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凛冬之爪
“奥恩？……看来理想者和征服者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们为各自找到了可靠的盟友。”
在霜卫的主堡深处，丽桑卓从梦境中醒来，全新的发现让她睡意全无。
她走下冰床，来到赛瑞尔达的雕像面前，对着冰雕倾述，开口间吐出寒冷的霜气。
“看来凛冬之爪需要一点指示，只不过那位征服者似乎很讨厌我……算了，这次就以你的名义吧。”
丽桑卓伸手轻轻抚摸过冰面，在冰面下的，是赛瑞尔达空无一物却紧握的右手。似乎她曾经紧握住的某样物品，早已经被取走了。
……
冰封的河面上，灯火遥遥闪烁。凛冽的冻雨打湿了毛皮大衣，温暖与饱足于这些人无缘。
太阳低垂，预示着凶险的寒潮随时可能降临。如果他们以湿身的姿态迎接寒潮，饥寒交迫之下，绝对会有人为此丧生。
为了生存，瑟庄妮让麾下战士发动了袭击。几千名血战士、重装步兵、猛犸骑手以及寒冰血脉在战吼声中轰然逼近，当然，还有前不久刚刚加入他们的熊人们，他们从不无惧战争，甚至渴望着战争本身。
黎明还未到来，但这座河畔的城市已经所剩无几，不可能还有温暖的炉火驱走夜晚的寒冷。城中建筑全都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只有碳化的木材和石头砌的烟囱立在尖尖的碎石堆顶端。
凛冬之爪的军队前不久刚刚洗劫了这里，点燃了城镇只为了驱散寒冷，只不过这场寒雨比他们预想的更为持久，直到火焰散去都没有减弱的迹象。
这难以被称为战争，熊人的加入让其成为了单方面的屠杀。他们首先冲破了城镇的防线，瑟庄妮的部队紧随其后，但他们和那些前者一样凶残，将挡在身前的一切统统粉碎。
遵循冰原的残酷传统，弱小者不配存活在这冷酷世界。凛冬之爪的战士会杀光幸存者以绝后患，但那些熊人却连尸体也不放过。
烟灰覆盖的街道上，一个熊人正在肢解一个商店老板的尸首。它无惧冻雨，但就连雨水也无法冲刷掉它毛发上沾满的血浆。
它随手将一对战斧砍在那具早已死去的尸体上，然后把残缺的尸体拖到那个巨大影子的身边，钉在尖端上，组成了某种位置的图案。紧接着，那个熊人发出一声咆哮，附近的战士们立刻逼近了剩余的城镇守卫，无情地将他们推进火海。
凛冬之爪的萨满乌迪尔坐在一处焦黑的废墟中看着这一切，他感受到那斩筋截骨、不容置疑的熊灵正在悄悄爬进身边每一个生灵的脑海。
他拒绝熊灵爬进自己的脑海，但那雄壮的阴影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从暗兜里取出一根银刺，刺进了自己千疮百孔的指头里，用十指连心的剧痛强制自己保持清醒。
诞生于腥红之月下的乌迪尔天生就离精神领域更近，它比任何兽灵行者的天赋都更强大。但也因为如此，他被迫听到了许多自己不想听的声音，一刻也不得安宁。当多如繁星的兽灵同时钻进他脑海中时，乌迪尔很容易就会丧失理智，迷失在声音的浪潮中。
但熊灵的霸道还是远超了他的想象，他开始担心起来，担心在不久之后，自己就变成了这只军队里唯一一个未被同化的正常人。或者，连自己也被吞噬了。
“乌迪尔，你怎么了？”身旁一个戴着牛角盔的女人粗着嗓子问候了他一句，这是他在这动物世界中唯一能感受到的人性的关怀。
这人便是凛冬之爪的战母瑟庄妮，乌迪尔感慨她已经从那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肩膀宽厚的壮妇，身旁簇拥着一众强壮的血盟。别误会，悍妇在弗雷尔卓德可是褒义词，只要强壮的人才更适合在这片苦寒之地生存。
“你看到了吗？瑟庄妮，这就是你想要的，熊灵的力量正在增长，它将凛冬之爪的战士变得像失者那般凶残，我甚至在他们的脑海中听到了熊灵的声音，那响彻天地的可怕咆哮。”乌迪尔低声警告着瑟庄妮，尽量不让那些熊人听到，但旁边的血盟们却是一惊，不禁面面相觑。
瑟庄妮严厉地瞥了他们一眼，血盟们立刻转回头去收集物资。就连他们也无权过问瑟庄妮与她的萨满之间的事情，他们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没有乌迪尔重要。
“可我在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听到，别多想，乌迪尔。在这场战场中，我们获得了食物，避难所和休息，这是我们想要在战争里得到的，足以维持凛冬之爪部族度过低谷的物资。”
瑟庄妮心安理得了眯上了眼睛，让部落里的小孩子得到了食物与温暖，是她最为宽慰的事情。她向族人们承诺了力量与胜利，她绝不能看着她的军队活活饿死。
“我担心是连你也变成了那样。熊人的嗜血会在人们之间传开，最终将我们吃干抹净！”没人能比乌迪尔更加了解熊人，因为他自己就能结合熊灵变成熊人，所以他知道熊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够了！我不再是那个小孩了，我有自己的主张！如果不是因为熊人，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攻破那么多的城镇，早再半个月前就饿死了！”
瑟庄妮大喝一声，乌迪尔终于安静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乌迪尔在瑟庄妮心中的地位无异于父亲。她很尊重他，但也为他一直在这个话题上的执著感到愤怒。她知道乌迪尔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旦她从战争中退缩，这些熊人就会把凛冬之爪撕碎的。
淅淅沥沥，听了良久的雨声后，瑟庄妮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乌迪尔。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只能这么做。”
“我知道，你不用道歉的。战母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不能认错，认错就是屈服。”
乌迪尔表示理解，他们静静注视着彼此，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但随即又被雨中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来者是瑟庄妮的血盟之一，他是一名冰裔，赤膊在冻雨中奔跑也不觉得寒冷。但此刻他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让他的双臂颤抖不已，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冻碎。
“战母瑟庄妮，为您献上我所找到的完美战利品！”他单膝下跪，为瑟庄妮用颤抖的双手呈上一副沉重的臻冰武器。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北风链枷
瑟庄妮看向血盟呈上的那副武器，这是一副链枷。锤头的部分是一块巨大的菱形臻冰，不停冒出森森寒气逼人，甚至将周围的冻雨都冻结成了一根根冰针。血盟只是抓住把柄，就已经被铁链传来的冻得瑟瑟发抖了。
她伸手接过链枷，入手沉重，随即被极寒夺走了她的所有知觉，只留下地狱受刑般的痛苦。
链枷险些脱手而出，即使是冰裔，在接触一把新的臻冰武器时也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但瑟庄妮不仅忍住了剧痛，还转动手腕把铁链缠在胳膊上，用双手把臻冰锤头举了起来！
她是一名征服者，从来不懂得屈服是什么！
很快的，来自臻冰的抗拒就渐渐弱了下去，瑟庄妮已经能掌握这把武器了。她哈哈大笑，承诺将下次劫掠来的一半物资给予为她寻来新武器的血盟。
那名血盟满心欢喜的退下了，想要继续在废墟中寻找物资，为他所在的附属部落带来赏赐时，乌迪尔忽然叫住了他。
“你是怎么找到这把武器的？”
“在一处废墟里找到的，我看那堆焦黑的砖瓦结了冰，就把它挖开，于是找到了这把武器。”
“你走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对瑟庄妮说。”乌迪尔点点头，驱赶走了他的血盟。
然后他环视一圈，看见身后两人高，壮如巨犀的一头居瓦斯克野猪，那是瑟庄妮的坐骑钢鬃。
“哼！吼！”感受到乌迪尔不善的目光，钢鬃发出叫声。
“你也走！”乌迪尔对着钢鬃狠狠说，后者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甩甩尾巴挪远了一点。
“怎么了？”瑟庄妮对乌迪尔的古怪行为感到疑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慎重。
乌迪尔把目光放在链枷上，他说：“如此强大的武器在历史上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它原先的持有者怎么可能会弃之不用，把它藏在暗处？他应该奋起反抗才对，但我们在征服这里的时候却没有遇到一个能入眼的敌人。”
瑟庄妮重新打量起这把武器，果不其然，她在臻冰中发现了一个双斧交叉的印记，这是三姐妹中的大姐赛瑞尔达的印记。
“这是无畏之母的北风链枷！可不是什么胆小鬼拿得动的。”瑟庄妮对此爱不释手，等她再用这把武器征服了几个城镇，那么她是赛瑞尔达转世的传闻或许就会散播出去了。
“别高兴得太早。”乌迪尔忽然泼了一盆冷水。
“你觉得我配不上它？”瑟庄妮低吼着。
“你当然配得上，但是这很蹊跷不是吗？你应该通过征服的方式从别人的手中拿到这把武器，而不是在路边毫无难度的捡到！就像……就像某些人故意要把他给你似的！而且这把武器上还沾满了邪恶魔法的气息，你看这个棱角的臻冰都已经变黑了！”
乌迪尔或许不知道黑色的臻冰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这种魔法绝非善类。
“这种魔法我似曾相识，早在我还没有十冬大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过这种魔法了。它害死了我的导师，却也阴差阳错让我的天赋获得了提升。在后来，我从那些受到惊吓的人口中的轻声相传得知，袭击我的可怕人物就是冰霜女巫。”
十冬即是出生后的第十个冬天，这对弗雷尔卓德的小孩来说是一道坎，只要度过了这道坎，就证明这个小孩已经有能力在弗雷尔卓德的严冬中生活。就像瑟庄妮一家，她的兄弟姐妹之中只有她一人熬过了十冬。
乌迪尔的话让瑟庄妮猛然警醒，她开始在内心犹豫着，要不要丢了这把来路不明的臻冰武器，即使它可能是最强大的臻冰武器之一。
“你让我开始讨厌这把武器了。”
瑟庄妮也不喜欢冰霜女巫及她手下的霜卫，他们盘踞在北地，迟早会成为她征服弗雷尔卓德的阻碍。但更深层的原因却是，她那无能的母亲在走投无路是带着她投靠了霜卫，那些冰霜祭司在后来介入了权力更替的神圣挑战，而瑟庄妮甚至都没有碰到母亲，她要挑战的人就被冰霜祭司们害死了。
从那以后，她就恨上了霜卫部族。
再次回想，那时的情况就跟现在差不多，原本她得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但最后却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无论是战母的位置，还是北风链枷，都是这样获得的，令她感到反胃。
瑟庄妮已经做好了放弃北风链枷的准备，但在她刚想松手时，乌迪尔却话锋一转，伸手按住了她。
入手的一瞬间，臻冰的酷寒便席卷了他的脑海。那猛烈的暴风雪，将盘踞在他脑海中的不屈熊灵镇压了下去，没有让那近乎狂热的咆哮声将他夺走。
来自臻冰的刺激，是比十指连心的剧痛都要有效的法子，可以让人保持清醒。
“不要丢掉它，它还有用。”乌迪尔说：“臻冰带来的寒意可以让持有者保持清醒，如果你不想变成失者的话，还是拿着吧。”
先前一再提起的失者，其实就是指在熊灵的同化中迷失了自我的人，也叫熊人。
他们一开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随着一步步被同化，失去了灵魂，变成了熊灵的躯壳；再来，变成了野兽，大多数是熊，他们都曾是兽灵行者，如今被困在了无情的巨熊形态中；最后形态则变成了怪兽，熊和其他生物的怪异混合体，是来自传说、噩梦和民间故事中的东西。
而现在，这些熊人就与他们共同作战。只要一抬头，乌迪尔就能看见他们可怖的形体，来自熊灵的低语正在不断的钻进他的脑海，想要让他屈服，将他变为它们的一员。
乌迪尔不想变成那样，那些熊人中有许多他认识的存在，有不少还是他曾经的学生。但现在他们都忘记了自己，乌迪尔听不到关于他们灵魂或是意识的任何声音。他不想也瑟庄妮变成那样。
可他转头一看，瑟庄妮的神情恍惚，仿佛已经被夺走了意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雪夜
“瑟庄妮？”
乌迪尔在耳边呼唤着瑟庄妮，但是后者浑然不觉，因为她已经被魔法拖进了梦境中。
在梦中，她变成了一只冰鹰，在山林上翱翔而过。
瑟庄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轻轻触碰了臻冰变暗的那部分，整个世界就回旋卷曲陷入了黑暗中。等她再睁开双眼时，自己就变成了一只鹰。
前方传来了异动，兽鸣声此起彼伏，山林中的树木纷纷倒伏，锯木的声音不绝于耳。
瑟庄妮靠了过去，发现一条排成长龙般的队伍正在山林间行进。前锋部队正在砍伐挡路的树木，给后面的车队开路，以顺利通过这片林区。
这是阿瓦罗萨的队伍，他们运送着一批巨大的苍白木料。虽然瑟庄妮不知道这些木料有何作用，但她却看出来这些阿瓦罗萨人行进的方向正位于她所在的北方。
不管怎样，该给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一点教训了！
“瑟庄妮？瑟庄妮！”
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大，瑟庄妮猛然转醒，看着这位着急的萨满。
“你怎么了？”刚说完臻冰可以使人保持清醒，转眼间就看见瑟庄妮被夺走了意识，乌迪尔感觉脸上像是被人锤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着。
“没什么，我想我只是太累了，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瑟庄妮随即与乌迪尔分享了梦中所见。
“我想我们应该派人前去验证梦境的真假。”瑟庄妮说，那个梦实在是太清晰了，让她不得不相信。
“派谁去？石牙部落？”乌迪尔要留下来，他是这里唯一可以和沃利贝尔正常交流的人，谁都可以去，但是他不能。
他害怕他一走，凛冬之爪就被熊灵淹没了，没有人能在沃利贝尔强大的压迫力保持自我。
“石牙部落刚刚归顺不久，我还不能尽信，还是派疤痕部落去南边侦查吧。她们有着不少坐骑，速度会快上不少。”瑟庄妮表情严肃。
“我现在就去转告疤痕战母，弗莱娜对阿瓦罗萨人意见不小。”
乌迪尔起身离开了篝火，踏进了黑暗中。
……
坐在船上，看着下方又数万人与上万厄努克群所组成的绵延十数公里的运输队伍，杰诺不禁庆幸，如果没有阿瓦罗萨人的帮助，他们这几个人要如何把这些禁魔树运往炉乡。
禁魔树的特制基本杜绝了用魔法快速转移的可能，任何的传送门都会在它们的影响下崩溃。
即使是辛德拉，一次也只能抬起几棵禁魔树而已，需要往返数百趟才能把这上千棵巨树从德玛西亚运到炉乡。但实际上，一趟没有走完她就会被禁魔树的特质所累，飞快的耗尽魔力。
至于把树做成船走海路之类的办法，也快不了多少的。只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才能达到耗时最短，只需要几周就够了。
而令杰诺有些没想到的是，艾希居然没有留守在凝霜港，而是随着队伍出征了。他记得她不信奉奥恩的。
对此，艾希给出了解释。
阿瓦罗萨的大部分族人都出征了，否则是无法满足运送这批材料的最低人力需求的。他们急需一个领导的指挥，而她责无旁贷。
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担心防御因此变得薄弱的大本营，但她已经做好牺牲一些人的准备。留守的人和出征的人都一样，随时都有被劫掠的风险。
出征的第六天，运输队伍来到了北地，并且遇到了寒潮。
弗雷尔卓德最为无情的便是她严酷恶劣的生存环境，大部分外来者往往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就被冰雪活埋，被暴风雪、隐蔽的大裂缝和残暴的野兽夺走，而不是死于野蛮人的之手。
在冰原上进军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以及有着安全的寻路意识，否则就会在她一波又一波严苛的考验下，葬身于刺骨的严寒中。
遭遇寒潮，这预示着暴风雪不久后将会来临。显然，在没有找到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山洞的情况下，阿瓦罗萨人只能就地安营扎寨，躲在帐篷中捱过这波考验。
杰诺看向队伍的前方，艾希正在帮一个十五冬的女孩搭帐篷。她的友善是阿瓦罗萨人都称赞的品质，他们为拥有这么一个领袖而自豪。
艾希将巨牙长矛狠狠刺入雪地，搭起猛犸皮帐，然后转身离去。杰诺看她在寒潮中仍穿着短裙露着胳膊，便下了船在半道上截住她，想要邀请她上船避寒。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要去营地中间检查篝火的情况。”艾希婉拒了杰诺的邀请，这点严寒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艾希来到了营地中间，许多巨大的篝火在咆哮，火焰有三个人高，驱散了寒意。篝火的木柴按照死结的样式组成环环相扣的三角形，高高叠起的木柴搭成了一座座燃烧的尖塔，在夜晚降临后为维持光明。
在做完检查工作后，艾希仍没有回到帐篷中休息。她知道荒野中的火光极易引起劫掠者的注意，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劫掠者都会耐心的等到人们熟睡之后再发起袭击，所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只身一人离开营地，一路避开了阴险的冰隙、迸裂的冰面，攀上了一块突出的巨岩。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霜雪，吹拂着白发狠狠拍打在她脸上。艾希对此浑然不觉，将所有的专属汇聚在双眼上。
她站在岩石远眺，无人观赏她英姿飒爽的身姿。她看见十二点方向有一群霜牙巨狼出没，这些狼的皮毛是冰蓝色的，一对冰铸的犬牙具有冻结血液的魔力，是已知最接近臻冰的物质。即使它们可以在冰天雪地中完美伪装，但仍无法躲过艾希锐利的双眼。
艾希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到别处，这些狼群不需要她来操心。
很快，她就发现了另一种被火光吸引而来的生物——一群不属于他们部落的外来居瓦斯克野猪。
而这本身就很蹊跷，这些野猪在自然情况下不应该成群出现，除非他们已经被人为驯服了。
艾希眉头一凛，雪白的眉锋如同紧绷的弓弦。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疤痕部落
鬃毛蓬乱的居瓦斯克野猪哼哧着喷出鼻息，一团热气化作水雾。弗莱娜用力踢了它一脚，让它静了下来。
她身后停留着疤痕部落的其他成员，他们纷纷下了坐骑活动麻木的腿脚。而一只野猪的嘶吼很容易引起其他野猪的共鸣，如果她不想被这愚蠢的野兽泄露了位置，就必须及时让它安静下来。
风夹带着冰雪抽打在弗莱娜满是老疤的脸上，她目光依然望向南方——阿瓦罗萨人的车队在暴风雪中停了下来，人们在巨大的篝火旁安营扎寨，那些厄努克与它们运送的巨木全都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风雪中。
弗莱娜的右眼浑浊，斜斜印下两道伤疤，已经看不见东西。但她敢打保证，她只用一颗好眼睛就能比别人看得更加透彻，这并不是说她剩下的那颗眼睛视力很好，而是她在冰原上打拼的经验足以让她看见那些表面之下的东西。
“疤母弗莱娜，你知道阿瓦罗萨人运送这些木材的目的吗？”
一个光头壮汉骑着一匹巨狼停在了弗莱娜的身边，他的腹部愈合着一道巨大的伤疤，那是他们战母的战母瑟庄妮留下的，但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荣耀。在凛冬之爪部族内，伤疤是活下来的证明，是骄傲与崇敬的源泉。而满身伤疤的弗莱娜地位也更加崇高。
“斯芬特，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可能是贡品，也可能是商品。但我想瑟庄妮不会接受的，这对她来说等于侮辱。”
弗莱娜曾听说过艾希和瑟庄妮的一些事情。艾希曾派人送来一些粮食救济饥寒交迫的凛冬之爪，但被瑟庄妮当成是怜悯和侮辱所拒绝了。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几乎没有胜算，而且那些木头块头太大了，我们不可能带得走。但我们可以放火把那些木材烧了，起码也不算白来一趟。”
斯芬特，人称疤痕领主，是疤痕部落里的资深干部。这次疤痕部落收到的命令，是到南边确认阿瓦罗萨部族的动向，然后及时的回禀。
按理说，在看到运输队伍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生性残暴的斯芬特并不满足于此。他要向瑟庄妮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疤那样，在阿瓦罗萨人的身上也留下一些伤疤才好。
“你应该抓把雪好好洗洗眼睛了。”弗莱娜说。
斯芬特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那些阿瓦罗萨人为了躲避暴风雪都钻进帐篷里去了，他们可以很轻松的就接近那些木头，将其点燃。然后再割断缰绳，放跑厄努克群。
这是个完美的计划，虽然不知道敌人运送这批木材要做什么，但破坏他们的行动总没错吧。
“那些东西只是有着木头的外形的而已，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石头，难道你想把石头点燃吗？蠢货！”弗莱娜厉声道，而斯芬特只能忍气吞声。
“算了，这次就放过他们，回去吧。”弗莱娜扯动缰绳，身下的居瓦斯克野猪转向朝着北方离开。
在他们的战母下达指示后，其他部落成员也纷纷跟上弗莱娜的脚步。
而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袭来，殿后的斯芬特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位族人连同身下坐骑转瞬间化为了一尊冰雕。
“敌袭！”弗莱娜回头看见了冰雕，大吼一声，疤痕部落的其他人纷纷用脚磕了一下胯下的居瓦斯克，在齐膝深的雪地了加速骑行。
“不对，对方就一个人！”斯芬特大吼道：“我们完全可以在阿瓦罗萨人出动前干掉那个弓箭手！”
不远处的营地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情况，暴风雨似乎将他们的疤痕部族的动静掩盖了。
位于前方的弗莱娜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勒住缰绳转向大声质问斯芬特：“弓箭手？你看到箭矢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到一道魔法之箭，把他变成了冰雕……”
话音未落，又一道晶莹的箭矢从风雪中钻出，精准的命中了另一人的额头，将他冻结。
借此，弗莱娜也发现了那个藏身于一块凸起岩石后的弓箭手。对方手中握着一把通体由臻冰打造的长弓，可以使人冻结的魔法箭矢便是从其上射出的。
传闻中只有一个人的弓箭才具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她不会认错的，对方绝对是……
“弓箭手是阿瓦罗萨的战母，杀了她！”她发出战吼，疤痕部落里的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在他们雷霆万钧的冲锋下，大地都在颤抖，听上去就像一场雪崩。
弗莱娜手持长枪，从后面冲锋到了前头。她比谁都要渴望这份战功，对方可是阿瓦罗萨的战母，如果能帮凛冬之爪剪除这个最大的威胁，她甚至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去对瑟庄妮发起挑战。
面对奔袭而来、势不可挡的凛冬之爪，艾希拉满了弓弦，与此同时指缝间浮现了数根箭矢。
不需要任何手势和信号，弗莱娜的战士们向两侧铺开，合成大大的包围圈，断绝了任何逃跑路线。但艾希从没想过逃跑，她只要在敌人冲至身前时将其全部冰封就够了。
箭矢穿越了暴风雪，在命中目标的同时爆裂开来，产生了寒气逼人的冰雾，将敌人永远留在了里面。待到疤痕部落的人冲出冰雾时，人员已经折损了近半。
弗莱娜的弓箭手将箭矢射向艾希，后者重新缩回岩石后躲开了这一箭，但当她再抬头拉弓时，斯芬特已经挥动利斧冲至身前。
斯芬特本来就是离艾希最近的，身下的坐骑巨狼又比居瓦斯克跑得快些，所以打了艾希个措手不及。
没有多想，手中的箭矢直接对着斯芬特脱手而出，箭矢命中了斯芬特，但却没有如同设想的那般将他冻结在原地。
“这人居然是个冰裔！”艾希心中一惊，这才惊觉斯芬特是个冰裔。
冰裔可以可以克服臻冰的极寒，自然也不会被臻冰魔法冻结了血液，阿瓦罗萨之弓的魔法大打折扣，艾希只能改用物理手段杀死对方。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残酷
斯芬特直截了当地挥出夺命一击，向前猛冲的同时，臻冰利斧嘶吼着划破空气，留下一道冰雾的轨迹。
艾希直到这时，才发现镶嵌在斧柄上的冰晶，寒气四射的白霜包裹着锋刃。
这一击足以将一只成年冰巨魔劈成两半，艾希向后避让，同时捡起先前敌人弓箭手射空落在脚边的箭矢。她没有随身携带箭筒，因为她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凭空制造魔法箭矢，但现在这对斯芬特效果微弱。
臻冰利斧将艾希藏身的岩石劈成碎块，她迅速搭弓射箭，但是斯芬特身下的巨狼已经带着压迫的威势向她扑来。
艾希被巨狼扑倒在地，那个硕大得能撕裂厄努克头颅的血盆大口猛然伸向她的面门。艾希及时用冰弓抵住了巨狼的獠牙，致命的寒气从弓身瞬间扩散，将巨狼从头到尾化为了冰雕。
“你竟敢！”斯芬特怒不可遏、怒目圆睁，挥动利斧迎头劈下。
艾希被压在巨狼冰雕之下无法躲避，看起来已经难逃冰雪消融的命运。
不知这是否处在她的盘算中，艾希将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巨狼冰雕的血盆大口，并且在斯芬特飞跃至上空时，松开了弓弦。
寒铁所铸的箭头顿时打破了冰雕，从巨狼的后脑钻出，无比刁准的钉入斯芬特的眼窝。
臻冰利斧落在艾希耳边数指远的地方，将她一缕白发冻结而后打碎。斯芬特的尸体从他坐骑残破的冰雕上栽落下来，半身埋进膝盖深的雪地中。
冰冷的血液顺着箭矢从眼窝中流淌出来，并没有在低温下冻结，这种景象在弗雷尔卓德实属稀奇，也只有冰裔的血液才能冰冷中自由流淌。
艾希迅速起身，被斯芬特这番拖延之后，疤痕部落的人已经包围住了她。
她持弓对峙，被箭头所指到的人纷纷发出骚动的声音，看来剩下的人中已经没有了冰裔，暂时没有人敢冒着被冻成冰雕的风险接近她。
“战母艾希，放下武器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你。”弗莱娜咧起嘴角，眼前的艾希已经插翅难飞，一想到这她就无法遏制住笑意。
至于为此疤痕部落牺牲的那些人？只要拿下艾希，那些牺牲都是值得的，战斗从来都免不了死人。
“该放下武器的人是你们。”艾希面不改色的说着：“现在投降的话，我还能请你们进帐篷里喝上一杯温热的马奶酒。”
“开什么玩笑，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一个声音咆哮着，充斥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杀意。
弗莱娜伸手让那人退下，独眼死死盯着艾希的一举一动。
“战母艾希，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弗莱娜不怀好意的笑道。“即使我们劫掠了阿瓦罗萨的村子，把村子都烧毁之后还把战士们的尸体丢弃在原地仍有乌鸦啄食，你也能不计前嫌坦然的与我们和解吗？”
弗莱娜刺耳的笑声传入耳中，紧接着狂怒涌上了艾希的心头。她应该一箭将弗莱娜冻成冰雕，警告所有胆敢伤害她族人的人。但臻冰向她的手臂传来熟悉的刺骨寒冷，让她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说到做到！”艾希小心翼翼的控制住了悲伤，她要引领族人走上的并不是复仇之路。如果疤痕部落可以放下武器寻求讲和，她就可以不计前嫌的接纳他们。
“战母艾希，您的大度让人敬佩。但我不得不说，你正是这样背叛了弗雷尔卓德的传统，背叛了你的姐妹瑟庄妮，背叛了你的母亲葛伦娜。就让我来教教你这个妮子，该怎么对待敌人吧！”弗莱娜脸上的伤疤拧在一起，纠结成残忍的笑容。
艾希见势不妙，立刻转身瞄准营地的篝火射出一箭，想要以此警告族人。但弗莱娜时时刻刻盯紧着她，先她一步丢出了飞索。
飞索缠上了艾希的双脚，循环往复的将她绊倒在地，艾希一箭射偏，落在了雪地中。
冰弓脱手而出，落在艾希够不到的雪地上，弗莱娜从坐骑的鞍座上滑下，走到艾希的身边。
“凭什么好地盘都要被你们占了去，战母艾希，你将粮食分给那些本该在战斗中死去的弱者，你在藐视冰原的生存法则，你让我们饱受饥火烧妒，你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弗莱娜一边说着，一边把艾希的手脚全都用粗绳牢牢捆住。
她觉得正是因为艾希的存在，将那些本该被他们劫掠的弱者全都聚集到了阿瓦罗萨的领地上。才使得他们可以劫掠的村子越来越少，迫不得已只能找难啃的部落的下手。战斗越来越艰苦，损失越来越大，生存也变得举步维艰。
而反观阿瓦罗萨人，明明都是一群不擅作战的软蛋，但却占着弗雷尔卓德最丰饶的土地，只需做一些不用冒出生命危险的简单劳作就能丰衣足食，不惧饥寒，实在让人嫉恨。
“现在，我要让你见识一下冰原的残酷。”
弗莱娜的表情越发狰狞，她用绳子的一头捆住艾希的脚踝，然后另一头在手臂上缠绕几圈。她翻身骑上坐骑，双脚一踢，身下的居瓦斯克野猪顿时嘶吼着奔跑起来。
绳索一紧，艾希感到脚下传来一股拉力，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被扯动滑行在雪地上。
闭口眯眼抵抗着疯狂淹进双眼的白色匹练，艾希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的族人还需要她，她不能就这么被敌人带走，她必须想办法回到营地中。
强烈的求生**支配了她的身体，眼疾手快的她把双手间的绳索挂在身旁经过的树枝上，想要以此扯动两人间的绳索将弗莱娜拖下坐骑。但居瓦斯克奔跑的冲击力太大，直接扯断了艾希寄予希望的树枝。
绳索将她的手腕磨出血痕，艾希倒吸了一口冷气，冰冷将擦伤转为了火烧般的灼痛。而就在她迫切的转寻他法的时候，她发现一艘在空中航行的飞船，忽然从暴风雪中钻出，在疤痕部落的上方低空掠过。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深入北地
飞船一出现，灼热的电浆炮就轰然落在疤痕部落一众人身边，一连串的爆炸声撕开了暴风雪，哀嚎与断肢染红了雪地。
“分散撤离！”弗莱娜发出了指令，手上更加用力抓紧了绳索。
对方似乎一个也不想放过，弗莱娜感觉自己连同身下的居瓦斯克野猪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举了起来。她被迫看到自己的族人逐个死于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法中，只有一些居瓦斯克逃了出去，他们正在被一网打尽！
那些魔法屠杀的效率非常高效，很快弗莱娜就成为了疤痕部落中唯一活着的人。
她来不及哀伤，船上翻身跳下一个人影，重重砸在雪地中，掀飞大量的雪花。那人扫了扫身上的雪花，然后径直走到艾希的身边，解开了绳索。
“你们这些战母都是这么个人英雄主义的吗？放着身边那么多人不用，一个人去单挑一个部落？”
“感谢你们出手。”艾希站了起来，用冰冷麻木的双手擦掉嘴角的血渍：“我只是想把他们都留住，以防我们的行踪传到瑟庄妮的耳中。”
以艾希对瑟庄妮的了解，一旦队伍的行踪暴露，那瑟庄妮肯定不会放过埋伏他们的机会。她只是想尽量的避免后续有战斗发生，所以才孤身作战的，就怕人太多把对面直接吓走了。不过她要是知道杰诺一行人这么强的话，她一开始就会改变策略请求他们的帮助。
“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人？”杰诺皱着眉头看着弗莱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了，上次就是这个疤母和塞拉斯对密银城发动了袭击，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了。
他把先前捡到的冰弓还给艾希，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艾希看着这位凛冬之爪的疤母，默然不语。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借放过弗莱娜与瑟庄妮讲和。但无论是弗莱娜还是瑟庄妮，都不会接受她的好意的，凛冬之爪已经注定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弦，臻冰的刺骨极寒冻彻她全身。她看见这位疤痕之母仍用那颗独眼凝视着她，于是她松开弓弦，让寒冷将这凝视永远的冻结了。
弗莱娜并不是冰裔，她在箭矢在身上炸开的那一刻化为了冰雕，血液冻结，骨头变脆。身下的居瓦斯克野猪也不再挣扎，随着主人碎成了散落的冰块，并且很快就会被大雪覆盖。
“要紧吗？你的伤口。”杰诺问。
“一点小伤而已，算不了什么。”艾希摆摆手，臻冰的寒冷可以让她完全专注起来，忘记身上的疼痛，所以就算手腕被刮伤对射击也毫无影响。
她看着几里外的营地，比起疼痛，战斗过后的疲惫更让她担忧，如果能杰诺他们能顺路载她一程就更好了。
“上来吧。”见疤痕部落已经变成了一地残尸，杰诺二话不说让艾希跟着登上了逐渊号。
……
乌迪尔抚摸着眼前这只比他还要高大的居瓦斯克野猪的鬃毛，它的意识填满了乌迪尔的脑海，他感到了它从所见之物中所感受到的恐惧。
他一直安抚着它，直到它渐渐平静下来。
“乌迪尔，告诉我，你通过这只居瓦斯克知道了什么。”瑟庄妮骑在另一只巨大的居瓦斯克野猪，钢鬃的鞍座上，等待着乌迪尔的答复。
“疤痕部落全军覆没了，只剩下几只居瓦斯克从阿瓦罗萨人手中逃了出来。”乌迪尔抓起一把燕麦喂给这只担惊受怕的居瓦斯克，却因此引来不远处几匹马儿的骚动，但他马上就让它们闭嘴了。
兽灵行者是弗雷尔卓德地区特有的萨满，他们能与野**流，也能结合兽灵变成野兽战斗，是无法忽视的力量。而艾希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几只无关紧要的落跑野猪也成为行踪泄漏的伏笔。
“这么说，我的梦境验证了？”听到疤痕部落牺牲了，瑟庄妮先是愣了一会儿，但她随即意识到更大的问题——那些阿瓦罗萨人居然真的敢那样大摇大摆的把东西运进她的地盘里，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恐怕是的。”乌迪尔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以瑟庄妮的性子，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恐怕？没什么好怕的，凛冬之爪的利爪会撕碎他们的。”瑟庄妮的目光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芒，她已经渴望了很久，她会向她的“好姐妹”证明究竟谁才是被命运选择的那个人。
……
一周后，阿瓦罗萨的禁魔树押运队伍已经深入北地。
越是深入凛冬之爪的腹地，雪越积越深，路也越走越难走。
寒潮与大雪时不时就来临，因此，逐渊号的甲板上经常堆满了雪，需要船上的人定期清理一下，否则会影响到正常航行。
这项任务落到了辛德拉的头上，她只要用念力铲起雪层，然后朝着外面抛洒而下就行了，非常的轻松。而换成别人的话，数十立方的雪动起手来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要是遇到雪天的话，可能铲的速度还没有铺的速度快。
但随着次数的增多，她也开始烦躁起来，大雪天不好好躲在被窝里还被人叫起来铲雪，真是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而当到了这种时候，只有杰诺说陪着她一起来到甲板上，她才勉强愿意从被窝的封印中离开。
来到了甲板上，杰诺看到了艾希也在。她正在寒风中四处观望，侦查附近的动向。
自从上次遭遇了疤痕部落之后，艾希便提高了警惕，而且也不再拒绝杰诺的邀请，甚至主动提出了要搭乘逐渊号。
当然她不是为了偷懒不用在地面上赶路，而是为了来到高处获得更广阔的视野，方便侦查敌人的动向。现在他们就处于凛冬之爪的地盘，随时都可能遭受袭击，做好防备工作是必要的。
见杰诺和辛德拉靠近，艾希拿出地图，指着炉乡的位置说：“按照现在的速度，只需要不用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能抵达炉乡了！”
她嘴角上扬，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乌云滚滚
“两天的时候已经够许多事情发生了。”杰诺笑了笑，他觉得艾希有些高兴得过早了，他们还不知道奥恩在见到这么多人之后会做何感想呢。
“对了，上次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的感谢你呢。”艾希举起了被绷带包裹住的手腕，绷带的下面是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不得不说，这些外邦人送来的绷带比他们平时随处扯下来的布带效果好太多了。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那个暴风雪的夜晚，因为杰诺的警觉艾希被救回一命，而她又是阿瓦罗萨的战母。这可不是单单救了一个人那么简单，四舍五入这就是拯救了阿瓦罗萨的未来，杰诺还真想知道艾希会如何感谢他。
艾希本来想送一把臻冰武器给杰诺的，打造臻冰武器的技法早已失传，现存于世的臻冰武器全都是神圣的遗物，无一不传承自久远的冰裔英雄，因此每一把臻冰武器都是极具价值的。但在看见杰诺微妙的眼神后，她发觉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想当我的血盟吗？”艾希直接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两性间的追求在弗雷尔卓德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们甚至还有专门的节日来满足人们的诉求。
在冬至节的庆典上，商队会带着乐师准时来到营地。人们在篝火旁起誓，永恒相爱的诺言更是不管不顾地满天乱飞。年轻的战士们在火中起舞，想要吸引在旁围观的未婚少女，欢快的庆典会持续到宿醉渐醒，晨光洒下。
“啥？血盟？不，我完全不想！”杰诺有些猝不及防，在辛德拉的阴寒注视下，连忙澄清。
他承认，艾希的容貌的确出众，但追求她的那些人，看重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崇高的地位与强大的血脉。在残酷的弗雷尔卓德，美貌并不能使你获得优势。
同时，他也接受不了和另一个壮汉分享同一个妻子，而且这个妻子还不能用一般的解释来定义。战母和血盟，其实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夫妻，而更像是领主与她的贴身护卫们，属于上下级关系。
血盟誓死要捍卫战母的荣誉，为她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而战母却不必为他恪守贞操，甚至想要拥有几个血盟都行，因为这里是母系社会。像艾希的母亲就有五个以上的血盟，艾希只是她唯一没有夭折的大女儿而已。
所以，如果贪图美色成为艾希血盟的话，就得在效忠之后失去自由和人权，令杰诺无法接受。虽然艾希现在只有泰达米尔这一个血盟，没有太多人来分这口蛋糕，但保不准在战争结束闲下来之后她就会扩大血盟的队列，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人妻当当**还行，别的嘛，还是算了。
感受到身后的杀意消退了下去，杰诺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艾希并不觉得这是个会令人尴尬的话题，继续说起相关的事情。
“我还没见过你出手呢，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敌得过我们部族最强大的勇士。”
“你是说泰达米尔吗？”杰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
艾希点点头，这在阿瓦罗萨部族是公认的。
“哈哈哈，我可能会被他砍死……”泰达米尔是杰诺一只手就能按住的存在，但他还真不敢说自己能打得过他。一方面怕艾希被激将了，真的让泰达米尔来跟他打一架；另一方面是担心辛德拉较真。
要知道泰达米尔就是艾希阻挡追求者的挡箭牌，杰诺要是击败了他，不是证明他比泰达米尔更适合当艾希唯一的血盟？事情又绕回来了，那还得了！
就在杰诺只想着如何赶紧把这个话题翻过去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巨响。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辛德拉把审视的目光从杰诺身上移开，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源头。
“是巨人在打铁吗？”艾希同样疑惑，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炉乡也不远了，或许他们听到的是他打铁的声音。
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比上次更近了，更清晰也更响亮了一些，杰诺依稀分辨了出来。
“不…这是雷声。”杰诺沉声道，似乎联想到不妙的发展，随即张口喊来了迦娜。
“风暴来临了，就在我们的后方。”在第一声闷响过后，迦娜就已经发现了天气的异变，她找到了的敌人的位置，并且将其告诉了杰诺。
“凛冬之爪和沃利贝尔追上了我们，还把后路截断了。”杰诺和艾希商量着，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艾希看着身下拉得极长的队伍，先进速度又缓慢，一旦交战起来十分不利。一想到自己这边没有能与沃利贝尔抗衡的存在，她便急得握紧了冰弓。
“我们离炉乡也不远了，让炉户们进行前进，我们带着一些人前去阻截凛冬之爪，当大部队与奥恩汇合之后我们再作打算！”冰弓的寒意随着她的血液流经全身，艾希冷静了下来，并且迅速作出了应对。
杰诺觉得可行便点点头，操控的逐渊号转向驶向队伍后方。
“泰达米尔，让人们加速前进！追雪部落的勇士，随我来，为族人们争取时间！”在艾希下达指示之后，长龙一般的队伍中顿时分出一支数十人的骑兵小队，跟随飞船脱离了队伍。
他们向南边前进，原本并不晴朗的天气在此刻迅速暗了下来，远处闪过一道霹雳，短暂地照亮了向他们扑来的滚滚乌云。
风暴的乌云中聚集，云层中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成型。在如此庞大的旋涡面前，艾希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个孩子。还未见到那个恐怖的身影，就已经感觉到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一**的袭来。
艾希觉得自己，似乎在以卵击石……
第一道闪电伴着惊雷击中了逐渊号断裂的桅杆，逐渊号上的所有战力都已经集结在甲板上。
而在他们眼前，在白色的地平线尽头，凛冬之爪与风暴之子们开始显出他们的身形。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沃利贝尔
这是一只人兽混杂的军队。
披着熊皮破布或者没穿衣服的野人走在了最前头，他们的皮肤被血染成了棕色，头发被污垢粘在一起；然后是野兽，其中大多数都是熊，体型和毛色各不相同；再然后就是熊和其他生物的怪异混合体，是存在与传说与噩梦中的生物。
无论是野兽还是怪兽，他们曾经都是人。有一些曾是兽灵行者，被困在无情的巨熊形态中忘记了自己曾是人。他们被至真兽灵完全吞噬之后，失去了人形与人性，成为了只听令于沃利贝尔的失者。
这些失者也被成为风暴血脉或是熊人，它们凌乱的站成一排，静默不语，连兽吼声也没有发出。
而凛冬之爪的战士并没有与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拼图的相邻两块，泾渭分明的与熊人们保持了距离。
雷电照亮的昏暗的天空，艾希借此在战争猛犸的阴影下短暂的瞥见了她儿时唯一的好友，她曾经的同袍，瑟庄妮。她骑在一头巨大的居瓦斯克野猪上，头戴一顶断了半边角的牛角盔。她曾在廓吉雅的头上看见过这顶头盔，它象征着地位，是凛冬之爪战母的象征。
逐渊号离风暴越来越近，那不容置疑的熊灵也开始爬进了他们的脑海，它在要求献上祭品，以此获得让冰裔也畏惧的强大力量。
“保持清醒！”杰诺大吼着警告身边的人，以防止他们被无处不在的熊灵夺走了心智。
一道撕裂耳膜的霹雳从风暴中心传出，盖过了他的怒吼，揭示了一个巨大黑影的降临。
艾希还没看到它出现，就先感受到了它的力量。震耳欲聋的雷声开始变弱，仿佛双耳蒙上了一层结实紧密的筋膜，整个世界顿时寂静了下去，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杰诺也无法感知。
就在这时，手上的冰弓传来寒冷彻骨的力量，让她保持住清醒的状态。
艾希拉弓射箭，魔法凝结的箭矢没有射向敌人的阵线中，而是在她的脚下炸开。冰雾在爆炸出弥漫开来，被迦娜操控着送到每个人的眼前。
“好冷！”几乎在接触的瞬间，船员们的眉睫上就被挂上了一层冰霜，他们纷纷从木讷痴迷的精神状态中苏醒，不由自主的开始发起抖来。
“谢谢你。”杰诺向艾希表示感谢。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艾希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风暴中心，她开始担心与熊人们近距离相处的瑟庄妮，也不知道她能否挺得过熊灵的精神侵蚀。
在她心里，即使两人已经决裂成为了死敌，她也不希望瑟庄妮忘记了自己变成失者。
下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艾希发觉随着他们而来的战士们，他们的护甲、刀剑和战斧上开始出现细小的静电火花。
战士们对这异样的现象不知所措，电弧继续在他们的武器之间跳跃游移，她能感到他们的恐惧。
又是一声雷霆巨响，仿佛震裂了天穹。
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熊人族的身后显现，远比猛犸还要高大的他在电光闪烁间暴露了身形。
头上的雷云轰隆作响，电光在黑云中来回穿刺。然而，全世界突然诡异地陷入了静止。
然后，传说中”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亲自登场了。
这是一座肌肉的城池，亦步亦趋的行走在冰雪大地之上。它古老残破的远古护甲由黑暗的金属板组成，数百场战斗留下的血迹在上面凝结成厚厚的一层。在它的后背和肩膀上，插着许许多多残破的武器，全都因岁月而变得锈迹斑斑。
它脸上的厚重的皮毛里长出粼粼的白骨、牙齿和犄角。诡异的黑血从它嘴里淌出。十数只像蜘蛛一般的眼睛看上去超乎想象地古老、异样、冷酷，正俯视着逐渊号跟身下的追雪部落。
艾希与它对视，感受着残酷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身体竟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数千年来尸山血海的景象排山倒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手中的阿瓦罗萨之弓险些脱手而出。
她并不是一个人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身后的莎拉、卡莎甚至是小火龙，他们面对过虚空巨兽，面对过星灵，面对过飞升者，但现在面对这战争的化身，全都难免颤栗着身体。
熊灵的化身一步步走近，就像宁静的暴风眼在靠近。艾希脑海中的声音被一扫而空，连自己思绪的回响也快感觉不到了。现在的她只能感受到沃利贝尔。
它的意识压倒性地碾碎了一切，甚至是冰弓的寒意。
杰诺看着眼前的风暴与狂野之熊，他是唯一一个能在恐惧的浪潮中保持清醒的人。
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电荷，光是呼吸似乎都能将人麻痹。相比寡言的老奥恩而言，沃利贝尔的威压更具碾压性。他的伤口中流淌着电光，闪电落在它的脚印里。上方的雷云不时劈下雷电，落在插在他后背的枪剑之上，被雄壮的躯体所吸收。
“风暴与狂野之熊！与我们并肩作战！只要杀死了他们，冰雪降临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归我们所有。我们的名字将成为他们的梦魇，我们的部族将统治到永远。”
瑟庄妮骑着钢鬃来到了沃利贝尔面前，这只巨兽低头聆听她的请求，然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嘹亮的一声号角，将人震得五内欲碎。
“我们从不畏惧战争，我们就是战争！”
熊人当中最巨大的一只用熊灵的声音代替沃利贝尔回答。它原本应该是脑袋的地方有一颗腐坏的麋鹿头骨，周围垫着一圈黑羽的鬃毛。它的双眼燃烧着蓝光，其中电光闪烁。
轰！
一道雷霆劈在熊人的阵线中，熊人们的掌中出现了雷电制成的长矛。一声令下，他们纷纷重新将长矛投向天空，目标赫然是杰诺所在的逐渊号。
瑟庄妮带着百倍于熊人数量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阿瓦罗萨的运输部队冲锋而去。而毫无疑问的，挡在两者中间只有数十人的追雪部落，将会被凛冬之爪的铁蹄碾碎！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神人交战
熊人掷出的雷电长矛轻易击穿了逐渊号的船身，轻易地撕碎了一切，木板就像腐烂的肉片一样化为碎屑，露出了几个焦黑燃火的大洞。剧烈的震颤让杰诺连连皱眉，这还是逐渊号随他征战以来第二次剧烈受损，而不再皮尔特沃夫的厂房中想要修缮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他感到了愤怒，但并没有让愤怒左右他的思绪。
迦娜抽空火势周围的空气，很快就把船身上的明火灭尽，随后她便接到了杰诺的命令：“飞船有坠落的风险，不能再让他们放出雷电长矛攻击船身了。迦娜，把雷云驱散。”
迦娜立刻向上奔袭，化为一道飓风钻头直击暴风眼，耳边的霹雳声渐渐变小，战争的雷云在狂风的搅动下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最后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船上的所有人对着熊人发起反击。
艾希立于船头挑战雷霆巨熊，她聚气在弓弦上凝结出一根巨大的冰晶箭矢，刺骨的寒意让整片甲板上都凝结了一层白霜。她在寒冷将她带走之前松开了手，魔法箭带着呼啸的寒意飞向沃利贝尔，在他的胸甲上炸开！
巨熊的体积太过于庞大，寒冰没能蔓延冻结他的四肢，只是在胸甲上炸开一族巨大的冰花，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杰诺看着这一幕却是面露喜色，冻结的钢铁意味着比平时易碎。他抓住机会抛出永恒烈焰，随着炽烈的火球在冰花上接连炸开，铠甲居然真的在热胀冷缩下碎裂了，从沃利贝尔身上片片剥落。
随着艾希和杰诺合力拆开了沃利贝尔最外面的一层防御，伊泽瑞尔、莎拉与卡莎齐齐发力，三人火力全开，沃利贝尔抬手遮挡，璀璨而密集的顿时淹没了沃利贝尔的手臂。
巨熊厚重的皮毛挡下大部分的弹幕，但仍不开避免的被留下或焦黑或腐蚀的伤口。杰诺的能量脉冲随后而至，顺着巨熊的手腕竖向切割，但只切开了皮肉，让黑色的血液顺着恐怖的伤口流淌下来。
没有看见想象中熊掌落地的情景，杰诺不禁感到失望。自从耗尽了符文之力，能量脉冲的上限就大打折扣。
沃利贝尔放下了右掌，他再次咆哮，伤口中迸射出闪电，变得越来越不像熊的样子——血肉似乎开始飘散：肌肉、毛发、筋骨都开始分离，只有其中无尽的闪电将其连接。
他愤怒的眼睛中射出无尽的电光，一张血盆大口滚动着电弧，噼啪炸响。他作出攻击状态，四爪着地的朝着逐渊号奔袭而来。
艾希朝着沃利贝尔的四脚连连射出数道箭矢，但不是被躲开了就是被挂满血渍的厚重皮毛挡下。巨熊奔跑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难以相信如此庞然大物也能拥有这般敏捷的动作。
逐渊号想要上升已经来不及了，杰诺不得已祭出他们最强的王牌，而自己则施展曲径折跃的术式，情况不对的话随时准备逃生。
辛德拉在众望所归下飞出了甲板，停留在巨熊冲锋的路径上。她抬起双手，屈指成抓，十颗暗黑法球在她魔力的阴影笼罩下迅速凝聚成型。
这片冰封的大地上蕴含着庞大的魔力，而这些魔力正在被辛德拉肆意的抽取着，助她成为魔法的主宰。
辛德拉王冠中心的暗影宝石剧烈的燃烧着，暗黑法球吞噬了大量的魔力，前所未有的硕大。每一颗都像是一个小型黑洞，连沃利贝尔放射出的闪电也难免被吞噬的命运。它们扭曲了辛德拉身边的重力，使她的长发散乱的漂浮着。
辛德拉十指连弹，暗黑法球霎时射出。沃利贝尔不敢小瞧这些黑球球，想要躲开但却被一股奇异而无形的力量左右了四肢，反倒铁着头迎着法球一头撞了上去。
杰诺听到了接连的闷响，然后是巨熊震撼山岳的怒吼。只见暗黑法球在沃利贝尔的脸上碾过，像雁过拔毛般的撕起他的皮毛，眼窝中迸溅出无尽的闪电，漆黑的眼珠被连根拔起，与皮肉一起被扭曲成腥臭的碎沫。
法球因为吸收过多的杂质后自我瓦解了，但沃利贝尔的熊脸上已经留下数道血肉模糊的狰狞壕沟或巨坑，它有一半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肉，露出了粼粼的白骨、牙齿和犄角，十数只眼睛也只剩下了原本的四颗。先前他在数场战争中通过献祭恢复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并且伤得比之前还要严重。
但巨熊没有因此停下，愤怒与疼痛驱使着他更加迅猛的冲锋。他张开电光闪烁的血盆大口，猛然咬向身形渺小的辛德拉。
沃利贝尔并没有如愿尝到血刃敌人的滋味，它感觉自己撞到了一股无形的屏障上，身形为之一顿，巨大的雪幕被它掀起，眼前的敌人看得见却摸不着。
巨熊人立而起，朝着辛德拉拍下巨掌。后者抬起一只胳膊，沃利贝尔顿时感觉到一股旗鼓相当的力量撑住了他轰然落下的熊掌，相持不下。辛德拉再一甩手，巨熊的头颅瞬间转向一边，犹如被一只无形大手猛抽了一巴掌。
沃利贝尔第一次感觉到了羞辱，被一个人类女娃如此对待，即使是他的哥哥也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它在愤怒中高举双掌，一道粗大的雷霆从天穹中轰然落下，将雷霆之力灌满它的全身，双臂缭绕无尽的闪电。它的口中爆出了令人五脏俱碎的咆哮，音浪贯穿了辛德拉的双耳，她手中的动作为之一顿。
巨熊趁势发起了狂乱的攻势，大脑在震荡让辛德拉难以专注的施法，她勉强用念力接住了巨熊疯狂的挥击，但却被随手甩出的电鞭狠狠的抽中。一声闷哼之后，如同风中残叶般倒飞。
杰诺飞身接住了辛德拉，曲径折跃在巨熊的巨爪落下之前，及时的带着残破的逐渊号传送出了暴走巨熊的攻击范围，来到它无法企及的高度。
辛德拉双眼紧闭，抽搐的嘴角不停流出血沫，让他心疼不已。杰诺帮她服下生命之泉，又脱下自己的大衣给衣物残破的她裹上，让莎拉把她送进船长室里。
然后杰诺抽空看了一眼，瑟庄妮带领的凛冬之爪已经围堵住了追雪部落并且发生了战斗。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沃利贝尔，开始向战场奔去，显然已经迁怒于这群无辜的勇士。
第一千零四十章 劫持
瑟庄妮骑着钢鬃撞进包围圈，她挥舞着北风链枷，一击就将对方化为了冰雕，再一扫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冰雕。
追雪部落的战母希尔德见到手下的战士正在被屠杀，顿时高举着手中的臻冰利斧“约特之祸”朝着瑟庄妮冲了过去。
她带领族人在前不久的丰收节里才加入阿瓦罗萨部族的，她们原本是一群劫掠者，对着阿瓦罗萨的村子烧杀抢掠，但在主动归顺之后缺得到了战母艾希的原谅。从那以后，她就决定死心塌地的跟随着战母艾希，用狩猎、耕种等任何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可以以艾希的名义赴死。
“为了阿瓦罗萨！为了同一个弗雷尔卓德！”希尔德骑着战母冲向凛冬之爪的战母，却发现根本够不着骑在两人高的巨型居瓦斯克鞍座上的瑟庄妮。
她从坐骑上起跳，飞身挥斧劈向瑟庄妮，却被后者一下扫飞，对方就像是顺手而为，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希尔德并没有立刻死去，冰裔之血救了她一命，抵抗住了北风链枷的极寒。
她躺在地上，胸膛里传来刺痛，肋骨不知撞断了几根。她转动着眼球，看着凛冬之爪的人残杀着自己的族人，就像她们先前对待阿瓦罗萨人那样，终于在临死之前体会那些被她杀死的人的心情。
希尔德不再挣扎，目光一转来到另一边，想看看那些她拼死守护的族人已经逃到哪儿了。
她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想到运输部队已经撤退到地平线之外，她便安心的垂下眼帘，周围的喊杀声与铁蹄声也渐渐沉默了，她即将前往另一个世界。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将她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还没死的人都给我起来！”
那艘飞船并没有飞远，又再次沉了下来，艾希站在甲板边缘一边拉弓一边大喊。密集的弹幕落在凛冬之爪的阵线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坑坑洼洼的雪地。
这位战母居高临下的看着凛冬之爪的战士用极度血腥的的方式残杀着自己的同胞，用撕裂的残肢和破碎的内脏诠释着战争的血腥，愤怒便化为一道道箭矢将那些残忍的敌人化为了惊骇的冰雕。
她从这一幕里感受到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残暴的熊灵已经盘踞在敌人的意志中。
来自上空的火力掩护让压力顿减，追雪部落剩余几个负隅顽抗的战士操控回应了阿瓦罗萨的战母。
“战母艾希，别管我们了，你们快走吧！”看着远处那个恐怖而庞大的身影正以奔雷之势赶来，追雪部落的残勇让艾希别再管他们了。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这样就放下你们，能走一个是一个！”艾希拖延敌人的初衷已经达成，现在她只想尽力为阿瓦罗萨挽回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艾希的鼓舞振奋了他们，几位遍体鳞伤的战士相视一眼，趁着火力掩护驱使坐骑冲向包围圈的突破口。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他们的战母，希尔德被她的血盟丢到了马上，一并逃生。
而就在这时，瑟庄妮骑着钢鬃碾压般的发起冲锋，抡着链枷前来阻拦。
“艾希！下来与我一战！我说过了，当我们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链枷将一尊冰雕击碎，瑟庄妮朝着艾希叫嚣。如果冰原上只能有一位女王，那只能是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族人还需要我。”艾希并不恋战，连连射出箭矢维持着突破口的畅通无阻。
“我不会让你把他们带走的！”她的做法激怒了瑟庄妮，她朝着追雪部落的人丢出了她的链枷，寒气震爆，化为极寒冰狱将他们统统冻结为冰雕！
“你！”艾希目呲欲裂，瑟庄妮就快将她逼上了绝路，她脑子一热差点就要下去与瑟庄妮决一死战。手中的冰弓再次传来彻骨的寒意，及时助她清醒了过来，艾希知道这是瑟庄妮的激将法，只能忍痛压下这份悲伤转身离去。
逐渊号渐行渐远，瑟庄妮气得跺脚。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冰裔之血再次救下了希尔德一命。她全身冰冷的站了起来，北方链枷的极寒将断骨的剧痛压到了最低，她对疼痛已然麻木。
此刻的她脑子无比清醒，她将目光瞄在了瑟庄妮身边一个披着兽皮的野人上。她可以从他的装束认出这是一个兽灵行者，而能站在战母身边，其地位必然不低，不是瑟庄妮的誓父就是她的血盟。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希尔德抓起臻冰战斧扑向了乌迪尔。她当着瑟庄妮的面劫持了他，并且骑到了乌迪尔的战马上。
“都给我退后，不然我杀了他！”希尔德一手用斧头抵住乌迪尔的脖子，另一手从他手中抢过缰绳，以此要挟凛冬之爪给她让开一条路。
这恰恰抓住了瑟庄妮的软肋，乌迪尔在她心中的位置已不弱于父亲，她不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让她走！”瑟庄妮让自己的血盟后退，命令凛冬之爪的战士不要出手，就按着希尔德说的做。她的战士已然被熊灵冲破了精神的防线，不愿就此放手，但瑟庄妮再度大吼，终于是将他们喝退了。
瑟庄妮神情凝重，不明白乌迪尔为什么不反抗，他明明就有自保的力量，却选择任由别人把利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十分费解。实际上乌迪尔要是愿意的话，随时可以与兽灵结合变身为野兽反杀希尔德，没有人胆敢因为他老了就小看他。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看着熊人们正在向这边赶来，瑟庄妮反而对着希尔德厉声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带着他离开啊！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伤害了他，我必将率领着凛冬之爪血洗阿瓦罗萨！”
这个展开令希尔德有些意外，瑟庄妮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马上策马向天边的逐渊号追去。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乌迪尔的选择
看着全速逃离的希尔德，瑟庄妮在心底发誓她会把乌迪尔抢回来的。
她之所以放跑希尔德，是因为她知道熊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赶尽杀绝的熊人会把希尔德逼疯，以弗雷尔卓德人的狠厉，同归于尽的结局几乎不可避免，所以她只能让希尔德赶在熊人到来前逃离，这样才能保住乌迪尔一条命。
“战争的女儿，你就这么看着她把他带走了？战争是无情的，你并没有做到你所承诺的，为熊灵献上真正的战争。”
瑟庄妮的身后传来了不容置疑的巨响，犹如霹雳般在她脑海中回荡，差点将她震落猪下。
她转过头，巨熊俯瞰着她，巨大的伤疤让它的脸庞更显狰狞。
“放长线钓大鱼，聪明的沃利贝尔不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吧？我们会追上他们的，然后献上更加残酷的战争。”
瑟庄妮把乌迪尔说成是她故意安插到阿瓦罗萨部落中的引路者，然后在心里希望沃利贝尔不要深究。
因为他们只要追寻着阿瓦罗萨人留下的足迹就能追上他们，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幸好，沃利贝尔没有太在意她的做法。巨熊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阿瓦罗萨人撤离的方向，说出了一句让瑟庄妮非常在意的话。
“他们去找奥恩了。”
……
胸膛中发出了泣血的哀鸣，随着寒意褪去，肋骨断裂的剧痛正在摩擦她的意志。虽然身后没有追兵追赶，但希尔德丝毫不敢把速度降下来，她骑在马上，每一分痛苦的减缓都意味着死亡离她越来越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赶后，希尔德也发现人质的异样。这位她劫来的萨满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他似乎沉睡在一个清醒的梦境中，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她的猜测没有偏差，乌迪尔的确是老毛病犯了。
在遭遇了阿瓦罗萨部族之后，乌迪尔身边的思绪突然暴增，方圆几里内的所有人生灵都被他感知到，无数思绪的刺耳杂音避之不及的钻进他的脑袋，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无法拒绝这些声音，来自猛犸，居瓦斯克，马匹的思绪淹没了他的自我意识，让他脑海中充斥着外来的感觉。甚至还有人类的情绪，他们也同样是动物。千种零碎的思绪混在一起：愤怒、恐惧、怨恨、冷酷——人类的思绪永远是最复杂了，纷乱的声音疯狂轰炸着他的脑海，乌迪尔还没有来得及冥想，就彻底被漩涡拖进了思绪的深海中。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扭曲游移。太多生物，太多人，全都围绕着他，他们的困苦在他脑海中喧嚣哭叫，于是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希尔德也没有想到，自己走了狗屎运，刚好抓住了乌迪尔最脆弱的时候抓住了他。她要将他带给战母艾希，证明自己的勇猛。
随着他们远离了战场，乌迪尔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快速的减少，他开始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了，随后他翻白的双眼忽然复位了，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眼前战马的鬃毛，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停下！”乌迪尔喊了一声，身下马匹顿时刹住前蹄。但一阵寒意随之而来，渗入了脊背。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乌迪尔猜出有人正用臻冰抵在自己的后背，他开始对现状有了一些认知。
“你想干什么？阿瓦罗萨人？”乌迪尔收住后背上的肌肉群，试探道。如果他想可以马上化为鹰隼逃脱。
“你是谁？告诉我，你没得选择！”
对方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受伤极重，这让乌迪尔改变了想法，他现在多了反击的选择。
不过他没有从女人的身上感受到杀意，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
“我是凛冬之爪的萨满，一名兽灵行者。”
“我要知道你是瑟庄妮的什么人！”
乌迪尔思考了一下，说：“我把她当女儿，她的父母很不称职。”
“她听你的话，对吧？”希尔德逼问道。
“我只提供建议，做出选择的还是她。”大多数情况下瑟庄妮还是愿意听他建议的，但乌迪尔想起了和沃利贝尔结盟的事情，即使当时他万般阻挠，瑟庄妮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
身后传来希尔德的冷笑，显然她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复。
“你要把我带去哪？”一阵沉默之后，乌迪尔开始发问。
希尔德一开始不想理他，但禁不住乌迪尔不停给马匹下达错误指令，让她心烦意乱。她告诉乌迪尔，她要将他带给战母艾希当人质，以此要挟瑟庄妮。
摸清了希尔德的意图，乌迪尔就该做出抉择了。他此刻想到的不是杀死希尔德回到瑟庄妮的身边，而是顺势安插在阿瓦罗萨部族等着接应凛冬之爪。
对他来说，与熊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不容置疑的熊灵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回响，让他随时都可能困在巨熊形态里回不来。但同时他又非常担心瑟庄妮，他怕自己没有在身边看着，瑟庄妮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熊灵占据了。即使她手里拿着北风链枷，那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凛冬之爪的战士们已经免不了被同化的命运，就算瑟庄妮获得了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其性质恐怕也会从凛冬之爪的胜利变成熊人的胜利，这是乌迪尔不愿看见的结局。
他开始思考，是否要趁着这次离开部落，寻找唤醒迷失灵魂的方法。熊灵同化灵魂的过程，应该是可以逆转的才对。
乌迪尔不禁回忆起艾欧尼亚的丘陵，颂树的红叶落在他身旁，他在那里学习深造，遇到了许多强大而高贵的兽灵，甚至有幸和传说中至强兽灵神龙之灵的宿主结为异域兄弟。
在那片意境深远的土地上，他有信心找到唤醒的办法。但在狂野而残酷的弗雷尔卓德，是否能找到他想要的？他不确定。但一些尝试还是要去做的。
于是，一匹马，两个互相猜忌的灵魂，驰骋在白色的大地上，向着无法预知的未来的前进。
……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崇拜
杰诺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沿，满面愁容的看着辛德拉。辛德拉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这是他自己的床，辛德拉的房间被雷电劈穿，不适合安置伤者。
生命之泉已经服下，辛德拉身上的伤痕也都愈合了，只留下一些暗沉的疤痕，终会随着时间褪去。但她依旧没有醒来，似乎像睡美人般被诅咒了。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他上次看她这样的时候，还是在幻梦池里。但那时他可以轻易的唤醒她，而现在却不行。
有时候杰诺会希望躺在这张床上的是自己，但一想到曾经他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奥莉安娜的心疼只会比他现在的更强烈。
杰诺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等她醒来了。他轻轻关上了房门离开房间，来到船长室里，其余人立刻向他询问辛德拉的状况。
“没什么大碍，就是睡着了而已。她的身体已经自动吸收了雷霆之力，估计很快就会醒了吧。”杰诺随口说着，不想让其他人太担心。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图上，一颗钉子正钉在路线上某处，而且离终点已经很近了，这标示着他们现在的位置。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他问。
“我们已经追上了大部队，距离炉乡也只有最后半天的行程，但是熊人们依旧穷追不舍。他们似乎预料到了我们的目的，早在半天前就已经加快了速度，我们和熊人的距离正在快速缩减。”
艾希看着遥远的天边，声音透出浓浓的焦虑。
南边的乌云透出了闪电，风里裹挟着皮毛沾湿后的臭味，还有发酵的腥甜气息。
杰诺来到甲板上，运输禁魔树的大部队就位于逐渊号的正下方。气氛无比沉闷，听不到任何的欢声笑语，催命的感觉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上，每个人都在闷头赶路，只想快点抵达炉乡。
看着地平线的尽头，只能看见白色大地上的一些黑点，那些是凛冬之爪的战士与丑陋半熊的联军。
他开启灵视重新看过去，立即看见巨大的熊灵从每个人的身上冒出，凛冬之爪的战士们也不例外，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冒出了残暴的巨熊之影。随着同化的程度不同，他们身上的熊灵的大小也不一样，越是堕落之人，身上的熊灵越是庞大。
而那个恐怖的巨大身影，身上却没有熊灵出现。因为他本就是熊灵本身，是战争的化身。
看到这一幕，杰诺神情不免变得凝重。如果凛冬之爪的战士都被完全同化，那他们面对的战斗只会变得更加惨烈，那群丑陋的半熊怪物会把阿瓦罗萨人吃干抹净的。
“能在被熊人追上之前抵达炉乡吗？”
在炉乡以外的任何地方开战，阿瓦罗萨人都没有丝毫的胜算。如不能抵达及时炉乡，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屠戮的命运。
艾希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迦娜，能给熊人一些阻碍吗？”辛德拉现在没法出手，杰诺只能让迦娜尝试。
“我会去制造一些暴风雪阻拦熊人，但别抱太大希望。这些人本来就生活在这里，暴风雪击垮不了他们的。”迦娜对此并不自信，如果附近有山峰还另说，她可以借助地势引发雪崩埋葬敌人，相信这能拖延不短的时间。但此时地利没有站在他们这边，附近是一片平坦的雪原，最近的雪山都要数炉乡附近的群山了。
“试试吧。”杰诺属实无奈，没有了符文，他越发的仰仗辛德拉了。如果辛德拉在的话，就能让她制造一些壕沟阻拦熊人，不禁无视地形，连地形都能改变。
迦娜化为一道冷风嗖的飞走了，与此同时，杰诺注意到了一丝异常。
他原地转了一圈，目光从莎拉、伊泽瑞尔等人的身上扫过。熟悉的面孔该出现的都在场，但有那么一个人却没有见到，令杰诺突然在意起来。
“努努呢？谁知道他去哪了？”杰诺问。
“一直没看见，是不是受到了惊吓躲起来了？不过飞船一直没有降下，应该还在船上。”莎拉无精打采的说着，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对接下来的战斗并不那担心，反倒是因为少了辛德拉作对而感到无趣。
“我去找找。”杰诺有些担心这个天真的小孩，于是开始在船上到处走动，寻找努努的身影。
他找遍了大部分地方，甚至连努努自己的房间都找遍了，也没有撞见他们的身影。
不过在回到船长室的路上，他倒是发现自己的房门开了。一截雪白的毛绒尾巴露出门外，杰诺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人。
杰诺推了推门，有人用屁股挡在门口，还挺沉的。他顺着门缝钻了进去，看见努努和威朗普围在辛德拉身边，双眼中满是好奇。
“你们在这里干嘛？”杰诺问。
“我看见这个大姐姐跟沃利贝尔比谁力气大！她好厉害啊！能和沃利贝尔比力气！”努努雀跃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杰诺苦笑了一声：“可最后还是输了。”
“已经很厉害了，除了老奥恩，还没有人能那样教训沃利贝尔呢！”努努举起了胖胖的小拳头，反倒过来安慰杰诺。
杰诺笑着摸了摸努努的脑袋，就在身体接触的瞬间，他从努努的体内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魔力。他开启灵视，一道强烈的纽带链接着他与身旁的雪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杰诺忽然想起了努努和威朗普具有让梦想成真的能力，这或许能够治疗辛德拉。他在此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他，所以现在有些后知后觉。
“努努，辛德拉是大意了才输掉的，我觉得她应该再获得一次机会，你能否给她这次机会呢？”因为杰诺没有恶意，也不算欺骗，所以威朗普也没有出声反对。
“啊？我要怎么给啊！”努努听不明白，得杰诺说得更直白他才能懂。
“她被雷劈中了，不省人事，而你的魔法说不定可以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美好的误会
“她被雷劈中了，不省人事，而你的魔法说不定可以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暗示不行，杰诺直接明示。
“对哦，大姐姐被雷劈中了！我还没见过有人被雷劈中还能活下来的，噢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别人被雷劈中。嘶~好可怜！”
虽然努努的反应有些欠揍，但好歹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能做到吗？”
“可是，我还没有对人试过魔法呢。”努努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这种事他完全没有经验，又不是去打小怪兽，只要有勇气就够了，所以心底有些怕怕的。
“嗯……”杰诺沉声思考了一会儿，透过半开的房门看见对门辛德拉房间的破洞，忽然灵光一闪，对着努努提议道：“不如我们先热热身吧！”
“热身？是要打架吗？”努努一头雾水的被杰诺带到辛德拉的房间里。直到前者指着焦黑的洞口跟他说：“你可以靠修复船体来积累经验，然后再对辛德拉试试。”
“好主意！”面对没有生命的物体，努努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思维也发散开来，释放冰雪宝石最需要想象力！
努努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从他的想象中掀起的冰雪，在面前凝聚成型。
然后，一面冰做的板子就严丝合缝的嵌在了船身的大洞上。虽然不是永不融化的坚冰，但也比一般冰块坚硬得多。
努努看着自己的杰作，揪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勾勾画画，隔空在冰上刻出了小孩涂鸦般可爱的图案。
小孩子的想法是跳跃的，努努突然又趴到了冰面上，似乎对自己作品的坚固程度很自信。他伸手在冰面上擦来擦去，像擦玻璃一样把部分的雕刻擦了去，让它变成了一个透亮的窗户。透过窗户，杰诺可以看到下方的运输队伍，清晰的连帽子上沾着的雪花都能看见。
虽然努努中途连着几次改变了主意，让过程变得有趣和无法预测，但他最后还是完成了。不过杰诺觉得他还需要更熟练一些，否则他不太放心就这样把辛德拉交给他。
杰诺带着努努在船上到处走动，让他把所有的破损都修复了，甚至任他以自己的方式做了改良。杰诺越看越满意，最后又重新把他带到辛德拉床前。
“来，试试吧，不用紧张。”杰诺守在门口，看着努努亦步亦趋的走向辛德拉。
不知为何，一靠近辛德拉，努努就红了脸。杰诺一开始以为是被冻红的，也没有多在意。
努努让威朗普在门口等他，然后自己爬上了床，蹲在辛德拉的耳边唱起了一首歌。
杰诺听懂了歌词大意，这是一个关于背负着海洋的海龟被阿瓦罗萨治愈的神话，故事里的她只用了一个吻，就把海龟治愈了。
努努唱着歌，想象着神话中的场景，然后鼓起勇气，趁着杰诺没反应过来在辛德拉的额头上啄了一下，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双颊绯红，头也不回的逃走了。末了，杰诺还听见他对着威朗普哭诉着初吻交给妈妈以外的人什么的……
“这……”杰诺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展开，难道小努努偷偷喜欢着辛德拉吗？但这也不对啊，他们俩之前根本都没有说过话，努努显然也没有到达那种会为此害羞的年纪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说好的治疗呢？怎么唱了首歌再偷亲一下就跑路了？是不是让莎拉教坏了学会了占便宜吃豆腐了？
就在他为此困惑的时候，一声嘤咛传进耳中，辛德拉已经渐渐苏醒。
“真的醒了？是那个吻的魔法吗？”杰诺发现自己错怪努努了，他并没有歪心思，而是真的在以自己的方式治疗辛德拉。
他之所以会唱歌，应该是想借着妈妈的歌谣来帮助自己想象吧。而那个吻，是在模仿传说里的阿瓦罗萨。
“好点了么？”杰诺做到床边，紧紧盯着辛德拉。后者缓缓睁开了眼睛，说出了一句让杰诺觉得很雷人的话，就仿佛被那道雷霆劈中的是他。
“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人亲我，我就醒来了。”
辛德拉的眉头拧在一起，这说明她现在仍非常头痛。但她却伸手摸上了额头，精准摸到被努努亲吻的那个位置上，一脸困惑。
杰诺只是欲言又止了一下，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辛德拉疑惑的目光四下扫过，发现这是杰诺的房间，微微一惊。再看一眼，确认了房间里只有杰诺一个人，脸上的惊愕瞬间转为羞涩，似乎在心底认定了什么，为自己刚才没过脑子所说的话感到尴尬。
“咳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辛德拉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发现自己衣服都换了一套后，更是心猿意马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回响，砰砰直跳，甚者都开始怀疑杰诺是否能直接听到她的心跳声。她压抑着呼吸，生怕自己心跳得太大声被听见。
杰诺开始怀疑……不，他已经确定辛德拉误会了什么——她似乎把杰诺当成了那个偷亲她的人，而且为自己不小心开口撞破了这一份秘密感到害羞，她在心里想着或许刚才装傻会比较好。
杰诺本想跟辛德拉解释清楚的，但看着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干脆就让事情就这么误会下去算了。要是撞破了她的小心思引起她的不悦，不知会把会把她气得直接飞走，追都追不回来的那种，那就非常的要命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辛德拉，被杰诺“无情”的澄清后，肯定会羞愧不已的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出来。长久以来塑造的高冷形象都崩塌了，再都没有面子再见人，还管他外面洪水滔天，世界毁灭都不来了。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想定之后，杰诺微微一笑，让辛德拉好生休息，自己去找努努谈谈。
辛德拉想看又不想让对方看见，用眼角余光目送着杰诺离开，然后在他关上门后转过头来。
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找妈妈
杰诺走出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努努。他正蹲坐在角落里，与威朗普依偎成一团，看起来并不开心。
“怎么啦？小英雄。”杰诺走过坐在他身边，自然的开口。
“唔。”努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杰诺笑了笑，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不高兴呢？你明明做到了，你把辛德拉唤醒了，太厉害了！”
夸奖永远是小孩子最喜欢听到的话，努努的浓眉稍微抬了起来，但杰诺觉得似乎还差了一点意思，于是他调侃道：“是因为亲亲让你觉得很难堪吗？”
“不…不是的！”努努连忙解释，憋得面红耳赤的，但杰诺没怎么听就打断了他。
“辛德拉姐姐那么好看，亲一下不亏，亲两下血赚，连我都没有那个待遇呢，你就别妄自菲薄啦。”
杰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出走廊，让努努直想跳起了捂住他的嘴巴。
其实呢，曾经有那么一个机会就摆在杰诺面前。面对沉睡在幻梦池里的辛德拉，杰诺当时完全可以效仿一下唤醒睡美人的王子，而他当时也确实这么想过。只不过呢，当时的辛德拉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公主，为了占这个小便宜说不定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别笑啦！再笑我就不理你了！”最终，努努扒住了杰诺的嘴让他停了下来，然后赌气的握着小拳头威胁他。
“咳咳咳咳，好我不笑了。”
等到杰诺彻底忍住了笑意，努努松了口气开始解释道：“其实我对初吻无所谓的，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妈妈，她总是会轻吻我的额头，带我进入甜蜜的梦乡。”
“就像刚才那样？”
努努点了点头，站起来踢着脚。在弗雷尔卓德，总是有许多悲剧在不停发生，孩子夭折的母亲，失去父母的孤儿到处都是，即使是壮年人也经常挨饿受冻。努努并没有很难过，他觉得自己只是和妈妈走散了而已，但一个小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彷徨伤感的。
“艾希已经让阿瓦罗萨人帮你传播这个消息了，如果你的妈妈能收到这个消息的，一定会马上来找你的。”
杰诺轻声安抚着努努，他在代入一个大哥哥而不是一个爸爸的角色。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努努父亲的事情，但他也没有去问，怕的就是一问之下戳到了他的痛处。就像布兰德的前身基根，他就一直生活在混蛋强盗父亲留下的阴影了，被人处处排挤，最终走向末路。
杰诺不问的原因还有怕引起努努对人生的思考，如果努努不停的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父亲，那他纯洁的星心灵或许就会因此变质吧，连带着让威朗普也变得很痛苦。
“他们真的能帮找我妈妈吗？”努努问。
“一定能的！”杰诺略微施法，用水晶制作了一朵蒲公英送给努努：“送给你，这种花在弗雷尔卓德是看不到的，它盛开在温暖的艾欧尼亚，花语为重逢。带着它，你和你妈妈就会重逢的！”
杰诺也不知道努努妈妈的情况，蕾卡生死未卜，但他知道努努一定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要艾希成功的把分裂已久的弗雷尔卓德重新凝聚在一起，那么努努找妈妈的消息迟早会传遍这片冰雪大地的，到时候只要蕾卡还活着，母子俩就肯定会重逢的。
“谢谢你，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想去下面透透气。”关于找妈妈的话题说完了，努努就想到雪地里玩玩，作为一个弗雷尔卓德人，成天待在屋里还真有些不舒服。
“外面危险，熊人没有那么遥远的。”杰诺不免提醒一下努努，他们现在正在逃亡，熊人就在数十公里外的地方追赶他们，这种时候待在船上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努努刚刚帮他一个大忙，下去稍微透透气还是可以的。
努努一和杰诺来到地面上，小孩子的好玩天性就玩展现了出来。他和威朗普打起了雪仗，在移动的厄努克群间玩起了捉迷藏，快乐得不得了。
杰诺没有参与进去，他让努努纵情的玩了一段时间，然后适可而止的叫回了他。
但努努不想回去沉闷的船上，他恳求杰诺让他在雪地里再玩一会儿。
“半熊怪物越来越近了，如果我们能安然的度过这最后一天时间，到时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紧迫感向天边的乌云般一直压在阿瓦罗萨人的头顶上，杰诺也同样能感觉到，所以在这方面上他不会让步。
“我和威朗普可以帮上忙的。”努努为了不回到逐渊号上，也是努力的想要表现自己。
“你要怎么帮忙？你要拔剑跟沃利贝尔打架吗？你的剑可能都没有它的一根毛长哦！”杰诺嗤笑一声，努努是他见过最鬼机灵的孩子。
“不行，要是巨魔的话还可以试一试，但是沃利贝尔就算了！”努努还是很清楚自己和沃利贝尔之间的巨大差距的，但他并不是害怕了，他只是想当一个会动脑的勇者：“沃利贝尔的力气很大，我们得智取才行。”
“那要如何智取呢？沃利贝尔可是很难杀死的。”杰诺配合着努努聊天。
他不认为努努能伤害到沃利贝尔，那是连辛德拉大招洗脸都杀不死的存在，努努的魔法又能做到什么呢？
用冰雪宝石制造出臻冰？臻冰对这头受过千刀万剑的巨熊也没有用。他背上插着的那么武器，其中就不乏臻冰武器。
“我也没说要杀死他啊，不是只要拦住熊人和凛冬之爪就好了吗？”哪知努努只是虚晃一枪，他跳脱的思维让杰诺都有些跟不上了。
“是这样没错……”杰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可以设法阻挠敌人追赶的脚步。”
“嘻嘻，我已经想到办法啦！你就看我表演吧！”努努雀跃起来，拍着胸脯对着杰诺保证。
“那就看你怎么表演吧。”杰诺摇着头，然后跟随着努努向队伍的后方走去。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努努的奇思妙想
跟着努努来到运输队伍的后方，杰诺发现这里刚好是一个巨大的斜坡。运输队伍已经跃过了坡顶，而凛冬之爪也即将抵达坡底。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地形，但是杰诺却偏偏看出了一丝端倪。
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到努努想要点什么了。
他回过头看向努努，只见努努已经爬到了威朗普的头上。他从想象中掀起冰雪，在面前凝聚成型，逐渐结成一颗巨大的雪球！
“哈哈哈哈，沃利贝尔，吃我一记大雪球啦！”然后努努大笑起来，开始放纵地翻滚，快乐的负担越滚越大，甚至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两人推雪球推出了几百米远，雪球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直到威朗普已经够不到它，便放手让雪球继续前滚。
巨大的雪球顺着斜坡越滚越大，冲向凛冬之爪的阵营。因为有魔力的缘故，雪球并没有因为过于巨大而崩溃，它变得遮天蔽日，连山顶上照向凛冬之爪的阳光都遮住了。
“真就滚雪球啊！”杰诺不禁感叹，这是史无前例，史上最大的雪球！
巨大的雪球高速冲向山坡，几分钟不到就已经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冲进了凛冬之爪的阵线中。瑟庄妮的战士纷纷散开，来不及的躲开的人被轧进雪中生死未卜。
沃利贝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直到这时杰诺才发现他的嘴里居然还有另一幅牙齿。他屈膝下蹲，伸手迎接这颗比他并不小多少的巨大雪球。
只见轰的一下，史上最大雪球炸开，化为漫天雪瀑，绚丽异常。冰雪的瀑布埋住了凛冬之爪和熊人一族，其效果已然无限接近于一场雪崩。
但当雪花全都落下之后，杰诺看见巍峨的雷霆巨熊依然屹立在原地，身形不曾有半分的动摇。
“效果不是很好啊。”努努唉声叹气，雪球对于沃利贝尔来说还是太过软绵绵了，看着那些丑陋的半熊怪物从雪下爬出来，努努马上又想出了新的办法：“杰诺杰诺，我们来堆雪人吧！”
“堆雪人？有什么意义吗？”杰诺问。
“我们堆起一条全部由雪人的人墙，来阻挡熊人的步伐！”努努兴奋的说着，自顾自的动起手来。
“干嘛非跟堆雪人过不去呢，直接造一堵冰雪城墙不是更好吗？”杰诺嘀咕着，不过当他看见努努和威朗普齐心协力堆完第一个雪人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努努是按照奥恩的模样来堆雪人的，他似乎想以奥恩的形象来吓退熊人。杰诺摇摇头，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实在太幼稚了，这些脆弱的雪人被熊人拍一巴掌就碎了，怎么可能起到阻拦的作用。
“杰诺，快来一起堆雪人啊！我会用魔法让他们活过来的，到时候许多许多雪人一齐向下面冲过去，肯定能把熊人撞得人仰马翻的！”
杰诺拗不过他，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想着先帮他堆几个雪人敷衍一下，然后让他明白工程量的浩大然后再将他带走。
而他们堆着雪人时候，杰诺发现他们和熊人中间的雪地上，忽然多出一个骑兵，正在全速向他们赶来。
“凛冬之爪的斥候？”杰诺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一刻不停的朝着自己这边赶来，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待那骑兵靠近一些，杰诺才发现这是两个人共乘一匹马，而且马上两人的面孔他都有些面熟。
紧接着，他看见后者用一把斧头架在前者脖子上，随即恍然大悟：
“这……这不是追雪部落的战母和乌迪尔吗？这两个人怎么会坐到一起？而且看样子，乌迪尔是被劫持了？”
两个敌对阵营的人能共乘一匹马，而且乌迪尔还没有反抗。眼前的一幕已经很神奇，但杰诺还是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幕会更加神奇。
当战马跑到他面前时，希尔德的斧头忽然松手脱落，紧接着整个人就从马上栽了下来，不省人事。没有了人不断驾马催促，精疲力竭的战马也随之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喷着鼻息。而坐在马上的乌迪尔，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也不逃跑，就继续坐在马鞍上静静的看着他会怎么做。
……
借着突然发生的事情，杰诺把努努带回了逐渊号上。
艾希在船长室照看昏迷不醒的希尔德，她在负伤的情况下骑行了大半天，并且因为要警惕乌迪尔而时刻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中。而当她在看见可靠的人后，指杰诺，紧绷的精神顿时松弛下来，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使她立刻失去了意识。
杰诺敬佩这位战母的钢铁意志，所以给了艾希一些生命之泉帮她挽回这位忠诚手下的生命。而他自己本人则是找上了乌迪尔，他有许多话想对这位兽灵行者说。
乌迪尔很从容的坐在一边，完全没有当人质的觉悟，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是被瑟庄妮派来深入敌营自爆的。
“乌迪尔，虽然这是我们初次见面，但说起来我们或许还有一些渊源。”杰诺开启灵视，看见乌迪尔现在没有被任何兽灵占据精神，便放下心来与他交谈。
“此话怎讲？你是哪位兽灵行者的人，我不认识你，你身上也没有我熟悉的气息。”乌迪尔看着杰诺，他身上没有任何兽灵存在的迹象，所以乌迪尔将这判定为套近乎。
“我们都认识一位艾欧尼亚的武僧，我们都参加过艾欧尼亚反抗诺克萨斯的战争，这也是算是一种缘分了吧？”杰诺若有所思的说着。
“哦？你也认识李青？”乌迪尔被勾起了兴趣，艾欧尼亚是对于他来说是圣地一般的存在，若不是弗雷尔卓德的万兽之灵在召唤他，他可能现在都还不舍得离开那片红枫叶飘扬的净土。
“也谈不上认识，就是听过神龙之灵的事情。”
“神龙之灵为我生平所见最强兽灵之一，仅仅是看一眼都差点被灼瞎双眼。”乌迪尔一边冥想一边交流，一心二用却毫不费力。
“是的，李青就是这样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听你刚才的话，似乎你在李青的身上见过神龙之灵？那么问题来了，熊灵和龙灵哪个更强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