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级
“这就是目标吧？”
公路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全息手表上锁定着洛先生的照片，照片旁除了详细的介绍和位置之外，还有有个明显的标记着75的数字。
“真没想到啊，75积分的悬赏目标还是头一次见。”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个地雷状的物体，将其放在的正中央。
“是啊，真是期待啊，这一个悬赏就抵得上别人一周了吧？”
女性微微一笑：“你分40，我分35，就这么决定吧？”
“我45，你30。”
男子一副没有商量的态度：“悬赏是我接到的，你不要太贪心了啊。”
“好吧，好吧。”女性耸了耸肩：“30就30吧，也抵得上3个正常悬赏了，真不知道这个目标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哦，注意了，他们要过来了。”
一架武装直升机紧跟装甲车之后，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不时一排子弹朝装甲车的车顶倾斜而下，车顶部的防弹涂层已经被打得变了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加特林的子弹洞穿的趋势。
而在装甲车行驶到地雷状的物体之上时，一声闷响紧随其后，冲击力瞬间便将柏油公路压得变了形，装甲车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冲上了十几米的高空，在半空旋转了数圈之后，直挺挺地坠了公路左侧的杀敌。
“你们是什么人？”
警车停靠在路边，武装直升机的枪管也锁定了公路上的男女。
刚才并非寻常的爆炸，看起来就像是空气炮，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女性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不慌不忙地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张卡片：“是上级部门哦，你们可以回去了。”
“上级部门？从来没听说……”
“收队。”
行动的指挥官在看见了女性拿出的身份证状的卡片时，当即打断了年轻的警员，用对讲机发布了收队的信号。在男女的注视下，警车与武装直升机迅速调转方向。
“这个身份卡还真好用啊。”
女性感叹一句。
身份卡上是她的照片和名字，卡片的边沿镶嵌着银色的花纹，在等级那一栏里标注着银的评定。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身份卡从铜卡升级到银卡，想要升级到金卡还需要好几百几分，而每当卡片提升一个等级，她所能获得的权限就更高，也能见到组织里拥有更高地位的人。
而站在她身边的，就是为数不多的几枚金卡的持有者之一。
跟着金卡混有汤喝，这是她目前的战略，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再过不久，她就能将30几分收入囊中，划划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积分感觉真好。
不过，这也真是金卡持有者的强大之处，现阶段便拥有金卡的人无一不拥有着近乎无敌的能力，而她还听说在金卡之上，似乎还有更高的身份存在。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能遇到更高级别的存在，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凑上去，这正是普通能力者的生存之道。
“出来吧，我知道刚才并不足以干掉你们。”
男性走向了沙丘中的装甲车，他之所以敢如此断言，是因为全息手表中并没有获得积分的提示，他猜测价值75积分的人应该和之前的目标有所不同。
不一会，车门开了。
率先爬出来的是身上还穿着囚犯服的壮汉，他们警惕地掏出枪，瞄准了看起来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男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失礼，但洛先生真有些乌鸦嘴的意思，他刚刚提到可能会有人会对他们围追堵截，这两个人就出现了。
尽管人数只有两个，但对他们造成的压力却要远远超过先前追击他们的狱警。
未知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他们不知道这个面对枪口也不改脸色的男子究竟能做到什么，这份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他们冷汗直流。
“我看看……”
女性将全息手表对准了几名壮汉，开启了扫描功能：“唔，找到了，虽然价值只有3分，但蚊子腿也是肉啊……1、2、3，也就是9分，如何？这几个人就交给我吧？人家想获得点积分可不容易啊。”
略带撒娇的语气似乎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男子点了点头，默许了女性的提议。
“那么……”
“暂停一下！”
又有人从装甲车里爬了出来，而且还比划着暂停的手势。
王沈本来打算猫在装甲车里静观其变，怎料这两个不速之客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进行自我介绍就准备开打。
见面之后自我介绍一下不是基本礼貌吗？可见如今的能力者们已经越来越缺少个人修养了，于是他决定开一个好头：“你们是什么人？”
“还有别人啊……真个洛先生到底带了多少保镖？”女性叹了口气：“听好了，我们是魇，也是为数不多了解到这个世界秘密的人，而你们也不必担心，接下来你们不会真正死去，在被我们‘杀’死后，你们的记忆将会重置。真要说的话，我们不是来狩猎你们的，而是帮你们一把，让你直面崭新的生活。”
“你的话太多了。”
女性的同伴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被干掉了之后，包括遇到我们以及‘死亡’的记忆也会被一起抹去，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么？”
“原来如此。”
“明白就好，旧时代明明已经结束了，就算一味缅怀旧时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为何不改变心态，好好地在新时代活下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扫描仪对准了王沈。
不过这种话痨型年轻人应该不会值太多分数，也许3分都不会有，但如果有1分加在一起凑个10分似乎也不错。
然而在扫描仪瞄准王沈的瞬间，全息手表的影像却瞬间消失了，芯片像是烧毁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黑屏。
“也就是说《泰坦》的复活机制并没有被消除……那你们呢？如果你们不小心阵亡了，记忆也会被一起被清除么？”
“不会。”
回答王沈的是男性：“被清空的只有积分。”
他个人揣测，这种设定可能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找到清空他们积分的人复仇。
“喂，我感觉稍微有些不妙……”
女性等待了片刻，确认全息手表没有好转迹象后，她脸色发白地看向同伴，扫描时直接烧毁芯片的事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觉得这可能不是突如其来的系统故障造成的，仔细想来，为什么这次的目标的几分是普通目标的25倍？
“这是到手的积分了，空气”
男性双手一张。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在他的能力发动前，王沈便自顾自地说道：“那你们给我记好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清空你们积分的人，就是我古翔大爷！”
第十四章：红卡
“叮铃铃、叮铃铃。”
全息手表的响声引起了纪明雪的注意，自连接天王终端之后，全息手表的通讯录也被更改了，现在既没有王沈的联络方式，也没有陈曦等人的联络方式，从上面寥寥无几的名单上不难看出纪医生平时似乎并不喜欢社交，除了必要的工作联络人之外，甚至没有几个朋友。
她有些好奇，谁会在这种时候联络她。
目标锁定：黑水安保雇员，奖励积分：3分
发来消息的人并不在纪明雪的联络列表之中，发信者没有头像，没有任何个人简介，也找不到任何过往的聊天记录，而在接到消息后，地图功能突然间恢复了，她不但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同时还看见了地图上出现的红点。
“纪医生，你没事吧？”
小迷妹见纪明雪表情有些异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她非常珍惜与偶像之间难得独处的机会，纪明雪走在路上一言不发，她也就与对方保持相同的步调，并偷偷摸摸地观察着自偶像的表情。
“没事。”
纪明雪说道。
红点离他们只有似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顺着红点的标记朝人群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人群中穿着风衣戴兜帽的可疑人物，而在对上了她的视线之后，后者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略带不自然地低头看起了手机。
这个人在跟踪他们。
纪明雪做出了判断，那是她们过来的方向，她刚才则一直在考虑王沈的事，竟然没有察觉到一直有人跟在他们后面。
“你先回去吧，我接下来还有些事。”
“啊？这样啊……那好吧。”
小迷妹悻悻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进了地铁站台。纪明雪环顾四周，观察到了一个比较隐匿的小巷，故意朝无人的小巷走去，而风衣男见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当他前脚迈进小巷后，破空而来的风声让他一滞，正欲反击，却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刀刃贯穿了他的左肩，这一刺余势不减，直接将他钉在了墙壁。刀口没入墙壁足有十几厘米，很难想象唐刀的轻薄的刀刃居然产生了如此的威力。
“说吧，你是什么人？”
时间开始流转，停滞的血液这才顺着刀刃流淌下来，疼痛姗姗来迟，被钉在墙上的风衣男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都是你做的吧？”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知道如果对方不是有话要问他，刚才那一刺贯穿的可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喉咙了。不久之前，警局里的同事将纪明雪的行踪告诉了他，在这个时间节点，检察院的法医来警局了解连环凶杀非常可疑。
神秘杀手不但在猎杀黑水的雇员，同时还在现场挑衅地留下了公司的印记，现在他完全弄明白了追杀他们的人是这个人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普通的雇员遇到她必死无疑，而检察院法医的身份又不会让任何对她起疑。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负责调查尸体寻找破案线索的人竟然是一系列连环凶案的罪魁祸首，而一旦她接手了这个案子，即便不慎在现场留下了线索，也能在调查尸体时进行弥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纪明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如此，这个人悬赏似的3积分她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对目标说这么多废话哦。”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纪明雪向左侧一倾，从半空射向她背心的长枪精准地刺进了黑水雇员心脏的位置，后者从一开始，对方的目标便是黑水雇员。
“这3分我就收下了。”
小巷楼顶上的长发女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的食指轻轻一挑，银白的长枪便离开了黑水雇员的身体，回到了她的手中。一张印有红莲的卡片浮现于她的掌心，卡片出现的瞬间，如同粉尘的光晕从黑水安保雇员的身体中被剥离了出来，并缓缓飘向了她手中的卡片。
“这样一来，他也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安心地生活了，那么，接下来就到你了……”
她在屋顶上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这是一场一瞬间就分出胜负的战斗，但是，她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在纪明雪出刀的同时，时间仿佛出现了某种断层，直至雇员的身体被钉在墙上之后，这种断层才消失。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但在那个瞬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看来又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新人。”
“新人？”
“嗯，我代表魇正式邀请你加入。”
拥有红卡的人除了享有比金卡更高的权限之外，同时还兼具了选拔的职责，进入这个世界的能力者超过八成都不会受到记忆清除的影响，除此之外，还存在着近两成没有收到影响的普通人，而这些人都将成为破坏世界稳定的不安定的因素。
普通人可以交给银卡或是金卡的成员来解决，而持有红卡成员则更专注于解决能力者的隐患。
在连接这个世界能力者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加入魇，而这些人就会成为红卡持有者的狩猎目标。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会出现类似纪明雪这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拥有和红卡同一级别能力的新人，在没有掌握相当情报的情况下，她并不想和对方战斗，死亡的惩罚对于红卡的持有者来说是一样的，一旦死亡，他们就不得不从铜卡重新开始。
“如何？我们的工作不会干扰你的日常生活，你今后获得的悬赏就和刚才一样有时候系统会给你发布附近的悬赏目标，只要解决掉他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她知道纪明雪是不同的。
她见过一些虽然拥有不弱能力，却在一开始无法克服自己心里障碍的新人，事实上绝大多数新人都会尽可能避免让能力伤害到普通人，而纪明雪刚才出刀时却没有片刻迟疑，没有同情怜悯，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就像是预演过上千次一般。
也许这家伙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是个职业杀手了。
她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当然，如果你想一步登天，直接成为红卡持有者也是有途径的。”
她轻轻一抛，将一个全息手表的内置芯片抛到纪明雪手中。
纪明雪将芯片插入了全息手表的凹槽，一小段影像浮现在她的眼前，地点是柏油公路附近的沙丘，看见画面上的内容，她嘴角一抽，而屋顶上人也随即开口。
“刚才有一个金卡持有者和银卡持有者被干掉了，画面上的这个人属于绝对的危险分子，如果你有自信能干掉他，就能直接获得红卡。”
第十五章：端倪
计程车停在了一处老旧的公寓前，洛先生和王沈借着夜幕的掩护走进了公寓，计程车在门口警戒了片刻，见四下无人，才重新打开了“空车”的标志。
“这里是亲信提供的安全屋之一。”
洛先生介绍：“公寓有些简陋，别见怪。”
他们在被迫连接了天网终端之后，都被赋予了不同的身份，现在黑水安保的雇员们分布各个阶层，尽管他们采取了按兵不动的方针，但一些人还是露出了马脚，遭到了追杀，而他的猜测也一一应验了，那些消失不见的能力者统统加入了名为魇的杀手组织，他一时间也无法判断黑水的能力者们是否遭到了洗脑，又或者背叛了公司。
另一个出乎洛先生意料的，则是王沈干掉刚才那两个能力者的手段。
根据阵亡雇员拼死的传递出的情报，金卡的持有者被列为单兵作战中无法战神的敌人，他们不但拥有能力，同时还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即便是银卡的持有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陷入遭遇战也是凶多吉少。
然而那两人却在王沈面前毫无反抗力，甚至连能力都没展现出来就被干掉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
对于洛先生的夸奖，王沈十分谦虚地说道：“打个比方的话，我现在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世界、败者食尘以及绯红之王，至于天堂制造尚在开发之中，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洛先生表面上笑着附和他，实则心里在吐槽这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另一端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拉维什的演讲结束后，超过八成的人都被天蝎的心灵力场控制了，据说这个数字仍在不断上升。”
王沈暂时无法确定在真实的世界里，天蝎或是雷霆和天蝎部队是不是也在对“醒着”的人进行追杀。他觉得现在的局势似乎不容乐观，单单灾厄一个组织就已经对维尔纳岛造成了惊人的破坏，而雷霆和天蝎则都是与灾厄齐名的恐怖组织，尤其是还有天蝎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无敌能力者的存在。
维尔纳岛之战结束后，稻草人没有截获任何关于天蝎的情报，不过从她力场发动的结果来看，不难推出海神突击部队以及阿尔法全灭的事实，他们陷入的处境很可能是同时面对雷霆以及天蝎两股势力。
灾厄在维尔纳岛的表现震惊了所有人，就连世界联盟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低估了这些“散兵游勇”能力者的破坏力，尤其还兼具了大头目以及白狼两位超越lv5的能力者，陈曦在战后进行了评估如果没有王沈的存在，她就必须出动暴雪与御守千代这两张最后的王牌，即便最终能赢下战争的胜利，很可能也要付出整个维尔纳岛作为代价。
大头目的能力已经发动了，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那无处的不在的畸形生物以及覆盖了整个城市的超能力者很显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他们一时间也无法确定雷霆与天蝎部队里是否还有同样的能力者，因为一旦沈络的理论成立，那么有机会超越lv5的就不只是一两个人了，在雷霆与天蝎成立的十几年时间里，有几个突破了固有限制的能力者似乎也不无可能。
“原来如此。”
听闻了维尔纳岛惨烈的战况后，洛先生叹息一声。
“黑水安保本应派出支援部队的，但那时我们还有内部事务要处理。”
自雾松行动中让温妮莎“假死”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黑水管理层出现了问题，naxi基金会已经渗透到了黑水的管理层，以至于在他们对各个城市发动突袭时，黑水也同时陷入了内乱。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黑水安保目前也处于分裂状态。”
尽管在最后的战局里他们除掉了naxi基金会渗透的管理层成员，但他在这些年造成的影响却是深远的，公司被分裂成了好几块，而目前响应他号召的黑水安保雇员仅限于亚联邦区域，黑水安保是国际性的公司，“兵权”也并不集中在他一人手上。
洛先生暂时无法断定其他管理层的成员是否遭到了洗脑，因为自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就成为了囚犯，现在他只不过迈出了离开监狱的第一步罢了。
听了刚才袭击者的一番话后，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死亡就会清空所有的记忆，他无法确保自己在下次醒来时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未竟的事业，在他看来人一旦失去了记忆的依托，就和死了无异。
《泰坦》是一款游戏。
但却是一个没有退出选项的游戏，甚至如果不刻意想这一点的话，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和现实一样。
“我打算暂时留在这里囤积人手……”洛先生顿了顿，开口道：“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得寸进尺，但我希望你还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在天蝎发动能力前，洛伊依还在中央城区，我现在不便行动，能否请你帮我找到洛伊依那孩子，如果她不幸遭到了洗脑，也告知我一声，暂且不必打搅她的生活。”
“没问题，不过这个世界的构造好像有些奇怪。”
一路上王沈也在暗中观察。
计程车驶过的街区都是陌生的，来往的行人都是亚联邦人，然而这里却不属于任何亚联邦的任何一个城市，不知身处何处，也没有任何能够作为参考的地图。王沈也无法断定是否四大行政区以及中央城区是否被分在了一起。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当成跟踪狂逮捕归案了，事后又被卷入了奇怪的营救行动，根本没时间仔细研究自己到底连接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和纪明雪也失去了联络。
全息手表上没有任何人的联络方式，这个跟踪狂居然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看着空空如也的通讯录，王沈莫名悲从中来。
这个跟踪狂。
应该也不容易。
“既然你已经安全了，我也打算出去调查一下。”
“嗯，注意安全。”
第十六章：身份
王沈行走于夜幕下的街道上，和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繁华的城市都不同，周围的一片寂静，道路两侧的房屋只能看见一两个还亮着灯，夜间超市里的收营员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超市。
这似乎是一片居民区，矮屋连成一排，已经变得荒芜的绿化带加上高挂天空的圆月总是能让人联想到某些诡异的桥段。
而当他经过第三个房屋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反着森寒白光的刀刃直取他的喉咙，而在屋顶上的黑影即将压在王沈身上时，他顺势向后一倒，演技浮夸地翻了个几个跟头。
“啊我死了！”
面对就地扑街的纪明雪，纪明雪嘴角抽了抽。
刚才的出手半真半假，一方面是出于开玩笑的态度，另一方面则是恼火王沈关键时刻又一次整出了新花样。根据小迷妹的说辞，纪医生饱受一名跟踪狂的困扰，而这个时不时给她发出不堪入目信件的人居然是王沈。
劫狱事件后，警局整整加了一下午的班，讨论如何对付王沈这个在逃人员。
没有人能想到这家伙居然在被送入监狱之后竟然还能逃出生天他和洛先生以及几名因抢劫超市入狱的罪犯成为了潜逃人员，他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他们送进监狱的壮汉们很可能一手策划这次的暴动。
几名罪犯中有一人被击毙，其余全都不知所踪。
“你起来。”
“起不来。”王沈呈“大字型”仰面朝天地躺在已经没几根草了的绿化带上，直勾勾地仰望星空：“我现在身受重伤，只有温暖的拥抱才能治愈我心灵的创伤。”
“你这个是跟谁学的？”
纪明雪瞠目结舌，这可不像王沈这种铁男能够说出的话，这货如果会说这种话，恐怕早在好几年就脱离单身狗的范畴了。不，甚至都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以他当时在高中的知名度，只要别说出“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别打扰我训练”这种死亡发言，都会有女孩子倒贴他。
“网上看的。”
“想要拥抱倒也不是不可以。”
纪明雪似笑非笑。
“真的假的？”
王沈扭头一看，那表情让他不禁怀疑其中有诈。他越来越意识到和纪明雪相处久了，当初那个人们眼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大魔王已经变成了随时都能不按常理出牌，并进行迷之操作的老司机了。
论玩梗，常年蛰伏在玩家论坛的王沈还从来没怕过谁，然而只有纪明雪让他产生过棋逢对手的感觉这一点就连号称诸葛珂的周珂都没做到过。
“真的，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买个刃甲，到时候你想抱多久都行。”
王沈顺着纪明雪的话想了想，随即意识到以肉身撼刃甲似乎有些不可取，虽然他已经掌握了多种能力，但还没有能让身体硬化到能和刃甲抗衡的地步。
“500块。”
“那你买不起，刃甲要2200。”
“我有工资卡。”纪明雪应答如流：“我是检察院的法医，每个月工资是税后2万3千元。”
可恶的有钱人！
王沈又一次在财富比拼中败下阵来，为什么连接到了虚拟世界以后他还是穷人！？变态跟踪狂这种名号乍一听就不像是富有阶层，然而事实却比王沈想象中更糟，他不但没有工资卡，身上仅有的200块现金在警局受审时被没收了，街头乞丐好歹碗里还有几个硬币呢！
而且明明出生入死地完成了一个任务，被他从龙潭虎穴里救出来的洛先生居然连一毛钱都没给他！
这不是游戏吗！？
游戏还有完成了任务不给经验不给奖励的吗！？
现在他非常怀疑是不是小时候玩大富翁的时候出了bug，贫穷神直接跨越位面寄居到了他身上，一时间王沈甚至产生了向大富翁游戏公司索赔精神损失费的打算。
“我很好奇，你之前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王沈空空如也的口袋，纪明雪也有些吃惊。
他们没有受到天蝎能力的干扰，因此也没有被植入新的记忆，他们对自身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纪明雪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推断出了纪医生大致的生活状态，至于王沈……嗯，这个变态跟踪狂应该谈不上“生活状态”。
没有工作，高中被开除，也没有工作。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王沈恍然大悟。
他记得刚刚被送进临时看守所的时候，有个壮汉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事成之后钱会达到你的账户里”，可是在完成任务之后，王沈发现了这句话有个bug。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把钱打给一个没有账户的人。
王沈记得自己在被送去警局的时候钱包里有一张100的纸币以及100的散钱，别的就连身份证都没有。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突然想明白自己是干什么工作的了。
“谁说我没工作的？”王沈绝地反击：“我就是天才的逃跑大师，我的工作就是帮别人逃出生天逃课的学生、逃婚的新娘、逃亡的犯人、以及逃税的商人，这些都是我的业务范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年dio的逃跑路线就是我帮他设计的。”
“你这不是在助纣为虐吗！还有，逃税的商人肯定不是你的业务范围。”
纪明雪十分肯定缺席了大学三分之二文化、经济学课程并且从不参加社团活动的王沈绝对不可能帮人逃税。
“怎么不可能？小看谁呢？”
“那你说说，你怎么帮他逃税？”
“首先，给有关部门写举报信。”王沈胸有成竹：“然后他就会变成逃亡的犯人，到时候再用对待逃亡犯人的方法帮他逃跑就万无一失了。”
旗鼓相当的对手。
纪明雪语塞。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这种方法的确可行，她有预感自己和王沈的言语上的对决很可能会一直进行下去。
不过这里不是文斗的地方，王沈已经被正式列入了红卡持有者的猎杀名单，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唯一接到悬赏的人。
而她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纪医生的家。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想到让纪医生困扰了许多年的变态跟踪狂会出现在她的家中。
第十七章：另一面
纪明雪依靠自己一个上午调查出信息，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公寓，仅凭一串钥匙和一张门禁卡找到自己的家实属不易，为了保险起见，王沈在进小区前还伪装了一番，毕竟根据审者的说辞，他这个跟踪狂早就出名了。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引起了门卫的注意。
纪医生的生活向来十分规律，今天却回来的很晚，身后还跟这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这莫不是意味着……
“纪医生，男朋友啊？”
门卫问道。
“保镖。”纪明雪说道：“今天有事耽搁了。”
“也是，现在的单身女孩子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
就连小区的保安们也听说了变态跟踪狂的事，于是他们自发安排了巡逻表，每到傍晚便会有人来纪医生的楼下巡逻，遇到任何可疑人物都要上去盘问一番。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纪医生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其中漂亮占据最主导的因素。
不，这个人根本不需要保镖。
看着一脸认同的保安，王沈在心中默默吐槽。
“好好干，一定要保护好纪医生的安全啊。”
临行前，保安还重重拍了拍王沈的肩膀，仿佛将这份沉重的担子托付给了他。事实上，需要警惕的不只是变态跟踪狂，同时还有一些纪明雪的追求者，那些时不时手捧一束鲜花，把豪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公子哥们在他们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本来是想这么严词拒绝那些人的，可是那些公子哥给的“小费”实在太多了。
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就只能交给这种专业的保镖了。
“放心。”
王沈回应了一个坚毅的眼神。
以前的纪医生他不了解，但现在的纪明雪则肯定不会受到鲜花豪车的蛊惑，因为他敢肯定那些所谓的公子哥们绝对不可能比纪家更有钱。根据他在网络上看到的定律，这种自身能力强，又出生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反而会对穷小子产生兴趣。
这一定律来自他阅读过的小说，那些小说陪伴王沈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初高中时光。
纪医生组了一套中档公寓，公寓面积一百平米左右，四房一厅，因为地段不错，出了小区不到500米就有地铁站，所以租金定在了6000元一个月。进门正对着的就是客厅，客厅打扫得十分整洁，家具摆设得井然有条，纪明雪猜测纪医生可能是一个有着轻微强迫症的人除了对整洁的要求极高之外，她摆放物件必定要按照同一种顺序。
一个厨房、一间厕所，一间卧室，以及，一间委托室。
就和任何单身的普通女性一样，委托室的信息板上钉着关于各项委托的照片，照片标记了关于目标的信息，其中还有几个照片上被打上了红叉。信息板对面是一个小型武器库，上面挂着步枪、手枪以及狙击枪的配件……
“给我慢着！普通单身女性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王沈尖锐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看着信息板的红叉以及密密麻麻的记录，很显然在回到家后，纪医生也在认真工作着。
“兼职。”
纪明雪淡淡地说道。
事实上在黑水雇员找上门来时，她就隐约产生了类似的预感。唐刀并不是她的，而是纪医生的“日常用品”，她在办公桌上一沓厚厚的资料中，找到了不少类似暗号的内容。她拿起信息板凹槽里的红色彩笔，在就近的一张照片上画上了红叉。
照片上的人她不久前才见过。
地点是警局的临时停尸间里，致命伤的原因她也判断清楚了被人一刀捅穿了脊柱，当场死亡。
纪明雪熟练的动作让王沈突然觉得凉飕飕的，画叉的动作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冷血杀手一般。
“准确地说，纪医生白天的工作是检查尸体，晚上的工作是制造尸体。”
纪明雪回头，直勾勾地盯着王沈。
“我怎么觉得你早上的检查的尸体多半是你晚上自己制造出来的？”
王沈回以怀疑的眼神。
“的确有这种概率。”纪明雪不置可否：“其实对她来说，检察院法医的工作是最好的伪装，不但能第一时间了解到警方的调查进展，在必要时还能给出错误的信息误导他们。”
这样一来，黑水雇员的行动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他从很久之前就盯上自己了。
“还有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我这个‘变态跟踪狂’跟踪了你这么就居然还没有给你干掉？”
王沈又提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他觉得跟踪一个单身女性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是跟踪一名单身冷血杀手就不同了，后者通常拥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而纪医生更是胆大包天到晚上抹杀了目标后，第二天大摇大摆地去检察院上班。
“问得好。”纪明雪挑眉：“为什么你还没被我干掉呢？要不，我现在就帮纪医生完成她未竟的事业吧。”
说话时她瞟向了信息板上的某张照片，这张照片要处于后面一系列被打上红叉的目标之前，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王沈。
她暂时无从得知这些身份是在他们连接天网终端前即时生成的，还是他们的记忆其实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篡改，但很显然，纪医生之前就已经盯上了那位变态跟踪狂，只是碍于种种原因，她没能得手。
“别开玩笑了，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恐怕我的真实身份也要暴露了。”
“你的真实身份？”
“没错。”王沈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其实我就是外表看似变态跟踪狂，真实身份却是世界级逃跑大师的……”
“叮铃铃”
全息手表的呼叫声打断了王沈话，声源来自他的手表，联络他的则是一个未知身份的陌生人。
不等王沈解释，纪明雪率先点了接通键。
“喂？太好了，你没事啊！”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王沈从来没听过的声音“你和那个洛先生到底有什么交情？我听说他们为了抓洛先生连魇都出动了，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帮你摆平这件事，记着啊，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改天请我吃饭。”
“好。”
在没有摸清状况之前，王沈只能简短地回应对方。
“对了，纪医生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新的进展么？我听说最近又出现了新的死者。”
第十八章：成长空间
“嗯，还在调查中。”
“放心吧，我会继续跟踪她的。”
说罢，王沈切断了联络，他觉得对方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为变态跟踪狂的自己此刻已经来到了纪医生家中，还近距离欣赏了纪医生的信息板，现在只要用全息手表的照相功能拍张照，对方杀手的身份就实锤了。
“怪不得。”
纪明雪恍然大悟。
根据她一上午了解的信息，这是一个没有能力者与军队存在的世界，所有的能力者都加入了魇，脱离了普通人的视野。也就是说，在她和王沈没有到来之前，这个变态跟踪狂并不是能力者，一个人单枪匹马多次逃脱警察的重重包围网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可如果说有人在背后暗中帮他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准确地说，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跟踪狂，而是某个来调查纪医生的私家侦探，长达几年的跟踪与骚扰信有可能也是伪造的。
“既然事已至此……”王沈摆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表情，冷声说道：“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你想吃红烧牛肉面还是海鲜面？”
“海鲜面。”
意料之中的问答。
王沈不知道刚才气氛为什么莫名凝重，纪医生的真实身份和他的真实身份管他们什么事？就算这个私家侦探的真实身份是超级赛亚人又或者是替身使者都和他无关。
看起来纪医生并不是一个喜欢动手做饭的人，虽然家里有厨房，但橱柜里却连醋、酱油食盐这些普通调位料都没有，里面堆满了泡面。泡面也只有红烧牛肉和海鲜两种口味，而一说到泡面，王沈可就不困了。
想当年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泡面可是陪伴他一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在泡面领域里，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师级人物。
为了突显自己惊人泡面功底，他开口问道：“你的海鲜泡面，要几分熟？”
回答王沈的是一个扔道他脑门上的黑板擦。
就在刚才，屋内的信息板上出现了离奇现象罗列在目标列表上的照片突然间多了一个。而在她和王沈回来后，屋内没有进来过第三个人，而她也确定自己没有把新的照片张贴上去。
而之前的某张照片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红叉。
地点：夜市
目标：祥记烧烤摊摊主
悬赏积分：3分
食指轻轻触碰信息板之后，纪明雪的全息手表忽然出现了一连串信息，信息的发布者依旧是未知，而一个红点被标注在了地图上。红点就在小区外不远处，纪明雪输入了夜市的信息，不一会变得到了西北方向祥记烧烤的信息。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纪医生的确是个“兼职杀手”没错，而给她发布任务的，是魇。她想明白刚才那个能力者话中的深意了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指的是他们在这个世界既定的身份，但与此同时，每个能力者或许都会被赋予“兼职杀手”这一身份。
通过家中的信息板选取委托，一旦附近出现了“异端”，信息板便会以这种方式将消息传达给她。
而直到现在，王沈在地图上还标注着显眼的红点。
五分钟左右，王沈大师级的泡面宣告完工，他自己选择了红烧牛肉面，虽然红烧牛肉味泡面里依旧没什么牛肉，但这份来自厂家的心意他领了。
他一直认为，这是厂家为了让他们切身体会望梅止渴的概念而苦心推出的营销手段。
“你说，能力者们为什么要加入那个组织？”
纪明雪一边吃着，一边抛出了她暂时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之前红卡的持有者也提到过，也出现了一些热爱和平，不喜欢杀戮的能力者，不过这些人最终都加入了魇，在她看来，各地能力者协会联合起来，绝对能与魇抗衡，然而从形式来看，并没有人这么做，魇俨然已经成为了人们眼中的上级部门。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别的事王沈不知道，但一说到游戏，他就有发言权了。毕竟在纪明雪他们严格训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网瘾少年。高中没有什么系统的训练，放学加练之后，他往往一回家就会连接天网终端。
“换个问法就很清楚了：玩家为什么要下副本？《泰坦》里的副本可一点都不快乐，完全是受苦的过程。”
这不是危言耸听。
在射击类游戏里，你打别人是一枪，别人打你也是一枪，也就是说一个最新副本装备毕业的玩家去第一个副本浪，都很会有翻车的可能。
“因为他们闲得没事干。”
“完全不对！”
王沈呛了一口，这纪明雪的回答实在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去刷副本当然是为了变强啊！”
看着装备一步步升级，从一个被掠夺者乱揍的普通冒险者一路成长为血战隔离区的精英，这变强的过程，才是角色扮演类游戏的核心所在。当玩家手里那着一把“战损格洛克”的时候，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把这玩意升级到威力强劲的电磁系武器，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就不得不重复攻克一个个副本的过程。
“打个比方吧，现在加入魇的能力者相当于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信息板相当于发布任务的npc，而悬赏点数就相当于兑换强力道具的道具。”王沈根据自己的实际经历说道：“之前我遇到了两个能力者，其中有个人直接在地上埋了个能把装甲车弹飞的地雷。”
虽然那个人刚喊出来“空气”两个字甚至没来得及施展能力就被他送回复活点了，但王沈还是能推测出他的能力应该和“空气”的某种操纵方式有关，而把装甲车弹飞的地雷很可能就是根据他能力制造出的道具。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能力者本身通常不具备制造军火的能力，如果说有某个人或是组织能够给他提供兑换的途径，加之让他们意识到被他们击杀的目标只不过是清空了记忆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不少中立派都会忍不住投身其中。
“虽然这里改变了不少，但据我观察游戏的模板还是存在的。”
而在《泰坦》的模板下，一个初始能力点只有7的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后期能够成长到力量突破20的超人，对能力者而言，也许这样的成长空间也同样存在。
第十九章：智将
“嗯，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纪明雪难得对王沈的推理给出了正面的评价，对能力者们而言，最具诱惑力的或许就是力场的增长，尤其在现实世界里绝大多数能力者受限于能力的品级，这一限制在《泰坦》中则彻底解除了。
而在另一方面，魇给出了能力者们一条明确提升能力的途径狩猎异端以赚取积分。
绝大多数能力者初来乍到时，都会迫切地询问协会前辈们关于能力开发方面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却连资深能力者都无法详细解答，这世上不存在相同的能力，而每一种能力开发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他们只会给予新人们一些模棱两可的回答。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新人们的热情渐渐被磨灭，志向也从一开始成为独当一面的lv5转变成了过上咸鱼般平静而又舒适的生活。就亚联邦能力者协会而言，轰鸣上位前，百犬营造出了轻松舒适的氛围，没有任何强迫性的政策，这相当于给予了能力者一张温床。
清闲而又富足的生活，只要时不时完成一两项简单的委托，就足以赚取半个月的生活费，尽管委托名义上是制裁超能力犯罪者，但实际上灾厄这类由高阶能力者构成的组织毕竟是少数，他们在委托里面对的绝大多数犯罪者，危险度可能还没有一个持枪劫匪高。
魇的出现很有可能重燃了能力者们曾经被宽松舒适的生活所浇灭的热情，而他们接手的工作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困难差事，出现在信息板上的目标就和游戏一模一样，甚至他们还被提前告知，就算目标被干掉也不会真的死亡，于是最后一丁点的心里挣扎也不见了。
无论魇的创立者是谁，那个人一定很了解能力者的心思。
比起强迫与镇压，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才是可持续发展的方式。
就在纪明雪和王沈的吃了碗泡面的功夫，信息板上的委托内容又更换了，先前夜市烧烤摊的老板照片上的已经出现了一条红叉，新的委托目标取而代之，这意味着在公寓附近还有其他能力的存在。
“《泰坦》已经变味了。”
王沈盯着信息板琢磨了片刻，嘀咕了一句。
在过去，玩家之间的pvp通常只能在主城外或是竞技场完成，所有试图在主城内开无双的玩家都被六颗警星教会了做人的道理，而现在，通缉机制似乎取消了，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魇取代了卫兵成为执法者。
这种游戏方式并不算少见，事实上很久之前就已经有游戏公司开发过类似的游戏了。
没错，他指的就是那款能在街上直接把行人从车上拽下来踹上一脚，接着开着那个倒霉鬼的车扬长而去的游戏。那款游戏的玩家不但善于抢车，同时还蔑视交通法规，飙起车来的时候把路过的摩托车手撞飞了十几米远也不会看上一眼。
总之，是个相当罪恶的游戏。
拉维什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理想中的和平世界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我觉得可能是naxi基金会高层出现了分歧。”王沈说道。
“何以见得？”
“以天蝎的精神状态，她肯定没心思建立能力者执法组织之类的机构，拉维什的死可能反而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铺平了道路。”
拉维什之于这个世界，可能是一个狂热却又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这种人只有一根筋，并坚信自己能够通过努力改变世界，但跟随他的人就未必如此了，他们可能假意奉承拉维什的理想，背地里却合计着在他死后窃取他创造的理想国。
在这个世界联邦、军事部门都不复存在，魇被称之为上级部门，那么掌控魇的人，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世界。
“咦？你懂得还挺多的嘛。”
纪明雪啧啧称奇。
这实在太难得了，王沈居然有朝一日能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分析问题，若是放在平时，这家伙极有可能直接把一切阴谋推卸到“店长”这种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是当然的。”王沈也不谦虚：“想当年我叱咤高中赛场的时候，也被人们称之为智将。”
王沈的高中和热门高中不同，他们队内并没有明确分工，他们甚至没有情报分析师的概念，通常一场比赛的战术是由王沈和教练在比赛前临时商量的，所以硬要说的话，他在高中赛场也算得上一名不错的情报分析师。
队伍核心：王沈。
第一辅助：季胖子。
篮球爱好者：队员a-队员d。
以上就是王沈高中校队的真实写照。
“不，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叱咤过高中赛场。”
纪明雪及时打断了王沈的自吹自擂，她越来越觉得这人只是表面谦虚，实则内心非常膨胀。
区区一个连市赛都没打出来的小角色居然当着她这位奖杯拿到手软的传奇选手面前吹起来了。
“叱咤过的。”
王沈十分确定，因为这件事，他还被特别报道过：“而且我在正式加入校队前就被媒体报道过了，真正有天赋的人藏也藏不住”
“不信。”
“不骗你。”
王沈可不屑编造一些不存在的经历来证明自己辉煌的过去，他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他的确在加入高中校队前就叱咤过赛场，并且还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当时一场备受瞩目的区赛，对手是东区的名校，据说他们队伍里还有一名的前十顺位的热门人选，而与名校对阵的，则是上一场赛事中的卫冕冠军……
“等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是卫冕冠军了？”
纪明雪一眼就识破了王沈的漏洞。
“谁说和他们对阵的是我们了？”
“啊？”
纪明雪一时间有些迷糊。
她脑补出了一些能够突显出王沈天赋的桥段……比方说在比赛进行到最焦灼的时候，王沈面对媒体一语道破了局势？又或者是入场时与名校的明星选手擦肩而过，对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
“我只是走错会场了。”
王沈理直气壮的回答打破了纪明雪的幻想。
他们的杂鱼高中对阵的是另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野鸡高中，菜鸡互啄的比赛根本就没人看，所以跟着人群的走的王沈理所应当地走错了会场。
“然后呢？”
“然后我的潜力就被媒体识破了呗。”
王沈说道。
媒体识破他“天赋”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是他加油助威的嗓门特别大，甚至一度盖过了周围的所有人。
第二点，是他的喊错了两个参赛队伍的名字。
王沈这时也终于找到了当年的报道。
《焦灼！卫冕争夺争夺战》
这是主版面的内容。
后面还有个副板块的报道。
《观众席一人因过于激动遭驱逐》
第二十章：对策
“停，打住，你接下来五分钟内不要和我说话。”
纪明雪严肃地看完了当年的报道，黑着脸说道。
自称智将的王沈着实让她感受到了智熄，王沈得意洋洋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当然，王沈并不在乎五分钟的时限，想当年比赛会场的保安让他住口的时候，他都没有搭理对方。
这可能也是他被逐出会场的主要原因。
安全人员看见了捏着拳头，一脸怒容的观众，出于对王沈生命安全的考虑，只得无奈将他“请”了出去。
“陈曦有没有说过到时候怎么联络我们？”
“没有。”
“那我们不就僵住了吗？”
这里既没有人物面板、任务选项，也没有退出界面，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了这一点，这个世界就与现实世界无异。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关于时空能力的开发仍需要进一步实验，而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鬼知道时空之门会连接到哪里。
在彻底摸清自己的能力前，王沈也不敢妄加尝试，万一到了原始部落回不来的话，他岂不是得拿着长矛渡过后半生了么？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么？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纪明雪开口道。
《泰坦》内时间流速明显要比现实生活快上好几倍，其他人可不像是刚刚熟悉这个世界，他们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也许另一端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王沈惊奇地说道。
纪明雪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距离拉维什发布宣言只过了一天左右的时间，而洛先生却在这一段完成了上诉、审查以及核实的过程，他虽然没从事过检察院的工作，但从电视里的情节来看，这一系列繁杂的手续至少要花上好几天时间。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王沈说出了自己本来盘算的计划：“稻草人不是把安多拉‘押送’回来了么？naxi基金会高层的事她肯定清楚，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后面搞鬼只要问题她就水落石出了。”
不过纪明雪的发现中断了这一计划。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这里的一天时间仅仅相当于外界的十分钟，那么在他们被陈曦“叫醒”前可能还要渡过好几天时间，多出来的时间总不能挂机发呆吧？
“不，我和你不同。”纪明雪说道：“我还有工作。”
她指的自然是检察院法医的工作，法医的生活同样朝九晚五，但在没有杀人案件发生的日子里，他们还是比较清闲的。不过她猜测明天又要忙碌上一整天了，她刚才亲眼“目睹”了夜市的烧烤摊老板被杀害的过程，照片上的红叉意味着明天她可能需要去现场判断凶手的手法。
王沈沉默了。
实际上，他是有工作的。
变态跟踪狂的日常任务就是跟在纪医生身后，尽管他的真实身份是私家侦探，但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跟踪狂。
问题是，现在纪医生变成了纪明雪，他如果继续跟踪对方并且还像往常一样寄去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信件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在这种处境下……那岂不成了写情书么？
“你也试着和联系你的人碰头吧。”
纪明雪说道。
她觉得注意到自己的似乎并不是黑水的雇员，如果没有失去记忆，就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派来私家侦探调查她，而且这项调查似乎已经展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现状依旧所知甚少，既然魇被视为上级部门，那么说不定他们会在检察院里留下蛛丝马迹，而她正好能通过这些线索弄清天蝎和魇之于这个世界的定位。
在这个世界里，天蝎既没有成为救世主，也不再是全世界最凶恶的罪犯，当她利用搜索引擎查找天蝎时，结果是一片空白，如果在现实中，则会弹出各类关于天蝎的指控与通缉令。
一同消失的还有雷霆，这两个与灾厄同名的恐怖组织通过某种手段彻底消失了，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录，而没有了联邦、协会与军事部门，再也不会出现调查他们的机构，但纪明雪认为他们一定还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因为，拉维什当时很明显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将手中的王牌全部留在了维尔纳岛，灾厄全军覆没，他则以近乎殉道者的身份牵制了所有人的视线，让天蝎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拉维什死后还留下了诸多遗留问题。
比如说，诺克斯教授的行踪。
沈奇之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起源能力者，在这个方面就连沈络也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不仅如此，他还是唯二能够改造概念武装的人，这两项危险的知识集合在一个人身上，让他随时可能成为比拉维什更加危险的敌人。
至少拉维什的和沈络的目的已逐渐明了，唯独隐藏于幕后的诺克斯教授从未展露过自己的心思。
他们仍不知道诺克斯教授联手拉维什的目的，又或者这个世界已经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你别这么紧张啊。”
王沈注意到纪明雪一脸愁容，忍不住开导对方：“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桥到船头自然直？”
“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明雪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觉得自己一脸愁容是王沈导致的。
从维尔纳岛一战的状况来看，这货可能早就无敌于天下了，仔细想想能够接连击败两名干部顺带大头目以及沈络王牌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王沈了，而就在前一天，他还连夜撂倒了奥古斯-巴赫特这位昔日的欧联邦最强能力者。
对王沈固有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四院联赛的交手，但实际上他却已经到达了自己无法预料的地步。
紧接着问题来了。
这货现在这么强，但不办事啊！
那几个被他击败的干部只是恰好撞到了王沈的枪口上罢了。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王沈大大咧咧地说道：“而且我其实已经想好解决方法了。”
“那你到是说说看啊。”
“简单，按兵不动。”王沈当场发挥出了自己身为智将的学识：“没必要担心诺克斯教授，你也不想想他都几岁了。”
“哈？”
“这个年纪的人，就算你不去对付他，也许他都会哪一天上楼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事实上醒来的时候，王沈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他决定当陈曦或是纪明雪询问他的打算时，就搬出这套说辞。
而真正的解决方法，他一个人就够了，也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完成。
第二十一章：会面
纪明雪认为他们应该更多地掌握这个世界情报，她有预感即便陈曦“叫醒”了他们，这也将是一个长期工作，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他们也就越容易在现实世界展开行动。在过去，《泰坦》在各个地区的游戏模式略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沿用了各个区域的设置，现在首要目标，便是摸清楚这些城市对应的地标。
他们所处的城市原型应该是某个亚联邦行政区，他们见到的所有人都是亚联邦人，田博士说过尽管虚拟世界构造已经到达了日新月异的阶段，但不同区域间的流通还没有做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天蝎和她身后团队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打破区域这固有的隔阂。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除了黑水安保本身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陷入这个世界的前军事部门。
在王沈昏迷的那段时间，稻草人曾经尝试和白鲸部队进行过联络，但除了当时身处维尔纳岛的特派员之外，大部分军人也都陷入了这个世界，如果想从内部瓦解天蝎团队的统治，兵力必不可少。
所以他们有必要利用好时间尽快弄明白大部分人都去了哪里，纪明雪觉得黑水安保不会是唯一一批能够保持记忆的。
天蝎的能力一定是在某个方面出现了漏洞，才导致有如此多的人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成立一个特殊的机构来处理这些“异端”。
也许从检查院近期的文件里能够窥出一些端倪。
以上就是王沈一大清早在街头闲逛的主要原因。
纪明雪去检察院上班了，而他则是一个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的无业游民。
这个世界的王沈近况似乎相当凄凉，全息手表的储蓄卡里没存多少钱，联络人里没有亲戚朋友，身为名侦探，却连自己的事务所都没有……当然，“名侦探”是他自己的猜想，他已经隐隐预感到他可能并不怎么有名。
口罩给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让他不至于在行走街头时暴露自己的身份。昨晚他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准备工作，他的处境非常糟糕，不但穷困潦倒，而且照片和长相早就流传上了报纸和网络，新闻频道曾经就报道过他跟踪狂的行径，所以如果稍微留意时事新闻的人便很有可能直接把他给认出来。
清晨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热闹程度并不比东区差多少，甚至不多想的话，这个城市的一切就和现实无异。剔除了战斗系统和人物面板后，也就不存在在城市顶着六颗警星血战的狂徒，此刻路边停着几辆小吃车，从鸡蛋灌饼到豆浆油条一应俱全，行人们时不时停下脚步买上一些早餐，其中的主力军是中学生，小朋友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一边商量着一会到了学校后互抄作业的远大计划。
这番平静而熟悉的景象，就和王沈的中学生活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一般不会赶早跑去学校抄作业，面对老师刁钻的询问，王沈的回答往往是“作业忘带了”。
这个回答是如此经典，以至于中学老师一度怀疑王沈这孩子是不是年纪轻轻就得了健忘症。
而这种时候，老爹常年不在家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当班主任打算找王沈的家长认真严肃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时，他们发现自己并找不到王沈的监护人，不但他们找不到，就连王沈自己都联系不到。久而久之，考虑到王沈的家庭因素，老师们也起了恻隐之心，就不再追责了。
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实属不易。
遗憾的是当季胖子打算复制王沈的精致技巧时，班主任在第一时间联络到了季胖子的家长。
第二天季胖子的屁股肿到做在板凳上都疼得龇牙咧嘴。
这种熟悉的景象让王沈情不自禁地走到鸡蛋灌饼的摊铺前，对满头大汗，忙碌烙饼的老板说道：“来一份灌饼，要辣子油和香肠，赊账。”
闻言，老板友善地看了王沈一眼。
友善的主要体现是他没有把热锅上的铲子拍在王沈脸上。
鸡蛋饼加香肠一共7元，没听说谁这点钱都要赊账的就连路过的小学生都不会这么做。
等了整整一晚上，黑水安保那边并没有把酬劳按照原定打进王沈的账户，这让他久违地体验到了当初中学时代生活的艰辛，更加艰辛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可供他在没管住手把伙食费都拿去抽卡之后能去蹭饭的邻居了。
“大哥哥，你买不起鸡蛋灌饼吗？”
摊主并不搭理王沈过后，围在摊贩旁的一个中学生小姑娘仰着头，好奇地询问道，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同情。
王沈默默地点了点头。
和普通蹭吃蹭喝的社会寄生虫不同，他是能赚大钱的人，只是因为一些意外，导致现在手头上没有多余的资金罢了。
正当他感动地以为这个看起来天真可人的小姑娘打算仗义地为他解决一顿早餐时，小姑娘果断地转向了她的同学们。
“你们看，那边的那个人连鸡蛋灌饼都买不起诶，这应该就是老师说的不好好学习的后果吧？”
学校的老师不止一次威胁他们说，如果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未来就会成为穷困潦倒对社会无用的寄生虫。
王沈的出现，让他们第一次非常直观地对寄生虫的概念产生了认知。
王沈脸一黑。
不，他和普通的寄生虫不同。
他真的不是那种不学无术没有一技之长的无业游民。
就好比此时此刻，他一个空间裂解就能把这条街区给炸了，别的无业游民能做到么？
正当王沈考虑要不要从无业游民以及私家侦探转型成强抢鸡蛋灌饼的恐怖劫匪时，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口罩墨镜，捂得比王沈还要严实的中年人停在了摊前，开口说道：“两份鸡蛋灌饼，一份加辣油和香肠。”
说罢，他看向王沈：“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这是王沈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熟人”，但他觉得自己会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怎么想对方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在数年之前，对方希望他展开对纪医生的调查，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对方并没有提供任何酬劳。
王沈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奇迹般地活下来的，不过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是把他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这也是他一大早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找个地方聊聊吧。”
第二十二章：委托人
“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坐了下来。
吃鸡蛋灌饼就需要取下口罩，王沈可不想东西还没吃两口，就又一次遭到警方逮捕，很显然他的委托人也希望隐藏身份，虽然取下了口罩，但却依然戴着墨镜。
这个人试图用七元钱的小恩小惠便换取纪医生的情报。
事实上在王沈和纪明雪来到这里前，纪医生就已经是个危险人物了，也许她隶属于某个杀手组织，法医的工作只不过是她用来掩盖身份销毁证据的伪装，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总有一天这个穷侦探会成为对方灭口对象。
“没有。”
王沈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蛋灌饼，食物的口感都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我看未必吧。”
委托人摇了摇头，说道。
他认识王沈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第一次见面时，后者只不过是一个口口声声说要成为名侦探的毛头小子。而对他来说，年轻的王沈无疑是最廉价的劳动力，不但不必支付高额的委托费用，就算他身份败露遭人灭口，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事实证明他当时的眼光很准确，请他吃一顿饭这种小恩小惠便足以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卖命了。
然而这几天王沈却突然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不止如此，纪医生也变了。
试想一下，如果你身为一名杀手，遇到了一直跟踪并骚扰自己的私家侦探，同时相处了整整一晚上，你会怎么做？
他觉得100%的人都会选择灭口，连1%的容错都没有。
可是当他第二天清早试探性地联络王沈时，试图确定这个小子在被灭口时没有连累到自己时，电话却诡异地接通了，而直到现在，他意识到这并不是陷阱，负责跟踪纪医生的人刚才告诉他，纪医生早上便和王沈分道扬镳去了检察院，也就排除了对方此刻在这里伏击他的可能。
他无从得知两人在一夜相处的时间里说了些什么，王沈又有没有把他的事抖露出来，而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还在一起么？……别惊讶，我也有一些获得情报的其他途径。”
“确实让我有些惊讶，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得付两份工资？”
这是值得惊讶的地方么？
委托人满头黑线，这家伙究竟神经大条到什么程度才能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他神经大条才让这个年轻人逃过了一劫。他猜测纪医生这些年没有对王沈动手很可能也是想以此来迷惑警方。
让自己一直处于“受害者”的境地，便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我很好奇你们聊了些什么？”
“没啥，就聊了些家常。”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啊，难不成你指望我告诉你纪医生表面上是检察院的法医，但实际上则是某个杀手组织的顶级杀手？你好好想想如果这种事都被我知道了，我岂不是早就被她灭口了？”
王沈的话让委托人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句话听起来真假参半，某杀手组织的顶尖杀手的确属于他们的猜测之一，然而王沈说的又有一定道理如果这事被他发现了，顶尖杀手可不会给他出来到处乱说的机会……可是若往深处想，这也有可能是纪医生打了一个反心态。
难道她想以这种方式打消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可能性实在太多，他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判断。
“对了，我也有个疑问。”
“嗯？”
“我的工钱，什么时候节啊。”
“什么？”
“调查纪医生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被所有人当成了变态跟踪狂，昨天还差点进了监狱，这对我的名誉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影响，我算算……”王沈掰了掰手指：“这种差事怎么说也得10万吧？”
他这也不算狮子大开口，参考的是黑水安保的报价。
想当初他在维尔纳岛跟着黑水去了趟维托克议员的家什么都没干就获得了一大笔钱，这长达数年的潜伏与误解要个10万应该不过分。
“这也是纪医生对你说的？”
“没错，她说这是我的正当权益，如果必要时，她说我还可以走法律途径。”王沈信口胡诌。
“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没错。”
委托人遗憾地将手伸向了风衣内侧的口袋，并当着王沈的面取出一副手套，缓缓地戴在了手上。
这是王沈第一次向他索要报酬。
10万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一笔巨款，但者却意味着王沈贪婪的一面被唤醒了，有了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的索要只会越来越多，而当双方无法达成共识时，这份委托或许就会成为对方威胁他们的把柄。
起初他之所以找到王沈，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追逐着不切实际理想的笨蛋罢了。
这个城市热血的笨蛋不少，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角色的生死。
不。
准确地说，他们反而会因为这座城市少了一个变态跟踪狂而大快人心。
“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没错。”
看着委托人戴好手套后取出的装配了消音器的手枪，他选择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不希望别人发现他们之外，还有方便灭口这一层含义在里面。
能够数次帮助自己逃脱警方的追捕并摆平他们在监狱闹出的骚动，这个委托人不会是寻常角色。
王沈淡定的表情让委托人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像王沈这样的年轻人在看见枪时会吓得大喊大叫，抑或是痛哭流涕地乞求他的宽恕。
“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我会尽量让这个过程变得痛快一些，直接被子弹爆头要比四肢中枪后流血而死轻松不少。”
王沈被委托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边有个拿着把消音小手枪的人试图放狠话威胁他。
就凭对方刚才自以为很酷的戴手套以及缓缓取出手枪的动作，就连黑帆部队的新兵至少能一个打八个还不带喘气的。
“你和越狱的洛先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说起来有些复杂。”王沈想了想，用尽可能剪短的语言阐述道：“我是他女儿名义上的师傅。”
“师傅？你还会教授别人如何推理么？”
“不，我不太擅长推理。”王沈摇了摇头：“我是教她怎么打架的，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话音未落，王沈便在对方扣动扳机前一只手把委托人的脑袋摁进了身后的花坛。
第二十三章：调查
“喂？我这边已经查清楚了，调查你的是一个叫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集团。”
王沈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隐蔽的小巷里走了出来，同时另一只手还将并不属于自己的钱包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
委托人横七扭八地倒在花坛里，在头部遭遇重创后，苏醒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关于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信息是从对方手机中查到的，他伪装成委托人的身份和接头人发了几个短信，从对方回复的语气来看，委托人似乎也只是他们聘请的雇员，能够光天化日之下掏枪的应该是惯犯了。
这个世界和昔日的《泰坦》不同，枪械的持有存在着严格的管控，武器店消失了，“玩家”也并没有获得枪械的途径。
“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
“嗯。”
另一端的纪明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举着一副玫瑰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眼皮轻轻跳了跳。
昨天她就从小迷妹的那里听说过纪医生有一些追求者，其中后者最推荐的人选是年轻有为的祝队，至于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据说是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公子哥，并且和祝队比起来，这人明显主动许多。
买通门卫进入办公区域似乎已经不是头一次了，纪明雪怀疑之前在小区里骚扰纪医生的也是这个人。
此行的目的，是邀请她出去共进午餐。
“我还有工作。”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忙完。”
捧着玫瑰花的人笑嘻嘻的，他现在心情很好，因为自己的助手刚刚传来消息，说那个变态跟踪狂已经被他们雇佣的人给干掉了，他决定在吃饭时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纪医生，那样的话，对方的态度一定会有所改变。
“我一会有约了。”纪明雪没挂断电话，直接对王沈说道：“一会来楼下等我。”
“哦，好，我就在附近。”
王沈多少听见了电话另一端的对话，现在就是要一致对外的时候。
“你还是请回吧。”
纪明雪心平气和地劝说道。
这里是办公室，小迷妹和同事们都在这里，要是换一个地方的话，可能这场对话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了。
“我想看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是什么人。”
对方将玫瑰花束放在桌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隐约听见电话另一端传出的是男性的声音，可是根据他们请的私人侦探调查的结果，纪医生一直单身，没有和任何男性传出过绯闻，这个竞争对手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我也想去。”
小迷妹弱弱地举手说道。
虽然吧，她觉得当电灯泡并不是君子所为，但是她买了一手祝队股。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纪医生拒绝了的话，她就只能采取跟踪的策略，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用“好巧”的借口搪塞过去。
所以说，这就是人际交往最麻烦的地方。
纪明雪稍稍按捺了一下自己逐渐暴躁的情绪，在学校的时候，她脾气来了想不理谁就不理谁，就连教练的话她都会当成耳边风，然而纪医生承担的是一份社会性的工作，维持基本的人际关系还是必要的。
她无可奈何地点头表示同意。
………………
一段时间后。
“哦，你来了啊，我稍微查了查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资料，他们好像是一个跨国贸易公司，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他们和帮派分子有染，一些他们看不惯的人或是竞争对手经常离奇失踪了，有人推测他们是丢进海里喂鱼……咦？这位是？”
王沈低头报出了一大串自己在楼下等人时查到的消息，他一抬头，却看见纪明雪身后涨红了脸，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年轻人。
“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部门经理。”
“哦，我刚才说的是冷笑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位是……？”
“只是普通的私家……”
“男朋友。”
纪明雪快步走到王沈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对方的手臂。根据她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这是让追求者放弃的最佳手段。王沈先是一愣，不动声色地当着几人面关闭了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网页，轻咳一声，说道：“嗯，她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朋友。”
不用什么身份前都刻意地加上“普通的”形容词！
纪明雪挽着王沈的胳膊，同时用力地在上面掐了一把。
然而小迷妹却对王沈的话深表赞同。
因为王沈从上到下都只能用“普通”来形容。
普通的运动衫，普通的长裤，普通的口罩，普通的连衣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普通而廉价的气息，别说和年轻有为的祝队比了，就连这个不学无术仗着家底的公子哥都比不过……还是说，这才是纪医生喜欢的调调？
不！
这简直是对于自己偶像的亵渎！
就算真的很普通，但知道要和纪医生约会时，至少也要买一套西装啊！就算买不起，租也可以！穿成这样来约会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你在哪里工作？”
小迷妹机警地询问道。
“没工作。”
“学生？”
“没上学。”
实在是……
太差劲了！
这根本连普通都算不上嘛！
“我希望纪医生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公子哥见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板着脸走了。他觉得这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竞争对手，纪医生也许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他死心，但是……他过去以来的努力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追求这么简单，他所做的一切都关乎到公司的前景。
所以即便不择手段，也要清除前方的一切阻碍。
“你不走吗？”
王沈目送公子哥远去后，奇怪地看着小迷妹。
“不走！我要帮纪医生参谋一下！”
对方说得理直气壮，就她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对方完全不合格，她甚至没看出对方身上有任何能够被纪医生注意到的闪光点。
“可是我们接下来还要谈正事啊。”
“你一个无业游民能有什么正事可谈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要谈的是拯救世界的大事。”
王沈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刚刚险些遭遇枪击的受害者，有权这么说。
第二十四章：积分
纪医生的过往并不重要，但王沈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魇和这个世界并非割裂的，昨天那两人拦截他和洛先生时自称上级部门，追击他们的部队认可了两人的身份，知道他们的存在，那么对于普通人而言，魇和能力者又意味着什么？
王沈依稀记得在超能力存在的消息被正式确定前，东区就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起这部分人的存在，而他回东区时遭遇的操纵影子的能力者更是在许多年前就组建了能力者杀手组织，在普通人的视线之外，其实能力者一直活跃着。
而这个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怎么让他感觉如此熟悉？
同样的跨国运输公司，同样流传着不少关于他们的都市传说，难不成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东区？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直不说话？”
小迷妹皱眉问道。
点的菜已经一个个上来了，而自入座后，这个纪医生的男朋友就陷入了忘我的沉思状态，全程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就在来这里之前，这家伙还中二气十足地发出了要去拯救世界的宣言，她倒还想听听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拯救世界的。目前王沈在她心中的评价已经无限趋近于零分，如果一会吃饭摘下面罩时长相也一般的话，那就可以直接标负分了。
而在气走的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的部门经理之后，纪医生的也不像之前那么亲昵甜蜜了，一路上她的情绪十分平稳，也并不像是处于热恋中的女孩子。
“因为我在思考问题。”
“思考拯救世界的大计？”
“不，我在思考刚才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追求纪医生呗，这有什么好想的？恕我直言，你在他面前真的没什么竞争力。”小迷妹理所应当地答道，她觉得男性追求纪医生并不是需要什么理由年轻漂亮，能力又强，除了工作本身有些吓人之外，纪医生简直堪称完美女性。
“我觉得不对。”
如果仅仅以追求作为目标，也不至于到请私人侦探进行调查的地步，而且从委托人打算灭口的举动来看，这个西城港运责任有限公司可不是什么善茬，网上流传的传言搞不好都是真的，那些阻碍他们的竞争对手搞不好都被丢进海里喂鱼了。
王沈觉得，这个他们搞不好是把纪明雪当成了魇的杀手，打算以这种方式和魇联手？
他仔细想了想在能力者存在的消息公布前人们对于能力者以及中央城区的固有印象。
一部分人认为网上的言论属于天方夜谭，也有一部分人信以为真，而对于信以为真的那批人来说，能力者就相当于无处不在影子，他们始终相信城市里上演的一切离奇事件都是能力者所谓。
那是一种既惶恐又向往的心态。
“有什么不对的？那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有钱啊。”小迷妹以为王沈是不服她对于两人的比较，如此说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的。
王沈打算暂时屏蔽这位纪明雪的同事。
“先别想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纪明雪突然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并且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坐到他们隔壁桌的两人。王沈需要担心的事比她多了一项，自接到第一份委托之后，她的地图就一直处于可用状态，而王沈那么一个硕大的红点在地图上闪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消失过。
结合先前被干掉的烧烤摊老板来看，应该只要在这个区域的能力者都能看到王沈的确切方位。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地图上在红点旁边标注出了“古翔”的名字。
隔壁桌的两人也诧异地看了纪明雪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积分卡还有一项额外规定。
除了一旦卡的持有者“死亡”时会扣除所有积分之外，他们在死亡的那一刻，卡中的积分便会算到非魇成员的击杀者身上。狩猎对象相当于怪物，怪物头上的悬赏相当于怪物的危险程度，而此刻王沈头顶的积分已经相当于一名金卡与银卡的总和了。
另一条潜规则在于魇从不鼓励“玩家”之间的互相厮杀。
当一个卡片的持有者击杀了另一个卡片的持有者时，不会从对方身上获得任何积分，反而会在清空了对方的积分后结仇，所以除了一些私人恩怨之外，基本不会上演“玩家”之间的角斗。
而为了避免这一点，又衍生出了其他的潜规则。
比如说，“抢怪”这种事就被认定为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他们诧异的主要原因是坐在王沈身边的纪明雪，魇的成员能够认出彼此的身份，所以他们暂时无法理解纪明雪行为的意义。
这妹子看起来挺漂亮的，难道她打算用色诱的方式干掉目标？
魇并未限定击杀目标的方式，无论采取任何手段，只要能除掉目标，积分就会自动入账，因此色诱也不失为一种直接有效的手段。
而据他们所知，组织里确实有许多本身战力不强的新人会采取这类手段。
这就难办了。
抢怪容易结仇，可是王沈头顶上此刻顶着一张金卡加银卡的积分，这是他们在这个区域里见过的最值钱的“肥羊”，拱手让人的话，又实在让他们有些不甘心。
他们暗中调查了纪明雪的积分。
积分为0。
也就是说，她目前还是没有完成任何委托的新人。
这个发现让他们更加蠢蠢欲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抢怪了，一个新人应该也拿他们两张金卡的持有者没什么办法吧？而且只要干成了这一票，再想办法赞一赞积分换取红卡，他们就能正式成为核心成员了……
干了？
干了！
两个人交换眼神，确认了对方心中所想。
然而还未等两人展开行动，王沈却先一步站了起来，并直接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
还是说那个新人告密了？
他们本来打算采取暴起偷袭的策略，因为能够干掉一名金卡持有者和银卡持有者的怪物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可王沈的行动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你们俩，跟我出来一趟。”
说罢，王沈不由分说地提溜起一个人的衣领，在食客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直接朝门外拖去。
第二十五章：盘问
事实证明魇的成员要比王沈想象中更在乎积分也更没骨气，他只是将其中一人提溜到了人迹罕至的小巷，威胁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对方就无比配合地主动表示愿意接受一切盘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卡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长久以来努力的体现，两人为了获取积分多次铤而走险，而这一次则是他们又一次铤而走险的过程，与往常不同的是，目标似乎要比他们预想中棘手得多。
属于完全无法战胜的类型。
他们觉得可能也只有红卡的持有者才有可能狩猎这种家伙了。
“那就从‘铤而走险’这部分开始说吧。”
王沈见两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板着脸，强行装出狠角色应有的做派。
“好的，好的，我马上说。”
“别说废话。”
“是是是，其实来到这一边之后，我们家里都会出现一个类似情报室的房间，房间的告示板上不定时会刷线一部分委托。”
其中绝大部分状况和纪明雪猜想中差不多，一旦附近有人被识别为“异端”便会出现在告示板上，成为可供他们狩猎的对象。具体的判别方式不详，两人推测是做出明显有违现有身份的举止导致的，无论在现实世界从事何种工作，在连接天网终端的那一刻起，过去的身份就改变了。
穷人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富豪，富豪也有可能成为乞丐，身份的分配没有规律性可言，完全是随机生成的。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成为拉维什追求的和平盛世，贫富差距、嫉妒仇恨依旧存在，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瓦解了政府机构和军队，让自己处于了类似于统治者的地位。
而正是因为这种随机性的身份分配模式，导致一些人在没有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心有不甘，此前的洛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他联络监狱外的黑水安保雇员，积极制作出狱计划。这个计划导致数名黑水安保雇员遭到暗杀，但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不少成员的积分清零。
并不是所有能力者都能轻松干掉黑水安保的老兵，这些人被干掉之后，他们的积分便会转移到“凶手”身上，使其成为“危险分子”。
“这些‘危险分子’就是我们铤而走险的对象，如果仅凭普通目标的话，就算一天24小时进行狩猎也不可能积攒到金卡的积分。”
他们此前的运气不错，遭遇到所有“危险分子”都被他们有惊无险地拿下了。
这得益于双方信息的不对等，他们随时能够掌握异端的动向，而在茫茫人海中，对方却并不知道盯上自己的人是谁。大部分战斗他们都会选择适合自己的战斗场合进行偷袭，让自己处于绝对有利的地位，刚才在餐厅时他们也只是打算伪装成普通顾客进行跟踪，怎么计划还未展开就被王沈识破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头顶一张金卡和银卡的积分，现在应该有不少人把你视为目标了。”
其中一人如实说到。
在现在阶段能够获得金卡的成员，各个都是铤而走险之徒。
“不过你并不是我见过的悬赏最高的目标，据说曾经还出现过头顶5-6张金卡积分的悬赏目标。”
悬赏积分越高，意味着越大的机遇，但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巨大的风险。
头顶5-6张金卡，意味着他至少干掉了5名金卡的持有者，就算是他们，也不会把那种家伙视作目标。
“那些人呢？”
“有的被红卡的持有者给猎杀了，也有的隐藏了起来，我们偶然听说，部分了解情况的悬赏目标组成了抵抗的组织，他们甚至会故意设下陷阱，生擒成员进行拷问。”
他们本以为王沈也是抵抗组织中的一员，但一番话问下来，这人明显是初来乍到。
猎杀计划并非一帆风顺，他们每次一执行委托前也会心惊胆战。
被狩猎的目标就好比隐藏在人皮下的恶鬼，在正式与目标交手前，他们也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状况。
“说说红卡的持有者吧。”
“老实说我们也没见过红卡的持有者……但是我们还是能提供有用的情报！”两人求生欲极强：“十张金卡的积分就能兑换一张红卡，我们也只是听人说过，获得红卡之后就能进入组织本部。”
目前不只是被狩猎的对象，事实上组织上的成员也处于散兵游勇的状态，一个城市的成员大多互相没见过，但偶尔也会出现像他们这样的小队合作。毕竟两人平分一名危险目标的积分可要比狩猎3分对象迅速得多。
“哦，对了，听说还有一些被看好的新人会直接受到红卡持有者的接。”
遗憾的是，他们两人并不属于被看好的新人。
“可以确定的是，目前红卡的持有者都是狠角色，实力和我们不在一个次元。”
“了解了。”
王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听起来红卡的持有者能够接触到更多关于魇的情报，如果能抓到一个红卡持有者进行拷问的话，应该能活得更多情报。
“那我们……”
“你们走吧。”
王沈十分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
他判断银卡的持有者属于从小喽中脱颖而出的潜力新人，而金卡的持有者则相当于拥有一定即战力，对自己能力有所开发的精英。
换算起来的话，金卡对应的应该是lv4的能力者，那么红卡持有者无疑属于lv5的范畴了。
lv5和lv4之间存在着质的差距，在属性不被克制的情况下，lv5能力者能轻松应对数名lv4的围攻。
“感谢不杀之恩！”
两人千恩万谢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危险分子”似乎挺好说话的，否则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积分就要打水漂了。
尽管全程双方根本没有交手，但他们敢肯定这个戴面罩的家伙绝对是他们见过以及听说过的人中最恐怖的一个，搞不好曾经一度出现过的那个身兼十张金卡积分的悬赏目标都比不上这个人。
………………
“盘问得差不多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王沈一回到餐厅，就发现纪明雪的“小跟班”正警惕地注视着他，一些食客见他进了门，立刻打包撤退。
“你……”
“小跟班”伸出一根手指：“就是传说中的帮派分子吧！”
第二十六章：『恶鬼』
一路上，纪医生的小迷妹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纪医生会看上王沈，直到他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隔壁桌的食客提溜出去时，她豁然开朗了。
这不就是现代恶霸强抢民女的事件么！？
不会错的，这家伙绝对是帮派分子，逼迫纯良柔弱的纪医生成为她的女朋友这么一想，她一下就脑补出了将近十万字的前情回顾，不久前她在上班路上看的一本小说就是这个题材的故事。
由此，她忽然发现纪医生实在是太倒霉了。
那变态跟踪狂刚被抓获，紧接着帮派分子就出现了，天哪，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作为纪医生的学妹、迷妹兼具忠实的追随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纪医生抵抗黑恶势力。
“你、你不要太嚣张了，现在刑侦大队的队长可是纪医生的朋友，你再纠缠下去的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说话时，她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刚才她眼睁睁地看见王沈拎小鸡般把那两个看起来又高又壮的人给提溜了出去，这人看起来并不算状，但打起架来肯定是狠角色吧。
能够采取的方式只有虚张声势，她只能寄希望于身为帮派分子的王沈有着最后的不对女生动粗的原则。
“帮派分子？”
王沈眉头一皱：“你瞧不起谁呢？我看起来像那种连名字都没有小角色么？”
“你你你、难道是帮派老大？”
小迷妹瞳孔涣散，面露惊恐。这下完蛋了，她在小说里看过的那些黑帮老大都是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车人的狠角色，即便他有不对女孩子动粗的原则，但他的小弟们里总会有些没有原则的人。
仔细一想，她又觉得这个推测非常具有可能性。
普通的小喽怎么能配得上纪医生？就算是黑恶势力的话，也一定是帮派龙头级的人了。
完了完了。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惨淡，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弱弱地收回指着王沈的食指，她决定这顿饭吃完就回去写遗书了。
“帮派老大是什么弟弟。”王沈不屑地指了指自己的口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戴着口罩？”
“那是因为……”
“那当然因为我是国际通缉犯！”
“至少放过我的父母！”
小迷妹立刻脑补出了面罩下是一张狞笑着的爆破狂的脸。
看着花容失色的小迷妹，纪明雪右手呈手刀状敲在了王沈后脑勺上：“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因为最近遇上了些事，所以特地来请他帮忙的。”
“所以……不是男朋友？”
纪明雪摇头。
“那刚才的人是……”
“跟踪狂。”
“真的？”
“真的。”
王沈立刻发挥了他身为口胡狂人的天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准确地是说，我在一家国际安保公司工作，纪医生说最近有个变态跟踪狂盯上了她，所以抽空回来了一趟，我拷问过了，不是刚才那两个人。”
得知王沈既不是纪医生的男朋友也不是帮派头目，她的心情顿时好转。
“哎呀，早说嘛，真是吓了我一跳，那快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不用了。”
王沈冷酷地摇了摇头，高手做派尽显，同时灵活地运用了他在小说中学到的台词：“那样会杀死我的脑细胞。”
？？？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还有你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小迷妹头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吃饭是不可能吃饭的，不仅仅因为他在来之前吃了一份鸡蛋灌饼，更因为身为纪医生的小迷妹，她绝对认得变态跟踪狂的长相，口罩一摘下来岂不是瞬间暴露了。
“不用管他。”纪明雪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说道：“我们吃我们的，工钱我已经付过了。”
接下来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对于小迷妹来说，国际安保人员是一个既遥远又神秘的职业，她对于这个职业全部的想象全都集中在那些大人物身边西装革履戴着墨镜一脸冷酷的保镖身上。期间她对安保人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了不少相关问题。
王沈则巧妙地加工了维托克议员的事件。
毕竟他也算是参加过黑水安保行动人了，讲述的并不是凭空编造出的臆想，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嘶。”
小迷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用活人做人体实验的狂热科学家啊！”
王沈所说的，都是她只能在影视作品或小说中看到的内容，她本以为检查院每天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工作就很不同寻常了，没想到国际安保人员的工作要比检查尸体跌宕得多。而王沈，则又一次证明了自己过人的交际能力，他仅仅用一顿饭的时间便将自己在小迷妹那里的声望从仇恨刷到了崇拜。
换做galgame的话，此刻对方的人物面板的旁应该已经出现了五颗红心，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
“你刚才问道了什么？”
告别小迷妹之后，纪明雪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问道。
“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我得想办法拷问一名红卡的持有者。”王沈盘算了一番说道：“那两个人说只有红卡的持有者才能进入魇最核心的区域，他们有可能已经和雷霆、天蝎接洽过来，或者目前红卡的持有者根本就是那两个组织的干部。”
“的确有这种可能。”
“还有另一个收获。”
“嗯？”
“他们说还存在着一些击杀过金卡持有者，并通过某种方式伪装成普通人生活的人。”
王沈注意到了两人对这类人的形容。
披着人皮的恶鬼。
能给予对方这样的绰号，说明他们内心深处其实对那些人带有深深的恐惧。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下基本的对立面已经形成了。
为了消除所有异端而成立的魇，以及为了躲避魇的追杀而私自成立的抵抗势力，双方的共通点在于他们都没有被天蝎的能力洗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是虚拟的世界。
“那么除了找到红卡的持有者之外，还要设法和那些人接触。”
纪明雪点头道。
老实说，她觉得后者的难度可能要更加艰巨一些。
………………
另一边。
“咦？祝队？你怎么来了？是要找纪医生么？”
哼着小曲的小迷妹注意到了等候在检察院门口祝队，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
祝队摇了摇头。
“没有，这次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想找你商量一些事。”
“和纪医生有关？”
“嗯……可以这么说，走，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吧。”
第二十七章：答案
王沈很快和纪明雪商定好了方案，由纪明雪去和红卡的持有者接触，而他则去寻找所谓的披着人皮的恶鬼。
然而正当他制定好了一系列碰运气的计划时，眼前的道路突然间扭曲到了一起，片刻后，他睁开眼，看见了低头俯视自己的陈曦。陈曦一身羽绒服，戴着针织帽。王沈还听见了清洁机器人忙碌的声响。
见他醒来，她的双眼弯成月牙状，十分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看来有在好好工作呢。”
“你们回来了？”
“稍微陪欧米伽多玩了一会。”
“过去多久了？”
“四个小时，怎么了？”
抵达的时候还没到下午，回来时天也没黑透，滑雪组玩得很尽兴，似乎是维尔纳岛精神紧绷的一次放松。不过从头到尾滑雪场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没有售票员、没有救生员也没有协管员，整个雪山荒芜而又缺乏生气。
陈曦有些意犹未尽，她觉得滑雪这种事果然还是人越多越好，虽然会变得略微拥挤，但看着菜鸟连滚带爬也是滑雪的乐趣之一，而他们这些人学习能力太强，几乎刚一上手就直接跳过了新手阶段。
由于暂时还没有理清头绪，她打算给周珂等人放个短假。
毕竟那些人还是学生，并不是稻草人的军人，他们在经过正式训练前就被卷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
“《泰坦》大概已经过去了24小时，时间的流速应该是1:6。”
“了解，这是个有用的信息。”
陈曦转手便将这个情报记录在了全息手表里，就在他们滑雪的时间里，稻草人的情报部门已经对世界的现状完成了统计，各个联邦的状况和这里差不多，繁华的城市不复存在，侥幸躲过天蝎心灵力场的人也不约而同地藏了起来，远远望去，各个联邦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座死城。
“我们还遇到了一部分没有被天蝎洗脑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处于对立的势头。”
王沈详细讲述了魇和抵抗组织的存在，以及他个人对于魇的推断。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陈曦说道：“虽然之前各个学院的测试部门被禁止直接干预《泰坦》内的数值，但他们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更改人物的数据，把一个弱鸡改成超人也未尝没有可能。”
其中欧米伽让他们对数值有了更深的认识。
玩家的数值没有上限，在战斗中，欧米伽的行动对普通玩家而言就和瞬移差不多，而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如果将某一项数值提升到足够高的时候，一名普通玩家也有可能成为人们眼中的“瞬移能力者”。
“你的猜测基本成立，建立组织调整数值这种事应该不是天蝎的行为，她不会做这种事。”
魇的建立和各**事部门的瓦解相辅相成，失去了联邦的战争机器后，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魇无疑成为了新的统治机构，以组织成立的速度、笼络人心的方式来看，对方应该早有计划。
在拉维什的计划实施前，他们应该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是诺克斯。”
安多拉不知何时进了屋，她正好听到了王沈与陈曦之间后半段的谈话。拉维什先生利用初代机以及天蝎的心灵力场席卷全世界的理论成功了，但对于naxi基金会而言却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胜利，很明显在那之后，有人窃取了胜利的果实。
“在naxi基金会，只有两个人处于长期的合作关系。”没有人比身为代言人的她更有发言权，因为其中许多接洽都是由她亲自完成的：“一个是naxi基金会生命科学部门的顾问，沈络；另一个则是基因研究部门的顾问，诺克斯。”
维尔纳岛一战后，沈络出逃，而诺克斯则从未在正面战场上出现过。
如果说两人之中有谁会窃取拉维什的胜利果实，那一定是诺克斯无疑。在安多拉看来，沈络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联邦倒台，不论这个愿望出自何处，但它自始至终便没有改变过。
诺克斯博士则不同。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知道他的诉求究竟是什么。
在配合拉维什先生完成他理念的过程中，他从未展露过自己强烈的个人意愿，这也是他会被忽略的主要原因，naxi基金会当时的方针是优先对付对和平世界有着巨大威胁的沈络。现在问题在于天蝎的力场发动后，不止普通人，就连naxi基金会的成员也身陷泰坦网络，说不定他们也都遭到了天蝎的洗脑。
如果往更坏的方向考虑，诺克斯很可能已经掌控了雷霆、天蝎两个组织。
一个灾厄就已经足以让欧联邦陷入动荡，另外两个组织的联手的威胁不言而喻。
“问题在于那些人为什么要听命于诺克斯？”陈曦问道。
雷霆和天蝎部队的人常年被冠以恐怖分子的称号，他们可不是能够被轻易驯服的野兽。而且他们和灾厄之间最本质的不同，是他们每一次行动都是经过了缜密的规划，并且有着明确的诉求。
和他们比起来，早起的灾厄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拥有反社会人格能力者组成的犯罪组织。
虽然在铯凡特隔离区事件过后克鲁兹瓦便脱离了雷霆，这些年一直在naxi基金会的资助下进行研究，但当年席卷非联邦的畸变体瘟疫便是雷霆一手主导的，他们比灾厄聪明的地方在于他们从不把自己搭进去
据陈曦的了解，当维和部队抵达之后，雷霆部队的干部早就撤离了，只留下了肆虐隔离区的畸变体。
“因为lv6。”
王沈说道。
“lv6？”
“对能力者来说，这应该是最具诱惑力的东西了。”
他和克鲁兹瓦有过直接的对话，后者并不认为自己的研究有什么错误，反倒是声称是世界联盟阻碍了人类的进化，当年在铯凡特隔离区雷霆很可能支持的就是这一理念。
而对于能力者来说，从lv5到lv6的过程就相当于进化。
小叔也提到了这一点，并且灾厄的大头目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进阶lv6的可能。
当时他的能力足以瞬间将维尔纳岛变为一座死城，这和奥古斯-巴赫特建造命运之塔有些类似，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超越了过去的自己。
“而《泰坦》可能是诺克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