隆恩。”

    怀王落座后,看了眼怀王妃,亲自往她酒杯里倒了一杯,“多谢王妃刚才在父皇面前帮本王说话。”

    无法掩饰的苦涩凝聚在她的眉梢处,怀王妃端起酒杯,垂下的双眸中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再抬头看向怀王时那抹冷冽化为淡淡的清愁,嘴角含着温和笑容,道:“多个姐妹伺候王爷,是妾身的福气。再说,妾身与王爷夫妻多年,自然了解王爷的心意。只要是能够帮到王爷,别说是区区一个侧妃之位,就是让出妾身这个正妃,妾身也愿意。”

    虽然殿内明珠为壁,但每隔几步都会安置一柄落地长信宫灯,跳跃的烛火映照在她侬丽的面容上,周身笼罩着温暖的橘红光芒,为她增添了一份恬静淡雅。怀王不觉愕然,成婚多年,在他眼里他的王妃从来都是高傲自负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古板,她自恃才情,更不屑讨好男人,很少对他温柔软语。

    怀王摁住她的手,虽轻斥着却难得的带着几丝温情:“瞎说什么?你的正妃之位是父皇亲封的,怎是说让就让的?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虽然他也动过贬妻为妾的想法,但后来又一想,若是真的如此做,恐怕全天下都会指着他的背脊骂他凉薄。而父皇也可能因此而认为他薄情寡意,对日后夺位更为不利。所以再三思索,先不动她的位置。而自己,也是在钟碧柔身上下了一番苦功夫,先是哄她等将来成其大事便扶正她,后又夺了她的身子,这才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

    怀王妃笑的宁静恬淡,如一株洁雅的莲花,散发着丝丝出尘气质。转过脸,神色骤然惊变,阴森的目光在钟碧柔羞涩的面庞上匆匆而过。想取我而代之?做梦!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这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拽回众人的思绪,拓拔冲抚手鼓掌,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佳偶天成,真乃佳话,秦皇成人之美,又为自己选了个好儿媳,真是妙哉妙哉。都说大秦多美人,今日一见,这美人不但美,而且才艺双绝,小王折服。”看着身边的拓拔馨,道:“馨儿是我东霄最美的公主,虽赶不上各位小姐才貌双全,但也有可取之处。不如就让她为秦皇献出一舞,如何?”

    玄武帝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位公主了,东霄国的女子不像大秦的女子大多含蓄文雅,而是更加奔放热情,这一点在穿着上就可以体现一二。再说长相就更不一样,这位公主眼睛很大,眼窝往里凹陷,睫毛又长又卷曲,鼻子不似大秦女子秀气,鼻梁更高更翘,带着一股西域的风情。

    “当然可以,早就听说贵国的舞蹈特别,若是今日能有幸看到馨公主的舞蹈,也算是我们开开眼界了。”有这样一位美人献舞,玄武帝自然喜欢。

    拓拔冲冲拓拔馨点了点头,拓拔馨盈盈而起,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向玄武帝敬了一礼,娇媚声音如婉莺啼叫,“请秦皇容馨儿下去更衣,再为秦皇及在座各位献舞。”

    “好,好,去吧。”玄武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明显对这位公主产生了兴趣。

    等拓拔馨再回来时就换了一身让人看着就觉得面红耳赤的舞衣。那金边点缀的红色舞衣艳丽炫目,紧紧包裹住那曼妙的身姿。上身只着一层抹胸,胳膊、肩、小腹都露在外面,甚至隐隐露出*,而下身是一条长裙,但面料却是透明质地,连里面的长腿也若隐若现。

    只见她并不理会他人的眼光和议论,冲东霄乐师点了点头,摆了一个姿势便开始舞蹈。她的手臂上戴了许多如金钏金铃一般的饰物,在手臂舞动时,腕上的饰物也融为她舞蹈的一部分,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五官艳丽,身材火辣,腰肢纤软,吸引了全场男人的注意。那不断扭着那如水蛇般的纤腰,与俏丽的跨部完美配合,抖一下臀部,就让在场的男人心脏跟着动一下。那丰满的胸部在俯身下蹲时几乎呼之欲出,惹得男人着迷,女人嫉妒。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拓拔馨旋转的越来越快,旋动间,裙衣向四周外散,露出白玉无瑕的小腿,更添诱惑。随着鼓声由快变慢,她旋转的速度也跟着缓慢下来,直到鼓声停止,她脚尖一登,直接飞落到玄武帝面前,柔柔俯下身,将胸前的白皙丰盈全部展现在他眼前,柔声娇语,媚如人心,“馨儿将此舞献给秦皇,愿秦皇万福万安,福寿康宁。不知陛下可喜欢馨儿的舞蹈?”媚眼如丝,魅惑撩心,抬眸看了一眼玄武帝,又收回目光,将欲拒还迎、含羞带臊的风情演绎的淋淋尽致。

    玄武帝早在她登场时就被吸引,观看这火辣奔放的舞蹈时已经如痴如醉,此时这勾人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神荡漾,恨不能现在就抱上龙床宠幸一番。

    玄武帝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亲自扶起她,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暗哑,“馨公主本就是美艳如烈阳、不可方物的美人,配上这段舞更是天上有地下无,让人沉醉倾心。来人,将朕库房里的那只鸾凤和鸣金步摇拿来赏给公主。”

    鸾凤和鸣是夫妻间的象征,皇上将有这样寓意的步摇赏给东霄公主,其意义显而易见。

    拓拔馨被扶起时,似是无意般用指尖轻轻在玄武帝手背划过,娇滴滴道:“谢秦皇陛下赏赐。”

    拓拔冲看出玄武帝的动心,借机道:“虽然馨儿不如大秦的女子温婉美貌,又资质粗鄙,不过却是本王父皇最疼爱的公主,此次跟随而来,就是想与大秦皆成百年之好。不知秦皇是否中意?”

    听了这话,玄武帝更加眉开眼笑,皱纹横生的眼角如秋日颓败的柳条,肆意堆积。他郎朗一笑,直接牵起拓拔馨的手走到龙椅上,又将她安抚在身边,道:“中意,中意。既然东霄有此心意,朕便领了。再者馨公主国色天香,让人惊艳,哪里资质粗鄙,逸王菲薄了。”他又仔仔细细的看着拓拔馨,越看越欢喜,抚着她的肩,“馨儿贵为公主,是金枝玉叶,朕自然不能薄待,就先封为夫人吧,就册封为凝馨夫人如何?”

    拓拔馨脸上红霞绯绯,羞涩的低下头,但身子却靠向玄武帝,曼声道:“ 谢皇上厚爱。”

    拓拔冲见目的已经达到,嘴角有抑不住的笑意流淌。不自觉目光看向慕雪芙,带着几分邀功的眼色,向她眨了下眼。

    慕雪芙微微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

    景容的注意力之前确实一直放在拓拔冲身上,不过此时他将目光转移到玄武帝怀里的女人身上,所以错过了这两个人眼神的交流。

    慕雪芙转过头,瞥了眼景容,道:“凝馨夫人是美,不过王爷此时却没机会了。”

    景容泽光微愕,轻笑一声,道:“美则美矣,却空无灵魂。再说与爱妃相比,你是天生的仙女,她倒像是勾栏里的舞姬,本王怎么会看上她?”

    “那王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什么?”慕雪芙自然知道景容不是一个能被美色迷住的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一直盯着人家看,口吻中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道:“哦,看人家露在外面的肉哪。是好看,白花花,别说是男人,就是妾身,刚才也是不住眼的欣赏哪。”

    看着她眼中的揶揄之色,景容顺着她的腰轻轻掐了一下,嘴唇离她的耳朵更近,几乎快贴上,“本王在你眼里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拈酸吃醋!”

    慕雪芙伸出手指直接将景容的的嘴边推到一边,只是抿嘴一笑,不再言语。她自然知道,以景容的性子,定是对这位新晋的凝馨夫人起了疑心。看来,得找个时机告诫她小心行事,千万不可露出马脚才行。

第六十三章 沁蓉阁生事

    东霄国的公主成为大秦皇帝的妃子这并不是件奇怪的事,往年也有别的国家往大秦送人,但一般送来的公主郡主都被玄武帝许配给皇子或是皇族侯门家的适婚人选,比如睿王的侧妃就是一个小国和亲来的公主。www.uu234.net然而到底是小国来的,即便是个公主,也不能成为皇子的正妃。

    但被皇上留下册封为高位的,这个凝馨夫人却还是头一个。 这样的位分着实不低,只屈于几位有皇子或是公主的妃子之下。能给她这么高的位分,当然不只是因为玄武帝喜爱,还有个原因是东霄国并不是一般的小国,而是仅次于大秦的国家,夫人这个位置,馨公主当得起。

    当天晚上宴会散去后,玄武帝就临幸了凝馨夫人,这本应是帝后合鸾的日子偏偏被一个异国的女人夺去,煞红了很多人的眼。也气坏了同样刚刚晋封夫人的珍华夫人,一个晚上几次以龙胎不适为由去请皇上,但每次皇上刚有要去看看的念头,就被凝馨夫人以媚色挽留。使得珍华夫人不知摔碎了多少名贵的珍宝古董。而本应该最生气的皇后,却没有半点幽怨,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天明的来临。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即便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慕雪芙也没有理由不回去。毕竟,若是这样一个日子不回左相府,不但沈若水那个女人会说三道四,就连城中那些专注八卦传闻的人也会将这件事情扩大化,弄得满城风雨。三人成虎,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制造些话题,用不了多久这不孝的罪名就会扣在她头上。

    根据大秦的习俗,正月初二女儿女婿是要在娘家住上一夜,以示对妻子的疼爱,对娘家人的尊重。所以这一晚,景容夫妻和景宇夫妻便住在了慕家。只是这怎么住却让慕雪芙犯了难。

    看着一脸坏笑的景容,慕雪芙无力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玉芙阁虽然给她留着,但她说什么也不去住,所以慕昭霖便把她安排到了客房住下。只是这间客房只有一张床,倒让慕雪芙不知该如何与景容安置。

    景容抿着嘴,不断抑制唇边隐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她懊恼的样子,禁不住从鼻息中笑出声音。

    接到慕雪芙的白眼,景容走到她身边坐下揽过她,调侃道:“雪芙,夜深了,洗漱一下我们安寝吧。”

    慕雪芙推开他的手,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情,道:“你困你就先睡吧,我睡不着。”随手抄起一旁书几上的一本书,“我看看书,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很晚了,想看书明天再看,烛火这么暗,对眼睛不好。”景容直接将她抱在腿上,神色比之前多了几分肃色,“你不愿意的事情,本王不会勉强你。你睡在床上,本王睡在地上。”

    慕雪芙侧头看了眼床上的摆设,撇了撇嘴,道:“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怎么睡?况且这时节,虽然屋里暖和,但地上终归是凉的。若是你因此生了病,终归是我的不是。”

    “那你说怎么办?”景容点了点她的鼻头,动作亲昵而宠溺。

    慕雪芙内心挣扎不断,她倒不是心疼景容,只是怕若是真的着凉受冻不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怕回府后,瑜王妃那个女人也会趁机教育她。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就是紫夭火急火燎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主子,沁蓉院那面出事了。”紫夭虽然是个急躁的性子,但是一向有分寸,不会直接闯进寝房,只是站在房门外缓缓而说。

    沁蓉院是慕雨蓉出嫁前住的地方,每次回来也都住在那里。慕雪芙一听慕雨蓉那面出事,眉头一拧,连忙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睿王喝多了,临幸了丝萝小姐。”今晚是她在外面守夜,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就出去打听了一下,乍一听是睿王妃,就连忙跑回来禀报给主子。

    “什么?”慕雪芙惊愕一下,慌忙从景容身上起来,随手拿起氅衣披在身上,看都不看一眼景容,便道:“我去看看。”现在慕雨蓉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子,若是受不了这种事,只怕会出事。

    景容也很吃惊,在他眼里景宇向来自制力极佳,更不会是酒后乱性之人,心中疑惑。看着慕雪芙就要离开,连忙拽住她,“本王和你一起去。”

    等景容和慕雪芙两个人到达沁蓉院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只见慕雨蓉懒懒的坐在床边的贵妃椅上,一张脸没有半分怒色,只是时不时漫不经心看眼坐在床上垂泪哭泣的慕丝萝。而睿王则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脸上带着懊恼羞愧,眉头没有半分舒展。

    晚上用宴时,睿王喝了不少酒,慕雨蓉不喜他身上的酒味,又因有孕不方便照顾他,便将他安置在西厢,还特意让人给他做了醒酒汤。而后,便早早就寝了。不想,等半夜时,就听到西厢传来女人的尖叫身,吩咐人过来一看,便看到了睿王和慕丝萝在一张床上的情景。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慕雪芙脸上慢慢浮现出嘲讽哂意。瞥了眼一直哭泣不止,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慕丝萝,走到慕雨蓉身边,带着几分抱怨的意思,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竟惊动了整个府。这点小事也需要劳师动众吗?连我的清梦都扰了。”

    “呦,宸王妃这话可就错了,这事不算大事那什么事算大啊?”沈若水厌恶的眼神斜了眼她,目光萦绕在哭声慢慢变小的慕丝萝和搂着她的三姨娘,嘴角扬起一个嗤笑的弧度,讽刺道:“平日里亲亲热热的姐姐长姐姐短,转眼间就勾引姐姐的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这个三姨娘便是沈若水娘家的庶妹,当年她和沈若水的关系不错,总是过府来看她,一来二去,便被慕昭霖看上纳为了姨娘。

    “姐姐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勾引?”三姨娘怒瞪着她,团团火焰从眼中迸出,复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睿王的脸色,道:“刚才萝儿也说了,是睿王将萝儿当成了王妃,才——才发生这种事情。”

    “哦?是这样?那为何事发时她没有喊叫,而是事后才将人引来?难道是之前睿王捂住了她的嘴巴?骗谁哪!”沈若水直接走到床边,带着戏谑的态度,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慕丝萝,冷笑一声,不客气的嘲笑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幅尊容,拿什么和睿王妃比?”

    “若水!”慕昭霖压抑着胸膛里不断翻腾的怒气,不断强制着心头那如火山里不断滚动的岩浆。上次玉芙阁出了这种事,今天沁蓉阁也发生类似的事,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听着沈若水这个蠢女人越说越不像话的言语,他赫然开口阻止。

    “夫人说的也没错。”难得这一次慕雪芙帮着沈若水说话,不过她可不是为了她。慕雪芙转眸幽幽的看向慕丝萝,眼底冷然一片,勾唇道:“这里是睿王的房间,你不在你自己的琼萝小筑里睡觉,竟半夜跑到这来?不要告诉我,你是梦游才跑来这吧?”

    “我——我,我素来与雨蓉姐交好,就想着今夜前来与她相陪,谁料走错了房间。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来就就觉得眩晕,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就发现——呜呜呜呜·····”慕丝萝先是被慕雪芙的问题问的一怔,旋即眼一亮,看向慕雨蓉,似有无限的姐妹情意流露,再将目光转向睿王,眼泪倾洒面颊,说着说着又抱住自己的姨娘痛哭起来。

    慕雪芙低声一笑,这笑声与此时的气氛不合时宜,落入人耳中有些刺耳。倏而,目光沉下来,厉色从她的眼角划过,如夜空中的流星,转瞬而逝。带着几分威胁的气息,肃色道:“你可要把事情想清楚,什么叫你一进房间就眩晕,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醒来就成了如今的样子?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害你,特意迷昏了你,又把你送上了睿王的床?”略一沉吟,扫了一眼所有人,接着道:“还是说睿王等着你请君入瓮哪?”

    “不,不,不,和睿王无关,是有人要害我!”慕丝萝神情一震,连忙摆手为睿王开脱。

    “哦?那你说是谁要害你啊?难道是我?”一直默不作声的慕雨蓉轻笑开来,她本就因有孕而红润丰腴,如今这一笑,倒像有几分牡丹花层层绽放的美感。她伸手拍了拍身边满脸愧色的睿王,安抚的目光温柔似水,“我虽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王爷,但王爷身边还有他人伺候着。难道你认为我是怕被别人得了宠,所以把自己的妹妹献给王爷?”

    “蓉姐姐你误会了,我说的绝对不是你。你平时对我那么好,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慕雨蓉冷笑一声,狭长的凤眼划过凌厉之色,“人心隔肚皮,你还是不要这么肯定的相信我。万一真的是我做的,你这不是打脸吗?”

第六十四章 换药不换汤

    屋内的红萝炭燃烧旺盛,在安静的房间里依稀可以听到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顶 点 X 23 U S

    慕雨蓉的话一落,慕丝萝脸上如变色龙一般,红一阵,白一阵,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三分委屈四分哀怨,她轻轻的颤抖着身体,如秋日里漂浮在芙蕖池上形单影只的最后一株荷花,风一吹,就摇摇欲坠。支撑不住身体的她投到她姨娘的怀里,呜呜咽咽的痛苦起来。边哭边道:“让我死好了,让我死好了,我对不起蓉姐姐,蓉姐姐也不会再相信我,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好证明我的清白。”

    “哎呀,我的女儿,你可不能说这话,你要是不活了,姨娘我可怎么活啊?你若是做了傻事,姨娘唯有与你一块死。”三姨娘紧紧抱住她,娘俩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她动作间将被子撩开,触目的红色落入所有人的眼里,即便是慕雨蓉之前淡然处之的态度,也被这斑斑斓斓的鲜血激的一口闷气憋在心口却吐不出来。

    慕雨蓉没有那么霸道,自她怀孕后,也常常让睿王到侧妃侍妾那里走动。当然,好几个月的时间,睿王自然会去别人那里过夜,但她也不觉得什么。在她看来,男人碰过多少女人没关系,但是谁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而若是以后睿王能登上皇位,只怕女人会更多,她难道还指望一个皇帝只守着她过?只要景宇的心在她那里,和别人分享丈夫的身体,这点胸襟她还是有的。

    只是,她绝不相信景宇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连她的妹妹都会下手,更不会连她都认不出来!

    床上两个人的啜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凄楚,那声声带着哭诉般的话语也着实让人厌烦。一哭二闹三上吊向来是女人最会的把戏,慕雪芙一向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男人若是在乎你,这法子或许有用,但若是不在乎你,这法子和一道催命符无异。带着几分锐利的声音,脱口道:“想死就去死,没人拦着你们。在这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大家子都欺负了你们娘俩。你们若是死了,我们也乐得清静,省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上这来听你们娘家唱双簧了。”

    三姨娘乍然停止哭声,银牙暗咬,死死的瞪着慕雪芙,一字一顿,似是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来的一般,“宸王妃说这话未免太欺负人,我们娘俩什么时候唱双簧了?我女儿受了欺负,难道我这为娘的就不能陪她哭一场吗?你是宸王妃,我自然不敢惹,可是,再怎么说萝儿也是你的姐姐,她——她发生这样的变故,你不说安抚她也就罢了,反而说出这样的话,你这不是存心拿把剪子直戳我们娘俩的心脏吗?”

    “三姨娘,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有我娘才是丝萝的娘,你不过是个姨娘。在慕家她是小姐,而你,不过是半个主子。再怎么安抚,也轮不到你吧。”慕梦莲一直都冷眼旁观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周打转,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是当三姨娘说完此话,才开口。不过语气中没有一丝敬意,反而带着教训的口吻。

    “都给本相闭嘴!”慕昭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两位王爷身上,睿王自不必说,满脸带着无奈和愧疚,而宸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的坐在最靠外面的椅子上,只是不时的看一眼慕雪芙。女人的哭泣声让他烦腻,一挥手,直接吼道:“再哭就一起去死,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我慕家不屑,明天就将她送到庄子里去。”阴狠的目光转向三姨娘,“你要是敢为她求情,连你也一并送去。”

    三姨娘不由一愣,如五雷轰顶般在脑子里“轰”的炸开,反应过来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拽住慕昭霖的袖角,哽咽求情道:“相爷,贱妾求您了,贱妾只有这一个女儿,您可怜可怜妾吧。她就是做的再错,也是相爷的亲身女儿啊。若是送去了庄子,他哪还有活路啊?”

    慕昭霖用力挥开她,喝道:“她这么不知廉耻,我慕昭霖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来人,将这对母女都给本相带走。”

    “父亲莫要如此行事。”慕雨蓉勾起娇嫩欲滴的红唇,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抽噎的慕丝萝,眼神中掠过阴冷之色,随即换上平日里温婉的一面,丝丝柔声如春雨后和煦的阳光,温暖入心,“这事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将事情推到丝萝身上,这对她未免不公。”她鲜嫩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样吧,不如先请大夫来给她和王爷看一看身体,别是有人暗中下了什么东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雪芙眼角一挑,看了眼桌子上的醒酒汤,嘴边无声无息的漫上一缕笑意。

    喝了醒酒汤的人怎么会连人都分不清,怕是这醒酒汤并非是让人清醒,而是催人欲醉吧。

    很快,大夫就到了,分别给睿王和慕丝萝诊完脉后,道:“身体都无碍,不过,王爷的体内还残留些春/药,小的给王爷开服药,喝下后就会清除。至于这位小姐,也沾染了些动情之物,不过,并未沁入体内,倒也无妨。”这位大夫跟随慕昭霖多年,府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由他坐镇,极得慕昭霖信任,而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向外面乱传。

    果然不出所料,慕雪芙眼波中的哂色如星辰闪烁在墨色的夜空中,似飘渺的浮云不自觉漫上桌面,“请大夫看看那桌上的碗,我瞧着里面还有点残渣,你看看是不是有人往里添加了腌臜东西才让睿王中了招。”

    “是。”大夫拿起桌子上的碗,伸手在余下的汤里点了点,又拿到鼻尖处细细一闻,赫然脸色一寒,道:“这哪是醒酒汤,这分明就是催情汤,这里面掺杂了菟丝子、淫羊藿、川椒、蛇床子等助情的药物,人若是喝了,不但不会醒酒,反而陷入**之中。”

    睿王乍然而立,从大夫手里抢过碗,清润的面孔上崩裂出欲碎的痕迹,额头上青筋如蛇般缠聚在太阳穴旁,摁着碗沿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暴筋,倏而,他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般手一松,碗盏已经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这汤是谁送来的?”慕昭霖瞳眸一缩,一拳打在桌子上,骤然喝道,一双眼睛包含怒火,阴鸷的眸光扫向府里的所有妻妾儿女。他知道后宅一直纷争不断,就像是上次玉芙阁的事情,他明知道是沈若水做的,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就算他再宠爱温夫人,就算她是被人害的,但一个和儿子有过关系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还要。再说不过是个玩物,还不值得他和沈若水翻脸。可今日这事却算计到睿王身上,那他就不能不弄清楚。若是这事牵连到沈若水身上,他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放过她。

    他这一唬倒把慕雨蓉身边的丫鬟吓的跪在地上,连摆双手,“王妃怕王爷喝的太多头疼,特意吩咐奴婢煮碗醒酒汤过来。这下料、翻煮、送汤,都是奴婢亲自做的,但奴婢绝不会在那汤里下其他东西。”跪爬到慕雨蓉身边,拽住她的裙角,“王妃,你要相信奴婢,奴婢跟随你多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起来。”慕雨蓉身子不便,向婉兮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扶起来,“我自然是信你的,我且问你,这汤你一直都不曾离开视线吗?”

    婉如怯怯的站起来,牙齿紧咬着下唇,想了想,眼前一亮,道:“奴婢想起来了。”复又瞅了眼慕丝萝,半吞半吐道:“煮汤时丝萝小姐身边的蓝楹曾到过厨房,说是丝萝小姐在外等着,有事交代奴婢。奴婢想着煮汤还需些功夫,就出了厨房。到了外面丝萝小姐就说前几天去了趟灵缘寺,还特意求了几道平安符,想着送给王妃一个。不过今儿太忙倒把这事给忘了,又因天色太晚怕惊扰了王妃就不便去打扰,所以就把这福包交给奴婢,让奴婢转交给王妃。”

    “哦?那蓝楹转告给你话后有没有和你一块出来啊?”沈若水细细一听,似思考状,眼睛瞥向脸色惨白的慕丝萝,诡异一笑,插嘴问道。

    婉如摇了摇头,道:“没有,她说帮奴婢看着锅。”

    沈若水“咯”的一声笑出来,看到慕昭霖瞪她一眼才微微收敛,“这可不就有下药时机了嘛。三小姐的贴身侍婢哪,叫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嘛。还说是有人害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连姐夫都敢下药,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就是,跟婉如就说是怕惊扰大姐休息才让她转交福袋,怎么一转脸你又跑来沁蓉院来了?说话如此颠三倒四,分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慕梦莲“呸”了一口,附和道,“还有那个蓝楹,平时我就看她在府里勾引几位公子,今儿竟敢往王爷的汤里加这么腌臜的东西,直接打死了算完。”

第六十五章 侧妃变通房

    当婉如提到蓝楹的名字时,她就哆哆嗦嗦的缩着头,如今二小姐又提到她,更是被吓得脸色灰白,直到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才从人群中钻出来。www.uu234.net蓝楹先是惊慌失措的看了眼慕丝萝,又收到慕梦莲的眼色警告,连忙跪在地上“碰碰”叩首,嘴中求饶道:“不关奴婢的事,都是三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三小姐只是给了奴婢一包药,说是下在婉如熬着的汤中,至于那药有什么用处,奴婢实在不知啊。求二小姐饶了奴婢吧,求王妃饶了奴婢吧。”

    若是没有蓝楹磕头声和求饶声,这屋子应该是极静的。这件厢房里一向都没有人住,即使是慕雨蓉出嫁前,这间房子也是空出来的。屋内朴素无华,只有几件简单的摆设,随着房门大开而来的清风浮动着层层叠叠的红纱紫罗,晦暗而跳跃的烛火映照着所有人的神情。

    华衾锦被里的慕丝萝如倾颓的秋叶,满目苍凉,脸色苍白若素,她紧紧攥着被锦的一角,慢慢地,那双手缓缓松开,呼出一口浊气,胸膛里似有一口新鲜的空气进入,将她纷乱惊慌的心平静下来,举目看向慕雨蓉,眼泪盈眶,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喜欢睿王,很喜欢很喜欢,我每次去你府上看你,不过是寻个由头为了看一眼王爷而已。但我的**越来越大,我不满足于只是偶尔的看几眼,我想陪在他的身边,让我能时时见到他。”顿了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今日之事都是我做的,为的就是希望王爷能给我个名分。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也随你们处置。”

    慕雪芙心头一震,她以为慕丝萝不过是想攀个高枝,让睿王收了她,毕竟现在睿王府还缺一个侧室。虽然以她的庶女之身当个侧妃是抬举她,但若是慕雨蓉看在两个人往日的情分上,这侧室妃也是能给她的。本来以为她就是贪图王府的富贵,所以想方设法,甚至献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去换取这个机会。却没想到慕丝萝是真的对睿王动了感情。

    “平时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没想到却时时刻刻想要爬上姐夫的床,真是够下贱的!”慕梦莲冷冷一哼,满目嗤笑不屑。

    慕丝萝转眸看向她,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恶狠狠道:“我想着爬姐夫的床?没错,我是想,我也确实下贱。但你哪?你不是也想爬上妹夫的床吗?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比我高贵不到哪去,同样下贱。”

    慕梦莲神色一白,似是被人说中的心事,目光不觉的看了眼景容,磕磕巴巴道:“你胡说什么?你自己寡廉鲜耻不够,还想着诬赖我!”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心思吗?”慕丝萝横眉对视着她,冷哼一声,又将目光落在慕雪芙身上上,“雪芙妹妹你可要小心啊,惦记你家王爷的人大有人在哪。”

    慕雪芙微挑了下眉,目光幽幽的看了眼慕梦莲。

    “雪芙妹妹你不要听这个贱人瞎说,她是看自己事情败露才想拉着我下水,我怎么可能惦记——惦记宸王爷哪?”慕雪芙面容上漾着如罂粟一般艳丽魅惑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却冰冷如寒,没有一丝暖意。慕梦莲惊慌失措的看着她,胸腔里有难以抑制的心跳,仿佛已经蹦到嗓子眼,只要一张嘴就会跳出来。

    慕雪芙轻轻笑出一声,慢慢走到景容身边,直接坐上他的腿,却看向慕丝萝,“多谢你的提醒。”眸光似水似雾如月色朦胧的云烟,流盼到慕梦莲身上,嘴角噙着盈盈笑意,却不说话。

    慕昭霖轻咳一声,脸上依然动融着薄怒,他思忖片刻,狠下心肠,大声道:“将这贱人带下去,明日一早浸猪笼。”

    “慢着。”慕雨蓉霍然出声,冲抓着慕丝萝的两个大力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起身走到景宇身边,抬眸凝睇,道:“王爷,再怎么说丝萝也是妾身的妹妹,虽然她一时糊涂,做下这等错事,但妾身实在不忍心她就此丧命,请王爷网开一面放了她吧。”

    听到她的求情,景宇微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带着绵绵柔意的声音道:“受委屈的本是你,可你却还要为她求情,蓉儿,你为何这般善良。”

    “妾身不是善良,妾身只是不想看到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她虽不念着往昔的姐妹之情,但我却不能。”慕雨蓉微微摇头,幽幽目光睨转,看了眼慕丝萝,眼中掺杂着失望与不忍的神色,喟叹道。

    如此娇柔良善,不得不让景宇更加怜惜。他轻柔的将慕雨蓉鬓边的一缕碎发掩在耳后,对慕昭霖道:“请左相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饶她一命吧。”

    “这——”慕昭霖犹豫了下,紧皱着眉头看了眼慕丝萝和她的姨娘,长叹一声,端正的肩膀垂落下来,连连摇头,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好吧,既然睿王和睿王妃都求情,就饶了她的死罪。不过,死罪可逃,活罪难饶,就——”

    “爹——”慕雨蓉打断他的话,推开景宇揽着的手,福了福身,“既然王爷饶了丝萝的死罪,那妾身就再且王爷一份恩典,妾身斗胆,望王爷能收丝萝进府。”

    “蓉儿——”

    “蓉儿!”

    景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幽长妙目一沉,仿佛黑云掩住夜空中的星辉,黯淡无光。他深深叹出一口气,似有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但当目光触及到那流淌着浅淡忧伤的眸子时,又不忍心冲她发火。将她扶起,带着怪罪的口吻,道:“你这是干什么!”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倾落,沾染在那红润的面容上。慕雨蓉紧紧抵着牙齿,忍住喉咙的呜咽,嘴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王爷,女子的名节大过天,虽然她有错在先,可终归是失了身子。失了身的女子以后谁还会要她?妾身身为长姐,没有教导好庶妹是妾身的过错,妾身理应受罚。虽然这件事委屈了王爷,可妾身求王爷看在妾身怀了孩子的份上,收她进府吧。也不拘是什么位分,哪怕是个侍妾也好,总归有个活路啊。”

    景宇自然舍不得她流泪,连忙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心疼至极。从成婚到现在,他何时看到过她哭?今日明明伤了心,却还要为罪魁祸首求情,想起这个惹她伤心失望的人,景宇转眸怒视着慕丝萝,沉声道:“你既然想进睿王府,那本王就成全你。不过,侧妃你就别做梦了,看着你姐姐的面子上,本王赏你个通房!”

    慕丝萝仿佛被抽了魂魄一般,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如抹了一层青灰色的粉末,她晃了晃身子,张着嘴巴像是有话要说出来,却被她的姨娘一把摁住跪在地上。

    三姨娘掠过她的耳边,小声道:“不想死就别乱说话。”又冲着景宇和慕雨蓉叩头谢恩,“谢王爷恩典,谢王妃恩典。”

    通房!慕丝萝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她低垂着头,狠狠发力的咬着下唇,鲜红的血沾染在牙齿上,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觉得心似被拿到油锅上不断煎炸,让她痛不欲生。

    当夜,慕雪芙留下与慕雨蓉做伴,而景容和景宇则被安排到别的客房里休息。

    “你为何不借机处置了她,反倒把她招进王府?你这么做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分别。”躺在一张床上,慕雪芙目光触及到慕雨蓉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又将身子往外侧了侧,生怕睡着了碰着她的肚子。

    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在慕雨蓉的脸上,唯见她一双眸子幽黯迷离,“我真没想到她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更没想到她会为了嫁入睿王府用尽手段。为和王爷成其好事,连给王爷下*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你说她的心思有多可怕。”

    “那你让她进府?你刚才就不应该多嘴,直接让她浸猪笼不是更好?”

    慕雨蓉冷然一笑,带着嘲讽之色,“芙儿,父亲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要是慕丝萝能成为侧妃,他求之不得。若不是今夜你我联手弄清楚真相,王爷这事不认也得认。再者说你以为父亲会真的把她弄死吗?”

    停了停,慕雨蓉嘴边划过一丝哂笑,“父亲向来最会的就是物尽其用,慕丝萝确实被王爷破了身,就算是她用了卑鄙手段,也是事实。此时王爷正在气头上,自然恨不得杀了她,但若是这气消了,再细细一想,为了更好的与父亲连成一线,将慕丝萝娶回王府也不是不可能。父亲只是说明日惩罚她,却没有立即马上,那就说明父亲并不是真的要她的命,他就是给王爷一晚上的时间消气考虑。既然如此,我倒不如为她求情,既可以在父亲那里卖个好,又可以让王爷因怜惜我而只给她一个通房的身份,王爷认为此事是我受了委屈,以后是绝不会碰慕丝萝的。而慕丝萝从此以后只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存活。”

第六十六章 欲擒故纵法

    慕雨蓉能想到的慕雪芙自然能想到,她沉吟片刻,讽刺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左相府里最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三小姐,竟然如此会做戏,倒是让我刮目相看。www.uu234.net以前怎么没发现?”想起平日里慕丝萝围绕在慕雨蓉身边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心中嗤笑不已。

    慕雨蓉微微叹息,嘘唏道:“若不是发生今日的事我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隐藏这么多年,还一丝破绽都没有,真是难为她了。也是我蠢,有这么一个对自己夫君虎视眈眈的人在身边,我竟丝毫不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我更佩服你将这样一个心思极重的人弄进府去。你就不怕她狗急跳墙,做出更阴损的事吗?”

    慕雨蓉嘴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讥笑,眼中狠厉之色一划而过,“进了王府,你觉得她还有好日子过吗?雪芙,我并不是一个主动去害人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今日这事你以为她单单是冲王爷去的吗?”

    慕雪芙神色一凛,片刻悚然,身上细细密密的汗毛顷刻而立。她看着慕雨蓉,声音平静而清冽,“若是你受不住这样的事,孩子很有可能会出事。”

    “当初我娘就是因为听到爹要娶沈若水的消息,才动了胎气。虽然千辛万苦生下我,但她自己的身体也从那时起就开始卧床不起,没两年就走了。” 慕雨蓉似是陷入往日的回忆里,双眼婆娑,带着点点雾气。她停一停,凌然半晌,声音如投石入溪的潺潺余音,清新而冷冽,“如今,她是想故技重施,也让我走上娘亲的老路。若是她奸计得逞,能成为第二个沈若水也说不定。”

    “夫人是太爱——父亲了,所以才会如此在乎。”慕雪芙的声音极轻,却字字有斟酌后的肯定。

    慕雨蓉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凄怆,她微笑的凝视着慕雪芙,“是啊,她是极尽生命去爱爹爹。可爹爹心中参杂的东西太多,并不能专心回应她她想要的那种爱。幸好,我不像她,我喜欢景宇,是那种点到为止的爱。我也比娘亲心思清楚,清楚他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我却比她更明白,男人有多少女人没关系,重要的是这些女人中谁才是他最重要的,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雪芙,你也是,宸王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所以不要很爱他,浅浅的爱就好。适可而止,才不会伤害自己。”

    慕雪芙目光闪躲了一下,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

    慕雨蓉像是想到了什么,撩开她的衣袖,触目便看到那白皙冰肌上的一抹红点,目光微微一沉,抿嘴道:“你和宸王成婚半年竟还没有同房?”放下手,叹嘘而凝重,轻斥道:“世人都在传宸王夫妻琴瑟和谐,恩爱非常,可实际哪,到现在宸王妃还是处子之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想而知,上次说什么怀孕也是假的了,你们可真大胆,竟连欺君之罪也敢犯下。”

    慕雪芙收回胳膊,淡然道:“人人都喜欢看到美好的表象,谁还管这里面是真是假。不过虽然我和王爷做不到琴瑟和谐,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不是吗?况且那欺君之罪不也瞒过去了嘛。”

    “难道你就不怕他日东窗事发?若是被人发现你曾经假孕,你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慕雨蓉深深的看着她,眼角眉梢上拢着一层薄薄的担忧与悔意,声音加沉了几分,“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爹把你嫁给宸王的事,不然你又怎么会卷入这场纷争中。终是我连累了你。”

    “谈什么连累不连累?是我自己愿意的,谁也没有逼我。况且,我虽未和宸王同房,但他待我亦是很好。”慕雪芙轻轻一笑,道。

    “到底好不好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看这宸王倒是很会做戏,只怕在王府里你们两个人都是演着戏过日子。你现在和相府疏远,怕也是想减少他对你的猜忌吧。”慕雨蓉微微摇头,随即释然苦笑,“这样也好,与相府,与睿王府,都保持着距离,你的日子才能好过。只要你再动点手腕,凭你的美貌,宸王迟早会动心。”

    慕雪芙拍了拍她的手,“看你说的,好像我在宸王府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跟你说实话,确实宸王他对我有猜忌,不过我正在设法让他的猜忌慢慢变小,而疏远相府也是让他越来越信任我的一步。但除去猜忌我之外,他对我真的很好,可以说基本上是百依百顺,他也不是没有提过要与我同房,只是我不愿意,他也不勉强。你想想,他是堂堂宸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却能容忍我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鱼虽然愿意为了吃鱼饵而被人吊着胃口,只是时间短些还无妨,若是时间长了,大鱼就会另觅吃食了。”慕雨蓉眼珠在慕雪芙身上转了一圈,神秘一笑,“让他在没耐心之前给他一口鱼饵,这条大鱼不就轻而易举就上钩了嘛。”

    慕雪芙无奈的笑了一声,“什么大鱼、鱼饵的,我可听不懂你这套词,我睡觉了。”

    慕雨蓉含笑道:“你听得懂,好好想想吧。欲擒故纵固然好,也要讲究时机,别一味的纵着,适当的擒一下,就像是撩拨他的心一般,让他碰得到却吃不到,让他心里惦记着折磨着。但也别纵的太久,时间一长,这男人就没了耐性,那之间的手段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这擒字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的话你明白吗?”

    青烟袅袅从炭炉里飘渺倾出,层峦轻纱柔柔浮动,静默的屋内回答她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慕雨蓉看着闭着眼睛,睫毛却一颤一颤动着的慕雪芙,失笑道:“好,我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好。折腾了一晚上,我也着实累了,咱们睡觉。”说着她轻轻的躺下,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睡梦里。

    屋外风声全无,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寂静之中,慕雪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轻纱外燃烧的火烛,她抬起手挥了一下,屋内陷入黑暗之中。看着身边慢慢熟睡的慕雨蓉,她轻巧的下了床,随意的披了件衣服便出了卧房。

    “主子怎么不睡觉,反倒出来了?”白伊一直守在外间,看见慕雪芙出来,连忙将衣架上搭着的狐皮氅衣盖在她的身上。

    “有点事吩咐你去做。”慕雪芙招她附耳过来,“让左相给慕丝萝送碗避子汤去,就说是我让的。”

    白伊走后,慕雪芙站在床边,看着外面下起的小雪,嘴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这并不是害慕丝萝,而是帮她啊,即便她怀了孩子,睿王也只会视这个孩子为耻辱,又怎么容得她生下。现在她一碗汤药送去,省的她以后还要遭受那份罪,权当她告诉自己另外一件事的报酬。

    慕雪芙“咯咯”一笑,眸光中映衬着外面的雪色,仿佛琉璃流转,朱唇轻启,如漫漫细水般清灵甘甜,“原来慕梦莲惦记的人是景容啊!呵呵,真好玩。”

    下了一夜的雪,等第二天离开慕家时,大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层厚厚的华盖遮挡,马车悠然的行驶在大街上,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豪华马车内点着袅袅青烟,慕雪芙靠在景容身上,连连打着哈欠,随着马车一摇一摇的,困意不断涌上。

    “昨夜没有睡觉吗?”景容抱着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脊,“别在车上睡,不然下车会着凉,等回府之后再睡也不迟。”

    慕雪芙抬起迷蒙的双眼,掩嘴打了个哈欠儿,“昨夜睡不着,等睡下没一会儿就天亮了。”

    景容抿嘴一笑,调侃道:“睡不着?是因为本王不在身边所以才夜不成寐?”

    “讨厌!”慕雪芙嗔了眼他,“还不是因为有人惦记着王爷,臣妾这才睡不着。”

    景容眼角一挑,略有迟疑,倏尔豁然明了,刮了下她的鼻子,“挑拨的话你也信。”

    “那可不一定,以前我倒是没在意,不过刚才上车时我倒看见有人含情脉脉的望着王爷哪。”慕雪芙敛了敛他的衣领,纤纤玉手慢慢覆上他的脸颊,“啧啧”两声,带着审视的目光道:“都是这张脸惹得祸。”

    景容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吻了吻,“不相干的人本王从来没有注意过,不过,本王这张脸不知能否得到爱妃的含情脉脉哪?”

    慕雪芙被他弄得手心发痒,惹得“咯咯”直笑,“那王爷你猜一猜!”

    景容搂紧她,含笑的嘴角慢慢收敛,眼神缓缓暗下来。看着她那如星辰璀璨的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容颜,心头一颤,像是被重拳撞击了一下,“本王一直期待着,可本王从没在你的眼中看见过。”景容慢慢靠近慕雪芙,眼睛离那娇红的唇瓣越来越近。

第六十七章 第一次亲吻

    慕雪芙瞳仁一紧,心跳越来越快,她紧紧攥住景容的衣领,在他的唇即将落下时微微侧头,四片唇瓣擦肩而过,景容的唇落在她的嘴角。www.uu234.net

    景容皱起眉头,似有淡淡的薄怒蕴在眉心之处,伸手扣住慕雪芙的脸,毫不犹豫的袭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那温软的唇片像罂粟一般,让他一旦沾染就不愿放开。任慕雪芙如何挣扎,景容只是将她越搂越紧,嘴唇上的侵略逐渐加强,如攻城掠地般吸吮着、捻转着、厮磨着她的美好。渐渐的,他不满足一遍遍用舌尖描绘那美妙的唇际,撬开那紧关的牙齿,贪婪的攫取她娇嫩的舌津,香甜的气息。

    慕雪芙几次想要挣脱,却逃不掉他的霸道侵夺。他的舌柔软而灵巧,初进时冰凉一片,但随着他的不断攻掠而逐渐火热,他不断的汲取,不断的深入,仿佛要把她吞噬掉。她怔怔的看着近如眼睫的景容,眼睛一遍遍的描绘着他的容貌,片刻,缓缓的闭上眼睛,搂紧他的脖子,试着去回应他的亲吻,与他一点点沉陷其中。

    青铜麒麟炭炉里散发着淡薄的青烟,氤氲的轻袅若有似无的悠然散开,窗牖上的雕刻着代表长寿多福的仙鹤白松图案,座上的两个人缱绻缠绵,忘却了时光的追溯。

    随着马车渐渐停驻脚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动作。

    “王爷,瑜王妃说若是王爷回来请王爷王妃到前院去一趟。”

    景容紧皱着眉头,心中不悦,深深的吸吮了几下,才不舍的离开慕雪芙的嘴唇。他粗喘着气息,压下翻涌的**,看着慕雪芙满脸通红的羞涩,微微一笑,又亲了两口,抵着她的额头,道:“芙儿真美味,让本王回味无穷。”他虽是第一次亲吻女人,刚开始时也只是横冲直撞,但男人好像对这种事情天生就有一种本能,很快就深谙此道,亦知这其中的绝妙滋味。

    慕雪芙本就羞红的脸上嫣红一片,如火蛇盘桓在面颊,她轻咬着下唇,抬起粉拳落在他的肩头,羞赧而娇嗔,道:“无赖!”

    景容抓起她的手,又把她拥入怀里,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阵阵香气,须臾,才道:“芙儿,我们是夫妻,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吗?”他清楚的知道刚才他心中的悸动,往日的情愫在那一刻就如火山迸发一般喷涌出来,他知道他动心了,他终还是被美色所惑。

    “好了,你没听下人说那个王妃等着我们吗?还不快下去。”慕雪芙轻轻的推开他,眼波荡漾秋水,如荷花羞颜,惊鸿了一湖池水。

    景容眸中的缱绻渐浓,他揽过慕雪芙,声音中透着暗哑沉音,“芙儿,再让本王亲亲。”他以前总是对萧漓那风流性子嗤之以鼻,觉得男女之事异常乏味。但不想今日只不过是浅尝一下,就让他兴趣浓郁起来。

    这样的话让慕雪芙连耳根都红透,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嗔了眼他,“别闹,外面的人都等着哪,我可不想让人笑话。”

    景容“嗤”的一声笑出来,“就当你欠着本王的,等过后本王要你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慕雪芙垂下双目,灼辉眸光闪过一丝微紫的星芒,似流星在浩瀚的夜空划过,稍纵即逝。她嘴角抿着一丝笑意,却在景容转身的时候瞬间淡去。也不知这样的鱼钩是否能让大鱼念念不忘,会不会在他的心里不轻不重的挠上一下哪?

    下了马车,景容嘴角的春色仍在,他亲密的拥着慕雪芙走进王府,一路上在她的耳边低语浅笑,直到看到瑜王妃,脸上笑意霎时泯灭。

    “宸王爷宸王妃终于回来了。”瑜王妃紧抿着嘴唇,目光冰冷的打量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犹如破碎寒冰的声音沉声道:“咱们之前就说了年后就处理东院的命案,如今这年也过了,娘家也回门了,也该好好调查这件事了吧。”

    “不用瑜王妃劳心,本王也会查清楚这件事。”景容扶着慕雪芙坐下,不含丝毫温度的目光在瑜王妃的面庞上轻轻掠过,虽只是一眼,却让瑜王妃感觉到后背冰凉。

    瑜王妃的目光甚至不敢触及他,匆匆扫过,垂落到慕雪芙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凛冽的狠绝,似雪亮刀锋上投射的刀光剑影,“这人是死在东院的荷花池中,宸王妃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仿佛是被直接定了罪,慕雪芙倏然一乐,却是从鼻息中轻笑出来,轻蔑而不屑,她弹了弹鲜红的蔻丹,嘴角一勾,反问道:“辩解?不过是死在我院子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好辩解的?”

    “死在你院当然和你有关系,不然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死在你那哪?况且含香的尸体被捞上来时手里可攥着你经常带着的那只芙蓉玉簪哪,这你又作何解释?”

    瑜王妃是皇族郡主,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教她怎样做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不但性情高傲,却也有着端庄的气质。而像她这种精养的皇族贵女自然是看不上像慕雪芙这种长相妖冶妩媚的女人,更厌恶她魅惑勾魂的妖精样子。

    她腻烦的斜着慕雪芙,嘴角微微一撇,“这个含香是伺候在你家王爷身边的侍女,就算她因为什么事一时想不开而自戕,也不应该选择在你的地方吧。”她“啧”了一声,含着晦暗不明的深意在景容两个人之间流转了几圈,“她要真的是自己死的也就算了,就怕有人因为她伺候在宸王身边而不满,这才动了杀机。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不揪出来,就怕以后这王府里就永无宁日了。”

    瑜王妃意有所指,虽没有明说,但众人都明白她所指的心狠手辣之人便是慕雪芙。众人或惊或悚,看向慕雪芙时目光中皆带着狐疑警觉之色。

    慕雪芙优雅的端起桌几上的茶杯,沿着涟漪茶水轻蓖着幽深绿叶,捧至鼻尖处,茶香扑鼻而来,只见她神色略变,毫不犹豫的将茶盏磕到桌子上,茶盖骤然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惊得满堂人人变色。

    “王府里没好茶了吗?拿这么次等的茶招待客人,简直是失了宸王府的脸面。”慕雪芙倾斜一眼,看着瑜王妃怒气动涌,即将发作的样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道:“这事发生在宸王府,又在我的院里,不用瑜王妃关切,王爷也会调查清楚。现在宸王府鱼龙混杂,指不定住进了什么心怀叵测的人,为了我们两口子的安全,有些事有些人也要大大提防才是。”

    瑜王妃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起,胸口处起伏绵长不断,忿恨的目光直视着慕雪芙,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脚动荡作响,“宸王妃好大的架势,口口声声你们宸王府,你是想说我们这些人鱼龙混杂,心怀叵测,搅了你们宸王府的安宁吧。也是,这宸王府是你们两口子的,我们这些外人自然要小心提防。可你别忘了,本王妃可是你婆婆!”

    “婆婆?”慕雪芙挑高了眉头,余光扫到景容嘴角的笑意,气焰更加增添了几分嚣张。她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黄花梨镂空连理枝大椅做功复杂,上面的花枝纹理繁复细致,手艺精美,就连扶手上的花纹都活灵活现,“我记得宣王妃才是您真真正正的儿媳妇,至于我的婆婆——”慕雪芙停顿一下,敛了敛衣领,才道:“我怎么记得我前两天才在祠堂里拜过,啊?”最后一个字慕雪芙特意拉长了音色,带着说不出的张狂。

    “你——”瑜王妃乍然站起,睁目欲裂,眸底血红,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水果盘全都挥到地上,一时间,牡丹花案地毯上狼藉一片,茶水沁入毯子,瞬间阴晕吸进。她紧咬着牙龈,似是要把牙齿碾碎,但却在即将爆发时遽然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景容,“这话是不是有人教你的啊?”

    慕雪芙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头,之前她那般刁难自己都能忍,怎么今日自己反倒沉不住气了?心里暗暗计较,一定是刚才景容突如的亲热让她的心此刻都没有安宁下来,才会口无遮拦起来。

    “并没有人教些什么话,是我言语冒失了,还请王妃见谅。”脸色上稍稍和缓起来,慕雪芙的语气也柔软下来,“您是瑜王妃,自然是我婆婆,这理拿到哪去您都是我婆婆。只是一想到有人死在东院,不免有些晦气,所以才会出言顶撞,望您体谅一二。”

    瑜王妃看她竟有几分服软,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纵然慕雪芙娇纵,但若是传出去一些宸王不孝的话,想来景容也饶不了她。她扬了扬脸,又盈盈落座,清高而骄傲,像一只刚刚得胜的斗鸡,得意万分,连态度也比之前趾高气昂起来,鄙夷的横眉斜飞着慕雪芙,“你知道就好,也要时时记在心里,若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被外人听到,只会给你家王爷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六十八章 慕雪芙禁足

    这前院正厅里集聚人数不少,有些脸面的都被召唤在此。www.uu234.net淡然者安之若素,目光偶尔落在唇枪舌剑的人身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胆小者如坐针毡,低着头掩藏自己的存在感,一双手不断揉搓着手中的丝绢,坐立不安,生怕有什么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嘲讽者讥笑嘲弄,恨不得这两个人掐一块才热闹哪。总之,形形色 色,各怀心思,都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瑜王妃看着垂眉敛目、默不作声的慕雪芙,心气更加高涨,“阿容,别怪我多嘴,如今这宸王府不明不白的死了人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多少双眼睛看着咱们王府哪。其实啊,死了个奴才并不打紧,只是这事坏就坏在死在了你王妃的院子里。而这人哪还是伺候在你身边的侍女,这一来二去串联起来,让人不得不生疑啊。”

    嘴边的冷意化为一缕飘渺的清风,景容这才说话,“一个奴才怎么死的本王倒不在意,本王在意的是竟然有人拿一些捕风追影的事来毁坏雪芙的声誉,所以,不用您说,本王也会将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

    “我看倒不至于是有人诚心毁坏你王妃的声誉,只不定是那些小厮丫鬟以讹传讹哪。不过有句俗话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查明真相才能下结论。”瑜王妃微微横了他一眼,又重新捻动佛珠,脸上抹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那微翘的嘴角却透着无限的算计,“听说查案子都会把嫌疑犯抓到大牢里候审,只等着破了案洗脱清白才能被放出来。如今宸王妃的嫌疑最大,我虽心疼她,不舍得她去受这份苦,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让外人知道我们王府包庇疑犯,恐怕毁的就不是她的声誉,而是宸王府的名声了。”

    慕雪芙胸口燃烧着熊熊烈火,似是乱窜到头顶,只等着从天灵盖里喷发出来。忽然,胸腔里的怒火一泄,春水眼波华光巧转幽幽看向景宣,似有无限委屈倾诉,眼底升起一层氤氲朦胧,传递出丝丝缕缕幽怨,颦眉微涌,娇愁拢在眉头,神色楚楚而倾人沉醉。

    景宣从慕雪芙进门后目光就一直追随在她左右,这会子看到她这幅魅惑模样,更是如痴如醉,仿佛被勾了魂魄一般。那双媚色双眸透出的幽怨情态惹人怜爱,他恨不能马上将她搂入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他知道母妃不喜慕雪芙,还特意拿东院那具女尸难为她。心中有些不悦,暗怪母妃没事找事。若是因为母妃,美人迁怒于他,以后哪还有机会与她亲近。再说他怎么舍得美人到大牢里受罪?随即便替慕雪芙向瑜王妃求情,“母妃这话就错了,即便尸体是在大嫂的院子里发现的,也不能证明大嫂有嫌疑啊?或许是别人杀得人,再把尸体扔到东院,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大嫂。若真是这样,大嫂不但没有嫌疑,反而是受害人。再说,大嫂是王妃,哪座大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敢让一个王妃坐牢?”

    看着母妃投过来的不满之色,他停驻一下,心中戚戚,复又看了眼慕雪芙那饱满感激的双眸,顿时充满胆量,接着道:“母妃都说是以讹传讹的话,怎么还能当真哪?大嫂纤弱娇柔,貌善心慈,怎么可能会要一个丫鬟的命,这些耳食之言你也信。再说,就算这事与大嫂有关,就凭我和大哥两个亲王,难道还保不住大嫂吗?一个丫鬟,死了就死了,母妃有点小题大做了。”

    看着儿子像是被这个狐狸精一般的女人勾了魂一般,瑜王妃一口闷气堵在心头,带着怒其不争的目光看着景宣,道:“我当然知道你大嫂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如今外面风言风语,对宸王府极其不利,我是怕连累你大哥,才这么说的。”懒得再看一眼慕雪芙,她又看着景容,道:“这样吧,先委屈一下你的王妃,禁足在东院,身边的人也不可以随意出入,等查明真相再放出来还她清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样的安排都是为了阿容好,宸王妃不会不顾全大局吧?”

    慕雪芙勉强沉住心头的那股怒气,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平时也不爱出门,禁不禁足没什么区别。再者清者自清,我相信王爷定会为妾身洗脱清白的。”

    “你不用——”景容握住慕雪芙的手,感受到她用力捏了一下自己,便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委屈你了,本王会调查清楚,不会让你背上这等污名。”

    景宣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丝丝嫉妒在心头缠绕,不甘示弱道:“大嫂你放心吧,我会帮助大哥追查到真正的凶手,绝不会让你蒙上不白之冤。”

    瑜王妃斜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冷声道:“既然禁足,以后阿容就不要到东院歇息了,这些日子就到其他人那里安歇,花侧妃明艳,明侧妃淡雅,几个庶妃也各有各的好,就让她们伺候你吧。”

    花媚儿几人一听,心里难免怀着几丝期许,一个个翘首以待的看着景容,希望得到他的注意。

    “倒不用他人伺候,本王要查案,哪里有时间去别人那。”景容心中连连冷笑,这个女人倒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起身扶起慕雪芙,“既然如此,本王先送雪芙回去,将她安顿好,本王才能专心办案。”说完就揽着慕雪芙离开了前院。

    “别不开心,本王会很快查出真相,还你清白。”回到东院后,景容便安抚着慕雪芙,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本王已经有一点头绪,不出几天定然会解了你的禁足。你先委屈一下,若是无聊,本王让城中的戏班子过来给你解闷。”

    慕雪芙斜飞了他一眼,推开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柩,带着娇嗔的味道,“我可不敢,要是真那么做,那个老女人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哪。”目光游离片刻,漫无目的看着窗外的红梅,“现在我都不知这宸王府是王爷你当家还是她做主了?”

    景容走到她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慕雪芙的脖颈上,嘴唇有意无意的碰触到她粉嫩的耳垂上,“今日为何不让本王维护你,你知道只要本王一句话,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粉嫩白皙的肌肤上,慕雪芙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微微侧了下头,实在不习惯他的嘴唇一直贴着自己,“禁足算什么委屈,你知道我无事也不愿意出门。再有现在是正月,各家上门拜访的人不计其数,正好我懒得应付,对我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若是我顶撞她几句也就算了,要是你逆了她的意,她再添油加醋些,这传出去的话可就难听了。”

    “本王让你受委屈了。”临窗红梅被晶莹雪花包裹,风影袭来,轻轻吹落,露出冰肌玉梅,清逸幽雅的馥郁香味从窗外飘来,令人心旷神怡。景容不知这萦绕在鼻尖的幽香是来自窗外的梅花还是怀里的女人,眼中眸光渐浓,目光落在那露在外面的玉肌,一寸一寸往下延伸直到那浑圆的地方,只觉得遐想连篇。他喉咙发紧,咽了一下口水,僵硬的别开脸,环着她的手也略微放开一点,话锋一转,谈论到他处,“含香之死你如何看?”含香是那个女人的安排在身边的人,不排除她为了陷害慕雪芙而杀死含香嫁祸。

    他知道慕雪芙很聪慧,就像是昨晚她一眼就能看出那碗不起眼的醒酒汤里存在问题。而且还大胆,那日尸体被捞出来时这个女人因为一只发簪竟敢连死人的手都掰,那样的举动,多少人都被她惊吓。而她倒是满不在乎,还说她的东西就是厉鬼来了也不能带走。

    慕雪芙眯了眯眼睛,回忆起那天含香被人从芙蕖池中捞出来的样子,正色道:“照理说若是自杀或是被人推进水里,那么死者死前都会挣扎一番,指甲里也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泥沙,可我记得她的手心指甲都很干净。再加上她的颈部有两道淤痕,青白色痕迹是因为打捞尸体时套住她的脖子而留下的,另一道却是深红色印记,淤痕呈红色就说明这是死前造成的,那么她就是勒死之后才被人扔到池塘里的。”转过身,看着景容,“可她并不是我杀的,识之可辨明此非首次凶案之地。”

    景容深深的看着她,心绪狐疑,意味深长道:“爱妃为何懂得这些?”指尖划过下颚,引得慕雪芙阵阵颤栗,“是王妃太过聪慧还是本王小看了你?”

    心头紧了一下,她忘了一个大家闺秀是不应该懂得这些的。慕雪芙勾了下唇边,嫣然浅笑,扬起下巴,自满道:“两者兼得。”顿了顿,“不过这些东西《冤狱录》不都有所记载吗?难道王爷不知道?那王爷可真应该多读点书了。”

第六十九章 醉芙蓉迷心

    倚暖香檀蕊丝初吐,风吹斗帐水色荡漾,景容眸光中闪过晦暗之色,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嘴角含着一抹隐晦的笑容,勾起慕雪芙的小巧下颚,“雪芙是指责本王才疏学浅吗?”

    慕雪芙莞尔一笑,推开他的手,转过身走到青鸾缠枝牡丹妆台前坐下,将头上的饰物一个个卸下,盘髻倾落腰际,如墨似瀑,仿佛清泉顺流而下,秀发如云,肤若映雪。www.uu234.net她对着镜台,又摘下耳上的长坠子,从镜子里看着景容,“妾身可不敢指责王爷,况且王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妾身那点子文墨怎么能和王爷相提并论?”

    手指在一个黄花梨五屏风式喜上眉梢首饰盒里挑来挑去,拿起一只芙蓉钗,想了想又放下,顺手执起一朵小小的海棠珠花别在发边,再无一饰。海棠娇艳,花蕾红艳,似胭脂层层晕开,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点缀,却不减娇艳。

    景容笑了笑,坐上暖榻,冲她招了招手,“雪芙何必妄自菲薄?”等慕雪芙走到他身边便一伸手将她抱入怀里,“早前睿王妃以京城第一美人闻名,怀王妃以京城第一才女著称。”停了停,“不过本王却觉得她们的“第一”之称都名不副实,皆不如本王的王妃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妾身可以理解王爷这是自吹自捧吗?”慕雪芙旋身而起,走到火炉旁边,用棉巾裹着刚烧开的滚烫热水银壶的把手,手中一抖,点水洒在火炭上,“呲”的一声作响,冉起徐徐白烟,她退后了两步,小心的将热水壶放在桌子上。又将一套精美的金丝玛瑙茶具和珍藏在瓮水拿出,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泡茶。等将茶沫沁出,便平均了两杯,一杯端到景容面前,“王爷,这水是泉水,和上次的雪水不同,您品品。”

    慕雪芙沏茶的模样很美,眼角眉梢处的妩媚妖冶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增添了几分柔和。她是绝美的,美的惊心动魄,美的勾魂夺魄,但却带着一种凌厉妖美,很少有这种娴静淡雅的时候。

    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景容晃了晃神,接过她端到面前的茶水。蒸汽夹杂着袅袅茶香,芳香沁脾,细细一闻,仿佛这味道将整个胸腔洗涤,他呷了一口,口齿留香,从口腔溢满这个脑层,“比雪水更加柔软清澈甘美,汤色也更加明亮,很不错。”慕雪芙很少给她泡茶,一般都会让侍女代劳,难得她有一次肯纡尊降贵,当然要恭维几句,“茶饼嚼时香透齿,水沈烧处碧凝烟,雪芙的茶艺比上次更加精益,看来这次很用心啊。简直是品在舌尖,却甜到心间。”

    慕雪芙嗔了他一眼,“王爷说话比戏文里唱的还好听,只不过妾身沏的是茶,虽香但到底还是透着一丝苦涩,怎么到了王爷嘴里就变成甜的?”

    景容歪了歪身子凑到她身边,暧昧的目光看下那娇红的嫩唇,道:“口舌生津,雪芙的巧舌香甜可口,怎是这茶水能比得了。本王沾染上,当然嘴甜。”

    慕雪芙睨着他,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臂肘重重的怼到他的胸口,“登徒子!”看着景容满脸的戏谑之色,嗔道:“话也说了,茶也喝了,还不快走,时间长了,西院那个女人又该没事找事了。”

    景容揉了揉胸口,看着她的嗔色,不由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有羽毛之类的东西在心尖上的撩拨。他扳过慕雪芙的身子,直接将她搂在怀里,略带薄茧的手指在那娇嫩的脸皮上细细滚滑,“等事情结束本王便带你到城外的庄子里散心,那里有山有水,自在安逸,你定会喜欢。”他低下头凝视着慕雪芙,温柔的话语如清风拂面,“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凝睇着眼前近在眉睫的面容,慕雪芙目光闪了闪,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蕴着的丝丝柔情,让她心头猛激,她知道,景容动情了。但本应该坦然面对,甚至应该去迎合时,她却退却了。

    不是一直要算计他的心吗?不是想报复他让你受了昔日之辱吗?不是想利用他对付狗皇帝吗?不是为了报仇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吗?怎么这一刻,你又心生胆怯?还是说你心里还有一丝良善,不想伤害他?

    慕雪芙迅速低头埋在景容的怀里,躲避这一刻心中的慌张,也在一遍一遍的质问自己为何要退缩。

    是怕将来离开宸王府时伤了他的心?是怕将他卷入这场永无休止的纷争?是怕动情之人不止他一个,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慕雪芙!你何时变成良善之人?你何时会在意别人?你何时还有感情?你不配,永远不配!

    第一次,当景容的柔情暖意刚要触碰到慕雪芙冰封已久的心时,就被她无情的阻挡在心房之外。

    心被冰雪一点点覆盖,阻隔来自外界的温暖,冷封的心渐渐冰固,但脸上却慢慢染上一层如娇阳红霞般的暖意。慕雪芙缓缓抬起头,剪水双瞳透着脉脉羞色,如雨后莲花般不胜娇羞,“只要和王爷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好的。”

    慕雪芙神色娇柔的惹人怜爱,景容又凑近了有些,鼻头顶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冰凉的薄唇贴近,似蜻蜓点水般吻一吻,丝丝情意在不经意间露出,“很快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会离开,到那时这个王府就剩我们两个人。”

    慕雪芙灵动的眼眸流转一圈,挑高了眉头看着他,道:“王爷的记性好差。”

    “嗯?”景容疑惑的看着她,眼角抽动了下。

    狡黠笑意微动,慕雪芙笑吟吟道:“王爷后院里分明有一大堆女人,怎么能说就剩你我两个哪?”

    景容勾了下她的鼻子,“你知道她们都是摆设而已,本王碰都不会碰。”

    “是不是摆设我可不知道。”慕雪芙推开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的淡粉色嘴唇,轻睨着景容,“碰没碰过我哪知道?”脸上闪过狐疑之色,问道:“就算你没碰过她们,但为何外面却说宸王内宠颇多,风流多情哪?”

    “本王以前也会轮流在各房过夜,”停了停,景容抹了下慕雪芙轻挑的眉峰,接着道:“但只会在侧房休息。这女人想在府里立足,不就是依靠男人的宠幸嘛,你说谁会那么傻将从未承宠的事情说出去哪?怕是炫耀都来不及。”

    慕雪芙想了想,颔首道:“也是,难道不怕成为笑柄吗?”妩媚的眼睛一扬,带着几分揶揄,“只是妾身很是佩服王爷的定力,那么多美人,王爷却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片叶不沾身吗?那怎么沾上你了?”景容无奈的摇了摇头,蔓延在唇边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慕雪芙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谁沾你了?还有,我哪里是绿叶,分明是红花才对。”

    “你是芙蓉花,艳压群芳,绝美天下的芙蓉美人。”声调逐渐降低,带着诱惑的音色,清润而低沉,景容的目光似贪婪般在慕雪芙的脸上流转,眼波似春日里夕阳下的池水,似波光丝绸柔和温软,眼底的温情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芙儿,你真美。”

    《洛神赋》里将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来形容甄宓,他从来都不以为然,觉得世上怎会有如斯美人。若是真有那么美好的女人,只怕不是惊艳天下而是祸乱江山。但从那个夏日深夜里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虽然他没见过甄宓的容貌,但想来自是比不过慕雪芙的,因为他觉得,即便是《洛神赋》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慕雪芙从小到大听到很多人称赞她的容貌,但唯有这一次,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觉得比任何华丽的辞藻还要真心。她勾起景蓉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墨发缠绕在指尖,轻轻拽了拽,“王爷,人人都道姐姐是出水芙蓉,那你说妾身是什么芙蓉啊?”

    “你是醉芙蓉。”景容想了想,方道。

    慕雪芙迟疑了下,“醉芙蓉?听闻此花清晨和上午初开时花冠洁白,并逐渐转变为粉红色,午后至傍晚凋谢时变为深红色,颜色不定,一日三换,故称三醉芙蓉。王爷是想说妾身性情不定,说变脸就变脸吗?”

    若说是性情不定,不如说是变幻莫测,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他却始终看不透她,仿佛两个人中间夹杂着一层薄雾,挥不去散不尽,每次他想拨开浓雾时,她又会扯出层层轻纱,掩盖住她的本性,也划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本王想说你醉了本王的心。”景容郎朗一笑,看着慕雪芙那精致如玉的面容、红若樱桃的朱唇,眸光越来越深,心里又燃起一股想要再次品尝那清甜美味的冲动,空气中凝聚着暧昧的气氛,他低下头,离那红唇越来越近。

第七十章 解密含香之死

    慕雪芙一把捂住他的嘴,狭促的目光带着玩味的笑意,“妾身既不像花侧妃如娇花艳媚也不像明侧妃知道如何常挽君心,就算名字里占了一个芙,怕也无法与王爷所说的醉芙蓉相提并论,更不敢醉了王爷的心。”

    娇花艳媚、常挽君心,她倒直接将花媚儿和明挽心的名字全都拿来揶揄他。景容拿下她覆在嘴上的手,“拈酸吃醋的狭促鬼,酸味真重。”

    “让妾身再想想王爷其他四个庶妃的名字啊。”慕雪芙歪了歪头,抿嘴一笑,掰着指头如数家珍一般拿几个庶妃的名字调侃景容,“我记得有个叫云舒的,《幽窗小记》中有云,‘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如此有诗意的名字想来也是个有情趣的女人。好像还有个叫沈依人的吧,这名字就更有深意了,取自诗经的《国风·秦风·蒹葭》一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记得这个沈侧妃是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吧,真是宛若水中央。还有个叫什么纤纤的,‘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啧啧啧,我记得她步履轻盈,走起路来莲步生花,与这名字极为相配。还有——”

    没等她说完,景容便打断了她,“好了,再说下去,本王后院的侍妾都能被你夸个遍。”揉了揉她的头,“这几个女人的名字,你倒比本王还要记得清楚。”

    慕雪芙噤了下鼻子,摸了下他揉过的地方,“我才不信你连她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你说这剩下的庶妃叫什么?”

    景容皱了皱眉,想了下,“记得不真切,好像是叫什么子兮?”

    “什么子兮?那个赵子兮是侍妾,怎么王爷想让她当庶妃吗?”慕雪芙扬起脸,横目盯着他,嘴唇微微嘟起,“还说不记得别人的名字,连个侍妾都记得,分明就是诓我!”

    “本王真是不记得,就恍恍惚惚记得有这么一个名字,这还至于你醋海翻波?”景容真是觉得无可奈何,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讲理,但心里却对她这幅娇滴滴的模样喜爱有加。

    慕雪芙看着他无奈的样子,“扑哧”一笑,“谁吃醋,你就会自作多情。”看了眼站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周成,推了推景容,“你快走吧,在这待的时间太长,西院的女人又该说三道四了。”

    暖茶香美人娇,这样岁月静好的氛围虽短暂,却不由让景容想要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他长叹一声,抚了抚额头,“原本想着年节休沐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还是不得闲。”慢慢起身,握住慕雪芙的手,似有不舍之情,“等本王查清事实真相,便会还你清白,你再忍耐几日。”

    景容走后,青琢和金露等人才进了屋,但脸上都皆露出担忧之色。

    紫夭向来性急,带着隐隐的气恼,肉嘟嘟的脸颊上微微轻颤,道:“那个瑜王妃真当自己是宸王府的主子吗?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平时主子一再忍让给她留点面子,如今却连一个婢女的死也想栽赃在主子身上,真是岂有此理!”灵动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举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神神秘秘的压低声线,“不如等晚上我去西院走一趟,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

    慕雪芙收起之前的娇作姿态,斜瞥了眼她,拿起桌子上还未凉却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她若出事,咱们王府能脱得了干系吗?况且这事已经牵连到我身上,她要是死了,第一个受怀疑的人就是我。”

    青琢到底沉稳,微微沉吟,道:“主子说过含香是有人特意安排在王爷身边的,那么很有可能她就是瑜王妃的人。”

    “更有可能就是这个瑜王妃杀了人,又让人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到咱们这,以此来陷害主子。”紫夭攥着拳头,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但随即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质疑道:“可是主子的发簪怎么会落入含香的手中哪?”

    这一点也是慕雪芙想不通的地方,那只簪子她戴过两次,一次是在花媚儿生辰时,另一次就是瑜王妃到来那日,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佩戴过的,所以众人都知道那只发簪是她的。可见凶手就是一心想要嫁祸自己,才会又是将含香扔到她这的池塘里,又是在含香手里塞进那只玉簪。

    慕雪芙眯了眯眼,似有寒冬腊月里的冰池中笼罩的丝丝寒气,道:“只怕这院里出了奸细。”虽然伺候在东院的人她也认真细选过,而且平时在财银上面也从不亏待他们,但人心易折,欲壑难平,难保没有那么一个两个人被人收买。

    “奸细?是了,定然是这奸细与凶手里应外合,悄无声息的将尸体搬进咱院里。再加上奸细之前偷了玉簪,塞到含香手里,然后又将人推到花池里,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尸体死在这里咱们却不知道的原因。”白伊瞿然一愣,“可是这内堂向来是我们几个人打理,就算有小丫鬟们进来伺候也有我们看着,她们怎么会得到主子的发簪哪?”

    “是吗?”慕雪芙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挑了一下,目光缓缓看向她,“总有我们全都不在的时候。”

    白伊看着她,沉着一思,如恍然大悟一般,重重的拍了下脑门,“瞅我这记性,腊月二十五那日王爷带主子去了趟靖远侯府给靖远侯拜寿,我们几个是一同跟去的,可不就没人看着嘛。对,好像就是那一日后我就没见过那只玉簪了。只是主子的首饰向来多,我这才没有注意。说来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一点发现玉簪不见,在周管家那记个档,主子也不会蒙上这不白之冤。”

    慕雪芙扬了扬手,“何须你自责,就算没有那只玉簪作为证据,这脏水也同样会泼到我身上。”

    紫夭切齿冷溢,面色上露出少见的锋利,“既然有奸细,我现在就去将他们全都抓紧来严刑拷问,我看不光是丫鬟就是那几个小太监也要一并抓起来审问,我倒要看看这奸细的嘴有多硬。”

    正要转身出去,金露就抓住了她的手。金露摇了摇头,温婉一笑,透出一抹沉着,“别冲动,打草惊蛇可不好。况且也并非在外伺候的人都是奸细,你这要是一动刑,咱们院里再传出些哭爹喊娘的声音,外面的人该怎么看啊?她们正愁着怎么对付咱们主子哪,你是想给她们献上个理由?”

    紫夭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其他人赞同的目光,刚才的冲动之举如泄了气的烟火,还未升到高处,就没了气焰。她鼓着腮,跺了跺脚,道:“那咱们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奸细吗?”

    慕雪芙无奈的笑了笑,“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如青琢和金露她们那么稳重啊?”她倚榻沉思须臾,手指一下一下触碰在黄花梨椅背上那繁琐细致的雕花上,慢慢收起漫在唇边的笑意,化作宝剑锋似苦寒来上的一抹清冷,“知道有奸细围绕在咱们身边,还怕逮不到吗?”随即看向青琢,“你去查一下发现含香尸首的前一夜都谁当班,再套套小丫鬟们的口风,看谁看见二十五那日有人进过内室,或许这奸细并非一个人哪。”暖意浓浓的房屋里燃着缕缕香甜绵绵的芳香,可慕雪芙的神色却冰冷的如雪山之巅上凛冽的寒风中孤傲清冷的雪莲,没有一点温度。

    景容离开东院便去了地下室,含香的尸体便储存在这里。多亏如今是冬日,天冷可以延迟尸体的腐烂程度,再加上出事后景容就叫人用特殊的方法寄存尸体,以至于尸体与那日刚捞上来的无异。

    “有什么发现?”景容阴冷的声音在这四周含冰的地方显得更为森然,他走进尸体,看了眼她苍白脖子上留下的痕迹。果然和慕雪芙说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两道痕迹。

    检查尸体的仵作拿起含香的手,“死者指甲里没有泥沙,颈部又有两道淤痕,经验证,是死后抛尸。”

    “还有别的吗?”显然景容对他这点发现并不满意,这点慕雪芙已经说过,何须他再说一遍。

    “其实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什么,但小的有一个重大发现。”仵作停顿一下,像是卖起了官司,直到景容看着他拧起眉头,才道:“死者身体四肢瘦弱,但腹部却有些大还很硬,所以小的猜测死者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景容愕然震惊,实则难以置信,三个多月,那不就是说把她带回王府时她就已经怀有身孕。他知道这含香是西院那个女人安排到他身边的,那她肚子里孩子的经手人是谁哪?难道是景宣?或者是她的情郎的?还是说含香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只是因为他迟迟没有临幸过她,所以这肚子也就没了用。而一个没有用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所以就杀了她,既可以隐藏好她怀孕的事又可以嫁祸给慕雪芙?

第七十一章 紫夭惨被打

    “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景容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这些发现还是无法为慕雪芙洗脱罪名。顶 点 X 23 U S

    仵作点了点头,掰开含香的嘴,指着她牙齿上沾染的血丝,“死者牙齿上沾染了血丝还有一点点皮肉,因为被扔下水之前死者已经僵硬,所以这些血肉没有被水冲没。”

    景容眼前一亮,释然道:“那就是说她生前与凶手纠缠时咬过凶手。”

    “嗯,只要查出谁身上有被咬过的痕迹,那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凶手。算起来这印记也不过五天,应该还很明显。”

    终于有了点眉目,景容紧蹙的眉头随即松动开来,吩咐道:“追星,派人到府里各处,看看谁身上有明显的牙印痕迹。”停顿一下,“瑜王妃那里也要细细检查,若是她有什么不满,就让她来找本王。”

    “属下遵命!”追星笑眯眯的抱拳应声,他早就看那个王妃不顺眼了,这次借着查人,定要好好折腾她一番才行。

    追星离开后,景容向越风问道:“含香的房间里搜查过吗?”

    越风道:“含香的尸体被捞出那天,属下就和越风查看过她的房间,房间里虽然看上去很整洁,可是细细查看后才发现屋子里的摆设却杂乱无章。而据属下所知,含香在王爷书房伺候时,所有的东西都会摆设的非常整齐有序,就算王爷随手扔的外衣,她也会叠的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一边。可她房间衣柜里的衣服别说是叠的整齐,连叠都没叠,根本就是胡乱塞里面的。”

    景容沉吟片刻,回想道:“本王也记得她做事很有条理,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平平整整,甚至没有一丝褶皱。这样一个人,根本不会乱塞衣服。看来是有人在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之后又将表面收拾干净,但时间仓促,所以并未理会内在的凌乱。”

    “凶手杀完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翻乱整个房间,很有可能这个含香手中掌握着与杀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证据,所以杀手急于找出,以免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越风头头是道的分析,将这前因后果猜测出来。

    这样一分析,景容对含香之死也推猜出七七八八,“再找人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含香的屋里,能让凶手这么紧张的东西,她不会随意的藏起来,或许凶手还未拿走。”又看着仵作道:“你也跟着去,看看含香的房间是不是她丧命之地。”只要证明含香死在她自己的屋里,那慕雪芙也就清白了。

    “是,属下这就带人好好细查一番。”

    景容这面紧锣密鼓的探查,慕雪芙这也没闲着,几日来青琢她们几个旁观必审,或是打探或是套话,时时注意着每个人的动向。

    这两天慕雪芙每天听着她们打探的消息,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此时她坐在膳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饺子,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渗人。

    她不过是禁足两日,府里的下人竟开始拜高踩低,丝毫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

    须臾,慕雪芙嗤笑一声,道:“还能让我在初五吃上饺子,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啊?”

    “膳房那帮狗奴才,敢拿这些素菜来糊弄主子,一个个就知道趋炎附势。以前每天都把最好的吃食送来,现在主子不过是被禁足几日,他们就敢如此欺辱主子,我现在就去告诉王爷,让王爷为主子做主。”紫夭叉着腰,脸上被气的红彤彤,胸口不断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慕雪芙蹙起眉头,冰冷的目光划过她的脸,眉宇间隐隐带着恼气,“是我是你主子,还是你是我主子!紫夭你如今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都能为我做主了!”

    紫夭心里一惊,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膳房太欺负主子,所以一时气不过才会口无遮拦,绝不敢做主子的主。”

    慕雪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余气未休,淡淡道:“我记得上次说过,再犯一次错你就离开这里回去好好磨磨心性。”

    白伊张口就要求情,却被慕雪芙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你若是为她求情,和她一起回去。”

    紫夭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傻了眼,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抓住慕雪芙的袖角,恳求道:“主子我错了,你别撵我走。”

    慕雪芙一挥手甩开她,目光扫视了一眼窗外的影子,冲青琢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看是谁在窥听。又冷漠的扫了眼紫夭,“拉下去打十大板,明日你就回慕府,等你这性子磨好了我再考虑让你回来。”

    紫夭先是一愣,满脸疑惑,快速眨了几下眼,旋即反应过来,主子不是将她赶回灵山而是让她去慕府,那就说明主子是特意为之。她挤了挤扭曲的小脸,瞪了眼偷笑的白伊和金露,带着委屈的哭腔,“谢主子恩典,奴婢一定会在左相府好好学习规矩。”

    凄厉的哀嚎声在宸王府的东院回荡,震得盘桓在树枝上的喜鹊也啼叫乱飞,也让王府里的人闻者心惊。

    慕雪芙慵懒的倚在贵妃榻上,以手撑额,阖着双目细细的闻着炕桌上燃着的绿釉百合博山炉里散发的香味,柔若无骨的玉手在香炉上拢了两下青烟,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严惩紫夭啊?”

    青琢轻捶着慕雪芙小腿的手一顿,又继续敲起来,“主子做事自然有主子的道理,紫夭这顿打想来也值得。”

    慕雪芙睁开眼睛坐起来,拂开她的手,道:“你啊,虽然稳重,但到底不如紫夭机灵。区区十板子,她怎会受不住,还叫的这么惨。不外乎是知道我的心意,才如此夸张罢了。”等外面的惨叫声停止,便吩咐白伊,“给她送去一瓶血凝丸,服下就不会疼了,再告诉她等下了夜悄悄的来找我。”

    青琢心思一转,便知道主子真正的用意,含笑道:“倒是我粗苯了,主子虽责打紫夭一顿,却能一箭三雕。”

    “哦?哪三雕?”慕雪芙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一嘛,不但可以镇住院里那些做事散漫不尽心的人还可以威慑府里的人;二嘛,告诉外人膳房拿不好的膳食糊弄主子,王爷若是知道,必然会重罚膳房的人;这第三,才是最主要的,主子如今被禁足,连带着我们几个也不能出去,主子想做些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才会用这法子让紫夭出去办事。”

    慕雪芙微微冷笑,目光中散发出玩味的笑意,“禁足也有禁足的好处,没有了外面的纷扰,倒让我空出时间生了不少有趣的主意。下个月初一就是宁王和怀王的大喜之日,我正好有一份大礼送给他们,到时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沉吟一下,问道:“刚才在外面偷听的是谁?”

    “是云坠,看来是为她的主子打探消息哪。”

    慕雪芙喟叹一声,仿佛很是惋惜,低下头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既然如此,把云坠和那个忠祥一并带过来吧,两天的时间王爷那面也查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应该适时的加一把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云坠和忠祥就跟着金露走了进来,两个人都夹着肩膀,畏畏缩缩,一副慢吞吞的模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奴婢(奴才)给王妃请安,王妃万安。”两个人走到近处,连忙跪在慕雪芙面前,怯怯的不敢抬头。

    “我也想万安,但总有人偏偏不如我的意,你们说该怎么办啊?”芊芊玉手撑着下巴,慕雪芙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问道。

    忠祥身子一抖,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眼她,又迅速垂下来,赔笑道:“王妃是这府里的主子,谁敢不让您如意?”

    云坠眼珠里一转,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附和着,“是啊,王爷素来疼爱王妃,虽然这次娘娘受了委屈,但奴婢猜想过不了多久王爷定会解了您的禁足。”

    “就算王爷再宠爱我,但还是有不识趣的人与我作对。”慕雪芙慢慢站起来,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突然,脚步一停,声音陡然森冷,仿佛是从冰窖里四溢出来的凉气,厉喝道:“而你们两个恰恰就是与我作对的人!”

    “奴婢不敢,就是借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和王妃您作对啊。”云坠神色慌张,脸色霎时变白,仰起头狡辩道:“能在王妃跟前伺候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感恩王妃还来不及,怎么会与您对立哪。王妃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奴才是效忠王妃的啊,怎会做对不起王妃的事情?定是有小人在王妃跟前嚼舌根,污蔑奴才,王妃您千万不要相信小人的挑唆才是。”云坠的话音刚落,忠祥便立刻表忠心。

    “如此忠心耿耿,作为主子真应该好好的赏你们啊。只是太可惜了,这样好的奴才效忠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慕雪芙走到云坠面前,弯下腰挟制住她的下巴,声音由轻柔慢慢转为阴冷,“你说,你的主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背叛我?”

第七十二章 审问现真凶

    云坠脸色煞白,如石雕一般僵在那里,眼中含着泪珠,想哭也不敢哭,只是嘴里否认着,“不是,不是,奴婢对王妃忠心不二,绝不敢心存背叛之意。顶 点 X 23 U S”

    慕雪芙用力捏着她的下颚,眉目间明显有一丝不耐烦,道:“那你说我那只芙蓉玉簪是怎么回事啊?”

    “奴婢不知道什么芙蓉玉簪啊。”听罢云坠身子颤了颤,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很明显,慕雪芙的耐性用完,她伸出带着三寸长的护甲轻轻触碰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我最讨厌装傻的人!”呲的一声,尖锐的护甲顺着云坠的脸毫不留情的划过,鲜血瞬间从裂绽蜷曲的皮肤流出来。

    “啊——”云坠痛苦的捂着脸大叫,沾满鲜血的手指颤颤栗栗,惊悚而包含惧意的看着慕雪芙,就像是在看一个下一刻就会要她命的魔鬼。

    慕雪芙站起身一脚踢开她的手,直接踩在她的脸上,冷哼道:“我更讨厌背叛我的人!”又狠狠碾了两下,“你做过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腊月二十五那天你进我的房间偷取玉簪又在二十七那夜你假意好心与本应那夜当差的云素换班,再与忠祥合谋将含香的尸体搬进来,将玉簪放在她手里,然后推入池中,是不是这样?说!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鞋底的灰尘进入新裂的伤口让人痛不欲生,云坠痛苦的呻/吟,似是从胸腔里散发出来的沙哑声音,“奴婢根本就不知道王妃所说的事情啊。”

    “嘴真硬!”慕雪芙又狠踹了两下才撤回脚,看向忠祥,“她不承认,你哪?”

    忠祥看着饱受折磨的云坠,惊恐不安,虽是冬天,额头上却满是汗珠,连后背上也早已是汗水涔涔。他闭了闭眼睛,咽下心头的恐惧,“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慕雪芙看他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不怒反笑,轻飘飘的说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逼你们。”她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上去并不值钱的玉镯子,对着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比了比,叹息道:“只是可惜了镯子的主人,那么漂亮的姑娘,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忠祥猛地抬头,待看清楚那只镯子,脸色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颜色,变得灰白。他睁圆了眼睛,好似晴天霹雳当空一击,半分动不得。

    慕雪芙扫了眼他,道:“说到底咱们也做了半年的主仆,平日里你虽不起眼,但却忠厚老实,做起事来麻利勤快,从来不偷懒。与院里的人也相处和洽,就是白伊他们几个也多次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你从不生事,安分守己,还向我举荐让你当个二等奴才。我想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卖主求荣的事哪?后来让人一调查才知,原来是为了这个叫怀香的女子。”

    忠祥回过神来,猛地往地上使劲磕头,磕的额头上满是血迹,“王妃,求您放了我怀香吧,她是无辜的。求您开恩,放过她吧。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等事来,王妃,求您开恩啊。”这只玉镯是他送给怀香的,虽不名贵,但怀香却终日里带在身上,片刻不离身。如今这玉镯在王妃手里,那怀香一定是被王妃抓了。

    “放了她?那谁放过本王妃!”慕雪芙脸上的笑意不再,一甩手直接将玉镯扔在他的面前。玉石易碎,砸在地上顷刻四裂,支离破碎。她怒视着忠祥,声音中夹杂的怒气厉色如尖锐的刀锋划破丝绸,“你串通外人陷害本王妃时,怎么不说无辜?本王妃被禁足时,你怎么不说无辜?如今,你倒有脸说无辜!她无辜吗?她不无辜,能让你为了她而背叛本王妃的人,她不但不无辜,反而死有余辜!”

    忠祥更加惊慌,生怕王妃真的要怀香的命。他跪爬到慕雪芙的面前,叩首恳求道:“王妃,奴才求求您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才鬼迷心窍,收了别人的好处,才会陷害王妃。王妃要杀要剐,奴才绝无怨言,只求王妃给怀香一条活路,她实在是不知情啊。”

    慕雪芙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压下心头的怒火,横眉斜视着他,道:“不是嘴硬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会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什么都承认了?”

    “奴才承认了,只要王妃不要为难怀香,奴才就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忠祥默默的低下头,“只要王妃能放了怀香,奴才还了王妃的清白后就会自裁。”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拿你的命去换?”慕雪芙眼角向上一挑,问道。

    忠祥抬起头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坚定之色更外凝重,“是,她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嘴角慢慢染上一层苦涩的笑意,声音带着丝丝哽咽,“奴才和怀香是一个村住的邻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都互相喜欢对方,本打算成年后就成亲。可一场瘟疫几乎将我们村子里所有人的性命都夺了去,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从那以后,我们就逃难到了皇城,本想着靠着干些粗活挣点钱在这扎根立足过日子,但这么繁华的地方岂是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能待的。我们住在简陋的连房檐都不全的屋子里,有时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但她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

    说到这忠祥的眼泪唰唰的流下来,他用衣袖胡乱的抹了一把,接着道:“虽然那场瘟疫我活下来了,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没多久就生了场大病。我们连一日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来的钱看大夫吃药。”说着说着他紧紧攥着拳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怀香带回一个大夫回来为我医治,我的病虽好了,但却再也见不到她了。原来,她为了医治我的病,竟然卖身进了青楼。”

    金露和青琢脸上露出动容之色,心中微微叹息,纷纷看向面无表情的慕雪芙,看她没说话,也不敢求情。金露抿了抿嘴,问向忠祥,“那你为何要净身当太监?既然进了府,又在咱们东院伺候,怎么不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再说王妃何尝亏待过你,你却为了收别人的好处出卖王妃!”

    忠祥看了眼慕雪芙,咬了咬牙,道:“怀香为了我深陷青楼之地,我怎能忍心?我没别的本事,赚不来钱为她赎身,正好那时宫里招收太监,我知道进宫赚的钱多,所以一狠心就当了太监。后来内侍省分配我们这些新进的小太监,我才被分配到宸王府来。这几年我一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能替怀香赎身,可怀香的身价太高,我攒了几年也不够。所以——”

    “所以当有人给了你一份不错的报酬,而你又能拿着这份报酬将怀香赎出来,所以你就选择背叛了我。”慕雪芙无声无息的微笑看着他,语气平淡却让人觉得冰冷。

    当初慕昭霖给她的那份宸王府资料,上至宸王下至扫地小厮的过往生平都有详细记录,里面也记载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虽然对忠祥和怀香之间的故事并不详细,但也知道怀香是他所在乎的人。查出忠祥便是奸细之一后,昨夜她就让紫夭将怀香从青楼里赎出来关押起来了。

    忠祥懊恼的耷拉着脑袋,“都是奴才的错,请王妃不要迁怒于怀香。只要王妃放过怀香,奴才死不足惜。”

    “你是该死!”慕雪芙沉声道,“那收买你的人是谁?他都让你做什么了?”

    “是——是瑜王的侧妃李氏,她给了奴才一千两银子,让奴才在二十七那天夜里悄悄的打开大门。”忠祥老老实实的交代。

    慕雪芙微然一愣,顿色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以为收买他们的人会是瑜王妃,却没想到是那个成日里沉默寡言的李侧妃。可她和这个李侧妃根本不相识,更没有交集,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哪?抬起眼皮又看向一边不再哀叫的云坠,冷声道:“他都承认了,你哪?”看着她躲躲闪闪又犹犹豫豫的样子,补充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等查出这件事是李侧妃所做,你就是帮凶!一旦罪名成立,就怕你有钱也没命花。”

    云坠趴在地上,因为慕雪芙的话而瑟瑟发抖,她的面容已经毫无血色,目光散涣开来,显然是游移不定,彷徨而迟疑。她胆怯看了眼慕雪芙,正好对上那凌厉双眸,只觉得那双眼睛如等待猎物的苍狼,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她吞噬掉一般。

    “王妃饶命,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下对不起您的事。李侧妃收买奴婢,哄奴婢说这事就算是王妃做的,以王爷对您的宠爱也不会惩罚您。她让奴婢偷您的簪子,之后又让奴婢和忠祥与他们里应外合将含香的尸首抬进来,再把簪子塞到含香的手里,之后便将尸首扔进了池子里。奴婢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做,并没有想到此举会害的王妃被禁了足。奴婢糊涂,奴婢被猪油蒙了心,请王妃饶恕奴婢吧。”

    听罢,慕雪芙嘴角一勾,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能救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第七十三章 陪本王睡会

    这一日,慕雪芙刚用完午膳不久之后,景容就过来了。顶 点 X 23 U S

    看到懒懒的躺在暖榻上看书的慕雪芙,景容含笑的坐在她身边,“听闻王妃前几日生了大气,连身边的紫夭姑娘都打了板子打发了出去。”

    慕雪芙轻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

    景容看她不说话,轻轻一笑拿开她挡在眼前的书,“还没消气?本王已经将膳房的人都打了一顿,又将那几个管事撵了出去,这样会不会解气一点。”又拉起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带着玩味的笑意,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王妃下手可真狠,本王看那个云坠的脸都毁了,那么长那么深的痕迹,怕是再也修复不好了。”

    慕雪芙将人送过去的时候,云坠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整张脸血肉模糊,一问才知,竟是她亲自动的手。

    他当然知道慕雪芙是因为逼云坠说实话才如此做,他也并非反对用刑,只是她却直接毁了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可见心思有多无情阴狠。一瞬间,他不禁要问,这么狠毒的女人他是否要将她放在身边。

    慕雪芙抽回手,眼角挑高,“怎么,王爷心疼了?云坠长得倒是不错,不过那种姿色,怕是还不能入了王爷的眼吧。再说不过是毁容而已,反正她也快没命了,能不能修复又有什么关系哪?”

    景容深深的看着她,想要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怜悯之色,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她的眼中只有不屑、清傲和冷血,仿佛她说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阿猫阿狗。不愧是慕昭霖的女儿,一样的心狠手辣。但一瞬,景容忽然一笑,难道他自己是善人吗?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说到底,他们两个是同类人。

    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慕雪芙微微惊愕,剜了他一眼,问道:“王爷笑什么?”

    “本王发现王妃有一个很好的品质。”景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慕雪芙更加疑惑,“什么品质?”

    “杀伐果决。”景容一字一顿,态度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做本王的女人不能软弱。”

    “杀伐果决?”唇齿间玩味的拿捏这四个字。如此亦褒亦贬的词景容竟用在她身上,是夸她处事决断还是损她专断阴毒哪?细细一品,或者两者皆有。慕雪芙嘴边含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容,垂眉敛目,坐起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转移话题,道:“案子查清楚了?”

    “有忠祥和云坠作为人证,又有李氏胳膊上的牙印,她想不承认都不行。”景容脸上的表情骤然冷凝,俊美的面庞上如罩着风雨欲来的乌云,阴翳中带着狠厉,“原来含香以前是伺候李氏的丫鬟,在晏阳城时她就和李氏的儿子,就是那个景浩珠胎暗结。据李氏交代,她本想将含香安排到本王身边,靠着她受宠能为景浩说话,好让本王能在皇城里给他安排份好差事。却不想含香怀了孕,又始终进不了本王的眼,所以她就威胁李氏让景浩纳她进门,不然就将所有事情向本王摊牌。”

    “所以李氏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含香。”慕雪芙怔了怔,虽然听着合理,但总觉得有些牵强,“说到底含香肚子里也是她的孙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景容冷笑一声,道:“景浩虽不是嫡子,但也是瑜王府的二爷,况且样貌英俊,招招手就有很多女人,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不只含香一个,李氏又怎么会在乎一个还未出世的孙子哪。在她眼里当然是儿子的前途重要。”

    慕雪芙点了点头,又看着景容,带着几分调侃,“王爷比景浩要好看百倍,是不是不用招手就有一大堆女人想给王爷生孩子啊?”

    景容阴冷的目光含着一丝暖意,一把将慕雪芙搂在怀里,摩挲着她的脸颊,语言暧昧而坚定,道:“本王的孩子只能出自王妃腹,这宸王府除了嫡子本王不容许别的孩子出世。”

    慕雪芙挑高了眉头,一脸的疑惑,男人不都希望自己子嗣繁盛吗?怎么景容却只要嫡子哪?怪不得他一直不宠幸侧室,原来是不许庶子出生。

    看着她困惑的样子,景容刮了下她的鼻子,但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底蒙上一层冰冷,道:“本王记得小时候每当侧室生下一个孩子,母妃就会偷偷的抹泪一次,哭完还要强撑着笑容去恭喜父王,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本王想那时母妃的心一定是痛彻心扉吧。”握了握她的手,“本王不想自己的王妃也像母妃一样。”

    景容的手向来都是冰冷,就在他指尖轻触她手背的一刹那也让她颤栗了下。但他的手心却带着缕缕温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上的纹路。慕雪芙微微失神的凝视着他,眉宇间不自觉的覆上一丝动容,但一瞬间,这份动容又被她冷冻起来。他的王妃,他的嫡子,与她无关。

    看她不说话,景容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边,道:“不信本王的话?”

    “自然相信。”慕雪芙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话锋一转,道:“王爷,此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那您打算如何处置李氏?”

    景容脸色沉下来,松开搂着她的手,往后靠了靠,“这件案子虽然证明是李氏所为,她也亲口承认,但却存在疑点,还需再调查调查。”

    慕雪芙看他一脸疲惫,想着他这几日定是为了查案而劳累,遂往里挪了挪,让他靠着更舒服。

    听到景容如此说,她沉吟片刻,思忖道:“我与李氏无冤无仇,她为何不去陷害别人,却偏偏选择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是宸王府的女主人,就算死了侍女,也没人敢追究怪罪吗?”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说辞牵强,复摇了摇头,“不会,她花了大价钱收买我身边的人,又安排这么一出,分明就是让我这杀人罪名坐实。”说着她给景容的后背加了个软枕,让他更舒适些。

    景容见她难得体贴,心中宽慰,总算不枉费他这几日辛苦追查。他舒服的倚在软枕上,执起慕雪芙的手把玩,“你有没有想过,这东院的奴才不少,为何李氏只收买忠祥和云坠?”

    慕雪芙眉心猝然一跳,低呼一声,恍然大悟道:“她掌握了忠祥和云坠的致命弱点,知道他们两个人一个贪钱好赌,一个急于用钱。”

    “怕是不只他们两个,或许整个王府,她都了如指掌。”景容冰凉的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握在胸口的柔荑,似腊月里垂在房檐下的冰锥,尖锐而砭人,“可本王绝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没等景容说完,慕雪芙便抢话道:“所以说她背后另有其人,而王爷怀疑这幕后黑手是瑜王妃。”

    景容冷哼一声,“怕也只有她了。”

    其实说到这事是瑜王妃所做,慕雪芙一点都不意外,当含香的尸体出现在东院的池塘里时,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瑜王妃。

    “不过李氏是父王的侧室,而死的人也不过是个丫鬟,王爷难道还真的要为了一个丫鬟而处置李氏吗?”

    “死了下人不足为惜,可她错就错在陷害你。”景容朝她的方向翻了翻身,将慕雪芙包围在上身范围内。伸手摸着她的脸,道:“害得你被禁足,本王怎能饶了她。如今,先将她禁足起来,等查清楚整件事,自然要处置了她。”

    慕雪芙被景容圈在里面,觉得不舒服,便要从里面爬出去。

    景容未等她离开就把她抱到身上,女上男下的姿势,暧昧得很。他含笑的看着脸颊一点点浮上红晕的慕雪芙,欢愉的笑声从口中溢出,等慕雪芙的拳头捶在他肩上,才略微收敛。他把她翻了下身,直接将她搂在怀里,“上哪去?陪本王睡会儿,这几日本王都没有睡好觉,都是为了你,你不应该补偿一下本王吗?”说着打了几个哈欠儿,眼睛半睁半闭,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我真的累了,昨晚审了一夜,到现在都没睡,你就可怜可怜我,陪我睡会儿吧。”

    慕雪芙枕在他的肩上,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奈何被他的手臂衔住。看着他疲惫的面色,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头慢慢松软下来,这还是景容第一次在她面前用“我”来自称哪。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同一张床上躺着,她难免有些不适应,“你要想睡觉就到床上去好好睡上一觉,这榻上地方小,两个人躺着太挤。”

    怀里的女人柔若无骨、芳香四溢,他哪里舍得离开。暗想,怪不得汉成帝将赵合德的怀里比喻成温柔乡。慕雪芙不老实的拧动着身体,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引得景容十分不满。他拧着眉,嘴角抿成“一”字,不耐烦道:“本王觉得这样就很好。”看着慕雪芙还要说话,扣着她的头,就欺上那樱红的嘴唇上,狠狠的亲了两下才放手,带着威胁的口吻,道:“你是想让本王亲你还是要陪着本王睡觉?”

第七十四章 相拥共安眠

    慕雪芙简直被他这无赖的举动和轻挑的模样惊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要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平日那个如阳春白雪般高雅的宸王爷。www.uu234.net她张了张口,想要驳斥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景容舔了舔嘴唇,见她傻乎乎愣住的模样,轻轻一笑,“既然不想陪着本王睡觉那咱们就做点更有意思的事。”说着就把慕雪芙半个身子压在身下,调侃道:“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嫌地方太小了?”

    慕雪芙哪里想到他如今这么无赖,连忙推开他,嗔道:“堂堂宸王爷,如今怎么越来越赖皮,我看你跟外面的流氓没什么分别。”

    景容“嗤嗤”而笑,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眸中的深色越来越浓,暧昧道:“美人在怀,本王若不风流,岂不辜负此等韶光。”

    眼见着他眸光凝重起来,慕雪芙下意识的躲闪开他带着热情的目光,攥着拳头抵在他的肩头,垂目道:“别闹,我陪着你睡一会儿就是了。”

    景容凝视着她,目光温软如潺潺春水,眼睛流连在她绝美的容颜上,一遍一遍描绘着,似是要将她每个地方都牢牢记在心里。他的眼神那样专注,那样柔软,那样认真,甚至带着灼热的**。

    慕雪芙见他久不言语,抬眸看去,正好闯进那深邃的似要让人深陷其中的眸子里。这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琉璃,如宝玉,仿佛世上所有珍宝都不及他眼中的一点星辉璀璨。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睛可以这么好看,好看到连女人都不如。

    心猛的快速跳了两下,整个人像是沉醉在他的眼睛里,无法自拔。

    “雪芙。”景容低唤一声,温柔缱绻,柔情低迷。他缓缓低下头,嘴唇轻轻的落在慕雪芙的额头上,如羽毛般拂拭着她娇嫩的肌肤上。先是额头,慢慢唇瓣下移,顺着眉心到鼻尖,再到那樱红的朱唇上。他无限温柔的吻住她娇美的唇瓣,轻轻的吮吸,浅浅的啃噬,舌尖在她的唇上轻舔含啄,捻转反复纠缠,直到他用舌尖打开她的贝齿,像是被某种魔力所使,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景容一个翻身直接将慕雪芙整个人压在身下,急切的加深亲吻,用力的探索她嘴里每一个角落的芳香。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精益,他不断的挑逗,不断的汲取,让原本带着抗拒的慕雪芙一点点迷失其中。

    慕雪芙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得被他亲吻的浑身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像被他为所欲为一般。她只穿了件单衣,清晰的感受到他游走在后背上的手给她带来的颤栗。

    景容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吻她的唇舌也越来越激狂,还一边吻一边低低的喘息着,仿若要把慕雪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当慕雪芙的鼻腔里发出“嘤咛”之声时,那种在身体里不断叫嚣的东西更加强烈,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也不安分起来。

    有**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身上,慕雪芙瞬间清醒,挣扎着推开景容,大呼道:“不要。”

    景容被她狠狠的推开,这才恢复理智。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解抑制不住的心跳。艰难的克制住那叫嚣的**,他将上身半伏在慕雪芙的身上,重重的埋在她肩头,等慕雪芙又要推开他时,景容沉着低哑的声音道:“好芙儿,别动,让我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慕雪芙扣在他肩上的手一顿,静听着他深沉的喘气声,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肩头拍抚到景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为他顺气。

    窗户纸上有开成云蔚霞起的桃花图案,春光无限。耳边传来细细浅浅的呼吸声,慕雪芙抚顺着他后背的手慢慢停下。看着他睡熟的样子,目光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的容颜。肌肤光洁如美玉,如剑斜眉飞入鬓角,邪魅而张扬,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着樱红的薄唇,完美削瘦的下巴,无一不精致。最妙之处是那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竟比女人还要撩人风情。这样的男人被称为大秦第一美男果真当之无愧。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上,时不时还要用鼻子蹭一下,完全没有平时王爷的威严样子,反倒像个小孩子。看着这样的景容,慕雪芙的脸上不自觉的覆上一层连她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温柔笑意。不知是因为昨夜真的没有休息好,还是景容感染了她,不多时,慕雪芙的眼皮也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合上。

    窗外梅花落红如雨,与风掠树叶的簌簌声音交缠,像极了男男女女的低语喁喁。温情浮香暖屋,软塌上的一对男女,安然入睡浅眠,旖旎春光满室。

    等慕雪芙再睁开眼时,一抹温柔而宠溺的眼神直直映入她的眼帘。

    “醒了?”景容抚着她的鬓发,拇指在脸颊上来回摩挲,“说是陪本王睡,自己倒睡的这么香。”

    慕雪芙蹙了蹙眉,她怎么会睡着,还睡的这么熟,连景容醒了都不知道。果然是疏于练功,连警觉性都越来越差。

    “王爷醒了怎么不起来,看着我做什么?”慕雪芙支撑着他的手臂坐下起来,揉了揉额头,问道。

    景容跟着她也坐了起来,拥住她,道:“怩娇成惘日初长,暂卸轻裙玉簟凉。漠漠帐烟笼玉枕,粉肌生汗白莲香。”轻轻在慕雪芙的脖颈上吹了口气,“美人就是美人,连睡觉都美的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本王怕一个看不住你就入了画、成了仙,到时本王到哪找你去?”

    慕雪芙嗔着他,一把扯开环着自己的手走下床,“花言巧语。”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柩,一缕泛着冷气的阳光破窗而入,照亮整个房间。

    景容慵懒的靠在软塌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嘴际含笑。细碎的金光似轻雾缭绕在慕雪芙身上,今日她身上穿了一件玉兰色常服,上面绣着几朵浅粉色合欢花,头上只挽着一个寻常的桓髻,鬓边插着一只粉玉桃花滴露玉簪,素素净净,简简单单,温婉典雅。

    景容有时真的很奇怪,出了东院慕雪芙的打扮总是大红大紫那样鲜艳颜色的着装,就像她所展现的张扬个性,妖冶明媚。而只要在房里,却从不穿艳丽衣装,反而无论是头饰还是衣服都会选择清淡素雅的装饰自己。难道这就像是她的个性一样?

    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敛,眉头不由得蹙起来,景容的心也沉了下来。这样两面打扮的选择何尝不是慕雪芙外在和内在的体现。虽然现在他们两个人亲近了不少,可主动的那个人是他,动情的那个人是他,动心的那个人也是他。可慕雪芙哪?是不是即便她表面上应承着自己,而心里却依旧没有他哪?是了,她的眼中从没有他。

    薄薄的怒气聚积在胸口,景容越想越生气。本来对慕雪芙动心已经超乎他所料,但始作俑者却丝毫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他怎能不生气,而生气之余,又让他无奈。他抬起头,看着慕雪芙精致完美的侧脸,一颗坚定的种子在心里萌发,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得到过,一个女人的心,他又怎会得不到!

    心思一动,景容长腿一摆下了床,拿起衣架上一件厚衣,走到慕雪芙身边为她披上,再搂她入怀,温柔道:“芙儿,今夜让我留下来过夜好不好?”

    慕雪芙倏尔一怔,手指不自觉的攥成拳,她愈下低首,抵在胸口的下巴甚至能感受到领襟上的密制花纹。

    景容看她如此,眉头涌动,眼中闪过不快之色。胸口的恼怒不断翻涌,如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他毫无温柔的捏住慕雪芙的肩头将她扳正身子面对自己,指甲格格作响,捏的她肩头裂痛。

    慕雪芙吃痛,拧眉道:“你放开我,好疼啊。”

    闻言景容轻轻一颤,手上松开了两份力道,凝视她须臾,手慢慢顺着她的胳膊划下,不觉怅然,叹了口气,嘴边噙着一缕苦笑,“雪芙你的心何时才能在本王身上?”他的眸光渐渐暗淡下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再一次将慕雪芙揽入怀里,手指轻柔的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他的手指依然很凉,在触碰到慕雪芙时还是让她禁不住抖瑟了一下,“没关系,本王可以等,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内心的纠结矛盾就像缠绕树木上的繁藤茂枝,慕雪芙伏在他的肩头,凝眉一松,横心斩断心头的藤枝。

    心?下辈子吧!

    景容,如今你动心就想要我的心,还想要我伺候你,可你难道忘记当日你为了与睿王与慕昭霖划清界限,婚前散布我的谣言,又在大婚当日既不迎亲又不拜堂,害的我成为全城人茶前饭后的谈资吗?就是现在,即便外面都传你宠爱我,可依旧有人拿这些事来笑话我,让我有时连头都抬不起来。哼,让你占便宜已经够吃亏了,还想要我献身,你未免想的太好。就算我想欲擒故纵,想怎么擒,什么时候擒也是我说了算。

第七十五章 道是无情客

    次日清晨,慕雪芙刚刚梳妆完,景容就如昨日她所求派人将忠祥和云坠送来交给她处置。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全身发抖,贼头贼脑的四周乱瞟;一个默不作声,视死如归的样子。

    慕雪芙歪在红酸枝雕山水玫瑰椅上,面前是一盘还未下完的棋局。昨夜她缠着景容对弈,明明她执黑子,抢占先机,将金角银边占全,可依旧让景容把黑子的气都一一堵住,虽然下到一半就没继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黑子处于劣势。她一早上起来,就在这研究棋局,看看有没有可能扭转乾坤。

    手指在盛着黑子的棋盒里不断搅动,突然,灵机一闪,似找到破绽,执起一子落在棋盘上,刚要高兴,可细细一斟酌,简直是凿了东墙补西墙,懊气的捡起之前下的棋子,随意扔进棋盒里,这才看向他们两个人。

    “我说过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你们俩很聪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慕雪芙索性不去想棋盘上的事,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扬了扬手让他们起来。

    云坠面露喜色,欣喜道:“奴婢能保全自身,全赖王妃提点。王妃是奴婢的再生父母,以后奴婢定会全心全意伺候娘娘,万死报答王妃的救命之恩。”

    慕雪芙满目嗤笑的扫了她一眼,眼中的清冽之色显而易见,泠然道:“这话我可不敢信!我已经毁了你的容,”顿了顿,看着她面上已经结了疤的痕迹,“只怕此时你心里已然对我恨之入骨才是。”

    云坠听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妃保住奴婢的命对奴婢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奴婢怎敢心存怨恨?”

    “恩典?”慕雪芙悠然站起,走到云坠面前蹲下来,勾起云坠的下巴,嘴角一挑,道:“本王妃可是将你的脸毁了,我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容貌对于女人的重要,我要是你,恨不得杀了毁我容貌的人。”指尖轻轻划过那有些狰狞的疤痕时,云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惹得慕雪芙嗤嗤一笑,却邪气不足。猛然,她扣着云坠的喉咙,满目阴森,声音变得凌厉起来,一扬手将云坠拎了起来,扬声道:“况且我何时说要保住你的命?”

    云坠瞳仁瞬间扩张,惊悚万分,她抓住慕雪芙的手,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王妃放过我吧,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奴婢一条命吧。”

    慕雪芙哼笑一声,忽然松开手,云坠的身子如清风拂柳般跌落到地上,她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拽住慕雪芙的裙角,“求王妃饶了奴婢这条贱命,都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受了李侧妃的蛊惑才会做对不起王妃的事,奴婢,奴婢以后这条命都是王妃的,为了王妃,奴婢什么都愿意做。只要王妃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慕雪芙嫌恶的踢开她,“本王妃最恨人背叛,你却偏偏逆我的意,你说你该不该死啊?”

    云坠自知慕雪芙不会饶了她,也不再求饶,只是一双眼睛怨恨而畏惧的看着她,狠狠道:“王妃娘娘难道想说话不算数吗?您答应了奴婢会救奴婢一命,怎么如今奴婢向王爷说出实情,您又不承认了哪?哼,堂堂王妃,竟然言而无信,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卸磨杀驴吗?”慕雪芙目光凉凉的扫过她那充满愤恨的面容,澹然微笑,“再说我何时说过要救你,我只不过说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本来我是好心想着让你去王爷那说出真相,或许王爷会大发慈悲饶了你,可王爷没有发话宽恕,我可不敢贸贸然放了你的性命。”

    听罢,云坠连笑几声,带着不甘和恨毒的眼神横视着她,“你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子,王爷既然把我和忠祥交给你,自然是把我们二人的命交给你处置。如今你倒是撇的清,将这事堆到王爷身上了。想要我们的命,何故如此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如此毒妇,你小心遭雷劈啊!”

    “啪——”白伊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巴掌,呵斥道:“混帐东西,竟敢以下犯上,中伤王妃,我看你死不足惜!”

    云坠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白伊,鼻子里愤愤的喘着粗气。猛地,她骤然起身扑向白伊,如同疯妇般,乱挠乱抓,“你敢打我?你和我有什么区别,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你凭什么打我?”

    白伊不躲不闪,待她近身时,抬起一脚就把她踹到门口,“疯子!”

    白伊这一脚踢的不轻,直接把云坠踢的吐血。她伏在地上,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咳嗽,但每用力咳嗽一声就会吐出一口血。

    慕雪芙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她,略整了整白伊的衣领,轻启朱唇,一字一顿道:“云坠以下犯上,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王妃,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王妃饶了奴婢一命吧。饶了奴婢吧,娘娘饶了奴婢吧。”

    慕雪芙冷眼看着被人押走还狂嚎饶命的云坠,轻轻冷哼一声,又看向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忠祥,“你不求本王妃饶你一命吗?”

    “难道奴才求饶王妃就会放过奴才吗?奴才没有别的心愿,只要王妃放过怀香,奴才这条命王妃随时可以拿走。”忠祥勾了勾嘴唇,抬眼看着慕雪芙,不吭不卑,只是提到怀香时眸中才微微闪烁,“只望王妃兑现当初的承诺,放过怀香,她真是无辜的。”

    慕雪芙扬了扬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围绕了圈,心思一转,玩味道:“本王妃若是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瞧着忠祥眼中泛着的点点亮光,慕雪芙脸上的笑意更甚,“两个人只能存活一个,拿怀香的命换你的命,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她只是个青楼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一个不洁的人,你何苦为了她而不要自己的命哪?”

    “即便怀香误入风尘,但在奴才的眼里她也是这世上最纯洁的人。”忠祥眼神坚定,却拂过无限的痛心和柔情,“她有一颗这世上最干净的心,洁白无暇,没有半丝污点。为了她,别说是死,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又何妨?”

    慕雪芙脸上的笑容慢慢尽失,冷下脸,凝眉深锁,半晌,嗤笑道:“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心,人心早被**、贪婪所覆盖,即便她在你心里再美好,也不可能干净。”目光中充斥着一层锐利,似烈风刮过忠祥的脸颊。慕雪芙眉宇间染上淡淡的怒气,顿了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既然你说怀香拥有这世上最干净的心,那我倒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王妃!”忠祥的脸徒然变色,低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盯着慕雪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叩首求饶,“王妃求你放过怀香吧,所有的事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她无关,请您大发慈悲放过她吧。”

    慕雪芙不理他的求饶,看向站在一旁低首的青琢,沉声道:“把他拉下去杖毙,再去将怀香的心掏出来,让本王妃看看她那颗心到底有多纯净!”

    忠祥顿时怔愣,瞠目结舌,一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子!”青琢微微皱眉,轻声唤道。

    “连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慕雪芙横目斜飞,看了眼她不忍而担忧的样子,复目光又轻轻扫过忠祥颓败凄然的神情。

    “也好,至少黄泉路上我们两个相伴,不会孤单。”忠祥喟叹一声,嘴边漫着无边的苦涩。“不能同生,同死也好。”

    不能同生,同死也好。慕雪芙听到这一句,身子不由一颤,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离别她时的情景。她猛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手握成拳抵在桌子上。须臾,慕雪芙似是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咬咬牙,清灵的声音溢出,“你既然有此愿望,我就成全你!”顿了顿,转过头看着他,“将他带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他。而这个世上,也再也没有忠祥和怀香。”

    青琢会意,松了口气,上前几步,一掌将忠祥打晕。

    晃晃悠悠中,忠祥慢慢醒来,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缓缓坐起来,环顾四周,发觉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祥哥。”一声亲切熟悉的呼唤瞬间让他提起神来。

    “怀香?”忠祥立即站起来,看着端着盘子进来的人,惊喜万分,几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头,“我们是在阴间团聚了吗?”

    怀香身穿一件普通粗制衣服,盘着发髻,一副妇人打扮,朴素清秀。她将盛着饭菜的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握住忠祥的手,温声道:“这哪里是阴间,这是阳间。”看着他一脸疑惑的神情,接着道:“宸王妃恩典,让身边的侍女为我赎了身,并给了我们一笔钱安排我们离开。只是,王妃有命,你我以后不得再踏入皇城。”

    忠祥惊愕片刻,想起被打昏前王妃说的话,嘴角慢慢上扬。他搂过怀香的肩,低喃道:“原来王妃并不是无情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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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浴火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浴火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浴火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