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百日维新 二
劝降正如指挥部预料的那般失败了。
人类繁衍至今，不过是数千年的历史，人类文明是建立在地球文明之上的，然而，万事万物兼有始终，有生必有死，这是既定法则。
作为地球上的高等动物，与飞禽走兽之大不同，在于人所独有的品性信仰、尊严与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求知欲。
巴加内尔将军不是人类的敌人，他是人类中的一员。
所承载的苛责的尊严，使得他选择了最极端的路。他已经意识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结局，并愿意与他所深爱的国家与共。
马理全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极为自责。
最爱的草莓蛋糕也变得油腻得咽不下去了。他这才注意到，在甜软的面包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奶油，一个眼睛早就看到可大脑刚刚后知后觉的事实。
一支秘密的谈判队伍，从根特出发，乘坐低调的平民马车，疾驰着赶到了勃兰登堡。
队伍的带头人康格里夫是位风度翩翩的绅士，也是爱国者。
城卫军和警察故意冷落的表现，没有让他流露出一丁点恼火，他的言行举止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充满了对所有人的敬重。
康格里夫想要见到勃兰登堡的市长。
“已经没有市长了。”有人看在康格里夫的友善态度上，好心告诉他：“现在是市民当家做主。”
“哦？”
康格里夫露出饶有兴趣的笑意：“若是没有市长这般权威的决策者，政府还能维持正常运作吗？如果能的话，这样的体制又是如何顺利生效的呢？”
“您看看就知道了。这我也不太懂。不过，您最好别逢人便说自己来自于根特，虽然名义上勃兰登堡还在神圣罗马帝国治下，可大家早就、早就不再……”
这人话音留白，点到为止。
康格里夫理解地笑了笑：“谢谢您。”
上一次，康格里夫来到勃兰登堡就是半年前。还不算太久远。对于物质流通和信息交换都显得不是那么快速的平行地球，半年时间并不会让什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眼前所看到的，让康格里夫格外留神。
距离镇压舰队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首都布拉格从热切关注，渐渐变成了冷处理。
大贵族们相互攻讦，党派与党派之间撕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根特像是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对于布拉克催促他们继续调查的命令，没拒绝却将其置之高阁，不加理会。
“一个月啊……”康格里夫有些想念他的老朋友巴加内尔，那是一位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军人。
他在想着巴加内尔被俘虏后会不会被刑问，被虐待。
他担心极了，可这种忧虑决不能在敌人的领土上流露出哪怕半分，这支秘密的谈判队伍并非秉承皇帝的旨意，他们是自发集结起来，准备了大量财富物质，想将俘虏们用他们的方式赎回来。
虽然布拉格已经放弃了他们，但有信仰的帝国人民从来不会抛弃同伴。
勃兰登堡的城墙从前只有4米高，现在变成了令人震惊的24米，站在墙边抬头仰望，脖子都快酸了。
通过安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能举办一次马赛的黑色马路，上面铺着奇怪的石头，青黑色，而且还涂满了有规律的白色直线。
一种被当地人成为电动摩托车的交通工具，取代了人力车和马车。这奔跑起来声音不大，但是速度极快的载具，展示出了最优秀的战马也无法匹敌的速度。
康格里夫这才注意到，马路上还铺设了大量金属短桩。
有车轮的，就在平地上跑。还有一些没有车轮，凭空悬浮的，就沿着那些金属短桩飞驰，像是有无形的手正在托举。
沿街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led展示牌。
康格里夫当做是涂抹了稀有发光颜料的展示牌，上面写着费解的标语。
“祝百日维新一阶段工程圆满结束。”
百日维新？
康格里夫琢磨着这个字眼。
他突然注意到，勃兰登堡城市里的温度，似乎要比城墙外的温度要低上十几度，从酷热变成了令人神清气爽的冰凉。
康格里夫细心地寻找到了护栏凹口处的冷气出口。
“低温来自于这里……”
助手本杰明又被天上突发的巨响吓了一大跳。谈判队的人纷纷抬起头，嘴巴不禁长大，如同等待母鸟喂食的幼鸟。
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球，正在磁力作用下缓缓飘浮到半空预设好的运转轨道。
圆球是由192个圆环同圆心嵌套的旋转机械结构。
当它旋转起来，便发出惊人的光亮，光亮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熄灭暗淡下去，但足以让任何见证者深深铭记。
那起码要一百个成年男人环抱才能抱住的圆球，谈判对一直等待着勃兰登堡方面的外交人员，等到了夜色降临，繁星点缀于星空的时候……
他们才知道圆球到底是做什么的。
圆球发出了与白天相同的光亮，直视的话稍有刺眼，但低下头，便能看到自己低垂的影子，左顾右盼，可见度与白天几乎毫无差别。
康格里夫听到有人发出哀叹。
“那帮骗子，他们说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停工了……但他们又制造了一个太阳！”
工厂的烟囱烟尘袅袅。
白班的工人有秩序的离开了工厂大门，夜班的工人则从小门鱼贯而入，接受安检和体外消毒。
他们都是勃兰登堡的市民，在远征军第一军团制造的工厂中做体力劳动，每个月的薪水是90张流通卷。城里奔跑的电动摩托的价格是400流通卷。
这对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是肉眼可见的致命诱惑。
现在城里的年轻姑娘已经看不上没有“车”的小伙子了，在晚上趁着“太阳”还没亮起时骑着摩托兜风，是年轻人中最时髦的消遣活动。
在城市管理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甚至偶尔还有地下车赛举办。
这些都是康格里夫搞不懂的东西。
他正蹲在路沿石旁，抬头看着那个假太阳发呆。他本以为是那些异乡人待价而沽，故意不与神圣罗马帝国和根特交涉。
现在看来……
他们根本就没有与小虫子打交道的必要，仅此而已。
康格里夫盯着自己的影子，由于处于正下方，影子几乎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点，他来到这里的意义，也正如同影子一样快要消失不见了。
终于，在晚上9点30分。
一个叫韩质的异乡贵族说愿意见见这群自发的谈判队伍。
第375章，百日维新 三
狭长的露天走廊尽头，是一处新建的大花园。
花园里种植着大量观赏用的花卉，若是从物质角度辩驳，这东西对民生指数和工业发展一点用都没有。
可人是无法剥离自我感性的动物，他们会被美折服，赏心悦目的视觉体验能激活大脑的阿尔法-内啡肽和艾普西隆-内啡肽，使人心旷神怡，并提升工作效率。
康格里夫深深吸了一口气，喷鼻的花香浓郁得像是喷满香水的歌厅舞女在贴身热舞。
金属太阳的光照不到这。
阴影丛生的花坛雕塑，将这里塑造成了静止世界，只有一位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早就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地喝茶等待着康格里夫的到来。
他便是与谈判队领袖康格里夫约定好的韩质，实质上也是改头换面的韩飞。
韩飞以低级士兵的身份观察着远征军第一军团的发展。
目前的势头着实令他满意。
所有都走在了正确的轨道上，按照目前进度，1到1年半的时间就能够占领神圣罗马帝国全境，并且能动员大量劳动力，建造出能容许第二军团来到该地球的国家级虚数反应装置。
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才是远征军的建造主力。
他们肩负着搬山填海、拨云见日的使命，按照计划要在20年内完成第一批次的虚数反应炉建造工作，同时在5个生命周期中，改造地球脆弱的生态循环系统，使其转变为“适应星际战争”的特别形态。
其中大部分物种都注定要被淘汰掉，第三与第四军团的科学家们会在每一个生物种族中选取少量幸运儿，让他们搭乘“诺亚方舟”以虚数潜航的方式去往主物质地球。
若是预期工作量过大，则改为输送基因片段，至于平行地球的其他原生动物种族，实行种族绝育，使其自然消亡。
当星际战争的主力第五军团与第六军团在50年后抵达平行地球。
迎接他们的将是一颗高等文明的战争行星。
最终，所有远征军在使命达成后，将开启全星球所有虚数反应炉，利用超级黑洞的重力弹弓效应，突破虚数屏障返回主物质宇宙。
从而完成了人类成文史以来最疯狂的世界级战略捕捉地球！
韩飞足够多的耐心等待那一天到来。
急促的脚步声诉说脚步主人内心的慌张，韩质是勃兰登堡的异乡贵族中，唯一表示愿意接见这支谈判队伍的人。
康格里夫害怕这是他拯救挚友、也是拯救那些为国效力的英勇士兵的最后机会，所以他不敢怠慢。
他小心翼翼地迈进花坛，不敢再朝前走了，显然怕自己的鞋底弄脏了铺满白色瓷砖的地面。
因为斑秃病，他从不会当众摘下帽子。即便是公爵级别的贵族，国家官员，或是掌握行业命脉的大资本家，也不会在康格里夫面前提出这般要求。
但是康格里夫他突然脱帽致意，露出了丑陋的、像是用火柴烧出了几个空洞的头发。
深深鞠躬，弯下腰，直到超过尊敬的九十度。
康格里夫轻声道：“韩先生。”
本来，接见土著不在韩飞的近期日程表中。
远征军第一军团与神圣罗马帝国的接触，与其说是融合，不如说是单方面奴役。
主物质地球政府费尽心思想要捕捉平行宇宙的地球，如果只是看中了平行地球作为行星的作用，那么整个银河系可供选择的目标数不胜数。
地球缺少的，是能够在未来的星际战争中站在人类一方的同胞，以及让地球跳跃式迈入“2级文明”的宝贵时间。
因此，平行地球的人类一定要在60年内整体进化到极高层次。
为了整个文明的生存，对个体的尊重几乎不存在，个人不能工作、不能创造、不能奉献就得死。所有人类都是让地球文明这一璀璨的智慧文明，披荆斩棘的利刃。
刀锋交接时必然有火星四溅，星际战争的火星足以照亮整片星云！
康格里夫看到那男人站起身充满尊重的点头回礼。
韩飞的声音犹如沾染魔力：“我们不是敌人，是平生素未蒙面的朋友。”
这话像晶莹的闪电，瞬间击穿了康格里夫意识中的迷雾，照亮了一切。
韩飞的生命层次高出他太多太多。
肢体的潜意识暗示，光线的折射，声音的震动，甚至是生命体自然散发的辐射，都在韩飞精准又微妙的控制下悄然生效。
他真挚的话让康格里夫感受到了本能的信任。
康格里夫长长吐出一口气，略带犹豫。
“但是你们攻击了我们，巴加内尔将军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根特军方没放弃过寻找他的努力，但在勃艮第省的任何城市都得不到相关消息，我们只看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
“例如？”
“城市上空的那颗小太阳。”康格里夫将震撼小心隐藏在眼底。“我感觉到了那个金属圆球的奇妙科学，那会是多么令人惊艳、多么复杂的技术啊，肉眼就能猜测到，可大脑告诉我那是帝国永远也触摸不到的东西。”
韩飞：“你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将孩子送到我们的学校里，在那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百日维新计划的秘密。”
百日维新计划。
听起来很像是地球某历史事件，实则是工业部和科学部拍脑门想出来的名字，百日，指的是一百个“太阳”。
太阳可以是勃兰登堡上空的磁能照明装置，也可以是科隆平原上提供能源的可控核聚变反应堆。
当韩飞告诉康格里夫，他们的太初国随时能满足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所有人的能源需求，再也不需要燃烧煤炭或是开采硝化甘油晶体时，康格里夫的大脑都开始颤栗了，思想开始暴走！
他当然明白这字里行间的意义！解决了能源需求的意义！
“了解我们，加入我们，学习我们，将那些东西从新世界带回到你的家乡去，比起士兵，难道这不是更值得带走的东西吗？”韩飞微微一笑道。
康格里夫被说服了，他打算让谈判队留在勃兰登堡一个月。
他想见见韩飞口中新世界的模样。
为了表达诚意，他不再对韩飞有所保留，道出他想赎回巴加内尔的更深层次意义。
康格里夫道：“盘踞北方的军国，大马来，想要趁着神圣罗马的叛乱，进攻勃艮第省，钢铁堡垒根特首当其冲。现在人心惶惶，我们需要一个能举起大旗的主心骨……大马来的机械科技和训练有素的怪兽，对我们威胁巨大。他们虽然是大秦的属国，但军事实力远超农业省勃艮第省啊。”
韩飞听到这些名字，不禁愣了下。
由于重力差，像是间谍卫星这样的探测技术都无法使用，再加上远征军还没有精力渗透到地球上的其他国家，并且勃艮第省大多是农民，也没有什么值得询问的消息。因此即便是韩飞，对于目前地球的主要样貌只是一知半解。
“大马来……大秦？”韩飞饶有兴致追问道。
第376章，寒冬将至 上
多元宇宙的共识性效应，是生命无意识同时举起的右手，也是遗传基因的碱基序列同样排列。
平行地球上存在神圣罗马帝国、马来、大秦这些，听起来便能联想到主物质地球历史国家的名称，如同划了一个漫长的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原点上。
康格里夫将他知道的娓娓道来。
“大秦……我了解并不多，只知道那是一个远东的巨大国家。而大马来，则是他的朝贡国。”
大马来是盘踞与神圣罗马帝国北方的国家，其军政合一，高度中央集权化，军方掌控者国家的核心权利，学者、工程师、商人则不享有公平的参政机会。
这就造成了军人参政议政的国家的通有情况积极的好战性。
平行地球特有的硝化甘油晶体，让军事国家在战争科技树的发展上要比其他领域更方便、更迅猛也更有威力。
大马来在近70年来，吞并了周围十几个小国家，并建立了大马来联盟国。但他们对领土的贪婪从未停歇，小冰河时期食物短缺，政府为了转移压力，便故意制造边境冲突，转移仇恨。
这让原本箭在弦上的紧急态势甚至愈演愈烈，战争随时都有爆发的风险。
从大马来联盟国身上，韩飞看到了地球文明流淌在血液里、镌刻在骨头上、表达在基因层次中的“野蛮”。
人类天生就是野蛮的动物。
只是被后天制定的社会规则所限制住了本能，可一旦有机会，这种本能就会迸发出来，将暴力的洪流向目光所能见到的所有地方席卷过去。
大马来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勃艮第省虎视眈眈。
钢铁雄城根特首当其冲。
康格里夫卑微的请求着远征军第一军团扮演的太初国的援助。
他拿出了他毕生家当，一张卖掉他私家庄园换来的银行存款凭证，这是他能从自己身上搜刮到的所有的钱，他犹豫着，以一种生怕触怒韩飞的小心翼翼，手腕却灵巧的抖动着存款单，妄图将丰厚的贿赂静悄悄送出去。
正是绝望导致的卑微，见证勃兰登堡巨大变化后的失落，还有无法企及的强烈沮丧，让习惯了扮演智慧学者的康格里夫，变得下流又市侩。
竟然做出了贿赂这般他曾经最鄙夷的丑事。
他唾弃着自己。
韩飞痛快地收下了贿赂，然后转交给经济规划部，并且将这笔买卖在勃兰登堡公开宣扬出去。
根特的大学者康格里夫价值900万第纳尔的投诚，在勃兰登堡引起了议论纷纷。
好比是一种是反射星云，它自己不发光，而是反射恒星的光彩，通常呈现蓝色，照样美得让人惊叹。康格里夫反射出去的“光”，照亮了神圣罗马帝国人民的心。
远征军高薪聘请康格里夫为勃兰登堡的市图书馆馆长。
马理全亲自将巴加内尔的遗物送到了康格里夫手中。康格里夫将遗物埋在城郊野外，插上了几束来自于主物质地球的牡丹花，馨香沁人。
根特高层震怒于康格里夫的投诚。杀手黑市中出现了康格里夫的名字，标价50万第纳尔。
今年的台风来得异常早。
根特港口，雷鸣电闪，舰船在狂风骤雨中哀鸣。
风暴已经进入衰退的阶段了，但是它在空气中搅起了无限多的水汽，而雷电又赋予这水汽以极度的威力。
因而远方渐渐形成了一般巨大的飓风，仿佛一团圆锥形的浓雾，锥顶朝下，锥底朝上，把沸腾的水和翻飞的云联结起来。这一团飓风旋转着前进，快得令人眼花，它卷起布雷斯劳的湖水，吸到圆锥的中心，形成一个水柱，并以它的自转所产生的强大的吸引力把四周的气流都吸引着向它飞奔。
很多战舰因此受损，为根特的天空上再添几分阴霾。
大马来的军队已经开到了勃艮第省与大马来接壤的边境线上，这种举动的含义不言而喻。
根特城内开始戒严，他们引以为傲的绝望城墙，在大马来的火炮和战车面前，或许不会起到良好的效果。
远征军也在关注着根特与大马来之间的摩擦。
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在情报部引起了阵阵惊呼。电子屏幕上，三辆用特殊处理的硬质木材和金属钢架制造的战车，如同徜徉于陆地的战列舰，长30米、宽18米，高12米，宛如会移动的战争碉堡，正宣示着大马来的强大军事力量。
更引人注目的是火炮。
最小火炮口径为120mm，是有军马拖拽的小型迫击炮。
最大的火炮来自于在大马来正铺设的铁轨尽头上停着的巨型列车炮，三辆车厢编组构造特别的巨型运输列车拖拽着这庞然大物，大量步兵、巡警和警犬在周围10公里范围内日夜巡逻。
操作、警卫的总人数达到4000人以上，900mm的惊悚口径让任何见到它的武器专家都会忍不住暗道一声“这他妈的”。
无人机进行了远距离的质量探测，估计这个列车炮每一枚穿甲弹重量在7到8吨之间，其他种类炮弹未知，推挤燃料重量未知。
远征军专家对此表示愕然。
“这鬼东西比我们二战中建造的最大列车炮重型古斯塔夫还要骇人听闻……”
虽然他们有充足把握能战争这种“落伍”的战争兵器，可是对这世界的战争科技实力，必须要尽快做一个彻底的重新评估。
“人类就是一群只会打仗的怪物。”
“我们是不是选错了地球？”
“看着大马来和神圣罗马帝国，怎么有种过去工业国欺负农业国的感觉啊。”
工业部和改造部此时又像是不会看气氛一样，跑到指挥部进行每天一次的例行申请。
“人口告急，我们要更多的工人。参照迎接第二军团的计划总纲进度，已经慢了接近20%，从无到有去建立工业化环境需要大量、大量、大量劳动力！”
第一军团估算着，起码要吃下整个勃艮第省，才能勉强满足第一阶段的劳动力需求。
而根特，是勃艮第省人口最多的城市。
司徒元庆盯着雷达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让他眉关紧锁：“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啊，或许，要等第二军团才能处理大马来的局势……”
李曼文不经意皱了皱鼻子。
她非常不喜欢第二军团，那是一群由肮脏军工集团、恶性罪犯和死刑犯组成的最声名狼藉的远征军队伍，也是这次六十年行动中当之无愧的主力之一。
第377章，寒冬将至 下
根特北方的望塔，在很远处就发现了大马来的军队。
望员本想将消息禀报给上级，因长期没吃饱饭而导致的贫血和营养不良，使得他在刚迈出半步就踉跄摔倒了，皮肤被地上的木头割出血痕。
眼前逐渐朦胧的景象就如同他的意识般逐渐沉沦。
他想去警告根特的市民，这将会是一场残酷血腥的战斗。在被饿昏过去前，身体还依照着强烈的执念继续向前爬了半米，然后就彻底失去了全部行动力。
可见，大饥荒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影响，已经普遍到了边境侦查士兵的身上。
这些保家卫国的底层士兵少有能吃上一顿饱饭的时候。
根特北侧的兵营里。
士兵们在帐篷中小心翼翼地讨论着勃兰登堡的小道消息。据说大学者康格里夫叛变了，他毫无廉耻地成为那些异乡人的下属，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力。
不过又有传闻说，康格里夫谈判队伍带去的那些士兵，每天都过着肚子饱饱、还有闲钱买点烟草叶子的惬意生活。
“一定是敌人想要腐化我们意志的宣传！”
“只有贵族老爷们才能顿顿吃饱，哼，不就是更软、更甜、更大的黑面包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长官们禁止讨论这些事。
尤其是在他们捧着带骨牛排享受午饭的时候。扔下的骨头被士兵捡起来，放到只有一把盐的汤里滚煮，舌头灵巧地剔干净骨头缝隙剩下的油脂，再加上点城墙附近能挖到的野菜，这便是根特底层士兵仅存的称得上有肉味的享受了。
所有人都知道要打仗。
大马来气势汹汹，甚至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巨型列车炮都拉到了边境线上。人命不如牛羊宝贵的当下，底层士兵们并没觉得战死是一件坏事。
相反，死后就不用再挨饿，家人还能得到一笔足够吃上三个月饱饭的抚恤金，愿上天保佑，这笔钱能顺顺利利地送到家人手上。
被枪击、被炮击、被轰炸，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独特的硝化甘油晶体将平行地球推入到了热武器战争时代，比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冷兵器战争，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肠子溜出来真是太好了。
墙垛后，光学迷彩的波纹微微动了下，第一军团的年轻侦查员感受到了这些士兵身上那股被命运折服的悲哀。
他无法认同这些人的价值观。
宇宙赐予人类最宝贵的财富便是生命与自由。他们将生命视作草芥，又无力去追求自由，只能在国家意志的命令下，浑浑噩噩的充当毫无价值的灰烬。
在那些政治家们的酒宴上，无意中洒在裤子的烟灰都比他们更值得在意、也更会被大家所讨论。
侦查员第一次发自内心感受到了“落后文明中那种灵魂也要被奴役的可怖”。
这坚定了他要将远征军的使命贯彻到底的决心。
必须将这颗地球带回主物质宇宙！
也必须用这颗地球去拯救即将面对残酷星际战争的地球人民们！
是星云反射的蔚蓝色光芒，照亮着路途，人类意识觉醒了，命运共同体的话语诉说了，全世界的力量集结了。
“我们得为这些同胞做点什么。”侦查员在通讯器中对上级说道：“他们是儿子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是彼此的兄弟，就这样没意义的死掉……太残忍了。”
上级道：“指挥部说，在冬天来临前大马来不会进攻根特。他们在等待着布雷斯劳河的支流冻结，以让他们的军械通过。不过，小冰河期的冬天会来得格外的早。”
“有多早？”
“气象部检测到了一股从北而下的超级寒流，不到半个月，根特周边的最低温度就会降低到零下20到25度。”
“太冷了，会有数不清的人饿死、冻死……”
“总部正在对此进行讨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尤其是即将要接受教育的孩子们。”
根特的内城中，上流社会的固有领地。
财富在这已转化成内敛的高贵，就像贵妇人手上的那枚钻戒，纤细精致，在修长的手指上若隐若现，只是偶尔闪一下温润的柔光。
这些人载歌载舞的模样丝毫没有战争来临前的恐慌。
门童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宾客的到场情况。
“多萝西伯爵突发腿疾，不能来了。”
“银行家萨皮尔患了很重的感冒，因此缺席。”
“休利特先生府邸大门紧锁，可能是遇到急事，所以也没能到场……”
舞会的缺席名单被列出长长一串。
其中不乏根特军方的高级军官、指挥者。大家心知肚明，这些聪明的机灵鬼已经抛弃了根特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逃走了。
剩下的，只有掏不起昂贵的热气艇票钱的苦哈哈们。
根特市民还被蒙在鼓里。
市长雕像下，副市长正慷慨激昂地演讲着：“我们会坚守到根特最后一刻！这是永不坠落的钢铁堡垒，这是我们不会抛弃的家乡！”
哗啦啦啦
掌声如同暴雨，响彻不停。
副市长深深鞠躬，转身走下演讲台，坐上了等候已久的赶往城南热气艇停靠场的低调马车。
实际上，根特还有十七万的士兵，上千门火炮，高40米，厚5米的绝望城墙，几百艘先进的帝国战舰，以及数不清的枪支与弹药。
他们拥有着与大马来直接对抗的雄厚资本。
让根特意志丧失的原因，不仅是神圣罗马帝国首都布拉格的漠视，而是坚定地站在大马来身后的那个国家
大秦。
与此同时，科隆平原上，远征军的建筑队在修建一处地下通道时，无意中挖掘到了一处古代遗迹。
他们紧急成立了一支考古小组，对这处古代遗迹进行勘探。
考古专家在墓穴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张完整的“银河星图”，其坐标之详细、类别之清晰、数据之准确，让科学部的学者们感到一阵意料之外的震惊。
星图下方，是一行方块文字。
大家对文字内容束手无策，康格里夫恰好是古文字方面的权威。他来到遗迹中，艰难地翻译道。
“大秦帝国……万世一系……宙光所及……终归吾皇。”
更匪夷所思的消息从航天部传来。
航天部在昨晚刚刚成功发射了第一颗间谍卫星，间谍卫星在地外轨道上，发现了一条圆环状的人造痕迹设施，围绕着这颗平行地球。
航天部，公孙浩看到间谍卫星的拍摄图片时，顿时眼皮猛地一跳，那看着像长城一样的鬼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妙。”
第378章，历史虚无
历史就是对已知史料的最简无矛盾解释。史料就是文献，考古学的发现，历史学家的陈述。
远征军对平行地球的了解甚少，直到科隆平原上那些古代墓穴接二连三的被发掘出来，一共四名考古学家在康格里夫的协助下，研究这些刻满了时间痕迹的壁画、器物和陈腐干枯的尸体。
他们发现，这些以星辰和战争为主题的墓穴壁画，大多来自于1100年前。回推到主物质地球的时间，那时西方还在宗教、饥荒和瘟疫中苦苦挣扎，东方文明正经历着冷兵器时代的残酷血泪史。
没有人会在吃不饱饭、被神学迫害、在战场上，还有充足的闲情逸致、足够多对科学的敬仰、以及那晨光般明亮的智慧，去抬头仰望星空，然后意识到，脚下这颗星球对于宇宙而言，还是太小太小。
“星空无垠，宇宙无限”是近200年，主物质地球才产生的思想认识，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一千多年前的墓穴壁画里。
壁画中出现了神秘的“大秦”。
航天部的间谍卫星在地外同步轨道上发现“太空万里长城”，也绝对不是这些刚刚迈进热武器时代的人类所能制造的东西。
两者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远征军还没找到确切证据。若是考虑到“共识性效应”，再联想主物质地球的历史，秦这个字眼与长城之间的联系便当下建立了。
科学家们还在试图研究出那太空万里长城的作用。
“反射率很高，上面的材料对辐射波产生了金属热反应，但反射特征在数据库中寻找不到。该建筑的外表应该是由一种我们没见过的合金制造而成。”
“以主物质地球的工艺能达到么？”
“在不清楚其物理性质和确切用途前，我们也没办法研究和复制，要有样本才行。”
“间谍卫星还有足够多的燃料，让它去靠近该建筑，试图获取到一些物质！”
“我们没有为间谍卫星设计返航模块。数据显示，如果强行降轨回到大气层内，无法保证坠落路线。因此必须进行空中捕捉，而捕捉难度极高，需要有能保持5马赫巡航速度的飞行器跟踪尝试捕捉。”
“我们别无他选。”
……
大秦星国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科隆平原的基地上下。
人们本以为这是一颗才产生第一次工业革命萌芽的落后人类文明星球，残缺木桶般不一的科技树是偶然现象的结果。大秦星国的出现，让当初参与制定计划的战略专家惊愕万分。
远征军根据已有的少量情报尝试猜测。
如果太空万里长城真是大秦星国的杰作，以大规模制造宇宙建筑的文明等级来评判，整颗地球应该都逃不开大秦星国的监视才对。
远征军的到来不可能瞒得过这种等级的超级国家的注意。
从第一军团来到科隆平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3个月零10天，大秦星国尚未与远征军或是神圣罗马帝国有过任何接触，如同沉睡的狮子，除了沉睡的鼾声外，感受不到任何狮子的存在。
航天部加急发射五颗间谍卫星，试图在地表上找到任何一处光辐射与热辐射符合星际文明的特征区域。
分别沿着不同赤道夹角轨道绕着地球飞行一圈，沙漠、平原、山脉、盆地与湖泊、海洋，克制的镜头下，见证了平行地球人类的疯狂。
同样或是不同人种间的战争，在硝化甘油晶体的帮助下，相当便捷、危险且容易操作，使战争变成了极其容易实施的行径。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夜幕破晓黎明到白昼，战争从未停歇。
平行地球如同被浇灌热量、熊熊燃烧的铁球。到处都是火星和热浪。主物质地球的战争史在这群癫狂的人类同胞面前显得温良恭让。
间谍卫星只发现了大量的野蛮战争狂，至于在数据特征才能层面可能符合大秦星国特征的地方，没有任何线索。
指挥部弥漫着忙碌又紧张的气氛。
李曼文眉关紧锁，审读着关于勃艮第省的根特和大马来之间的情报文献，她左手边就放着另一份科隆平原考古发现以及太空万里长城的研究报告。
“我有种预感……我们被眼睛看到的伪装欺骗了。”她压抑着的不安，就像是初春即将龟裂的冰湖表面，稍稍一碰就会破碎。
司徒元庆轻轻嗯了一声，他看向李曼文，等待她诉说原因。
李曼文：“我建议立即发射远距离地外勘探飞行器，在两到三个地月距离之外的位置，拍摄这颗平行地球的全景图像。”
司徒元庆：“你发现了什么？”
李曼文：“一般来说，提到万里长城大家都会想到防御之类的用途。同僚们起初也在讨论，认为那太空万里长城是我们还没找得到的大秦星国，试图防御某种地外入侵的保护。但疑点就在这里，五颗间谍卫星已经围绕地球几十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大秦星国在地球的存在，而且遍布于这颗地球的硝化甘油晶体，让星球的文明环境增添了大量不稳定性……”
司徒元庆：“这种奇特物质从何而来，科学部还在研究。”
李曼文：“从何而来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任何人，任何有爱护自己家园的念头的人，都不会在家中摆放‘炸药’，是这样吧？大秦星国既然拥有建造宇宙奇观的能力，那么从星球上根除某种危险物质应是轻而易举，他们没这样做，他们选择了对家园安全的漠视，那是不是可以换一个角度去判断”
她顿了顿，目光危险地闪烁着。
“这里并不是大秦星国的家园，而是一处充满了流放人种的星球监狱！我们脚下，很可能正是某个高等地球文明在超级黑洞边制造出的人类监狱！”
当啷
司徒元庆的茶杯不小心滑落到桌面上，转了个圈。
这想法实在太惊世骇俗，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远征军掌握的现有信息有充足理由证明李曼文猜测的极大可能性。
这个仍未醒来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已被当做一场豪赌的筹码，放到了宇宙的赌桌上。
第379章，多元之起源
司徒元庆内心极不认可人类监狱的猜测。
现在，人类文明的航船已经孤独地驶到了茫茫的大洋中，举目四望，只有无边无际的险恶波涛。
平行地球是人类苦苦寻找的彼岸，跨度为六十年的宏伟计划，是几百万甘愿牺牲自我的人类愿让地球文明跻身于宇宙俱乐部的献身。
这是一次不容许失败的旅途。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尘土气息在弥漫着，司徒元庆直觉的鼻子能嗅到那股大地的味道。他让航天部与科学部加紧对地外万里长城的观察与探测，尽快得到一个确切结果。
同时，他派出了72支小队，总共接近一千人，乘坐海陆空三种载具，从海洋、陆地和天空奔向世界各地，力求在一个月内得到当前地球的情报总体集合。
改造部频频传来让司徒元庆心情更糟糕的坏消息。
他们评价这段时间对原住民的改造计划，道：“这些人类同胞的基因与我们找不到什么相似片段，他们虽然与我们有共同外观，但内在截然不同。他们冲动、易怒、无法积极控制情绪、充满破坏欲又缺少求知欲，大部分人像是尚未进化完全的无毛猿猴，而非人类。”
王博士是位30多岁的壮年人，他看到了长官司徒元庆的不解，为其解释道：“司令，这是从基因层面决定的表达特性，成年人不存在什么可塑性，我们尝试过很多种后天教育改造手段，但收效甚微。已经不能奢求他们会成为人类追寻真理路途上的助力，只希望不拖后腿就好了……”
司徒元庆捕捉到王博士欠缺的字眼，带有最后一丝期冀地紧抓追问道：“儿童呢？”
“……”王博士沉默了。
司徒元庆本是耐性极好的脾气，可现在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燥火：“说话呀！儿童怎么了？”
王博士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是……是人类基因组破译处的发现，还没来得及向上级汇报。因为大部分科研人员均坚持反对意见，认为破译处的发现是一种偶然的、暂时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异常现象。”
从他越来越低的声音可以看出，他内心站在了破译处的一方。可他又希望自己所相信的都是假象。
司徒元庆：“别卖关子了，我没心思与你打文字哑谜。”
王博士：“破译处发现了原住民儿童细胞内的基因锁。基因锁是一种设计得非常精妙的碱基异相排序干扰质，作用是抑制某种重要基因的表达，根据研究，我们发现被锁定的是【大脑顶叶、岛叶、眶额叶皮质bold反应】……”
司徒元庆：“麻烦你再详细解释一下。”
王博士：“是好奇心！人类的好奇心来自于大脑中顶叶、岛叶、眶额叶产生的需求信号，人类会为了满足大脑的电信号需求，对具有不确定性和未知性的事物去探索。这些儿童的好奇心活动被从基因层面抑制到了最低，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对儿童的科普教育一直收效甚微。”
人类文明的进步来自于好奇心。
好奇心是“寻求更好的认知状态的冲动”，好奇的确是人类的本性，是一种基本的生物驱动力，推动着人类社会进步与发展。
也有研究表明，人类会随着年龄增大而产生“学习能力减退”的现象，并非是大脑运转逐渐低效，而是好奇心减弱、固执心增强的影响。
有些人觉得自己无法学习，无法精神集中，正是因为缺乏了“好奇心”，这一使人类产生探索**的本性。
固执心使人精神状态稳定，更容易在经验主义适用的环境中存活，好奇心会让人经常做出有风险的决策……
所以也很难说利弊。
不过，对于一个文明，好奇心绝对是利远大于弊的。失去了好奇心，也就失去了接受教育的基本能力。
司徒元庆重重叹了口气。
他对王博士说出他自愿参加远征军的原有。
“作为一个老师，有时真的觉得很困惑。你要教学生做人正直吧，那他毕业走向社会真的一味正直起来怎么办？你要教学生说真话吧，那他毕业后走向社会真的不断说真话怎么办？你要教学生不能投机钻营吧，那他毕业走向社会真的给你来个不钻营怎么办？是啊，你会说有这样的学生我很骄傲啊。但当你看到这样的好学生出出吃亏，你还能骄傲得起来吗？好在，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司徒元庆永不停歇地追求着“正确的教育”。
王博士说神圣罗马帝国的孩童的好奇心被人为阉割掉了。
这也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诸如神圣罗马帝国和大马来这些国家，对硝化甘油晶体这种反常物质的研究，仅仅停留在了应用而非进一步探究其产生原因。
他们从小就不存在好奇心这一使得文明前进的必然要素。
也就是说……
这颗平行地球是一个“死亡”的文明星！
如果没有远征军的外来干扰，这些人类的科技水平将永远停留在当前，不会有丝毫进步，即便过去几千年，最多也不过是将轰隆隆的大炮上镶嵌满璀璨的宝石，用那反射着晶莹光芒的武器摧毁同类家园。
其作为论据，再次证明了李曼文的猜测：我们来到了一个人类监狱……
李曼文要求发射的远距离探测飞行器，终于逐渐接近太空万里长城。其余卫星在几千公里外远距离拍摄这一场景。
2公里，1.5公里，1公里……
探测飞行器与那圆轨状的神秘建筑愈来愈近，当仪表上关于距离的数字缩小到50米时！
太空万里长城的某段表面突然打开月牙状的缺口，一个电磁球从中飞出，然后向探测飞行器发射过来！
那电磁球扩散得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席卷无数锋利金属的巨型球形闪电，它就像黑金色的小太阳一般，“冉冉升起”，把附近的深空都照亮了。
轰隆！
飞行器爆炸的火球把地球苍白的轮廓一次次显现出来，像宇宙暗夜中时隐时现的一张阴沉的巨脸。在火球出现的间隙，金属岩浆的光芒灼伤了观看到这一景象人类的意识。
没有东西能离开地球。
第380章，警卫，格赫罗斯的苏醒 上
奔往世界各地的探索队陆续传回了情报。
一个完整的平行地球世界地图被绘制出来，与主物质地球类似，70%的海洋，30%的陆地，总共七大洋与六大洲。
北半球由横跨亚美大陆的军事国家大马来联盟国统治着。神圣罗马帝国是大马来最后一个征服目标。
南半球则是群雄并起，军事与科技实力类似神圣罗马帝国的至少有8个国家，并且相互敌视，几百年的建国史中只有寥寥几年的和平期。
人类在“生育”与“战争”不断循环，竟然能维持住人口平衡，没有剧烈减少也不会有任何增长。估计要等到什么时候无所不能的硝化甘油晶体消耗殆尽，这一平衡才会被打破。
探索队抵达了地球两极。
在南极洲大陆，他们震惊的发现，几亿年来覆盖着南极洲的不是水凝结成的冰层，而是无穷无尽的硝化甘油晶体。探索队随队的科学家利用仪器对南极洲的硝化甘油储量进行了估测，答案是
足够全世界再挥霍几千年。
在世界各地，探索队也发掘出几千处硝化甘油晶体矿脉，极易开采，甚至不用像地球的金矿那样动辄便深入地下一两千米，这些硝化甘油晶体只需要锄头和铲子就能挖掘出。
仅凭将探索队发现的这些矿脉以及南北极的总储量，按照能量转换公式换算成石油和煤炭，其能量总量是主物质地球的一万倍以上。
这里资源丰富得让来自主物质宇宙的地球人微微嫉妒。
“我们若是有这么多能源，早在中世纪就已经殖民半人马座的南门二恒星系了！这群原住民脑子里都灌的是什么啊！为什么他们的成文史过去4000年竟然还在玩巨舰大炮？”
探索队与总部的研究专家对此纷纷表示不解。
能源学家石本睦对此有他的看法。
“正因为能源唾手可得、且取之不尽，所以这颗星球上对能源的探索进程才会停滞不前。正如同中了彩票暴富的人，他还会保持原有的在职场上的积极进取心吗？已经不会有了吧，即便是我，也开始制定后半生周游世界的享乐计划了。”
司徒元庆没有把破译处发现的秘密公布开。
他心知肚明，平行地球科技停滞或许有硝化甘油晶体一些因素在里面，可主要原因是刻印在全世界人类基因中的牢固锁头啊！
远征军能找到基因锁，也是使用了大量韩飞从翡翠文明带来的高等文明科学，其中绝大多数都是2级文明的理论技术，是平行地球的人类永远都不会掌握的科技。
正是这样的死循环，先是好奇心被锁死，然后是教育效率越发低下，科学停止前进，从而不具有诞生“高级基因科学”的可能性，最后平行地球的人类将永远不会发现每个人体内的基因锁，直到大筛选来临，文明毁灭。
司徒元庆为此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会议只有少数领导层参与，会议主题关于神秘的“大秦星国”，还有就是如何处理同步轨道上周长超过20万公里的“万里长城”。
“必须尽快让第二军团、第三军团抵达这里。”司徒元庆斩钉截铁，道：“严峻势态逐渐超出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
石本睦遗憾的摇着头。“在没有大型虚数反应炉之前，我们无法构建与主物质宇宙的联络。多元宇宙间的屏障远比此前计算的坚固深邃。况且在1.7光年外还有一颗超级黑洞干扰，以第一军团现有的科学技术和工程能力，第一个大型虚数反应炉至少要在半年后才能完成。”
“唉……”
司徒元庆深深叹了口气。
警卫团团长弗吉尼亚也露出忧虑神色，他从司令司徒元庆口中得知了“人类监狱猜想”，他是细心的聪明人，很快便从无数支撑这猜测的论据中找到了他认定的答案。
平行地球的历史进程被某种外力大幅度干扰了。
而这外力之主人，很可能就是古代遗迹中发现的“大秦星国”，探索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走遍了整颗星球，没能发现任何叫做大秦的国家。
只有大马来联盟国，在宪法文件中提到了大秦。
法律规定大马来永远是大秦的附属国。而这神秘的大秦从何而来现在又到了何处，众人摸不到头脑。即便是探索队贿赂的大马来政治高层，也无法给出答案。
既然无法预知未来，现在又找不到答案……那么，最后的线索就只剩下过去了！
远征军开始对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古代墓穴进行大规模挖掘。
背后，平民暗骂这些异乡蠢货都是挖坟掘墓的坏东西。
表面，大家拍手叫好，说是太初国的学者们为保护和发扬神圣罗马帝国的文化做出了重要贡献。
吟游诗人和音乐家还为远征军写了首歌，叫做《星光灿烂的挖掘》。服装设计师也贡献出歌曲主体彩旗，星星代表正在别人家墓穴里劳作的远征军，长条则是那些机械在平原上挖出来的沟壑。
因此又有人把这叫做星条旗，。
征军某些来自于灯塔国的小伙子痛斥了这位服装设计师，并且威胁要给他一套“三宾的给”。
考古队在遗迹中发现了越来越多无法理解的东西。
艾美利亚洲。
西部，戈察山谷，地下740米。
“博士，仪器显示，这里的辐射值正在逼近风险阈值，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挖掘泄露了！”
“检查防护服，防护服表面有破损的人先回到地表等待。我感觉，这次现象不是偶然……古代遗迹中无数次提到了一个相同坐标，将其转化成经纬度就是这个戈察山谷，我们既然来到这，就一定要有所收获才行！”阮弘济博士大声喝道。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碎石崩塌的剧烈声响，一条隧道出现在阮博士等人面前。
尽头处，是一栋刻着神秘文字的重型金属大门。
起初考古队用凿子、电钻甚至炸药，都无法破开大门，最后软博士联络地表，将离子分解器运下来。
小心翼翼的蔚蓝光泽正逼近大门，2级文明特有的“正电排斥场”将金属表面切割开……
令人惊奇的是。
大门很薄，只有一层a4纸的厚度。也正是这一层纸的厚度，阻挡了考古队足足两天时间。
门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发射架，穹顶处是条通往地表的发射口。发射架上的余温表明，原本在架子上的东西才离开这不到几分钟。
考古队愣住了。
他们急忙询问地表，地表说什么都没看到……
距离平行地球不知多远处。
一颗锈红色行星的表面忽然崩裂，张开一道辽阔的深谷。在那深谷尽头的地心深处，是一团灿金色的核心，与裂谷构成一个硕大的眼睛。深不可测的古奥目光，正沉默地注视着太阳系的方向。
第381章，警卫，格赫罗斯的苏醒 下
“检测到不明接触……”
“格赫罗斯正在搜索基底现实……”
“结果：【基底现实已被入侵】，即将执行清理程序……”
这颗锈红色行星灿金色的眼眸毫无感情波动。在堪比格陵兰岛大小的眼球上，即便有情绪的流露，隐晦又微小的心灵波动也会被发达成令人恐惧的惊涛骇浪。
赤红色的风暴在格赫罗斯充斥着扭曲畸变外观的表面呼啸，唱响着如同亿万年后也不会停歇的送葬曲。
说是行星，但没有任何生命在格赫罗斯上生存，剧毒气体、腐蚀孢子、可见辐射是这里的主人翁，它们等待着生命体的到来，然后将其毁灭，变成失去秩序的宇宙垃圾。
格赫罗斯距离平行地球只有不到0.19光年。
它缓缓动了起来。
沉重、慢速、从容不迫，与其他正常运转的行星无异，在周围恒星的照耀下，于深空之中反射电磁波所表达出的光芒。
格赫罗斯上有陆地、有海洋，陆地是高温高热高压，同时风暴肆虐的畸形大陆，海洋则是充斥着大量重金属元素，在几千米、几万米的深处正不停进行着重聚变反应的金属熔浆。
沸腾的金属熔浆形成了格赫罗斯的朱红色调，让它看上去更像是暮年的恒星，而非一颗具有生命的行星。
它加速着，大裂谷般的缝隙中，一条坚韧粗壮的触手绵延着伸出来，抓住了950公里外匆匆掠过的小行星，拉扯嘴巴状的裂谷里。
椭圆形裂谷周围，那一整圈锋利且具有强分解性的金属獠牙，将这颗小行星从表皮撕裂开。
先是最外层占据着总质量90%以上的二氧化硅，然后浅层和更深层的铁和镍，以及这三种物质的混合物。咔擦咔擦咀嚼，像是粗犷的研磨机，一点点把小行星磨成碎片。
最终小行星被格赫罗斯彻底消化，成为了它金属熔浆海洋的一部分，变成支撑它行动的重聚变原料。
随着重聚变的进行。
格赫罗斯身体中的高位元素会越来越多，直到突破钱德拉塞卡极限，成为密度极大的中子星、黑洞或是夸克星。
它贪婪的吞噬着能触及的所有小行星。借吞噬行星来满足体内的引力场，就像饥肠辘辘的人要通过吃东西来填饱肚子一样。
格赫罗斯只吞不吐，它里面隐匿的巨大引力场，任何物质进去都将无法逃脱，若是距离足够近，吞掉一个行星只需要几十分钟。
它的目标重点，正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的平行地球。
……
“我们好像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考古队的阮弘济博士将发射架，以及那金属门后找到的所有东西通通打包送到地表，让其他远征军成员以最快速度送回到科隆平原基地中。
根据分析。
这些东西的元素鉴定反应所敲定的时间点，约在1100年前。与第一军团在诸多古代遗迹检测的时间点完全一致，巧合的积累指引向必然的诞生，大家已经有充足的把握证实了之间的关联。
“一定有什么东西脱离地球，向地外发射出去了。它的目标可能是地球同步轨道上的万里长城，也不排除是之外的地方。用发射架的体积去测算，这个飞行器不会很大，没办法承载太多质量，因此，它携带的更有可能是信息！”
“那合金门被‘巧合的’设计成了硝化甘油体系的科学技术无法攻破的强度，以平行地球的科技手段是绝对无法侵入其中的，只有外来者，或者是这些被锁定基因的原住民中诞生了超出当前时代的科学技术，才有可能进入到门后隐蔽的发射空间里。”
“若是平行地球是人类监狱的猜测没错，大家试想一下，监狱像是这种作用的仪器，它的用途会是什么？”
“……”
“触发警报，然后引来警卫！”
这个猜想在第一军团高层引起了极大轰动。
按照捕获地球计划，隶属于第一军团的建设任务至少还要7到8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迎接后续军团的大型虚数反应炉也要在半年后方可建造完毕。
当下的时间点，几乎是远征军最薄弱的一刻。
此前远征军没有急着将变革的火苗向神圣罗马帝国全境散播，也是考虑到发展的徐徐渐进，不能急功近利，生怕因为冒进的疏忽而引起了连锁反应。
基地西侧的指挥部办公室突然起火。
李曼文用肩头撞开了门，冒着滚滚热浪，拼命将重要的文件抢救出来，等到消防部队赶到现场灭火，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怎么……怎么会起火了？”李曼文靠着墙壁，满心疑惑。
她望向消防员在滚滚黑烟和火光中极力抢救的背影，目光忽然被某种具有奇特符号的事物吸引过去了。
是烟雾！
黑色的烟雾正在半空中形成有规律的图案，它们跳跃着，在热量的上升力作用下，分开再组合成特定图形。
李曼文意识到了眼睛所捕捉到的信息，立即蹲下身，沾着衣服上的黑灰如实记录到墙壁。
是文字……
她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那黑烟是一段重复呈现的神秘文字！
有什么人在试图通过火灾现场向李曼文传递信心！
“难道是领航者？”
李曼文很快推翻了这一猜想。
领航者不需要以毁坏基地文件的风险，向作为远征军高层的她传递情报，只有其他人，不属于这里的家伙，或是不能在远征军中显露出形体的匿名者，才要如此遮遮掩掩。
李曼文这时猛地想起小臂内还有镶嵌微型生物电脑，电脑具有捕捉虹膜拍摄的功能。
她急忙将墙壁的文字通通记录在电脑里，然后在其他人赶到这之前，将其擦除掉……
李曼文这样做，一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是她隐隐中有直觉告诉自己，奔走在基地内的远征军战士们不一定都是忠实可靠的自己人。
她把黑烟文字交给了司徒元庆，在基地中，这位中年领袖是她最信赖的人。
司徒元庆皱起眉头，他从李曼文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狼狈中，读出了重要的潜台词：“这是大秦星国的文字，你……在哪里得到的！？”
第382章，远征军第零号军团
李曼文：“是火灾现场的黑烟。”
司徒元庆曾跟随被迫投奔远征军的大学者康格里夫，认真学习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大秦星国文字。
不仅是出于对大秦星国的好奇，也是为了增加自己对情报的敏感度。
他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李曼文电脑中记录的文字，与古代遗迹里发现的大秦星国文字如出一辙，具有相同二维分布结构和语法逻辑。
借助绯红的智能子程序，两人将文字磕磕绊绊的翻译出来。
“时限到了，警卫即将抵达【基底现实】，我们无能为力……”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大得让司徒元庆心惊。
首先，神秘人通过火灾现场的黑烟，用大秦星国的文字向远征军信息，说明有大秦星国的公民正隐藏在平行地球的角落中偷窥着远征军的一举一动。
时限到了……似乎能理解成某种时间点的到来。
考古队阮博士发现的神秘合金室，在发射架上消失的飞行器不一定是因为阮博士的侵入而触发，或许是偶然的赶到了沙漏清空的最后一秒。
至于警卫……
势必是某种独立于平行地球的力量，正在看守写作地球，读作人类监狱的行星。并且他们马上就会现身！
李曼文握着笔，“那，基底现实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大秦星国中对地球的别称。”司徒元庆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李曼文觉得【基底现实】的字面下一定具有着更关键的意义，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只是暂时他们无法知情。
这个词语太特殊了，隐隐透露出一种直达平行地球现状的最大秘密的线索。
平行地球不似行动前预计的那般简单。
足够全人类用上几万年的硝化甘油晶体，限制人类好奇心的基因锁，停滞的世界科学体系，绵延不停的世界战争，一千年前的古代遗迹群体，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宇宙奇观……
还有警卫和【基底现实】！
令李曼文与司徒元庆心生警觉的，是神秘人后半句话：我们无能为力。
“有大秦星国的人在地球上，他们预知了警卫的到来，可他们竟然说无能为力……是有能力而无意愿和动机，还是由于某种桎梏没办法伸出援手？”
“大秦星国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是监狱的囚犯，警卫，管理者，或是建造者？”
只要找到向李曼文传递信息的神秘人，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李曼文发动部下，开始对基地每一个角落进行搜查。
尤其是发生火灾的办公室附近，半个月以来的全部录像，她都派人亲自检查，试图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火灾的原因被调查清楚了。
是阳光的辐射热被半开的玻璃窗恰好反射到一个点上，引燃了放在窗户边的纸质文件，从而引起了小规模的火灾。
调查组认为这不是人为事件。
但李曼文清楚，这绝对就是人为事件！越是显得巧合，就越是让她寝食难安。
“绯红系统，检索安全数据，找到可能存在的入侵者。”
绯红：“李曼文少校，无可疑数据。”
李曼文焦急地敲击着桌面，哒哒哒哒哒，伴随着她内心的急躁情绪，她表情愈发凝重，目光忽然一颤，她像是灵光一闪般找到了入侵者制造火灾的手段！
“检索三日内各部门和设备系统的用电量情况，寻找存在异常的噪声数据……”
“发现741个异常用电数据，检索结果如下……”
李曼文细细观察起这些异常用电数据的相关设备。
送电中继器、气象枢纽、温度控制器、传动帆板……让她发现了一个惊喜的共同点！
人造太阳！
这些都是基地上空那颗金属人造太阳的运行设备！
“神秘人操控了人造太阳，提升人造太阳在特定时间点的温度，故意制造了火灾。并且入侵到了室内通风系统，让黑烟显示出特定的形状……不对，那个办公室没有安装最新的矢量通风设备，根本不能制造出文字般精细的图案，他究竟是怎样办到的呢……”李曼文喃喃自语。
她觉得事件正走向危险的深渊。
远征军的控制系统，是由领航者提供源码，再加上主物质地球最顶尖的代码工程师花费了半年时间通力合作完成，无论是逻辑结构还是整体设计，都代表着地球电子编译学的最高造诣。
这般堪称艺术品的控制程序，即便放在翡翠文明的疯狂钻石星球上售卖，也绝对能卖出来一个“伽玛级主力战舰”的昂贵价格。
它是这次行动的主要保障，如果控制系统被入侵，则代表着人类远征军六十年来的宏伟计划出现了大坝崩塌的危机！
可绯红系统说，它并没有找到任何入侵数据。
难道说……大秦星国的科技实力已经超出了主物质地球一个层次？
理智告诉李曼文这不可能。
远征军是得到了领航者诸多“外星科技”的人类极右翼，是主物质地球分化出来的【为了星际战争而准备】的人类族群。
他们掌握大量擅长战争的2级文明才拥有的科学技术，等待捕获地球计划完成，远征军就能将这些科技通通彻底消化，而让人类顺利跻身于2级文明俱乐部！
人类的历史进程在宇宙中还属于初出茅庐的层次。
即便在丰富的多元宇宙中，也不应该存在高出原本主物质地球整整一个等级的人类文明，这种情况是极大违背平行理论的。
正当李曼文冥思苦想，敲门声将她惊醒。
“请、请进。”
吱呀
韩质轻轻走进来，摘下军帽，向李曼文微微鞠躬，道：“李部长。”
“韩质？”
李曼文记得这个男人，是第一军团出发前联合政府突然安插进来的管理人员。他为人低调，也从来不与人起争执，是无论何时都很难被人突然想起的那种人。
“你……找我有事？我现在很忙……”李曼文皱着眉，被打断思考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想随意找个话头就将韩质打发走。
韩质笑了笑。
他其实就是韩飞的副本躯体，近期发生的事已经都知道了，他说道：“我，申请加入第一军团作战指挥部！”
话音未落。
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灯突然熄灭了！
但办公室中并没有黑下来，有辉煌的光线从玻璃外面照进来，那是四面的跃迁门把阳光猛烈反射的结果。
跃迁晶壁通道上有无数被任意切割的平面，光在上面发射力量，无法用文字来描写。每一角度、每一条棱和每一个面，由于不同的空间物质分布在内部，发出不同的光线。
李曼文眼前好像是看到了炫目的珠宝玉石，有青玉、蓝宝石的蓝光，有翡翠的碧光，有无限柔和的羊脂玉的白光，还有许许多多双目不敢注视的辉煌钻石光。
光被增大了上百倍，好像进了一组凸形镜片，在办公室的墙壁上组成了一个神秘的“0”状图案。
李曼文出行前被联合政府植入在大脑中的记忆秘钥被这0状图案所开启，这是联合政府独一无二的秘密信息！
被封闭的记忆逐渐打开……
这个图案属于计划中未被提及的第0号军团。是主物质宇宙人类联合政府的绝密计划！
她又惊又喜地盯着韩质。“我记得，第零号军团隶属于领航者的直接领导您是？”
“正是。”
韩飞掷地有声。
李曼文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第383章，监狱暴动中（一）
韩飞以“联合政府作战顾问韩质”的身份，加入到了远征军第一军团中。
同时他亲自为李曼文掀开围绕在大秦星国的迷雾某些表面问题的本质答案。
韩飞说道：“大秦星国其实一直都在地球上。”
“什么……”
李曼文惊奇难掩，她反过来质问道：“探索队和卫星已经检查过平行地球地表上几乎所有主要区域，即便是穷凶极恶的自然绝境，我们的多用途探测机器人深入其中，依旧找不到任何大秦星国存在于地球的可能……即便是海洋表面大地几千米深的地方，我们的仪器只找到了一些古生物的化石，没有大量金属反应，没有高聚集的热辐射，没有明显的电磁波活动，更没有人类生存的痕迹……”
韩飞：“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李曼文训练过的作战本能让她下意识立即将高斯枪从腰间拔出来，枪口游离在一切有可能躲藏着敌人的阴影。
桌子后面？
墙角里？
还是衣柜中？
甚至是大理石地面下！
咚咚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韩飞在思索着，如何向一个没有接触过“灵能科学”的普通地球人类去解释，生命波谱这种量子科学般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空气中仿佛密密编制的毛线团般的生命活动。
文明模拟器的探测结果显示，存在生命活动的地方，只有氦气、氧气、二氧化碳、其他气体分子以及微量的飘浮颗粒。
气体是不具有生命的。
换种说法，大秦星国存在于地球的另一面。
起初，韩飞以为大秦星国躲藏在了地球的虚数空间中，随后这种可能被他彻底推翻。若是在虚数空间里，灵能不应该能感知到另一个空间的存在。
文明模拟器给出一种合理的解释……
大秦星国处于“未观测”的量子叠加态中，处于一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双重状态。
这涉及到了宇宙中最复杂的科学理论，量子科学。
主物质宇宙哥本哈根学派坚信，电子存在波粒二象性，并且电子等物质是以概率的形式、而非物质的形式存在的。
这似乎有悖于传统的物质科学理论。
经典物理中的前提公理是物质客观存在。无论是人类举起手臂、地球发生海啸、还是恒星停止了聚变活动，物质以变化的形式在宇宙中按照物理规则运作。
但是，量子学说否定了这一“近乎于绝对正确”的观点。
有人提出：“物质基于观测存在，在没有得到观测前，都处于不确定的多重状态。”
最有名的、中学物理书本中曾出现的“双缝干涉实验”，从某种角度证实了这个说法的正确性。
双缝干涉实验中的电子，像是能够得知“观测者”的存在，在粒子和波的两种状态中自由转换。
当无观测时，它会按照波的形式，呈现出干涉条纹，而产生干涉条纹的前提是它从两个缝隙中分别通过。
但是，如果科学家在电子的运动过程中加以“观测”，想具体的确认它到底是从甲缝隙还是乙缝隙中通过时，干涉条纹会立即消失，电子转而呈现出粒子的特性。
这个实验表明：观测的过程，直接影响了电子呈现的物理特性。
在量子力学中，这种现象叫做“波函数坍塌”。
大秦星国类似于双缝干涉实验中等待观测的“电子”。
只有当观测者出现，他们才会在物质世界中显示出原本模样。在此之前，大秦星国既存在，又不存在。
韩飞不清楚导致这个国家产生这种状态的原因。
但他决定，找到向李曼文传递信息的神秘人。
那股鬼鬼祟祟的气息，瞒不过韩飞能捕捉到分子飞行轨迹的灵能意识。气息就隐藏在茶几后方两米远的花瓶前。
观测是获得信息的手段。
而灵能科学中，一种名为“心灵感应”的高等技术，就是生物间交流信息的绝佳方式。
在李曼文疑惑的目光中，韩飞盯着花瓶处。
文明模拟器加持的灵能波飞射过去！
转瞬间，前方出现了破碎的斑斓，灯光随着折叠的空间映射出不同的光辉。
有些地方表面显现出绿色的条纹，就象用硫酸铜在上面作画一样。还有的地方像巨大的紫色水晶，让光线穿透表面，同时在空间晶体的切面上反映出闪光
伴随着一阵寻常生命体听不到的超高频破碎声，一个矮小的男人像是被从空气里撞了出来，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惊恐看向四周。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做！”
朱栋惊恐极了。
这是他漫长170年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离奇事件。他本生活在假想世界，冒着被执法单元杀死的危险可能，来到了人群密集的远征军基地，向他认为的救世主们传递去了重要信息。
而假想世界……在朱栋的科学认知中，是绝对不可能与基底现实任意穿梭的！
我快要窒息了……
空气中一定都是书上说的致命毒素……
咳咳咳……
身体在燃烧，我的身体在燃烧！
就该听从阴阳重工的警告，远离与基底现实有关的一切……
李曼文满脸惊疑地看着正在地上挣扎打滚的矮小男人，他就像是吸入了大量剧毒笑气，脸上写着我死定了的绝望。
可是、可是，基地的生命安保系统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啊？
远征军第一军团在基地内部设置了大量监测器，能在任何人出现生命危险特征时，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将医护人员调转过来，进行抢救。
生命安保系统没有警报，就说明这个男人其实根本一点伤都没有。李曼文看向电脑，电脑信息显示目标区域的人类健康得像是刚吃饱的大猩猩。
朱栋也逐渐发现自己没有被想象的毒气杀死。
“基底现实……竟然也适合人类生存吗？”
李曼文紧张得笑了起来：“难道你觉得我们不是人类？”
“我、我的意思是，基底现实本应该是只有改造的生化人才能生存的地方，像是我们这种自然人是无法适应得了基底现实中存在的各种毒素的……”朱栋犹豫道。
他看向李曼文，道出了远征军的真相，鼓起勇气。
“你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第384章，监狱暴动中（二）
朱栋怀揣着关乎平行地球的最大秘密。
他在最初来到基底现实的震惊后，镇定下来，以积极态度与韩飞和李曼文尝试着交流。
朱栋操着一口略带口音的古生汉语，植入李曼文耳蜗的实时传译器中具有古生汉语的词库，虽然很多发音和词语都无法一一对应，但在绯红强大的人工智能计算下，勉强保证了双方之间的正常交流。
他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舐着杯子中的茶水，对这种略带苦涩的奇异甘甜倍感惊艳，咕噜噜牛饮而尽，甚至舔光了杯子底最后一滴，然后他说起了他向李曼文传递消息的目的。
他来自于平行地球的假想世界。
在几千年前，大秦星国就已经完成了高度发达的量子网络建设，并且将所有公民的信息都上传到星国的中央枢纽网络球中，组建成遍布整个地球的超巨型互联网络。
所有地球人立即获得了近乎于永久的生命，生活在幸福快乐的量子网络空间，也就是假想世界中。
然而，在一次致命的底层逻辑计算错误中，大秦星国失去了对网络球的核心控制权，以守护地球为使命的网络球暴走了。
它将人类判定为毁灭地球的危险者，利用致命的对人武装机器执法单元，展开屠杀人类的工作。
大秦星国的文明浩劫就此拉开帷幕。
人类幸存者与网络球相互间斗争了数百年，最终以人类的全面失败告终。
人类只能在假想世界中苟延残喘，以量子态勉强维持生命，守护着埋藏在地下深处，最后的人类量子网络基地，他们将那称之为“冥府”。
如字面意思，是只有死者停留的世界。
大秦星国已经灭亡了，留下的只有地表深处寥寥几处能量节点，并且永久关闭了假想世界与基底现实的连接通道。
朱栋：“在那次战争中失去控制的建造机器人，没有停止命令，于基底现实不停地扩充着城市，甚至将城市蔓延向了地外宇宙，同步轨道上的圆环形结构，就是当初地球超构造体仅存不多的遗迹。”
“假象世界是基底现实的投影，我们像是老鼠般躲藏在迷宫般复杂的超构造体里，生活在即便是碳素机器人也不愿意清理的废弃阶层中，那是最荒凉、最贫瘠的地方，同样也有阴阳重工最后一艘星舰的停靠港。”
“网络球是毫无理智的疯子，它在摧毁了99.999%的人类文明后，开始重建属于它认为的理想世界。你们看到的那些基底现实的人类，便是网络球提取自然人基因，再加以改动制造的生化人，他们落后、愚昧、毫无理性，满脑子都是战争和杀戮，但容易控制。”
“网络球在生化人之中不停的制造矛盾、渲染仇恨，让所有国家处于不间断的战争中，每当和平的趋势出现，便有战争的火苗燃起。就这样不停循环，直到如今。”
“幸存者尝试着引导基底现实的科学发展，想要找到救世主，重建原本的大秦文明，我们在黑板上留下公式，在实验室中制造现象，在生化人的大脑中传输灵感，但这无济于事，近乎于1100年过去了，基底现实的科技水准仅仅是大炮、军舰的性能得到了提升，基础理论被完全封锁住，成为禁忌。”
“网络球又发现了我们活动的痕迹，对我们展开了新一轮的清除，驱逐系构造机器人在假想世界中寻找着我们的量子态躯体，一一进行量子擦除……”
正如李曼文猜测的那样。
平行地球是网络球制造出的监狱。
它将人类这一智慧族群永久的囚禁在了地球上，并且暗地里使用各种手段干扰人类文明的进程，同时以战争来控制人口，维持着自然生态环境的平衡。
太空万里长城，则是监狱的最后一道防线，即便人类发展出了卫星科技，也永远不可能突破太空万里长城的禁锢。
更糟糕的是……
警卫正在折返地球。
朱栋：“警卫叫格赫罗斯，一个非常恐怖的星球生命，它是网络球的忠实部下……也是曾经的月亮。”
“月、月亮？！那我们在夜里头顶上看到发光体的是什么？”
“是网络球，它每29.5天就会绕着地球公转一圈，借助自身质量引力来维持着地球的气体运动和潮汐运动。阴阳重工推测它正在沉眠，如果是苏醒状态，你们早就被攻击了。”
“天呐……”
李曼文被这恐怖的事实惊呆了。
韩飞用灵能感知着朱栋的思维波动，有相当充足的把握确定这人没有说谎。有可能隐瞒某些事实，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认定的真实。
充当牢笼的太空万里长城，监视万物的假月亮网络球，警卫格赫罗斯，表面上是原住民实则是囚犯的生化人，还有在缝隙中几近绝望的大秦星国人类幸存者……
这个世界充满了令人愕然的疯狂。
李曼文手足冰凉。
她猛然想到，主物质地球根本不清楚这里的真实情况，即便得知，人类远征军计划也不可能停止。
主物质地球被人为划分的分裂开，人类远征军必须踏出远征的步伐，而没有回头道路。
这是六十年的豪赌。
赢了，人类将成为主物质宇宙的一流玩家，输了，不过是整个人类远征军团几千万人的牺牲，对于70亿的数目而言，是可接受的损失。
可在那时，主物质地球的人类将只能绝望的等待着27年期限的到来，等待着安米利亚文明对地球的残忍复仇。
然而这不是设想中的良地，而是掩盖着巨大阴谋的人类监狱啊！
李曼文正眼睁睁的看着人类远征军迈进深渊。
她咬紧牙关，重重挥拳：“必须摧毁网络球和警卫格赫罗斯！人类远征军计划绝对不能有所闪失！即便……以第一军团全体做为代价！”
“你们不可能战胜网络球的，即便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神秘的家伙究竟来自于哪里，但这颗行星是网络球的领地，生化人的基因中还可能藏着它的后门，没有谁能帮助，除了我们自己。”朱栋显得极为消极，他沉默了。
韩飞默默审读着，思索着，权衡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张开手掌，一条淡青色的小蛇出现在他手心之中。
这条小蛇来自于黑石文明红腿克鲁斯曾经守护着最后一颗的王室虫卵……
第385章，监狱暴动中（三）
朱栋在食堂窗口要了份咖喱鸡肉饭。
他认不出这些食材。用勺子将调配香料、再加入一些果泥的日式咖喱塞进嘴巴，细细咀嚼，幸福的哈着气。
从他出生起，对基底现实的了解便只局限于学习机的只言片语。
朱栋对过去和平时代的地球充满嫉妒，同时也将信将疑。
那神话般的和平、繁荣和幸福，那世外桃源般的无忧无虑，是否真的存在过？该不是海市蜃楼，或是网络球编制出来的谎言，来欺骗幸存者们从量子网络中掏出来，踏入到“有剧毒”的现实里。
实际上现实没有剧毒，也没那么可怕。
司徒元庆见到朱栋，通过李曼文的介绍说，这是大秦星国的公民。李曼文把她了解到的关于大秦星国情况都告诉了司徒元庆。
然而多疑的司徒元庆仅仅相信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指示着远征军建设兵团加紧建造大型虚数反应炉，务必将这边的紧急情报快速传递回主物质地球。
司徒元庆询问朱栋抵达量子网络的办法，还有其余幸存者的信息。
朱栋对此闭口不谈。
他为难的解释道：“若是你们落入到网络球控制中，信息暴露，我们一定会迎来灭顶之灾。这样的后果谁也没办法承受，求求您理解一下我吧……”
“合作是互助互利的双赢，你只是空口无凭，捏造了一个谁都没办法确认真实性的故事，又怎么可能要求远征军为大秦星国提供帮助？”司徒元庆略施话术。
“帮助……”
朱栋苦笑着，眼神中满是落寞：“没有谁能帮得了大秦星国，大秦，亡了！同步轨道上，曾经辉煌的万里长城，现在成为了套在人类脖子上的绳索。靠那些生化人吗？他们不过是网络球制造出来的走狗，谁知道会不会临阵倒戈。”
司徒元庆轻轻点了点头。
远征军关注着的根特与大马来之间的战争，终于预料之中的那样爆发了。
朱栋说大马来根本不是大秦属国，只是他们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把戏。这样的生化人国家，虽然科学技术不会再有所进展，但军事实力不可小觑，他们掌握着网络球提供的诸多战争科学。
其中之一，便是硝化甘油晶体
由夜空中明晃晃的假月亮，实际是网络球的本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地球投放的能量物质，目的是维持地球的人理生态平衡。
大马来由硝化甘油晶体驱动的巨型列车炮，向着根特40米高的城墙奏响第一声轰隆。
根特占据着高度优势，并且还有布雷斯劳湖的舰队在侧翼掩护，城内爆炸声阵阵，城墙上被炸碎的人类肢体拼不出原本形状，血液与汽油混合在一起顺着缝隙汩汩流淌。
夕阳中，天际被蒙上了一层深红血色。
这仿佛预示着人类的未来，远征军的未来。早在战争爆发前，远征军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贿赂、威胁、药物控制，他们针对大马来和根特高层的渗透无所不用其极。
可就算这样，就算高层将领醉醺醺的保证他们不会擦枪走火……
正如同不可抑制的硝化甘油晶体爆发出的躁动能量，这些由网络球用基因工程静心调配出的生化复制人，刻在骨子里和dnf中的暴力因子再次发挥效果。
狂躁的士兵绑架了被远征军收买的头领，成功下克上，裹挟着巨型列车炮的操作室，轰出了第一炮。
炮弹把根特的城墙撕开一道大裂口，也彻底撕破了脆弱的和平面纱。
根特城内人声鼎沸。
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跑支援的士兵，炮弹在天空发出尖锐的撕裂声，然后轰然落在某处倒霉的城区内，黑烟宛如毒蛇在可见的高处盘旋。
墙壁阴影里躲藏着瑟瑟发抖的平民，妇女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小提琴家扔掉了他最爱的波利斯琴，不会游泳的男人浑身燃烧着跳入城区内河里，激起的水浪让受惊的宠物狗狠狠咬在了贵族昂贵的靴子上。
“啊！臭狗！”
贵族狰狞大喝，他掏出手枪，一枪打在了狗脖子上。这只灰色的小牧羊犬鲜血淋淋倒在杂草深处。
翠丝特死死盯着那条可怜的狗，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害怕得喊出声音来。
她从勃兰登堡压迫的童工染坊逃离，成为了远征军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短短三个月的普及教育，让她睁开观察世界的眼睛。
她懂得了知识的伟大，只是脑海中永远有个声音在制止她去进一步获取更多的知识……
基因锁的桎梏，无法百分之百的抑制住翠丝特对科学的渴望，她报名申请来到根特的侦查任务，奖励是回到勃兰登堡接受远征军的正式小学教育。
小学，对于小小的翠丝特而言，一点都不小，而是具有希望的无穷大。
她盯着濒死的灰色牧羊犬。
不止处于怜悯，更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恐惧……有什么东西正从牧羊犬被击中的脖颈处爬出来了！
玻璃破碎的路灯顶，乌鸦安静地看着，那伤口的血瀑布似的铺到路边，随着杂草耸动，毛发间露出一截崭新的肢体，白玉一般的质地，淡淡香气也仿佛在空气里飘了起来。
小牧羊犬长出了第二个头颅，嘴巴更加细长，呼吸时露出锋利得锯子状牙齿，具有深黑色眸子，满是对环境警惕的眼球，充满灵性的打着转，它与翠丝特对视了！
唔！
翠丝特毛骨悚然。
狗长出第二个脑袋，就已经很恐怖了。更恐怖的是，低等动物流露出的具有智慧的理性，这会让人类失去高等优越感，而产生强烈的排斥情绪。
牧羊犬的第二个头颅不是变异怪物，而是根特上空隐身在云层内“天巫”，向地面散播的虫群军团细胞。
这些细胞会在生命体死亡后，急速增殖，然后取得身体控制权。
双头狗蹦蹦跳跳的去寻找同类了。
冥冥中领袖的声音正在呼唤着它们的集结，那不可捉摸的圣音在未知空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是伟大先知在召唤！
虫群……
集结！
第386章，监狱暴动中（四）
第一只小狗异虫诞生了！
由韩飞亲手缔造的侵略种族，在多元宇宙的遥远彼端，再次展露出锋利獠牙。
然后是更多虫族，利用现有的生物质发展出自己的形体。
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蛇状异虫，皮糙肉厚的甲壳异虫，腐蚀性极强的剧毒异虫，以及依附在智慧生命脑干周围控制躯体行动的入侵脑虫……
大马来的炮火，奏响虫群的诞生礼赞，让大地颤抖的轰鸣，是对虫群降临的最佳赞美。
韩飞让异虫来到平行地球，另有其他目的。
与其说这是欣欣向荣的星球，不如说是硅基生命控制下的繁殖场。生化人之间的战争，不过是为网络球提供进化所需要的“混沌数据”。
硅基生命的致命缺点是少有碳基生命那般的想象力和完全随机性。即便是再完美的计算机程序，也无法在剥离了“碳基生命”的因素下制造出完美的随机因子。
网络球想要再进化到更高的生命层次，就离不开随机性。
没有什么是能比战争能带来更多随机性的事件了。因此网络球不断的在平行地球上鼓吹战争、引导战争和制造战争。
研磨着人类生命的血肉绞盘，将是网络球进化的绝佳土壤。
韩飞计算着构造力，他没办法凭空制造出能让第二军团提前抵达平行地球的大型虚数反应炉。更何况，第二军团的到来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人口问题。
人类不能再内耗下去了。
任何一个鲜活生命，对于以六十年为跨度的捕捉地球计划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分子。等到远征军回到主物质宇宙，必须储备足够多的人口，才能有资本加入到伊希斯星域的终极文明战役之中，并成为最终会夺得头筹的主角。
虫群啸叫着。
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些长相狰狞恐怖的怪物，虽然这些怪物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还残留着少部分原主人的身体特征，有些是猫尾巴，有些是鱼鳞，还有人的脑袋和四肢，但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一些人在恐惧的驱使下对异虫发起了攻击。
“！”
硝化甘油火枪的燃烧室吸纳充足氧气，氧化还原反应中化学键断裂释放出大量的光能与热能，热能让气体膨胀然后高度压缩，气体的弹性势能最后以动能形态将金属弹丸喷射出去！
莉莉丝伯爵的贴身警卫眼睁睁看着枪口冒出火焰，接着那像是巨熊般的大虫子背壳迸发火星，叮的一声脆响，吸引了熊虫注意力。
它转过身来，淡红色的复眼冷冷注视警卫。
那股基因深处仿佛来自宇宙边缘的高等生命威严，让警卫在一瞬间彻底失去了全部勇气。他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淋湿，声线颤抖：“哈……啊……哈……这是怪物……”
莉莉丝伯爵没有怪罪警卫的失职。
警卫的职责本就是护送她离开根特城区，前往浮空港乘坐空艇离开这。击杀怪物不在警卫的责任范围里。
莉莉丝涂抹着口红的嘴唇看不到血色，她以为大马来的战争疯子已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直到看见了熊虫。
被攻击的熊虫，只是微微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对人类效忠的命令被写在基因底层，结合黑石文明的完美基因工程，让这些虫族不存在违背韩飞命令的可能性。
它深深吸入一大口气，肺部膨胀成原本的7倍！
轰砰！
高压气体从它肋骨两侧喷射而出，强劲有力的大腿肌肉收缩然后猛然爆发，蛋白质引擎剧烈燃烧，释放出恐怖的反向推动力，在原地留下一个浅坑的同时，将熊虫的巨大身躯推向高空！
周围的人被熊虫弹射起步制造的强风吹得睁不开眼，再缓过神来，熊虫远地变成了远处很难看清楚的黑点。
莉莉丝惊魂未定。
她左手的红宝石戒指起誓，若是那怪物攻击自己，即便是根特的绝望高墙也无法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大家不清楚这些怪物的来源，但从它们的行动上能看出，怪物们对根特城池里的人类没有明显恶意，只有少数碍事的倒霉鬼被殃及鱼池，受了些轻伤。
虫群相继冲入到大马来的军列中。
地底、地表、天空、河流，这些能忍受宇宙中各种极端环境的生物战争兵器，表现出了非常优秀的环境适应力，以毫秒为单位的代谢周期，和以分钟为单位的进化速度，让虫群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化得更有利于与敌人的战斗。
起初，大马来密集的机枪阵地和火炮阵地，还能对虫群造成些许困扰。
硝化甘油晶体的能量密度超出了一些新生异虫的承受范围，尤其是晶体分子碰撞效应所释放的瞬间高温，对异虫的角质外壳杀伤力极大。
然而异虫不止有最恐怖的进化速度，彼此之间还在灵能科学的作用下，心灵彼此连接，共享着大部分思想。
前线发现的问题，立即通过灵能连接传送到后方。
接着，耐高温、耐冲击并且具有高恢复力的新型角质外壳，在第二批冲向大马来军队的异虫身上诞生了。
大马来的指挥官拿起被炮火轰碎的异虫尸体，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句话，随后阵地的惨痛损失让他愕然暴怒。
“让巨炮后退，对沦陷区域进行炮火覆盖！停止对根特的进攻！”
命令被传递了下去。
巨型列车炮在三辆高马力牵引车头的拉动下缓缓离开战场，大马来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相互掩护中开始了有序撤离。
韩飞见阻止战争的意图已经达成，便下达命令让所有异虫远离战场。
天空中，巨型异虫天巫不停地制造水蒸气将自己伪装成云朵，接到主人指令后，便撤除伪装，将六对一百七十米长的翅膀完全舒展开，遮天蔽日！
它体内布满了虫族专用的波尔跃迁枢纽，几个呼吸间，就将地面上发出灵能信号的异虫们接纳到它的跃迁储存空间中，等最后一只异虫接受完毕，天巫收起翅膀，消失在跃迁晶壁的斑斓光芒里……
根特和大马来暂时停火。
第一军团正派出千人队伍去接纳流离失所的战争难民。
此时，星球警卫格赫罗斯距离地球只剩0.0069光年。而伪装月球网络球，也得到了地球监狱暴动的消息。
第387章，监狱暴动中（五）
“啊！”
朱栋从睡梦中惊醒，浸湿的枕巾，沾满汗水后变得沉重的被子，床单像是刚从充满雾气的早晨的阳台上摘下来，又冷又潮湿。
大脑停顿了几个呼吸才逐渐获得思考能力上线的信号。
他拔掉身上奇怪的导管和电线。
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凝聚在床头柜的金属水杯。朱栋喝了口水，带有浓郁的古怪味道。他像是忍了三个月的酒鬼，把杯子里的水喝到一干二净。
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假想世界里，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源。
梦魇在意识残留。
量子网络中的幸存者们，大多都具有祖辈遗传下来的“网络因子”，这是曾经大秦星国最引以为傲的高等科学。
网络因子能让人类自由地出入基底现实和量子网络，只有特殊的观测手段，才能将人类从量子网络中剥离，例如韩飞使用过的灵能意识。
也是由于网络因子的存在，幸存者可以感知到网络球的活动。网络球是一闭上眼，视网膜黑色画面中大脑就能察觉的金色月亮。
“月亮”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幸存者的心灵。
朱栋意识到，噩梦带给他的压迫和恐惧，正是来自于网络球的苏醒。网络球已经发现了地球的异常情况！
他急匆匆穿好用高级材料制作的合身制服，手臂与肩膀的网络节点装置能够实时连接远征军的绯红控制系统，并且为朱栋提供必不可少的帮助。
“请求呼叫李部长。”朱栋神色紧张地对腕表说。
“权限过期失效，请求失败。”
朱栋皱着眉头，李曼文承诺过给他至少半年的特殊权限。
他推开门，穿过白色整洁的细长走廊，按照腕表显示器的指引，打算直接前往后勤部的办公大厅找到李曼文。
他必须要将网络球苏醒的消息传递给这些奇特的地球人。
虽然不清楚这些地球人类的家乡究在何处，但朱栋能判断出，自己说的语言与他们在结构和语法上都很相似……
这很奇怪。
按照常理说，网络球不会在地球留下任何关于大秦星国的传承，抹杀一个文明的绝佳方式就是禁止他们的语言。
语言在广义来说，是知识与信息的传递手段，不局限于声音和光线，它可以是任意形式，是心灵感应，是力场变化，是波的干涉。
大秦星国的语言在地球上几近消失了。可是为什么这群科技发达得像是外星人的同胞们，会说一种与大秦星国类似的语言，并且在交流中隐隐透露出对大秦的亲近感。
朱栋无法理解……
走廊冷气机的冷流让朱栋精神一震。
他加快步伐小跑两步，墙壁窗户刺进来的光线，透过自动变暗的玻璃，变成了暮色般的暗金。
暮色，twilight，白天与黑夜的交界，是太阳即将落下或是升起时，染遍天幕的淡淡辉光，诸多人类宗教都以暮色为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
它是黑白二分的世界里，少有的灰色地带，基督教的祷告、神道教的逢魔时，均在此刻。它就像拥有着奇异的魔力，让人类自发产生奇妙联想，想象着脱离了物质与现实的世界，挤满了凡尘的沉重灵魂轻轻飘起，产生原始的思考。
但朱栋看到的，并非自然的暮色，而是人类文明制造出的强烈辉光！
人造金属太阳24小时不间断运作着。
磁场约束线圈核心内的光炉熊熊燃烧，散播出温暖的热量与明亮的光线，它在黑夜里代替了太阳，也让夜空中的月球失色。
朱栋目睹着太阳，像发了疯似的跑向建筑高处。
在猎猎夜风中，他站在信号塔上，眺望着星火燎原般璀璨的广阔平原。
那是一片布满巨大人造太阳的星海！
机器运作时、轮机转动时制造的噪声，就是这星海最动听的背景音，它不似宇宙深空般沉静，充满了喧嚣，生命的喧嚣，智慧的喧嚣，文明的喧嚣。
朱栋怔住了。
一股悚然的电流从尾椎骨顺着脊柱飞快升起，顷刻间击中大脑，所过之处，后背到头皮阵阵发麻。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激动情绪，填充了朱栋大脑全部。
他张张嘴吧，却说不出话。
这是……
人类文明的光吗？
如果能站在遥远的宇宙里，回望此时的地球，一定会看到这篇散发着人理之光斑的神圣土地，它以光的形式与宇宙繁星诉说着人类文明在宇宙史中的浓墨重彩。
朱栋只能在大秦星国残存的影视资料中瞥见类似这一幕的场景。
他发自内心多么希望人类能冲出这该死的星球，挣脱牢笼，奔往外面的无边世界。
哒啦啦啦……
脚边有什么东西开始了震动。
朱栋寻找声音看去，是一枚松动的螺母，正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同一时间，脚底和皮肤也感觉到了建筑和空气中隐隐的震颤感。
低沉的轰鸣声从天际传来。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深处在耀眼的人造太阳旁边，让他无法看清楚夜空深处的景象。
可直觉告诉他，有庞然大物正在逐渐接近，向这片大地靠拢。
难道是网络球的机械军队？！
耳根处实时传译器，将天空滚滚而来的声浪翻译成了朱栋可听懂的言语。
“远征军第二军团，向地球问好。”
朱栋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得睁不开眼，他极力昂起头，终于看到，浓墨的云层中有巨物正缓慢下降。
“北极星号地级空天战列舰，请求停靠航空港。”
朱栋眼睁睁地看着大概两公里外，被照亮的一处空地突然打开，复杂又巨大的机械平台迅速升起，同时释放出大量的水蒸气，似乎正在对高负荷运作的设备进行冷却。
在袅袅的雾气里，一艘长扁圆形的巨舰降落在足有几十个球场大小的航空港上，预示着人类远征军第二军团的正式到来。
人们从建筑中走出，对巨舰招手示意，迎接援军的到来。
欢呼声阵阵。
迎接和庆祝的人群越是热闹，就越突显出朱栋的孤独。该死的通讯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黄鹂般的婉转声线响起：“朱先生，您已经睡了半年了。医生说是您得了量子坍塌引起的衰竭综合征，所以才会突然昏迷。我们对您采取了保守治疗办法，看来似乎起到不错的效果。”
她叫金伊若，是第一军团科隆基地的护士长。
“现在是……什么时间？”朱栋震惊万分。
金伊若脆声答道：“远征纪元年11月6日。”
半年过去了！
朱栋的思想还停留在大马来与根特之间的战争，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他必须尽快把网络球苏醒的消息告诉远征军高层！
第388章，监狱暴动中（六）
平行地球在朱栋的冬眠修养中于爆炸和火焰里度过了半年。
半年内，根据远征军的统计，全球范围内有7个国家永久消失，19个军阀组织宣布自己成为该地区的合法统治者。
小冰河期现象越发严重。
从冬末到初春，全世界的总降雨量屈指可数。神圣罗马帝国的勃艮第省多亏了远征军的特别照顾，气象部频频利用电磁线圈操控区域天气，进行人工降雨。
然而高空的水汽密度越来越低，检测报告显示，水汽饱和度只有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然而想要在凝结核作用下实现自然降雨，就要高达百分之几百的水汽过饱和度。
普尔曼警长穿着长筒橡胶靴站在整齐的麦田里。
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脸颊和裸露的胳膊上，他抬起头望着几千米高空外以椭圆形运动的雨水发生装置，白闪电颜色，在云朵里闪着光的机械，是勃艮第省农民这一整年的希望。
他喜欢雨。
在潮湿的空气里，躺在凉爽的床铺上小憩，是普尔曼警长最享受的放松方式。
目光从遥不可及的高空落下来。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是摇曳的金色海洋。沉甸甸的麦尖随风飘荡，普尔曼深深吸着气，是希望的香气。
这种基因工程生产的三季度成熟小麦，不仅耐受性好、成熟快，而且产量极高。
它们养活了勃艮第省乃至于神圣罗马帝国的数亿人。
勃艮第省处在远征军第一军团的绝对控制下，随着这半年里的逐渐渗透，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政治体系也逐渐落入到了远征军的掌控中。
官员、学者和军人，在吃饱饭和饿肚子的抉择面前，选择相信命运。
普尔曼警长知道，这半年勃艮第省生产的粮食，不仅能满足当地人口的需要，还会偷偷运输到其他省份，支援那些饥饿的难民们。
可他不知道的是……
这些被援助的粮食中潜藏着大量“药物”。
一种韩飞亲手设计，能够通过新陈代谢的方式逐渐解除基因锁影响的基因药剂。
对远征军有用的不是愚民，而是思想被解放的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
基因锁解除带来的影响逐渐传遍神圣罗马帝国。
还是在这短短半年，一些发达省份在没有远征军帮助下已经出现了改进内燃机、自动生产线等新科学。
远征军又派出了一万人，执行“万人火种计划”，将来自于主物质地球的基础科学理论散播出去，同时在世界各地推进“思想启蒙运动”、“文艺复兴运动”和“人权革命运动”。
人类开始质疑。
首先是历史，停滞的怪异历史在学者群体中引起了轰动讨论，他们的大脑被打开枷锁，终于能在思想的海洋中肆意游荡，念头撞击礁石，产生重要的灵感。
他们逐渐地质疑着历史过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止着人们前进。
然后是战争，神圣罗马帝国产生了极强的反战情绪。
“人类至上学说”越发盛行，这种情绪来自于年轻群体，他们受够了积年累月的内部争斗，也被人类至上学说所描绘的理论所深深吸引。
这些年轻人坚信人类生而伟大，注定是宇宙星辰的主人。静谧的星空彼岸正等待征服，但可悲的人类依旧在自相残杀。
夏初。
一个叫做人理学会的青年组织远赴他国，满怀信仰，想要进行传播和平主义的演讲。第一场演讲结束后不久，主要成员均被激进主义者残忍杀害。
这在神圣罗马帝国的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和平鸽死了。
大家被冷酷现实所打醒，所谓智者，不过是吃惯了“基因小麦”被解除了基因锁的一小撮人而已。
人类至上的隐含条件，是“正确的人类才能够至上”。
想要让理念传播，从来不是通过说服对方，而是建立在反对者的死去，让新一代成长的人逐渐熟悉后才能成立。
越来越多的知识阶层选择加入远征军。
他们当中大多都是社会上层的贵族，但在摇摇欲坠的神圣罗马帝国和光明伟大的未来面前，他们选择相信现实。
远征军所展示出的先进优越性，会自发的吸引到任何有梦想、野心和进取**的人类。
任何亲眼见识到科隆平原百日闪耀的夜晚，都会义无反顾的将自己全部身家投靠于远征军。
远征军第一军团的编制扩充到了27万。
第17轮征募才刚刚开启，第二军团与北极星号空天战列舰成功抵达平行地球。
李曼文如此评价第二军团：“不过是一群合法杀人的刽子手……”
新指挥大厅。
第二军团的指挥官穿着第二军团标志性的金属作战服，向司徒元庆等人问好。
石良平吐出烟蒂，打量着周围，沉笑道：“不错嘛，有模有样了。”
没有人及时接上他的话茬，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石良平丝毫不恼怒。
他知道有些人对第二军团存在偏见。他能理解，像是第二军团这样一个几乎由犯罪者组成的臭名昭著群体，想要在以纪律性著称的人类远征军中得到认可是非常困难的事。
例如这身金属作战服，直接焊接，无法脱卸，只有少部分躯壳能打开，用来更换背心和内裤，说是对身体起到保护作用，实际上也是在限制着罪犯们，让他们无法摆脱远征军的控制。
石良平是政治犯，无期徒刑。
在人类远征军将申请表递过来的刹那，他便像是落水者死死抓住了救命缰绳般签下了名字。
远征军告诉他们，签下合约的罪犯将能离开监狱，去另一个世界度过余生。
大多数犯罪者都无法拒绝自由的诱惑，他们忍受着非人的训练强度，接受着所谓人类至上学说的思想灌输，逐渐认可了“人类远征军”这一身份标签，终于，在此刻踏足平行地球的土地。
没有谁比第二军团的成员们更想证明自己和……宣泄暴力。
“具体的行动计划呢？”石良平问道。
司徒元庆默不作声地指了指巨幕显示屏。
上面显示着：《地球监狱暴动计划纲要》。
石良平不禁哈哈大笑：“我喜欢。”
他的笑声洋溢着某种畅快。
这让李曼文眉头更紧，她总觉得，让第二军团参与到这次行动中会是她做过的最坏决策。但又不能缺少他们的帮助，因为远征军已经发现了网络球在地球苏醒的迹象。
……
与大马来之间的战争，记忆犹新，半年时间转瞬即逝。两边依旧处于导火索爆发的边缘，蠢蠢欲动的军队随时准备踏出铁蹄。
钢铁之都，根特，天文台。
斯普林霍尔满脸冷汗，他死死盯着天文望远镜。“月亮的背面……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