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玩宝大师TXT下载玩宝大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玩宝大师全文阅读

作者:青木赤火     玩宝大师txt下载     玩宝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5章 突发奇想

    盒中,上一排的五块,正面朝上放置,带凸边,中心图案是景色;下一排的五块,背面朝上放置,不带边,一整个儿平面,是阴刻描金的诗句,对应的是正面的景色。m.www.uu234.net

    这十块墨锭上刻画描述的西湖十景: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双峰插云、南屏晚钟。

    这是南宋时期的西湖十景。

    西湖既是个景观湖,也是个人文湖,历史上,举行过很多次西湖十景的评选。当时,因为南宋建都于此,所以南宋时期公布的这十景名气很大,千年不衰。

    此时,李彤递过来白手套,余耀顺手接过,戴上后,拿起了一块墨锭。

    看了一块,放下,又拿起了第二块。

    看完十块,用了半个小时。沈歌和李彤在旁边看着他,也不会出声打扰。

    最后,余耀拿着一块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横向贯穿裂纹、但还不至于断成两半的“雷峰夕照”,对两人说道,“这一块是到代的老墨,工手也没问题,制墨圣手的手艺。”

    沈歌一听,瞪大了眼睛,不过忍着没有作声发问。

    李彤却没忍住,“你的意思是,剩下九块都是作假?”

    “做旧。”余耀纠正了她的说法,“这九块的用墨原料,和这一块没什么太大差别,工手也不弱,带着点儿祖传秘技水平的意思。”

    “那问题在哪儿?”

    “雕工感觉不对,这个不说了,因为不具体。具体的问题在于做旧。李老师,依你看,高仿古墨做旧,最难在哪儿?”

    李彤弄了个红脸,“我对古墨不算很精通。”

    “噢。”余耀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得多费些口舌了,高仿古墨做旧,有三点。”

    “一点是磕碰缺损,这个需要很自然,不过不难,力度掌握好,随意碰撞刮擦,就能有很自然的效果。第二点,是墨锭表面的氧化,据说制墨行里是有特殊的药水的,无色无味;因为墨锭少有人盘玩,多是收存,所以也不需要做包浆。”

    余耀顿了顿,“第三点,才是最难的,很多珍贵的墨,都有描金,这几百年过去了,所以描金也必须做旧。描金老化之后,光泽会收敛,但表面的氧化膜很特别。”

    李彤听了,仔细看了看墨锭上的描金字迹,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却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不自然。”

    余耀礼貌微笑,“其实我也不能一眼看出来,但这东西,就怕比。这块‘雷峰夕照’是老的原墨,两种描金对比之下,细微的差别就更容易看出来了。”

    沈歌一听,对李彤说道,“这么说,你那客户是得了一个宫廷御墨老盒和西湖十景的一块御墨,然后又高仿了九块?”

    李彤脸色很尴尬,“未必是他,说不定他也是受害者。”

    余耀轻轻叹气,“应该是这样,他也没看出来;不然不会这么想上拍。这做墨做旧的是顶级高手,但是雇佣高手的货主,我看却有一时糊涂的感觉。”

    “怎么说?”沈歌和李彤一起看向余耀。

    “因为有了这个墨盒,有了一块原墨的样本,还不如直接做十块高仿呢!”

    沈歌沉吟,随后轻轻摆手,“这个怎么说呢。你说描金有差别,只不过是你的眼力高到了一种程度罢了,但又有几人有这样的眼力呢?真真假假,本来就是一种手段。你想啊,墨盒是开门的,如果出手的时候,再先拿出这块真的给买家看,很容易先入为主,再看其他的,迷惑性就会更大!”

    “或许吧,心理因素我就不评价了,反正不是我买。我就是这个意见了,保险起见,李老师你再多找几个人看看吧。”余耀笑了笑,“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别啊,今晚上我做东,这都说好了,请你和小沈吃饭啊!”李彤立马说道。

    这一套带盒御墨,还没有接拍,如果真如余耀所说,那可真是帮了她不小的忙。有了疑点,上报老总,继续找更高层面的专家就更方便,也不会让领导觉得她无能。

    “改天吧。真有事儿。”余耀坚持着,接着迈步走向门口。

    他倒不是敷衍,而是通过对比一真九仿墨锭上的描金,突然有触动和启发,又想起了紫檀古琴镇纸。

    好像多了一条线索!

    这镇纸上,有九个镶嵌铜片的音徽,其中最中间的一个铜片音徽,表面的包浆和色泽,似乎和其他八个有所不同!

    当时余耀并没有在意,是因为中间的位置,最容易被手指接触,这么多年下来,此铜片被接触最多,有差别也是正常的,同时差别也是细微的;而且,铜质和其他八个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因为墨锭描金的问题,他突发奇想,这一处地方,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导致的差别?!

    不管是撬开之前还是之后,他的注意力过分集中到了不规则的那块木料上,并没有多想这一点。

    所以,他这才想赶着回去,再仔细查看一下。

    “你真有事?”沈歌跟着他到了门口。

    “是啊,这不是紧着你嘛!你这边完事儿了,我就得赶着回去!”余耀说着,又冲李彤挥挥手,“李老师,别客气,你请沈歌吃,和请我吃一样。”

    “你看看你,你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事儿,今天我肯定请小沈,改天你有时间了再一起!”李彤点点头。

    沈歌却推了一下余耀的胳膊,“瞎说什么呢!这是在单位。”

    余耀一愣,明白之后也没多说,“先走了,甭送了。”

    回到格古斋,余耀立即关了店门,又拿出了那件紫檀古琴镇纸。

    这一次的重点,自然是九个铜片音徽。

    中间一个和两侧的八个,确实不一样,包浆更厚一点儿,色泽更深一点儿,这个,和余耀之前想的一样,若是经常被接触,是有可能出现这种细微差别的。

    余耀又拿起了强光手电。之前他用强光手电,只是看那个“浅洞”,却没照射观察过铜片。

    结果,这次照射观察之后,余耀还真的发现了问题!

第196章 无名玉石,扑朔迷离

    紫檀古琴镇纸中间这个铜片音徽,比其他八个,似乎微微有些透光感!

    本来,铜是不会透光的,但这不光是一铜片,而是镶嵌到紫檀上,再紧密,边缘也是会有物理缝隙的;而余耀感到的透光感,也不是真的透光,而是通过缝隙的光感,感觉这个铜片音徽下面似乎有点儿空,不如其他八个那么实!

    难道东西就藏在这下面?

    余耀禁不住跃跃欲试。m.www.uu234.net

    最后,他呼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撬开看看!

    年轻气盛,财大气粗,他现在都占了;虽然他的财还没大到一定程度,但却已不是之前的余耀了。

    三万块,赌得起。

    铜片被撬了起来。确切地说,是个“铜帽”,边上有一圈折下来,扣在紫檀上的凹槽里。

    “铜帽”被完整取下来之后,紫檀上,露出了一个圆形小洞!加上外围的圆形浅槽,宛若一个同心圆。

    不过,圆形浅槽的直径也就是一厘米,中间的圆形小洞,直径至多0.8厘米,太小了,能塞进什么东西去?

    余耀拿起强光手电,往里照射,洞不仅小,而且深,应该能深入到镇纸厚度的一多半,宛若一个微雕小井。

    “小井”底部,没有东西,但是中间“井壁”上,却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方柱,看着像是活的。

    这个小方柱的特点和位置,往外拔是不太可能的。

    余耀想了想,找出一个不锈钢的挖耳勺,插入“小井”,然后尝试顶了顶。

    感觉似乎是能动的,便加大了力度。

    “啪!”

    随着小方柱被顶进去,镇纸表面一端,居然弹了起来!

    居然是个机关!

    原来,古琴镇纸表面的七根琴弦的最外侧两根,加上琴弦两端的两条竖着的铜丝,整个儿是一能活动的长方板!外围包了铜边。

    就和之前余耀撬开的不规则厚木片一个道理。

    只不过,这块长方板,里面连接构件,有机关锁住。只有把“井壁”上微微凸起的小方柱顶进去,才能弹起。要不然,硬撬的话,除非撬断,才能打开。

    余耀取下了这个表面的“盖儿”,琴体内部,除了机关设置,还有一个正方小槽。

    这个正方小槽,边长两厘米多一点儿,里面紧密平整地填充了一块川白蜡。

    余耀很小心地将这一小方块川白蜡起了出来,先放到一边,而后仔细检查了琴体内部,确定再无暗藏的别的东西了,这才又合上了表面的“琴弦盖”。

    一合之下,一声轻响,“井壁”上的小方柱料是又凸回来了。

    “太特么精巧了!”余耀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先将镇纸和撬下来的“铜帽”再度收起,放进了锦盒。

    这镇纸,也不用出手了。回头找个好手艺的师傅,商量着设计一下,看看怎么修复更美观。同时中间那个“铜帽”最好能便于取下。这样,既是一件老紫檀古琴镇纸,又是一个精巧的机关小盒子,不错不错!

    余耀只是在收起东西时候简单想了想,放好锦盒之后,他自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这一小方块川白蜡。

    用这么精巧的机关,藏一块川白蜡,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就是这块川白蜡里包裹着什么东西。

    川白蜡,又叫虫蜡,不同于现在的化工蜡合成蜡,是纯天然的,白蜡虫的雄性幼虫群聚在白蜡树上,导致分泌出一种白色蜡质,然后经过加工提纯而成。川白蜡用途很广泛,不过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

    因为不知道蜡里会包裹什么东西,余耀也不敢用火烧化,甚至刀片也不敢用。好在川白蜡质地偏软,弄根牙签一点点往下剔,慢工出细活就是了。

    余耀最后剔出来的,是一小块类似玉石的东西。

    余耀又拿了个硬鬃小刷子,蘸着清水一点点刷洗;太小了,刷着都挺费劲。

    彻底弄干净之后,余耀捏着这一小块类似玉石的东西,说实话,有点儿傻眼。

    因为他认不出是什么玉石!

    颜色倒是不错,典雅的浅蓝白。不透明,至少比和田玉的透明度还要低。

    润度不错,与和田玉的油润有点儿像,但比和田玉更亮一些,不过也到不了翡翠那种亮度。

    硬度没法儿测,但是触摸感觉,应该比和田玉的硬度低,同时比普通石材的硬度要高。

    不是和田玉,不是翡翠;不是蓝田玉,不是岫玉,不是独山玉;不是玛瑙,不是松石;不是珊瑚,不是蜜蜡

    也不是碧玺、蓝宝一类的宝石;也不是寿山石、青田石一类的名石

    广义上来说,玉石的种类很庞杂,但是余耀自忖,凡是值点儿钱的,他基本都知道,因为值钱的往往都有一定名气。

    但是这一小块玉石,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种玉石!

    如果没有名气,价值不高,干嘛还要费这么大劲儿如此藏起来呢?!

    而且这种藏法儿,不是彻底雪藏,而是藏在一件足以传世的工料俱佳的文房用品里面。

    镇纸里确实藏了东西,也拿出来了,结果却又进入了另一个谜团!

    不过,这个谜团也带了一丁点儿线索,同时也让余耀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镇纸一端会弄出这么个不规则的图形。

    这一小块玉石的形状,有点儿像金字塔。只是没有“塔尖”,是个不规则的小断面;同时,“塔底”也是个更大的断面;不过,金字塔是四条边棱,这一小块玉石有三条边棱,连同三个斜面,像是被打磨过,只个别部位带着缺损痕迹。

    如此,留给余耀的线索是:这一小块玉石,像是从什么玉石件儿上敲下来或者凿下来的。

    不过,因为其本身体积太小,无法判定原先的玉石件儿有多大,更不可能知道是什么玉石件儿。

    而镇纸一端之所以会弄出那么个不规则的图形,是因为这一小块玉石“塔底”的断面,就是这个形状!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暗示。

    不难推断,这个人,应该知道这一小块玉石的来历!

    他如此珍视,而余耀却连质地都认不出

    “他用这个断面做标记,说明在他看来,这个断面很重要!”余耀如此想着,又拿起了手电,照向了这个断面

第197章 一截手卷

    手电照射断面之后。m.www.uu234.net

    强光能打透,这让余耀更加确认是一种玉石。但,除此之外,却并没有什么新收获。

    另外,这一小块玉石的边棱和斜面,有些许包浆,应该是被盘摸过。

    即便是这样,原先的玉石件儿,也既可能是一件玉器,又可能是一块被切割打磨成一定形状的玉石胚料。

    因为不认识这种玉石,不同的玉石有不同的包浆感觉,所以余耀很难从包浆上判定年份。同时,入没入过土都不好说,这毕竟只是一小块,而不是整体。

    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无法判定质地,无法判定年份,无法判定来历。

    三无啊!

    余耀无奈。

    定了定神儿之后,他决定先收起来,找了个小密封袋,将这一小块玉石装了进去,而后又放进了一个小锦盒里,最后锁进了保险箱。

    在店里来回踱了几步,活动了一下,余耀从小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到八仙桌旁坐下,先喝了几口可乐,又点了一支烟琢磨起来。

    其实他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又快到傍晚了,却也没觉得饿。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仅凭一人之力是不行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才朋玺和才持璜,看看他们认识不认识。

    才朋玺和他交流过鬼眼门土字口掌眼郎先琨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和才持璜一起回了燕京,有些匆忙。本来还说要和隋毅一起坐坐,但因为郎先琨的事,他的情绪有所波动,没再提这事儿就回去了。

    余耀不想拍图发过去,一来是不想流出资料,二来这样的东西,估计才朋玺光看图也不行。

    这一小块被暗藏的玉石,实在是太费猜了!

    余耀最后盘算定了,先等等杨四海的消息,看看能查到多少紫檀古琴镇纸之前的来历。而后实在不行,就跑一趟燕京,让才朋玺和才持璜上上眼。

    有了打算之后,余耀锁了店门,出去溜达了一下,顺带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吃了碗牛肉米线。

    第二天上午,余耀坐在店里,还是忍不住老去想这事儿,昨晚他躺床上,拿着手机搜来搜去,也没发现什么地方玉种的特征和这一小块玉石能吻合起来。

    快十点的时候,店里来人了,余耀认识,半熟不熟。

    此人名叫常欢喜,快四十了还是个光棍,不过好像是他自己不愿意结婚,乐得逍遥。他和濮杰一样,干的是铲地皮和夹包袱的活儿,同时擅长在行里打听个事儿,和濮杰也相对更熟一些。

    早先濮杰和余耀商量为什么会得罪刘大头的时候,打电话口称“常哥”,然后打听出了老万被刘大头拒收的仿仇英的画,又被逸墨斋收了。就是他。

    “常哥,稀客啊!”余耀起身招呼。

    “余老板,正在享受片刻的小清闲?”常欢喜人如其名,脸上常带笑颜,而且这人平时很注意修饰衣容,显得很体面。

    “可别叫我老板,你入行的时候,我还在被老师罚站呢!”

    “你这有店有面的,老板就是老板!而且,自从窜货场一战,你在江州古玩行里那可是声名鹊起啊!我没文化,声名鹊起这词儿用得对吧?”

    余耀作拱手状,常欢喜接着说道,“听说你还带队老周老黄杰子去了趟瓷都,震倒当地一片瓷器行家”

    “好了常哥,不兴这么埋汰人的。”余耀摆手打断,“来,快坐,我给你上茶。”

    “好久没见你了,话就多。”常欢喜哈哈一笑,坐下之后问道,“杰子不在?你俩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他随时可能出现,不过这会儿不在。”

    喝了几口茶之后,常欢喜才转入正题,“我这刚得了一幅画,路过附近,心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正好挺长时间没见你了,怪想的,就冲过来了。”

    “常哥啊,你这一边说自己没文化,一边咔咔咔拽词儿”余耀一边说一边想,他来的时候连个包都没带,这画难不成揣在衣服里?

    常欢喜笑了笑,还真就从短大衣里拿出来一个硬纸壳小圆筒,二十多厘米长,四五厘米的直径,白皮,也不知道以前是装什么的。

    “我去把门反锁下。”余耀心道,既然拿着东西直接上门,那就是有出手的意思了。

    “不用,你这开店的,锁什么门啊?光明正大来的,谁来也不怕看,就是辛苦你给掌掌眼。”

    “还是常哥洒脱,这边来吧。”

    余耀将常欢喜引到柜台边,常欢喜打开小圆筒的盖子,从里面把画拿了出来。

    原来是一幅不长的手卷,托底老绫子,不过没了轴头,所以卷起来能放到这个不大的白皮小圆筒里。

    手卷,是书画里面横幅的体式之一。顾名思义,这是为了方便直接拿手里就能看,一般最宽也不过一尺。但是长度往往会很长,十米二十米的都有,拿在手里看的时候可以这头儿展、那头儿收。

    余耀直接拿手机压住一头,在柜面展开了。这手卷算是短的,只有不到两米长,宽度二十厘米冒头儿。

    彻底展开一看,不光轴头没了,两边延伸的裱底部分也没了!

    “你且看着,今儿起早了,有点儿困,我去桌子边上抽口烟。”常欢喜抬抬手,来开柜台,走到八仙桌旁点了烟。

    “你随意。”

    余耀又低头看起来。

    这托底的青灰色老绫子,应该是清代的。不过,装裱材料老不老,和被装裱的画心老不老没有必然关系。这老绫子是清代的,画心可能是现代高仿,也可能是明代或者更早的老画在清代重新装裱。

    重点还是画心。

    不过,这幅手卷的画心上,没有任何题跋,也没有附加的收藏性题字,就只有画面,连钤印都不曾有。

    结合两边没了裱底的部分,很显然,这是从一幅原本更长的手卷上面截取下来的!

    只不过这将近两米长的一部分,构图和意境显得还是比较完整的。青绿山水,画的是一条长长的江流和两岸的不同景色。

    “常哥。”余耀抬头,“怎么只有一截啊?知道原因么?”

第198章 从天而降小玉人

    常欢喜坐着没动,呼出一口烟,“,这就没法儿考证了,我得来就这样儿。m.www.uu234.net老户家里收的,他们家里人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老辈留下的东西。当时这画就这么卷着扔一笸箩里,也亏得我眼尖。”

    余耀一听,这是不好探究来历了。东西要是农村户里得来,经常说不清楚,因为不当回事儿。要不就是挖出来的器物。

    余耀又仔细审视了一下笔法,感觉有点儿像明末大家张宏的作品。

    张宏是明末吴门画家中的杰出人物,笔力峭,墨色润,山石的皴染结合是一大特点。从意境上来看,也比较空灵,有超凡脱俗的意蕴。

    张宏当年带领吴门画派,是将山水画推向了一个小高峰的。

    如果是张宏的手卷,价值是不低的。

    可这说的是完整的作品,要是没款没印,就不好出手了。没款没印也罢,关键还被截了,就这么一短截,怕是几千块也不容易找到感兴趣的人。

    余耀重新卷起,放回到小圆筒中,“常哥,这手卷你是想倒手了?”

    “你有兴趣?”常欢喜起身走上前来。

    余耀笑笑,也不说有没有兴趣,“就这么一截,出不了好价钱啊。”

    常欢喜点头,“那是,不过你今天帮哥哥我一个忙,回头‘江上月’我好好请请你和杰子。”

    “帮忙?”余耀也不差这一顿饭,只是常欢喜这话没说明白。

    “你看像谁的作品?”常欢喜递给余耀一支烟。

    余耀接过,点上吸了两口,有点儿琢磨出味儿来了。这常欢喜跑过来,原来不是为了卖画!

    “怎么个意思,常哥?像谁的没用啊。”

    “我这不是图个明白嘛!”

    “常哥,你跑这一趟,看得起我,我是得说两句。这青绿山水,像是明末清初的风格,这老绫子是清中期的,料想是重新裱过。但你要说具体像哪个画家的手笔,我可是眼拙了。再说明末清初有一堆人画山水呢。”

    余耀基本已经明白了,所以他看着像张宏,却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儿阻止不了,但也不能为虎作伥。”

    常欢喜笑道,“弟弟,你是明白人。随便说说嘛。”

    余耀打了个哈哈,“常哥说笑了,这能随便么?而且我脑子里就那么几个人,都对不上啊!”

    常欢喜压低声音,“那我就明说吧,像谁的,有时候可以变成谁的。要是变好了,给你抽一成,可以吧?”

    他这个想法,余耀已经明白了。

    觉得这画像谁的,就找高手接补一番,然后弄上题跋、款识、钤印,要是往大了弄,还可以补上名人收藏的题注,甚至某个皇帝的收藏印章。

    只要蒙出去,这幅画就坐上直升飞机了。

    “我听明白了,常哥。谁还跟钱有仇啊?不过,我真是眼拙!你说,要是拿一幅带款儿的让我看看真伪,我还有点儿把握。可咱又不是画家,对用墨、笔法啥的研究得不细腻,真是看不出是像谁的!”

    “两成!”常欢喜加码。

    “常哥你这是逼我。”余耀淡然一笑。

    “弟弟,哥哥我难啊!杰子知道,老太太在医院躺多少年了,里里外外都得花钱啊!”

    余耀心说,这个不假,但听濮杰说,都是他姐姐出钱出力还辞了工作伺候着,他一年也就去个一两趟。

    要不是常欢喜帮过濮杰的忙,余耀连明末清初的风格、清中期的老绫子都不会说。当然,这个也能说,常规掌眼的东西。

    但要告诉他像谁的,让他接补作伪去蒙人,余耀是不会干的。虽然余耀不说,常欢喜也可能再找别人,但这事儿,起码得独善其身。

    “我能确定的,都告诉常哥了,我不能瞎说啊,你想想,到时候适得其反还不是更麻烦?”

    常欢喜眉头微皱,转而哈哈一笑,“明白了,弟弟也是为我好!”心中却暗骂,难不成想和我对半劈?等着去吧!再找别人看就是了!

    接着,常欢喜收起了小圆筒,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扁平的小玉件儿,“还有件小玩意儿,当是谢谢弟弟的礼物了!”

    这个小玉件和常见的塑料打火机差不多大小,只不过很薄,还不到一厘米厚。

    是个小玉人,头顶右侧有发髻的轮廓,阴刻线勾勒出眉眼鼻嘴还有两撇小胡子,腰部还有两条横线和里面的x线组成的腰带状纹饰。

    余耀一见这件小玉人,心里咯噔一下子,也不知道表情上有没有露出端倪。

    这是老天爷特意扔下来的吗?!

    这件小玉人的玉质,居然和紫檀古琴镇纸里取出的小玉块儿一模一样!!!

    “常哥。”余耀咽了口唾沫,“这哪来的啊?”

    常欢喜看了看余耀,“好东西吧?玉质咱们两说,但这玩意儿能到秦吧?”

    这一点,就是不懂古玩的,也能瞅出一二,这小玉人的发髻和面部,很容易让人一下子想到兵马俑。

    当然,对于高手来说,不能只看这个,后来仿古的东西多了去了,但这阴刻线条工艺,能断出是战国晚期到西汉早期;结合造型,就可以判定是秦朝的了。

    这东西像是出土的,因为阴刻线的缝隙里,能看出土痕。但是,却没有明显包浆,也没有丝毫沁色,这也说明,这种玉石的质地,是很特别的。

    “常哥的眼力,我还能质疑嘛!”余耀挤出一个笑脸,“不过,我也不知道,该表示多少?”

    常欢喜说送,那是不可能真送的。这件小玉人,肯定是要出手的东西;只不过原先未必打算一定在余耀这里出,有可能是临时起意。

    而且,他张口说出“到秦”,有可能已经找人看过,也到别的地方见价了。

    “余老板看着来就是了。”这要谈买卖了,常欢喜立马又改了称呼。

    “这么着,常哥,我见识浅,你先说说怎么来的,让我有个参考不是?”

    常欢喜嘿嘿一笑,“早就听说你谨慎,这还是信不过我?怕来路有问题?”

    “我都认不出是什么玉石,地方无名玉种,又是小件儿,挖出来不交公都没人问的,能有什么问题?”余耀摆摆手,“这不是想跟着常哥长长见识嘛!”

第199章 两两相对,云里雾里

    常欢喜眉头舒展。顶 点 X 23 U S看来,余耀是想买的,不然不会问这么多。问来路,也是一个鉴定的佐证。

    只是他当然不知道余耀的特殊发现和手里已有的同质小玉块。

    在他看来,这个小玉人,底子是无名玉种,工艺又很简单,摆到市场里,怕是一万块也未见得好卖。这还是因为年份够老。

    “这东西,自然不是熟坑,余老板的眼力也能看出来。都是自家兄弟,实不相瞒,我是在热乎乎的席面儿上吃了一口。”

    “什么?现吃的?”余耀一愣。

    所谓吃了热乎乎的席面儿,说的是有些铲地皮的跟着土夫子,不下墓,就在边上守着,直接挑选现拿出来的东西出价儿收走。不同地域土夫子的黑话不同,这个,还有叫“出锅头一口”的,总之一个意思。

    “你刚才还说就是挖出来的也不在意。”常欢喜呲了呲牙,“放心,买卖完了一拍两散。其他东西我都出了,就剩这小玩意儿了。”

    “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呢?”余耀再问。

    “中原的西北方位,有个把月吧!具体我也不能多说了!”

    其实常欢喜就是吹牛逼,他混得还到不了这一步。只不过,这小玉人的确是从一个中原的土夫子手里来的,也的确是好几件东西一起收的。

    但人家也没说从墓里出来的,甚至没说来路。实际上呢,地方确实是那个地方,但却是这个土夫子回老家的时候听说村里人打井打出来的,顺手收了。

    这个,常欢喜和余耀是不可能知道了。

    余耀也不会全信他的话,但这小玉人出土不久他是能看出来的;这种工艺,也不太可能出自南方,从中原某地出土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常哥,这东西吧,就算是和田青玉的一般料子,也能值个两三万,可它的质地”

    “我都送上门来了,你看看你!”

    “我这人愚钝,还得你出一口儿啊。”

    “你说两三万,就两万吧。本来说是送你的,你非得跟我客气,非要出钱。我如果不要钱,倒成了看不起你了!”常欢喜仿佛很随意地说道。

    “常哥,这东西我拿了自己也不能留,开门做买卖,要支应的事儿多。你说你吃的热乎席面儿,好歹让我喝口汤吧?”

    “开玩乐了不是?我听说余老板天天吃肉呢。”

    “常哥,你捧我捧得都不知道南北西东了,这么着,我也不好意思跟你小气,撩高了,定准一万块!”

    余耀这已经是有点儿绷不住了,这样的东西,若不是因为紫檀镇纸里的小玉块,搁平时,即便面对圈里的明眼人,第一口价儿他能开到五千就不错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绷住,因为他也盘算好了,只叫这一口!

    而这个价儿,已经是常欢喜在江州碰上的最高价了。

    “哎哟,你这是给我来个腰斩啊!”常欢喜沉吟。

    “你等着!”余耀说着,便过去从保险箱里,拿出了还扎着条儿的一万现金,摆到了柜台上,“常哥,你痛快,我就痛快。”

    “余老板,不是我腻歪,我当时又是路费又是担惊受怕的,而且拿下的价儿不低啊。你这个,合着算我白跑。”

    “你不是还收了其他东西了么?哪能分着算利?”

    “我是难啊!”常欢喜还在捏。

    余耀笑了笑。

    本就盘算好了,不能再加码了。这东西的特殊性,不会有人知道。普通来看,市场就这么个行情,太高了反而让他怀疑。

    余耀的手指敲了敲柜面,接着便伸手抄起了这一沓红票,叹口气,“行啊,常哥,你是发大财的人!我这儿小本小利的,也抬不动你。那咱们还是坐下喝茶吧,买卖不成,兄弟们还能谈感情不是?”

    余耀拿着钱刚一转身,常欢喜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这急脾气!你都说到感情了,就这样吧!买卖也成了,感情咱们也谈!”

    “还是常哥照顾我。你是圈里老人了,字据我就不立了,规矩咱俩都能守得住!”

    “那是那是!”常欢喜直接将钱揣了起来,“出给谁我已经忘了,至于我说的席面儿,你就当我吹牛逼瞎胡扯!”

    货款两清之后,常欢喜哪还会浪费什么工夫,“哎哟”一声说突然想起有个急事儿,便告辞了。

    余耀乐得他赶紧走,走了就反锁了店门,而后拿出小玉块,认真对比起来。

    质地确实一样。

    而且,原先的小玉块太小,不太方便观察,这个小玉人利用手电强光更能看清楚结构,结构比较致密均匀,没有杂质,也确实不同于他观察过的其他玉石的结构。

    “看来,这种玉石,至少从秦朝就开始利用了。”余耀点了一支烟,陷入沉思。

    这下更方便了,拿着这个小玉人,就能找人帮着看了,不像小玉块儿,拿出来还是挺突兀的。

    既然历史上曾经使用过,为什么既没见过,也查不到呢?

    余耀也曾经针对这个小玉块,浮想联翩一些传说的不明的玉器上,什么和璧隋珠传国玺等等,虽然也不太靠谱,但总归有个指向。

    但是,这个小玉人的出现,说明这种玉石的使用,不是唯一的。

    云里雾里的感觉更重了。

    历史上使用过,却没有名头流传。

    而且现在他也没见过、没听说过的同样的玉石。

    但是这一件小玉块,却被人如此珍视地暗藏!

    难不成,小玉块和小玉人出自同一块玉料?历史上只做过两件东西?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小玉块出自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小玉块所在的东西,也是秦朝做的?

    这个暗藏小玉块的人,是应该知道这种玉石的来历的,那他知不知道小玉人的存在呢?

    各种可能性乱七八糟地涌现,余耀只觉得脑仁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将小玉块和小玉人先收起来。

    锁上保险箱的时候,余耀苦笑着嘟囔一句,“要是没这小玉块,见到说不上来的玉石做的小玉人,即便是秦朝的,也未见得会感兴趣啊。”

    说完这句话直起身来之后,余耀却突然一怔,“我是不是掉进一个误区了?!”

第200章 不速之客

    余耀突然想到的是,这个暗藏小玉块的人,他很珍视不假,但未必是这小玉块本身珍贵啊!

    也有可能是他的特殊个人原因!

    比如祖传玉器丢失,只留下了这么一小块,他因此对这个断面有念想,嵌铜在了紫檀镇纸上。m.www.uu234.net

    如果这种玉石,在历史上只作为普通玉石被少量制作过玉器,而且因为年代久远,现在没有被广泛发现,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余耀深吸一口气,默默去开了店门,打开,站在门口内侧又点了一支烟。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可真是白折腾了!一共花了四万块,镇纸撬了,小玉人买高了,一部分损失肯定是有的。钱还在其次,关键是自己本来对这两样东西兴趣不大。

    但在一支烟抽完之后,余耀却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反而释然了。

    这一释然,思维就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再度分析。

    余耀最终认为,这个最坏的结果,确实有可能性,不过,还是不大!

    他的思考重点,放在了这种玉石的玉质上。

    比较其他无名地方玉种,这种玉石的玉质,远远胜出!

    而且在余耀个人看来,其玉质也就是和田玉能与之比肩,不论是视觉感受,还是手感,都比大部分有名的玉种要强!

    这种玉石的质地,余耀感觉有点儿像绿松石里的蓝白松与和田玉的综合体。非要说缺点,那就是硬度不太高,但这只是比和田玉来说,却已经硬过绿松石。

    硬度不高,是缺点,也是一种优势。比如战国到西汉时期,也有类似的小玉人,和田玉的雕工就差一些越硬越难雕。这个小玉人工艺很简单,就是阴刻线条,但却很流畅,没有错刀和拖刀,也很传神。

    这样的玉质,在玉料匮乏的秦朝前后,应该不会被当做普通玉石。哪怕是昙花一现。

    还是得查。

    等到杨四海有了紫檀镇纸来源的消息之后,再让才朋玺看看这个小玉人。

    这个翻来覆去的思辨过程,好像很短,但等余耀回过神儿来,看了看时间,发现居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常欢喜是上午十点来钟进来的,走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十一点。

    余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咧嘴笑了笑,转身走回到店铺中。

    还没等坐下,忽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格古斋?好像和街上其他的店面不太一样。”

    余耀回身,便看到了一个女子和一个老者出现在了门口,门开着,他们还没进来。

    谭心宁和阔叔。

    “是你?原来你是开古玩店的!”谭心宁看到余耀的正脸,迈步便进了店铺。

    阔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随后便冲余耀笑了笑,也跟了进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余耀站定问道。

    “这开店的,还有这么跟顾客说话的么?”谭心宁打量了一下货架,“东西挺全啊!”

    阔叔却解释道,“噢,我们也是古玩爱好者,是第一次来江州。上午去了七星桥古玩市场,在那里听说,滨江道附近的一条老街上,也有古玩店,便过来逛逛;没想到,巧了。”

    余耀点点头,转而对谭心宁说道,“那你随便看看吧。”

    “别老是你、你的,我叫谭心宁,这位你叫阔叔好了,老板怎么称呼啊?”谭心宁一边自报家门,一边走到了柜台边。

    余耀刚想应声,谭心宁却已从柜台上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余耀?余老板,幸会。”

    “客气了,看好什么告诉我。”余耀一边说,一边回到了柜台里侧。

    “先拿这块腰牌我看看!”谭心宁指了指玻璃柜台里摆放的一块铜牌。

    来的都是客,余耀也不能不应,便拿出了一块绒布铺在柜面上,又拿出了这块铜牌放上。

    这铜牌是圆形,上面云头出廓,带穿孔。

    一面是一个“令”字,一面是几列小字: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校尉。

    “明代的。”谭心宁拿起铜牌,一边看一边问道。

    “对,明代初期,都城南京,值守皇城的校尉用的。”

    “什么价儿?”

    “最低一万五,不用砍了。”

    “校尉是当时御林军的低级军官,这种铜腰牌传下来不少。你这价儿太高了。”

    “一分钱一分货。市面上的,大多是生坑货。而这一块是传世的,包浆酥润,而且保存完整,字口好,不是普品能比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生坑。但就在七星桥,我也见到一块同等品相的,八千都没要。”

    “呵呵。”余耀没多说,高仿货他见得多了,包浆做得很地道的,批发价一千。

    “什么意思?”谭心宁捏着铜牌看他。

    “没什么,平时我都报两万的,一万五能拿你就拿,不能就放下吧。”

    “哎?你这老板也太拽了,态度不能好点儿?”

    “态度好,货不好有什么用?我这儿没假货。”

    谭心宁眼珠转了转,伸手指了指货架上一件粉彩花鸟瓶,“那件的底款是什么?”

    “乾隆年制。”余耀应道。

    “还说没有假货?我这就能看出来!”

    余耀面无表情地转身,从货架上拿起了这件粉彩花鸟瓶,然后放到了柜面上,“仔细看!”

    “这还用仔细看么?显然不是乾隆官窑。”谭心宁撇撇嘴,不过还是拿了起来,很自然地先翻底看款儿。

    结果,下面是有乾隆年制的红款儿不假,可是边上还贴了小标签,上面写着:民国仿品。

    阔叔一直在谭心宁侧后方站着,此时清了清嗓子,“心宁啊,这铜腰牌的确是货真价实,拿了吧。”

    在他看来,余耀眼力不俗,老到稳健,又是本地坐商,虽然偶遇,但别生什么乱子。你在人家店里问东问西,若是什么都不买,万一得罪了人,可能就有不必要的麻烦。

    谭心宁却摆摆手,“没看上!”

    转而对余耀说道,“这‘民国仿品’四个字,是你写的?”

    “嗯。”

    “字不错啊!”

    “谭小姐,你要就是闲逛,那就多看看。你要是逛累了想歇歇脚,那边也可以坐坐。”余耀收起铜腰牌,放回柜台,转而坐到了椅子上。

    谭心宁却敲了敲柜台,“架子这么大,收不收东西?”

第201章 它都不是

    余耀不理会架子一说,直接应道,“开古玩店,哪有不收东西的?问题你财大气粗,出手一千六百万买一组天珠,就是玩儿剩下的,我也未必收得起啊。www.uu234.net”

    “还真让你说着了,有了新的,旧的就该出手了。”谭心宁立即接口。

    “二心宁!”阔叔脸上倏然变色,脱口叫道。

    谭心宁扭头对阔叔笑了笑,“阔叔,大陆走一趟,难得碰上一个这么有眼力的人。”

    阔叔眉头紧皱,深深看了谭心宁一样,不过也没再说话。

    谭心宁没等余耀说看不看,接着就抬起袖口,摘下了一个手串,放在了余耀之前铺的绒布上。

    余耀低头一瞧,这是一条乌亮的椰蒂手串,老桶型。

    上面,穿了一枚天珠。

    椰蒂是椰壳上的那个“把儿”,也是椰壳能取料的最厚的部分,一个椰子也就是能取一个做成珠子的料,所以比一般的椰壳珠要贵。椰壳佛珠自古有之,除了椰珠,还有“木牙”的美称。

    至于老桶型,就是在桶型珠两边打磨出弧度,却又不是圆珠,半圆半桶,是市面上比较受欢迎的珠型。

    不过,一条精料精工的椰蒂手串,也就是千儿八百的事儿,余耀自不会注意,重点还是上面穿的天珠。

    这是一枚天地天珠,五厘米左右的长度,略肥,中心直径应该超过了一厘米半。

    天地天珠的纹饰相对比较简单,珠体两端,一般各有单圈线,中间图案一侧是圆形,一侧是方形。天圆地方,所以叫天地天珠。

    这枚天地天珠的珠体黑褐色,老矿料,很油润。纹饰白化也很到位,图案线条规整。

    “不用上手么?”谭心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耀心想,既然你都这样了,看看也无妨。上手之后,手感滑腻,凑近眼前,能看到比较自然的风化纹和沁出的朱砂点。

    余耀完整审视过之后,便放下了珠子,并示意谭心宁可以收回了。

    谭心宁却并没有收,“怎么样?感兴趣么?”

    “那得看你多少钱出。”

    谭心宁想了想,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要是两千,可以。”余耀点点头。

    “什么?”

    “我说要是你出价两千块钱,我可以收。”余耀一本正经地应道。

    谭心宁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这在你眼里,一颗天珠比一条椰蒂手串也贵不了多少了?”

    “我纠正你一下,天珠千差万别,我说的是你这颗。”

    “这要是一颗至纯,两百万总值吧?”

    “问题它不是。”

    谭心宁看着余耀的眼睛,“这么确定?”

    “我又不是权威机构的鉴定师,我只代表我自己,当然确定了。”

    “就算是小几百年的年份,二十万总值吧?”

    “问题它也不是!”

    谭心宁轻轻倒抽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阔叔。阔叔却面无表情,默默看着余耀。

    “那你倒说个明白!”谭心宁提高了声音。

    “谭小姐这是要卖给我,还是想让我掌眼?要是卖,我说了,两千可以,不过我还得问问来路,来路不正不能收”

    “你!”谭心宁张口打断。

    余耀抬抬手,“我还没说完,如果想让我掌眼却不出手,就明说,好歹你也是远道而来,我也不会不近人情。”

    谭心宁有点儿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是老台湾也绝不止两千吧?”

    余耀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它还不是。”

    “工艺就这么差?”

    余耀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谭心宁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路过贵店,余老板眼力过人,这枚天珠,还望指点一二,行了吧?”

    余耀一愣,“你这也太夸张了!工艺不差,风化纹和朱砂点都做得这么到位了,差的是感觉。”

    “什么感觉?”

    “谭小姐你能迅速断代战国青玉龙形佩,那就是行里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感觉能说明白么?”

    谭心宁:“”

    她拿起天珠手串,重新戴到手上之后才道,“行,谢了!”

    阔叔咳嗽一声,“余老板,今天实在是叨扰了,那块明初的铜腰牌,我要了。”

    余耀却摆摆手,“您年长,我也叫一声阔叔。没必要。还是留给真正喜欢它的人吧!”

    阔叔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余老板,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着,轻轻拍了下谭心宁的胳膊。

    谭心宁看了看余耀,扬了扬手里捏着的一张名片,“余老板,后会有期!”

    “慢走!”余耀礼貌相送。

    走出格古斋,谭心宁和阔叔往东走到了滨江道上,而后过了马路,又一起走到了江边。

    “阔叔,你怎么对他这么谦恭?”谭心宁伸手拍了下江边的石栏。

    “二小姐,我想,他已经看明白了!”

    “啊?你是说他猜出这是我们试制的东西?”

    “二小姐你太急躁,就你的言谈举止,这还用猜吗?让他看这东西,不就是想知道成色几何?所以他才不具体说。”

    谭心宁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很难让人淡定。”

    “我早就说此人不简单。”阔叔点点头,“不过你急躁也有急躁的好处,起码引发他的否定也有点儿收获。看来,这种成色的高仿,还是连老台湾都比不上!老爷现在广收各种年份的样品,组织人手进一步研究,是无比正确的。”

    谭心宁却只是轻哼一声。

    在她心里,天珠终究不是古玩市场的主流货。老爸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字画和瓷器这两个大类,一直是她大哥谭心定在打理;她的眼力不弱于谭心定,却也只能负责一些杂项类的东西。

    阔叔此时又道,“二小姐,我们既然已经收了这组天珠,今天也算考察了市场,还是尽早回去为好。”

    谭心宁理了理思路,“阔叔,我还是想收那个货主手里的那枚莲师法帽天珠。”

    所谓的那个货主,就是拍场里的那个中年人。秋拍的一组天珠,是他的;而他现在手里,还留有一枚莲师法帽天珠。

第202章 没想到你女朋友这么漂亮

    莲师法帽天珠的图案相对复杂,说法与藏地密宗之祖莲花生大士有关,若是和其他天珠同样年份、大小、品质,价值上往往更胜一筹。顶 点 X 23 U S

    “若不是一帮无知阔佬哄抬,一组不是至纯的天珠哪能拍到一千六百万?”阔叔叹了口气,“但我们之所以高价拍下,是因为这组天珠的年份特别,在八百年以上,和千年至纯的差别很细微,而这细微的差别,恰是研究的重点。其实若不是三枚捆绑拍卖,只拍一枚就足够了。”

    谭心宁应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他手里留着的这枚莲师法帽天珠,年份类似,而且开出一千万的高价。但这枚莲师法帽天珠图案特殊,而且价钱还是可以谈的。”

    “呵呵,这个图案,相比之前见过的莲花师法帽天珠,确实特殊,所以我已经偷拍了影像资料。除了图案,也没有别的了,年份、质地、工艺和我们拍下的这组一样。”

    谭心宁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偷拍的,怎么不告诉我?”

    阔叔扬了扬腕表,“就用这个偷拍的,你自然注意不到。这不是告诉你了么?”

    谭心宁沉吟。

    阔叔接着说道,“至于价钱,若是没有拍卖的事儿,咱们只是单谈这枚莲师法帽天珠,肯定是可以讲的。但是,咱们在秋拍上花了一千六百万,此人专门等着咱们,是不会轻易让价的。”

    谭心宁又道,“他经常去藏区收货,这条线也很重要。”

    “我们的人也经常去藏区,他能收到这几颗天珠,不过是机缘巧合。”

    “他好像认识几个喇嘛。”

    “二小姐。”阔叔接口,“老爷早晨和我通过电话了,我们真应该回去了。不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浪费时间啊!”

    “不相干的人和事?阔叔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阔叔回头,看了看老街上格古斋的方向,“这个格古斋的余耀,还是不要再碰上才好。”

    谭心宁秀眉紧蹙,随后便径自往前走去。

    阔叔跟上了。

    “好,安排回程吧。”谭心宁突然说道。

    实际上,就在谭心宁和阔叔刚走不久,沈歌就到了,他们在老街和滨江道的路口还打了个照面,只不过,沈歌留意到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沈歌。

    “好嘛,我说老是琢磨这事儿,这是都到店里来了啊!”沈歌对余耀说道。

    “你怎么来了?碰巧了,他们确实是台岛来的,在江州逛了几处古玩市场。”

    “人家能来,我不能来?”沈歌在八仙桌边坐下,“买你的东西了吗?”

    余耀笑了笑,“没有。不过天珠的事儿让我猜对了,竟然还拿出了一枚高仿问我。”

    “那你就指点江山呗?”

    余耀给沈歌冲了一杯茶,“我当然不会说得具体,只说感觉不对。不过,他们的水平真不是盖的!要是进一步研究试制,达到甚至超过老台湾的水准,是有望实现的。”

    “那个美女给你留电话了吧?”

    “没有。”余耀也在八仙桌边坐下,“你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哪有阴阳怪气?”沈歌白了他一眼,“彤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定好,请你吃饭。”

    “我和她也没话说,举手之劳,算了吧。拖一阵儿她也就忘了。”

    沈歌这次倒是点点头,“对了,还有件事儿。我爷爷说,这能清洗缂丝的师傅不太好找,让你再等等。实在不行,他在苏州有个朋友,那边好像还有缂丝技艺的传人。”

    “懂技艺未必懂清洗。那就再等等,我自己也打听下。”

    “行,那我走了。”

    沈歌说走,人却不动,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你都说到沈老帮忙的事儿了,别走了,坐到傍晚我请你吃饭。”

    “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我本来说要请你,还没请么?”沈歌莞尔一笑,语声变得温柔,“我请你就是了。”

    “你这个情绪是六月天啊,瞬息万变。”余耀起身,走到门口,点了一支烟,“好,我正好想去一趟和牛三吃。”

    “和牛三吃?”

    “是个专门经营和牛的饭店,那里有个女服务员,手上戴着个商代晚期的镯子,还有一件战国青玉龙形佩,说都是男朋友老家的,谈了两次没谈下来。”

    沈歌一听,“既然这样,你再上杆子过去,岂不是更不好谈?”

    “这次去,我没想谈。”

    “没想谈你还去?”

    “我就是露个脸儿,她要不主动提起,这事儿就算黄了。收个场,不再想了。”

    沈歌又露出鄙视神情,“你一个圈里的老混子,和一个小服务员这么斗心眼儿,有意思吗?”

    余耀看了看沈歌,“你没事就像埋汰我,有意思吗?”

    “好,认识你,我也算积了八辈子德了,可以了吧?”

    “可以,好歹没说倒了八辈子德。”

    傍晚时分,余耀和沈歌又到了和牛三吃,他们去得早,还没大上客。

    那个女服务员还在,而且正好是她在门口附近招呼,一见余耀,稍稍愣了下,但很快就笑意盈盈地说道,“欢迎光临!先生又来了?”

    “你店里的东西好吃呗。”

    女老板看到了余耀,微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女服务员好几次到他们桌边,还有意无意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但余耀没有再问。

    沈歌却在一次上菜后,直接开了口,“姑娘,上次我这位朋友问你的镯子和龙形佩,还打算出么?”

    余耀一听,心说她倒绷不住了。

    “想出啊,但是这位先生给的价格太低了,这个价格肯定是不行的。”

    沈歌还想再说,余耀却抬手打断,“是啊,我最高就只能出这个价儿了。你别误会,今天不是再和你谈价,就是来吃饭的,和买卖没关系。我这个朋友就是好奇问一句。”

    女服务员楞了下,转而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你女朋友这么漂亮!”说完,便离桌而去。

    沈歌脸色微红,却转而嗔道,“你不愿开口,正好我帮你问一下,你这还自己把路给堵上了!”

    “只要她不主动问,那就说明原先我开的价儿她不会接受,问了也白问。”余耀说着,心下却有些恼。

    什么叫没想到?难道我就不能找个漂亮女朋友么?说得我好像多差似的!

第203章 唐人街,回流货

    “那你就直接死心吧!别想这两件东西了。www.uu234.net”沈歌接茬,“我看这服务员也有点儿看不上你,没准儿把你当骗子了。”

    余耀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沈歌起身,“那就走吧?”

    “好。”余耀也跟着起身。

    坐到车上,沈歌发动了车子,“我说,需不需要我单独再找她谈谈?我看她戴的这镯子够老,沁色也不错,你适当加点儿也行。”

    “不用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两件东西,我只是想倒手赚钱,并不是收藏,没必要揪住不放。”

    “行,随你。送你回格古斋?”

    “你还想去哪儿啊?”

    “我我也得回家了。”

    “那就各回各家。”余耀随口问道,“你和父母一起住么?”

    “干嘛?”

    “我能干嘛?就是问问。”

    “我又没嫁人,当然和爸妈一起住了。”

    余耀不由笑道,“你这脾性,还真不太好嫁。”

    沈歌突然放缓了车速,“你倒说说,我什么脾性?”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刁蛮不定。好的时候还凑合,不好的时候说话办事儿太呛人了。”

    “得了吧,那是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要不就拽得不行,要不就老谋深算,而且嘴上还喜欢占便宜,我之前跟你不熟,还能给你好脸儿了?”

    “其实你心肠不坏,不过这得深入之后才能了解。”

    “你看看,又想嘴上占便宜!”

    “这次真是你想多了”

    两人聊了一路,下车后,余耀突然有点儿恋恋不舍地感觉了,站在车窗边,“那我回去了啊!”

    “嗯,下次你请我!”

    “没问题!”

    余耀目送沈歌开车离去,走回到格古斋门口,突然发现亮着灯,隔着门玻璃一看,原来是濮杰在呢,之前余耀给他配了钥匙。

    这厮正坐在八仙桌旁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吞云吐雾,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歌:

    请问走多久才到唐人街/墙上刻八千里路云和月/眼泪又惹的炊烟流的蜿蜒/谈笑间谁又忽略/几时升起了明月

    “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余耀也掏出一支烟点上,“大晚上不回家,在这唱什么靡靡之音?”

    濮杰一下子站起来,“唐人街啊!好东西!”

    余耀看了看八仙桌上摆着的一个不小的锦盒,“你是说这东西是唐人街来的?”

    “是滴,旧金山都板街。”濮杰应道。

    “都板街?”余耀没听说过。

    “旧金山的唐人街,号称是全美规模最大的唐人街片区,其中心就在都板街和加利福尼亚街的路口。这个都板街上,有不少古玩店铺。”

    余耀灭了烟,坐下之后,打开了锦盒,“现查的吧?东西是怎么寻摸到的?”

    “我家以前有个老邻居,不过早就搬走了,打电话联系的我。他儿子在美国留学,后来留下了。这老大爷喜欢老东西,这东西就是他儿子在都板街的一家古玩店买了带回来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卖?”

    “这话问得真业余!”濮杰撇撇嘴。

    余耀道,“你只说喜欢,也没说喜欢到什么程度啊?看来还是个老玩家?这是又看上别的了,以藏养藏?”

    “嗯,就是档次不太高,眼力有限。本来我想问他新看上什么了,他还不给我说,好像我会撬他行似的!”

    余耀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件青花瓷器。

    不到二十厘米高,口径却超过了二十厘米,撇口之下是个粗脖子,然后就是个大鼓肚子,圈足外撇。

    形制像一个尊变矮变胖了。

    翻底,六字青花篆书:大清乾隆年制。

    外观主要是缠枝花卉纹饰,脖子和肚子的连接处是一圈回纹,圈足也是回纹,纹饰很满。

    白釉微有淡青色,青花发色纯蓝,略有晕散。

    “多少钱拿下的?”余耀放下东西问道。

    “还没给钱呢!”

    “嚯!老大爷倒是信得过你啊!”

    “咱这人品,杠杠的。再说也写了字据了。”

    “意向价儿呢?”

    “十五万!”

    “这器型,要是乾隆官窑,得翻个跟头。”

    濮杰精神一振,“有的赚喽?回头我再跟他砍砍,回流的东西,没准儿他儿子还捡漏了呢!”

    “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要是乾隆官窑’,这东西不对。”

    “啊?这可是他儿子十年前带回来的,美国也有造假的?”

    “不要说十年前,民国时候就出去不少高仿货。不过这一件,不算是完全的高仿。”

    “怎么说?”

    “这件底是官窑老底,上面是接的。就从圈足和肚子底下,这地方有个弧缝,接得很巧妙。”

    余耀说着,拿起了强光手电,对着这个地方照射过去,“这种水平,接缝是看不出来的;这胎釉做得也很到位,是民国的老仿。关键,你对比圈足的回纹和肚子上的缠枝纹,青花发色有差别。”

    濮杰盯着仔细看了看,“看不出来啊,都是纯蓝色。”

    “这件乾隆官窑用的是混合性国产青料,比较容易仿,所以差别很细微;你不能看主色,你看晕散的地方,圈足处还是偏深一点儿。”既然碰上具体的东西了,余耀对濮杰自然是倾囊相授。

    “噢!”濮杰一拍大腿,“有点儿感觉了!不过也亏得是强光手电,一般光线还真是太难看出来了!”

    余耀放下手电,“得了,物归原主吧!”

    濮杰有些郁闷地点点头,却又好似突然想起来了,“哎?刚才一直忘了问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器型?”

    “老大爷没告诉你啊?”

    “他说是个茶斗,喝茶的时候放废茶叶渣的。不过,我觉得这也太大了,哪能是茶具呢?”

    余耀点点头,“你倒不是没动脑子。简单来说,这就是个痰盂。”

    “什么?你可别故意恶心我!”

    “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古代叫渣斗。他说的茶斗,也基本是这个器型,不过比这个小多了,放到一整套茶具里不显得突兀。至于渣斗,就是吃饭的时候用来吐的,骨头渣子之类的,噎着了一样吐,吐痰也可以,你说不是痰盂是什么?”

    “我靠!早知道拿他另一件东西了!再差也比这接底的痰盂强啊!”

    “嗯?还有别的?”

第204章 辽白鸡腿瓶

    “对。www.uu234.net不过那件瞅着也太不像样了。”濮杰摇头,“这老大爷痴迷老东西不假,年纪大了,眼力却不见长。”

    “怎么个不像样法儿?”余耀追问了一句。

    “像个拉长了的梅瓶,有个一尺多高,最粗的地方才十几厘米,倒是白釉的,挺白,但是胎底比较粗,没款儿。最难看的是,上面有一棱一棱的。”

    “一棱一棱的?”

    “就跟螺丝似的,凸起来的圈纹。”

    “没有别的纹饰?”

    “这个假圈足,圈足上好像有一圈零散的黑花,像是草叶,不过,也不好看。”濮杰道,“虽然我眼力不济,但这东西,应该是普通民窑烧出来的。”

    余耀想了想,“是不是民窑的感觉先不说,你觉得老么?”

    “这样式,我也没见过啊,不过倒是不像新东西。但即便不新,也应该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这样,你联系一下,明天一起去还这个青花渣斗,然后我顺带看看那个瓶子。”

    “行,反正也得去还东西。”

    两人说定,濮杰就抱着锦盒走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濮杰开车来接了余耀。老人家起床早,本来说七点半就可以见面,但濮杰推迟了一下。

    老大爷姓王,比濮存志年纪大,濮杰从小就叫他王大爷。原来和濮杰是邻居,但那楼没电梯,年纪大了,上下楼有点儿吃力,后来他儿子给他买了套小高层带电梯的大三居。

    他老伴前两年去世之后,儿子一直想让他去美国,他死活不去,现在一个人住,不过倒是雇了个小保姆,只白天去,做一顿午饭,顺带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

    余耀和濮杰去的时候,小保姆买菜去了,王大爷倒是挺好客,而且一听余耀还开了个古玩店,拉着坐下又是端水果又是倒茶的。

    “王大爷,甭客气了。”濮杰坐下之后直接说道,“您这青花瓷,我们暂时先不收了。”

    “小杰,听你这意思,是让这位小余给掌眼了吧?”

    余耀笑了笑,“王大爷,我是看了看。”

    “怎么的?价钱不合适?还是东西不对?”

    “这个”

    “我是私人业余爱好,不是你们古玩行里的人,有话就说,玩儿嘛!图个明白也挺好的!”王大爷不急不躁,乐呵呵说道。

    他一边说,手里还一边揉着一对核桃,满天星狮子头。

    濮杰知道余耀有点儿为难,指着王大爷手上的狮子头插嘴,“王大爷,您这对核桃可该收拾了,空儿里都是脏泥!”

    “这是包浆,什么脏泥!亏你还做古玩生意,别瞎说!”

    满天星狮子头这个文玩核桃品种,是疙瘩纹,空隙比较深比较多,确实容易“藏污纳垢”。

    余耀正好接了话,“王大爷,这可不是包浆。包浆啊,说到底,是一种特殊的氧化层,不是油灰层。”

    “哎?那要不是人体油脂浸润,这也不会红亮啊!”

    “核类的东西,人体油脂是有作用;可变红,是花青素的原因,这光亮啊,还是通过不断摩擦形成的氧化层导致的。这么跟您说吧,但凡能洗掉的,都不是包浆;包浆是洗不掉的,除非彻底清理。”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余耀接着说道,“您比如瓷器,就是不用手盘,放几百年,也会有氧化层,所以说新瓷器有火光,有贼光,老瓷器就没有。”

    王大爷却又绕回来了,“你不收我这茶斗,就是因为不老?我看釉面儿挺滋润啊!”

    “王大爷,这可不是茶斗,这是渣斗。”濮杰又接上了,把从余耀那里听来的又复述一遍,“您想,茶斗怎么能这么大?和其他茶具不配套啊!”

    “小杰你别说了。我看出来了,你不行。”王大爷指了指余耀,“他行!让小余说!这茶渣斗有什么问题。”

    余耀想了想,“王大爷,这渣斗可是您儿子孝敬您的,我这不太好多说。”

    “!他眼力还不如我呢!他的孝心我不比你清楚?买错了我也不会不痛快!”

    余耀一听,这渣斗拿走又拿回来,肯定得有个说法,而且还想看另一件东西呢!便就也直说了,“王大爷,这青花渣斗,是接底的。”

    “接底?”王大爷打开锦盒,把青花渣斗拿了出来,“要是这样,这水平够可以的啊!”

    余耀愣了一下子,这老大爷,手里抱着这样的货色还能这样,心态真不赖!单凭这一点,比起大部分玩家来,那就是玩儿得洒脱!

    既然如此,余耀便详细说明了一下为什么是接底。

    “这民国的手艺,就是比现在强啊!”最后,王大爷完全接受,连连点头。

    濮杰趁机开口,“王大爷,你不是还有另一个瓶子要出手么?正好余耀一起来了,让他也看看呗!”

    “行,等着。”

    王大爷随后便进了一个房间,从里面拿了这个瓶子出来,也没装盒,直接就放到了茶几上。

    “王大爷,这件是怎么来的啊?”余耀一边看一边问。

    “这件早了。我还没退休的时候,到内蒙出差,在一个小县城的集市买的。我就是觉得挺特别,还当了一阵儿花瓶。后来喜欢上了彩器,就收起来了,也不大拿出来了。这不是最近看上一件新东西么?挑来挑去,就一件渣斗和这个瓶子舍得出手。”

    余耀暗暗点头。

    这就对上了。

    因为这件形状有点儿怪异、还带一圈圈棱的瓶子,是辽代的鸡腿瓶。王大爷的购买地,也是符合的,这就有可能是在当地挖出来的。

    瓶身整体细高,从鼓起的弧度来看,确实有点儿像鸡腿。

    辽国是一个契丹王朝,契丹族是游牧民族,所以瓷器制造业并不算发达。一来烧造技术不好掌握,二来瓷器易碎。所以契丹贵族往往用的也是金银铜器,平民用皮囊木器什么的。

    后来,辽国在和北宋交锋的过程中,多次占领定州这个地方。

    定州,定窑所在。

    就在这个过程中,辽国掌握了一定的烧制白瓷和技术和人才,产生了一种非常重要的瓷器。

    这就是辽白瓷。

    这个鸡腿瓶,正是辽白瓷的。

第205章 好心

    辽白瓷算是学习定窑白瓷的结果,釉色已经是很白了,和定窑差距不大。最大的差距在于胎质,因为定州这个地方,虽然数度落入辽人之手,但都不算长久,瓷土他们没有长期掌握。

    这件鸡腿瓶胎底也能看出瓷土纯度不够,胎质偏粗一些。

    鸡腿瓶在汉族瓷器里不曾出现,这么瘦高,放桌子上很容易摔了,这王大爷用来当花瓶,估计也得够小心。

    而辽国制造鸡腿瓶,就是为了便携,骑马也能带上。一般用来装酒,可以插在马上的兜套里面,一圈圈的棱,正是为了防滑,不易脱出掉落。

    鸡腿瓶是辽代瓷器的一个典型器,不过它既不是最珍贵的,也不是被发现最多的。

    辽代最珍贵的瓷器品种,叫做摩羯鱼壶。

    什么叫摩羯鱼呢?就是鱼化龙的瞬间状态,龙头鱼尾。

    摩羯鱼壶往往是三彩器。三彩,历史上最著名的是唐三彩,但宋三彩和辽三彩也是有的,而且辽三彩出现了很多瓷器,不是陶器,瓷胎彩釉。

    摩羯鱼壶很珍贵,故宫有一件,市面上很难见到真品;不过,珍贵的东西总是不缺高仿的。

    而辽代瓷器被发现最多的,是皮囊壶,这个很容易理解,他们用惯了皮囊。皮囊壶中,有一种代表器型,叫**冠壶,就是本来把手的位置,做成鸡冠状。

    这种皮囊壶是扁的,对于瓷器来说,比做成圆的方的难度要大。但辽人费劲也要做,这有点儿文化传承的意思在里面。

    所以,这件鸡腿瓶虽不是普通的东西,但行价也不会过高。而且这件没什么纹饰,余耀估算着,想要倒手,二十万就到顶了。

    当然,如果要收,那自是越低越好。

    “王大爷,您当时买来,没花多少钱吧?”濮杰见余耀像在琢磨什么,开口问道。

    “说起来还真有点儿意思。”王大爷应道,“我当时看着特殊,有点儿想买,可这胎确实也比较粗糙,也有点儿犹豫,问了价儿之后,我说再转转,转完肯定回来。结果摆摊的不干了,说问了价儿就得买!”

    “还不让讲价儿了?”

    “不让讲价儿我就报警了!”王大爷嘿嘿一笑,“我当时说,行啊,但是你报价太高,这个咱们得谈谈。摊主说,没不让你回价啊!我是说你问了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不可以!我当时直接回了个低价!”

    王大爷说到这里,停了口。他总不能把底价报出来,能说出“回了个低价”,就算很实在了。

    余耀点点头,“王大爷,上次濮杰也没问,这件您多少能出?”

    “这件就是小杰没看上,要是看上了,我是打算十五万卖渣斗,加一万就把这瓶子拿走得了。可现在,你们说渣斗有问题,肯定是不会要了,这瓶子,给三万怎么样?”

    余耀心想,这价格是可以的,虽然这种东西买主不好找,但三万不是大钱,不算压本儿。

    濮杰却嬉皮笑脸,“王大爷,再让点儿!”

    王大爷戳了濮杰脑门一下,“让这一点吗?”转而看向余耀,“小余,你眼力好,但我这卖东西,也不能问你太多。你说吧,想我让多少?”

    余耀笑了笑,“这么着,王大爷,您和濮杰这关系,我也不多说了,您觉得能让多少就算多少!”

    王大爷却叹了口气,“我也不能乱要价。而且这渣斗出不了手,我看上的那件东西也不太好凑钱了。”

    濮杰一拍巴掌,“让我哥给你啊,他不是在硅谷混得风生水起嘛!”

    “你小子!别瞎咧咧了!”王大爷说着,又看了看余耀,“小余,我今天在这渣斗上,在接底上,跟你学了不少,你诚心想要话,那就两万拿走吧!”

    余耀没想到王大爷一下子能让这么多,“王大爷,那我谢谢您。另外,我再多句嘴,濮杰说您看上的东西不想说,能给我说说吗?没准儿我能帮上忙。”

    生意是生意,收货价越低越好。但人情也是人情,王大爷是濮杰老邻居,而且不是小作人,收了东西之后,能帮忙也可以帮帮。就王大爷这眼力,没准儿就有可能打眼。

    王大爷沉吟了一下。

    “您放心王大爷,我不会撬行,只是想帮忙。您要觉得不方便,那也无所谓。”

    “东西倒是挺开门的。”王大爷缓缓开口。

    余耀一听,这还是不想说,那也不多问了,“王大爷,那行,我这就给您转账。回头您喜欢什么,可以联系我,我也可以帮着寻摸下。”

    王大爷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鸡腿瓶上,嗯了一声。

    余耀转完了账,起身告辞,他突然开口道,“小余,你对彩器也在行吧?”

    “王大爷,看来您是钟情彩器啊。”余耀一听,这是想告诉自己了,“是五彩,斗彩,还是珐琅彩,粉彩?”

    “五彩。”

    “青花五彩还是釉上五彩?”

    王大爷没应,却看了看余耀,余耀笑了笑,“您又不直接说。”

    余耀说着,也看了看濮杰,心说今儿这好心是不是有点儿过头了?

    濮杰其实是很支持余耀这么干的,而且王大爷一直是敞敞亮亮的,“王大爷,看来您是真喜欢这东西!不过,五彩这东西,我觉得还是挺难鉴定的,余耀绝对比那些所谓的专家强!”

    瓷器里的釉上彩器,大致就这四种。其中,珐琅彩和粉彩是清代才有,斗彩出现在明代。历史最久的,便是五彩,宋代就有了,只是没形成规模,直到明代才有了大发展。

    五彩分青花五彩和釉上五彩,其实单就彩料来说,都是釉上彩。青花五彩是先在素胚上绘制青花图案,然后上釉,入窑烧制,烧成后在釉面上再度上彩绘图,二次入窑低温烧制。而釉上五彩,少了一道绘制青花的工序,纯以彩料绘图。

    “釉上五彩,山水大盘,难得碰上啊!货主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过,小余你的好心我也看出来了!”终于,王大爷一伸手,“来来来,坐下说吧!”

    “刚才您这一看我,我还真有点儿怕好心当成驴肝肺。”余耀笑着坐下了。

    王大爷摆摆手,“你也知道,玩儿收藏的,喜欢藏着掖着的。但今天渣斗这事儿,还有你这等眼力,还是警醒了我一下子!我觉得开门,可万一打眼了呢?毕竟是五十万的东西啊!”

第206章 冤家路窄

    “釉上五彩,还是山水大盘莫不是康熙朝的东西?而且盘心是青绿山水?”余耀一看既然话都说开了,便直接点道。m.www.uu234.net

    “哎哟!你又让我开了一次眼!”王大爷连拍两下膝盖,“你这也太厉害了!我说个头儿,你竟然就全给接上了!”

    “王大爷,五彩本是明清瓷器中的大项,不过明代瓷器的五彩,青花五彩多,而且简单规整的图案多。到了康熙朝,五彩山水才开始出现,这是一个技术性突破,可以说是粉彩出现之前的时代经典。不过,您说五十万,那也只能是青绿山水,要是更复杂的多彩山水,可不止这个价儿。”

    余耀就口分析了一下。

    “太好了!真是碰对人了,你说小杰以前怎么就从来没跟我说起你呢!”王大爷一下子激动起来,“我这就给货主打电话,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不等余耀和濮杰应声,他便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余耀和濮杰暂时也没别的事儿,就当默认了。

    “刘老板,你好,我是老王啊,现在有空吗好,好,那我有半个多点儿就能到雅玩阁”

    听到王大爷打电话,余耀和濮杰面面相觑。

    真是冤家路窄!

    刘老板,雅玩阁,合着这盘子是刘大头的啊!

    余耀等王大爷挂了电话,立即问道,“王大爷,这货主,是七星桥古玩市场雅玩阁的刘一波?”

    “对呀,原来你认识啊!其实我不熟,就是在店里看的。”王大爷也不由有些尴尬,“这还有点儿麻烦。”

    这古玩行里买东西请人掌眼,若是掌眼的人和买卖双方都认识,还真是个麻烦事儿。是真货还好说,要是假货,不管说实话说假话,肯定会得罪一头儿,对谁都不好。

    当然,刘大头对余耀来说,不是常规性质上的认识,但王大爷不知道他俩的过节,还以为是关系不错的熟人呢。

    余耀皱了皱眉头。这刘大头的东西,有问题的可能性还真不小!幸亏王大爷碰上自己了,要不然,多半是要吃药。

    濮杰此时却嘿嘿一笑,“岂止是认识,老熟人了!”

    “这”王大爷愁容更甚。本来是他不想露东西,结果想通了,余耀也很热心,这却又碰上了熟人?

    “我在他手底下吃过亏,买了件老料新工的扳指;他也在余耀手底下吃过亏,窜货场被当众打脸。所以,这个老熟人,还是老对头!”濮杰解释道。

    “什么?”王大爷一愣,“这人这么不靠谱?”

    余耀冷笑,“靠谱得很,不过是在蒙人方面。”

    “那这盘子有问题啊!”

    “这倒不一定。他店里也不是没有真东西,还是得看东西才能定。”余耀倒是实事求是。

    “那要是这情况,你也不方便去啊!”王大爷叹气。

    余耀想了想,“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虽然我不怕他,但您要是和我一起去,他肯定会迁怒于您,平白无故得罪个小人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行里人,就是个玩家。”王大爷回忆了一下,“我已经看过这只盘子了,以我的眼力,觉得是挺开门的。”

    看来,王大爷确实是很喜欢这个盘子,除非有问题,不然还真是割舍不下。

    “您看,这么着行不行。刚才您打电话,没说要请掌眼的一起去。您哪,一个人先过去,然后别进里间,想办法就在柜台上再看看盘子,接着我直接进去,假装偶遇,顺道就看了,咱俩假装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您认识我。”

    “这个主意好!”王大爷点了下头,忽而却又轻敲脑门,“不过,你不上手,就这么看几眼,能行?”

    “小东西或许不行,但是大盘应该没问题。这样,我进去之后”余耀接着交待了几句。

    濮杰笑了笑,“那走吧,王大爷,我开车。然后我就不进去了,在店外找个隐蔽地儿等会儿。”

    “好!”王大爷点了点头。他这一听刘大头居然劣迹斑斑,对自己的眼力更不放心了。

    三人到了市场,濮杰停了车,下车后三人就分头走了,濮杰漫不经心在最后,余耀隔一段距离跟着王大爷,路过小卖店,还顺手又买了一瓶假飞天。

    王大爷进了雅玩斋,余耀捏着手机在不远处等着。等到手机响了一声,便拎着这瓶假飞天进了雅玩阁。

    进去一看,刘大头在柜台后,王大爷在柜台前,两手拿着个一尺多的大盘子,好似很认真地看着,店里的小伙计不在,不知道干嘛去了。

    “余耀?”刘大头见了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刘老板!你这是忙着呢!”余耀顺手将这瓶假飞天放到柜台上,“我这有日子没见你了,来看看,结果还不巧了,不耽误你的生意吧?”

    余耀一边说,一边仿佛无意地看了看这只大盘。

    “小生意,那比得了余老板啊,生意做得云鹤九霄龙腾四海的!”刘大头缓了缓神儿,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此时,王大爷不声不响地将盘心调整角度对上了余耀的视线。

    “刘老板,你把我当成说相声的了。”余耀咳嗽一声,“那行,既然有生意,我就不打扰了,心意到了哈,你忙着,又弄了瓶酒,留您这儿了。”

    王大爷一听余耀咳嗽,又翻转盘子,将盘底对上了余耀的视线。刘大头的注意力此时放在余耀身上,并没注意王大爷的动作。

    “打扰什么呀!这样的小东西哪入得了余老板的法眼?”刘大头习惯性的客气了一句。

    结果他没想到,余耀还真不走了,“不打扰啊?那成,我跟着过过眼瘾!”

    刘大头心里暗抽自己一嘴巴子,特么的这瘟神竟然还要看东西!

    刘大头连忙接着说道,“余老板,你今天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

    余耀很自然地应道,“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起好久没见你了,脑袋一热就过来了。”

    “脑袋热?呵呵,热也得有个原由吧?总不能是发烧了吧?”刘大头是真不想让他细看这只大盘,冷言冷语地没话找话,盼着王大爷快点儿看完放下,他好就手先麻溜地收起来。

第207章 九月初三

    “你要非这么说,还真有点儿原由。顶 点 X 23 U S我在警方有个朋友,前两天闲聊起来,说有个坑蒙拐骗的犯罪嫌疑人,津门的,涉案挺贵重一鼻烟壶,还问我认识不认识。我说我怎么可能认识嫌犯呢!?可警方的朋友说去过我店里,我后来仔细一想,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这人胆子小,当时没收他的东西。”

    刘大头一听余耀说这个,心头一凛。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知道了是我在背后玩儿的活儿?

    “我倒是听不懂了,余老板,你说的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刘大头口气相对淡然,但脸色却有点儿阴晴不定。

    “我也没想到这个嫌犯和你有关系啊刘老板,我听警方的朋友说,他还和你一起出入过一家羊肉馆?我这才想起有日子没见你了,所以来看看。”

    刘大头一拍柜台,“胡说八道!要这样,警察能不找我问话?”

    “没找你问话啊?那就好。”余耀摸了摸心口。

    刘大头冷笑一声,“合着你是瞧热闹来了?”

    “你看看?这话说的!我不是关心你么?我估计应该也不会有事儿,因为警方的朋友也说了,根据监控,你不是和他一起进去的;后来到羊肉馆询问,老板也说记不清了。”

    “监控?”刘大头没想到他又整这么一句。

    “嗯,说津门那人先进去的,你和一个朋友后进去的,那个朋友嘛,也是圈里人。”

    刘大头阴着脸,盯着余耀,“余老板,来者不善啊!”

    “刘老板,我就是来看看你,你非得问原由,我这说了吧,你又夹枪带棒的。”余耀低头点了一支烟,“你可是前辈,不带这样的。”

    “你到底想玩儿什么?”刘大头已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玩儿?我还真不想跟你玩儿!”余耀似笑非笑,“因为你眼力好像不太够。”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八卦炉,怎么炼的火眼金睛。”

    “你忙着蒙人,哪有工夫看别的?”余耀顺手指了指王大爷手上的五彩大盘,“今儿一来就碰上这盘子,光绪仿康熙,可惜脱彩了!这套后挂彩,好手段!不过,你不会拿着当真康熙卖吧?”

    王大爷一听,瞪眼看向余耀,“什么?你说什么?!”

    所谓后挂彩,是有的瓷器釉上彩的彩料脱落,这样的品相,价值上那就不用说了,必是跌得厉害。所以有人会补上彩料,重新回窑烧制。

    后挂彩的迷惑性很大,因为胎、釉、款,都没问题。

    后挂彩和接底类似,都是瓷器作伪的特殊手段,一般都是高手才能干的活儿。一旦出活儿,半真半假,也更容易蒙人。

    一般来说,康熙官窑五彩的水准很高,几百年的时间,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脱彩的。但是这一件,是光绪仿康熙。

    光绪仿康熙的青花还凑合;但是五彩,胎釉能勉强到位,彩料也能调制,但上彩和烧制的水平却大打折扣,所以出现脱彩并不奇怪。

    一件光绪仿康熙的脱彩盘子,摇身一变,成了康熙官窑五彩。这原盘和一套添加工艺的费用,合一起撑死也到不了五万,但康熙官窑五彩山水大盘的精品,在拍卖会上过百万是很轻松的;即便这一件用彩相对不够丰富,但也有可能逼近百万。

    当然,他这盘子不能上拍,得找有财力、眼力还不够高的玩家。叫个六七十万,最后落到五十万,让人觉得还算是个漏儿,是拿捏得比较好的价位。

    余耀看了一眼王大爷,“我说你被人蒙了!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丢人现眼!”

    余耀故意态度很差,一是为了让刘大头觉得他不认识王大爷,二是为了让王大爷接着就走不至于显得不自然。

    王大爷稍稍一怔,没接余耀的话,放下盘子之后,转而对刘大头说道,“哎呀,刘老板,我也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但这小伙子说话太难听了,我耳膜都觉得刺挠,今儿算了吧,改天我再来。”

    “哎?老王,咱们里间说啊?”

    “还是改天吧!”王大爷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雅玩阁。

    刘大头也没再追喊,站定看着余耀,“该说正题了吧?”

    余耀敲了敲柜台,“刘老板,今儿我算是先礼后兵!你干的那点儿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也别以为我甩不回来!但我现在不想多费工夫和你叨逼;你要是再不识趣,非得呛到底,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刘大头一阵心怯,但面儿上架子端得还行,他仿若高深莫测地一笑,“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这话,你要是今年九月初三之前跟我说,我没准儿就不吱声,只拿耳朵接了。另外,张玉堂比你还上不了台面,就算要和我拼一下子,也别找这样的猪队友!”

    余耀说完,转头就走。

    刘大头看着余耀的背影从门口消失,突然之间气急败坏,一把抓起柜台上的酒盒,向着门口狠狠掼了过去!

    雅玩阁的小伙计刚巧此时来了,和余耀擦肩而过,刚进门口,被飞过来的砸在脚下的不明物体惊得蹦了一下,脑袋差点儿撞门框上。

    他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走到了货架一侧察言观色。

    “九月初三?这特娘的什么意思?”刘大头忽然回过味儿来,但这句话没头没脑,实在是琢磨不明白。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小伙计试探着接了一句。

    “闭嘴!我特么现在就想抽你个‘半江红’!你这会儿才来,干嘛去了?”

    小伙计缩头缩脑应道,“上午有点儿拉肚子”

    “你特么一星期拉八天肚子!”刘大头掏出一支烟点上,狠吸两口,缓了缓,又对小伙计说道,“去!根据这盘子的尺寸,去定个赞比亚血檀的盒子!别去老李的店,去新开的那家‘小木匠’,挑牛毛纹像小叶紫檀的料子!”

    此时,余耀、濮杰和王大爷已经在车上往回返了。

    王大爷还在一个劲儿地感谢,余耀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四海打来的。

第208章 琴棋书画

    余耀抬手示意了一下,接起了电话,王大爷也便停了口。顶 点 X 23 U S

    “方便说话么?”

    “我在朋友的车上,您说,我听着。”

    杨四海却顿了顿,“那还是算了,话长,你找时间尽快再打给我吧。”

    余耀料想杨四海是要说紫檀古琴镇纸的事儿,却又隐约感到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麻烦,“好,我一回去就给您打。”

    濮杰随口问了句,“谁啊?”

    当着王大爷的面儿,余耀含糊应了一句,“贺所长那边的事儿。”

    濮杰一听也不便再问。王大爷这会儿却又开始惋惜,要是康熙五彩大盘是真品就好了。

    余耀近,王大爷远,濮杰先送到了余耀,又去送了王大爷。临别时,王大爷要了余耀电话。

    回到格古斋,余耀坐下就给杨四海打了过去。

    “是这样,小余,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你那件紫檀镇纸,我们能不能征用一下?”

    “征用?”

    “你放心,我们只是先研究一下,如果确实需要留下,那你多少钱拍来的,加上手续费,一共花了多少,我们给拨一笔等价的征用费。”杨四海耐心说道。

    这个紫檀镇纸,余耀已经取出了小玉块儿,要是原价拿走,余耀本是觉得无所谓的。

    可是,他已经打开了。

    “杨局,问题我已经打开了,这是个机关盒子!而且有一定损坏。”余耀先说了一下这个,然后才问,“既然要征用,那来历肯定不一般了?”

    “打开了?”杨四海陡然抬高了声音,“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余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

    这个小玉块的价值,在于到底是什么玉种、有什么隐秘的历史原因。可它终究不是成形的玉器,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况且余耀手头又有了一件小玉人。

    最关键的是,余耀虽然打算找才朋玺看看,但现在已经对自己的眼力相当自信,料想才朋玺也未必能看出什么。

    而杨四海这么一说,却让他一下子燃起了希望。特殊文物调查局的力量,不是民间任何一个人能比的,或许,只有他们,才能调查出真正的原因!

    窝在手里一直搞不明白,那也就失去了意义。倒不如通过特殊文物调查局来弄明白。

    “是一件小玉块”余耀接着,便详细描述了一下。

    杨四海听完,“果然藏了东西!但是光听你说,总是不明白!小余,能一并交给我们么?小玉块我们可以单独再拨一笔征用费!”

    杨四海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余耀顿了顿才道,“费用的事儿好说。不过杨局,谈这个之前,你可以告诉我这件紫檀镇纸的来历了吧?”

    杨四海也顿了顿,“行,那我把能说的给你说说!”

    余耀拿着电话,起身反锁了店门。

    “民国时期,有个很大的文物造假集团,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我知道,文物三言,半壁江山嘛;谭如肃是靠假画起家,后来涉及到各个古玩门类。”

    “知道的不少!解放后,谭家和一部分高手去了台岛。他们是造假高手,也是文物鉴定高手,当年老蒋搜刮了不少文物珍品过去,除了故宫里的,还有很多民间的,谭家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余耀只是嗯了一声,心中却一下子想到了谭心宁,难不成她是谭家的人?而这紫檀镇纸,竟然又和谭家有关系?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当年在去台岛之前,因为种种特殊原因,谭如肃丢失过一只皮箱。这只皮箱是特制的,工艺精湛,一角还压花印了四个小字:琴棋书画。”

    余耀没应声,继续听着,只是点了一支烟。

    “当时局势你也知道,他没能找回。后来他在台岛还动用各种办法在大陆打听找寻,一直未果。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碰巧找到了这只皮箱,但是东西已经没了!根据种种线索追查,最终陆续在各地找到了三样东西。”

    余耀此时没忍住,“这古琴镇纸就是里面的琴?可是我刚告诉您的时候,您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听我说,这里面比较复杂,我也是没想到!这从东江省文物商店延伸出来的线索,也不是很明确,我这是想详细告诉你。不说虚的,你这等眼力,没准儿我们还需要你帮忙。”

    “好,那您继续说。”

    杨四海接着说道,“这三样东西,就是棋、书、画,线索相对多一些。而琴一直没找到,因为线索最少,连样貌材质都没查出来。而这棋、书、画,也是样貌材质各异;当然,我们最后也发现了共同点。”

    “都藏着东西?”余耀问道。

    “对!而且都是清末民初制成,我们也大体查到,这是谭如肃的父亲找能工巧匠定制的。谭如肃的父亲是清末民初江南的收藏大家,所藏丰厚,单独暗藏的这四样东西,必然非同寻常。”

    “扯远了。”杨四海清了清嗓子,“你给我说了之后,我安排查问,才知道东江省文物商店仓库里的这件紫檀古琴镇纸,是六十年代充公的东西,原先的主人早已去世;但却又从其他渠道打听到,原先的主人是四十年代末期得到的这件紫檀古琴镇纸,又是清末民初的东西,我这才联想起‘琴棋书画’的皮箱。”

    杨四海说到这里,微微叹气,“不过,这个皮箱里,据说原先是附有分层分格的海黄架构的,一并遗失,我们一直没找到,所以,这个琴,连大小我们也无法确定;但我既然联想到了,就想拿回来研究一下,如果不是,再还给你就是了;可是你说居然暗藏小玉块,那可能性就很大了!”

    “嗯,明白了。其他三样棋、书、画都是什么样貌材质?”余耀心想,古琴形镇纸是很流行的文玩样式,杨四海最开始没想到也很正常,而且他们对琴的线索太模糊了。

    “棋是一方围棋盘,紫铜的;书是手卷样式的瓷器,两端是白釉,主体是茄皮紫釉;画是一块厚玉板,和田玉的,上面浅浮雕了画面。”杨四海解释道。

    “这么一说,所藏的东西也必定不一样了?那分别都藏了什么东西?”余耀循序渐进,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

第209章 特聘专家

    “里面的东西都很特殊,你得理解我,我只说能说的;而你问的这一点,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余耀肯定能理解,就算不理解,他不说也没办法。

    他想了想,再次问道,“紫檀镇纸设置机关藏东西不难,这个紫铜棋盘,也不难;可烧制瓷器得经过一千多度的高温,什么东西能如此藏在里面?还有,玉板再厚,和田玉也是能透光的,藏东西岂不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你这是想曲线救国啊!不过,虽然藏的什么东西不能告诉你,别的倒还可以再说说。”

    杨四海笑道,“瓷书手卷,里面的东西是烧成后才藏进去的。瓷书手卷主体是两个圆筒状,两端的四处白釉,其中有一处独立能活动的“塞子”,烧的很巧妙,像螺丝一样,能拧进去,而且拧到底之后很牢固。”

    “瓷螺丝?”

    “对。同时其他三处也是略高出一点儿,外观是很难看出端倪的;若不是有隐晦的暗示,而且之前已经破解了紫铜棋盘,还真不容易发现。”

    他说暗示,余耀自然明白,这紫檀古琴镇纸上,也有暗示。

    杨四海接着说道,“至于玉板,浮雕的是宋徽宗《听琴图》,这幅图上,有个‘天下一人’的落款,也被别称为画押,你知道吧?”

    《听琴图》的作者有争议,主要两种观点。一种认为,这就是宋徽宗赵佶的作品;另一种认为,这是宫廷画师的作品,却被宋徽宗“据为己有”。不过,说起《听琴图》,很多人还是习惯性的说是宋徽宗《听琴图》。

    《听琴图》是绢本设色工笔,描绘的是一棵松树下一人抚琴三人听琴的场景,听琴的三人有两人坐着,一个小童侍立。

    这是一幅千古名画,很多人都知道真品藏在故宫,不过民间也有大量仿品,这种仿品很难当真品出手,却也是不错的观赏品。

    这幅《听琴图》上,画面之外,有瘦金体三字“听琴图”,有蔡京题写的一首七言绝句,有各种钤印,还有一处“天下一人”的落款画押。

    这处画押,也可称为是花式签名。

    花式签名肯定和常规的字不一样,“天下一人”本是四个字,这花式签名看着却像是两个字,或者说是一个字写得有点儿分体。

    上面一短横,算是个“一”字,下面的字像是个变形的圆周率“π”稍微冒点儿头儿,也像一个简笔山形的山头上加了一横。

    拆分组合着看,倒也解出“天下一人”四个字来。

    这个花式签名不是唯一的,宋徽宗常用。

    “知道。”余耀应道,“这里有玄机?”

    “是的,玄机就在这上面。这个‘天下一人’不是刻的,是镶嵌金字。”杨四海道,“这落款画押比较特殊,浅浮雕玉板上单独镶金,也不会显得不正常。”

    “您还没说什么玄机呢!”

    “这一点不能再说了,一说就说多了。”杨四海道,“怎么样,我这也算是在最大限度上开诚布公了。我们局内部,知道这事儿的都不多;但你不一样,有东西在你手里嘛!”

    余耀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小玉块的玉种,我是闻所未闻,其他三件暗藏的东西,必然也是奇异罕见。杨局,难不成这四件东西,有什么联系?”

    “得寸进尺了啊!”杨四海苦笑,“这个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行。我同意了!”余耀最终点头,“不过我把东西交给你们,有了结果之后,那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

    杨四海想了一会儿,“我们征用你的东西,而你也算是古玩文物方面的高级人才这样吧!你来一趟燕京,把东西拿来,顺便签一个保密协议和一个特聘协议,这样就属于这个案例的特聘专家,有些东西我就可以告诉你了。虽然还是不能和盘托出,但肯定比现在多得多!”

    “特聘协议?不会是卖身契吧?”

    “你小子!放心,只是针对一个案例,完成后就解聘,别的不涉及,很宽松的,不会影响你正常的生活。”

    “那行,我就去趟燕京。”余耀心说,正好一并让才朋玺看看小玉人,一举两得。

    杨四海又笑了笑,“其实,你已经在我们局有备案了。”

    “啊?”余耀一听,连忙问道,“杨局,你不会步步为营,然后把我收编吧?”

    杨四海曾经流露出这样的想法,但余耀当然不愿意。

    “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我也不可能勉强你!”杨四海解释道,“备案是因为贺文光!他是太颠方鼎案例的特聘专家,而你是他备注的民间助手,所以才有备案。要不然,我俩能告诉你那么多?”

    余耀撇撇嘴,心说滕昆吾知道的比你俩还多呢!

    杨四海又道,“再说了,你这次来成为特聘专家,不一样也得备案嘛!”

    “明白了。杨局,那先这样?”

    “行,你到时候订了机票或者高铁票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接你。”

    余耀挂了电话之后,不由揉了揉耳朵,这电话打得时间太长,耳朵有点儿难受。

    不过,他很快就又兴奋起来,点了一支烟,在店里来回踱步。

    他是个古玩商,但实际上更是个玩家,因为真正的古玩商是利字当先,手里很少留东西;而他,虽然也买卖古玩,却有很多东西不想出手,只想自己收藏、赏玩、研究。

    而一个玩家,碰上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很难放下的。

    小玉块和小玉人的玉种,他很喜欢,却又不能辨识,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巨大的历史谜团,单凭这一点,他就欲罢不能。

    而且,还有其他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杨四海现在不肯说,但必定也是奇异罕见的东西,同样带着极强的吸引力。

    兴奋之余,余耀却突然又想到,这一套“琴棋书画”,还有里面暗藏的四样东西,除了特殊文物调查局长期追查,谭家,更应该知道啊!

    如果,谭心宁是谭家的后人,她来参拍天珠,难道没看完整本拍卖图录?预展上也没注意到这件古琴镇纸?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431/ 第一时间欣赏玩宝大师最新章节! 作者:青木赤火所写的《玩宝大师》为转载作品,玩宝大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玩宝大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玩宝大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玩宝大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玩宝大师介绍:
玩物丧志,玩宝得志。一个籍籍无名的古玩小贩,却终究要变成一代宗师。
尘封的奇珍异宝,隐秘的掌眼传承,在古玩的世界里,历史从未失声。叵测的尔虞我诈,纷乱的暗流汹涌,在滚滚的暴利中,人心没有天平。
玩宝大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宝大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宝大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