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巨神与凡人
面对治愈，人类这种动物的反应很奇妙。他们的心智十分复杂，这是一个信任的问题——有些时候她已经将魔法的触须伸进了创口深处，却发现被人的心智推了回来。
听到索拉卡的话，蕾欧娜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杰诺一眼，见他连连点头，她把目光移回索拉卡脸上。
“我想我准备好了。”她说。
“你要享受这个过程。”索拉卡再次按住蕾欧娜的伤口。
索拉卡用她可以给予的所有力量注入伤口中，驱走疼痛，一环环翡翠色的光芒在蕾欧娜的皮肤上荡开。索拉卡使用力量的同时，看到皮肤的颜色渐渐从煞白褪回粉色，最后又变成了太阳晒出的健康暗色。
“我想应该没问题了，你觉得呢？”
索拉卡松开手，跪坐在一旁，看着蕾欧娜按着胸口起身扭了扭肩膀，最后一脸不敢置信的回答：“那些剧痛没有了，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有杰诺……没有你们，我可能……”语无伦次的蕾欧娜抓住了两人的手，重重的握住。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力道，杰诺笑着打趣：“看来力气恢复了不少啊，赶紧先把领口搂上去再说吧。”
蕾欧娜并不介意这些，索拉卡则说道：“花毒本身并不致命，只是刚好与你体内的星界力量冲突，两者的抗争波及到了你，才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若不是你的身体是星星铸成的，恐怖在就撑不住了。”
这话让杰诺想到了高烧患者的笑话——免疫系统：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你和病毒必须死一个！
因为在巨神峰能遇到的人特别少，完全和她游历大陆的那段经历不能比，所以今晚的索拉卡话特别多。
“其实，莫甘娜来的时候受的伤比你重多了。”
听到索拉卡谈论起自己，莫甘娜笑着说起了那天的事情：“我失去了刀枪不入的翅膀，也失去星灵的力量，身体渐渐瓦解……来到巨神峰的时候，我残破的模样可能连我母亲都认不出来的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如果不是先知倾尽全力的治疗我，我可能就要变成这雪峰上的一具冻尸了。”
“不对，你父亲不是在你小时候就把你带离母亲身边了吗，怎么会认识你现在的样子？”杰诺突然抬杠道。
“这只是一种修辞手法！为了让你知道先知有多么的善良与强大！”莫甘娜用她化了烟熏浓妆的眼睛恶狠狠瞪了杰诺一眼，简直黑白分明。
“就算她认不出我的模样，也能通过体内的星灵力量认出我，只是我连这力量也失去了，她认不出我，结果还是一样的。”莫甘娜稀里哗啦的解释了一堆，然后才发现自己跟杰诺说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她心里愤愤的想着，这么会抬杠，怎么还不返工去工地？
但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她失去了星灵之力，她的秉性就越发的像一个凡人了。变得易怒不冷静，无法像以前那样心平气和的宽恕他人。
不过杰诺倒是觉得这样的莫甘娜挺好的，真羡慕凯尔有一个真性情的妹妹。
“话说回来，为什么您要下凡呢？难道星界不好吗？”蕾欧娜问索拉卡。
她还记得她成为星灵的那一晚所看见的——山顶的空气中会浮现闪烁的星尘，开启一扇通往异界的大门。门的彼端是一座银光闪闪的海市蜃楼，像是纱帘后的幽影。圣洁的光芒闪烁着明艳的色彩，星空的力量化为光柱从巨神的领域轰然降临。
因此，她想要了解门内边的世界。
她想知道自己为之崇拜的巨神是什么样的，想知道他们生活怎么样的世界的里。
但索拉卡的回答并没有揭示出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巨神对自己的世界讳莫如深。
“我曾经一直在天上注视着凡人的混乱，见证到了似乎永无休止的斗争、背叛和苦难。我们巨神用夜空中的星星编织着指引和命运，但经常被凡人忽视，甚至误解，引来更大的苦难。
对此，我感到心痛。我想，或许是凡人的寿命太短暂了，无法看到夜空中的宏图
因此，我来到世上，融入人类，修正他们的命运。但意外的，我发现在凡人亲手制造的混乱无序之中，另一种全新、出乎意料、错综复杂的宏图被制造了出来。
通过不经意的粗野之举，凡人们开始为自己铸造崭新的未知前途。我开始觉得凡人的潜力不应该被巨神规划的命运限制，我确实也这么做了。我不再去教导任何人，只给人以鼓舞和指引，正如我希望见证每个凡人用自己短暂却光辉闪耀的生命点亮一条未知的蹊径。”
“很伟大。”
听完索拉卡的经历，蕾欧娜惭愧的低下了头，这就是巨神的觉悟吗？比起只想要坚持住信仰的自己无私太多了。而此前她还想着套出索拉卡的话。
而一旁的杰诺，就只是笑笑不说话。
索拉卡对凡人非常友善他是知道的，但整个巨神族群大致是什么尿性他还是知道的，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索拉卡的话中就有揭示。
巨神的足迹遍布整个宇宙银河，他们需要信仰之力，但不会亲自降临所有宜居星球，将其它文明变为殖民地。
他们用一种神秘而彰显力量的方式去控制一切——当浩瀚众生刚刚觉醒自我意识而去仰望星空时，巨神们就用神力在星空中织就一幅幅画面。凡间生物看到此等神迹，都会产生最初也最坚定的信仰。
这是一种无形而无法破解的布局，低等文明往往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谁，就已经臣服于巨神让他们看见的“宇宙法则”了。
他们就像被人饲养的竹鼠，把定时定点出现池子中的饲料当成文明中的天理，根本意识不到池子外到底有怎样的命运等着它。
只不过符文之地有些不一样，这里的人们总是脱离巨神们安排好的命运，羽翼渐丰的人类让巨神开始感到了威胁。
所以才有了星灵来帮助他们坚定凡人们的信仰，让他们顺着安排好的命运好好当产能的韭菜。
说到底，星灵就是万般喜爱的白色竹鼠而已，所以才有幸被带出池子，短暂的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最终还是要回到池子里的，尽职尽守的带着同类继续盲目的生活下去。
如果不是目前巨神只是在收取信仰之力而已，没有别的压榨行为，杰诺对他们可就不是抱有戒心这么简单了。也可能信仰之力有什么更强大的作用没有被凡人发现，没有利益，自然也就没有逆反之意。
大概……吧。
第九百八十七章 神峰之能
索拉卡注意到杰诺微妙的表情，她对此感到忧虑。
“能否到外面一叙呢？”她问。
“好的。”杰诺也在等待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起身对蕾欧娜说：“病人就先继续休息着，我出去跟先知说说话。”
一出帐篷，杰诺立马就能感受到狂冽的西峰打在脸上，传来阵阵刀割的感觉。
“这里就是这样，狂风常年将一切吹响西边。”索拉卡的马尾辫在风中摆动着，娇小的身躯却稳稳的伫立在风中。
他们来到西边，看着陡峭悬崖之下的迷雾，天知道这里究竟有多高，他们已经处在了云端之上，只能隐约看见地面上的炉火。
“您是要给我指引了吗？”
杰诺不知道索拉卡想要干什么，他只是从她的职责来推测。
“我无法给予你指引。”索拉卡摇摇头。
一般来说，她会给那些需要她帮助的提供两个以上最具代表性的选项，供他们选择今后的道路走向，发掘自己的潜力，活出自己的精彩，成为一丝一线共同织造出符文之地的伟大宏图。
她无法观测到杰诺的命运轨迹，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杰诺的每一个行动都会引发一系列的效应，推测他的命运需要付出的演算量无疑是庞大而繁杂的。
索拉卡担忧的是杰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调查巨神。虽然他目的不明，无法得知他将来会如何选择，但是他绝不仅仅只是抱着好奇的态度，这很危险。
“所以我们是出来吹吹风的吗？”杰诺扬了扬眉毛，等待着下文。
“当然不是。”索拉卡也觉得时间不该再被浪费下去，她说：“我希望你能放弃对巨神的调查，如果你对星界感到好奇，那就遵从正义巨神的召唤，前往山巅成为星灵。”
“我暂时还不想去，这些等我解决完虚空再说吧。”成为星灵无异于把自己放在砧板上，而他敢于拒绝索拉卡，是因为他知道索拉卡不会强迫任何人，否则这样就违背了她的初衷。
“你真认为巨神比虚空更危险？”索拉卡露出锐利的笑容。
“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但巨神比虚空神秘百倍。”杰诺说。
事实上，这两者都让他感觉到惴惴不安。虚空有着无穷无尽的食欲，无法被摧毁且只能设法阻挡。而巨神从未真正想要帮助凡人，反而一直在通过误导限制人类的发展，曾经的恕瑞玛王朝就是他们想要完全掌控人类文明的掠影，却被虚空毁于一旦。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但我们保持神秘感是必须的。”索拉卡收敛了笑容。
如果一切太过直白的话，崇拜就会滋生猜疑。每个时代都不缺少敢于反抗的人，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举动将会引来神的震怒，也会为此诞生出弑神者。
上一个弑神者已经将战争巨神的意志从潘森体内打回星界，并且在战争星座上重重刻下一剑，那么下一位弑神者还会远吗？
凡人觉得神秘的巨神过于危险，而巨神们同样对凡人表现出的潜力感到担忧。
因为索拉卡没有什么巨神的架子，所以杰诺跟她聊起来并不觉得拘束。他开始主动问起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实际上，我对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峰很感兴趣，按常识来说，板块运动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样的巨峰。这只能是巨神的手笔，我想知道巨神为什么要建造它？”
“汲汲于揭示宇宙秘密的巨神在将疆土扩张到了本星之外后，为了不在茫茫宇宙中迷失故乡的方向，便特地建造了一座石塔，这石塔就是巨神峰。”索拉卡平缓的说着，如秋叶般静美的声音仿佛将他带到了浩瀚星海的彼端，那个与符文之地距离无法估量的遥远星界中。
“所以巨神峰就是巨神们留下的信标？”索拉卡的话让杰诺不得不联想到了一度被认为是外星生命监督地球人建造的金字塔，它们即可能是用于定位的信标，也可能是某种能量发生装置。
杰诺一开始只是觉得它是一种远程能量传输装置，毕竟星灵就是在上面诞生的，但索拉卡的回答让他开始揣测是不是这信标引来了虚空。
但仔细一想，这信标可能在后来引来了虚空，但在建造之初，它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将星空巨龙吸引而来的——为了让奥瑞利安·索尔注意到他们，在他们面前现身，好让他们可以将星瑰皇冠献给龙王。
“是的，它也可以是信标。”索拉卡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说出更多。
而杰诺已经开始认定，巨神峰就是巨神族为了奴役龙王而建造出来的，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可真有趣。”杰诺面不改色的说：“那为什么巨神要离开符文之地呢？就算找到了更好的行星也不至于一个不留的搬迁过去吧？”
这的确很奇怪，其他科幻作品中，那些离开母星的星际文明往往都是被迫才会完全撤离，原因也就那么几个——人为或自然影响，母星资源枯竭，不再宜居、或是被更强大的星际文明追杀，不得不开启逃亡……
但以上这些都不符合符文之地的情况，这个星球是这么的年轻，生机勃勃……就连龙王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它最初且捏造得最好的几个行星之一。有这么优秀的居住地，而且还有发源地的情怀加分，杰诺实在行不通为什么巨神要举族搬迁。
难道他们预测到了符文之地将会遭遇飞来横祸？
可巨神都已经能操控星辰的排列了，也就说他们至少能移动恒星的位置。而他们想要毁灭符文之地，也只需将太阳与符文之地的距离拉近就能做到……这么强大的一个文明，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才能把他们逼走？
就在他沉浸于疑惑中时，身旁传来了一声叹息。
“因为虚空。”索拉卡叹道。
“又是虚空……”杰诺眉毛一挑，这虚空在历史上的存在感也太强了吧。
他静待着，随后索拉卡说起那场战争……
第九百八十八章 远古战争
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那时巨神统治了整个符文之地，并且将疆土拓展到了本星之外。在掌控了龙王之后，他们更加热衷于驱使星空巨龙帮助他们扩张地盘，而疏忽了对母星的掌控。
虚空便是在这个时候入侵的，两个宇宙逐渐靠近，直到发生了接触。
某天两个世界的屏障被某个强大的存在打破，虚空生物大举进犯并重创了巨神族。
巨神知道这颗行星已经被虚空盯上了，后来的艾卡西亚也证明了这一点，担心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他们便举族搬迁，到其他的行星定居。
但为了监控虚空与继续收集信仰，巨神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星球，他们通过巨神峰来达到这些上述这些目的。接连出现的星灵和重游符文之地封印裂口的龙王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没想到连巨神也害怕虚空……”杰诺在高空的风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牙都要冻掉了。
“虚空杀之不尽，我们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种饥饿，它是无法被满足的。”索拉卡举起一只手，指尖的轨迹划过天界。
随着她的动作，云雾被绣在月光的画布上，勾勒出一个个杰诺从未见识过的虚空怪物，尖牙利爪、独眼触手，丑恶的外表让他头脑发胀，站在其对立面的众多披坚执锐的铠甲战士，全都都是巨神的族裔。
杰诺没有忽略到任何细节，它隐约注意到战场的上方星辰排列成出巨龙的缩影，这一定是在指奥瑞利安·索尔，它在俯瞰着战场？
杰诺自然不会主动说起星空巨龙的事情，巨神族没有在符文之地上留下任何有关龙王的记载，同时人们对其的认知往往是一颗轰然划过天际的彗星，并不知晓其生物的本质。
想要了解龙王的事情，他只能旁敲侧击，用其他话题切入。
“戴安娜很想知道，烈阳教派和皎月教派的冲突因何而起，她在上古遗迹中看到的是金甲的太阳武士和银甲的月亮武士并肩站在一起，他们本是和平共处的。”
索拉卡陷入回忆，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那场战争也使得巨神内部出现了冲突，在关于某件武器的运用之上，烈阳与皎月出现了严重的理念不合……”
索拉卡偏过了头，不愿再提，不过杰诺已经隐约猜到了他们是在对龙王的运用上出现了分歧。
那场世界大战中龙王并没有出手，就算虚空毁灭了巨神一族它也乐见其成。
以太阳巨神为首一派主张控制龙王继续征战扩充疆域，将巨神的威能散布到其他疆域。而以月亮巨神为首一派则主张召回龙王抵抗虚空，优先解决母星的祸患。
因为争执不休，最终导致了巨神族被虚空入侵受创，太阳和月亮也因此结下梁子。
然后为了将龙王的权柄稳固在手里，太阳巨神向月亮巨神发起打压，而他们的力量源自信仰，所以便衍生出了地上的信仰争夺战。即使知道皎月教派的余党仍在守护着封印，提防虚空再次入侵，烈阳教派也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如果杰诺的猜测都是真的，那真的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无论多么强大的文明，只要集体意识没有完全统一，几乎都会发生冲突使得发展倒退。
但无论是否真实，巨神逃离了符文之地都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他们逃避了责任，几乎是让这个世界与存活在这片土地上自生自灭。无论如何，杰诺都不应该对全体巨神抱有好感。
杰诺脑中掠过这样的想法，但他瞥了眼一旁的索拉卡，又把对象悄悄从全体巨神更正为部分巨神。
说完了话，杰诺随着索拉卡回到了帐篷中。刚坐下不久，就看见凯尔拖着一匹狼回来了。
“稀客啊。”凯尔掀开了帐篷，看见了杰诺，意外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狼肉并不好吃，吃草的动物肉质会更加紧致一些。”杰诺看着她丢在帐篷外的狼尸，随口说道。
“我没得选，山上寸草不生，但是我妹妹又必须进食才能活着，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凡人。”凯尔的出现让帐篷突然变得拥挤，她收起了美丽而强壮的羽翼，摘下了头盔，盘坐在炉火前，与其他人一起围坐取暖。
杰诺看着她很自然的坐在地上，心想她真的改变了很多。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凯尔？”莫甘娜并不乐意凯尔把自己说成一个累赘，事实上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子全是因为她。
“当然不，我是你的姐姐，照顾你是我的职责。”凯尔一本正经的说。
“你就是嫌我烦了。”莫甘娜说。每当凯尔摆出这样的表情，她就知道她肯定口不对心。
“又来，每次你这样只会使我更烦。”凯尔拿起了茶杯，一口饮下了尚有余温的茶液，而莫甘娜仍在不依不饶的追问。
杰诺对此报以微笑，看来家家都要本难念的经。
几人就这样坐到了黑夜过去，直到蕾欧娜第一个感觉到阳光照射在山峰上，那股温暖即使隔着帐篷她也能感觉得到。
“我想我该回去了，我不能让我的教员等我太久。”蕾欧娜说着，迫不及待走出了帐篷。
一道肉眼可视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身上，金色的阳光凝结成了金灿灿的实体铠甲，她一伸手，手中便依次出现了破晓之盾和天顶之刃。
她感觉星灵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
“好吧，我们的确该走了。”杰诺看着蕾欧娜恢复了力量，回头对索拉卡说道。
“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事情，巨神的愤怒不是人们可以承受的。”索拉卡并没有张嘴，她只是微笑着，但杰诺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但就是如此静美的笑容，杰诺却还是听出的威胁的意味。
杰诺没有回应，他点了点头，向索拉卡表示敬意，然后和蕾欧娜来到了悬崖边。
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杰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是爬上来的，现在他可不想再爬下去了。
蕾欧娜已经率先把脚探了下去，她看着一旁呆站着的杰诺，开口喊醒他：“愣着干嘛？你想要我把你背下去吗？嗯……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就是这么把我带上来的，我们应该享有相同的待遇。”
说着说着，蕾欧娜又把脚缩了回来，自顾自的蹲在了杰诺面前。
“来吧！到我背上。”
第九百八十九章 战争星灵
看着蕾欧娜宽阔的后背，杰诺迟疑了。
“难道你不会飞吗？”他问。
“我看着像会飞的人吗？”蕾欧娜感觉杰诺这话说的就离谱，难道看见凯尔会飞就以为她也会飞吗？
“抱歉，我只是不想再慢悠悠的爬下去了。”杰诺解释道。
“我倒是可以化为一束光直接砸下去，但是这个高度，就算是星灵也会摔死的。”
“我会飞，我带着你下去吧。”说着，杰诺伸出了手，蕾欧娜也不矫情，任由杰诺揽在怀里。
不过刚一入手，杰诺就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不是，怎么沉了这么多？”
“显而易见，我的铠甲和武器都是货真价实的，这些都是真实带来的重量。”话虽如此，蕾欧娜为了避免给杰诺添麻烦，还是收起了铠甲武器。
自由落体下落可比一步步爬上来快多了，他们爬了三天的路程一个憋气时间就抵达。
“你要带我去哪？”蕾欧娜见杰诺没有把她送回神庙，开口问他。上升的风一直把她的长发吹向杰诺的脸庞并不停拍打，她只能紧紧将其按住。
“去见戴安娜，然后我会带你去看一下她都在守护着什么，这会帮助你理解她。”
等见到了戴安娜，拿到了月石就该去鲛人海渊里看看了。这次拐了日月两个星灵过去，杰诺对此充满信心。同时，他也希望蕾欧娜在看见那些真正恐怖的虚空怪物之后会改变对戴安娜的看法。
“可她杀了教团那么多祭司和武士，这是她开脱不了的罪名。”蕾欧娜仍有抵触：“如果见到了她我只会把她抓拿回去！”
“你们杀害的皎月教徒更多，这也是你们无法否认的历史。”
杰诺的态度很强硬，不容置疑，这让蕾欧娜感觉到很难做。
风从耳边刮过，她权衡着，终于做出了一些权衡。
“去见戴安娜可以，但你得先让我回神庙行。我已经消失了三天，我不能让教团继续担心下去了。”
“行。”杰诺立刻就答应了，然后转头带着她飞向烈阳教派的神庙。
烈阳神庙的入口位于山峰东面，由金丝包络的大理石筑成。人们精心地凿出神庙的窗户，让阳光可以在一年中的二分点与二至点准确地射进内堂，因此这座神庙也叫二分点神庙。
神庙中相对温暖，圣职者会留在其中观测星辰的运行。而当纷争四起，烈阳祭司就会在最偏僻的圣所中冥想，绝食断水好几个星期，只靠着万物生长的能源，阳光的能量延续生命。
“首…首领？！”
守护在门口的拉霍拉克武士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首领被一个男人抱了回来了，过于震惊导致说不出话。但在看见蕾欧娜落地后行动自如，他们的担忧也有稍微松懈了一些。
蕾欧娜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圣洁不可亵渎的圣女，而是他们的领航之光，所以也可拥有一定的私生活，他们的震惊也只是因为杰诺是一个外族人，他们的光不应该被外人染指。
事实上，历史上有些人在成为星灵之前就已经有了家室，这说明了巨神不会因为他们牵扯到了儿女情长就将他们他们淘汰。而现在就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战争星灵潘森就经常出入他好兄弟派拉斯的遗孀伊乌拉的农场，两人日久生情的传闻已经在部落中传开。
“我没事，祭司们呢？”蕾欧娜让金色的铠甲重新回到身上，如此神迹让武士们无比拜服。
“它们都在圣所中冥想，祈祷您能安全归来。”武士如实说道。
“我知道了，通报一声，我这就去见他们。”蕾欧娜面如骄阳，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亮堂堂的神庙。
杰诺没有跟着进去，因为进去了也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为了不惹麻烦，他选择在神庙门前等待。
但他只是晒着太阳，依然有人找上了他。
来者是一名拉霍拉克，但并不是一般的拉霍拉克，他长枪闪耀、圆盾烨烁。他戴着闪亮的头盔，却**着健壮的上半身。他暗金色的肌腱上纹着银色的星座纹身，以及一道从左肩贯穿到右腰的巨大伤疤。
他正是战争星灵潘森！
两位守门的武士没有阻止他的出入，潘森的脸隐藏在头盔下，看不清表情，无从揣测他的来意。
来者不善？是为了蕾欧娜而来的吗？还是想要跟我打一架？杰诺心想着，可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被神秘力量吃书吃掉了，现在他们毫无关联。
不管了，先装傻吧。
潘森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透过头盔的缝隙中打量着他。
“呃，有事吗？”杰诺问。
“外邦人，跟我来。”潘森直截了当的命令道，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他便率先走向别处。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杰诺看着他冷酷的背影，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杰诺跟着潘森来到一块偏僻的山石上，向下俯瞰，是一个荒芜的山谷。
这个山谷恰好就是上代潘森命令龙王封印的那道虚空裂口，而现在潘森将他带到这里，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你现在是阿特瑞斯还是潘森？”杰诺对着那个冷酷的背影问。
“阿特瑞斯在登峰的那一刻已经死了。”战争星灵转过头来回答杰诺，他的话音中仍夹杂着天神的权威，以及一些厌恶的情绪。
杰诺看着他深藏在缝隙中的双眼，从中倒映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绝望的男人正抱着他的挚友，看着他垂死的喘息凝成了雪花。
“不，你是阿特瑞斯。”杰诺斩钉截铁的说。
他已经听到了潘森斩杀堕落天神的传闻，这说明了战争巨神的意志已经被亚托克斯击碎，现在掌控这幅星灵之躯的，是被潘森夺舍的阿特瑞斯本人。
而他所泄露出的厌恶情绪，实则是对他身上的神力的憎恨。
但他不仅仅厌恶星灵，还厌恶飞升者、暗裔、野蛮人……任何一切力量过分强大的存在，因为它们只会破坏，挑起战争和杀戮。
而真正的战神，就是为了终结战争而存在的。
第九百九十章 无比震惊的杰诺
之所以阿特瑞斯会无比厌恶这些超凡者，还要从他族人的牺牲说起。
阿特瑞斯和战友派拉斯在一次巡逻中遭遇了野蛮人的入侵，整支拉阔尔人巡逻队只有他们两人幸存。而当蕾欧娜拒绝讨伐这些入侵者时，阿特瑞斯和派拉斯发誓要亲自夺得星灵的力量，他们决定去攀登巨神峰之巅。
只有成为星灵，才能拥有报仇雪恨的力量。
经过数周的辛苦攀登，登山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磨难，最终只有阿特瑞斯和派拉斯成功登峰。可神迹还未出现，派拉斯的生命就如同风中残烛般化为乌有，仅剩的阿特瑞斯也战争巨神二话不说的夺舍了，只因他判定阿特瑞斯不具资格，因为他是一名屡战屡败的武士。
阿特瑞斯变为了神力的容器，供他在世间行走。
这是阿特瑞斯一生一次的信仰，却落得了如此凄凉下场，被巨神意志赶到脑海角落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背叛，被自己的神所背叛！
后来，随着暗裔的剑刃刺入体内，星灵渐渐消失，阿特瑞斯也随之苏醒，重新掌控了这幅残躯。当他再次遇到那名暗裔，看见是他正在屠杀着野蛮人，才使得野蛮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劫掠拉阔尔人。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问题所在，明白了这些战争因何而生。
无论是拉阔尔人还是野蛮人，他们都是巨神或暗裔的棋子，被更加庞大的力量驱使着，互相残杀。神明把凡人当成棋子，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若想解决无休止的争端，那么他就必须先决绝问题本身——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
他恨星灵，是因为蕾欧娜身怀力量却不出手解决纷争；他恨巨神，是因为巨神背叛了他信仰，从不把凡人当人看；他恨暗裔，是因为暗裔肆无忌惮的残害凡人，挑起了这一切。
这些超凡力量无论如何包装，站在哪个立场上，或善或恶，最终带给符文之地的只有破坏！而他就是要阻止这些所谓的神带来的混乱。
“是的，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潘森，我是阿特瑞斯，一个即将屠神的凡人。”
战争星灵没有再否认杰诺，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对外声张过，自己现在到底是谁。
在别人的眼中，这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因为他们都畏惧着他，只因为他是星灵。
“咳咳，你找我不是为了跟我战斗吧？”杰诺心虚的说着。
实际上，眼前的战争星灵无论是潘森还是阿特瑞斯，又是有理由干他的。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输，但是无缘无故被人挑战就很不舒服，他还赶时间要去取月石呢。
所以能避免战斗，就算是认怂一些又如何呢？像阿特瑞斯这种斗志高昂的敌人最难缠了，你不把打死还别想走，动手打死了又会引来破事一箩筐，怎么处理都很麻烦。
好在阿特瑞斯并不想这样做，他找杰诺有别的事情。
“我承认我像厌恶着其他超凡者一样厌恶着你，因为你的身上弥漫着星灵、恶魔、还有堕落或尚未堕落的那些难堪半神的臭味，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垃圾桶。但要和你合作仍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们联手就能击败那些更强大的存在。”
阿特瑞斯将长矛刺入脚下的岩石，获得自我的他虽然失去了星灵之力，但依然能够驱使这些星灵的武具——星灵的武具如今被他灌注了新的战斗意志，在直面死亡时便可熊熊燃烧。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战争星灵战斗力还是有的，只是不残血不会玩。
潘森高傲的语气让杰诺深深皱起了眉头，谁家谈判是这样挑衅对方的？真当自己怕了？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想出阿特瑞斯口中难堪的半神是指飞升者，但他记得这个形容不应该出自战争星灵之口。至于是谁的口吻，他暂时想不起来了。
总而言之，眼前的这个阿特瑞斯给他的感觉很糟糕。明明承认自己是凡人了，说话间又带着神一般的高高在上，让杰诺感觉到自己被蔑视了。
“为什么找我？”杰诺抱着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因为我们都为凡人而战。”阿特瑞斯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眼中燃烧着对超凡力量的的仇恨之火。
“不不不，我对阻止超凡力量带来的破坏没有兴趣。力量本身没有对错，错的是使用他们的人。事实上，我还需要它他们来帮我对抗虚空……”
唉……又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杰诺想要纠正他的想法，但阿特瑞斯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的那些强大的存在，是指巨神。”他说。
“你想要连同我一起反抗巨神？为什么？凭什么？就我们两个？”
杰诺被阿特瑞斯大言不惭的话震惊到了，如果这时天空劈下一道惊雷他都不会觉得诧异，因为任何的响动都比不上阿特瑞斯此时此地说的这句话的份量。
事实上，他目前也只是处于调查巨神的阶段。至于如何对抗巨神，没有任何的计划可以支持他这么做，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因为你身上掌握着巨神陨落的关键之物。”阿特瑞斯把头盔丢向了杰诺，杰诺接住了头盔，却如遭雷击。
这句话……这句话的口吻……他记起来了……
“你不只是阿特瑞斯……你还是奥瑞利安·索尔！！！”杰诺睁大了双眼，说出了那个他终生也不敢企及的名字。
一切的造物主、星空巨龙、铸星龙王——奥瑞利安·索尔！
这是比整个巨神文明都要强大的存在！
“真是令人意外，我观察你很久了，没想到你连我蛰伏于这具身躯中的事情都知道。你的来历为何如何神秘？为何知晓如此多的秘密？”
说话间，阿特瑞斯的双眼中忽然亮起了璀璨星光，就连声音也慢慢变得浩荡，仿佛置于无尽星河之中。
这让杰诺越发的确定对方就是奥瑞利安·索尔，如果这条星空巨龙的帮助，对抗巨神也不是不可能……
第九百九十一章 身不由己
杰诺眼中的异样让阿特瑞斯不得不开口解释。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真正的奥瑞利安·索尔，我只是他的一缕分魂，趁着上代潘森修复我们脚下这个虚空裂口的时候，从星瑰皇冠的掌控中逃脱出来，转世成为了如今的阿特瑞斯。所以你别把我想得太强大，也别声张，现在随便一个巨神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我们两个。”
“我的确知道这些……”杰诺沉吟着。
龙王为了挣脱巨神的控制，在上代潘森命令它回来修复虚空裂口的时候，刻意也将潘森波及致死。
因为死的只是一个星灵，是一个傀儡，所以战争巨神也不心疼。但他不知道的是，龙王杀死他星灵分身也让他手中的星瑰皇冠出现了松动，一缕微不足道的分魂从皇冠的控制下逃了出来。
这缕分魂自然对巨神造不成什么威胁，但通过转世成为下一个战争星灵，龙王便可以间谍巨神族。虽然离真正的星界还有十万八千里，但这是漫长的屈辱生涯以来唯一一个还算不错的开端。
只要时间够久，等它掌握了星瑰皇冠的秘密，那么迎接巨神族的将是星空无可匹敌的怒火，巨神必将被清洗一空！
而正因为阿特瑞斯的灵魂中藏着这么一尊大神，他能小宇宙爆发反杀亚托克斯也不足为奇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多的秘密，而许多秘密你根本没有渠道就能得知，这是连我也不能理解的情况。”阿特瑞斯眯着双眼，眼中的星光更加的璀璨，让人无法直视。
“这也是我的秘密，我希望保留它。”穿越者的秘密守了这么久，到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但对方咄咄逼人，让杰诺没得选择。
“如果你想和我合作的话，我们之间就必须毫无保留。”阿特瑞斯说。
“我和巨神的矛盾并没有达到无法调解的地步。”这让杰诺感到无所适从。
“哦？是吗？当你登峰的那一天就知道迎接你的是什么了。不止是我，其实巨神也在关注这你，你太出格了，巨神不会容忍一只跳蚤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着的。”
“……”杰诺沉默了。
他之所以拖着不去登峰，其实也有着收集物品做好抵抗的打算。巨神完全有可能将他夺舍，而他收集世界符文其实还为了测试自己的精神抗性上限在哪？够不够抵抗住巨神的夺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可以用秘密去交换有用的信息，那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再回答我一些问题，我觉得可以信任你就会告诉你答案。”杰诺说。
阿特瑞斯深深的看了杰诺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这便是大局掌控者的胸怀，其实龙王想要毁灭巨神随时都可以，它只是不愿看着自己捏造的星辰因此被巨神粉碎——星瑰皇冠并不能直接控制龙王，而是像一个遥控器般可以控制星辰的陨落，巨神们便以星辰陨落来胁迫龙王为他们征战宇宙。
但若龙王狠下心做好了牺牲一些星辰的准备，星瑰皇冠便对它形同虚设。
它和杰诺的这场合作，也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把小游戏而已。
“为什么说我身上有巨神陨落的关键之物？是指世界符文吗？”杰诺问。
“那种小玩意一旦拿出了符文之地，就变得难堪大用。我看中的是你的天赋，打入巨神内部非你莫属。”
阿特瑞斯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一顾，他体内的灵魂眼界之高，甚至连世界符文也入不了眼。
“我的天赋？”
“对，就是你的天赋。”阿特瑞斯向前一步：“你的灵魂充满了侵略性，如果有巨神将你夺舍，你就能反过来将他操控。这样你便可以悄然潜伏于星界之中，通过挑起党争左右朝政，一步步做大接近皇冠，最终将我的本体释放。”
短短一句话，却包含着大量的信息，让杰诺震撼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
他的天赋竟然能够反夺舍，这点他是万万没想到的。而且龙王也为他的这种天赋安排了合适的用途——夺舍一个巨神打入星界内部，使用各种手段夺取皇冠的控制权，最终将龙王释放。
但间谍本来就是一个风险大投入时间长的任务，而巨神的寿命又无比漫长，杰诺要坐到龙王说的那个位置上，动辄就需要付出数千年的时间，期间还要时刻保持着小心翼翼不能败露，难度超乎想象。
除非刚好夺舍他的就是战争巨神，星瑰皇冠就在他手中……
“这是个艰巨的挑战……”一个下界的小虫子要潜入巨神高层，最终把皇冠控制在手中，杰诺必须深思熟虑再接受。就算打游戏接到终极任务，也要花点时间考虑，这种将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的使命，不得不慎重对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阿特瑞斯循循善诱，如果没有杰诺的协助，它将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入巨神内部。
他能不能向佐伊一样破格进入星界，都是一个未知数，而让杰诺去做的话，却能保证百分百打入星界。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些条件。”杰诺最终做出了决定，如果巨神们真的像阿特瑞斯所说的那样回夺舍他，那他就不得不加入龙王的阵营。
“你还没有说出你的秘密呢，忘了吗？我们坦诚相待……”阿特瑞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人类的情感纠葛真是愚昧但又有趣。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不过事先承诺过，他就不会再反悔了。
“其实我……就算对你这样的星空巨龙来说，也是外邦人一样的存在。”他说，他并没有说得太透彻，但足够对方理解的了。
对星空巨龙来说，整个宇宙都是它的家园。如果杰诺对它来说是异邦人，那么他一定不是这个宇宙的原住民。
“噢~原来你不属于这个宇宙，难怪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天赋，完全违反了这个宇宙的定律。”阿特瑞斯用奥瑞利安·索尔的口吻啧啧称奇，然后便把这件杰诺最担忧的事情翻了个篇章，轻易的接受了。
“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他说
第九百九十二章 长久之计
杰诺呼出去了一口浊气，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弗雷尔卓德的嚎哭深渊中封印着一个虚空监视者，我没有把握解决它，所以我需要你将它杀死或驱赶，然后修复裂口永绝后患。并且以后符文之地再遭到虚空入侵的话，你都要即使出现将它们解决！”
世界符文的力量所剩不多了，很难坚持到他把监视者驱赶出符文之地，杰诺必须寻求备用方案，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封印已经摇摇欲坠，恐怕还没等到我获得自由，那怪物就已经破冰而出了。”
龙王自然知道冰原裂谷中潜藏着怎样的恐怖，这是它捏造出来的星球，上面发生了什么它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我会去加固封印的，怎么说也要再困住它几千年。”
若是想要将监视者驱赶出符文之地，就必须要先打破臻冰封印，如果不能将其打败，那无疑于亲手将虚空释放，这是杰诺所不能接受的后果。
为了更加稳妥，杰诺已经决定改驱逐为封印，最后由龙王来完成收尾工作。
“小事一碟。”阿特瑞斯很轻易就答应了杰诺的要求，修复虚空裂口这件事，对星空巨龙来说就好比扣扣手指甲里的污垢那么简单。
“还有一件事……”杰诺看他答应得如此轻松，便再次开口。
“说。”阿特瑞斯体内的灵魂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像它这种级别的生物，任何的情绪都没必要隐忍不发。
“我希望你在清洗巨神的时候，能够稍微留一手，他们中有一些并不坏……”
杰诺想起了索拉卡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意识到一棍子打死所有巨神是不明智的。
虽然难保被放过的巨神不会因此产生怨恨，但只要他够隐蔽，不把自己的间谍身份暴露出来，那么巨神的怒火就不会波及到符文之地，他们会以为龙王的脱困只是源于一场意外。
“很抱歉，我无法以你们人类的道德观来处理问题。但如果那些星界生物中有你认为值得拯救的，那么你完全在充当间谍到解放皇冠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将它们疏散到其他安全的地方，避免被我的怒火殃及。这是你的事情，而我的复仇只针对巨神。”
“好吧，谢谢你的忠告。”杰诺点点头，如果可以，像索拉卡那样的巨神，他还是会出手拯救的。
“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阿特瑞斯说着，眼中的星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他从杰诺的手中拿回头盔带上，又拔出插在岩石里的长枪，从后者身边走过，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这样也好，两人之间就当无事发生过。
在战争星灵离开后，杰诺才想起自己还没问亚托克斯的下落，暗裔的本体是武器，他其实挺想知道阿特瑞斯怎么处理那把巨剑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有正事要做，总不能遇到一个堕落之人就要想办法给它救赎，那也太累人了。既然有人处理了，那么自己就没有插手的必要了，等什么时候阿兹尔实验出能把暗裔变回飞升者的办法，再走一趟把剑给他们送过去吧。
杰诺原路返回，来到了神庙门前。蕾欧娜远远看见了他，立刻走了过来与他搭话。
“你不是说要等着吗？去哪里了？”她问。
“你很在乎吗？”杰诺反问道。
“并不，我只是看你人不在，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意外。”
杰诺撇撇嘴，意外是挺意外的，被龙王找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
“没什么，还是干正事吧。”杰诺不由分说的向远离神庙的地方走去，他得在午夜之前抵达厄斐琉斯的地盘。
确保没有烈阳教派的人跟过来以后，杰诺带着蕾欧娜进入了皎月教派兄妹俩的山洞圣庙里。
“嘿，杰诺！晚上好呀！”百无聊赖的娜美第一个看见了从黑暗拐角处出现的杰诺，兴奋得对他招了招手。
“你们好。”杰诺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戴安娜似乎是在向厄斐琉斯讨教，两人持着武器对峙，月影般在并不空旷的场地上神出鬼没，而娜美则在一旁的池子里观看。
当看见他身后的蕾欧娜时，两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这边，但是他们的表情却天差地别。
戴安娜喜形于色，厄斐琉斯一脸戒备，仿佛质问杰诺为什么把她也带进来了。
“别担心，我和她约定好了，她不会说出你们的位置的。”杰诺对着厄斐琉斯解释到，让他放下就要掏出武器的双手。
“说实话，这让我很为难。”蕾欧娜说，看到却不举报皎月教派的根据地本就是违背教义的行为。但来秘密会见戴安娜已经违背教义了，她也就不在乎在罪加一等了，只要不被发现就不成问题。
“谢天谢地，你康复了。”戴安娜上前抓住蕾欧娜的双手，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由衷为对方感到高兴。
“该谢的人是杰诺，还有索拉卡先知。”蕾欧娜深知杰诺攀登的艰辛，她跟随戴安娜攀登的那次完全比不了。
“你说得对。”当戴安娜正想好好感谢杰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到厄斐琉斯面前了。
厄斐琉斯的身边是一个透彻的池塘，虽然冰冷但没有结冰，娜美的下半身就浸泡在里面，上本身则由胳膊撑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杰诺走近。
水面下绽开着一池夜绽之花，花瓣散发的靛青色的荧光，花叶则是深邃哑光的暗青色。它们在水面下绽放，把这面池塘变成了美丽无垠的星空，让杰诺有一种娜美遨游在夜空中的错觉。
这些花朵是他从另一个露天的池塘中移植过来的，它们吸收月光而壮大，并且只在满月之夜开放。得益于拉露恩的月光魔法，这些花朵在室内培育，并且长明不凋。
“月石准备好了？”他问。
厄斐琉斯点了点头。
“拉露恩告诉我，等今夜月亮升到巨神峰正上方的时候，你就可以进去取了。”一旁的戴安娜过来补充。
第九百九十三章 与拉露恩的交易
等到了午夜，杰诺从池塘中摘下一朵夜绽之花作为信标，独自进入了精神领域中的远古神庙癸亥玛吕寺。
这座要塞每次在月合之夜现世都只能容下一个人，而里面已经有拉露恩的存在了，正常来说是不会接纳杰诺的。
但由于现在不是月合之夜，这座神庙没有主动现世，而是杰诺亲自登门拜访，所以便少了这种限制。
神庙的上空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圆月，让整座神庙沐浴在苍白的光辉中。这月亮比杰诺在索拉卡那儿看到的都要更大些，应该是在巨神峰顶才能看到的景色。
他开启灵视，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月亮，发现月亮并没有消失。
这足以说明那并不是实体月球，而是一个灵魂投影。他看着这轮圆月，一个危险的想法陡然升起——如果他感染了这个月亮，会不会让整个精神领域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呢？
“杰诺先生，随我来吧。”
思考间，拉露恩已经通过杰诺手上的夜绽之花得知他进入了精神领域，并且在神庙门前找到了他。
“好的，这就来。”
杰诺随即放弃了思考，跟着眼前那一抹摇曳的身影进入了神庙深处。制造血月让精神领域大乱什么的并不符合他的作风，相比之下，他觉得厄斐琉斯的妹妹更有魅力。另一个魔鬼的想法也因此油然而生——如果出去时对那个哑巴妹控说“你妹真棒”，也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
拉露恩带着杰诺来到了神庙深处的一处暗室中，月光聚焦投射到露天祭坛上，使得整个暗室变得明亮。
环形墙壁上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的月石武器，刀枪剑戟，简直就是一个武器库。拉露恩平时就坐在祭坛的中间，神庙的聚焦效应放大了内部的力量，她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武器投射到厄斐琉斯的手中。
“原来人形武器库是这样运作的。”杰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将目光从武器架上移开，这些虽然都是月石，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月石。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拉露恩的声音提醒了杰诺，他向对方看去，发现她正弯着腰，伸手双手触摸月光，并且把光束的路径都扭转聚焦到了一点。月光渐渐凝实，宛若实质，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块荧光的石头。
“怎么了？很奇怪吗？这是皎月教派独有的投影魔法。”拉露恩看着杰诺拉跨的表情，随口解释。
“这难道不是3d打印吗！”强烈的既视感让杰诺不得不开口吐槽。
“那又是什么魔法？”
“不用在意，只是运作方式很像而已。”杰诺略过了这个话题，从拉露恩手中接过了月石。
这块形似玉胚的荧光石头看起来沉甸甸的，但是抱在手中却几乎没有感觉到重量，像是抱着一块泡沫塑料。磨盘大的石头表明有着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洞，摸起来犹如月球表面般粗糙。但就是这样的一块石头，却能镇压海底深渊百年之久。它放出的月光具有一种与永恒烈阳相同的力量，能使虚空生物畏惧不前。
“别光看呀，我要的东西呢？”因为没有隔着两个世界的帷幕，拉露恩的声音不再缥缈空灵，冷清凄切，而是变回了原本的声音，多了一些活力。
“差点忘了。”杰诺后知后觉，拿出了满月般明亮的深渊珍珠递给了拉露恩。
“真是的，一点都不自觉。”拉露恩埋怨了一句，将足球大小的珍珠抱在手中，放到月光下透视，认真的检查每一处细节以确保这是货真价实的深渊珍珠。
“澄彻通透，是真的珍珠不假了。”拉露恩小心翼翼的将珍珠放在一处木架上，看着她那认真打理的模样，杰诺开始意识到这人有着收藏宝物的癖好，而且还很严重，跟她哥哥简直是绝配。
“如果我给你其他圣物，你能否帮我制造出更多的月石？”杰诺问。
“是那种蕴含魔力的圣物吗？”
果然，和杰诺想的那样，拉露恩对他所提出的圣物表现出非常浓厚的兴趣。
“是的，想要和我做交易吗？”
他有许多的生命之泉，还有从暗影岛搜刮来的大量魔法圣物，但都因为境界太高而不太用得着了，那些东西也就是凡人眼中的圣物而已，已经被杰诺雪藏了一段时间了。不过现在正好可以拿来闲物利用，跟拉露恩做一笔大交易。
“可以啊。”拉露恩先答应，但随后话锋一转：“可是月石的保质期只有一百年，你要那么多也没用吧？”
一块月石就已经够镇压深渊了，多出来的完全没必要。
“多余的月石不是给鲛人族的，我会用在别处。”杰诺想要把这些月石留到弗雷尔卓德之行上。
“能否告诉我你要拿它们干什么呢？”本着工匠精神，拉露恩并不想看见自己制造的月石被白白浪费了。
“造点东西。”杰诺摊摊手。
“是想要打造武器吗？我可以帮你呀。”
“不……”杰诺看了武器架上摆放的各式武器，连连摇头：“我要制造的不是这些小玩意儿，所以需要很多的月石。”
“那好吧，这笔大订单我接下了。”虽然拉露恩很是好奇，但杰诺不继续透露给她的话，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要离开了，你就在这里制造月石吧。等我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我就会返回这里找你取货。”
杰诺可以在精神领域里自由穿梭，就算他身在弗雷尔卓德，回到神庙中所需的时间也不会因为位置变化而发生改变。
他抱着月石离开了精神领域，拉露恩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端坐在祭坛上自言自语：“又要一个人留守在这寂寞冷清的神庙中了……”
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这里就是她的使命，为了皎月教派，她必须学会忍受孤独和与至亲分离的痛苦。
但不可否认，杰诺的出现给她孤寂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惊喜，她仍希望他下次能带给她更多有趣的东西。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下海人选
“嘿，兄弟姐妹们，东西我拿回来了。”空地上还没见到人影就先听见了杰诺兴奋的声音。东奔西跑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拿到关键道具，这份喜悦值得分享给大家。
在看见他手中捧着的那块发光的石头后，所有人都绽放了笑容。
“恭喜恭喜。”蕾欧娜上前来祝贺。
“辛苦你了，明明是我要找的东西，到头来最受累的却是你。”娜美不好意思的来到杰诺面前，她低着头，月石的光芒深深的吸引着她。
“都怪我没有如约履行约定，才会引出这么多麻烦的。”戴安娜叹了口气
“收好了，把它完整的带给你的族人。”杰诺啥也不说了，笑眯眯的揉了揉娜美湿漉漉的脑门。
此时仍是黑夜，正好可以避开烈阳教派的耳目，话不多说，杰诺立刻带着日月两位星灵还有娜美向海边赶去。
因为提前通知的缘故，杰诺几人来到海边的时候，逐渊号已经停泊在海面上静静等着了。此时迦娜已经完成杰诺交给她的事情，回到了船上。
“迦娜，你终于跟上来了吗？你花的时间可你当初承诺的要久哦。”杰诺朝着迦娜眨了眨眼。
“我能怎么办嘛，事情比我预想的要麻烦多了。”迦娜满脸无奈，艾卡西亚遮天蔽日的火山气体比祖安的灰霾难搞多了，幸好这些东西不会持续产生，多花点时间还是顺着雨水沉降了。
杰诺和两位星灵顺着莎拉放下的绳梯登上了船，而娜美则化为带路党，一头钻进大海中为逐渊号带路。
莎拉在船长室中看不到海面上的娜美，无法在黑夜中跟随她。风帆在此之前被摧毁了，迦娜也爱莫能助，所以转由娜美唤来潮水推动逐渊号前进。
刚下海不久，娜美就惊奇的发现几乎没有重量的月石在海水中居然不会浮起来，这是个有趣的发现，但是没有人能给出解释。
娜美的村落离海岸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也就说明了鲛人族为何许久以来都没有被岸上的人类发现，就算是最老练的渔民也不会跑到这么深的海域捕鱼。
“我们到了，鲛人的村落就在这片海面下。”说话间，娜美停下了手中的唤潮者之杖，逐渊号也因此停下。
“然后呢？我们要怎么下去。”莎拉向杰诺抛出了问题，逐渊号可不是潜艇，是无法进入海里的。
“咦~你不是海盗吗？”辛德拉看着一筹莫展的莎拉，眼中充满了不屑。
“海盗又不是潜水员，是没法在海里长时间战斗的！你有能耐你也下海啊！”莎拉不服输的叉着腰，指着深不可测的大海让辛德拉去证明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个女人都能吵起来，杰诺也已经习惯了。
“好了好了，也不用所有人都下去，不能长时间水下作战的人就留在船上吧。”杰诺出来打圆场，劝阻了这场争吵。
“我留下。”莎拉主动留下，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水性好是一回事，能够长时间憋气又是另一回事。
“我可以用念力在水下撑开一个巨大的气泡。”辛德拉故意说给莎拉听，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加入下海小队的时候，迦娜出来阻止了她。
“气泡中的氧气是有限的，呆久了也会被消耗一空，而我也没法在水下进行空气交换。”
“什么意思？”辛德拉显然不知道迦娜的意思，她并不知道空气中的各种成分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换句话说，你的方法行不通，我们两个也没法下海。”迦娜虽然不会呼吸，但是海里也没有大气给她操控，去了也是酱油一个，还不如留在船上。
辛德拉一开始还不相信，可看见杰诺确有其事的点点头，又听见莎拉奚落的笑声，只能气呼呼的接受了现实。
“那我这次没法出战了。”辛德拉带着怨气说，其实她还是想随着杰诺下海的。
辛德拉越想越气，这次巨神峰之行她完全变成了莎拉那样的酱油，一点力都没出到。这让她暴躁得恨不得把巨神峰推倒，然后倒过来插进海底深渊，把虚空搅得天翻地覆。
但她并没有这样的力量，她还不够强，不够无敌！
“抱歉……”
“那我也不去了，我可不能让永恒烈焰被海水淹了。”
随后，卡萨丁和贾克斯也明智了选择留在船上。逐渊号中并没有配置潜水服，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那就只剩下我们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杰诺看着两位星灵，还有卡莎以及不可或缺的娜美。
戴安娜和蕾欧娜相视一眼，说：“我们有星灵之体，水下作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就我们几个人不会太少了吗？”
“有两位星灵的帮助我已经很满足了。”杰诺说，之前在艾卡西亚作战的时候也比现在多不了多少人。人比上次少没关系，海底深渊的情况应该会比艾卡西亚好很多。
“放心吧，这次我会让族人们也一起加入的！”娜美半身泡在海里，挥手大喊着加入了他们的作战会议中。她的声音穿透了海浪，异常清晰。
当然了，人越多自然是越好的。杰诺也想过邀请另外几位星灵加入，但他们似乎都不太可靠。
捉摸不透的佐伊估计还在德玛西亚缠着伊泽瑞尔，而塔里克又不知道去哪里保护被战争践踏的花花草草了，剩下一个阿特瑞斯又是凡人之躯，无法水下作战。
其实还有一个剑魔可供选择，但让他重生得先献祭大量的血肉给他重塑肉身，而且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保证它能听话按计划行动，想想还不添加这个不稳定因素比较好。
“女儿，你也要跟着去吗？”来自父亲的问候让卡莎忽然紧张起来。
“嗯啊，我觉得我能出份力。我的皮肤可以完全闭合，并且持续提供氧气，我想水下作战应该是没问题的。”卡莎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她的想法。
“可我从没有见过你游泳。”卡萨丁担忧的看着她，戈壁地区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学游泳的机会，她生活的地区连像样的湖泊都没有。
第九百九十五章 鲛人村落
“虚空的适应能力很强，我想我适应一下就能学会吧……”卡莎的语气有些虚，显然她也不是很自信。
“卡莎，这不是儿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杰诺也出来劝阻，他不希望有人因为逞强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我先尝试下水试试吧，不行就算了。”这次卡莎没有让他人左右自己，而是决心听从自己的心。
虽然她在跳水的那一刻还是有些犹豫不前，无法完全克服对深海的恐惧，但想到更加恐怖的虚空都已经面对过，又忽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她闭合了皮肤，以一个并不优美的扎进海里。但因为皮肤的缘故，她的零分跳水并没有溅起很多大的水花。
下水的第一时间，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只是在透过头盔观察水下的世界。
夜晚的大海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凉透过皮肤轻轻的挤压进来，让她感觉身体变得无比迟钝。
随后，她的皮肤开始适应起这环境的剧变，强烈的针刺感犹如万蚁噬身使她想要大喊出声，但却被头盔与海水的双重封锁重重阻隔。
但当改变的剧痛消退后，她发现视野渐渐明亮起来，她能隔着头盔看见海中游曳的鱼群与丛生的礁石。虽然双脚并没有因此长出蹼状结构，但肩荚却进化出了喷射水流推动前进的新结构。而且虚空皮肤还会汲取水中的氧气供给宿主，这让卡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成穴居生物到海洋生物的转变。
对此，杰诺还能说什么呢？
“虚空，永远滴神！”
“我来教你游泳！”娜美见卡莎呆呆的的浮在水中，便主动去帮助她。
她游到卡莎的身下，胸口与她贴合在一起，双手紧紧相握，用自己的泳姿同步引导对方感受水流的轨迹。
卡莎学得很快，即使教她的娜美与常人不同，她也从中举一反三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泳姿。在娜美放手之后，她仍可以靠着肩荚推动快速游出一段距离。只是在转向时并不是很灵活，经常向鱼雷那样一头莽进鱼群之中。但自从她的大腿外侧的硬壳能弹起喷射水流之后，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看着眼前四核驱动的人形武器，杰诺对卡萨丁说道：“卡莎已经游得比娜美还快了，你就放心的让她去吧。”
“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为了增加说服力，卡莎浮上水面打开头盔对着卡萨丁保证。
对此，卡萨丁也只能点点头了。
检查了一遍世界符文之后，杰诺便把身躯包裹在水晶之中，和两位星灵一起跳船。三位重量级选手的下水方式非常硬核，在船身一侧炸出的水柱甚至让逐渊号都摇了三摇。
蕾欧娜和戴安娜的身体发出奇异的光芒，这层光芒似乎隔绝了海水，使得她们能在水下自由行动。这和卡莎的适应方式相比起来，就显得非常的魔幻了。
杰诺环视一周，这个队伍才五个人，就把生物异能机械三种属性全都凑齐了。
“各位在水下都能交流吧？”杰诺的声音在海水中传播，为了确保作战不出岔子，他要进行最后的确认。
“可以。”
“没问题。”
回应他的声音虽然变得沉闷了许多，但分辨出是谁的并不困难。
跟随着娜美手中月石发出的光芒，一行人向鲛人的村落深潜。但那两位星灵的表现让杰诺实在无法视若无睹——在昏暗的深海中，这两位大姐身上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
就像是两颗陨落的星辰落进大海，璀璨的星芒照亮了海底的黑暗，所有的生物都臣服在她们的光华之下。特别是蕾欧娜，她的金光不停向外释放出高热，蒸发掉周围的海水，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水蒸气，生人勿进。
“太高调了吧……”杰诺长叹一声，在心中庆幸，幸好这两个闪光弹是队友，不然跟她们打起来可太伤脑筋……哦不，太伤眼睛了。
……
“天呐！这是星星陨落了吗？”
从天而降的神迹惊动的安静的海底村落，鲛人们自发的聚集在空地上，看着头顶上的两颗星辰落在了村落中心，只显出模糊的轮廓。
为了避免被鲛人们误会，杰诺让卡莎躲在星灵的光辉中不要现身，先看看这些与世隔绝的瓦斯塔亚人对他们的态度如何。
“我回来啦！”
被光芒淹没的娜美直到钻出光芒笼罩的范围才被族人所看见，她兴奋的游进了人群，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娜美的母亲流出了喜悦的泪水，这泪水难以察觉，但娜美却可以通过过滤周围的海水感知到。
看到熟悉的身影，鲛人们开始注意到娜美手中的那块月石，黯淡的月石就安置在村落中间，与之相比，一个就像澄净夜空的月亮，另一个则是被乌云遮蔽的月亮。
“是月石！娜美寻回了月石！我们有救了！”
“我们的唤潮者回来了！她带着希望回来了！”
“……”
欢呼声在海水中回荡，娜美被涌过来的男女老少们又举又抛，快乐的气氛顿时在整片海域中洋溢。
“娜美，这几位是……”一位面部肌肉松弛的老妇人让族人停下狂欢，询问娜美她这是把谁带回了村落。
“啊！族长奶奶，他们都是好人，帮我找到了月石。”族长问话，娜美立刻收起笑嘻嘻的表情，一脸严肃的回答。
“族长奶奶您好，我是杰诺，我们是来解决困扰你们许久的问题的。虚空对所有种族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净化虚空我们责无旁贷。”
杰诺从两位星灵的光芒中走出，现出身形。虽然他全身包裹着水晶，但通过分明的双腿，这群鲛人还是轻易的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人类？和星灵？！”鲛人族哗然，面面相觑，然后目瞪口呆。
“怎么了？我们犯了什么禁忌吗？”杰诺有些不理解他们的反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要做的事情都是对鲛人族有益的。
“不，我们只是很久都没有见过外人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更换月石
自从在海底定居以来，鲛人村落就没有迎接过陆地上的客人，仅有的光辉浪游者也是乘着小舟在海面上与他们接触。
而像现在这样在村落里接待陆地人，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所以他们表现得跟陆地人第一次看见娜美般惊奇，一个个都像被冰封住了般。
杰诺四处张望，发现一道深深的裂口横跨在村落中央，而黯淡的月石就安在裂谷上空的一座桥上，散发的光芒既照进了底下的深渊，也照亮了鲛人的村落。
“想必这就是蛰伏着深渊生物的那道深渊了吧，没想到你们住得这么近，不怕被它们袭击吗？”看了一眼村落的地形，杰诺感觉鲛人族简直是生活在刀口浪尖上。
“它们害怕月石散发的光芒，是不会上来的。但随着最近月石逐渐暗淡，深渊之下的恐惧已经蔓延到海床上，开始扰乱我们的生活。”
顺着老妇人的魔杖看去，杰诺发现深渊上的月石是这附近唯一的光源，黑暗在不停的侵蚀着虚弱的光明，光芒无法触及之处都可能蛰伏着恐怖之物。
再拿娜美与她的族人相比，可以看出鲛人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如娜美，一脸憔悴，好像最近一直都活在担忧之中，就没好好的睡过觉。
周围陆续有鲛人过来汇合，等到族人聚集得差不多了，老妇人大声说道：
“我知道大家近来都在日夜为来袭的恐怖深深担忧，但现在黑暗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她示意娜美游出人群来到她身边。“我们年轻强壮的唤潮者不负众望，从陆地上带回完好的月石！月石圣洁的光芒能够击退深处的黑暗，它将守护着鲛人，让我们安然的渡过下一个百年！”
“去吧，孩子。”在族人们雷动的欢呼声，老妇人轻轻推动一下娜美，示意她去更换月石
长寿的鲛人族长自百年以前就曾见证过月石的更换仪式，整个鲛人族都非常尊敬她，娜美也是如此。她非常顺从，将唤潮者之杖递给老妇人后，激动万分带着月石游向那座长满海藻的石桥。为了将多余的兴奋消耗掉，她还特意绕着深渊两边林立的图腾柱快速的游动了好几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螺旋游到石桥中部。
娜美伸出一只手，轻轻缓缓的伸向已然黯淡的旧月石，想把她取出来。
可即使她的动作已经很温柔了，那块月石仍在被她触碰的一瞬间碎裂成无数块，然后化为光芒消逝，身下的深渊也骤然为之一黯。
娜美被突如其来的异常吓得慌神，她从来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老妇人就在一边用慈爱的眼神指导着她，告诉她这是月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到天上去了，而她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将新的希望之光带给这个世界。
娜美凝视着身下莫测的深渊，又看了看手中的光芒，随即稳住了心态她知道她的每一份犹疑于不安，都在滋养着黑暗。
她不再迷茫，一鼓作气将月石嵌入了凹槽中。
随着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眼前的月石突然大放异彩，被增幅了许多倍的月光豁然照亮的整个村落！也深深刺入了下方的深渊中，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她成功了！她终于尽到了一个唤潮者的职责，终于证明了自己！
可她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眼角瞥见的一幕令她毛骨悚然，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兴奋感消失殆尽。
鲛人们再次欢呼起来，但娜美却注意到下方的海水被搅动了——那原本被黑暗所占据、如今却被照亮的角落，一抹苍白的掠影，悄然蜷缩回黑暗深处。
它们已经如此逼近了么？
“你们看见了吗？下面的怪物很接近了……”娜美心惊不已，她无视了那些本该令她高兴的欢呼声，迅速向其他人告知了她的发现。
“看见了，别慌，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个的。”杰诺就站在深渊边缘围观这场仪式，所以也看见了深渊之下的东西。
“你们想要如何解决？”老妇人问。
“下去战斗，找到根源所在，然后将其永远封印。”
“你们不应该这么做，那些怪物非常难缠，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我们曾派遣过许多强壮的勇士下去寻找珍珠，但就算是避而不战，绝大多数人还是丧命在深渊中。”
“你看这两位，像是一般人吗？”杰诺指了指身后两个时刻造成光污染的星灵，一脸不言而喻的表情。
“但这毕竟是在海里，那些怪物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海里活动了，早已适应了深海的重压，而你们在海中处处受限，越下潜就会行动就会越艰难。”老妇人将魔杖还给娜美：“现在换上了新的月石，算是安全下来了。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靠这样过来的，实在不应该冒这个险啊！”
“我了解您的担忧，但只靠月石不是更孤注一掷的举动吗？万一下一个百年更替之时，新的唤潮者失败了，没能及时从深渊中取回珍珠，或者是深渊之下已经没有珍珠了，鲛人族又要去哪获得月石呢？”
杰诺义正言辞的反驳了老妇人，他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来应对任何借口。他不会让任何人阻挡住他的步伐，虚空必须被净化！
“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过地面上的情况，因为一些原因，地面上的月石也越来越难获取了，说不定下一个百年就会绝迹。娜美便是遇到了我说的这几种情况，才导致月石拖到现在才到位，差点没能及时更换。”
这些话令一旁的蕾欧娜感到窒息，烈阳教派对皎月教派的追杀确实增大了鲛人一族获取月石的难度。她渐渐明白杰诺带她下来的用意了，他想要她从另外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情，去重新认知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且，那些在深渊中死去的鲛人遗体无一例外都会被那些怪物充分利用起来。它们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会越来越强，最终在某一天突破月石的镇压。它们将熄灭你们赖以生存的光芒，带来最为黑暗的末日。”
第九百九十七章 深入黑暗
杰诺所描绘的正是族中老人们的担心的事情，他们并不愚昧，一些很显然的事情并不会就此无视。
“族长奶奶，您还记得唤潮者的选拔规则吧，只选一个最强壮的勇士进入深渊，进入深渊寻找珍珠的人数越多难度也就越高。可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被腐化成了敌人，就像拉夏那样！”
娜美在此之前，就已经把拉夏被深渊下的力量腐化成怪物的消息悄悄告知她了，这让她不禁想到，历史上那些葬身深渊中的鲛人是否仍在黑暗中守望？
他们会知道村子的弱点，如果他们回来对族人大举进攻，鲛人又该如何防范？
老妇人看着月石，叹了口气。
“我们刚刚求得安定，就要投入战斗了吗？”她扪心自问，可她心里对答案非常清楚。
他们居住的地方离深渊这么的近，当虚空来袭时，他们根本无法做出应对，只能任其宰割。
而现在是解决这个威胁的最好机会，有星灵的帮助，这比他们独力对抗虚空要稳妥得多。星灵千年都不得一见，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可能以后都不会在遇到了。
鲛人们只需要派遣一些勇士，跟随着星灵作战就行，并不像以前那样只能靠自己面对强敌，危险程度甚至比寻找珍珠还低一些。
而且退一步想，就算作战失败了，还有月石守着深渊出口，那些怪物依然会被镇压在黑暗之中，他们也只是损失了一些人手而已。
有时候，抉择并不难做，难的是做出抉择的决心。
老妇人把魔杖插进海床中，转身大喊，示意族人安静下来。
嘹亮而权威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鲛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呼出的气泡咕噜咕噜的回响着。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几位从陆地上来的朋友，他们想要进入深渊之下去消灭黑暗中的东西。”
老妇人的声音传开，蕾欧娜与戴安娜就威严的站在杰诺两边，星芒闪耀，光彩夺目。
但外观的炫酷程度并不会带来多少说服力。
“深渊不是鲛人的禁地吗？我们平时都不准下去，怎么可以让外人下去呢？”
“对啊！谁都不准打破禁忌！”
鲛人们议论纷纷，对于禁地，他们都认同着同一个公理，那就是只有寻找珍珠的唤潮者能进去。这个公理就刻在深渊两边的图腾柱上，那些纹理讲述着唤潮者的传说。
“话不能这么说，深渊里的东西不仅威胁着鲛人的生存，同样也威胁整个符文之地，每个人都无法脱身。”杰诺不得不开口纠正他们，这些鲛人好像把这道深渊当成他们的私有财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杰诺他们是来偷珍珠的窃贼。
“星灵的实力毋庸置疑，我们应当高兴，有人这么为我们考虑。现在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大家。”老妇人重重咳了咳，声音洪亮：“族人们！你们是否愿意追随星灵前往深渊之下直面虚空？用你们的英勇来换取我族的长治久安！”
沉默就像今晚的海渊，鲛人们面面相觑，默默无声。
其实杰诺无所谓这些鲛人去或不去，他只要有娜美带路就行了，而这是在之前就已经敲定的了。
“我愿意！潮汐永远追随着月亮！”果不其然，娜美第一个举起了唤潮者之杖，大声宣誓自己的立场。
有了娜美做榜样，那些在唤潮者选拔中落选的，同样渴望着证明自己的鲛人小伙子也纷纷举起了手。然后是那些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为后人的安定做出贡献的壮年鲛人……
最后，有数十位青壮年鲛人决定跟随星灵前往深渊之下，这对这个人口并不多的小村落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好好！你们都是我族的勇士！”老妇人欣慰的抚摸着娜美年轻的脸颊，毫无疑问，这位从深渊中回归的唤潮者是眼下最适合充当鲛人领队的人选。
“事不宜迟，大家回家准备一下，带上食物和武器，趁着现在士气高昂出发吧！”
随着老妇人的声音落下，围聚在村落中心的鲛人暂且先散开了，那些没有加入远征的老弱妇孺，也都回家跟各自出征的家人一通倾述，生怕以后就说不上话了。
杰诺看到娜美的母亲也游到旁边与她交谈，说的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叮嘱。娜美摘下王冠，与母亲贴着额头，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人心都是肉长的，鲛人也是一样。打扰眼前的母女情深让杰诺感觉自己像是个罪人。
“我突然来到这里，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残酷了些？”他转过头，凝视深渊，只有眼前的黑暗能让他变得坚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没有父母，最好的朋友又为我而战，说实话我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戴安娜的回答有些冷漠，但她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要求的。
“这感觉就像看着最亲近的人去登巨神峰一样，明知道跟送死差不多，可却无能为力。”蕾欧娜若有所思的说。
“那最后是谁跟上来了？别把跟踪说得那么好听。”
杰诺一时语塞，他只是寻求一个慰藉，却被这对姬友塞了一嘴狗粮。只有卡莎与自己默然相视，想必也只有刚刚和父亲分别的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了。
等到昏昼交界之际，出征的鲛人已经全都在村落中心集结完毕。娜美一挥手中的唤潮者之杖，数十位青壮年鲛人都追随着她，向着光芒所不及的黑暗中游去。
摆动的鱼尾在身后激起一连串的气泡，遮蔽了身后族人殷切的视线，离月石越远，周围的水压就越大，眼前的世界也越黑暗，很快他们深红色的眼眸中就只剩下一阵虚无。
就算是在海里长大的鲛人，当来到陌生的海域时，也会滋生恐惧的情绪。而当心态出了问题，就很容易在黑暗中迷失。
黑暗中，一抹阴影在身旁涌动，它搅动的水流让附近的鲛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纷纷远离。可他们又能去哪儿呢？他们看不见彼此，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心惊胆战，即使那只是族人游动间搅动的水波。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的阵线越来越散……
第九百九十八章 星光与火焰
“跟紧我们的步伐！我们不惧黑暗！”就在鲛人们存疑不前时，黑暗中传出一个坚定的声音。
然后在声音的源头处，一抹蓝光开始亮起。
娜美手中唤潮者之杖发出的魔法辉光，魔杖的顶部是一朵回旋的浪花，蕴含着潮汐的力量。
这时鲛人们借着魔杖的光辉才看到，那个引起异常流动的罪魁祸首，居然只是一只深海章鱼。
它只是偶然从鲛人们的阵线中游过，搅动的水流经过他们的表皮，他们误以为庞大的虚空生物已经来到身边。因为害怕自己成为目标，又不敢轻易出声。他们彼此互相提防，以为身旁的族人就是那怪物，他们和海水斗智斗勇。
鲛人的阵线因此越拉越长，游荡在边缘的鲛人差点脱离队伍。
出师不利，谁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但这并不能怪他们。在黑暗中，任何未知的恐惧都会被无限放大，进而演变成幻象。
“我曾到过这里，在黑暗中，你不能有一丝的不安与害怕，因为这会在眼中滋生幻象。当你不能分清现实和幻觉的时候，阴影就会如浪潮般席卷每一个角落。深渊中空空荡荡，唯独幻觉肆意蓬勃。”
唤潮者魔杖的光亮吸引着鲛人。找到了目标，鲛人们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即向娜美的位置围拢过去。
“相信身边的人，不要自己吓自己！”将族人重新聚起来后，娜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没有人失踪后重重舒了一口气。
但在浓厚如墨的漆黑中，这点儿的光亮并不够看，只有像星星那么耀眼，才能成为族人的领航之光。
蕾欧娜和戴安娜就是在这时候来到她身边的。
她们是燃烧的新星，身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像利剑般刺进周围的黑暗中，将恐惧去算，留下光芒。
“谢谢你们，你们的内在就和外表一样闪亮。即使在最深的海底，也有顽强的生命存在。它们照亮了自己周围，也就看到了要去的方向。但在黑暗中，光不仅仅是路标，也是诱饵。”
闪亮是善良的谐音词，娜美由衷感谢两位星灵的帮助，即使她们只是随手而为。但曾经的经历让她不得不提醒两位星灵，要时刻提防黑暗中的东西，它们也会注意到她们身上的光。
似乎是为了印证娜美的话，一只浑身通透，散发着金色荧光的的小鱼从茂密的海带丛中游了出来。
这美丽的生物顿时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荧光鱼游啊游，发现了海带掩映的另一个光点。它把那当成了自己的同类，加快了速度游了过去。但当它被那光芒吸引到深处的时候，身旁的漆黑中浮现出一个比它庞大数倍的黑影，张开血盆大口将它一口吞了下去。
原来它追寻的光点，并不是它的同类，而是掠食者灯笼鱼为它设下的陷阱。
这正是娜美想要告诉她们的，海洋里有无数征兆，只要注意到了及时那些征兆，就能在暗流还没将你卷走之前预测到一场风暴。
虽然娜美很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注意事项告知了她们，但是两位星灵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别担心，我们就是来消灭这些怪物的，不怕它们找上门，就怕它们躲着不出来。”
星灵的力量可是非常的强横而蛮不讲理的，足以让她俩无惧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就像守护者星灵塔里克能以一人之力阻止两支大军交战，戴安娜和蕾欧娜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而且，换个角度想，如果她们俩发出强光吸引了黑暗中虚空生物的注意，是否就是变相保护了鲛人们的安全。这是相对的，星灵优秀的身体素质使得她们在面对虚空时，显得比其他人硬气多了。（你必须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
“可别把她们想的太脆弱了，即使她们的外表和凡人一般无二。”杰诺知道星灵尽是一些人型凶兽，就算这两人把巨大化的内瑟斯两兄弟扛起来他都不惊讶，因为他自己也能做到。
“好吧，小心点没坏处的。”娜美悻悻的游开了，但马上又注意到杰诺正在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在试验永恒烈焰能否在水中燃烧，他在掌心打出一团火焰，但很快就被冰冷的海水浇灭了，只留下一串气泡。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模仿了贾克斯的火炬法杖，立刻做出了一个中空的水晶提灯，把永恒烈焰装在其中，这样便能享受火焰带来的光与热。
娜美看见杰诺手中的火焰，惊喜的大叫道。
其他鲛人听到了娜美的喊声，都看了过来。它们全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惊异的将杰诺手中的东西称呼为精灵。
“精灵？”杰诺感到疑惑，但看着手中摇曳的火光，忽然懂了。
那光芒如天真的精灵一般，懵懵懂懂地随着手的摆动而跳动，发出充满活力的噼啪声。
“这美丽的东西不是精灵，它叫火，我喜欢火！”娜美解释道，这是陆地人告诉她的，这光芒令她既恐惧又着迷。
“对了，火不是怕水吗？你是怎么做到让它在水里亮着的？”娜美问。
“因为我加了一层灯罩，把海水隔绝在外面，这样就能让它一直燃烧着。”其实杰诺说的也不全对，换成一般的火焰，在无氧的环境中也是烧不起来的，归根结底这还算一种魔法。
“来，不要怕，不会烧到你的。”看着娜美痴迷又害怕的表情，杰诺把提灯递给了她。
娜美没有拒绝，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提灯，温暖随即包裹了她。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娜美不禁笑逐颜开。
“这光芒带给我的感觉和月石有些类似……”
“你是说它能当月石用吗？”杰诺有些意外，都被水晶密封住了，永恒烈焰对虚空的威慑力还能散发出来吗？
“恐怕不能，它只是有些类似，但是威力完全比不了。”娜美不住摇头。
“那就是量不够了。”本还以为对虚空特别好用的永恒烈焰在水里派不上用场了，但此时，杰诺心中忽然冒出了做一个深水炸弹的想法。
第九百九十九章 网
一行人在深渊中继续下潜，感受着头顶的水压越来越强，周围的水流越来越热。
越靠近地底，就越能感受到岩石中蕴含的地热，将附近的水域都煮温了。
杰诺不知道这道海渊有多深，但可以凭借感觉大概算出纵深，他们下潜了至少数千米。
数个小时之后，鲛人部队终于抵达深渊中的海床之上。
这里遍布着巨大鱼类的尸骸残肢，它们的血肉全被剥离，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这些骨架非常之大，大到足够容纳鲛人们从它们的肋间钻进鱼腹。不知道鲛人们是怎么想的，但对比尔吉沃特人来说，完整的骨架是非常完美的建筑材料，只需装饰一下就能入住。
“我们应该是要在这里等待它们找上来，还是主动去寻找珍珠？”娜美看着周围寂静的海域，有些犹豫不决。
“为什么要找珍珠？”杰诺对此抱有疑问。
“那些发光的珍珠旁边一定会有怪物存在，它们把珍珠的光芒作为诱饵，在周围设下陷阱，捕杀那些被光芒吸引过来的生命。”
“这也就说明了它们也会被光芒吸引，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好这一点。”杰诺下意识的摸着下巴思考，但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晶让他有些摸不着下巴。
“要怎么做呢？”娜美小小的眼睛了充满大大的疑惑。
杰诺的目光落在附近的这些尸骸上，想法随之而来。
如果靠着两位星灵的光芒还不够将黑暗中的虚空怪物吸引过来，那他就制造更多的光源。
这些尸骸可以很好的利用起来，他用水晶将现成的骸骨做成封闭的容器，然后在其中放入永恒烈焰。远远看过来，这些腹内燃烧的尸骸就像是一头头荧光的大鱼，不断的勾动着阴影中的潜伏者。
一只虚空生物挥舞着触手无声的游了过来，它就像一团无害的海草，只有当无知的生命钻进它纷长错乱的触手笼罩范围内，才会暴露出丑恶的一面。
它来到了杰诺制作的鱼型火炬旁，用触手将其笼罩住，似乎并不惧怕其中的烈火。
“看来永恒烈焰只有给附着在这东西身上才能起到作用……”
静止不动的两个星灵就站在一旁干看着，但那章鱼般的虚空生物并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两个活人，杰诺猜测它们的视力并不好，只是有一些感光的能力。
相对艾卡西亚来说，海渊里的虚空生物有些原始了。
随着虚空生物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出全貌，鲛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手中的魔杖开始按捺不住。
鲛人们全民法师，利用水魔法进行战斗，因为在水下舞刀弄剑就是在跟大自然作对，非常愚蠢。这并不是在针对蕾欧娜她们，除非拥有星灵那样不讲道理的体质，可以无视水的阻力进行战斗。
躁动的魔法终于是顺着水流扩散了出去，被虚空生物感知到，吸引着它像鲛人部队靠近。虽然它并不知道迎接它的会是什么，但它们本身就是恐惧的化身，根本不会感知到恐惧。
“攻击！”在进入射程之后，娜美指挥部队发起进攻。同时一挥唤潮者魔杖，召唤出一道粗大的水流将其裹住。
鲛人们齐齐挥动魔杖，将面前的水流凝结成流动的刀刃，分开两边的海水朝着怪物袭去。
唰唰唰——
数十道锋利的水刃齐刷刷的穿过怪物的身体，将纷乱的触手斩得七零八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水刃虽然在第一时间把怪物斩成了光棍，但并没有伤及它的核心。
强健的心脏就在那团丑陋血肉的包裹下剧烈跳动着，散发出邪恶的紫光，它大张着嘴巴，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却有一层无形的恐惧像波纹般扩散开来。
“怎么会这样？”娜美有些急了，眼前的事情让她有些不理解。
她此前虽然见到过这些虚空生物，但她并没有尝试过杀死它们，这也导致她对它们不够了解。她那时只是一味的想要丛怪物的追捕，能拿着珍珠回到村子里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怎么敢动杀心呢？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卡莎出手。
她将肩荚中积蓄的能量释放了出去，没了触手的怪物像活靶子般避无可避，被螺旋电浆炮一举突破了外壳，钻进体内将跳动的心脏引爆。
心脏被开了一个洞，那团腐肉像失去了生命般缓缓沉下来，暗紫色的光芒也悄然沉寂。
“心脏是它们唯一的弱点，只有打破心脏，才能彻底将其杀死。”卡莎将她十年猎杀虚空的经验分享给这些鲛人，杰诺对此表示赞许。
鲛人们这才恍悟，不能以常理超揣测这些怪异之物。
卡莎的话即使是已经和虚空多次交战的戴安娜也颇为受用，此前她总是靠着自身能力的碾压，用月银之刃将怪物大卸八块，在不经意间破坏了心脏才能将其杀死。这就导致战斗变得异常艰辛，让她经常负伤。如果她早点知道这些怪物的弱点，刀刀朝着心脏攻去，想必战斗就能快速利落的解决掉。
一抹异常的水流扫过娜美的尾鳍，她从中读出了危险的预兆。
“它们来了！更多的怪物，准备作战！”娜美发出警告，一挥魔杖，唤来一道水流裹着手中的提灯，把它冲向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提灯发出的火光驱散了黑暗，在潜藏在其中的恐怖之物显现出来——数不清的虚空生物，挥舞着苍白空洞的触手互相纠缠在一起，像一道巨大的渔网，黑压压的朝着它们压过来。
“不好，我们后面也有。”卡莎感觉到皮肤上传来剧烈的针刺感，她向着身后发出一道电浆炮，虽然那紫光很微弱，但还是照出了暗黑中的恐怖集结体。
现在，触手怪们组成了两道巨网从两侧包夹过来，而鲛人部落就位于这狭窄深渊的最底部，避无可避，只能尝试强行突破。
“切断它们，绝对不能被缠住！”娜美一般大喊一边挥动魔杖，丢出水流之刃切割断触手。
第一千章 撤
面对包夹而来的虚空巨网，向上逃已经来不及了，鲛人们纷纷挥动手中的魔杖射出水刃。他们信心满满，但结果就让他们大吃一惊。
水刃斩进心脏，但是怪物们的触手并没有松开，仍与彼此连结在一起，执行着死前最后的指令。水刃改为攻击触手的结点，可那些怪物的触手何其多，一条断了就用另一条，重新跟周围的触手连结，一直保持着虚空巨网的完整性。
看着悍不畏死的虚空怪物朝着他们包过来，娜美只能将魔杖插进海床上，召唤来汹涌的暗流，企图将面前的巨网冲散！
冲击之潮迎面撞上巨网，却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巨网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大部分的水流都从缝隙中穿过，冲击力大大降低，而虚空生物的血肉又非常坚韧，些许的冲击力根本无法将它们从彼此身边扯开。
娜美的努力只是稍稍阻拦了巨网接近的步伐，看着铺天盖地的恐惧之物袭来，将她慌乱的族人笼罩在阴影之下，绝望染上了娜美的脸颊。
这是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明知道敌人有哪些弱点，而且那些弱点就在那里躲都不躲的给你打，但你就是来不及破解它们的攻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临近，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很快的，这份悔恨也要被虚空吞噬殆尽，投身于湮灭中，什么足迹都不曾留下。
“不要轻易放弃希望。”一只手覆上了肩膀，娜美回头一看，发现杰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的另一只手中蓄积着能量，下一秒钟，一道湛蓝的光柱便夺眶而出，刺入了巨网之中。能量脉冲一开始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只是洞穿了巨网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节点，但随着杰诺缓缓移动手臂，光柱随之横移，熔断了路径上所有的触手，将巨网撕开了一个可怖的口子。
杰诺收回手臂，能量脉冲不仅照亮了海渊的尽头，其散发的高热还蒸发了大量的海水，制造出了大量的蒸汽，气泡铺天盖地的向上涌，遮蔽了眼前的视野。
这就是在水下使用能量脉冲的坏处，所以杰诺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随意使用。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他不用出来，这些鲛人很难逃出虚空巨网的包夹。
裂口虽然制造出来了，但如果想要通过这个很快就会再次缝合的口子逃脱，对脆弱的鲛人们还是太冒险了。他们一被触手卷住基本叫跑不了了，力量不足的鲛人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蕾欧娜！戴安娜！给鲛人们创造逃脱的机会！”杰诺看着身后的持续压过来的另一张完整的巨网，冷静的下令。
两位星灵相视一眼，纷纷动了起来。
她们微微屈膝，在海床上一蹬脚，顿时化为两枚彗星，分别砸进了巨网的裂口两边。狂舞的触手立刻将两人包裹住，黑压压的触手瞬间淹没了她们身上的光芒。
但是再多的乌云也压制不住日月的光芒，她们将缠身的触手扯出缝隙，耀眼的光芒射了出来。杰诺看见蕾欧娜和戴安娜仅靠着肉身的力量，抱着触手分别向上下两个方向将巨网的裂口扯大。
“抓住星灵为我们争取的机会快冲出包围圈！”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娜美号令鲛人们冲向裂口。
两位星灵在奋力的拼比，杰诺依然紧盯着身后。另一面巨网已经逼近到跟前，位于边缘处的鲛人怕是来不及跑掉了。
他没有放弃这些鲛人，抬手连连打爆一开始为虚空设下的诱捕光源。
数个巨型鱼骨灯笼接连被打爆，破裂的水晶之后是汹涌喷出的永恒烈焰，带来了夺目的美感。爆炸产生的气流顿时将巨网炸得溃散不成型，出了灯笼的火焰被海水迅速浇灭，但还是在爆炸的推送下沾染到了怪物身上。
有了可燃物，永恒烈焰终于能够在水下燃烧起来了。橘红色的火焰顺着互相连结的触手，霎时间蔓延便了整面虚空巨网，在海底深渊里熊熊燃烧，蔚为壮观！
怪物们的痛苦嚎叫仿佛回荡在耳畔，杰诺利用爆炸狠狠的拖延了怪物前进的脚步，巧妙的化解了一面攻势，让鲛人们得以冲出重围。
但没等他们松口气，更多的虚空生物便在远处向战场漂游过来。怪物的数量之多，已经不能说它们潜藏在黑暗中了，而是整个黑暗中都遍布着它们的身影。其中还不乏像维克兹那般巨大的触手怪，虽然没有骇人的独眼，但威胁仍然不小。
娜美从没想象过深渊下的恐怖会这么的多，比她们整个村落的人数加起来都多，这么多怪物要是突破了月石的限制，大举进犯深渊边缘的村落，其后果可想而知。
眼下是不能再呆在这空旷地带跟怪物们交战了，被怪物逼散的话人人自危。必须转移到有利的地形，将鲛人们的火力集中起来，互相掩护，才能有一战之力。
“我知道着附近有一个洞穴，我们得转移到那里，让星灵守着洞口，就能展开反击！”娜美说。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过去！”形式严峻，刻不容缓，杰诺的语气也连带着急切起来。
可他偏偏还不能在这种地方使用符文之力，海底火山能烫死这些虚空生物，自然也能瞬间将鲛人们红烧了。而且符文之力所剩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他们还没有找到刷出这些虚空怪物的源头。把符文之力浪费在这些杀不尽的小怪上，无疑是一种浪费。
“跟我来！”娜美一声令下，鲛人们追随着唤潮者之杖的光芒，贴着海床向着深渊中的某个角落游掠而去。魔杖纷纷放出锋利的水刃，斩碎挡路的怪物。
杰诺卡莎加入了他们，帮忙在虚空生物的重重围困中帮娜美开辟道路。
而身后的蕾欧娜和戴安娜，在鱼骨灯笼爆炸以后则成为深渊中的最亮光源，受到了怪物们最猛烈的围攻。
ps:恍恍惚惚就写到一千章，两百万字。虽然各项数据都很一般，但仔细想想，对于一个新人写手来说挺不容易的。虽然期间学到了不少，但还有更多需要学习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