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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赤火     玩宝大师txt下载     玩宝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0章 非仇之命,不义之财

    萧影听了之后又是冷笑了一声。他上次来瓷都,去过宏宝堂,还亲手整治过冯兆宏。

    余耀则问道,“冯兆宏找的你?”

    “是。冯兆宏说,瑞丰楼有一次抢了宏宝堂一笔大生意,非得出这口恶气不行!”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还真是冯兆宏的姑父,不过远了点儿,我老婆算他的远房表姑,所以年纪差不了多少。”

    萧影皱了皱眉。

    “你把过程详详细细说一遍!”余耀说着,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王立峰照办。

    他说完之后,黄志祥立马又给钟毓打了电话,很快来人先将王立峰接走了。

    过了一会儿,钟毓来到了瑞丰楼。黄志祥安排人上了茶水干果点心,妥当之后,人也退了出去。

    黄志祥关门走人后,钟毓先是拱了拱手,“多谢两位,这画等我出手了,三分天下。”

    “谢什么谢。”萧影喝了口茶水,“本是同气连枝,你遇上事儿却非要一力支撑。”

    “不忙说这个,这画,还没落听呢!”余耀摆摆手,“看来,这个王立峰只知道冯兆宏,不清楚冯兆宏的背后的瘸爷。”

    “阿福主内,冯兆宏主外,是瘸爷的左膀右臂,上次那一件金顶官窑,就是冯兆宏处理的。”钟毓接口道,“这次冯兆宏出面,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

    “瑞丰楼是钟家下属最大的铺面吧?”余耀点了一支烟,“瘸爷这一手,恐怕是想先让你折财,然后再传出风去,说瑞丰楼花六千万想捡漏儿,结果收了一幅假画!进而点出瑞丰楼和其他一些铺面,都是钟家的产业。还可以顺便再找几个人,也不用拿出实物,只需要在行里放风造谣,说早先从别的铺面也买过假货就可以了。”

    钟毓苦笑,“你倒给他盘算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这老小子说不定想得更多更毒,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手呢!”

    “他的后手已经断了。”钟毓应道,“现在得研究研究我们的后手,这画,我铁定是想白拿的!”

    “是这么个理儿。瘸爷做局撅你,应该让他血本无归!”萧影接口,“留下王立峰这颗棋子,就是觉得可能会用上。”

    三人随后便开始了商议。

    找魔术高手偷梁换柱,是冯兆宏定的调子;但是,使戏法的小伙儿,也就是侯五的徒孙,却是王立峰找来的。选他之后,王立峰知会过冯兆宏,冯兆宏听说过侯五的名头,也暗中打听了一下这个小伙儿的手段,同意了。

    也就是说,整个过程当中,冯兆宏对王立峰,只是出钱出画。钱,是给王立峰的酬金和雇人的经费;画,则是一真一假两幅。

    根据王立峰说的,他和冯兆宏商谈的过程中,并没有录音,也没有什么其他证据。起初,冯兆宏只给了王立峰一真一假两幅画;定了今天交易之后,冯兆宏很大方,直接把约定的钱给了王立峰。

    这一点很不好。

    没有录音没有证据只有收钱,想和唬住王立峰一样,以“诈骗”来唬住把冯兆宏,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最后可以一退六二五,咬定只是出钱委托王立峰卖画。王立峰说的,就成了一面之词,一没证据,二还把自己搭进去,先得自己说自己参与诈骗。

    更不用说牵扯到冯兆宏背后的瘸爷了。虽然这画肯定是瘸爷的,但他顺延证明归了冯兆宏也很简单。

    但王立峰作为关键人物,肯定是有用的。所以余耀和萧影在之前的过程中,虽然没有具体想好如何用王立峰这颗棋子,但都觉得可以先留下,回头再商议。

    结果这一商议,设想出冯兆宏可以有“只是委托王立峰卖画”作为最后退路时,又都意识到,这颗棋子想用好了,并不容易!

    因为,王立峰这颗棋子,有可能被瘸爷和冯兆宏变成弃子!

    这幅画价值太高,为了它,瘸爷和冯兆宏逼急了可以弃掉王立峰,和钟毓从黑到白,直接对簿公堂!

    王立峰拿了冯兆宏的画,没有给冯兆宏钱,冯兆宏只要起诉王立峰,那这画钟毓就落不下。

    当然,现在钟毓也可以将王立峰变成弃子。

    因为合同已经签了,甩给他六千万,留下真画就可以了。剩下的事儿,是他和冯兆宏的事儿,他的死活就不管了。

    但是,他们已经答应了保王立峰。

    就算没答应,这瘸爷做了局,三人一番筹划,又忙活了半天,最终破了局,却还要以六千万拿下这幅画,那真是觉得埋汰!

    破局之后,余耀和萧影也都是不约而同认定,哪能还花六千万?!这又绕回来了,否则也不会留下王立峰这颗棋子。

    现在,用不用这颗棋子两说,却得先想好对方若将王立峰当成弃子的应对之策。

    三人都是沉默了一阵,萧影率先开口,“我考虑到的,暂时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我们也弃掉王立峰,六千万拿下这幅画,本质上还是赚了的。不过,缺点是既失信又埋汰。”

    余耀和钟毓对视一眼,而后又一起看向萧影。

    “第二条,结果很干脆,只是”萧影说着,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狠厉,“能不能,直接拆了这把老骨头?”

    钟毓一惊,“你是说直接除掉瘸爷?”

    “确切地说,我也没想好,只是想说出来碰碰。”萧影接着说道,“瘸爷这么多年的积累,你慢慢和他斗,何时是个头儿?你大伯应该就是命丧他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可能拿到确凿证据了!”

    “不行!”钟毓断然摇头,“且不说别的,此等大事,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对我来说,全身而退并不难,不留丝毫痕迹也不难,难的是我要破忌!”

    “破忌?”余耀和钟毓异口同声。

    萧影叹了口气,“但凡玄门派别,都有禁忌之事,要不然早就乱套了。我们萧家的玄门之术,禁忌其实很少,但有两种情况不能用:非仇之命,不义之财。我跟瘸爷无有死仇,按说是不能出手的。”

    顿了顿,萧影又道,“这一点,本来是可以转嫁的。钟毓是火字口传人,咱们一脉相承,而且钟千粟老爷子还是上一代火字口传人!但是,现在没有明确证据能定死就是瘸爷害了钟千粟老爷子。所以,我此时出手除掉瘸爷,还是破忌。”

第39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毓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更不行了!我不了解玄门之术,但应该比其他行当更重禁忌之事!”

    余耀默不作声,他受到了一定的震动,之前问出“破忌”,不过是下意识的脱口,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儿压力。顶 点 X 23 U S

    古玩圈他是混过,但真正的江湖,他了解得还是太少,这一点,他还不及钟毓。萧影的手段,余耀也知道,但此番出口却是要取一条人命,他还是猝不及防。

    萧影注意到了余耀的反应,看了看他,“如果瘸爷有机会杀人于无形,钟毓怕是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这我明白。”余耀点点头,“只不过,一时难以”

    钟毓递给余耀一支烟,“直接说出来你可能会难以接受,但那些尔虞我诈的手段,逼死人的事儿还少么?杀人不用刀,更是可怕。而且,我大伯的账,若是一直没有证据,难道就不算了么?”

    萧影正要开口,钟毓却又对他说道,“这些我只是说道理,但依然不同意你如此涉险为之!更何况你说到破忌之事!”

    两人对视一眼,暂时沉默。

    余耀却陷入了思忖。

    最终,还是余耀定了定神儿,先开了口,“王立峰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留下证据,但是冯兆宏却可能留下了。而且他要留,多半是暗暗无声录像,只要证明他把画给王立峰了就可以了。”

    萧影和钟毓都不由看向余耀,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

    余耀接着说道,“如果王立峰在将画归还冯兆宏的时候,也录个像,这事儿就了了。”

    “啊?”钟毓一愣,“拱手送还?那还用录个劳什子像?!你,你这从萧兄的一个极端,怎么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余耀摆摆手,又点了一支烟,看向萧影,“那个会戏法儿的小伙儿,叫什么?”

    “东子。”萧影挥手撩了撩烟雾,沉吟间眉毛一挑,“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毓恍然大悟,“要想王立峰不被变成弃子,那就还原他们的局,也用上东子这颗棋子!”

    余耀道,“现在来看,萧兄放东子一马,倒是恰到好处。只不过,事后冯兆宏肯定能明白过来,我们事后就得把王立峰和东子都保了。”

    萧影摆摆手,“钟毓管着王立峰能顺利移民离开就行。东子嘛,吃的就是江湖饭,只要不被当场揭穿,事后离开瓷都,瘸爷和冯兆宏只能哑巴吃黄连!再说了,瘸爷只在瓷都和古玩圈有人脉,若论这五花八门的江湖,他如何能与西南侯家抗衡?”

    余耀微微一笑,“如此,咱们就断了他们改走白道的路子!你还是不必破忌了吧?”

    钟毓不待萧影应声,连忙说道,“我同意,二比一,他不用表态了。”

    萧影点了点钟毓,“你呀!有句话我先撂下,下次再有大事儿,别再闷着了!不光是我和余耀,燕京土字口的才老爷子,天净山金字口的滕老爷子,还有木字口林老师,都可以联络!”

    钟毓点头,“我知道。现在事不宜迟,我立即让人把王立峰送过来。”

    萧影掏出手机,拨打了东子的手机号码。

    当晚八点,瓷都的一处茶楼内,“庐山云雾”包间。

    房门紧闭,房间里只有王立峰和冯兆宏,两人坐在桌边,桌面上光溜溜的,没有摆任何茶具。

    “冯老板,这事儿砸了,画和钱我都退给你,你看还需要什么说法,一并了吧!”王立峰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个书画盒,摆到了桌上。

    虽然他是冯兆宏的远房表姑父,但两人之间无非就是个利益合作,特别是王立峰的老婆早已去世,所以称呼上一直都是“冯老板”和“老王”。

    冯兆宏从阴沉的脸色中挤出一丝笑意,“老王,你连画带钱都退回来了,我还能再割你两斤肉不成?不过,你总得具体说说是怎么砸的吧?”

    “其实很简单,因为瑞丰楼的黄志祥把侯五请去了!当时东子还没动手,侯五突然进来了,东子一见师爷来了,差点儿吓尿了,接着谎称尿急,想溜号,却被侯五喝住了!”

    “侯五去了?”冯兆宏也是不由一怔,“那你们还能走脱?”

    “也许是运气吧,侯五进来早了,当时东子既没动手,我们也没签合同!既然没签,我正好借着这个事儿,质问黄志祥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收起画来,高叫不卖了!”

    “虽然没签合同,但是侯五要是从东子身上翻出仿画,那黄志祥也不会让你走吧?”

    “冯老板,这个局确实是露了底,但是局是局,规矩是规矩,只要东子没出手调包,就是他身上带着一百幅仿画,黄志祥又能怎么样?我说了这是要调包的么?我拿着是准备做完这笔再做第二笔行不行?!”王立峰振振有词。

    冯兆宏皮笑肉不笑,站起身来,往后踱了两步,点了一支烟,“那侯五到底从东子身上搜出假画来没有?”

    “搜出来了!而且交给了黄志祥。但毕竟没交易,东子当面更不会承认,所以侯五也没法说什么,最后只是把东子带走了!”

    “那你如何从黄志祥手里又把假画要回来的?”

    “直接要啊!就刚才这么说的,画本来就是找人根据真画仿的,要当高仿艺术品卖给别人,谈完了这笔接着再去谈那笔!”

    “黄志祥给你了?”

    “他一开始不给,还说让我坐下先说道说道。既然没交易,局又露了底,那就撕破脸呗!我又不在古玩行里混,而且马上要移民了!我直接说,反正是我的东西,不给我,我立马报警,虽然是一幅仿画,但也能值个千八百吧?他这就成了抢劫了!”

    冯兆宏被他说的差点儿噎着,“然后就给你了?”

    “冯老板,你倒说说,他不给还能怎么着?谈法律讲证据,没签合同没交易,他又不能说我诈骗!但他拿了我的画,那可是板上钉钉啊!”

    冯兆宏沉吟,他确实也无话可说。若是照王立峰所说,这事儿要撕破脸谈法律讲证据,黄志祥必定是吃亏的一方。

第392章 报警!不能让他走了

    此时,王立峰又道,“冯老板,这事儿既然你说可以了了,以后千万别再找我了!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儿!当时东子被带走,那眼神儿,恨不能要杀了我!我哪惹得起这种江湖高手啊!”

    冯兆宏正要开口,王立峰却抬手扶了扶眼镜,“你赶紧验画,验完了我闪。m.www.uu234.net这一阵儿且得好好躲着,别让东子找上我!”

    王立峰戴着一副新眼镜,不过和原先的款式差不多,冯兆宏也没有太在意。

    “你别慌。”冯兆宏压了压手,“行,我先验画,完了咱们再说。”

    “啊?还说什么?”王立峰腾地站了起来,“别的可以,做局的事儿,可别再找我了啊!”

    冯兆宏再度压手,一一打开了两个书画盒查验。

    查验很仔细,完事儿之后,冯兆宏又分别小心装进了书画盒,而后放到了随身带的一个黑色提包里,拉好了拉链。

    此时,不待冯兆宏说话,王立峰却掏出了打印了同样内容的两张纸,摆到了桌面上。

    “你这是干什么?”冯兆宏不由一愣。

    “我是图个安稳。你放心,一点儿都牵扯不到局上的事儿!”王立峰解释道,“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你委托我出手两幅画,包括一幅崔白《高枝寒蝉图》真迹,一幅仿作艺术品;但我因为个人原因,不能继续,所以我归还画作和酬金,你已收到,确认委托关系解除。”

    冯兆宏拿起看了看,确如王立峰所说。

    这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儿。局已经露了,万一以后瑞丰楼和钟家追到他头上,这还算个凭据,他只是委托王立峰卖画,王立峰闹的什么幺蛾子,和他没关系!

    虽然如此想着,但冯兆宏还是两手一摊,“没必要吧老王?你放心,你以后要出什么事儿,我一样给你扛!”

    王立峰苦笑,“不瞒你说,我现在是了一头儿是一头儿。有了这份合同,咱俩之间的事儿先彻底了了!同时呢,也能对上我在瑞丰楼说的话,真的仿的,都是我要出手的,只要没调包,那就没问题!如此一来,我更不怕瑞丰楼甚至警方参与了!而且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儿,签字之后,你更是什么风险也没了!”

    王立峰的说辞,都是事先众人参研好的,不能说滴水不漏,但至少顺理成章。最关键的,是对冯兆宏还有利。

    “你呀!”冯兆宏指了指王立峰,“年轻时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怎么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此一时彼一时。本想赚上一笔去国外安享后半辈子,可真要折了,就得在牢里过后半辈子了!我手头钱不多,可出国之后省着用还能过。总比手里捧着窝窝头、唱着《铁窗泪》强吧?”

    “现在牢里的伙食也没那么差了!”冯兆宏居然还调侃了一句,但也接过了王立峰递过来的签字笔。

    签字之后,一式两份,两人分别收好。

    “那行,冯老板,我先走一步。”王立峰拔脚就走。

    王立峰走到门口,拧开门就愣住了,接着,一步步倒退了回来。

    身披米黄色大衣、敞着怀、头发凌乱的东子,一脸肃杀地进了门,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冯兆宏一愣,他只听王立峰说过东子,却没有真正见过东子,“朋友,你干嘛的?”

    “没你的事儿!”东子抬手一指冯兆宏,接着逼视王立峰,“行啊老王,你特么之前怎么说的?说保证对方不会有彩门同行进局,结果我师爷来了!现在我被逐出师门了!这笔账,你说说怎么算吧!”

    冯兆宏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儿,他忍住了没说话,手却紧紧攥住了身边的提包。

    老王步步后退,最后身子不由靠在了桌子上,“我怎么知道瑞丰楼把你师爷请过去了?”

    “你特么不知道,你别保证啊!”

    “我不保证,你也不干啊!”

    “你这就是摆明了要晃点我了?”东子推了王立峰一把,桌子跟着颤动起来。

    冯兆宏当机立断,抓着提包起身,一边从桌子旁绕过走向门口,一边说道,“朋友,你们既然有事儿,我先走一步。”

    东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王立峰却忽然上前,抓住了冯兆宏的一只胳膊,“冯老板,我毕竟是帮你办事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冯兆宏皱眉甩脱了王立峰,“老王,刚才咱们白纸黑字签的什么?咱们之间,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可东子现在当着你的面儿找到我了啊!”王立峰虽然松了手,但人仍挡在冯兆宏面前。

    此时,东子突然盯着冯兆宏说道,“原来,你才是幕后主使啊!那就别走了,有你一份!”

    冯兆宏冷笑一声,“怎么着?你还能把我扣住?”

    “我不让你走,你就出不了这包间!”

    冯兆宏面色阴沉,一手抓紧提包,一手指着东子说道,“我走不出这包间?我说你走出这包间,却走不出瓷都,你信不信?!你现在既然已被逐出师门,那么你的事,就和侯家没关系了!”

    两人对峙之间,王立峰却突然瞅个空当,冲向了门口。

    东子移步反手一抓,“竟然”抓了个空,王立峰一把拧开门,接着就跑了出去。

    东子接着跟了出去,出门之时,咣当一声,门被带上了。

    冯兆宏低头看了看皮包,安然无恙,定了定神儿,接着便走向了门口。

    结果刚一开门,东子去而复返,堵在了门口,抬手就捏住了冯兆宏攥着皮包的右手一扭,“你也想走?”

    冯兆宏哪里躲得过东子的快手?而且东子发力极大,冯兆宏的右手吃痛不过,皮包掉在了地上。

    “抢劫啊!”冯兆宏慌乱之中,居然大叫起来,此时立即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跑了过来。

    东子一听,立即一甩手,冯兆宏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包间里。

    接着东子蹲下身子,拿起了提包,而后又站了起来,看了看两个走上前来的服务员,“是他自己把皮包掉在地上了!”

    说着,东子将皮包甩给了冯兆宏。

    男服务员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冯兆宏,“先生,没事儿吧?要不要报警?”

    冯兆宏抓住皮包,连忙先拉开拉链看看,里面两个书画盒还在,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仍然喊道,“报警!不能让他走了!”

第393章 崔白变成唐白虎

    “算你狠!”东子瞪了冯兆宏一眼,脚下如风,转身离去,两个服务员见他身手利落,一脸凶狠,想拦却不敢拦。m.www.uu234.net

    男服务员拿起对讲机,“保安保安”

    包间在二楼,保安在一楼大厅正门口守株待兔,因为这个茶楼的后门此时是锁着的,只有大厅正门能走。

    依照包间门口服务员的描述,东子应该很快就到门口,结果四个保安在门口等了七八分钟,也没见东子出来。

    二楼服务员和保安交待完就报了警,警察来得挺快,七八分钟后警车已经到了门口。

    因为东子压根就没想走,走了就说不清楚了。

    他从二楼走廊拐弯之后,进了楼梯口旁边的卫生间。

    他进去不久,一个穿着鼓鼓囊囊棉服的人便走了出来,进而下到一楼,从大厅门口施施然离去。

    东子顺便在卫生间蹲了个坑。

    当东子再度下到一楼,冯兆宏、保安、服务员、警察都在。

    东子很淡定地陈述了一遍过程。当然,他不会提以画做局的事儿,只说找朋友王立峰要账,结果同在一包间的冯兆宏出言不逊,说什么“走不出瓷都”之类的,期间起了口角,和冯兆宏有过身体接触,将他推倒了。

    同时,东子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一切调查。

    冯兆宏此时还没有打开书画盒查验,但他当然也不会说以画做局的事儿,只说东子要抢他的皮包。

    两个服务员倒是实话实说,他们当时看到东子和冯兆宏有身体接触,接着冯兆宏的皮包落地,而后东子捡起来又扔给了冯兆宏。

    包间里没有摄像头,但走廊里却是有的,这很容易证明。

    两个警察听完了这些,年轻一点儿的皱了皱眉,“那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但另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却抬了抬手,而后冷冷看向冯兆宏,“这位先生,如果你坚持说他是抢你的包未遂,那么我们依法立案侦查。但如果只是一般的矛盾冲突,你可就涉嫌报假警了!”

    东子抖了抖大衣,幸灾乐祸地看着冯兆宏。

    冯兆宏看到东子抖大衣,忽然一个激灵,连忙对警察说道,“警官!他会魔术!有可能是高级抢劫!调包了我皮包里的东西!”

    “怎么又出来魔术了?!”年长一些的警察也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冯兆宏随后一直坚称他画价值过亿!两个警察听了也不敢怠慢了,在冯兆宏的坚持下,警察和他俩一起,到了一个包间,让冯兆宏先行查验。

    冯兆宏的皮包还是他的皮包,这个他认不错。至于书画盒,是王立峰准备的,从皮包里取出之后,看着是一样。不过这种常规的书画盒,又都是新的,冯兆宏也不能辨识是不是原先那两个。

    只有先看了里面的东西再说。

    打开两个书画盒查验之后,冯兆宏彻底傻了眼。

    里面还是分别放着一幅画,但却变成了两幅春宫图!

    一幅是室内床笫之间的,另一幅还特么是野战,一女子趴在松枝上,一男子在后头忙乎着。

    这两幅,落款都是“吴郡唐寅”,还有“唐白虎”的钤印。

    唐伯虎现在大家是叫顺了嘴儿了,其实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家庭的惨烈变故,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便把字“伯虎”改成了“白虎”,而且一直就没再改回来。

    这其实也算个鉴定要点,要是唐伯虎中后期的画风,却有“伯虎”的落款或钤印,那必是假的!

    不过,唐寅的名字还是广为人知的,年轻一些的警察看了之后,眼睛不由瞪大了,一个没忍住:

    “咦?唐伯虎还画过春宫图?”

    年长一些的警察不由咳嗽一声瞪了他一眼。

    东子淡笑看向冯兆宏,“这位先生,你还有这癖好啊?”

    唐伯虎不仅画过春宫图,而且是春宫绘画的代表人物,还写过不少配图诗哩,比如:鸡头嫩如何?莲船仅盈握,鸳鸯不足羡,深闺乐正多。

    (一本正经地解释一下,鸡头的意思不要误会,其实是指乳部;莲船是三寸金莲,古代恋足癖挺多的。)

    当然,这两幅是仿品。甚至严格来说,连仿品都算不上,是印刷品。

    “这两幅不是我的画!我的画,是宋画,崔白的,价值连城!”冯兆宏快疯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两个警察显然对“崔白”这号人物感到很陌生,面面相觑。

    东子却很轻松地开了口,“我人就在这儿,随便搜!另外,我刚才只是去了趟卫生间,没有离开过茶楼,茶楼里也可以随便搜!”

    冯兆宏看着淡定自若的东子,不由猛地清醒了一些。

    东子又看向两个警察,“警官同志,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二款之规定,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他说我调包抢劫过亿的物品,算不算情节严重?”

    两个警察又是一愣,这小子是考过司考是怎么着?不约而同,“算!”

    “那好,我保留追究的权利,你们二位,那可真是最权威的证人了!”

    这事儿警方只能立案调查了。

    根据服务员的口供和走廊的监控录像,东子并没有拉开过皮包,只是捡起并扔给了冯兆宏。当然,监控录像其实拍得并不完全,东子蹲下拿包再起来这个过程,大衣挡住了他的手和皮包。

    东子身上和茶楼里,也没有搜出冯兆宏所说的崔白的画。

    冯兆宏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可能茶楼里有接应的!这就说不清了!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关键的指纹问题。

    如果东子没有调包他的画,那么现在的这两个装唐伯虎画的书画盒上,不可能有他的指纹。如果在书画盒上能提取到东子的指纹,那足以证明他拉开皮包接触过了!

    同时,东子碰过他的皮包,那就应该是皮包上有东子指纹,书画盒上没有,这才能证明东子的清白。

    冯兆宏提出这一点之后,甚至略感得意。

    东子有可能疏忽指纹的问题!就算上心了,用上了迅速穿脱手套之类的手法,却未必细致区分对待:不能光是书画盒上没指纹,还得皮包上有指纹才行!

第394章 小摊上的“美人醉”

    但是冯兆宏得意得太早了。

    皮包上有东子指纹,而且位置很对。书画盒上,却没有!

    东子一手附有胶膜,一手没有,开拉链换书画盒的手上有胶膜,拿皮包的手上没有胶膜,就出现了这个结果。到了卫生间之后,自然是又洗了手的。

    王立峰也被警方问讯了。

    王立峰说,他和东子之间是私人钱财问题,跑了之后就走了,后面的事儿一概不知。

    冯兆宏最后咬牙提出了和王立峰之间有过委托卖画的协议,当时王立峰就是在茶楼包间里将画归还给他的。

    本来冯兆宏不想说出这一点,但这一点最起码能证明,王立峰和他易手后,当时崔白的画就在他的包里。

    王立峰承认委托协议。但,却说当时只是到包间里签订取消委托的合同,而画,头天晚上就还了冯兆宏!

    而头天晚上,他们密谋最后的交易,确实见过面。

    同时,王立峰还向警方提出,因为不知道冯兆宏到底想干什么,这幅画价值确实很高,为免冯兆宏报复,王立峰请求警方保护。

    所有的证供,对冯兆宏极为不利。

    虽然冯兆宏的律师到位很快,但东子和王立峰的律师也不慢。

    东子的律师居然还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刑辩高手,提请警方以涉嫌诽谤罪对冯兆宏立案。

    在他们的背后,钟家和瘸爷自然也都在暗暗运作。

    这时候,钟毓已经不光是为了这一幅画了,需得借此斩断瘸爷的一条臂膀。

    第二天,案件仍在调查审理之中。而真正的崔白《高枝寒蝉图》,却早被送出了瓷都;下一步的去处,将是港岛。钟家的古玩生意,在港岛也有极为过硬的关系和渠道。

    不过,这幅画在港岛先得经过一定的包装,它将先被揭裱,而后重新以清代的老绫子和裱工装裱,同时还会做一套完整的从英国回流的证明手续。

    你瘸爷能证明这画是你的,我也能!而且我还能证明从清末到民国是如何传承的!

    以后,钟家和瘸爷,基本就是明刀明枪了。

    余耀、萧影、钟毓三人一起吃的午饭。余耀和萧影,已经定了明天返程的机票,后续的事情,主要就是钟毓来收拾了。

    席间,萧影和侯五通了个电话。

    “老五,这事儿我欠你一个人情。另外,东子助我有功,你也就别责罚他了。”

    “萧大师太客气了!东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侯五接着又道,“我们侯家对外的开门收徒极为严格,东子是他们这一代中的佼佼者。瓷都的瘸爷我不了解,但他事后认栽也就罢了,现在还咬住东子不放,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东子在瓷都,我会保他无事。至于以后你和瘸爷之间如何摆道儿,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无关。不过,既然欠你一个人情,那你有事需要帮忙就可以找我。”

    侯五连声道谢。让一个玄门高手如此承诺,甚至相当于关键时刻多了一条命!

    萧影挂了电话,看着余耀说道,“你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是‘借其人之道变本加厉’啊!”

    余耀应道,“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得靠冯兆宏‘配合’啊!若他冯兆宏不按照我设想的套路来反咬,认个哑巴亏,那么就只是损失这一幅画,摊不上刑事官司。而侯五和瘸爷结下梁子,那还不是你的面子?他说要对付瘸爷,不就是为了赚足你的人情么!”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冯兆宏被判二缓三,虽然不用进去了,但在行里已经没法儿混了。东子最后安然无恙地离开了瓷都,并且受到了侯家的高度重视;王立峰之所以能咬定“画的交接在茶楼见面之前”,是因为钟毓又给了他一笔钱,他最后也如愿得以顺利移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吃完了饭,钟毓因为要部署官司的事儿,先走一步,余耀和萧影又喝了几口茶才走。

    出了饭店,两人信步沿街溜达了一会儿,走到一处街心小公园里面,发现甬路一旁的一块空地上,居然还摆了不少摊子,大多是一些工艺品,也有几个古玩摊子。

    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不准摆摊的,不过快过年了,不少地方都会冒出一些临时的小摊位。

    “去瞅瞅吧。”余耀笑道。

    “你真想逛,去古玩市场就是了。”

    “我也不是非要逛,只是碰上了而已。”

    “是不是现在市场里遍地假货,这种临时小摊子能捡漏的几率反而更高?”

    “那得看什么漏儿,其实大漏儿还是市场里出得多。都说现在古玩市场遍地假货,但其实还是有漏儿的。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真正的高手捡了漏儿,都是不露痕迹,悄悄地捡了悄悄地走,出过漏儿别人也不知道。那些眼力一般的,只能觉得遍地假货了。当然,漏儿确实是少。而眼力不济,能干的,就是看假货、听故事了。”

    萧影不由淡淡一笑,“看来哪行都也差不多,玄门之中,高手也是轻易不露面,结果被不少半吊子坏了名声。”

    两人走上前去。几个古玩摊子,还是以瓷器为主,而且很少有大件,多是些小件的笔筒、笔洗、香炉、碗盘之类的,同时大多又都是青花器。

    所以,有个摊子上的一件不足二十厘米高的红釉瓶状瓷器就比较显眼。

    余耀蹲身,这件瓷器,看着脖子长、肚子细,但却是撇口,这是尊的造型。这只尊,整体有点儿像萝卜。

    所以叫莱菔尊。莱菔,就是萝卜。

    红釉很特殊,不如血红色艳丽,却又不是很暗,有点儿像红豇豆的颜色豇豆红。

    这件豇豆红釉莱菔尊,红釉并不均匀,在颈肩交接的地方,红釉明显要淡,而且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暗绿色的小点。

    这被称为“美人醉”。

    豇豆红釉在康熙后期才创烧成功,属于高温铜红釉,烧制不易,由此也导致了红釉容易出现有深有浅的情况,时不时还会有绿色斑点夹杂。

    严格来说,这本应算是毛病,但这毛病就和开片一样,不丑反美,所以被欣然接纳,还给起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而余耀,却越看越觉得疑惑。

第395章 他还是个孩子

    这件豇豆红釉莱菔尊,虽然余耀一时因为欣赏釉色还没翻底,但以余耀的眼力,依然能断定,这就是一件康熙官窑!

    这么一件好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一堆仿品的小摊子上?

    虽说这摊子的摊主有点儿特殊,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但在瓷都摆古玩摊子的,哪能没点儿眼力?

    再者,这莱菔尊比较显眼,瓷都这地方,懂瓷器的很多,难道就这么巧,摆出来就一直没人发现?

    如此想着,余耀顺手翻了底。

    翻底之后,果然也是三行六字楷书款“大清康熙年制”,这款儿也没有问题。

    萧影对这件瓷器兴趣不大,也没蹲下,站在一旁随意看着。

    余耀双手把住这件莱菔尊,问向女摊主,“大姐,这瓶子怎么卖?”

    因为有之前的疑惑,所以余耀故意先装了把糊涂,问成了“瓶子”。

    女摊主本来五官长得很普通,而且不施粉黛,皱纹和雀斑都很明显,但整体上,却给人很顺和的感觉。

    此时,女摊主笑了笑,正要说话,她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不是瓶子,这是尊!”

    说话的,是凑到女摊主旁边的一个小胖子,瞅着有个十二三岁,留着个小平头,长得和女摊主有几分相似,胖乎乎的脸上还多了俩酒窝,十分可爱。这小胖子一开始只是在摊子后面晃悠,余耀没想到他居然过来接茬了。

    余耀不由笑了笑,逗他,“小朋友,你说了算吗?”

    “我才是摊主,我妈是帮我理财的!”小胖子就站在女摊主旁边,背着手说道。

    女摊主此时开了口,“这位先生,没事儿,你和他谈就行。”

    余耀心道,行,反正你这个大人就在边上看着。

    “小朋友,你刚才说,这个,不是瓶,是尊?”

    “对,豇豆红釉莱菔尊!”小胖子说完,又顿了顿,“你知道莱菔吧?”

    此时,女摊主的眼神不由变了变,不过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打断小胖子。

    余耀的确被这小胖子给吸引了,一时间感到非常有意思,于是便一脸地“惊讶”问道:“来福?就是福气来了的意思吗?”

    “一听你说瓶子,我猜你就够呛知道什么是莱菔,莱菔就是萝卜,没看这只尊的造型像个萝卜嘛!”小胖子说完,又皱着眉头滋拉着嘴,“这位大哥,我给你说,这是一件康熙官窑,可不便宜,你要是不懂,就别买了!”

    这时候,女摊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小胖子看了她一眼,“妈,你不说了不干涉吗?放心吧,我不会看错的!”

    “你说康熙官窑,就康熙官窑啊?”余耀笑道,“官窑怎么会釉色不均匀,你看脖子下面还有绿点子呢!”

    “跟你这样的外行说话真费劲!”小胖子摇摇头,“算了,这只尊不卖给你,你看别的吧,别的都便宜!”

    “我就看上这只尊了。所以,我问的,你总得回答吧?”余耀“坚持”。

    小胖子看着余耀,“你先说,这莱菔尊八十万的价儿,你能接受吧?”

    他开价之后,女摊主的脸色又变了,这次小胖子“料事于先”,话音未落就冲女摊主抬手,意思是不让她说话。

    这一件康熙官窑豇豆红釉莱菔尊,综合根据尺寸、釉色、工艺等等各方面来看,从七八十万到一百万左右,确实是比较合理的市场价格区间。

    “你得先说明白是不是官窑啊?不是官窑的话,不要说八十万了,八十我也不要。”余耀应道。

    小胖子想了想,“看你是第一个问的,就回答你吧!这豇豆红釉,往往都不是十分均匀,会有色差变化,有时还会掺杂你说的点子,白的绿的什么的,所以又叫‘美人醉’!这种绿点,也经常被单独拿出来,叫做‘苔点绿’!明白了吧?不是毛病!”

    余耀听了,心中震动不已。

    他还是个孩子啊!

    顿了顿,余耀接着问道,“既然是康熙官窑,你这摆摊摆出来了,怎么之前没人问,我倒成了第一个问的了?”

    “废话,刚摆出来呗!”小胖子翻了个白眼,“这莱菔尊,一开始没摆出来,你运气好!”

    “为什么不摆呢?”

    “因为我刚带来。这莱菔尊是我爸昨天掏宅子掏来的,我昨晚睡得早,今天起来先得鉴定一番,确定是康熙官窑,才带过来。刚摆出来没多会儿,你就来了!”

    余耀刚要说话,小胖子却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明白了你是不会买了,给你说了这么多,也算可以了!要是没有别的看上的,就请便吧!”

    余耀乐呵呵毫不生气,继续问道,“那你爸怎么不来?”

    “我爸在古玩市场摆摊啊!”小胖子说完这一句,便在女摊主旁边的马扎上坐下了,嘴里嘟囔着,“好东西不怕等,就怕碰上棒槌。”

    女摊主听了,连忙对余耀说道,“这位先生,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你看你的,喜欢什么就说话。”

    “没事儿。”余耀应道,“大姐,你儿子是个高手啊!”

    “就是能说。”女摊主应了一句,却也有了些警惕,不再多话。

    余耀的双手自始至终一直把着这件莱菔尊,这时候,他转动了一下,对小胖子说道,“小朋友,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莱菔尊,从口沿就能看出来,底釉和面釉都偏厚了,这可和康熙官窑的特征不相符啊?”

    小胖子一听,腾地站了起来,“好啊!你连面釉都知道,合着想扮猪吃老虎啊!”

    豇豆红釉的烧制,是先在瓷胚上一层底釉入窑,出窑后再吹上豇豆红釉,最后再盖上一层透明的面釉,二次入窑烧制。

    “你是老虎啊?”余耀笑道,“你都定死价儿了,我怎么也占不着便宜不是?但你坚持说康熙官窑,我可得问明白了!”

    这下子终于把小胖子给难住了,他示意余耀先放下这件莱菔尊,而后自己上手认真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答案,但他仍旧咬牙说道,“这只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整体从胎釉工艺和底款来看,就应该是康熙官窑无疑!”

第396章 是谁教你的?

    “我早就说了,不能你说是就是啊!”余耀微微一笑。

    小胖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噘了噘嘴,“我就当康熙官窑卖了!而且我早看出你不是真想买!”

    “绿如春水初生日,红似朝霞欲上时。”余耀慢条斯理说道,“八十万太贵了,我确实不想买。不过,耽误你这么多工夫,我来告诉你底釉和面釉为什么偏厚如何?”

    “咦?你也知道这两句诗?”小胖子眼睛一亮,“好啊,你问了我这么多,告诉我也应该!”

    这两句诗,是清代文学家洪亮吉称赞豇豆红釉的。

    虽然这件莱菔尊是康熙官窑真品,但余耀也确实不想以行价来买,更不想占这孩子的便宜。

    “因为这一件莱菔尊,器型偏小啊!高度不足二十厘米,嗯,看着有个十五六厘米吧。常见的康熙官窑豇豆红釉莱菔尊,一般都在二十厘米左右。器型小,底釉和面釉就显得厚了。”

    “该死!”小胖子挠了挠头皮,气咻咻说道,“被你耍了!带坑儿里了!”

    “我耍你干什么?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和常规尺寸不一致的官窑么?”

    “嗯?”小胖子忽而又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是赏赐用的,而且一赏往往是一套,还会有镗锣洗、苹果尊什么的,都会比常见官窑形制偏小。”余耀说着,便起了身,“不白浪费你时间吧?”

    小胖子终于咧嘴笑了,“不浪费!不浪费!”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瓷器知识,是谁教你的?”余耀正是为了想问这个,才说了这么多。

    面对同行高手,兴趣是难免的。这小胖子小小年纪,眼力方面已然有模有样,教他的人,必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我这”

    小胖子刚开口,就被女摊主给打住了,“好了好了,还不快谢谢这位先生指点你!”

    “谢谢大哥!”小胖子还鞠了个躬。

    余耀心说,我叫你妈大姐,你叫我大哥,这可真够乱的。不过,既然女摊主不愿让小胖子多说,余耀也没法儿再问,兴许小胖子在古玩市场摆摊的父亲是个高手吧。要是这样,女摊主不让他说,那就更不能问了。

    “走吧!”萧影此时跟了一句。

    余耀点点头,又看了小胖子一眼,便继续往另外的摊子逛去。

    小胖子露出心痒难耐的表情,无奈胳膊被女摊主扯了下,又坐到了摊子上。

    坐了一会儿之后,他眨了眨眼睛,“妈,我没说错吧?这就是康熙官窑!要不是我从爸收的一堆东西里挑出来,你们就赔大了!”

    “你厉害,行了吧?”女摊主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而低声说道,“做生意就是做生意,生意之外的,不要和陌生人多说!”

    “噢!”小胖子应了一句,眼睛的余光却不时瞥向余耀离去的背影。

    余耀和萧影一直走到了摆摊区域的尽头,在最边缘的一个摊子上,余耀又停住了。这时候,萧影干脆说道:“我就在附近溜达溜达,你完事了找我一起走。”

    萧影对古玩,其实不算外行,而且并不排斥;不过,今天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趣,而且隐隐感觉似乎有点儿心绪不定。

    “你没事儿吧?”余耀看了看他,“要不不看了,咱们回酒店吧。”

    “没事儿,你看你的,回去也是闲着。我就是想活动活动。”萧影摆摆手,自顾溜达着走了。

    余耀便也没再坚持,就此在这个摊子前蹲了下来。

    因为他又看到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件青瓷器,造型有点儿怪。

    直径有个二十厘米左右,上部类似盘子,不过是竖直的矮边儿,而且不是平底,周围有一圈凹下的圆槽。“盘子”下方,是类似圆珠的底足,而且不少,数了数居然一共有十八个。整体高度在六厘米左右。

    这件青瓷器胎体很厚重,“盘心”全部露胎,胎质呈现灰白色,外围和十八个圆珠底足满釉,釉色青中带黄。

    这虽然是青釉,却有透明的玻璃质感。

    摊主是个黑瘦的老大爷,烟不离手,余耀看东西的时候,他抽完一支又续上一支,“小伙子,喜欢?”

    余耀见他抽,也没忍住,放下这件青瓷器,左手轻扣,右手也点了一支烟,“老爷子,这是个油灯么?”

    这东西的“盘心”有一圈圆槽,要是倒上油再加根芯,还真有点儿意思。

    “当然不是油灯,这可是好东西,这是瓷砚台!圆槽可不是倒油的,是贮墨的!”

    余耀一听他懂,心里暗叫不妙,又问了一句,“噢?这样的砚台可是少见。”

    “这叫辟雍砚!”摊主见余耀似乎很感兴趣,话匣子打开了,“这辟雍砚,可是有讲究啊!辟雍,是古代天子讲学之处!你看这个造型,像不像个讲坛?”

    “是有点儿像。”余耀点点头。

    “这辟雍砚,东汉就有了,你看下面的十八个底足,像是圆珠,就叫做珠足”

    余耀此时打断,“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辟雍砚,不过,东汉时候,没有这么多珠足吧?好像是唐宋以后才多起来。”

    他说的,余耀当然知道,而且早就看明白了,不能再听他说了,得主动试探一下。

    摊主一听,“小伙子,这哪能突然想起来?你也不用试探我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只说辟雍砚从东汉开始出现,也没说这一件青瓷辟雍砚就是东汉的!而且,东汉的青瓷,它也不值钱!”

    瓷器是从唐代开始兴盛,宋代开始大流行;但原始瓷器,商代就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瓷器,东汉也有了。不过,唐代之前的瓷器,珍品确实不多。

    余耀呵呵笑了笑,没接摊主的话,“嗯,这个辟雍砚造型,摆在案头倒是不错,老爷子,给个最低价儿吧?”

    “这可是唐代的越窑,不便宜啊!”摊主又续上一支烟,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余耀却就此放了心。

    唐代越窑?看来,摊主虽然知道辟雍砚的造型,却并没有看透啊。

    他应该觉得像是老窑,又不能具体定性;宋代的名窑估计他也认为靠不上,而唐代南青北白,南方的越窑青瓷、北方的邢窑白瓷,最为出名,他便给扣上了唐代越窑的帽子。

第397章 秘色瓷,活死扣

    余耀略略思忖后开口:“这不可能是唐代的,更不可能是越窑。www.uu234.net越窑的青瓷,釉不会这么透。我看,这连老窑都不是,倒是像元代咱们瓷都的民窑青瓷,仿古造型,水平一般。”

    摊主干笑两声,“小伙子你年纪不大,道行不浅哪!”

    说是这么说,摊主对买家,其实也经常这么说,但大部分摊主,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自负,特别是面对年轻的买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仍觉得可能是个嘴把式,喜欢装逼。

    余耀接口道,“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买个摆在案头的玩意儿,关键是价格。”

    摊主一听问价了,也没多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要说伸手指头这毛病,在古玩市场经常能见到,对于摊主来说,能套一个是一个。对于老玩家来说,早就不吃这套了,愿意多说的,就会还个三块三十的;不愿意多说的,则会直接让摊主开价,别玩这套。

    “老爷子你这把年纪了,还想当指模啊?直接报价吧。”余耀说道。

    “三万!”

    就算是唐代的越窑,普通的小器型,也就是两三万的价儿。别看年份早,但古玩一行就是这样,求精不求老的情况很常见。

    “开得太高了。”余耀摆手,“三千还差不多。”

    摊主压了压手,“你还是放下吧。这也就是釉色普通,要是唐代越窑的秘色瓷,三百万它也值啊!”

    余耀哑然失笑,“老爷子,你不能自己认定越窑就是越窑啊。而且就算是唐代越窑,秘色瓷是秘色瓷,普通产品是普通产品。”

    秘色瓷,是唐代晚期到五代吴越国时期(也包括北宋部分时期)越窑的精品青瓷,往往以贡品形式呈现,专供皇室,庶民不能用,釉料配方和制作工艺秘而不宣。

    秘色瓷的釉色,借用茶圣陆羽的话,是: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这一件辟雍砚,本就不是越窑产品,更不可能是秘色瓷。

    后续朝代,关于秘色瓷,却一直争论不休,一直没有个定论,因为传下来的实物太过罕见,私藏者往往也不会公开,古时信息交流又远不如现代发达,所以乱七八糟的观点很多。

    直到1987年,陕省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了十几件越窑精品青瓷,秘色瓷才一步步地被揭开了面纱。

    秘色瓷就是越窑的产品,只不过和普通产品不同,从釉料到工艺,都极为讲究,专供皇室,是越窑青瓷中特殊的精品。

    以这十几件秘色瓷为“母本”,随后的考古研究也越来越明确,五代吴越国钱氏家族墓群、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宋代周王赵墓,甚至包括辽国的部分皇室墓葬,都发现了秘色瓷的踪影。

    远的不说,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古玩圈的人,还会单独把秘色瓷拿出来说,并没有归到越窑青瓷里面。当然,现在这些个知识已经在玩家当中普及了。

    华夏的瓷器史,宋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因为北宋后期确立了官窑制度。而唐代越窑的秘色瓷,和前面提过的邢窑“盈”字款,其实就可以算是官窑的雏形。

    只不过,从雏形的出现,到官窑制度的正式确立,却跨越了这么多年。

    玩瓷器的都知道,官窑和民窑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方方面面都是。

    这一件辟雍砚,且不说不是唐代越窑,就算是,和唐代越窑中的秘色瓷也不能混谈。

    余耀说完之后,摊主倒没有接口,只是看着余耀。他已经开完价儿了,余耀还的三千他又不同意,所以只等关键的听。

    余耀想了想,“这东西,我是有点儿喜欢的。这么着,我最后喊一口,我不小气,您也痛快点儿,要是还不行,我正好还有事儿。您也看到了,有朋友等着我呢!”

    接着,余耀给了八千的价儿。

    摊主皱了皱眉,“不是我不应你,着实太低了。”

    “真不行?”

    “你这个小伙子,我也是难啊!”

    “好。您忙着。”余耀起身,转身离去。

    走了三四步,摊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伙子,我收这东西也花了八千啊!”

    欲擒故纵这一手,在古玩行里,买家常用。但是摊主这一手,卖家也常用,有人称之为“活死扣”。

    这是一个简单实用的小套路。

    就和表演魔术打一个绳扣,死结,结果两头一拽就拽开了,像活结一样。这一手玩起来虽然很简单,但是效果却很好。

    在古玩地摊上,买家拔脚走人的时候,不管是不是欲擒故纵,这个价位应该就是到了他的一个心理高点。

    如果这个价位卖家觉得能赚,就该把买家喊回来。

    不过,要是不用“活死扣”的套路,直接说“回来吧给你”,那就是默认了买家的开价,比如刚才余耀说的八千。

    所以,摊主虽然也喊了,却换了个说法不是默认。喊完之后,他会盯着看余耀的表现。

    如果余耀听他说进价八千也回来了,那么说明余耀是真喜欢这东西,指定还能在八千的基础上加钱,加多加少的,摊主会随机应变。

    如果余耀听摊主喊了也不回来,那么八千就是他能出的最高价儿。摊主是在余耀走了三四步喊的,然后再等余耀走个十步八步的,如果能卖,他会直接喊,“八千给你了!”

    余耀哪会不知道“活死扣”的小套路,最关键的是摊主没看明白,使劲儿往唐代越窑上忽悠,那来价肯定不高,八千都是余耀不想让萧影多等开得偏高了。

    所以余耀走得干脆果决。

    果然,摊主最终把余耀喊回来了。

    货款两清,摊主还给了余耀一个手机号码,说自己平时下乡多,摆摊少,多是和老客户直接交易,以后多联系。

    余耀点点头,“老爷子,这东西真不是唐代越窑,要不是我喜欢这造型,哪能让你赚这么多!”

    摊主似笑非笑,“交易完了,咱就不谈东西了。古玩生意,没有到头儿一说,你捡漏也罢,打眼也罢,我要是还去操心这个,那也活不了这么长。”

    “得,老爷子,您是个明白人,先走一步了。”余耀说完,便拎着东西找萧影去了。

第398章 吃仙丹

    萧影其实也没走远,就是在小公园里来回溜达了一会儿。www.uu234.net

    见余耀拎着东西过来了,萧影不由问道,“还真捡漏了?”

    “勉强算是个漏儿吧。花了八千块。”

    “能值多少?”

    “不好说,几十万应该能托底。”

    “这还勉强?”

    “这只是我估量的价值。现在市面儿上大火的是宋元明清的东西,隋代的老窑,未必好出手。”

    这件青瓷辟雍砚,不是唐代越窑,而是隋代的湘阴窑。

    湘阴窑也是以青瓷为主,但它和越窑不一样,越窑绵延的时间很长,湘阴窑相对却短,隋代创立,五代就基本没了。

    隋代的湘阴窑的青瓷,传下来的很少。同时,到了唐代,湘阴窑就改成了岳州窑。

    唐代有七大名窑,其中邢窑多产白瓷,其他六个基本都是以青瓷为主:越(州)窑、鼎州窑、婺州窑、寿州窑、洪州窑、岳州窑。

    “你还不止这一个收获呢!”说着,萧影突然给了余耀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

    余耀接过一看,应该是个微信号。

    萧影朝远处的摊位区努努嘴,“那小胖子团成团儿扔给我的。”

    此时,小胖子还是老老实实挨着他妈身边坐着。

    “这小子!”余耀笑笑,“走吧,回头联系一下他。”

    “没准儿他想拜你为师。”

    “他的眼力可不一般,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别的不说,瓷器方面,未必比我差。”

    两人回了酒店,各自回房休息。

    余耀掏出手机,加了小胖子的微信。不过一时没有回复,直到晚上钟毓请余耀和萧影吃饭的时候,余耀才收到通过的通知。

    小胖子的微信名叫“吃仙丹”,头像是太上老君的宝葫芦。

    吃仙丹,是古玩行的行话,比捡漏还要舒服,捡漏只是低价买了价值高的古玩,吃仙丹不仅是价钱上赚了便宜,而且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

    余耀就此在微信上和他聊了聊。

    小胖子:老大,你是瓷都人么?

    余耀:不是,明儿就走了。

    小胖子:(失望表情)那你经常来瓷都么?

    余耀:不好说。

    小胖子:你是不是也是同行?

    余耀:嗯,我也是个古玩商。

    小胖子:怪不得!以后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微信上请教你?以后再到瓷都,我还可以请你吃饭,顺带当面指点指点我?

    余耀放下了手机,暂时没有回复。

    萧影问道,“这小胖子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想拜你为师啊?”

    余耀笑了笑,“没那么郑重。我告诉他我不是瓷都人了,他就说能不能有问题在微信上请教。”

    钟毓一听,“小胖子?怎么回事儿?”

    余耀便给钟毓介绍了一下,钟毓也很吃惊,“这小胖子这么厉害?那他的爸爸肯定更不一般了!瓷都还有这等高手?经常在古玩市场摆摊的,我不说都认识,也知道不少,你问问他爸叫什么?”

    余耀放下手机暂不回应,本就是想抻一抻,而后问问小胖子在瓷器上的本事是谁教的。小胖子的老爸有可能就是他的老师,先问问也可以。

    手机上,小胖子已经连发了好几个疑问和烦躁的表情。

    余耀: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爸是谁,你是不是就是跟着你爸学的?”

    小胖子:(撇嘴表情)是我和你交流,又不是我爸。

    余耀:你是未成年人,不经过你爸允许怎么能行?就算暂时不经过他同意,你也得告诉我他是谁啊!

    小胖子: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做古玩生意的,有店铺堂号么?

    余耀:余耀,江州格古斋。

    小胖子:(三个吃惊表情),你就是江州的余耀?!

    余耀:我名气有这么大么?一个瓷都的小孩子都知道?

    小胖子:太有了!你不是瓷都人,瓷都却已经有了你的传说,说“鬼市钟馗”对你都甘拜下风!

    余耀:嚯!我可比不了你们瓷都的鬼市钟馗。

    余耀回复之后,拿着手机给钟毓看了看,“我说鬼市钟馗,你是不是在行里人面前捧杀我来着?”

    钟毓大笑,“就你上次来瓷都之后,我倒是跟行里几个熟人说起过。而且,听说瘸爷也在高仿行里提过你。”

    余耀也笑,“瘸爷居心叵测,你这是干啥?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这怕是要被宰了。”

    “那是其他行当,古玩行里,不就靠名声么!有人名声很大,其实眼力稀松平常,一样发财。比如某位经常抛头露面的瓷器鉴定专家,其实就是个文物贩子,专门往国外倒腾东西,背后有个团队在给他运作。”

    “这人不是被抓了么?大哥你可别给我带晦气了。”

    接着,余耀在手机上回复:行了,吃仙丹,我说了我是谁了,该你了。

    小胖子:我就叫“仙丹”,我把自己给吃了!我爸更厉害了,叫冼星河!就比冼星海名头小点儿,在晨光路古玩市场有固定摊位。

    余耀接着问钟毓,“晨光路古玩市场,你知道有个叫冼星河的么?”

    “还真知道。”钟毓立即点头,“此人平时有点儿蔫儿,市场里的熟人喜欢叫他‘蔫线头’。这个人倒是挺勤快,口碑也不错,只是,他的眼力也只能说勉强及格,到不了能教出这么个儿子的地步啊!”

    余耀点点头,给小胖子发了过去:咸蛋,咱俩彼此之间算是认识了。不过,古玩行里有很多忌讳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我要答应可以指点你之前,也得问问,除了跟你爸,你还跟谁学习过古玩?

    小胖子:(抓狂表情)是冼丹,说仙丹也行,不能是咸蛋!

    余耀:我用拼音输入,手误,不好意思,你说吧。

    小胖子:我爸水平还不如我呢,主要是我“睿圣自天英华独秀”。

    余耀被逗乐了:哎哟,看来史书也没少读,不过我不信哪。你要是不说这个,不要说指点你了,交流古玩方面的东西都不行了!

    小胖子停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过了有两分钟,他才说: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保密吗?

    余耀:能。输入之后,却也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萧影和钟毓,“两位,他现在可是让我保密啊!”

    再看手机,小胖子却回复道:我也能。

第399章 翡翠店里买瓷器

    “我也能?”余耀看着手机,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有点儿精彩。

    钟毓忍不住笑出来,“这小孩儿挺有意思!”

    萧影也忍不住莞尔。

    余耀随后又“威逼利诱”了一番,小胖子冼丹的口风还挺紧,就是不说。而且还“敲打”余耀说,要是以后和余耀交流得愉快,余耀值得他信赖了,没准儿就能说。

    余耀放下手机之后,对钟毓说道,“若真有高人指点他,这个高人又在瓷都的话,是很值得接触一下的。”

    钟毓点点头,“行,你走你的吧,我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查出来。”

    第二天,余耀和萧影各自离开了瓷都。

    回到江州之后,紧接着过了小年。

    小年在华夏,并非是个固定的日子。大部分北方地区是腊月二十三,大部分南方地区是腊月二十四。江浙沪地区不少地方还有俩小年,除了腊月二十四,除夕的前一夜,也叫小年。甚至还有小年在春节之后的,比如金陵把正月十五元宵节也称为小年,滇南有的地方正月十六过小年。

    小年之后,年味儿已经很浓了,余耀也不常到铺子里去了,和沈歌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同时也穿插走动了一下亲朋好友。

    沈歌还把手机铃声改成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余耀一时也有些放松。

    不过,他回到江州之后,给上官雨打过电话,询问泉城的线索怎么样了,上官雨说已经铺开了好几条线,但却一时还没有眉目,毕竟是这么久的事儿了,而且年前也不好催得太紧,也让余耀不要太着急,年后再进一步商量下,如何加大力度。

    腊月二十七这天,余耀约了濮杰到铺子里,准备清点一下,拢拢账,暂时停业了,正月初八再开。

    上午九点,余耀就到了格古斋。余耀独自支撑格古斋三年多,绝大部分收获却只在这几个月。古玩一行,眼力为王,所有才有吃撑了的,也有时常饿肚子的。

    到了十点濮杰还没来,余耀正要给他打电话,濮杰却风风火火进来了。

    进了店,濮杰先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咕咚咚一气儿给灌完了。

    “这大冷天的,你悠着点儿!”余耀说了一句。

    “没事儿!”濮杰喝完坐下,又兀自点了一支烟,“你知道吧?七星桥有家店出事儿了!”

    “古玩行哪天不出事儿?你至于这么激动么?又有什么宝贝现身了?”

    “不是这个事儿,别的事儿,珠翠阁你有印象吧?”

    “有啊,就在出口附近,进去就能看到,主要卖翡翠。店不大,但位置好,生意不也挺好的么?”

    “生意是挺好,好东西也不少,就因为这样,昨儿让小蜜卷了最值钱的东西跑啦!”

    这古玩店,很多都是夫妻档,一般男的眼力高,主要负责抓货,女的则主要负责看店,这种结构比较常见。有的呢,会让小蜜看店。

    小蜜不同于小三,因为这是明摆着的店面,老婆肯定知道。让小蜜看店的老板,大多是离了、丧偶等情况,但是和小蜜暂时还没结婚。

    珠翠阁的老板就姓朱,有两家铺子,七星桥古玩市场的珠翠阁小一点儿的,古玩城的另一家大点儿的。

    朱老板的前妻去世了,有个女儿在外地读大学,后找的这个小蜜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因为女儿反对,一直也没结婚,但为了稳定小蜜,就把七星桥的珠翠阁交给她看着。

    “!”余耀看了看濮杰,“怎么着,这小蜜私下里和你有一腿啊?”

    “瞎扯什么呢!”濮杰道,“这是个引子,后头才是真章,而且得抓紧。”

    “噢?你说。”

    “这小蜜一跑,今儿就有人到珠翠阁退货去了。退的是一把白瓷壶!如今这女的跑了,人家心里不踏实,坚持退货!朱老板就给退了。”

    “我记得珠翠阁好像没瓷器吧?”

    “有几件摆设。不过这把壶有点儿特殊,就是个半球形,壶嘴壶把就和普通茶壶一样,壶身顶部还有三个带孔的小耳朵,估计是穿绳用的,壶口是圆柱直边。关键是,壶盖没了,配了一个白地冰种翡翠圆帽盖儿!我估摸着,可能是朱老板一起收的,他懂翡翠啊,壶盖是老翡翠,但这壶也挺好看,所以就一起收一起卖!”

    余耀一听,“这形制是不多见。你觉得品相怎么样?”

    “这白釉,白里有点儿泛青,不像是甜白,但也绝对不是卵白。但我瞅着,火气全无,莹润如玉,应该是个好东西啊!”

    “看来是没款儿了?能到什么时候?”

    “肯定没款儿啊,我断不了代,所以赶紧回来找你啊!”

    “你打个电话我直接过去不就行了?”

    “我当时脑子没转过来不是!早上我去七星桥,是买香烛来着,偶然看了把热闹。开车过来找你了,才越琢磨越觉得可能是个好东西!”

    “好东西人家能退货啊?”

    “不要说玩家了,开店的也有棒槌啊!”濮杰又点了一支烟,“得,反正我给你说了,你要不想动,那就算了。”

    余耀想了想,濮杰描述的这壶的釉色和形制,他确实也觉得蹊跷,“走吧,看一眼,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濮杰开车拉着余耀到了七星桥,到了珠翠阁门口,门倒是还开着,可是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朱老板正要往外走,而且手里拎着钥匙,要锁门的样子。

    朱老板并不胖,是个大长脸,而且此时一脸晦气,脸显得更长了,在门口一见余耀和濮杰,愣了下,“抱歉两位,今儿不做生意了。”

    濮杰一听,也没法儿说别的了,干脆直接开口道,“老板,我一个小时前来过这儿,就是有人退货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吧?”

    朱老板又看了看他俩,指了指濮杰,“你我好像有印象。”又指了指余耀,“他没有。怎么?有事儿?”

    “他比我后到,我俩哥们儿,约着逛市场来的,逛的时候我说了一嘴看到一把壶,我这哥们儿就喜欢收藏壶,所以说想来看看!”濮杰笑道,“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

第400章 永乐甜白

    朱老板卡了一下,一时没应声,不过也停了动作。

    余耀紧跟了一句:“我只要买了,肯定不会退货。”

    “你只喜欢收藏壶?”朱老板终于问了一句。

    余耀点头之后,朱老板便转身进店,“你想要完整的,也没了!”

    两人跟了进去,余耀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柜台一角靠墙的那把白瓷壶,但是濮杰说的翡翠盖儿却没有了。

    “没盖了?”濮杰脱口而出。

    “盖摔了,壶没事儿。”朱老板也没进到柜台里面,顺势就在柜台边的凳子上坐下了,“既然你们都上门了,那就抓紧看吧!”

    原来,退货的走后,朱老板想着小蜜跑了的事儿,越想越气,居然抑制不住,抓起壶就想摔!

    这个壶比较特殊,壶身是半球形,壶口像个圆柱体,壶盖也是,他这冷不伶仃一抓,手从壶身划过,直接抓住了壶盖,甩手而出。壶身只是晃了晃,壶盖却被摔了出去。

    翡翠的硬度很高,但硬度和脆性是两码事儿,硬度高,划不动,但脆性大,摔到瓷砖地面上,成了两半。

    一声脆响,朱老板也后悔了,但后悔也晚了。

    余耀和濮杰对视一眼,大致也能猜到是朱老板一时气不过,濮杰给朱老板递上了一支烟,余耀则拿起了白瓷壶审视起来。

    这把白瓷壶不大,没盖儿的高度大约有十厘米,壶底直径有个十二三厘米。形状和濮杰说的基本一样,而濮杰说的“三个带孔的小耳朵”,其实是三个环形系钮。

    整把壶,除了足底露胎之后,通体白釉,没有任何纹饰。

    白釉质感如玉,濮杰是说对了。不过,濮杰说的釉色不对,虽然白里微微泛青,但仍旧属于永乐甜白釉的范畴。

    永乐甜白釉的名头,大部分玩家都知道,但釉色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白如糖的最多,但是偏青的也有,这种偏青,和之前元代的卵白釉并不同。

    偏青的永乐甜白,主色调还是白,色感上发青是透出来的,强光一打效果又不一样,而且,骨子里还有种发腻的感觉。

    这种偏青的永乐甜白非常少见,所以濮杰就辨不清了。而且这种器型,在永乐甜白釉瓷器里也很少见,和釉色一结合,很容易让人云里雾里。

    不过,这种器型,明代永乐时期不是没有过,最起码有过锡壶的造型。同时,在台岛故宫博物院,也有类似的甜白釉瓷壶造型,不过只是整体类似,壶身的弧度更大,壶嘴要偏长一些,壶把是竹节。

    余耀进一步结合胎底,最终判定这就是一件永乐官窑甜白釉瓷壶!

    不带款儿很正常。因为官窑落年号款,从永乐朝才刚刚开始,所以永乐官窑相当一部分瓷器是不落款儿的,落款最多的是压手杯,其他器型落款相对都不多。

    最大的遗憾是没了原盖。既然原盖没了,这个翡翠盖儿根本就不重要,摔了就摔了吧。

    余耀也不由叹道,幸亏没把壶一起摔了啊!

    因为朱老板的情绪不佳,所以余耀认定之后,就麻溜地问价了。

    “这壶最初是十多万卖的。”朱老板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濮杰。

    濮杰接道,“对,退了十万!”

    余耀微微一笑。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郁闷的时候也没忘了赚钱。朱老板说的是“十多万”,濮杰说的是“十万”。

    这是因为朱老板不知道濮杰当时围观到底没有,想先探探。而且他也不说退了多少钱,只说最初卖了多少钱。

    好在濮杰看到底了,知道情况,其实是卖也是十万,退也是十万,那玩家抓住小蜜跑了这事儿,不依不饶,是一分钱也不让,最后,正闹心的朱老板就这么退了。

    一听濮杰说得嘎嘣脆,朱老板挤出一个笑容,“那你们要是想要,也就十万吧!”

    濮杰接口,“老板,可是现在翡翠盖儿没了啊!”

    “你们不是就想要壶么?”朱老板反问。

    “我们想要是一回事儿,有没有可是另外一回事儿”

    不等濮杰说完,朱老板就起了身,“我就说不做生意了,你们非要进来,不行就算了吧,我这也没心情做生意,一会儿还要去派出所一趟。”

    余耀一看,心说这朱老板现在的确心情不佳,而且这事儿不能磨叽,万一也有别人因为这壶寻上门来,没准儿就有可能错失,可不能因小失大。

    “行啊,朱老板,你现在忙忙叨叨的,我看了这壶,也挺喜欢,就照十万吧!”

    这买卖古玩,也有各种机缘,若不是朱老板现在脑子有点儿乱,一看余耀应了,没准儿还有可能坐地起价。即便是他脑子有点儿乱,一开始也没忘了打“十多万”的幌子。

    但是此时,他却没能继续往深里想。这也和他在瓷器上眼力不济有关,同时这瓷壶又是被人家退的货。

    顿了顿,朱老板说道,“行,不过光你说不退货不行,咱们得立个字据,说明货款两清,概不退换。”

    余耀一听,正中下怀,不过这时候得绷一绷,以免惊了他,“没有必要吧老板?我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么?”

    “不是信不过你,是我没工夫折腾,而且马上过年了,我也是图个清静。”

    余耀又道,“听这意思?不签协议,你还不能卖了?”

    朱老板没应声,余耀略加“犹豫”,便就应了。

    货款两清,又简单签了个协议,余耀拎着东西和濮杰走了。

    开车返回格古斋,濮杰问道,“看来是个漏儿了!不过我真是没看明白,这瓷壶到底是有名的民窑?还是不带款儿的官窑?”

    “永乐官窑甜白釉!”余耀说完,又给濮杰详细解释了一番釉色的问题。

    “我滴乖乖!”濮杰的脸上出现三个圆形,“那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看也不像茶壶或者酒壶啊!”

    “要不是釉色和器型少见,咱们未必能捡漏啊!”余耀叹道,“这瓷壶,依我看,是参照回人所用的汤瓶来的。永乐宣德时期的瓷器,有不少是参照了类似造型,比如无挡尊,还比如一些带着阿拉伯文的瓷器,苏麻离青,也是从波斯一带进口来的。”

第401章 飞镖扎地图,海黄紫油梨

    “汤瓶不是这样吧?”濮杰多少也是懂点儿的,“我见过永乐宣德时期的仿照汤瓶的造型,都是比较高啊,哪有这么趴的?”

    回回家里三件宝,汤瓶盖碗白帽帽。

    “你说的,是后来的汤瓶造型。”余耀解释道,“汤瓶至少唐代就有了,一开始就是熬煮茶汤用的,所以是比较矮扁的造型。后来变成了沐浴洗身的工具,又叫洗壶,逐渐就变得高了。”

    “我明白了!”濮杰点点头,“我知道的汤瓶,是仿照后来的洗壶的造型;而这把甜白釉瓷壶,是模仿最早的汤瓶原始造型!”

    “所以才少见。你说的比较高的造型,多见于青花器。而这种造型,金属器多一些,瓷器很难见到。我还没听说青花器有这种造型。甜白釉瓷器,有类似的,但比这个更有艺术气息。毕竟,永乐官窑仿制这种造型,肯定不是真用来熬茶熬汤。”

    “得,临过年了,居然又是一个大漏儿!值不少吧?”

    “没款儿又剃了头,还不是立件儿,撑死能到百万。”余耀客观分析。

    “!你还想干嘛?十万买的,七八十万能卖就成!”濮杰咧咧嘴。

    “别说,你还真有个运气!还有那尊北齐佛头呢!”

    “这叫什么来着?对,珠联璧合,我负责发现,你负责掌眼!一起发财!”

    “别瞎用词儿了。赶紧回去拢账,完事儿好过年。”

    两人回了格古斋,忙乎完了,锁门离去,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余耀和沈歌一起吃饭。

    沈歌很郁闷地告诉余耀,家里人不同意她和余耀一起出去过年,好说歹说都不行。

    余耀有些失望,不过再想想也是,他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还没上门拜访过,这一起出去好几天,肯定也是不放心。

    吃完了饭,两人沿着江边走了走,沈歌挽着余耀的胳膊,“是我不好啊,提前打保票。”

    “没事儿,我自己出去走走吧。你陪着父母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嫁了,可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啊!”

    “你是鸡还是狗啊?”沈歌的嘴巴凑到余耀耳边吹气。

    “我是哎?你咬我耳朵”

    两人腻歪了一阵儿,余耀忽而眨眨眼,贼兮兮地来了一句,“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补偿我一下”

    结果,沈歌涉及这种原则问题,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只能等“嫁鸡嫁狗”之后才行。

    送沈歌回家之后,余耀也回了家,洗漱之后,先在沙发上来了一个葛优瘫,手盘着小核桃,心里盘着该去哪里。

    现在过年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人选择出去旅游过年,不少著名的旅游地都是人满为患。

    要说出国吧,余耀又觉得太仓促,而且尚涌说年后联系,没准儿还得去绍市,洗出那块缂丝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过年出去,就是纯粹玩儿了,春节期间很多古玩市场也不开,一个人也有点儿无趣。

    这种情况下,就更难定去哪里了。

    最后,余耀干脆拿出一张华夏地图,垫上纸板挂到了门后;又从飞镖玩具里取了一支飞镖,也跟人学飞镖扎地图,随手一镖,扎哪里就去哪里。

    结果第一镖扎渤海湾里去了。

    第二镖虽说还是随意,但在心理影响下,不由自主地往里往低了压,却恰好扎到了洞庭湖里。

    “我去!”余耀捏着飞镖,“这是非让我溺死是怎么着?”

    扎第三镖的时候,余耀的手来回转圈,而后才飞出一镖。

    这一镖,扎在了海南岛。

    余耀上前细看,既不是海口,也不是三亚,是海南西部偏南的一个叫昌石的县。

    “事不过三,就去海南吧!”余耀也没有再扎。

    收起地图和飞镖,余耀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个昌石县还真有玩儿的地方,距离这个县不远,有一个名字十分霸气的国家森林公园。

    而且不管是从海口还是三亚,都有高速路通往昌石县,交通很方便。

    随后,余耀简单规划了一下,腊月三十上午出发,先在三亚待到年初二,然后去昌石县待两天,逛逛这个国家森林公园,初四返程就可以了。

    腊月三十余耀到了三亚,就住在亚龙湾的一处酒店。

    这几天过得倒是悠闲,只是远没有清净的感觉,天涯海角之类的著名景点人真是不少,很多都是一家老小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余耀去了趟蜈支洲岛,他以前没有潜过水,在这里玩了一把出海船潜。不过,也只是多了一次体验,和想象的不一样。没潜过水,就潜不了那么深,海水也比预计的凉得多,而且下去三四米耳朵就疼。看得也不是那么清楚,比较浑浊,这和之前看网上的视频一片澄清、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游来游去完全不一样。

    年初二下午,余耀就到了昌石县。这里的人就少多了,余耀预定的酒店,就在距离国家森林公园不远的一处村子里,叫做天涯黎家客栈。

    昌石县是个黎族自治县,这客栈的老板就是黎族人,姓符,才三十多岁,大女儿就上初中了;人很热情,听说余耀第二天要到国家森林公园游玩,还详细介绍了一番。

    在和符老板交流的时候,余耀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串海黄的手串,尺寸很大的,直径能到22毫米,紫油梨,鬼脸花纹,很显眼也很漂亮,不由夸赞了两句。

    “哎?余先生很懂行啊!”符老板笑道,“我们昌石的山岭地区,出的油梨是最好的!”

    海南黄花梨,有糠梨和油梨之分,如果单看野生的树木,笼统来说,海南东部相对来说水分更足一些,土壤更肥沃一些,所以树木长得偏快,糠梨比较多;而西部,特别是山岭地区,雨水相对少,土壤不如东部肥沃,树木就长得慢点儿,以油梨居多。

    糠梨油梨,各有千秋,做家具和大件,油梨显然更合适。而从市场上的手串和玩件来说,则各有喜好者。

    一般来说,糠梨胜在花纹,油梨胜在质地。但是,符老板带着这串,是海黄油梨中最好的紫油梨,而且还带着少见的鬼脸花纹,可以算得上是极品了。

    余耀一听,“符老板,这我知道,大名鼎鼎的霸王岭嘛!不过现在野生的海黄,我听说已经绝了吧?”

第402章 三棵野生黄花梨

    符老板笑了笑,“肯定不会绝,只不过很少有树龄足够能成材的就是了。www.uu234.net”

    余耀点点头,“我说的就是成材的老树。”

    野生海南黄花梨真正成材,比野生紫檀能快点儿,但也得百年左右才能长出足够粗的“格”,也就是心材;树皮和心材之间的白色木质,被称为边材,是不能用的。

    野生黄花梨从幼苗开始算,得十几二十年才开始生长心材,五六十年心材也不见得有多粗;特别是油梨,五六十年的野生老树,可能只长出十几厘米粗的心材。要是想取心材大料,比如家具用料,那非得百年以上才行,甚至三百年以上。

    野生的黄花梨,树龄低于五十年的,即便外表看粗度够了,心材产出率也会很低。

    同时,从2000年开始,海南全岛陆续种植了几十万棵黄花梨,并采取了培育措施和保护措施,算是“半野生”。

    但即便是人工干预,黄花梨少说也得三十多年才能取材,而且并不是树龄够了就一定有心材。

    如今,还有很多人翻山越岭地在寻找成材的野生老树,但是有所收获的寥寥无几。他们能发现的,主要是一些残留的树根树墩,这还是因为早些年的采伐不怎么彻底导致的。这样的树根树墩如今也不好找了,翻山越岭十天半月空手而归的情况比比皆是。

    现在市场上消耗的,主要还是以前有人囤积的料子,还有一些老家具或者老建筑的拆料废料。

    符老板听了余耀说的,却又笑了笑,“成材的老树是不好找,但既然是野生,又有谁敢说一定绝了呢?”

    余耀愣了一下。

    这符老板说得还真有道理。野生,本就不受人为控制,连绵的山岭,那么多人迹罕见之处,就算之前一直在寻找砍伐,可说不定还会有漏网之鱼呢?!

    符老板接着说道,“不瞒你说,现在有些村里,有的人家的坡地啊,后院啊,其实还是有的,虽然大多还没成材;但成材的,也不是为零。”

    余耀这一听,不由笑问,“看来你肯定知道有成材的啊。”

    “对。”符老板并不隐瞒,“距离这里三十里,有个叫七岔口的村子,有一块坡地,就有十几棵野生海黄,其中有三棵主干已经有相当的粗度了,完全可以说成材了。”

    “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外公就在七岔口村啊。”符老板介绍道,“这一块坡地比较偏,在一个山头后面,外围还有一深沟,树木也比较茂密,想过去得从前面山头翻绕。大概三十年前,村里的王大眼承包了这个山头。而这块坡地的树林里,有十几棵黄花梨,有三棵的主干当时已经不算细了。”

    余耀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个王大眼,没有清理那块坡地,这批黄花梨留下了如今也长起来了。而你说的三棵树,主干更是已经足够粗了,那王大眼怕是一直在研究,待价而沽吧?”

    “王大眼以前怎么盘算的我不清楚,但他是从年前开始准备卖树的。而且年前就有人看过了,可能是价格没谈拢,还没砍伐出手呢!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个地址和联系方式,你也可以去看看啊!”

    “这”余耀沉吟,“这要是想买,肯定是买活树赌格了?”

    “嗯,听说是这个情况。你还真是懂行,我们本地人把心材叫“格”,叫赌格,外地人管这个叫赌木的多。”

    翡翠赌石,海黄赌格。

    虽说现在网上很多讲述和小说里,把赌石说得很神奇,但真正了解赌石的都知道,当下市场上,大部分都是明料,即便是全赌料,行家根据皮子特征、借助强光手电等工具,也还是有分析基础的;凭运气切涨的概率极低,和中彩票大奖差不多。

    但是,赌木赌格,特别是面对一棵活树,不确定性其实比赌石还要多。

    首先确定树龄就是一关,因为你不能伤到树,看不了年轮。

    而主干的高低粗细,和树龄有一定关系,但却又不是必然的,相对粗壮的,树龄未必就长,特别是赌木赌格的时候,往往要面对的是几十年甚至百年以上的树龄,中间差上二三十年,不是那么好分辨。

    而且,因为环境、雨水等种种原因,树木的形态各异,有的树光长高却不粗,还有的枝枝叉叉太多,主干被“弱化”了。

    所以,有成材的粗度,未必有成材的“格”,但确定能不能砍伐,却也只能根据主干的粗度来。

    活树赌格的时候,大部分人推算树龄,一般是从头到脚观察主干,根据一年生枝、两年生枝、三年生枝以此推算。同时,肯定也是越粗越好。

    根据粗度和推算的树龄,大致有个数儿了,接下来还要承受心材是否规律生长的情况。野生的黄花梨,心材生长不规律,并不鲜见。

    主干直径二三十厘米的野生老树,最后开出筷子粗细的心材,也不是没有过。

    即便不是赌活树,就赌一根砍伐后的整木,两头露出心材截面,但中间的心材断了、或者突然变细,也是有可能的。

    余耀第一次到瓷都,在古玩城碰上萧影那天,在一家名为檀梨馆的店铺前,就有人当众对一根海黄木料赌格,结果勉强不赔,但中间锯开的心材,也比两端露出的细得多。

    所以,这个王大眼手里有三棵成材的活树,不是自己砍伐锯解后卖料,而是直接卖活树赌格,是盘算了性价比的。

    如果自己砍伐锯解,确实有心材都不错的可能性,这比让人包树赌格要赚;但同时,赔了的可能性也不小。是赚是赔,几乎是对半开。

    而包树赌格,则赚得比较稳妥。关键他还不是一棵树,他有三棵树,估计连他自己也不会信棵棵都能赚。直接包树卖出去让买家赌格,这是在平均消抵风险。

    符老板见余耀有些犹豫,笑了笑,“这个确实有风险,你喜欢黄花梨,也可以到县城的市场木料市场看看,不过得初八才开市。”

    余耀点点头,道谢之后先回房间安顿休息。

    还不到晚饭时间,余耀有点儿累,便半躺在床上随手翻了翻朋友圈。

    结果,却看到了林丰草发的一组照片,其中一张,竟然是附近的这个国家森林公园的大门!

第403章 挨千刀

    余耀立即给林丰草打了电话。

    “大过年的,你跑昌石来了?”

    “来?”林丰草愣了一下,“难不成你也在?”

    “对啊,我住在距离森林公园不远的天涯黎家客栈。”

    “啊?你不会这样,你等我,我就在森林公园,快要走了,直接去找你。”

    傍晚,两人就在客栈的小餐厅一起吃了饭,符老板还送了自家腌制的酸笋和咸菜,让他们尝尝。

    原来,林丰草这次来昌石,正是为了王大眼的三棵野生黄花梨。

    放了寒假之后,林丰草先回了闽省老家,从一个做红木生意的朋友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个朋友就是年前看货的之一,只不过王大眼要价太高,他没冒险去赌。

    这种消息,这个朋友不会在同行之间泄露,万一你赌涨了呢?我岂不成了笑柄?即便赌赔了,也让你多了一条路子。但是林丰草不同,他只是个玩家,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林丰草又身在首都,一流名校的老师,这个人情不会白卖。

    林丰草是跟王大眼约好了明天上午见面,他今天中午就到了昌石。林丰草也没什么行李,到了之后,先去国家森林公园逛了逛。本来他订了另一处旅店,结果碰上了余耀,就此也住在了天涯黎家客栈。

    余耀对赌格并不在行,纯木料方面的研究也没有林丰草深,这一听,正好跟着见识一下活树赌格。

    晚上林丰草又和王大眼联系了一下,约好第二天上午8点王大眼来客栈接他们。

    结果第二天天刚亮,王大眼就来了,此人看着五十多岁,黑瘦黑瘦的。余耀见了他才知道,他眼睛并不大,但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才落了这么个诨号。

    符老板认识王大眼,而且符老板别看年龄上和王大眼差了一辈,但是按照他外公的在七岔口村的辈分论,见了王大眼叫哥。

    王大眼来了没有立即走,三人在店里各吃了一碗米粉。

    王大眼是开着一辆兰德酷路泽来的,路上交流了一下,余耀才知道,王大眼承包了不少热带旱坡地,种植的品类不少,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这十几棵黄花梨,他本来是想留给儿孙的,不过这三棵确实已经够粗了,而且今年还想换辆车,加上海黄的价格这几年节节攀升,便决定先卖了这三棵,剩下的不动了。

    王大眼一边说,一边还夸林丰草,“林先生,你真行,大过年的跑过来,抢了先!有几个人都是约了初八以后来看树。”

    “我也是闲的。”林丰草随口应了一句。

    王大眼先把车开进了村里的家门口。王大眼的家是个小院,里面有一栋三层小洋楼,“先去看树,中午就在家里吃吧,孩子都出去玩儿了,我让老婆做几个拿手菜。”

    “王老板太客气了。”

    “我算哪门子老板哟。”王大眼摆摆手,步行带着林丰草和余耀进了山。

    倒是不远,就在村后,小山头也不高,看着有个二三百米,上去的一面,坡势比较平缓,从坡底上去,中间还有一大块平地,都用篱笆围起来了,能看到果树和菜地,还有一块大棚。

    穿过这一片区域,有一条小路能到山头一侧,接着绕到后坡。

    后坡就比较原始了,主要是一片树林子,树林外围的后方比较陡,是一条深沟。而且围绕树林还架了木桩和铁丝网,入口有道木栅栏门,木栅栏门旁边的树上,还拴了两条大狗,呲牙列嘴的。

    这片树林子还是不小的,而且这十几棵黄花梨也不是集中长在一起。

    王大眼先带他们去看了最粗的一棵,这棵树也是卖相最好的一棵,最大直径能有三十多厘米,而且主干比较直,树头高度有四五米。

    林丰草看了这棵树,不由皱了皱眉头,“王老板,这树你一直在下刀吧?”

    王大眼没有避讳,“这黄花梨,我们本地还有个称呼,叫做挨千刀,我要是不经常去去顶、修修枝,也长不了这么规矩啊!”

    “人工种植的,的确都这么干。不过,这样虽然容易长粗,但是‘格’却未必粗。”林丰草接口道。

    “那也得看底子,这棵本身长得就好。你放心,‘格’的品质不会受影响至于粗度,运气好了还能加呢!就是一点儿都不干预,其实也得看运气不是?”

    林丰草一听,“另外两棵也挨千刀了吧?”

    王大眼咧嘴笑笑,“我只是动了刀,没有别的催化手段,而且本身是野生的没问题!”

    林丰草也没再说什么,“行,那先看看吧。”

    另外两棵黄花梨,靠得比较近,不足十米,中间隔了两棵十几米高的陆均松。王大眼说,定了黄花梨的事儿,这两棵陆均松正好也一并砍了卖木料。

    两棵黄花梨的其中一棵,半米多高的地方就开始分叉,像个弹弓,主干粗度有将近四十厘米,但是分叉粗度看着还不到二十厘米。看来王大眼发现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底子,没法儿去掉一根同样粗度的分叉了,只能修分叉上的旁支。

    这棵树,主干肯定有格,但是不管格的粗度如何,整体太矮了;而分叉,一点儿格出不了或者很细的可能性还不小。

    另一棵比较细高,二十多厘米的直径,高度却和最粗那棵差不多。这棵树,王大眼也动过刀,不过就像他说的,动刀也得看底子,这棵去过顶,修过枝,也没少费工夫,但还是长成了这样儿。

    林丰草看了这棵树,更是摇了摇头。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棵树的树龄应该比另外两棵要低,估计也就在四五十年的光景,而且光长个儿去了,能出心材的比例堪忧。

    综合来看,只有最粗那一棵是值得赌的。当然,这也得看王大眼怎么报价。

    看完之后,三人走到树林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林丰草直接问道,“王老板,看完了,我也不客套了,直接报价吧!”

    “林先生你是三棵全包?还是单挑?”

    林丰草笑笑,“你该先说分别是什么价位,再让我选啊!”

第404章 狮子大开口

    “单挑的话,最粗那棵一百万,分叉那棵二十万,最细那棵五万。”王大眼报了价,“要是全包呢,我也想了个数儿,一百一十八万。”

    价格之间,落差还挺大。

    海黄木料,也就是纯心材的价格,基本是以重量来算的。同时,得分大料小料,也得分品质。

    要想被称得上大料,怎么也得能切出宽度在15厘米以上的板材。大料价格,是小料的三倍左右。至于品质之间的差距,就没法具体细致地说了。

    简单来说,油梨大料,如果是品质上佳的,如今市场上一吨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三千万左右。那么一吨小料,也得一千万左右。

    海黄赌格,根据这个价格基础,需要笼统地先估算一棵活树能出多少心材。

    这三棵树,确实应该是能出油梨心材的,这是个基础。

    最粗的那棵树,最大直径三十多厘米,主干能用的部分,长度将近三米。粗略根据半圆锥的形状、海黄木料比水比重略低,估算应该在三百斤左右。

    其中,能出的心材,按照直径是圆木的一半来算,就是很乐观的情况了。那么心材的重量,就应该是圆木重量的四分之一左右。

    如此,可以出75斤心材,再按上佳品质的大料价格,能到一百一十多万。

    这么算,肯定会有误差,比如心材和边材的比重略有差别,但是没办法,这是一棵活树,只能笼统着来。

    同时,这么算,无论是心材产出比率,还是心材的品质,都是很乐观的情况,基本就可以看做是最大收益。当然,万一大自然给你个意外惊喜这没法说。

    既然是赌,肯定要先预想一下最大收益的。

    至于最大亏损,那就不好算了。心材的直径能不能到主干直径的一半以上?心材的品质是不是上佳?从活树外表都看不出来。

    野生老树,只要树龄够了,心材的品质就是差,一般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心材粗度是最关键的影响因素。

    一旦达不到一定的粗度,不仅是重量小了的问题。因为一旦小到一定程度,那就不能算大料,得以三分之一的小料价格而论,可不是光按重量递减的!

    出来的心材直径,不用估算得太细,只要变成原先估算的一半,那么重量就会变成四分之一,而且这样就算不上大料了,价格要变成大料的三分之一。

    那按最大收益算出来的一百一十多万,马上就会变成不到十万!

    还是那句话,这是赌格,不是买格。所以,这一百万的报价,实在是太高了!

    而分叉那棵,要算的话,主要落在分叉之下半米多高的主干上,粗度有了,但是高度不够,而且长得不规则,出不了大料。上面分叉的两条枝干,即便能出心材,估计也就是做珠子或者小件的料。

    别看开价二十万比一百万少得多,但就赌格来说,也还是偏贵不少。

    至于最细那棵,以林丰草的性格,既然树龄不够,不要说五万,他压根儿就不会赌。

    余耀在他俩交流的时候,大致根据海黄的市场情况,还有出心材大小的可能性,自己也盘算了一下。

    王大眼报的价格,肯定是不能出手的。

    既然是赌,赔了可以认,但是成本和预期最大收益差不多,那就没意思了。

    而林丰草在看树的时候就算明白了,他能出的最高价格,在最大收益的基础上,至少要砍掉一半。

    最粗那棵树,他至多出到五十万。分叉那棵,因为不能出大料,所以他都没细算,大体估摸着顶多可以出到十万。那棵最细的就不用说了。

    王大眼肯定是调研过市场的,而且又仔细盘算过。这种报价,只比买家预期的最大收益偏低一点儿,他自己是满意了,但是买家肯定不满意啊!

    这也是年前有几个买家来看了来谈了、却统统都没出手的关键原因。而林丰草的朋友告诉他的时候,说过开价挺高,但林丰草在木料方面是很自负的,不等朋友展开说,便接了一句“我看了之后就有数了”。

    朋友也就没再多说。林丰草眼力比他高,万一自己看走眼了呢?而且林丰草也不缺钱,就好这一口儿。

    结果,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林丰草略略思忖,干脆利索地说道,“这样,王老板,我也不磨叽了。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格,要是单赌那棵最粗的,五十万;要是最粗的和分叉的加上,一共六十万。至于那棵最细的,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王大眼并不惊讶,可能之前也有买家这么砍过价儿,“两位,咱们下去聊吧,反正都看完了。”

    王大眼这么说,林丰草和余耀也不好说别的,三人一起下了山。

    一路上,王大眼没再提价格,却一直在分析。

    他说,那棵最粗的黄花梨,他发现的时候,底子就是最好的,而且只是动过刀,绝对没有使用化肥等催熟手段,而且他分析树龄应该超过百年了,所以心材的粗度极有可能有惊喜,开出一百五十万以上的木料也不是不可能。

    而那棵分叉的,他不说心材粗度,却说分叉处有可能出瘿木料,海黄油梨瘿木料的花纹,变幻莫测,美轮美奂,可遇不可求,市场上价格炒得极高,一块料子说不定就赚回来了

    “美轮美奂,是形容建筑艺术的,形容木料的天然花纹不合适。”林丰草实在不想听王大眼絮叨这个,迫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把他的话给切断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要是一个很懂瓜的,面对王婆喋喋不休地忽悠,确实很容易烦躁。

    “嗯?我怎么看到电视上主持人也用在别的上啊?”王大眼一脸尴尬。

    余耀笑了笑,打了句圆场,“王老板,我了解他,这已经是出到能接受的最高价了,不会再加了。”

    王大眼笑了笑,“来了就是客,走,先到家里坐坐,中午再一起吃个便饭。”

    “这就不用了,让王老板来接,就已经太麻烦了!”林丰草又开了口,“王老板,这确实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位,你要是不能接受,也没法继续谈了。”

    王大眼想了想,“这么着吧,我再考虑下。你俩也不用介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只是吃个便饭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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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宝大师介绍:
玩物丧志,玩宝得志。一个籍籍无名的古玩小贩,却终究要变成一代宗师。
尘封的奇珍异宝,隐秘的掌眼传承,在古玩的世界里,历史从未失声。叵测的尔虞我诈,纷乱的暗流汹涌,在滚滚的暴利中,人心没有天平。
玩宝大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宝大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宝大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