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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五章 正名

    “高丽并不是我大宋唯一的选择!无论在购买能力上,还是在其出产物品上都不能够很好的满足我大宋的贸易需求。要知道贸易是双向的,我大宋在出口货物的同时也需要进口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若是单纯的扩大出口而不进口的话,那对我大宋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时间长了反而会产生一些负面的效果!”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现在大宋和高丽之间的贸易状况,毕竟单向贸易对贸易的一方实行商品倾销,对两国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短时间内还可以,若是时间长了那这种贸易会使得两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那时发生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像高丽和大宋之间现在的贸易状况就已经出现一定的矛盾了,两国贸易矛盾不断积累必然会反映到两国的政治生活上来。时间长了轻则会让两国之间关系交恶,两国国民也是互相仇视,劣势的一方必然会抵制强势一方的商业出口,甚至是干脆紧锁国门不进口,这样一来对于大宋可以选择的道路也唯有对高丽发出战书,用战争手段来解决贸易问题的争端了!

    为了贸易而发生战争,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事情,也许在大宋统治高层现在看来这并不可能发生,但是王静辉心中却对此深信不疑——当对高丽出口贸易关系到数百万大宋百姓生活的时候,而高丽闭关锁国会使得数百万人口失去手中的工作,那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依靠战争来打开对方的国门,强制性的进行贸易!

    这个过程和后世十八世纪的时候西方各国对东方的入侵是多么的相似!不过在那个时候西方对东方的贸易关系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而西方并不是没有东方贸易便会使得国内大乱,虽然随着时间的发展当贸易逆差积累到让西方国家受不了的时候,对东方国家进行战争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这其中和大宋将来和贸易伙伴发生战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在商品上的优势使得大宋处于了贸易的上风,而是对方能力无法达到造成了贸易局势的一边倒,由此闭关锁国禁止进口大宋的货物,大宋对此自然会不干,矛盾激化到了最高程度,发生战争是必然的!

    大宋的情况实在是比较特殊,当王静辉走到一定层次上,并且他本人对国家前进方向和未来产生重大影响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和想到的就更多了。如果大宋发展真的到了他想象的那一步的话,若是真的为了贸易而向昔日的贸易国发动战争,他也无意美化这种战争,在他眼中即便大宋和十八世纪的欧洲有所不同,实际上当大宋的社会生活发生一定的变化之后,两者之间对资本、对市场的渴求和贪婪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正所谓两国交锋各为其主,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遵守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的发展模式固然不可取,但是当一个国家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最后刺刀见红是不可避免的,这中间不存在什么正义与邪恶。

    王静辉所说的“负面效果”,大宋君臣都可以理解,通过大宋情报局的运作,他们不再是对国外情况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了,可以说大宋情报局从国外收集来的情报使他们张开了眼睛看世界。尽管他们的目光范围还很小,只能够注意到周边各国的情况,但足以让他们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至少不会犯再像太祖太宗时代北伐的时候认为北方的百姓会在大宋到来的时候夹道欢迎的错误。

    高丽已经向大宋多次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得到大宋铅活字印刷术的核心技术——油墨,还有水利纺织机等技术,不过大宋都坚决的拒绝了,这本身就是代表着大宋对高丽两大出口产业,这也让大宋统治高层极为忌惮,出于保护本国的优势产业的考虑,自然不会出让这些技术。尤其是纺织技术,大宋的布匹已经完全统治了高丽的市场,而且由于大宋商人的策略性攻击,使得高丽的棉花种植几乎等于没有,现在可以说高丽的上层社会穿的是大宋所产的丝绸,中下层百姓穿的是大宋所产的布匹,本国那种“男耕女织”的情况彻底瘸了腿。

    尽管在大宋情报局的努力下,高丽贵族们对大宋的各种奢侈品求之若渴,但是大宋对高丽的贸易几乎摧毁了高丽本就很脆弱的手工业,只有少数诸如一些造纸产业得以留存,而大宋从高丽进口的大宗货物中,除了药材之外,纸张便是最重要的了。

    “高丽虽然不能全部承接大宋的海外出口,但是却是占据了其中的三四成,这么大的份额已经是大宋第一出口贸易国了,高丽并非是大宋的唯一选择,但却是非常重要的。驸马,难道大宋还有比高丽更重要的海外出口对象么?!”王安石问道。

    “介甫先生,诚如先生所言,高丽确实对我大宋的海外贸易举足轻重,但是这只是暂时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宋对其他国家的出口将会超过高丽。造成高丽是我大宋第一进口国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地理距离上,高丽是我大宋最近的、有一定能力进口的国家,另外还是我大宋的臣属国,在目前来看高丽这种局面还要持续上几年。不过这个世界却是大的很,高丽也不是最富足的国家,在西方,以前被我们称做大食等国家远比高丽更有潜力可挖,随着我大宋航海和造船技术的进步,大宋从南方航线转折向西将会成为主流,其实在南洋和我大宋进行贸易的主要对象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些大食人,还有一些是遥远的西方我们并不知道的国家的商人。”王静辉解释道。

    王静辉接着说道:“其实我大宋周边还有许多国家都将会成为新的贸易主要对象,北方局势稳定下来后,契丹人、阻卜人、女直人这些都是我大宋货物很好的消费者,他们所购买大宋的货物简单计算下来也不会比高丽少到哪里去,而且吐蕃诸部、大理等也是如此。不过对于这些陆路上比较近的国家,他们也许会屈服我大宋成为藩属国,但是却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在武器出口上更是要慎重,低级别的火器还是可以卖,但是像火枪、火炮等高级别武器是万万不可出售给他们的!当然随着西夏的覆灭,大宋和西方陆路上的贸易通道也重新打开,丝绸之路上客商也开始多了起来,这些都将会进一步支持我大宋商人的发展。不过可惜的是陆路贸易终究和海上贸易有着很大的不同,还是海上贸易的交易量比较大,更加划算一些。”

    大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视商业贸易,也许以前商业贸易对大宋的贡献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儒家的统治思维对商业贸易有着很大的排斥,这也是和后世的酸儒曲解儒家经典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过王静辉却是不甘心就这么让儒家思想来压制商业发展的,这几年他写了大量的著作——其实这些也并非是他原创写出来的书,而是他根据后世的一些畅销书思路来改变的,他把所有的儒家经典都给用白话文翻译了一遍,并且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注释观点。

    王静辉的这种做法在当时士林中所引起的反响是很大的,诚然正统的儒家学子对这些书是不会感兴趣的,但是这些书却有着庞大的市场——王静辉十多年来支持大宋教育,使得大宋的教育有了长足的发展,书院数量大大增加,尤其是萌学数量,这也就早就了大批识字的宋人,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读完萌学之后没有选择继续去高等书院就读走上科举之路,但是他们还是识字的。王静辉写出来的这些书正是他们最佳的读物,浅显易懂没有其他儒家经典那么令人生畏的艰涩——在中国古代去读那些经典的注释著作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其难度堪比原作不恐多让。

    王静辉写这些书就是为了反对儒家思想压制商业贸易,为商业文明而张目,这种倾向是十分明显的,再看看小王驸马走进人们视线的这十多年,很容易发现驸马这么做的原始动机——王静辉本身就是一个商人起家,为自己漂白那是理所当然!

    当然大宋儒林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各种诘难的文章也纷至沓来,王静辉也没有刻意压制,他更是想把这潭水给搅浑。论吸引社会的眼球,在这个时代谁能够比王静辉更有办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王静辉曾经给三大报纸的“记者们”留下了一句深刻的名言:“狗咬人不是新闻,若是人咬狗那就是大新闻了!”

    王静辉把有关商业和儒家治国思想矛盾的辩论弄得声势这么大,也是为了吸引全大宋的关注,任何变革都是首先由舆论来完成的,在他看来王安石的变法就算成功也还远没有到头,只有把“商业兴国论”的大旗给竖立起来才可以使得大宋真正富足。就算退一万步,王静辉在这场社会辩论中处于下风,这阵辩论风潮也会对大宋具有深远的意义,他的辩论对手和其他关注这场辩论的人都会在辩论之后深深的思考——这个时代是非常宽容的,各种思想充斥其中,虽然儒家思想还是一统天下,并且有着越来越稳固的迹象,更比不上春秋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争鸣,但是人们的思想也发生着极其深刻的变化。尤其是王安石的“新学”给大宋政治思想界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有关如何治国、如何让大宋走向富强的这潭水,早就被王安石先给搅浑了,他王静辉不过是借着王安石的这股东风,把水变得更浑一些,让自己的主张更加为人所知一些而已。

    用儒家经典为自己的主张辩护,这一手王静辉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报纸、学刊上的辩论他也从来没有落过下风,毕竟儒家经典中可以利用的漏洞就和马蜂窝一样多,甚至同样的经义双方都可以引用,从此也可以派生出对自己有利的解释,在这一点上,王静辉不能不在心中爱死孔老夫子了。对于王静辉的对手来说,最要命的还是孔老夫子本人——孔子恶农已经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这对于他的对手来说更是不利;而且同样也是孔老夫子,他把圣人的排位顺序上的漏洞也留给了王静辉,管子治齐,大力发展工商业,使得孔子将管子列为周公之后。

    “孔子、孔子……空子、空子……”这就是王静辉当时的心情写照。也正是经过这一场波及大宋士林的大辩论,使得社会空气更加活跃了起来,直接反应到朝堂上来的状况便是福宁殿这个小圈子在讨论国事的时候,越来越多的话题便是“经济”、“贸易”、“金融”……要不是有了这样的变化,很难想象大宋统治高层会在福宁殿中召开会议来专门算计金钱,还对海外贸易如此看重,这也是王静辉前几年所写的关于海外贸易奏章一直没有被拿到台面上正面讨论,到了今年反而获得了这么大重视的原因。

    “先生的方田均税法,在下是极为佩服的,不过先生有没有想过一旦这样一部新法进入实施后会引来怎样的麻烦?!”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此时王静辉正坐在王安石的书房中,对面坐的便是王安石父子,王静辉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王雱了,所以这次他来王安石家的理由就是给王雱看病。不过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王安石最近想要推行方田均税法的事情已经慢慢传开,新党众人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毕竟新党领袖王安石执政多年,这两年先后因为灭夏战争和宋辽战争而牵扯住了朝廷的注意力,变法运动也算是进入了一个低潮,推行新法显然会加剧朝廷内部矛盾。在这一点上王安石、王静辉和司马光三人心中是十分清楚的,故此在这两三年中无论新旧两党还是王静辉一派的都很少生事,而这三个人之间也是很有默契的没有主动挑起纷争,就是王安石早就拟定好的方田均税法的札子也是压在手中没有递上去,全部都是因为战争。

    这里面倒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因为战争,大宋朝局反而更加稳定,不过战争期间已经慢慢过去,大宋朝廷中需要一些新的内容来充实,以便给早就养精蓄锐已久的大宋官员们提供一些刺激的“功课”了。

    王静辉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的发生,在他看来大宋比任何时期都需要稳定,无奈他费尽心力打消了大宋灭辽的诱惑想法,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国内来,却没有想到王安石所率领的新党是需要“新的变法”的,而旧党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方田均税法的推出将会给已经熄灭了两三年的新旧两党之争重燃战火,政治势力间的相互倾轧是王静辉最为反感的事情,为此他不得不来一趟王安石的家中,来做自己的努力希望能够把王安石给拉回来,试探王安石及其新党的底线,若是态度坚决的话,那说不得他将会一边倒向司马光的旧党,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平息这场无妄之灾了。

    王静辉是不愿意见王雱的,他手中掌握着大宋情报局,虽然不为提举,但是他的弟子彦生对他恭敬有加,还是像以往那样将情报局所收罗的珍贵情报挑分整理好交给王静辉来审阅,从中也好积累经验。情报局虽然负责的是国外事务,国内事务是由皇城司来管辖,不过同为情报部门,皇城司和情报局在反间谍等方面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而且大宋统计局和皇城司也有着众多联系。王雱背地里面对他干得那些事情,王静辉心中都清楚地很,不过王雱这样的小角色对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同时也因为王安石的缘故,对王雱所做的事情他都当作不知道,但是王静辉旗下的产业却严禁和王雱有关联的。

    王雱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至少在面对面的时候,和王静辉保持的关系还是显得非常热情,不过在心里面却不愿意面对这个和他同年的年轻人。无论是谁,仿佛只要在王静辉的身边,总会被王静辉的光芒所遮掩,在这点儿上王雱心中体会的特别深刻,其实这不过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王静辉在大宋政治生活中很多情况下都是退居幕后的,也唯有福宁殿小圈子中的这几个人非常清楚其底细而已,若论世人评价未必有王雱心中想得那么高。

第四百二十六章 圈套

    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已经修改了多次,这也是受到王静辉的启发在仔细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最后修正版本。王安石心中自然是不会怕外界的压力的,可惜的是新法有的时候遭到反对也许并不是单纯的都来自贵族,相反对于平民的生活冲击力更大,这就成了王安石的软肋,也是王静辉攻击新法最重要的借口。

    在王安石心中,他对王静辉还是有着非常深的顾忌的,尽管两人在一些事务上有过多次合作,但是新法的实施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王静辉的牵制,其中得到改良的很多,但是被废止的也不少。不过要说到对立还到不了那个程度,毕竟被废止的新法有些情况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皇城司高效的工作可以使得新法实施过程中最隐秘和黑暗的部分全部暴光在大宋统治高层面前,当然在这之前皇城司会受到王静辉的示意先将这些材料呈送到王安石面前先过目。这种做法也算是顾全了王安石的面子,也给新党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保护。

    不过这些都是基于王静辉对王安石个人品德的判断——王安石心中还是有着相当强的个人道德自制能力。若是换做王雱那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王雱这小子更像是春秋战国时代那些游走于各国的纵横家,心中只有结果而不在乎行事的手段。王静辉通过大宋统计局,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关于这位王衙内不利的证据,尤其是王雱为了获得政治献金,采用了很多手段来胁迫商人,事后又下手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的事例。要不是这些和王雱合作的商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王雱与王安石父子的关系,王静辉早就出手来给这个王衙内一定的压力了。

    “某以为方田均税法实为利国利民之举,而且其中措施已经经过多次商讨,尽管有些压力,但是老夫亦认为应该实施此法,就算担些风险,老夫也不在意这么多了!”王安石淡淡的说道。

    “方田均税法的条文,在下也都大致看过,此法确实是良法,若不实施的话,在下也无从下手从中找出什么缺憾来,这不得不让在下佩服介甫先生!毕竟天下隐田众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控制在大宋大地主的手中,百姓也深受其苦,而朝廷在这上面每年所损失的税赋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王静辉说道。

    “既然改之非常赞同方田均税法,那为何又要来此试图阻止老夫实施此法呢?!”王安石打断了王静辉的话问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盯着对面的王静辉,期待着他的回答。

    王静辉看着王安石,心中确实感到有些亏欠,他是多次暗地中利用了王安石,不过却不是为了给自己捞取好处,完全是为了大宋的平稳发展——大宋是需要变革,不过对于一个迟暮的老人来说,像王安石这下接连不断的给病入膏肓的病人吃下烈药,其后果只能是使历史重演一遍而已,这个结果不是王静辉所希望看到的。他利用了王安石对旧有传统的破坏能力,为推行自己的措施开路,这在政治上确实是王静辉小小的“暗算”了一把王安石,不过要不是因为王安石难以合作,他也犯不着使用这种手段。

    “介甫先生不畏艰难诚然让在下心中佩服,不过朝中政局也会因为此法而产生波动,在下再三衡量之下,想来劝先生慎行!”

    “天下隐田由来已久,与国无益更害百姓。改之兄既然无法为方田均税法补益,为了朝中某些小人张目未免不值!”王雱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他对王静辉的敌视已久,不过却王静辉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到对方的把柄,这几年对新法又隐隐构成威胁,自然说话就少了委婉,近乎指责了。

    “自周以后,井田崩坏以覆千年,历朝历代多少才智之士都想恢复三代井田,都未能成功,不知相公以为如何?”王静辉没有理会王雱的冷言,径直问道。

    “皆是人为!”王安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王静辉听后知道王安石心意已定不可能再回转,心中也是有些惋惜,说道:“不知先生打算用多少年的时间来完成方田均税法在全国的推行?”

    “以某看来需用十年,前三年先在河北诸路、京畿路试行,参看效果再行补充后全国推行,争取七年时间以克全功!不知改之以为如何?”王安石说道。

    “十年时间,这个速度应该算是比较合理了!不过在下还是想向先生建议一策,望先生能够佳纳!”王静辉说道,他记得王安石在历史上推行方田均税法是十分乐观的,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开始推行到全国,不过这次王安石打算用十年的时间来完成方田均税法,可见王安石已经吸取了前面变法的经验教训,不再妄图一夜之间大宋变颜色了,这也倒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时间长了造成的危害也可以尽量控制,若是操纵得当新法成事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即便如此王静辉对方田均税法还是不怎么乐观,先不说方田均税法得罪了大宋所有的地主和重要的大臣,在政治上会处于不利地位,就是单单将全部的土地完成丈量也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并且大宋官僚体制还是存在众多弊病,底层官员欺瞒之事肯定不会少,这普通寻常农民难免在实施税法的过程中会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请驸马指教!”

    “在下以为先生能够把新法推行到全国的时间放在十年之久是极为高瞻远瞩的,井田崩坏千年,断不是几年之内便可以厘清的,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中间所体现出来的问题,朝廷也可以随时更正。不过在下觉得有些不妥的是试行新法的地方,方田均税法的本意便是使富豪之家的隐田无可遁行,照章纳税,也可以使得田少的百姓减免赋税得以休息。其实天下之事最适合方田均税法的地方便是河北诸路,这一点先生和在下心中都是非常明了的!”王静辉说道。

    王安石听后点点头,朝中河北诸路的官员大抵都是富豪绅贵,他们几乎同气连枝,河南之地乃是大宋心脏,出身在这里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河北河南牵扯的朝中利益实在是太多,盘根错节之下想要挑战他们的权威,就算是王安石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不过王安石早就想好为国者无暇谋身,得罪人他是不会在乎了。

    “驸马之意是暂且不在河北诸路推行方田均税法?”王安石问道。

    王静辉笑着摇摇头:“在下若是阻止先生在河北诸路试行方田均税法,难免先生会听不进去,新法推行无非是为朝廷分忧,自然是直指重点,不在河北诸路试行先生是不会答应的。在下认为不如先把京畿路换下,添上淮南东路、两浙路和江南西路为新法试行地区如何?”

    王静辉的提议让王安石父子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显然淮南东路和两浙路有驸马大量的田产,这里是王静辉根基最为深厚的地区,当初王雱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两路试行方田均税法,这样也可以把王静辉牵扯进来,查查看这个名满天下的驸马背地里是不是这么干净,不过就是怕王静辉恼羞成怒发动反击,这样对新法更是严重的威胁,有些得不偿失不得不作罢。王雱没有想到王静辉居然自己提出先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查起,这样一来反而让他有些意动,但是又怕这是王静辉的“诡计”。

    “这是为何?”王安石依然是不为所动的问道。

    “先生若是在河北诸路查起的话,势必会遭到朝中大臣的一些反对,而先生的老家是江南西路,这样一来也可以视之公正,也可以堵反对者的口舌。至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这两路官员基本上都是大宋比较年轻的官员,背景没有河北诸路这么复杂,到时候阻力也会小上许多。至于京畿路比较复杂,还是留待河北诸路问题解决之后再推广,也可分而治之,方田均税法阻力也不会太大……”王静辉慢慢解释道。

    王安石听王静辉讲得头头是道,心中也觉得这么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也不想碰太多的钉子树敌过多,这样于大事毫无益处,反倒是王静辉的“分而治之”更加现实一些,听后他不禁点点头。

    不过王静辉的方案却让王雱无法接受——王安石持身很正派,但是他这个儿子和老子相比可就差的太多了,在王安石的老家,王雱购买了大量的土地,同时因为王安石走上相位,在这前后不到十年当中,王安石的亲戚也都购买了大量的土地,这些土地有些是明码标价公平交易的,更多确实在讨好王家的地方官员操纵之下暗箱操作的——这些操纵在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绝对瞒不过土地丈量这一关,一旦被查出来,恐怕河北诸路的官员将会睁大了双眼来观察这些土地的来源问题,到时候乐子恐怕就大了!

    王雱纵有天大的不满却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这样必然会引起王安石和王静辉的注意,其后果不堪预料。王雱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的王静辉,心中甚至在想这是不是王静辉专门针对王安石设下的圈套,不过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并不大可能,因为两浙路和淮南东路里面,王静辉所拥有的土地更多,单单是这两路所拥有的土地就足以使王静辉成为大宋最大的地主,他不相信王静辉把事情照顾的这么周到,连自己家里面的土地也控制的这么好!

    事实上这确实是王静辉针对王雱所设下的圈套,王雱肚子里面有什么货他再清楚不过了。相对于已经黯然退出大宋政坛的吕惠卿,王雱的手脚实在是太不干净了,吕惠卿那样老奸巨猾的手段来敛财王静辉都能够发现,更不要说王雱了。可惜王雱一直认为他做事滴水不漏,但是在拥有强大情报侦查能力的王静辉面前,他所做的事情漏洞多的跟马蜂窝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王静辉一直忍耐不动而已。

    将全国农业土地全部丈量清楚,这也是王静辉希望做到的,可惜他可不敢这么做,同时他也不认为有谁能够做得到,这并不是单纯政治上便可以解决的,在技术上同样也欠缺条件,而且王安石所进行的十年规划还是太短。

    方田均税法一出,在大宋立刻掀起了一阵风暴,在大庆殿内大宋百官相互辩论了许久,司马光等人都认为是王安石有些多事,这也是他们同时看到了其中的风险。于针对新党不同,司马光更多考虑的是私人交谊,他不希望王安石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他倒不是想到王安石的亲戚购置了大量的隐田,而是顾忌到北方官员对此的反应。

    不过不管怎么样,方田均税法还是开始试行了,两浙路、淮南东路十天后便开始勘测,河北诸路与江南西路稍后推行——这个变动是王静辉以勘测人员不足为名拖延的,大宋朝廷对此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毕竟这给了很多人弥补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大家赶快想办法来把以前的窟窿都给填补起来。

    同时也正是因为王静辉这一提议,使得大宋官员们再次紧张起来——这条建议的背后标志着王静辉身后的大宋统计局将会介入方田均税法的推行。这几年大宋统计局都没有太大的行动,只是将全国各地的常平仓和广惠仓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大宋官员敢挪用朝廷地方仓储他用,除了赈灾、战争之外,朝廷两大仓储与名目账本核对的严丝和缝。因为敢打地方仓储的官员大都遭到了统计局的严厉惩处,所以这个时候是大宋两大仓储管理最为清廉的时候,大宋统计局就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悬在两大仓储门上,他们拥有大宋最高明的查账高手,账目上只要有可疑之处,大宋统计局可以立刻将当地官员全部“保护”起来,直到大家把账本说清楚为止,到时候是流放还是贬官罢黜就听中书省的意见了。

    也许是大宋统计局的“凶名”太盛,在一个月之内,河北诸路和江南西路的地价都是连连下跌,这两地的官府也是忙碌的底朝天,各种土地买卖频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尽管如此,皇城司只不过每隔十天便把一份节略呈送到皇帝面前御览而已,而年轻的皇帝对两路如此频繁的进行土地交易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对淮南东路和两浙路的土地丈量进度关心了一下而已。

    相比河北诸路和江南西路频繁的土地交易,弄得地方官员苦不堪言,两浙路和淮南东路的土地丈量和清算则进行的非常顺利。对这两地方田均税法推行非常上心的王雱在紧急处理手头上的漏洞同时也非常关注王静辉的动静,不过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作为这两路最大的地主,在所属王静辉的田地上并没有查出什么毛病。

    其实在得到王雱面授机宜的推行官在丈量王静辉土地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查出出入的地方,但是这种出入是来自他更不能够得罪的人——大宋皇帝赵顼!王静辉在这两地的土地都是皇帝赵顼为了表彰王静辉的功绩而公开赏赐的,王静辉在楚州、杭州等地不是没有购买土地,但是所购买的土地都是商业用地和港口,这些土地交易凭证非常清白,让人无从查起,并且这也不是农田,他们也无法进行丈量核实。

    朝廷赏赐给王静辉的土地的规模最低都是三四万亩开始,最高的曾经一次性赏赐十万亩之多,这中间自然有很大的水分,都是当时朝廷派出的官员在丈量土地的时候得到了皇帝赵顼甚至是太上皇赵曙的授意,放宽了赏赐土地的尺码,每次赏赐都会多出一千多亩土地,这多出来的土地是被新法推行官查出来了,但是他们却不敢按照王雱的意思上报,毕竟皇家的面子在哪里摆着,谁敢触皇帝的霉头,这明摆着就是皇家给王静辉额外的好处!王雱在得知具体情况后也不禁暗骂驸马的狡诈,但是却无可奈何的咽下了这口恶气。

    淮南东路和两浙路的土地丈量进度非常快,在入冬之前便已经全部结束,这也是得益于两路土地产权归属非常分明,由于两路工商业发达,在农业上就是连当地的大地主都不是很上心——与其把心思用在兼并土地上,还不如多开设几个作坊来钱更快一些!

第四百二十七章 廉政

    新旧两党在土地问题上都不是很干净,有了一个月的缓冲期则给了他们一个共同的机会。即便如此,在河北诸路推行方田均税法的时候还是遇到了很多的问题,新党一直就很关注河北诸路的豪族隐田,这也是他们反击旧党的一个重要话题,所以在河北诸路丈量清所有土地的时候,尽管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供这里的豪族做手脚,来漂白自己的田产,但是有些人是因为期间的手续繁琐,有些人是心存侥幸,结果新党诸官员组成的推行官果然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隐田。

    按照方田均税法的条例,一旦被查出隐田,这些田产必须充公,并且还要补交一定的税款。地方豪族自然是不愿意吃这个亏的,这种矛盾必然直接反映到朝堂中形成新旧两党的再次对立。在这个时候大宋统计局和皇城司便以裁判者的身份介入,因为两者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手中拥有的特权极大,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这种强力机关的介入使得两派纷争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形成的最后的札子将会由皇帝本人来评判过失,这就让所有的问题都摆在了外面。面对新党的攻击,旧党自然不甘就范,王雱等新党官员在江南西路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自然也有旧账重提的时候。

    此时的王静辉除了将大宋统计局的事务交给得力手下去办之外,自己则不愿意卷进方田均税法所引起的政治漩涡当中,现在的大宋官员在操守上已经比十年前要好的多,不过不可否认贪官无时无处不在,就是政治再清明的时代,也总会有贪官污吏的出现,更不要说在这监管制度并不完善,官员操守大部分还要看个人自律的时代了。

    “政治斗争对朝廷没有好处,不过要看放在什么时候,政治斗争双方交锋的激烈程度是否危及朝廷稳定。想要消除政治斗争不过是个妄想而已,与其压制不如寻找通道进行疏解,并且在疏解的同时,对不守自律道德的官员进行清洗!”王静辉暗暗的想到。

    王静辉借助方田均税法所刮起的廉政风暴直接造成了大批贪官的下马,尽管新旧两党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大宋统计局所展示的证据让司马光和王安石等政治领袖心中都产生了这些人该杀的念头,而大宋皇帝赵顼则是怒不可遏。

    大宋官职改革只是在大体上完成了框架部分的变动,这一次大量的官员因为说不清楚自己的经济问题而被大宋统计局查处,很大一部分官员都纷纷落马,而皇帝赵顼等人看似也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严惩贪污官员,所以在汴都大量闲置的官员纷纷奔赴各地去补空缺,这倒是一时缓解了大宋“待业官员”的窘状。大宋自太祖太宗皇帝的优待读书人的政策,在科举考试上的录取率远远高于历代王朝,不过大宋的统治疆域却远比历代王朝要小得多,所以在闲置官员数量上也远比其他王朝要严重的多。

    每年科举考试所录取的士子们,如果没有门路,即便是考上了也是闲置在汴都开封,得一散官名号,每月拿着朝廷所给的俸禄度日,这种状况已经延续了数十年。尽管当初太祖太宗皇帝的这项政策是想让收买天下士子的人心,帮助赵宋王朝来稳定他们的统治,在开始的时候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不过百年下来,这样高的科举通过率所造成的直接弊病就是“待业官员”大大增加,这样一来隐隐就造成了很大的矛盾。

    这些“待业官员”所领取的俸禄不能算少,但是在物价腾贵的汴都开封,显然是不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的——这不仅是吃喝拉撒的问题,待业官员为了寻找朝廷的实缺必然要迎来送往,以便讨好朝中实力派官员,在有实缺的时候能够放他们赴任,这笔费用足以让一些没有雄厚财力支撑的“待业官员”望而生畏。

    本来在最近十年当中,通过发展海外贸易大宋建立了众多与之相关的诸如市舶司等机构,还有通过对西夏和辽国的战争和诸如建立巡回法庭等措施,使得大量的闲置官员得以赴任。这些都很有效的缓解了大宋闲置官员的数量,不过相对于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这几年当中至少又造就了一千多名进士,再加上朝廷的恩遇、萌补等措施,闲置官员数量并没有下降多少,这个递增速度是极为恐怖的。

    大宋统计局所搜罗来的各地官员罪证,使得大宋统治高层对大宋基层官员的品行操守有了清醒的认识,尽管这些都是由方田均税法的推行,新旧两党互相揭短而暴露的,不过就犯规官员的出身来说,新旧两党都有不少的人被卷了进来,在这个时候谁也别想把自己给摘干净。这样的现状反而使得新旧两党都恢复了一些理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对对方官员的一些攻击,可惜现在大宋统计局已经介入了方田均税法的推行,一些官员的违法事件随着土地丈量清理工作的进行,早早的便被暴露出来,而王安石本家亲戚也有几个牵扯在内,但是为了顾忌王安石个人威信问题,这些都被王静辉给压制了。

    大宋统计局在这个时候更像后世的廉政公署一样,搜罗的证据直接被送往大理寺或是刑部,当然一些品级颇高的官员罪证是要直接呈送给皇帝来审阅的。对于这些官员的惩处罢官等惩罚措施是由大理寺或是刑部根据大宋律法来判断,若是一些比较有影响的官员自然还要在皇帝赵顼的关注下受到惩处。不过在这些之前,大宋统计局会彻底清算这些年官员贪污财物的数量,然后对其家产进行剥离,这一条是放在处理官员首位上,就算皇帝赵顼有意维护这个官员,至少在把自己贪墨的财物吐出来之前,大宋统计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大宋统计局,大宋的官员们对此都是颇为顾忌的,统计局就像在暗处躲藏的猛兽,平常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它的身影,不过一旦被它给咬住了,那真是让那些贪官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大宋统计局只有查案的权力,但是却可以在事实清楚的基础上,首先来接管被调查人的财产管理权力。这样一来掉脑袋是不会发生,但是看着自己的财产被大宋统计局的人给搬空,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最要命的是那个该死的“牵连”政策,使得贪官无法将自己贪墨的财物进行转移,一旦发现贪官的财产不能偿还的话,那就直接按照其血缘关系亲近来在他的亲族中没收财产以偿还贪墨财物,这一手更是让贪官们骂娘的政策。

    为了配合廉政行动,大宋三大报纸上都开辟了专门的廉政专栏,专门来报道各地被查处贪官的消息,这在舆论上给予了大宋统计局很大的帮助。尽管王静辉和他的大宋统计局都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但是王静辉这次是铁了心的想借着这个机会来整顿大宋吏治,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在新旧两党牵扯不清的情况下,他们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得多,而且贪官的来源也比较方便,这完全是打着政治斗争的幌子来进行廉政清理,以后想要找这样的机会就很困难了。

    这次廉政行动也让王静辉认识到,清官也不是这么好当的,首要因素不是拥有一颗正义的心,更重要的是有足够强悍的后台老板。王静辉正是拥有了做清官的必要因素,所以才能够在廉政建设上取得了非常卓著的效果,在大宋谁能够放言威胁到王静辉,以现在他所受到的皇帝眷顾,只要不是干的非常过分,皇帝赵顼对他都是非常纵容的。而且王静辉所提供的证据都是铁证如山,根本让人无从辩驳,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宋统计局和皇城司强悍的情报收集能力。在这个时代各国脆弱的情报收集机构面前,大宋的情报机构是极为强势的,在大宋的国内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一来将这种优势转换到对国内吏治整顿上来,其效果非常明显,被查处的官员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情况下,直接被大宋统计局一纸命令接管了其财产的使用权力,使得他们连串供作假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新旧两党在方田均税法的问题上都摄于大宋统计局的破坏力而慢慢平息的时候,王静辉也将大宋统计局查处贪官的力度降低了不少,尽管心中有些很无奈,不过这个时代的政治游戏规则就是这样,能够有这么一次机会来清楚大批贪官,并且让大宋统治高层意识到大宋底层官员的吏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至于以后还要等待机会来慢慢营建一个可以信赖的廉政监察系统。

    不管愿不愿意,方田均税法引起的麻烦太大,王安石和司马光也都是非常对立,尽管王安石不愿意后退,但是此时的状况却让他不得不想着考虑退后一步来缓解现在非常紧张的政治气氛。不过王静辉却不这么想,他不想直接废除方田均税法,毕竟一个国家的可耕种的农业土地面积数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弄清楚了也有利于大宋日后的发展规划。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他主动建议王安石将方田均税法的实施时间再延长五年,王安石对此也并未多言——说实在的,就是王安石自己对能否保证十五年之后方田均税法尽全功之时自己还在不在相位都没有把握,毕竟大宋立朝百年来,做宰相能够超过十年的已经实属不易,自己已经做了大宋五六年的宰相,可以预计今后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了,而且就算皇帝对他非常重视,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未必能够撑到这么长的时间。

    方田均税法可以说是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个执政者制订的计划实施时间超过自己执政范围的法案,这种图谋后世利益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人会去做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离开现在的位置后,其继任者还能否保留前任的施政方针继续将这个法案继续执行下去,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王安石在这个时候没有想到的是前几个月还有些反对他实施方田均税法的王静辉,在内心中却有着坚定将这项法案进行到底的决心,毕竟从千年以后的后世来到这个时空,王静辉对一些数字是非常敏感的,他更加习惯精确的数字,就像他千方百计的重新制定新的度量衡系统一样。

    通过这次方田均税法事件,王静辉最大的收获便是确立了大宋统计局在廉政查案的过程中享有对贪官财产的优先控制权,并且还确定了连作控制权。这样一来贪官们的生存空间将会大大的被压缩,一旦被大宋统计局盯上了,并且被他们搜集到证明自己曾经贪污的罪证,那直接的后果便是失去了对自己的财产支配的权力。

    贪官最爱的是金钱,王静辉对贪官的惩处就是让他们失去金钱财产,这无疑是让贪官们最为心痛的,并且依据条例,统计局有权根据自己的血缘关系远近从自己亲属那里征用财物,来弥补自己的亏空,这样一来也就杜绝了贪官们想把自己财产转移的想法。尽管这样的连坐法案在王静辉看来是不合理的,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有比这个更不讲理的法案——诛灭九族都存在,相比之下大宋统计局的连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通过这次廉政风暴,王静辉也陆续向朝廷进言献策,打算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这次廉政风暴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构建大宋的廉政监察系统,毕竟在他看来大宋统计局这样的强势机构若是没有自己来领导的话,那后果难以预料,与其确立一个打不死的怪物,还不如建立一整套小的系统来取代这样的强势机构——像国家情报机构这样的强势国家机器若是所托非人,那将会对国家的稳定性造成很大的影响,像后世的锦衣卫、东西两厂等可以说明朝的颠覆和这些强力的情报机构被掌握在一些有野心人手中有着很大的关系。

    大宋本来就经济十分发达,再加上王静辉这十几年来不断刺激经济发展的手段实施的非常顺利,大宋的经济状况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使得贪官牟利的视线得到了转移——以往的贪官更多注重的是农田,所造成的危害往往是促使土地兼并进一步恶化,但是现在贪官们则把视线放在了工商业上,从简单的勒索金钱甚至发展到了利用参股等手段来通过控制商号为自己谋利。

    王静辉也是在趁着方田均税法事件查处贪官的时候才发现贪官们的新阵地的,面对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古往今来的贪官们都是无师自通,现在的贪官和后世的贪官真是不恐多让,要不是在这个时代大宋一家独大,还没有逃离本国到别国避难这一说,搞不好真的会上演逃亡辽国等这些后世贪官常用的戏码。

    也正是为了清理这些社会的蛀虫,王静辉上书得到了准许,成立了大宋经济犯罪调查局,专门来负责在经济领域中来调查有关官员贪污或是其他犯罪行为。虽然这个机构还比较简陋,但是总归算是有了一个雏形,在这个时候官员在经济领域犯罪的花招还远不能和后世相比这么花团锦簇,有了这个机构也可以与时俱进摸索前进来预防官员在经济领域的犯罪,积累经验为后面铺平道路。

    官员贪赃枉法乃是中国古代王朝更替之中甚为要害的原因之一,若不是官逼民反,很难想象百姓会不要脑袋的来造反推翻旧王朝,这全都是因为活不下去的缘故。王静辉也明白官员贪污腐败是根本不可能铲除的,反腐败和腐败同样有着古老的历史,他只希望能够在官员头顶上悬个绳套,以示警示之用,另外也是反腐败和腐败之间有个制衡,不要差的太远。凡事有个制衡,不求完美无缺,但求各方能够相互平衡稳定,只有这样大宋才可以快速发展,以便应对今后的挑战。

    辽国虽然垮了对大宋不可能再造成危害,但是这个环境的大体趋势就是这样,北方生存环境的日益恶化必然会使得时代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想办法南下入侵以求得继续延续发展,契丹人倒下了并不意味着游牧民族会停止南侵,还会有其他的游牧民族来抗起契丹人没有完成的旗帜来找大宋的麻烦。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内

    大宋熙宁十年五月,距离第一次熙宁北伐刚刚过去不过四年,在这四年当中,大宋已经在新占领的长城以南地区建立了一道稳固的防线——从山海关到大同府一线长城已经修整完毕,这使得大宋在北方对抗游牧民族南侵的时候有了一道可靠的防线。

    长城修整完毕并不是终点,在修整长城的时候,大宋同时投入了上千万贯将北方的主要干道也重新修整一遍,依托两条用水泥修建的北方主干道,将大宋西北、北部同大宋中心连接了起来,以往十五天的路程若是乘坐马车在水泥路上通行的话,可以节省五天的时间。不要小看这节省出来的三分之一的时间,这大大改善了北方道路交通水平,从而使得大宋对北方和西北的控制力度大大增强。

    这两大工程在进行了四年之后,大宋总共向其中投入了三千多万贯才完成,这已经是比原计划节省了近一千万贯,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宋朝廷采用了更加灵活的运作方式来进行这项工作。大宋在着四年当中进行这两项工程就足足投入了三十万奴隶,这才使得工程进度进展飞速,比原计划快了一年左右完成任务。

    修整长城和在北方构建水泥路主干道大大改善了大宋北部疆域的防御能力,尽管耗费了大量的金钱,但是相对于其巨大的军事作用而言,这笔钱花的非常值得。尤其是这几年大宋北方是少有的没有战争的时期,北方和西北都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从治平三年开始的厢军屯田政策到现在在北方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北方和西北的厢军屯田终止一方面是因为北方可供分配土地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紧张,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宋厢军数量已经降至了不足二十万人,就连正规禁军数量也下降到了六十余万,这样的军队规模已经是自仁宗时代以来的最低点。

    在西北和北方的厢军屯田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在南方的厢军屯田却没有结束,不过相对于北方和西北而言,南方的厢军屯田速度非常缓慢——自治平三年开始大宋在大顺城第一次大规模获得了西夏的战俘充作奴隶开始,奴隶的主要使用方向就在南方,他们不断的在南方开辟修筑道路、桥梁,而且还有计划的沿着这些开辟出来的道路进行屯垦,等奴隶将屯垦的土地变成熟地的时候,他们再继续向前,而此时厢军屯田才在这个基础上开始。

    这样一来厢军在南方的屯田速度自然是非常缓慢,不过与北方厢军屯田主要是以粮食、棉花和油料作物相比,在南方的厢军屯田农业只是占了一半,最主要的还是以种植甘蔗、酿酒、造纸、制糖等手工业为主。

    湖广地区在后世虽然是有名的产量地区,不过在这个时候显然还不适合建设成大宋的粮仓,环境的恶劣加上落后的耕作方式恐怕会使得大宋朝廷会失去耐心来等待开发南方。为了使厢军屯田南方效果见得更快一些,王静辉当初在屯田南方的时候就偏重于发展手工业,至于农业方面可以慢慢发展,只要能够满足当地的农业需要就足够了,时间长了加上这里的环境慢慢改善,大规模种植业发展起来那是必然的事情。

    与后世不同,王静辉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正是人口爆炸的时代,中国是通过种种行政手段来抑制人口增长,但是在现在大宋所处的时代,人口很可能过亿,但是与其国土面积相比还是非常稀疏。开发一个地区首先要看人口数量能不能达到一个标准,显然在这上面大宋是不够格的——它的人口分布极为不均衡,在西北和西南与中原地区人口比例严重失衡,比之后世的东西部人口分布状况还要严重。

    王静辉甚至人口数量和国家资源之间的关系,现在大宋也没有后世的计划生育政策,更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在这个时代提出计划生育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甚至优生优育的提出都会受到世人的质疑和嘲笑,他只是在自己的书院中传授医科时提出了优生优育的概念,只要自己的书院一天不关门,受到影响的人终究会一天比一天多,这完全是水磨石的功夫,丝毫不能着急。

    厢军屯田政策的提出在本意上也是有着想通过这一行政手段来达到平衡人口分布的目的,在熙宁十年的今天已经进行了十一、二年之久,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至少厢军屯田使得大宋四十余万厢军和他们的家属有计划的移民到了西北和西南地区,迁移人口数量达到了一百余万人,这其中也是因为一家之中父子皆是厢军所致,否则迁移的人口数量会更多。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用十余年的时间来完成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迁移是很难想象的,这也是当初王静辉和大宋统治高层所完全没有预想过的,不过好在各项厢军屯田政策非常宽厚,而且各项准备工作和实行时间长,这才没有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时至今日,就是王静辉想到这些心中都不禁涌起一阵后怕的感觉,百万大移民可以说是一大创举,这简直就是在走钢丝,一个不好便是关系到王朝更易的大事,不过王静辉和大宋非常幸运的渡过了这一关。人口大迁移给大宋带来的好处是十分长远的,大宋的土地开发经过这一次大规模厢军屯田之后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大大缓解了大宋中央地区可耕种土地和人口之间的矛盾。最现实的便是使大宋摆脱了沉重的厢军包袱,从而实现朝廷财政收入每年都以百万贯级数的增加,而且随着厢军屯田实施日久,屯田的效益也开始慢慢显现,大宋每年都会平添五百万亩土地的农业税收,尽管大宋税收的支柱早已经变成了商业税收,但是新增添的农业税收使得大宋的国库更加充实,重要的是粮食和经济作物不会有匮乏之忧,有力的保障了经济的发展。

    大宋这三四年间虽然没有主动向外发动战争,但是军队却并没有闲着,在这一和平时期,大宋统治高层终于在解决了厢军的包袱之后轻松的完成了对军队的变革,除了重新编制了军事单位之外,还完善了军事人才培养的制度,重新恢复了武举考试。尽管在大宋重文轻武的统治指导下,成为武将远没有文臣这么有前途,但是武举科考出现使得武人也有机会通过武举科考来在短时间内步入从军仕途,这倒是不大不小的刺激了大宋百姓的观念。

    不过大宋最重要的军事制度变革还是在武器上,在这四年当中,大宋凭借着其雄厚的实力做后盾,成功的训练装备了十余万热兵器军队。按照大宋强干弱枝的军事策略,除了满足京畿重地,还在北方和西北各布置了两支编制在近三万人的热兵器部队,而且还破天荒的在京兆府和大名府各设立了两个火器制造作坊。尽管这两个设立在京畿路之外的火器制作作坊产量非常有限,但是至少也表明了大宋统治高层的自信心,而且这两个火器制造作坊的产量也大大缓解了西北和北方对火器的需求,使得前线供应火器得到了大大的缓解,更适应了未来战争的需要。

    大宋虽然在这几年中没有主动向外发动战争,但是对内战争却没有停下来——对于吞并西夏和辽国的领土内的反抗者不停的进行打击,这些地区虽然被大宋占领多年,尤其是西夏的西部地区还是有很多残余势力不肯屈服于大宋,在得到吐蕃诸部的支持后来和大宋作对。对于吐蕃诸部对河西走廊的野心,大宋朝廷心中是非常清楚的,灭亡西夏七年来,大宋一直没有放弃对这里的高压统治,尤其是在其骑兵与热兵器作战部队慢慢成熟起来之后,更是处于强势的一方。尽管这些“土著”借助了熟悉当地地势的优势和大宋作对,但是大宋的强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横,到了后期的时候甚至主动出击进入吐蕃诸部传统控制区域对反抗者进行清缴,而吐蕃诸部对于这样上不来台面的事情也不敢过于声张,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

    通过一系列小规模的战争,大宋成功的击败了吐蕃诸部的阿柴部和黄头回纥的草头达靼部,完成了对河西走廊的完全占领,争取到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和战略缓冲空间。吐蕃诸部的阿柴部还好一些,但是黄头回纥所受到的打击却是非常致命的——在黄头回纥的草头达靼部被击退后只能够向西南方向迁移以避过大宋军队的掠夺,不过他们的西南方向却是生存环境更为恶劣的沙漠地区。大宋在河西走廊的强势压迫使得迁移后的黄头回纥在数年之后终于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黄头回纥开始分裂,其中一部投奔大宋后,剩下的分成两部,一部投奔了吐蕃诸部,另外一部分则是归于西州回鹘,黄头回纥作为中亚的一支重要力量终于不复存在。

    大宋在西北的强势军事行动不禁彻底绝了党项残余的野心,也铲除了西北其余各族对河西走廊的野心,大宋彻底巩固了占领西夏的地位,同时也促使了陆路丝绸之路的畅通。丝绸之路的稳定畅通反而促使了中亚地区的和平和繁荣,尤其是西州回鹘在放弃和大宋的敌对并且转向和大宋积极合作称臣之后,更是在丝绸之路上获得了绝大的好处。

    大宋除了在西北用兵之外,还在西南频繁对西南夷用兵,以前大宋在外在压力下,对于南方厢军屯田一直都是采取缓进政策的,但是在连续击败了西夏和辽国等宿敌之后,回头南顾大大加强了对南方的统治,并且利用战俘奴隶加快了开发南方的脚步。大宋在南方的种种政策必然侵犯到了西南夷的利益,众多南方少数民族和奴隶拓荒者之间发生的冲突越来越多。

    大宋在军事上的强势使得大宋朝廷根本不会考虑继续以前的委曲求全的缓进政策,而且大宋的特种兵部队已经训练成军快万人左右的规模,其中五成以上都是针对南方作战而精心训练的,在这个时候放出去就是为了看看这些专门经过南方作战训练的特种部队效果如何。

    西南夷的叛乱也有着吐蕃诸部的身影,尽管在这个时候吐蕃诸部还是一个比较松散的部落联盟,但是他们对大宋的野心却从来没有削弱过,毕竟在唐代的时候吐蕃就在中原唐王朝身上谋取了众多好处,五代十国时期更是刮足了油水。唐朝强盛时期吐蕃的野心有效的被中原王朝所抑制,但是在唐朝开始崩溃之后,吐蕃的势力在西北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尽管后期吐蕃内部也出现了重大的分裂,但是其势力蔓延建立了传统势力圈已经开始定型,后来党项崛起在西北抑制了吐蕃诸部对河套平原的窥伺,不得不转向和大宋合作来对付西夏,西夏被大宋所灭,在河套平原的利益促使其越来越走向大宋的对立面。

    与窥伺河套平原的阿柴部不同,大宋西南面和吐蕃诸部接壤的脱思麻部和乌敢部,这两部与大宋的利州路和秦凤路相接壤。王韶在十余年前开熙河的时候就曾与脱思麻部产生过一定的冲突,不过在抵抗西夏侵入的这杆大旗之下,脱思麻部对王韶军还是非常配合的,后来也摄于大宋在灵州那一战中用火器焚城的威胁而明智的选择了后退。不过在大宋平复西南夷的后期时候,脱思麻部和乌敢部在利州路边境地区接连挑衅大宋的权威,而且这种冲突的背后也是有着深厚的宗教信仰背景——大宋派去的和尚在佛教传承上和吐蕃信仰的密宗有着很大的冲突。

    王静辉对大宋平复西南夷后期时和吐蕃诸部所产生的冲突看法是非常明显的倾向于进攻,他对宗教没有任何好感——宗教是把双刃剑,看看后世的中东冲突使他干脆认定宗教是极为危险的东西,任何对大宋统治产生威胁的因素都是他极为反感的,更不要说带有宗教背景的冲突了。

    大宋商人在通过一系列战争中所获得的巨大好处使得他们不会放弃在西南的利益,他们有大笔的资金都压在上面,迫于这种压力王静辉也不会选择退让。若不是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通信条件使得大宋根本没有办法来有效的统治西藏地区,他甚至会考虑一劳永逸的解决吐蕃诸部,在现在看来唯一现实的做法便是趁着吐蕃诸部没有形成强势统一之前,在西南打下一个稳固的防线,并且通过战争来威慑吐蕃诸部,这样也可以有效的保护大宋商人在西南的利益。

    在熙宁十二年之前,大宋就是这样通过局部数不清的小型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内部统治,也正是通过这些战争,使得大宋统治阶层认识到道路交通和通信是维持其有效统治必不可少的手段,所以在进行战争的同时也加大了在这方面的投入。

    也正是因为大宋在掀翻了西夏和辽国两个最主要的宿敌之后,大宋在没有外敌威胁的的环境下大力发展经济,奠定了其雄厚的经济基础,再加上历年对外战争所获得的数量巨大的战俘,才使得大宋有能力完善自己国内的交通网络和通信网络。而王静辉积极的筹措款项,运用日渐成熟的融资手段和运作方式,使得大宋朝廷在大力完善其基础建设的同时没有伤害其根本,同时也使得大宋商人获得了不菲的回报。

    大宋进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也使得国内经济状况进一步好转,全国经济流通更为通畅,这也使得大宋的王朝统治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在大宋国内,随着商人的脚步,大宋对国内的统治越来越稳固,经济越发达的地区交通通信也就越发达,其统治效率也就越高。这些是大宋朝廷以前所未曾想过的,而在王静辉的眼中则是理所当然,他投入了众多的资金和巨大的精力来推动大宋的基础建设,到现在效果也是越来越明显,这也让他心中着实的安慰了不少。

    大宋在这几年当中没有对辽国发动战争,相反两国之间贸易不断的在升级,辽国从经济上彻底成为大宋的附属国,在军事上的失败使得辽国更是失去了和大宋平起平坐的资格,现在辽国的国内状况尽管好转了许多,并且也开始抚平了战争的创伤慢慢的走上了发展的道路,但是此时辽国看起来更像是大宋的附庸国,以前武力天下第一的强国风范再也找不到了,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唏嘘不已,也让这个时代的精英们感叹良多。

第四百二十九章 转移

    “文明和野蛮之间唯一的区别便是在于文明具有理智而野蛮缺乏这一要素……所谓草原游牧文明和我们中原汉人所建立的农业文明本身说不上熟优熟劣,不过是地域等环境限制下各自发展起来不同的文明而已,但是从长远来看,像我们这样的农业文明可以通过种植农作物来养活更多的人口,商业、文化的发达也逐步体现在我们王朝的兴旺和强大上,这些最终会体现在我们在军事上的优势!草原文明因为其环境制约纵然可以强大一时,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我们必然会胜出最终替代草原文明立于苍天之下!”王静辉抚摸着长城慢慢的对身后的赵熙说道。

    这几年来王静辉大多数时间不是待在汴都开封,每年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会在汴都待上两三个月。不过尽管王静辉在开封的时间并不多,但是皇子赵熙却是和他一直都在一起的,而皇子赵熙恐怕也是除太祖太宗皇帝之外,能够在大宋各地游历最多的皇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过这份经历的赵熙将会在数年之后继承现在皇帝赵顼的帝位来执掌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

    尽管王静辉在后世生活的时候,小的时候都是在家族中长大,最远也不会超过一个省,直到长大成人后才会有机会在外地生活,不过他知道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如果一生连首都的城门都没有迈出过,那对这个国家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遗憾——闭门造成永远成就不了一个伟大的帝王,而他在后世史书上读到的所谓清朝皇帝六下江南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游玩,在这点上和隋炀帝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隋炀帝已经为他们修好大运河,使得他们出门更加方便一些而已。

    王静辉在心中不奢望能够在自己的影响下为赵宋王朝建立不拔之基的万世王朝,这种把整个国家的前途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做法本身就是一个民族和国家的悲哀,这样做如果遇到一个所谓的明君可以使天下百姓幸运的渡过数年甚至数十年,但是下一个皇帝乃至以后的皇帝中会不会出现隋炀帝的翻版,这谁也说不好,不过可以肯定的说这个王朝几百年下来也就算是长寿王朝罢了,迟早有一天会突然由盛转衰,落后于这个时代甚至被别的民族踩在脚下,被奴役。

    尽管王静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能够让中国避免这个悲剧的发生,但是显然在这个太平盛世之下搞什么革命是绝对不合时宜的,况且这个时代也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也不会有几个追随者。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一方面努力改善这个国家的生存环境,另外一方面趁着自己现在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思想启蒙工作。

    太子赵熙现在已经十二岁了,身体健康,可以说在王静辉的照顾下,赵熙完全脱离了传统的王朝继承人的培养程序——赵熙在受到最好的教育同时,还会有着非常广泛的运动,加上王静辉这个可能是这个时代医术最好的医生在身边,现在的赵熙身体健康程度好的让人非常乐观,至少比他的爷爷和父亲当年要好的多。当然王静辉关心的也不仅仅是赵熙一个人,皇帝赵顼的儿女们都有着特殊的“课程”——每天他们都会有固定的时间来锻炼身体。

    王静辉在他所辖下的书院中强制推广了体育运动,包括蹴跼、射箭、武术、骑术等活动项目,好在他没有把后世的长跑、跳远等运动项目拿出来,否则以这个时代人们的接受水平来说,他将会迎来史无前例的惨败。说是强制推广,其实在自己的书院中这些运动项目并没有遭到学生和书院先生的抵制,毕竟“文武双全”在这些读书士子的心目中还是非常向往的。这些读书读得脑袋发热的青年人需要一些活动来发泄,而王静辉也给他们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在大宋各个书院中还从来没有像王静辉所办的书院那样,有大片的空间成为马场、弓箭场、蹴跼场和演武场,这在以地价昂贵为著称的大宋来说是极为奢侈的,尤其是坐落在汴都开封和杭州的华蓥书院与西湖书院,这样面积极为广阔专门为学生运动提供场地的做法让众多商家都极为眼馋,可惜他们无论开出多么高的价格,王静辉都不会把这些场地卖掉,这也让当地的商家非常惋惜。

    尽管因为王安石的缘故,金陵学院在办学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可惜相对于王静辉麾下的两大书院来说还是差的远,无论在哪一方面金陵书院都无法和两大书院相提并论,两大书院就读的学生早就超过了令大宋其他书院想都不敢想的三万大关。经过四年的学习后,两大书院每年都会向外输出超过五千人的各类人才。虽然王静辉并不在乎在抡才大典中高中榜单的学生数量多寡,但是两大书院的学生非常争气,自王静辉和李慎连夺两届状元之后,这状元榜首的位置就在华英书院安了家,除此之外太学和进士的入取率在两大书院也是非常高。

    王静辉心目中想要把两大书院办成接近于后世超级大学的想法在他无尽的支持下,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尽管有一些时代的局限性的制约,但在王静辉的心中,这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两大书院每年向大宋提供的五千多毕业生员,其各自都有出路——医科的毕业生最多,但是有和大宋军方合作的军医项目,还有大宋正在日渐完善的疫病应急机构都急需大量的医生加入,照这个趋势下去,根据王静辉的估算至少十年之内就读医科的生员根本不用愁找不到出路。而两大书院培养出来的物科、数科、会计等专业的学生更是大宋商界所急需的人才,往往学生还没有通过最后的结业考试,都会被预定一空,而王静辉本来为自己产业培养的人才则处处受到其他大宋商家的挖脚。

    皇子赵熙在两大书院中也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书院中各种思潮很是新鲜,而他也去过金陵书院和白鹿洞书院等其他大宋有名的书院,但是这些书院的办学水平和王静辉旗下的两大书院相比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由于王静辉通过报纸和办学来推广他的思想,所以在大宋士林中对“文明”等话题的探讨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尤其是在击败辽国取得长城以南的土地之后,各种思潮更是风起云涌争论不休。这也是自唐末五代到现在,中原王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做到大一统,对历史的反思在王静辉的引领下也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辩,而司马光的巨著《资治通鉴》的全文出版更是给这一运动提供了新的引擎。

    现在在大宋任何一个书院或是城市中的图书馆中,大宋的读书人都可以非常容易的借阅到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和王静辉的《论文明发展》等书籍,由于这两本书代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发展观点,相对于旧派的《资治通鉴》而言,王静辉的思想更令现在读书人所耳目一新。

    尽管司马光在朝中声望几乎除了王安石之外无人可比,但是作为王静辉的弟子,皇子赵熙更愿意接受王静辉的思想。虽然赵熙年龄还小,但是他却明白自己做为赵宋皇朝未来的皇帝,必须选择一条合理的治国道路,从表象上看司马光和王静辉的治国思想都是宽以待民,但是深究起来,尤其是谈论到皇朝更替,这其中的韵味可就值得琢磨了——司马光还是老一套的“天命”,皇朝的气数尽了便是该轮到谢幕的时候,另外一个皇朝将会取而代之;但是王静辉的著作中却隐隐否定了千年以来人们对王朝更替的看法——“天命”不足以决定王朝更替,更多的是百姓的取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朝不仁,百姓自然要推翻它!

    王静辉没有胆大到公开议论朝廷和国家之间的区别,但是他却在自己的书中和对赵熙的教育中潜移默化这其间的区别,赵熙年龄还小,但却不同于同龄人,他很成熟——也许作为一个皇子所担负未来的责任使然,不可否认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脑海中已经在思考这个帝国的未来——千秋万代,王朝永存!

    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拒绝的诱惑,不过历史的发展证明任何一个皇帝有这种想法都是可笑的,其下场也是可悲的,至少那个始皇帝就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错误,万代不过二世而终,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赵熙相信自己的爷爷和父亲的眼光,在他的眼中王静辉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有自己所希望的答案,跟随在王静辉的身边也是他想探究这个答案最大的动力。王静辉自然不知道小赵熙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要知道赵熙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的话,那他肯定会以为赵熙不是一个“雄主”便是一个“枭雄”。赵熙的想法在王静辉的心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思想能够影响到这个大宋未来的帝王,借着赵熙的手来最终实现他心中的愿望——可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这个王朝最终发展成一个什么样子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王静辉带着赵熙在各地游历也是为了能够让赵熙清楚的看到帝国是如何运转的,而社会底层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尽管大宋经过十数年的高速发展,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穷困潦倒的人存在,社会底层百姓的生活是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赵熙所不能想象的。王静辉在来到这个时空后,除了初期的时候还和一些村民有过短暂的来往,几乎没有生活潦倒的时候,不过好在后世的时候没有少看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接受能力还比较强一些。

    “我们无法让所有的人都过上好日子,但为政者要尽力争取让他们有可温饱之食,有可御寒之衣,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让他们承受饥寒交迫的同时还要遭受外敌入侵的耻辱!”对于所看到的一些事情,王静辉也是无可奈何,这种事情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避免的,造成生活潦倒的人原因很多,但是若是让这些可怜的百姓还要承受亡国奴的耻辱,却是统治者的无能。

    赵熙把他所看到的一些事情都写信送回了汴都开封,而皇帝赵顼也非常放心赵熙在王静辉的身边在大宋各地去游历,虽然这在以往的皇子中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不过赵顼还是一个非常开明的皇帝,知道王静辉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其实他也非常赞同王静辉这么来培养赵熙,也尽可能的为他们创造一些条件。不过至于儿子在信中所提出的那些疑问,他虽贵为一国之君,但却无能为力。

    不过赵熙给皇帝赵顼的信件却显然让大宋统治高层在政策上更加偏重于民生方面——在经过几年的“报纸论战”之后,大宋对疆域的扩大显然没有以前这么迫切了,而报纸更多的报道各地民生情况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大宋士林对民生多了很多关注。大宋统治高层的倾向在外敌威胁消失后,也慢慢转移到民生问题上来,大宋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带给大宋的直接政策面上的变化便是大宋税率的进一步下降,尤其是农业税收方面,农业税收自治平年间与商业税平分秋色后,这十多年来在大宋财政收入中的比重一直在降低,在最近的七年间下降的尤为明显。这其中除去大宋越来越发达的商业造成农业与商业税比重更加失衡之外,三四次大规模农业税减税也是在其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尽管大宋还远没有到取消农业税的地步,但是毫无疑问最近三年来大宋没有出现过地方农民暴动,这其中农业税率不断降低居功甚伟。大宋此时的农业税收税率已经到了自大宋开国以来税率最低的水平,这使得天下以农田为生的百姓多少松缓了许多——尽管此时的农业税率依然要比唐朝的还要略微高了一些,但是由于大宋的农业耕作技术比唐朝高了可不是一点半点,最好的优质良田亩产量几乎能够达到唐朝的两倍,而大宋自从推广双季稻十几年间,亩产水平更是有了突破性的增长,这反而让大宋的农民比唐朝的同行要更加宽松一些。

    不过随着大宋的农业税一路下降,而大宋的地主却更加偏向于向工商业方面投资——大宋的个人所得税制度已经推行了快五年,其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不过在个人所得税中,农业个人所得税征缴的比例极高,使得大宋的大地主对土地兼并几乎失去了兴趣,再加上大宋可以轻易在南洋获得大量的粮食,要不是出于稳定大宋粮价免得大宋的农民破产,粮价可以降得更低,不过即便大宋朝廷有对本国农业保护政策,但是显然平稳的粮价使地主无法在农田上获得更多的利润,这也就迫使大宋的资本更加偏重于工商业。

    虽然大宋地主们对土地兼并的热情在下降,这看起来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想大宋朝廷可以通过税法和不断的提供新的可耕种土地来调节,这也就不显得奇怪了。依靠土地获得的利润如果到达缴纳个人所得税的界限,那高达四成的个人所得税几乎会让每一个地主感到胆战心惊。尽管受到这个时代的某些局限,还无法对地主的收入作出准确的评估,但是这么高的税率已经在给地主们敲响警钟了,况且依照土地拥有量超过三百亩就必须缴纳农业所得税的硬性规定,即便能够逃税也足以抑制住地主对土地兼并的热情。

    当然也不是没有过一些奸商趁着某地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囤积粮食发财,不过大宋的各地仓储非常充实,基本上有这样想法的奸商都以惨败而告终——朝廷粮食仓储充足,通过发达的交通运输可以迅速的从异地调集粮食以保证当地的粮食稳定供应。大宋朝廷在加大了开发南洋和南方的力度后,大宋的粮食供应只会越来越充裕,朝廷手中掌握了大量的农田在手中,加上数十万奴隶在手可以形成众多“国营农场”,这些“国营农场”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国内的粮食价格和供应量。

    “国营农场”的概念和作用也是王静辉在参考了后世中国在新疆和东北所建的大型国营农场提出来的,这样一来便会使得不法奸商无法在粮食上来发国难财,并且也为大宋的粮食安全构建了一道防线,也变相的更好的控制国内土地兼并——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加大粮食供应量来使得地主在土地上的收益降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硬性的迫使他们将资产从土地上转移到工商业上来。

    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工作非常忙,同时生孩子休产假,搞得单位人手紧张只有两个人上夜班,使得更新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真是对不起各位书友了。在这里戒念郑重声明——这本书没有写完之前,戒念绝对不会写下新书一个字,戒念最大愿望便是专注的把这本书写完!

第四百三十章 相聚

    熙宁十五年冬天,大宋朝廷已经决定不再沿用熙宁年号,新的年号定为“承天”,明年新春过后便立刻启用。与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不同,熙宁年号一直用了十五年,比历史上他所知道的十年要长了些,而熙宁之后年号历史上定为“元丰”而不是现在的“承天”。

    历史因为他的参与改变了太多,可以说是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不过好在是大宋占了绝对上风,此时大宋的威名可能还无法达到汉唐鼎盛时期的水平,但是近二百年来汉人所建立的王朝声望最顶峰。可以说到现在如果皇帝赵顼已经完成了他少年时期所定下的远大志向,当然辽国在北方苟延残喘,如果他的意志坚决的话,大宋的军队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内让辽国土崩瓦解。

    在阵阵鞭炮声中,驸马府也是沉浸在辞旧迎新的欢乐气氛中,与历年一样,驸马府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关起大门,在门上挂上谢绝访客的字样,然后府中无论职位高低全部都到大堂来一起吃饭——每年的大年三十,王静辉夫妇都是要入宫和皇族共度春节的,所以府中过节就以腊月二十九为准了,毕竟过了新年之后各种迎来送往就是连王静辉也逃脱不了,身为皇室成员驸马夫妇也必须担负起自己应尽的义务。

    此时的王静辉也已经四十岁了,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良好,但是两鬓之间也出现了白头发,这使得王静辉非常清楚的认识到尽管他的体质和别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他并没有逃脱生老病死的宿命,最多不过是比别人多活几年罢了。

    尽管小王驸马夫妇已经步入中年,但是无论在哪里,他们的出现都毫无疑问的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整个大宋的男人和女人都会从心底羡慕这对夫妇,王静辉的风度翩翩和赵浅予的温柔典雅在这个相当讲究“风范”的社会无疑是一对最佳典范。

    与十几年前不同,当时所有的皇室成员都琢磨着为驸马纳妾,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驸马夫妇之间的感情日渐浓厚,最近两年他们夫妇二人几乎都是在汴都附近的静园渡过的,想到静园的风光再配上这对模范夫妻,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而杭州西湖的公主堤更是见证了他们近二十年的坚贞感情,更有意思的是这原本在历史上是苏轼修建的苏堤上,有一座风雨楼是所有天下有情人都很向往之地——王静辉曾经和赵浅予在这里用红绳编过一个中国结挂在上面,后来有人误传才惹得众多有情人纷纷到这里学样子来编中国结以期待自己的爱情能够像小王驸马夫妇那样幸福美满。

    虽然还没有到大年三十,但是汴都开封城内的鞭炮自开始入夜起就没有断过,天上下的鹅毛大雪并不能够阻挡街上的行人过年的兴致。驸马府门前两盏红彤彤的灯笼高挂,一个身材比较单薄满身是雪的人翻身下马,正想去敲门,突然巷子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匹白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向这边驶来。看着这辆马车行来,先前的来人站在驸马府前的台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马车——这辆马车还是非常上档次的,而这条巷子中只有小王驸马一家,毫无疑问是来驸马家的。

    当车夫操纵着马车在驸马府门前停下的时候,看着台阶上的来人,马夫不禁手中紧紧攥了攥马鞭,非常警惕的看了一眼台阶上的人,可惜台阶上的人头上的斗篷遮住了脸面,加之天色灰暗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这车夫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车夫,看到门前的那个人后,在攥鞭子的时候不禁加了几分力量,一时间手掌中传来阵阵骨骼的响声,仿佛是对对面的男子示威。

    对面男子对车夫的示威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车夫看了那个人的身形后更加警惕——经验告诉他对面的人仿佛是常年厮杀,身上更是有种若有若无的血气,对面的人在斗篷中显然有一把刀,恐怕能够给自己这种感觉的人手下有不少人命。

    “先生,驸马府到了!”车夫跳下车辕,对车厢里的人说道。

    车厢的门帘被掀开,一个长相三十许的人钻出车厢站立在马车上,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台阶上的人,眉头稍微一皱,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弟?!……”

    台阶上的人听后呵呵一笑,掀掉头上的斗篷大声说道:“师兄,多年未见一向可好?!”

    乘车而来的中年男子在借着灯笼微弱的灯光看清楚对面的人面目的时候,笑呵呵的跳下马车走上前去说道:“我们已经十年未见了,师兄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你了!”

    “师兄,准确的说我们已经十二年未见了,自从那年出征西夏后到现在我只回来过三次,可惜每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你,听彦生说你一直在辽国那边,所以也就未曾寻找过……”台阶上的人也走上前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

    “你我师兄弟几人十几年前各自奔赴他方,想见起来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还好还回来过四次,十多年来我可是头一次回汴都开封,就连四师弟的婚礼我都未曾赶回来庆贺过……”中年男子说起来也不禁唏嘘不已。

    驸马府门口的这两个人就是当初王静辉所收留的第一批十二弟子中的涅心和冰封,他们十多年来因为各种原因很少回汴都开封,甚至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冰封自化名为王顺后,参加了灭夏战争和宋辽战争后,便一直率部镇守在河套平原,不过由于王顺的定西军在宋军中威名赫赫,所以在王韶接替种谔成为西北大将后,便频频调用王顺在河西走廊四处出击,甚至第一个击穿阿柴部的宋军便是隶属于定西军的部队。

    虽然在这十余年中,定西军的老底子整个都被替换掉了,但是由于王顺和其他师兄治军严谨,定西军的传统风格还是完好的保留了下来,并且甚至有加强的趋势——在大宋军队编制中,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像定西军这样,自诞生之日起到现在十几年来一直就处于不断征战之中,从党项人到契丹人再到吐蕃诸部最后便是阻卜人,定西军在草原民族的眼中就是恶魔的代言人。

    当初王静辉所带出的十二弟子当中,冰封对他是最有感情的,而且对于王静辉的一切命令和政策倾向,冰封都是毫不犹豫的执行——正是因为王静辉在草原民族的问题上一直主张强硬的立场,才使得定西军成为草原部落的噩梦。宋辽战争过后定西军返回河套平原,整个定西军便分成三部——一部镇守河套平原;一部帮助西夏宋军在河西走廊作战;最后一部便是向草原进发,成为草原上最大也是最残忍的一股马贼。

    尽管阻卜人以前受到过大宋的支持和扶助,但是自宋辽战争过后王静辉对阻卜人的政策就变成了极力压制,军事物资完全中断交易,茶叶、盐巴、铁器等交易量也不是满足阻卜人的充足需要,只是维持在一个恰当的水平,不过价格却上涨了不少。不过在大宋很少有人知道王静辉给大宋统治高层上过一道奏章,希望能够以定西军的实力来尽量破坏草原上的平衡,只要有那个草原部落在定西军的攻击范围内,稍微强大一些便会招致定西军的猛烈进攻,从而达到阻卜人不能统一,分化成一个个小型游牧部落。

    毫无疑问王静辉在私下中是给王顺一定的暗示了,而大宋统治高层的默许更是将猛虎的牢笼朝阻卜人控制的辽国上京道大开。七八年下来阻卜人不仅未能够再向辽国发动一次有威胁的进攻之外,本身内部也是先在大宋的“经济制裁”和军事打击之下分崩离析。

    涅心的车夫便是当年刺杀辽国太子耶律浚的赵钟哥,当赵钟哥看到冰封的那一刻开始就极为警惕——他们都是刺客出身,再加上王顺率领定西军在西北横行无忌杀人无算,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血腥味让赵钟哥几乎如临大敌。尽管赵钟哥不相信在汴都还有人敢对王静辉不利,但是在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存在,这不能不让他紧张。不过赵钟哥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身体比较淡薄的中年人居然是涅心的小师弟,当年他也曾见过冰封,不过十几年下来当初冰封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倒是让他有些过于紧张了。

    涅心也是自在辽国大定府潜伏下来十几年后第一次回汴都开封,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汴都开封,眼前都已是物是人非,昔日印象中的汴都开封到现在显得更是繁华无比。当初涅心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去就是十余年,现在回到汴都开封看到冰封后,想起当年他们十三人在饥寒交迫之时被驸马所收留并且各自成就了一番本事,仿佛如梦如幻恍若隔世。

    “天机、济成、永仁还有鼎澄、佩澄兄弟现在如何?他们还和你在一起么?”涅心问道。

    “天机五年前便回到了汴都开封,现在在西湖书院格物课教书,好像听说他还在工部挂了个职务,对火枪、火炮等研制这些事情他的嘴巴比较紧,也涉及到大宋机密我也不好问;济成和永仁在北伐战争过后便在西京府富弼帐下奔走;鼎澄前年驻守瓜州,只有佩澄和我还在定西军中……这些年来师兄们都各自成家,反倒是二师兄你还孜然一身!”冰封向涅心打趣的说道。

    涅心听后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适合成婚的,反倒是彦生也成婚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呵呵,师兄难道就不可以成婚么?先生教你本事可没有叫你不成婚啊!”

    涅心听后微微笑了笑未做回答,他十几年来都是在大定府渡过,虽说有马氏兄弟和大宋的情报网络在提供保护,但是毕竟宋辽百年仇恨不是说完就完的,契丹人对大宋的敌视不会就此罢休,就是大宋何尝有放过契丹人的心思?!自己的周边环境特殊,只要稍有不慎便是客死异地,成婚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况且他所习乃是纵横之术,心中早就没有了什么爱恨纠缠,他也不在乎自己单身一人。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尽管驸马府的大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好在驸马府门房还是有个“望风”的人,涅心和冰封才没有吃闭门羹。驸马府内发生的事情对于大宋权贵来说都是非常新鲜的,这可不是驸马府的大门可以挡得住的,在王静辉的圈子中都很清楚,所以今天是绝对不会有人上门来找他的,就是大宋皇室也非常有默契的不在过年前一天来敲驸马府的大门,这门上的牌子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嫌疑。

    王静辉之所以还在门房留个“望风”的人,就是怕他的弟子前来没有人给他们开门,他现在培养出来的弟子已经有三批了,不过对于最早的无心等人,毫无疑问对他们的感情是最深的。是以只要是无心他们身上都有一个特殊的信物,只要门房一看便知道是谁来了,涅心十几年未曾回过汴都开封,他身上可没有这样的信物,若不是今天恰巧在门口碰上冰封,说不得还要在门口多喝上口凉风。

    熙宁十五年的冬天,是王静辉第一代弟子聚得最齐的时候,匆匆十几年过去昔日收留的孩子们都已经成年并且各自成就了一番事业,这无疑让王静辉特别的高兴。十二弟子加上红月今天都已经到齐这是他未曾想过的,尤其是涅心的到来更是让他惊喜万分,当年涅心奉他的命令前往辽国大定府一去就是十数年,当中他不是没有去信让涅心归来,无论涅心是有意仕途还是做个富家翁,王静辉都会尽力满足他。不过涅心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而且心中也明白这个位置对大宋的重要性,便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当涅心见到王静辉的那一刻立刻跪下给王静辉夫妇行礼,还有等他跪下王静辉便匆匆跑上前来扶起涅心,两人看了半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唯有眼角闪烁的泪光让周围其他人心中都感到一阵心酸。当初十二弟子一同拜在王静辉门下,就是在以前流浪的时候也未曾分开过,没有想到匆匆十数年不见各自奔东西,现在都已经会齐这怎能不让他们激动?!

    也许是弟子们头一次聚得这么齐,王静辉也放开了胸怀和弟子们畅饮,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快二十年了,他还没有醉过,今天他还是头一次醉倒。汴都开封依然是大雪纷飞,但是在驸马府中却显得格外的热烈,看着十几个弟子现今都已经成材,他也是不禁酒后和弟子们一同高歌……

    承天元年大年初一,皇帝赵顼在封赐百官之后便来到福宁殿,他心中显得格外兴奋——他马上就要召见一个大宋的英雄,尽管这个人没有在沙场上为大宋浴血杀敌,但是却甘心在辽国大定府潜伏十数年,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对于这样的人皇帝赵顼在心中是极为佩服的,尤其是在知道这个人还是驸马当初的弟子的时候,心中更是有种莫名的期待。

    在走进福宁殿后,皇帝赵顼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上御案,而是径直走向站在殿中的王静辉,他的身旁有个三十许的中年人——毫无疑问这就是驸马口中的涅心了!

    “一句‘辛苦’已经不能道尽爱卿之功劳,爱卿忍辱负重在大定府潜伏十数年为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现在爱卿已经功成归来,朕要好好赏赐爱卿,尽管朕知道这些赏赐不能弥补爱卿辛劳,但是也是朝廷的一些心意!爱卿若有何愿望,朕能够做到的都会应允爱卿!”皇帝赵顼高兴的说道。

    皇帝赵顼在看到涅心之后也是格外的高兴,尤其是涅心虽是已经三十岁的人了,但是站在王静辉的身旁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妹夫差,无论风度仪表和刚才宠辱不惊的神情,皇帝赵顼几乎看到了另外一个王静辉的翻版。对于像涅心这样的大宋功臣来说,皇帝赵顼认为怎么赏赐涅心都是不为过的,一个肯在敌国卧底十数年,屡次立下大功,他若是不种种赏赐的话,连他自己都过不去,至少他自问若是换做对方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坚持这么长时间的。

    “多谢圣恩!臣做得都是一个大宋臣子所应该做的!”涅心说道,能够得到皇帝的赞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在他看来皇帝的赞许还不如王静辉的一句夸奖,不过考虑到他和王静辉之间的关系,他必须在应对皇帝赵顼的时候要格外的慎重,不然图自为先生招来麻烦。

    戒念郑重推荐血霸一号的《五代官商》,起点书号16741。

    内容简介:立志成为商业巨头的郑斌穿越回到了五代末期,成为一个没落大家庭的少东家,面对纷乱的大时代以及即将破产的家族,他毅然选择了辅助后周世宗柴荣,振兴家业的道路。于是乎:南唐北辽,官商笑傲中俯首纳土,天下四海,大周威扬下通商称臣。

    戒念:对于五代历史题材很少有,不过五代末期建立宋朝却是一个极为关键的历史期间,血霸在架空历史切入点上有着非常独到的选择,本文现在有1万公众章节,内容非常轻松而又切合那个时代。我觉得《五代官商》是非常值得阅读的一篇佳作,同时我也希望血霸同学能够沉得住气继续以自己的风格来写好这本书,对于以后的内容我也是很期待亚……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互斗

    福宁殿上皇帝赵顼大大封赏了涅心,不过因为涅心所从事的工作需要极高的保密程度,所以并没有对外张扬,而涅心在辽国呆了十数年,在这么多年中他并非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大定府渡过的,因为王静辉的指示他也往东京道去了很多次,并且成功的和那里王静辉所布下的情报网络接头,并且通过自己的身份给予那里的情报员大量的帮助。正是因为涅心的经历,他对辽国的情况了如指掌。

    对于辽国的情况,通过大宋布在那里的情报网络,汴都开封对那里并不陌生,可是纸面上的情报哪里有亲身感受更加深刻,皇帝赵顼深知这个道理,可惜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加上那里的情报人员想要回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汴都开封大都接受的是纸面情报,情报员返回汴都开封直接汇报是很少有的,像涅心这样在辽国大定府统筹安排大宋在那里的情报网络,这么高级的情报人员返回更是不容易。皇帝赵顼向涅心大量的问询辽国现在的状况,涅心都从容不迫的作出了回答,这一问一答之间甚是流利,让皇帝赵顼对涅心的能力有了很大的认识,也更加赏识涅心的才能。

    在熙宁七年那场北伐战争过后,辽国实力大损被大宋逼不得已放弃了长城以南地区还有整个西京道,但是时过八年之后,辽国在这八年当中韬光养晦也确实恢复了不少实力,但是和大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大定府可不像汴都开封那样有着完善的情报网络,他们对大宋的内情几乎一无所知,二十年前的时候辽国商人在大宋的也有不少,但是经过宋辽战争过后,辽国商人只能够在长城以北三十里处所设的各大椎场和大宋进行贸易——通过战争辽国签订了大量的不平等条约,其中对于商业上的一些规定就是大宋商人可以深入辽国做生意,而辽国商人只能够在大宋所指定的椎场进行贸易。

    这样的不平等条约使得辽国对大宋的情况知道的很少,不过辽国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在魏王耶律乙辛和张孝杰的强烈建议下,辽国也成立了类似大宋那样的情报局机构。可惜辽国的情报局所构建的网络基础是在马人望的商业系统之上,马人望在辽国情报系统中的地位不低,这就造成了辽国情报系统工作效率低下,本身大宋情报机构中的皇城司就有很强的反间谍能力,再加上辽国内的大宋高级间谍,使得辽国只能够在大宋建立有数的几个情报站,这些还都是在大宋皇城司眼皮底下受到严格的监控。

    耶律乙辛和张孝杰之所以这么强烈的建议辽国也必须有自己的对外情报网络,也是因为涅心他们私自对耶律乙辛的那次敲诈,经过那次敲诈之后,八年之中涅心他们每年都会在这两人身上得到大量的好处,光是黄金和白银等贵重金属就数不胜数——这也是大宋兴国银行黄金和白银的重要来源之一。作为受害者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张孝杰虽然有过“家有万两黄金”的豪言,但是涅心正是以这句话为依据来敲诈张孝杰和耶律乙辛的,每年获得的好处不下一千五百两黄金,八年下来张孝杰家的“万两黄金”也有些吃不住了。

    是以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成立辽国情报机构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出手对付大宋情报局,不过他们对大宋情报局既是恨之入骨,又是怕得要死,情报机构组建的哪一天涅心还派人上门给耶律乙辛和张孝杰“道喜”,顺便又开出了一张黄金千两的“罚单”。

    由于涅心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所以辽国情报机构便没有把反间谍任务作为首选,而是想办法来获得大宋的情报,在这上面马人望又毛遂自荐希望以自己的产业为基础来构建辽国在大宋的情报网络。耶律乙辛自然对马人望赞许有加,不过除了马人望之外,辽国还采用了多条线路并进的举措,可惜有了马人望除了他自己这条线没有怎么受过大宋皇城司的打击之外,其他的都是全军覆没。

    这样一来经过两三年的折腾,辽国情报机构基本上就是马人望一家独大,而辽国情报机构所收集的情报也都是大宋情报局“允许”契丹人所知道的情报,至于这里面有多少真正的情报就要看大宋情报局的意愿了。七八年来宋辽两国之间的情报之战基本上都是大宋情报局在导演的一幕幕闹剧,既不把辽国的希望全部掐死,也不会给对手太多的希望,保留下来马人望这一支之外,其他的统统全部铲除,而马人望也成为大宋情报局成立初期颇为具有传奇色彩的高级谍报人员。

    王静辉虽然离开大宋情报局已经快十年了,但是他对情报局内部的事务还是非常清楚,作为情报局的创始人外加现任情报局提举彦生的师傅,大宋情报局根本没有什么秘密非要对他进行保密,有些时候很多情报都是先经过他的手做出一些批示后才由彦生形成书面奏章呈送至大宋统治高层的。

    在王静辉看来这几年宋辽之间的情报战争多少有些后世的味道了,尽管强度上算不上是激烈,但是也是给大宋的情报机构提供了一个初级联手的机会,这样做好处甚多,也可以让大宋包括情报局和皇城司在内的情报机构尽快的成熟起来。至于涅心他们私自借用国家力量来为自己谋取好处的做法,王静辉也并不反对,只是提出了一些建议让涅心他们收敛一些。毕竟他家大业大花销甚多,自己没有注重享受也只是维持了一个驸马的颜面而已,每年数百万贯的开销大都又以各种名义捐献给了大宋,从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手中所得到的黄金不过是稍微弥补一些亏空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宋统治高层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些什么。

    和涅心的判断差不多,王静辉也开始隐隐觉得辽国的实力有所恢复,尽管比之八年前宋辽之战的时候还差上很多,但是已经有了些自保的能力,至少在近几年来无论是阻卜人还是女直人都没有少掀起叛乱的风波,但是辽国都很轻易的给摆平了。辽国摆平国内的叛乱风波多半还是采用政治上分化的手段,尤其是对女直人更是如此,甚至为了削减女直人的实力,辽国朝廷还正是许诺高丽将鸭绿江以东的土地归还给高丽——尽管这些土地实际上还操纵在女直人手中,但是这也正是让高丽人犹如吃了大补丸一般,近几年来不断的向女直发动进攻,不过碍于女直各部实力强悍不仅没有得到鸭绿江以东的土地还不说,就连自己的西京都有些不保。

    对于高丽这帮废柴,王静辉实在是无话可说,不过大宋还是不断将自己淘汰下来的旧式装备以高昂的价格转手卖给女直和高丽双方——当然这个比重问题是高丽稍微多了一点而已,谁让高丽比较废柴呢?!不过高丽人比女直人有钱倒是真的,大宋也可以借着武器外销这个把柄来控制高丽人在两国贸易上的摩擦,以保证大宋的货物出口高丽畅通无阻。

    不过王静辉对辽国出卖鸭绿江以东的土地借此挑起女直和高丽之间的仇恨和战争,在政治上是绝对正确的,但是在大义上这是王静辉所绝对不能够容忍的。尽管在这个时代大宋对待高丽和倭国在某些方面还是非常苛刻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敌人和对手,但是王静辉不同,东边那个岛国现在还没有什么实力除了继续装孙子之外没有其他道路可走,而高丽人和倭国不同,骨子里面出了名的龌龊,王静辉宁可鸭绿江以东的土地都变成沙漠也不会留给他们。

    现在大宋的势力还无法插手鸭绿江地区的领土争端,不过王静辉却借着大宋水师和贸易的双重威胁下,从高丽人手中得到了济州岛的拥有权。本来获得济州岛的归属权是十分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大宋却凭借着武器贸易轻松的胁迫高丽王庭得到了这个在王静辉眼中无比重要的岛屿。在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高丽根本无法有效的经营济州岛,此时的济州岛不过是个荒岛罢了,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但是王静辉却知道这个岛屿对大宋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有济州岛在手,加上大宋水师不断增长的实力,高丽的命脉就牢牢的把持在大宋的手中。

    正是因为高丽人的贪婪和女直人的顽强,才使得大宋在近几年中的武器贸易获利极大。鸭绿江以东的土地对高丽人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致使高丽人几乎砸锅卖铁也要购买武器装备来夺取这片土地,为了获得辽国对这片土地的归属权承认,高丽人甚至到现在都在向已经式微的辽国称臣。

    不过仅仅有辽国的承认还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拳头够大才可以,大宋对高丽的贸易本身就是处在绝对优势,连年以来两国贸易顺差不断加大,尽管高丽也采取了诸如提高税率等方式来抑制顺差过大,但是相对于大宋商人对金钱的渴望,这些做法都是徒劳无益的,这也就使得高丽的财政收入有入不敷出的危险。不过战争是国家最大的事情,尽管高丽几乎没有购买火器的能力,还是不断派出使者希望大宋能够向高丽输入武器,在这个时候王静辉便看出摄取济州岛的机会。

    不过就在高丽人用济州岛获得了足以装备五万人军队的武器后,大宋反手以两千五百两黄金的“优惠价格”向女直走私了几乎等同的武器装备。这次连环交易的后果可想而知,高丽人差点儿都把自己的西京给丢掉,而大宋则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济州岛修建了可供停泊大型船只的港口三个,岛上常驻宋军三千人,修建了两个军事要塞,当然还有可以供大宋商人囤积货物的仓库等其他设施——济州岛的初步改造基本上已经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辽国处理内患的手段是治标不治本的,至少王静辉心中非常清楚在失去了长城以南土地之后,辽国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彻底失去了和大宋平起平坐的机会了。根据大宋情报局所掌握的情报显示,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个人生活虽然比十年前质量下降了很多,但是还是非常注重享乐,而且辽国自皇太子被刺之后近十年还没有确立储君人选,这也是辽国内部极大的政治隐患——草原上一旦失去了绝对意义上的法定继承人,这就给后来者提供了造反的机会,与大宋武力尽归中央不同,辽国的兵力机会都是分散在各个贵族的手中,皇帝自然是占大头,但是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自己能够挺过属下的叛乱。

    在王静辉的印象当中,按照正规历史的发展,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应该已经被铲除了,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有问题,并且根据情报局的情报显示辽国皇帝对他们二人的信任还是一如既往,辽国内部的反对派对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王静辉相信只要耐心等待,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迟早会有一天坐不住的——耶律乙辛把自己的妹妹送给耶律洪基,虽然贵为皇后倍受宠爱,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孩子,依照现在耶律洪基的年龄,王静辉基本上可以断定耶律洪基应该是不可能有孩子了,也就是辽国的储君绝对不可能是耶律洪基的儿子,这就给了耶律乙辛造反的机会,他也相信情报局若是每年都要到耶律乙辛门上收取“封口费”,耶律乙辛会被逼得发疯的,唯一解决的办法便是他来当辽国皇帝!

    虽然想让耶律乙辛造反让辽国内讧,这个主意是不错,不过操作起来却很有难度,尽管根据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耶律乙辛本来就有谋反的倾向,可惜他不是个领兵大将,手下随从虽多,也不缺乏将领一类,但是就连王静辉都不得不承认——在辽国内部造反难度尽管比大宋要容易的多,但是这活也不是随便谁就能够干得了的。尽管可能性非常低,但是王静辉却没有放弃这种努力,经过这几年的连续敲诈过后,耶律乙辛看样子也是对造反有些心动了,说不得是该让马人望出马在旁边煽风点火,再推上一把。

    至于高丽现在王静辉也不着急——从历史上来看,定鼎中原后的各大有实力的王朝从来都没有忘记要在高丽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功,从秦朝便开始定下的这个规矩到唐朝也没有变过,现在大宋的威名还距离汉唐鼎盛时期还很远,不过难保后面的皇帝不唱上这么一出戏,尤其是在高丽无法承受不平等贸易的情况下,稍微做出一些不妥的反抗动作,那便是大宋出兵的借口!他不介意原本在历史上创立金朝的女直各部先和高丽火并一场,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就算女直真的把高丽给灭了,或者是高丽取得了鸭绿江以东的土地,甚至是深入到东北境内,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胜者在大宋的军事威胁之下,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战果安全,图自消耗各自的实力来喂肥了大宋的商人和军工产业罢了。

    如果这是一场赌博的话,王静辉宁可把赌注下在女直人身上,毕竟高丽人的废柴本质到现在已经暴露无遗了。假如他是高丽王的话,那也应该从这么多年和女直的战争中看出自己和女直还有着很大的差距,现在收手稳固防线发展国内实力才是真的。如果傻得还要硬去招惹女直,让女直人摸清了高丽的实力的话,搞不好便是灭国之祸,原来历史的轨迹中,辽国便是这么败给女直人的。

    对于皇帝赵顼提出的问题,涅心对答如流,这很是让赵顼非常满意,当然在如此亲近皇帝的时刻,涅心也把对辽国的某些担忧说了出来。涅心提出辽国问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在来觐见皇帝之前,他便和王静辉对此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毕竟当年是王静辉制定了整体策略,保留了辽国,不然的话以八年前第一次北伐中宋军兵锋之锐,辽国早已经土崩瓦解了。

    现在既然提出了对辽国恢复实力的某些担心,涅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绕开王静辉的,毕竟师承在那里摆着,就算王静辉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他也必须先要和王静辉商议过后才行。不过王静辉给予的回答也是让涅心非常宽心——辽国问题必须时刻注意,尽管辽国在失去燕云之后不再是大宋的对手,但作为一个相互对峙百年的老对手而言,对其不能大意!

第四百三十二章 劫船

    承天二年五月,一艘大宋商船在前往来州的途中,在途径辽国苏州不到一百五十里的海面上遭到不明船只的劫持,全船二十人遇难,只有一名水手跳海逃生,在一日后被途径附近海域的一个商船队所营救,货物不知所踪。

    这次事件的发生使得大宋朝廷极为震惊,经过大宋三大报纸的报道后,大宋上下的怒火一直指向了辽国——在那片海域只有辽国才有能力拦截附近过往船只,况且在辽国苏州港中有一队大约二十艘左右的舰队。最重要的是根据那名逃生水手的叙述,两艘抢劫船只在搭上大宋商船后进行杀戮的时候,劫匪所使用的语言是契丹语,这就更加坐实了此次事件为辽国所为。

    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月,大宋派出使者到达大定府提出质询,结果在十五天的时间中辽国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大宋使者愤而回国复命。辽国的反应更加激怒了大宋的怒火,在劫船事件发生的三个月后,大宋遣战船五十艘,其中十五艘战船是具有二十门火炮的战舰,其余为运兵船,携带三万士兵和武器装备,在八月初十夜晚偷袭了辽国苏州。

    辽国苏州此时不过是一个人口不到两万的大城镇,只有三千辽军和一个二十艘战船所组成的舰队在驻守。辽国的舰船上面只装备了投石机一样远程攻击武器,而且其大小远不如大宋水师战船,甚至与大宋战船相比甚至还不如运兵船厉害——每一艘大宋运兵船上面都装备了两门火炮和至少十台床子弩,还有若干迫击炮,这样的火力即便会议一艘大宋运兵船如果指挥得当的话也可以将苏州的小舰队送进海底。

    这样的兵力对比再加上是趁夜偷袭,苏州港不过坚持了一个时辰便被宋军所破,战斗时间之所以这么短,除了辽军突然受袭没有反应过来损失惨重之外,还在于苏州是没有城墙的,宋军不用携带大型攻城武器,直接在火炮的狂轰滥炸之后登陆杀进苏州活捉了苏州知州。在天亮的时候,第二批从登州出发的宋军运兵船已经到达苏州港,这一次带来的又是三万宋军,但是跟随这批宋军而来的还有一万批战马。

    在此后的十天时间里面,大宋通过登州港口向辽国苏州港总共运送兵力达到十三万,同时到达的还有战马三万匹,大量的粮草辎重和包括火炮在内的重型攻城装备,在这十三万宋军中还有两万五千人的火枪部队,仅陆路宋军所拥有的火炮数量就增加到五十门之多,更不要说在海上还有一支四十艘火炮战船舰队。

    在这十天当中大宋水师以绝对优势用火炮将辽国的最后一支水军全歼在锦州港口内,并且炮轰了锦州城。舰队炮击引发了锦州城内的大火,烧毁了辽国自宋辽战争后历年囤积在这里针对辽国东京道女直人的战备物资。除了炮轰锦州之外,大宋水军还对辰州进行了炮击,在火炮的掩护下宋军对辰州展开了进攻,曾经一度杀入城内。可惜因为辽国东京辽阳府派出的一万援兵及时赶到,使得大宋军队未能及时攻陷辰州,为了避免损失在火炮的掩护下撤退五十里沿海驻扎,而其周边有二十艘大宋战舰火炮提供保护。

    承天二年九月初一,在得到大量补充之后,五万宋军采用了大型攻城装备强攻辰州,两万火枪兵和炮兵掩护两翼,三十艘战舰联合炮击。辰州两万守军坚守不足两个时辰便献城投降,而城外打算用骑兵偷袭宋军的一万五千辽国骑兵被宋军火枪兵击溃,击毙辽军一万多人。九月十三宋军从女直人手中完整的接管了据辰州以东一百五十里的开州,宋军给予的回报是自宋辽第二次交战以来宋军所俘获的辽国军事装备。

    此时宋辽交战四十三天便完整的获得了小王驸马称为的“辽东半岛”,杀敌三万,俘虏两万有余,并且获得了三万匹战马等大量物资。在获得了“辽东半岛”后,宋军便以开州和辰州互为犄角,在两城之间驱使战俘和当地征召的民夫修建了三座城寨,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防线。在这条防线上总共由十万宋军把守,大量的守城装备设置其中,除了火枪兵之外,大宋火器都可以在这条防线上找到,近开州和辰州两城就拥有四十门火炮之多,因为辰州临海,宋军在辰州修建了港口,大宋水师的战舰可以进一步驻扎在辰州港内,战舰上的火炮可以直接支援辰州城防。

    宋辽第二次开战后,辽国在失去了苏州,锦州和辰州遭到炮击之后,便立刻派出了使者希望大宋朝廷能够终止战争,辽国愿意赔付大宋所有损失。不过此时辽国使者耶律金贵只见到了大宋礼部侍郎苏轼,大宋朝廷的意图非常明显——在短时间内取得“辽东半岛”,彻底将辽国苦心经营了八年的水师全部消灭,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才会坐下来和辽国讨论赔付的问题。

    到现在可能天下人已经没有人去注意那艘已经沉没的大宋商船了,这艘商船的老板姓“徐”,不过最终的幕后大老板便是大宋小王驸马旗下的海运船队——这是规模仅次于大宋皇家海运的大宋商贸船队。这支命名为“志远”的海运船队其活动范围却是以大宋沿海为中心,最远不过硫球和麻逸岛,当然在北方航线中,志远海运商行占有三成的份额,皇家海运船队占有六成,剩下的一成为楚州商人所控制。考虑到王静辉和徐氏在皇家海运中所占有的股份比例,王静辉个人每年能够从大宋北方航线中所获得的利润对于一个普通的大宋富商而言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志远海运商行完全控制了来州和登州两个港口,在这条航线上除了大宋水师的船队之外,只有志远商行的船队可以合法经营。这次劫船事件完全是出自大宋枢密院参谋部的策划,其目的便是使大宋获得向辽开战的理由。王静辉所辖下的志远船行便承担了这次任务,事实上辽国舰队在当天并没有出海对大宋商船进行拦截,以前他们也曾干过,不过却被大宋护航舰队所击溃。大宋以前是出于政治需要才未曾追究过辽国的责任,而辽国人在几次拦截失败后,便对大宋商船不敢招惹了,甚至在距离辽国水师这么近的海域航行,大宋船只也不会有什么担心的。

    从承天元年开始大宋便已经下决心要收拾掉辽国的水军了,辽国因为造船工艺不过关,并且水师也仅仅是处在起步阶段,就是十倍于辽国的水师也绝对不是已经把火炮加装在战船上的大宋水军的对手。根据王静辉的建议,这种一艘大型战船上加装二十二门火炮的战船被命名为“战列舰”,虽然船速并不高,但是犀利的火炮武装起来的战列舰可谓是个浑身冒火的火刺猬。

    在大宋水师的秘密演习当中,这么一艘战列舰完全可以在敌人未能接近的情况下,独立对抗来自同一方向的同样装备两门火炮的武装运兵船,要是对付传统意义上的水师战船,则无往不利。战列舰的这种火力优势也被大宋参谋部考虑其中,这就使得在劫船事件引发的第二次宋辽战争中,战列舰被作为攻击辽国苏州、锦州和辰州的不二选择,这三个城市极为靠近海洋,并且都在战列舰的火炮控制范围之内,配合宋军攻城则是事半功倍,而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辽国水师虽然只发展了七八年,但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王静辉看来,海洋是属于大宋的,任何国家都不得染指其中,只要在大宋战舰行驶过的地方,皆为大宋领土。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大宋对高丽和倭国等提出引进大宋先进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时候,大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且还严密监视。

    杭州著名的海商刘氏在四年前曾经是杭州最大的造船商人,根据王静辉所看过的刘氏家族宗谱,这个刘氏可能是汉化的西方人,加上刘氏家族还有做礼拜的习惯,这个刘氏的创始人很可能是个犹太人。不过刘氏家族因为受到高丽的收买,瞒过了市舶司向高丽输送了一批工匠,结果被大宋情报局在高丽的情报网络反馈回来后,立刻将高丽的造船技术有所突破的消息传递回了大宋汴都,经过细致的侦查后确定了是刘氏出卖了大宋的海船建造工艺。

    这一结果使得大宋朝廷一片哗然,杭州市舶司和大宋水师立刻将杭州刘氏在第一时间软禁,并且全族押送汴都开封大理寺进行审判。根据王静辉的建议,杭州、楚州、泉州、广州等地十四家最大的造船商行老板被请到了大理寺来参加刘氏审判。在审判过程中刘氏先是百般抵赖,并且通过关系联系到交往密切的官员进行贿赂,妄图来挽救自己。

    审判的结果是刘氏族长以下十八人被处以极刑,全族财产皆被查抄,朝廷所授予的一切勋章都被收回,全族除家佣、家奴之外全部被押解至麻逸岛垦荒,连刚出生的孩子也不例外。最妙的莫过于刘氏族长在绝望之下大爆其收受贿赂的官员,并且从刘氏老宅的隐秘处挖出了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述了刘氏每次行贿的详细经过和数量。

    刘氏的临时反水使得这场案件又再起波澜,大宋统计局介入了这个案件,这个刘氏家族在杭州也算是一个大富豪。当初因为王静辉排斥和汉化的犹太人、大食人共同做生意,所以杭州商会中也没有敢接收异族人入会,李慎担任杭州知州的时候也是坚持了王静辉的原则排斥异族人。不过这些接受汉化的异族人通过其雄厚的财力,不断的打通各种关节,疯狂的收买各级官吏,李慎在的时候这种现象还不明显,尤其在李慎去职之后其后任官员基本上都接受了贿赂,而且这些人还手眼通天将势力拓展到汴都开封来,朝中也有几个官员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

    大宋统计局根据这个账本介入了调查后,大批官员落马,被移交给吏部和大理寺接受进一步的查询。最令王静辉非常惊讶的是,王雱也隐约牵涉到了这个案件中,不过王雱做的非常隐蔽,而中间人也是一口咬定自己的罪名,为王雱做掩护顶替了罪名。王雱身份特殊,王静辉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不过对于那个做替罪羊的官员王静辉可就没有手软的意思了,尽管“王衙内”打过了招呼,王静辉还是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干扰了大理寺的审判结果,直接把那名官员发配到麻逸岛去开荒了,罪名之重可谓是在这个案件中排前三位了。

    刘氏案件牵连太广,影响也非常深,虽然罪名是非常重,但是作为第一个被大宋抓住的“技术走私”典型,这么重的处罚也是在意料之中。与此同时朝廷也明文规定了归化胡商不得从事造船、印刷、纺织、榨油等行业,并且规定了严格的时间要求这些胡商把自己手中的相关产业变卖,否则逾期查抄。这一规定是极为严厉的,毫无疑问胡商在短期内出售这些相关产业将会损失惨重,王静辉不想做纳粹,但是也不想出现第二个刘氏,大宋的技术机密要严格保密,这样才能够保证大宋的领先地位。

    虽然处理了刘氏,但是高丽却并不以为然,若不是在军械上非常依赖大宋的话,恐怕高丽常驻大宋汴都的使者未必会出面道歉,即便这样,高丽也是不会放刘氏的那几个造船工匠回国的。不过在两个月后,高丽使者便请求觐见大宋皇帝,原因无他——在高丽拒绝“引渡”刘氏造船工匠回国后不到一个月,高丽粮价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猛涨,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高丽米价上涨近一倍。大宋商人在得到王静辉的暗示后,便陆续囤积粮食,待到刘氏一案最终完结高丽决绝引渡造船工匠后,立刻联手抬高高丽粮食价格,造成了高丽在短时间内粮食价格暴涨。而此时在高丽粮食最多的地方莫过于济州岛了,大宋粮商囤积粮食后都开始转运济州岛,若是高丽不识趣的话,济州岛的粮食便会由王静辉直接买下转运大宋。

    高丽数年来一直和女直人征战不休,这次国内粮食短时间内的价格暴涨极大的动摇了高丽国内的稳定,为此传讯高丽使者后便立刻向大宋道歉并且归还造船工匠。这一次行动让大宋统治高层非常清楚的看到了经济这把利器在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中所发挥的作用,大宋根本用不着做出武力威胁的姿态,便可以轻松的让一个国家屈服,当然在实施这个策略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强大才可以。不管怎么样,高丽与大宋之间这次交锋完败,而最终的解决办法是高丽王庭以当前米价的八成全数回购大宋商人手中的粮食,并且以后高丽和大宋之间的军械交易价格提高一成。

    不过话说回来,大宋也经过这次教训清楚了技术保密的重要性,以往技术保密的核心重点在于火器等方面,现在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等与军事相关的技术都是在大宋的保密范围之内。

    辽国也曾想过类似高丽这样的方法来获得大宋的造船技术,不过有高丽的教训在前,刘氏的审判结果也极大的震慑了大宋那些无良奸商,使得辽国在这方面的努力没有什么进展。不过与高丽不同的是辽国本身就有很多汉人工匠,无论在技术储备上还是国家资源上都远比高丽要强得多,就算没有可能从大宋获得这方面的有关资料,辽国也可以慢慢发展。辽国八年来也确实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在苏州和锦州建设了非常优良的港口、造船作坊,并且苦心建立起两支还算称得上规模的舰队。

    尽管辽国在航海方面非常努力,但是和大宋的差距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赶上的——除了造船与航海技术上的差距之外,航海战舰上的武器装备对于辽国来说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大宋战舰不仅吨位够大,而且还出现了能够装备二十二门火炮的战列舰,并且能够保证十门火炮同时发射而对战舰没有损害,单就是这点也够辽国努力上数十年——辽国水师战舰上甚至连神臂弩都没有装备,只有投石机这样的相对大宋水师而言的“近程武器”,这样的战舰根本就不是大宋水师的对手,在这次“劫船事件”中大宋的水师战斗,辽国的水师甚至连跟大宋作战的资格都没有就全部沉没在港口中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出击

    在大宋占领辽东半岛后,就基本上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不过辽国却不甘心失去辽东半岛,而且辽国朝廷中的大臣们多数持有的意见便是大宋攻占辽东半岛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而是想要辽东半岛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来迫使辽国接受更为苛刻的条约罢了。毕竟辽东半岛对于大宋来说是孤悬海外,想要进行实际统治困难实在是太多了,大宋根本不可能在辽东半岛立足。

    虽然辽国朝廷的看法在大宋也非常有市场,很多大宋知名人士纷纷在报纸上针对辽东半岛问题进行了辩论,不过只有少数大宋大臣知道大宋确实是想占据辽东半岛了——在治平年间以前,大宋政军两界之中比较认同的一点的便是联合高丽来夹攻辽国,可以使辽国首尾不能相顾。不过这种想法慢慢便没有人提起了——一个是大宋自身实力大增,对抗辽国也不需要用高丽;另外一个便是高丽虽然很大程度上依附于大宋,但是相对于大宋来说,他们更怕辽国,而且他们对鸭绿江以东的土地的贪婪使得他们更加看重辽国,即便是一只落草的辽国也要狠狠的抱住对方的大腿。高丽这种政治倾向使得大宋彻底放弃了高丽,除了保持双方的经贸关系之外,高丽对大宋已经毫无用处,是以王静辉提出“抽干高丽最后一滴血液”的建议得到了大宋统治高层的同意。

    这一次大宋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占领辽东半岛,只要在辽东半岛上稳定了自己的阵脚,大宋便可以抛开高丽照样可以采用两路夹攻的方式来要挟辽国,而且占领了辽东半岛对大宋来说更是在战略上的一大跨越——大宋可以通过辽东半岛来更加方便的获得辽国东京道女直人的准确动态,如果女直攻打高丽则赞成、扶植,若是对辽国不利的话则是对女直进行经济封锁。可以说大宋占领辽东半岛表面上是完成对辽国夹攻的战略态势,实际上更是为了防范女直人——阻卜人和辽国火拼数场之后已经走向末落,大宋定西军不断的骚扰和分化使得阻卜人统一更是成了一个遥遥无期的泡影。现在北方游牧民族中最有实力的莫过于女直人了,尽管女直各部的统一还处在比较松散的境地,但是其潜力确实日趋走向强盛,更何况王静辉知道今天的女直人就是在历史上灭了北宋的金朝。

    在王静辉看来大宋占领了辽东半岛在统治上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不过这对于拥有极为发达的航海技术的大宋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只不过是较为困难而已。况且发生在辽东半岛上的战争已经说明了,在那里进行战争远不是步兵和骑兵的较量,大宋所拥有的战列舰除了开城守卫比较困难之外,辰州、苏州都是在战列舰火炮保护之内。在战争发生的时候,就算大宋用一半的兵士来守卫的话,在战列舰的辅助下也可以稳如泰山,更不用说大宋的火枪兵部队了——辽东半岛上总共驻扎了四万火枪兵,这是一支极为强大的战斗力量,随着战争的深入,热兵器越来越走进战争,杀人效率之高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人所能够想到的了。

    辽东半岛的经营是很困难,但是却可以获得一个直接威胁辽国或是女直甚至是高丽的桥头堡,这个位置对于大宋今后来说是至为关键的,它就像一柄高挂在三者头上的屠刀,只要对方稍有异动迎接他们的便是大宋雷霆般的打击。也许在现在看来这个桥头堡更多的是针对辽国,但是在不远的将来,人们便会发现辽东半岛将会像一根鱼刺一样横在女直人和高丽人的咽喉,谁想要发展都要问问大宋愿不愿意,这也是彻底绝了高丽对鸭绿江以北土地的奢望,就算他们赢了女直也是不管用的。

    辽国克服了众多困难,终于把兵力调动至辽阳府的时候,大宋长城一线便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坏消息——宋军长城一线又开始通过来州向锦州展开攻势进攻了,宋军的这次进攻只是局部性质,在大宋水师的强力战舰的护送下从来州出发前往锦州,而锦州刚刚被大宋战列舰队猛烈轰击过,城防攻势遭到了很大的破坏而且人员伤亡更是惨重。虽然经过了半个月的修整已经重新确立了其防御攻势,不过那些都是临时性质的,对于来势汹汹的五万宋军和海外不断游弋抽空便朝锦州城内放上几炮的近二十艘战列舰来说,简直跟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相对于锦州方向的警报而言,更令辽国统治高层担心的便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滦河防线的辽军受到不明骑兵部队的骚扰!自上次宋辽战争之后,辽国不是没有想过收复西京道的控制权,可惜当他们的军队跨国滦河进入西京道之后,看到的是一片衰败的景象——大队骑兵策马奔驰了一天居然连一个小部落都没有发现,要知道以前在紧邻滦河的区域是牧民们最集中的地方,像这样跑上一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现象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后来辽国人在西京道这里驻扎了下来,开始在这里放牧进行恢复,结果不到两个月便出现了大宋的骑兵——这是大宋的骑兵,他们已经把整个辽国西京道视为他们的跑马场了,就是空着也不会让给辽国人来放牧——其实仅仅一个河套平原就已经够定西军忙活上很长时间了,王顺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精力来顾及长城以北的西京道草原,活动在西京道的骑兵是另外一支大宋的军队,他们的任务只是控制这里不让别人进入。

    当然在云内州有大宋设下的大型马场,想到这里大宋商人需要安全保护,在和枢密院磋商之后,便由大宋商人出资枢密院从辖下的禁军中抽调出两万人,然后从定西军中抽调了五千人在这里驻扎下来。这是大宋商人出钱供养的军队,其平时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大宋商人设立在这里的各大牧场,这支军队虽然引进了定西军的部队,但却不归定西军所节制,不过在危机时刻可向定西军求援,河东路和河北西路可依托大同府与奉圣州为其提供作战补给。由于这支军队的性质比较特殊,所以在三衙司是另立系统,根据王静辉的建议这支军队被称为“雇佣军”,可以接受大宋商人的出资雇佣来保护其牧场的安全不受游牧民族的骚扰,就和大宋水师十数年前那样,靠为海商船队护航索取费用养军扩军的模式一样。

    雇佣军的成员在初期的几年都是轮换防线的大宋禁军士兵来充任,由于这里远离大宋中心区域,加上这支军队的粮饷都是大宋商人所提供,所以士兵和军官的待遇要比禁军的收入高出一半。后来鉴于雇佣军若是遇上手辣的游牧骑兵的话可以向定西军求援,所以这支军队更多的是由一些退役大宋士兵来组成,并且枢密院和政事堂也认为北方人口过少对国防不利,故此对这些雇佣军又提高了一个优惠政策——凡是在雇佣军中服役五年以上者,可以获得方圆一百里的草场经营,税收在前二十年减半,不过有一项需要遵守的便是在草场上放牧数量是一定限制的,不可为了多养牛羊马匹贪利而过度放牧,超过这个界限的一经发现必然要遭受严重的惩罚。

    这一政策深得那些老兵的人心——尽管大宋战胜了辽国和西夏,获得了大量可以放牧的牧场,这也促进了大宋的牛羊马匹价格的下跌,可是这相对于大宋需求旺盛的市场而言,只是把这些原来看上去让人望而生畏的价格降到了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价格而已,中等富户人家也可以装上马车,但是还没有到马匹泛滥成灾成为广泛性质的代足工具的地步,而且大宋近十年来的开荒运动对牛的需求更是旺盛,这些牲畜价格还是非常有利润的。正是因为如此,第一批充当雇佣军的近三万老兵几乎都留在了那里。

    这个政策对于大宋稳定北方统治,加强北方国防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要想统治那里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人口数量,通常办法便是移民,可是以这个时代人们的观点移民又谈何容易,就是在千年以后王静辉所知道的三峡移民也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乡土观念非常重的宋人了。这近三万老兵连带家属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连续几批下来更是让大宋统治高层都要乐翻天的人口数量。

    当然这项政策不过是大宋朝廷无意之举,就连高层官员自己也没有抱有多高的期待,不过这么多老兵留下来等待朝廷的安置,考虑到这里是草原,生态环境远比中原要脆弱的多,王静辉也提出了种种建议,包括牧场轮放制、栽种树木等等。不过在这个时候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有组织的来开发西京道广阔的草原,要不然放任发展的话,搞不好数十年后这里变成一片荒漠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西京道北部就是沙漠。

    不过王静辉向大宋朝廷所提出的建议便是建立商行,就像厢军屯田方式一样引入大宋商人的投资。毕竟朝廷只提供了草场的许诺,这西京道这么大也不会装不下他们,商人的前期投入会让这些转业兵在初期的时候生活上会轻松许多,由商人提供资金为这些转业兵提供种子、牲畜、农具等等初期生活物资,而等到收获的时候当初投资的商人可以优先以低廉的价格购买,这也省去了转业兵的销路问题。这个解决方案对于朝廷、商人、转业兵三者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大宋朝廷对此也颇为重视,塞选能吏来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枢密院和政事堂在这个问题上考虑更多的是国防安全,王静辉则对这些“定居点”的安全考虑更多一些,毕竟这里是辽国的西京道,契丹人虽然失去了对这个地区的控制能力,但是并不代表契丹人不会卷土重来,一旦发生战争,辽阔的西京道势必变成契丹人的狩猎场。也许在前十年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毕竟这些“定居点”都是尽量依靠长城,到时候撤退起来也比较方便,但是随着这个计划实施的时间越长,可以预见长城以北的草原地区定居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从军事上考虑撤退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因此定西军抽调出一万人左右的骑兵部队延滦河布防,一旦发现辽军对西京道有异动的话,他们将会出动先行打击任何敢于渡过滦河进入西京道的契丹人。这一万从定西军中脱离出来的宋军将会得到河北诸路驻军的补充,形成一支全新的部队——定北军,全军共三万人,全部都是骑兵,他们是定西军的翻版,受析津府调动。

    辽军所遇到的宋军便是定北军,平时定北军便以滦河为巡逻路线,定期派出骑兵巡逻队,并且还在某些固定地区设立观察哨,储备一定的粮食补给。契丹人一渡过辽河便被他们发现了,不过定北军却没有主动进攻辽国——契丹人重返西京道的消息发回汴都开封后,开封回复的指示是严密监视不主动进攻,这也是考虑到为了执行“劫船事件”不受到干扰,毕竟这次宋辽战争最重要的地方是在辽东半岛,而西京道只是侧翼呼应。

    等到辽东半岛局势开始明朗之后,定北军被勒令出击,三万铁骑立刻沿滦河展开攻击,横扫了渡过滦河的契丹牧民,并且在辽国在辽阳府聚集兵力的时候,定北军和一部分定西军开始渡过滦河向东沿着当年定西军的进攻路线前进以威慑辽国不敢抽调军队前往辽东半岛。

    辽军对十年前宋辽战争时连取大同府、奉圣州横扫西京道的定西军心理上存在着很大的阴影,定北军从一定程度上就是定西军的翻版,虽然这三万骑兵没有火炮、火枪等锐利火器,但是弩炮、床子弩等武器已经是草原骑兵作战的利器,尤其是挂在马匹后面的床子弩在定北军装备的极多,数十台床子弩排列在一排,通过荆轮机钩宋军战士可以非常轻松的进行上箭射击,强劲的箭支射程极远威力极大,是骑兵作战的噩梦。

    也许是定西军以前给辽国造成的伤害太大,以至于辽军看到定北军的作战方式和定西军差不多,都以为是定西军又跨过了西京道渡过滦河来攻打辽国了,登时在气势上便弱了定北军三分,再加上定北军飘忽不定的攻击,昼伏夜出四处扫荡,待到天明的时候又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搅得辽国中京道那些没有城墙的小城镇都人心惶惶的。

    由于辽军的错误判断,使得辽国朝廷对大宋的这次进攻实在是没有底,现在辽国已经尽起全国之力,在短时间内便组建了五十万大军,其中二十万便是冲着滦河方向前去,而三十万则部署在大定府周边地区,至于辽阳府的十万大军也开始慢慢撤回,准备防备宋军对锦州的压力。定北军人数毕竟还是少,尽管定西军已经出了河套平原正在向这边赶来,但是面对二十万的辽军主力定北军还是明智的撤回到了滦河西岸来监视辽军动向。

    压垮辽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从析津府出发的十万宋军——这十万宋军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宋军,而是全部装备热兵器的宋军,全军还携带了一百五十门火炮,而全部的火枪兵都是骑着马匹,大大加强了宋军的机动能力。这支装备精良的宋军由已经四十岁的杨崇岳率领,从析津府东北方向出长城渡滦河出现在辽国中京道上。

    面对这么一支全新的军队,辽军还仅限于当初在析津府附近的那场遭遇战,一万火枪兵差点儿把两万骑兵全部歼灭,只是仗着马匹的快速撤退才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逃出一部分来。现在是十万这样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冲进了辽国中京道,在这里小的城镇都望风而降,辽军在这里根本没有地利之便,也没有像大定府那样像样的城市——辽国在上次宋辽战争过后,失去了长城以南地区就再也没有了像样的城市能够抵御宋军的进攻,百年前宋辽局势仿佛又在重演,不过现在充当劣势的一方的是辽国,而且局面更加恶劣——百年前中原地区还是有不少大城依托城墙可以阻击敌人,但是现在的辽国根本没有能力让所有的城镇都建起城墙,充其量不过是一人多高的木栅栏而已,哪里经得起火炮的轰炸?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定局

    由于杨崇岳的火枪兵部队造成的现实威胁,辽国起精锐二十万南下,在滦河以北一百五十里处和杨崇岳部激战两昼夜。这次战争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火器和冷兵器之间的战争,由于宋军准备非常充分,二十万辽军尽被击溃,杀敌八万,俘虏更是十万有余,其余辽兵散乱不堪要么脱下辽军的服装逃进附近的山林或是村镇之中,要么就是见战事不利临阵脱逃向北逃跑。

    辽军主帅耶律故被俘,麾下一干大将死伤殆尽,宋军在这两昼夜的激战中也有一些损失,由于持续战斗时间比较长,手中的火器出现的炸膛现象给宋军造成了轻微损失,辽军趁机也冲进过来几次,有近五千人的伤亡。不过宋军的医疗系统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完善了,这次出征更是集中了禁军系统中的众多军医随军出发,平均每两百个宋军士兵就会拥有一个军医外加四个护士。经过这些军医和护士的抢救,一千有余的宋军士兵在短时间内便可以重返战场,两千多伤残,真正阵亡的不过才一千余人,这对于大宋来说是历年来少有的大胜。

    经过“滦河大战”后,宋军的医疗系统得到了战场的验证,枢密院也得到了更充足的理由来扩张军中的医疗系统,打算建立一个主战部队平均每一百人就拥有一个军医和五个护士水平的战地医疗部队。也许在千年以后的后世看来这样的战地医疗系统还是非常落后的,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目标是极为宏大的,这也就标志着大宋所有的医学院全力以赴也需要近十年的时间才能够满足军队的需要,这还没有考虑到民间的需求。

    当然随着国防环境的稳定,大宋势必还是需要裁军的,这十余年来大宋不停的在裁撤军队,厢军数量已经降至了二十万,而且都是可以随时拿起武器的校阅厢军,以前那种赈灾意义上的“福利厢军”在大宋经过了十余年的厢军屯田行动之后近乎绝迹。当然大宋也会在每年地方上遭受灾害的时候收拢灾民移居他地,不过大宋多年来通过战争或是航海占据了大量的地盘,国土面积飞速增长,无论是在西北、北方、南方、南洋都有着大量的土地等待大宋去开发,再加上大宋工商业的空前繁荣,使得大宋的人力资源反倒是越来越珍贵了,还好大宋通过战争也积累了数十万的奴隶大军,这人力资源的矛盾还并不是很凸显。

    在裁减厢军的同时禁军数量也有所减少,因为火器等重要武器的发明,使得作战效率大大提高,除了大宋水师在不断扩张之外,陆军却是在相应的进行微量裁减,数量不多却是每年都在进行,分散到宋军的众多番号部队中就显现不出来什么了,大约每年有万余人左右的规模。麻雀虽小也是肉,何况正规禁军士兵每月的军饷是厢军的两倍到三倍,这也难怪大宋朝廷还愿意保持二十万左右的校阅厢军编制,而十几年下来却裁减了大约二十万左右的正规禁军。从表面上看大宋朝廷保留这二十万校阅厢军是多此一举,还不如趁早直接转化到厢军屯田中更为划算,但是看看禁军削减二十万就是相当于厢军削减四十万,仅仅剩下来的军饷就足以让大宋朝廷笑破肚皮了,更不要说与之相关的武器装备费用了,要知道厢军和禁军之间武器差异是极大的,就是校阅厢军和正规禁军相比也是相差甚多,仅仅武器磨损消耗和重新装备费用一年下来就差上了很多。

    大宋工部、军器监等与火器相关的部门在获得火器之后并没有停止对火器改进的步伐,因为武器先进与否对于作战效率来说至关重要,有了大批合格的士兵,若是再提供合格的武器装备,那大宋兵锋将会更加锐利。现在大宋士兵手中所使用的火枪、火炮还有着种种缺点,至少受到天气因素的影响非常大,为此还在努力改进当中。

    王静辉也知道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能够制作出如此水平的火器已经实属难得,对于全天候使用的火器研制他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至少金属弹壳制作的火器弹药方面他并不精通。在火器上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硝酸甘油炸药了,不过这东西涉及到的原料硝酸生产条件非常简陋,更要命的生产效率实在是低的让人冒火,这成本则是让人吐血,但是它的威力却让大宋统治高层决心少批量生产,并且严密的保存在汴都开封,并没有下发到边境地区的军队手中。

    现在的硝酸甘油非常不稳定,有了王静辉的建议,在制造出硝酸甘油之初便混合面粉之类,以保证硝酸甘油能够正常存储。毕竟这东西产量极低,关键环节还是在硝酸的生产上。现在硝酸甘油所制造出来的炸弹威力大大超过了燃烧弹,在经过演示之后便被封存起来,一共有两个作坊来生产硝酸甘油炸药,每个月的产量也不过才几十斤,不要说大宋强干弱枝的军事指导思想,就是大宋统治高层想要把这种强力炸弹装备到前线部队也要先等突破产量这一关。

    这次宋辽战争一个重要目的便是向辽国展示大宋的强横武力,所以杨崇岳的中路军内还是携带了四百斤硝酸甘油炸弹,而这批强力炸弹的最终使用目标便是辽国的都城大定府。先前大宋统治高层在决策上并没有打算动用杨崇岳的精锐部队,杨崇岳镇守析津府手中不过才三万火枪兵,这也是大宋守边部队中拥有火枪兵数量最多的,也是唯一一支在汴都开封之外的成编制的火枪兵。王静辉不打算打倒辽国让别的游牧民族占便宜,但是对于从陆路出发一支军队进攻大定府确实非常赞同,是以他推荐使用硝酸甘油炸药来给大定府的城墙留下一个永恒的纪念,也好让这座塞外名城成为大宋武力的纪念碑,这样对心中轻视大宋的那些游牧民族一个强悍的震慑力。

    杨崇岳的军队就是抱着这个战略目的在滦河以北经过大战后继续向北前进,沿途不断将辽国的散兵游勇击溃。辽国朝廷在得知滦河大战惨败的消息后,立刻收缩防线,将在外的大军不断的向大定府方向收缩,企图想用士兵人数上的优势来挡住大宋前进的脚步。

    当大宋承天二年十月初十那天,斗大的一个“杨”字战旗耸立在距离大定府不过十里的地方。大宋立朝百年以来,这是大宋军队最为接近辽国统治中心的时候,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定府城墙上的辽兵,而对于辽国也有百年家仇的杨崇岳心中更是激动万分。此时辽国朝廷已经出城向北逃亡,正在前往辽国上京临潢府的路上,由于出逃仓皇,大量的车队堵塞在路上,若是宋军能够快速攻破大定府的话,再去北上派出骑兵追击的话,那一定可以把辽国统治高层给截留下来。

    对于攻城战大宋已经非常轻车熟路了,各种武器装备都非常齐全而且后勤补充也非常充分的杨崇岳部自然是摩拳擦掌。同样是一国都城,大定府的规模根本不能够和大宋的汴都开封相提并论,甚至连大名府的规模都要比它大上许多,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城池,里面却有三十万辽军在守城,另外还有十万在城外的草原上伺机而动。当然辽国到现在还能够聚集这么多兵力已经是倾全国之力了,年龄只要超过十五岁的男子全部都被强征从军,士兵数量是挺吓人,但到了这个时候辽国士兵手中的武器连刀都不能够做到人手一把,盔甲等防护用具更是稀缺,很多辽国士兵的穿戴还都是从家里面带出来的平民服装。

    从宋辽两国聚集在大定府周边的士兵士气上来看,辽国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大宋的这次第二次北上伐辽就像榨油一样,将辽国自上次宋辽战争结束后苦心经营了十年的家底再一次给打光,不过这一次大宋则更为苛刻,连辽国的都城大定府都要拿下,以彻底打击辽国朝廷残存的信心。

    整个十月份,杨崇岳率领宋军将大定府团团围困住,他并没有想着尽快拿下大定府,而是不慌不忙的将大定府周边的辽军全部收拾干净。在这段时间里,大宋皇帝赵顼、宰相王安石、枢密院文彦博、郭逵和辅相司马光等大宋统治高层也都来到了大定府城下,大宋汴都只留下了范纯仁、冯京等驻守。同在大定府观战的还有来自高丽、大理、倭国、渤泥、吐蕃诸部、占城、真腊等国的使节,他们都是常驻大宋汴都的外交使节,这一次也都被应邀北上同来观战。就连被定西军压制的都快奄奄一息的阻卜人部落也都派出了众多部落人员到此观战,尽管他们都不愿意,但在王顺的刀锋下他们不得不屈服,而辽国东京道的女直节度使也派来了使节前来观战——他们是最为尴尬的,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辽国的统属。

    所有前去大定府观战的外国使节心中都明白,这次大宋是想借着攻破辽国都城大定府的威势来威慑他们,对于这一手吐蕃诸部的使节心中最为清楚,毕竟王韶在攻打灵州的时候就用这一套给他们上了一课,致使吐蕃诸部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得到了整个河西走廊。如果当初吐蕃诸部没有被王韶的火器威力所吓倒的话,主动和宋军抢夺河套平原,大宋和吐蕃诸部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但是灵州城内隆隆爆炸的火器声让吐蕃诸部选择了后退,直到大宋轻松的攻占了整个西夏全境灭亡西夏王朝后,经过数年的精心治理,吐蕃诸部这才想着在底下搞些小动作,已经实在是太晚了。正是因为吐蕃诸部当时是被大宋所吓倒的,这才让他们心中感到更加耻辱,不过现在大宋在军事上如此强盛,这也使得他们明智的选择了退让。

    攻打大定府的过程对于大宋统治高层来说并不陌生,也许周围的人还在对大宋火器的威力感到惊讶,但是大宋统治高层都是在数年以前便观看过大宋火器演习的,对眼前这一幕并不感到陌生。尽管如此,在火炮隆隆的进行一个时辰的炮击之后,大定府城头已经满目疮痍,宋军士兵出动了四两马车快速向大定府城墙驶去,在到达事先的制定位置后,点燃引线后便快马奔回,负责点引线的宋军士兵还在半路上,辽国城墙便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被一片黄尘所淹没——这四辆马车上装载的正是硝酸甘油炸药,也是大宋两年来三分之一的存货。

    大定府城墙的爆炸声被永恒的记载在各国使臣对皇帝的奏章中,四百斤的的硝酸甘油炸药物有所值,不仅将大定府城内辽国的守军的胆子给吓破,在长时间的慌乱之后便出城向大宋军队投降,并且还达到了震慑大宋周边国家的目的。

    从大定府攻城战打响到结束,总共不过花了三个时辰不到,三十万辽国守军中除去在一个时辰的炮击中阵亡的四万辽军之外,其余二十六万辽军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成为大宋的俘虏,这也是大宋自立国以来历年战争中第一次在一场战斗中便俘获如此多的敌人。

    大宋攻占大定府是一个非常意义的政治事件,它标志着远东格局的巨大变化,虽然没有擒住辽国的统治高层,但是经过这一次战争辽国已经彻底成为一个二流国家,今后它定都临潢府。在这次战争过后,高丽彻底放弃了辽国,一心承认大宋为他的宗主国,而辽国东京道的女直各部也开始进行兼并战争,同时也不断的在和高丽发生冲突。不过和高丽一样,女直各部虽然没有成为一个像高丽那样严谨的国家,但是各部却放弃了辽国向大宋皇帝称臣,而且女直部落也开始壮起胆子开始对辽国的残余的劫掠。

    辽国虽然经过了大宋两次北伐战争过后,国内元气大伤,丧失了大面积的领土,但是护送辽国皇帝北上的辽军还有十余万,加上临潢府的本军,至少还有二十万的精兵。尽管此时辽国的精兵已经不能够和二十年前相比,但是对付起周边的游牧部落军队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这个时候女直各部才刚刚开始有统一的苗头,各个女直部落之间也有很多兼并战争出现,就这些女直部落而言,辽国虽日暮西山,但想要凭借这些单一的女直部落还是无法拿辽国怎么样的,定多是占些便宜就撤退,而辽国也限于国势疲弱无力对女直展开报复。

    大宋在攻占大定府之后还是放弃了最先的计划,将大定府归为大宋的版图,尽管在治理起来还是非常困难,但是至少作为一个前哨站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大定府距离锦州并不是很远,在大宋得到锦州之后,王静辉便率领大宋的财团投资锦州的港口,除了军用之外,便作为一个面向女直部落收拢东北资源的商业港口。

    承天三年三月,大宋军队攻占了辽国的东京辽阳府,与其说是攻占不如说是辽国失去了对这里的控制能力,在大宋情报局的运作下,辽阳府守将耶律库野向大宋投降献城,至此大宋拥有了一个前往东北的前哨站,而且辽阳府可以依托辽河对北方进行防御,城池也是辽国东京道最大最好的,战略意义非常,以后辽阳府便可以依托辰州、开州和锦州作为对东北女直人的防御阵线。

    得到辽阳府、锦州和大定府也使得大宋拥有控制女直人的本钱,女直人想要统一,但是大宋的商人却可以见缝插针卖给双方各种物资,但是这种商业贸易是在大宋枢密院和大宋情报局的指导之下开展的——强势的一方进行遏制,对于弱势的一方进行有限度的支援,从此辽国在失去对东京道的控制之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女直人部落最终也没有完成形式上的统一,连稍大一些的势力也是群雄并起,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承天六年三月,大宋皇帝一共在这里册封了八个女直节度使,更是从形式上彻底的绝了女直人的统一愿望。

    辽国朝廷在逃亡临潢府后,于承天五年六月,魏王耶律乙辛和宰相张孝杰发动政变,可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很快便被军队保护起来政变未遂,耶律乙辛和张孝杰逃亡大宋,被大宋所软禁,其通过马人望秘密转移到大宋的十一万两黄金被大宋所充公没收。当年八月辽国皇帝为庆祝大宋皇太后寿辰,在送上贺礼之后趁机向大宋索求引渡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大宋皇帝准其,当年十月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在临潢府被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所杀。

    尽管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被杀,但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没有子嗣终究是辽国最大的隐患,随着耶律洪基年龄的不断增大,这个隐患就像被压制的火山一样越积越大,迟早会把辽国最后一丝强国的希望所击溃。

后记

    元佑二年三月,已经年近五十的王静辉站在结满同心结的定情亭下看着烟波浩渺的西湖,身边的赵浅予紧紧的依偎着他,尽管岁月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是站在这定情亭下的他们还是像当年那样恩爱无间。

    前年八月,神宗赵顼在汴都开封去世,赵熙继位称帝成为大宋帝国的第七位皇帝,而王安石和司马光则早赵顼四年相隔不到五个月去世。在王安石和司马光都去世之后,大宋宰相由文彦博担任,枢密使则由两次伐辽的杨崇岳为首,大宋政事堂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恢复了太府寺任参知政事,由此整个政事堂正副宰相人数又恢复到了十二人。赵熙继位之后就不断的调整这个帝国的政策方向,总算在继位之初的一年当中将国事理顺,从其所作所为看来,将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圣上已经连发五道密旨,希望夫君能够回汴都开封……”赵浅予说道。

    “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浅予,圣上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的身边有文彦博等重臣辅佐,国外有无外敌入侵的压力,而国内政局稳定,粮食连年丰收,工商发展迅速,朝廷财政收入每年都可有近五千万贯的结余。我在圣上身边不会有什么作用,若是朝廷有事我又岂能坐视不理?不过是为夫奔波一生,亏欠你实在是太多,晚年就是想在这西湖别院中多陪陪你安度余年罢了……”王静辉笑着说道。

    “看着熙儿就像当年的王兄一般,可惜……”赵浅予与赵顼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赵顼的去世确实让赵浅予黯然神伤,可惜王静辉终究不是神仙,赵顼的病根本就不是药石能够根治的,所以在赵顼的葬礼完毕之后,王静辉便带着赵浅予回到了杭州,免得她在汴都开封触景生情。

    “圣上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大宋百年来除了太祖皇帝开国之功除外,便数神宗皇帝功勋最高,远超过太宗皇帝。尽管大宋现在还有着很多弊病,但是他已经尽最大的可能来减轻这些弊政所带来的负面效果,为后来者打下基础。也许圣上也有很多错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生活在他执政时期的大宋百姓,远比生活在其他时代的百姓要幸福的多!”王静辉安慰道。

    赵浅予听后在他怀中点点头:“这也是夫君几十年来悉心辅佐之功,皇兄在临去的时候还是非常遗憾没有让夫君成为他的宰相,其实现在熙儿来旨也是多半劝夫君进入政事堂,毕竟现在文彦博实在是太老了,没有这么多精力来治理国家。”

    “呵呵,庆历老臣之中到现在为止,文彦博已是最后硕果仅存的一个了,无论是富弼、韩琦还是欧阳修,甚至是司马光和王安石,他们都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他们代表了大宋昔日光辉的一代,不过我更相信今后的大臣一定会创出比他们更加辉煌的业绩,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嘛!文彦博之后的范纯仁、薛向之,甚至是再以后的李慎等人都显示出其难得的才干,他们都是大宋明天的栋梁,文彦博之后不会出现后继无人的现象的!”王静辉笑着说道。

    “我相信大宋的明天将会更加辉煌,今天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王静辉日后虽然归隐西湖不出杭州,但是大宋并没有因为他的淡出政坛而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秉承熙宁和承天年间的辉煌,更多带给后人的是种种治国思想上的启示,正如王静辉所言的那样,薛向之、苏轼、苏辙、范纯仁、李慎先后都担任了大宋的宰相。在赵熙执政的二十年间大宋的势力已经拓展到整个东亚和远东,元佑十年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故去,大宋发动了第三次北伐彻底灭辽,不仅仅是完全的消灭了这个王朝,并且还继承了辽王朝在最鼎盛时期的势力范围,大宋的国土也是在宋军的脚步下直至向西延伸到花剌子模海(今咸海),兼并了黑汗西支,以纪浑河为界和塞尔柱为邻,向北则击溃了辽国上京道以北的辖嘎兹和擀郎改,将国土面积拓展到了北海以北(今贝加尔湖以北)。

    元佑十三年王静辉上呈密折,提出了对草原游牧民族的治理方案,皇帝赵熙则在十四念三月天圣节之际连封草原部落六十四王,在女直八节度使之上又加封三十六王,从而实现彻底分裂草原势力的目的。

    也正是借着大宋连续四十年的强横武力,皇帝赵熙才得以将这个计划实施下去,此后两百年间大宋主力军队再也没有成二十万规模开拔草原,平时只是密切关注草原部落局势的发展,适时的挑拨部落之间的矛盾或是通过经济手段直接进行制裁便可以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不仅王静辉所知道的金朝没有出现,就是元蒙也没有机会崛起——元蒙的发祥地阻卜部距离王顺驻扎的河套平原实在是太近了,在王顺执掌河套平原定西军大权的五十年间中,阻卜人被定西军逼得四次大迁移,每次迁移对阻卜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各个部落之间的联系更是缺乏,至于给后世大宋带来沉重打击的元蒙建立者铁木真更是没有出现过。

    元佑十八年一支船队从东部返航,这支船队惊动了在杭州隐居的王静辉——这支船队在茫茫大海的东部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从船队所带回来的各种农作物种子和相当多的农产品来看,王静辉知道这支船队发现的大陆正是他期盼已久的美洲大陆。至此在王静辉的大力推动下,大宋在南洋开始栽种橡胶,并且在全国普及种植玉米等抗旱农作物。而橡胶的出现则使大宋的机械水平又提高了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蒸汽机的原型动力机构开始出现了。

    元佑二十年九月,皇帝赵熙在汴都开封去世,王静辉则为了救治赵熙而在一年前携妻子赵浅予回到汴都开封。皇帝赵熙去世后的第三天,在王静辉的主持下,赵熙长子赵崇继位称帝,改国号为天圣。

    元佑二十年中与大宋不断扩大的疆域相比,其政治制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宋官员的任期制度得到了确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变化便是宰相任期每届为五年,连任不得超过三届,除非发生外敌入侵不得超过四届,大宋的官员制度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而变化最大恐怕便是大宋的军队了,经过四十年的不断完善,确立了以军校为核心的军官任免制度,并且各部队的军官轮换制度得到了执行。

    在赵崇执政的天圣年间十五年当中,大宋的议院制度开始形成规模,而议院的成员就是当初的“勋章派”,此时的勋章派在大宋政治生活当中占有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已经不比四十年前刚出现的时候了。

    天圣十一年三月,在杭州西湖别院中,大宋开国以来最为名声显赫的驸马王静辉去世,享年八十三岁,在两个月后其妻子赵浅予也随之而去。王静辉夫妇的去世振动了大宋皇族,此时大宋皇族中唯有王静辉夫妇辈分最高,在其去世之后皇帝赵崇罢朝十日以示哀恸——王静辉不仅是赵熙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赵熙、赵崇父子两人都是王静辉从幼年开始一手培养起来的,就赵崇的儿子在王静辉病危期间也是守护在其身旁。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王静辉夫妇在去世之前便留下了遗嘱,夫妇两人采用的是火葬,其骨灰运抵汴都开封接受皇室拜祭一个月后,便又运回杭州西湖别院撒在西湖当中,而其夫妇二人只在大宋神宗墓前留有衣冠冢。

    王静辉一生纵横大宋政坛六十余年,即便在隐居的几十年当中依然对大宋政坛有着深远的影响,“勋章派”更是他一手缔造,大宋帝国中种种政治制度留下了其明显的印记。一生历经英宗、神宗、武宗(赵熙)、睿宗(赵崇)四朝,后世对他的评说在其去世之后更是众说纷纭,不过其培养的弟子遍天下,秉承王静辉的意志继续影响大宋政坛的走向,而大宋也走向了一条与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本人更是和大宋的命运息息相关,成为一个让人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

    (全书完)

新年寄语

    新年寄语

    想想自己迈入这一行,成为起点网络玄幻小说作家简直就像梦一般,昨天是大年三十,晚上伴随着阵阵辞旧迎新的鞭炮声,戒念心中总是有很多不平静的波澜。www.uu234.netwww.uu234.net

    《宋风》上个月赶在我的27岁生日前终于完本了,面对读者的夸奖也好,指责也罢,戒念终于算是给自己、给读者一个完整的交代。

    戒念心中承认《宋风》中有着种种不如人意的地方,作为一个第一次拿起笔写玄幻小说的新手而言,我觉得挺知足的,毕竟生平头一次写一本超过二百万字的架空历史小说,这对戒念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无论是从历史知识积累还是从文笔构建上来说,这本小说作为戒念的第一本小说能够写到这一步,这全靠起点编辑和广大热心读者的支持和鼓励才完成的!

    想着2006年的这个时候,我才刚刚开始看到架空历史小说,甚至以前都不知道玄幻小说这种题材的存在,对于玄幻小说当时的我还是非常陌生的,尽管以前在朋友的嘴中不时的听到《诛仙》、《明》、《随波逐流之一代军事》……但是当时的我更在意的是《穆斯林葬礼》等这类比较传统的小说。不过当我第一次接触到玄幻小说,尤其是架空历史的时候,我深深的被吸引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自拔,在被书中人物命运弄得我热血沸腾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在当年的四月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创作。

    刚刚开始写《宋风》的时候,没有提纲,没有对自己所描述的故事有一个完整的架构,只是凭着自己的历史知识简单的温习了一遍便开始自己的处女航,直到今天想来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些后怕……

    这样只是凭借着自己一时兴起的写作态度可想而知《宋风》的基础打得是十分的不牢靠,可以说当时没有成为“烂尾楼”是非常幸运的。当时的成绩在现在看来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过当时比较可笑的是我可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有多差,差到可以让一个写手足以放弃太监的地步。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在为几个、十几个、几十个、上百个……点击而欢呼雀跃,当时的“你写得很不错……”等等诸如常见的口水帖和垃圾帖在我的眼中都是强效催化剂。尽管当时我的打字速度慢的可以和蜗牛有的一拼,但是我还是非常固执的选择了五千字一章节更新(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3k党呐!)。

    想想那个时候的我刚刚在网上开始码字的情形,我都不禁开怀大笑那个时候可真是够无知的,不过所谓正是无知者无畏,我愣是慢慢码出了二十万字,也多亏当时的读者再不断的给我打气加油,我才有这么大的毅力坚持到那个时候。

    后来编辑开始联系我了,在那个时候我才紧急接受了“菜鸟培训”,知道应该对小说有个整体的规划,应该怎么写。尽管在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再接受这样的常识性培训已经有些晚了,但是我依然没有放弃,这也是造成《宋风》有很大缺陷的原因想想一个只打算盖个两层小洋楼的地基怎么能够承担起几十层高楼的负担?!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看到了《宋风》写作过程中不断的变化,很多人都问过戒念写小说有什么窍门,我想这里面唯有“执着”二字而已不断的充实自己,不断的改进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半途而废!

    后来因为《宋风》,戒念慢慢的有了些名气可怜我始终自认为自己实在是垃圾的很,要说有些小名气也是各位读者看得起在下众人抬轿才有今天的我,从起点的各项榜单数据上来看,戒念从来没有在新书榜上留过名,那个时候的数据真的是用一个“差”是不能形容的,要知道《宋风》只有在第一次封推的时候才险险的冲进了点击榜的前十,这样的成绩在起点来说只能够称得上是末流的。

    也许有人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但是在经历了相当一段时间我各项数据都惨不忍睹的经历后,我对玄幻小说写作也有了更深的认识,最初我登上收藏榜前400名足足用了五个月,而订阅过万更是用了长达十四个月之久。写玄幻小说并不是我的职业,但是写玄幻小说的过程也是彻底升华了我对“执着”、“坚持”等往日看起来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的认识。也许在戒念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有很多人数据比我要出色的多,但是在那个时候榜单上的风liu人物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却可以用一双手数出来。

    《宋风》让戒念开阔了更加广阔的视野,认识了许多朋友,当然也有丰厚的稿酬,但是更让我感觉到要想真正的完成一部小说的难度对自己有多么高的要求,这本《宋风》从另外一个角度也是锻炼了我的意志,它是我到现在以来所面对的最大的考验,我非常有幸在众多的热心读者和编辑的帮助下通过了这一场考验,《宋风》不仅仅是送给我自己,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功劳,也同样是帮助过我的众多编辑和数不清的读者的功劳。

    《宋风》写了快两年,终于有始有终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尽管有很多的不尽人意,但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戒念唯有不断的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来奉献给所有的读者。虽然现在戒念只有这一本书,可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写作后,戒念也可以算是勉强通过了“菜鸟班”的结业考试。

    戒念深深的知道,在玄幻小说这个特殊的圈子中,很少有作者能够坚持几年不倒,更没有任何作者敢打保票说自己的下一本小说一定会获得更大的成功,但是戒念会一如既往的努力下去,因为戒念除了努力和读者的支持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凭借的了,也只有不断的努力和不断的坚持。

    戒念的下一本小说正在构思当中,同样也是架空历史题材,属于晚清的范畴。很多热心的读者都在希望戒念能够尽快的出新书,戒念自己也非常想,不过既然是通过了“菜鸟学习班”的结业考试,戒念绝不能够像第一本书那样肆意胡来了,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补充自己的知识,尽量将新书的构思完善好,这也是对所有关心戒念的读者负责。也许戒念的新书未必会受到读者的热心追捧,但是戒念依旧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写好新书,绝对不留下烂尾楼。

    新的一年到了,祝愿所有的读者、编辑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在新的一年中能够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充实、更加无憾,同样戒念也祝愿自己在新的一年当中继续努力,写好新书,希望能够给读者呈现一部令人满意的作品!

    祝愿大家,美好的祝愿都献给你们,戒念祝愿所有的人都能够快乐、幸福、健康、美满!

第四十七章 人口贩子

    当王静辉在苏轼的引领下步入苏洵养病的房间的时候,他才看到唐宋八大家中的第五位苏洵正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休息,旁边有个丫鬟在一旁服侍他。王静辉看到苏洵还在睡梦中,便阻止了苏轼想要叫醒他的举动,来到苏洵的床前仔细观察他的五官病态,看看旁边痰盂中苏洵所咳出的痰液,果然有一些血块掺杂其中。旁边的丫鬟把一把椅子搬到王静辉身后示意他坐下,他也没有客气,将医疗箱放在身旁脚下,把手指搭在苏洵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诊脉。

    不过在王静辉给苏洵诊脉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疑惑的想到:“不对啊!苏洵现在虽然病的很重,但远远还没有到立刻要毙命的情况,要是按照现在的药物调理治疗至少还能够撑一年左右,难道是我记错了?”

    苏轼看到王静辉在皱眉头,还以为老爹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双眼垂泪了。苏轼流泪弄出了声响,王静辉回头一看原来是苏偶像掉泪了,心中马上明白是自己在思考的时候面部表情一定不好看,所以让苏轼有些误会了,立刻轻声说道:“子瞻兄,我们到外面说话。”说完便拉着苏轼向外面走去。

    走到屋外,王静辉对苏轼温言说道:“子瞻兄可是为伯父的病情难过?”

    苏轼凄然说道:“在下知道改之你已经尽力了,家父病情糜烂如此也是天数使然……”

    王静辉对苏轼说道:“子瞻兄莫及,我又不是说没有办法!”

    苏轼不愧是心思敏捷之辈,立刻就听出了王静辉话中的意思,开口说道:“改之你有办法?!不会是安慰我吧?”

    王静辉看苏轼那激动的模样,生怕把他给急出病来,肯定的说道:“子瞻兄,愚弟这里还有一种药,是家师生前亲手专门制作为了对付肺痨的,可以说是绝对的对症!不过这种药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有的病人会对这种药物有很大的反应,如果使用不当反而会加重病人的病情。伯父的病情虽重,但有我给伯父开药并且按时服用的话,一年时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苏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改之,感谢你对我说了实情,事实上那许天易诊断的时候就说过家父的病情不可能维持多久,既然改之你这里有药,说不得我也要给家父试上一试!不过还要等我弟弟回来看看他的想法。”

    王静辉说道:“子瞻兄不用着急,也是我说得不明白,病人是不是可以适应这种药物也是可以实验的,不用冒风险让病人服用,只要做个小小的皮试,看看病人的反应就可以了,这中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皮试?”苏轼疑惑的问道。

    王静辉解释道:“这种药和以往我们所见到的药物完全不同,它不是以往病人吞服或是擦拭,而是使用特殊的工具直接将这种药物注射进病人的血管内,在病人的血液中奏效!”说完便从医疗箱中取出青霉素和注射针头等,交给苏轼观看,上面一切能够暴露王静辉从后世来的标记都已经被他给小心的刮掉了。

    苏轼接过注射器和青霉素,注射器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而青霉素可就不一样了,它可是封装在完全密封的玻璃里面,这让苏轼都有些匪夷所思:玻璃他也见过,有不少朋友请他用玻璃茶具喝过茶,不过他也知道玻璃算是昂贵之物。苏轼眼前这支青霉素针剂让他很迷惑:先不说那犹如白开水般透明的药物他没有听说过,就是怎么把这青霉素装到这个完全找不到一丝开口的小玻璃瓶中就够让人迷惑半天了。

    其实别看王静辉是玻璃的“发明者”,但他也不知道具体是采用了什么办法这么无痕的将药剂密封到针剂瓶中。“大体上是采用加热针剂瓶做到的吧?改天让宏叔他们试试,说不定还能开发一个新品种呐!”王静辉心中腹诽着。

    正当王静辉在堂屋给苏轼解释苏洵病情的时候,苏辙回来了,他今天由于有朋友相邀所以就没有去华英书院,苏轼看到我打招呼说道:“改之,你怎么来了,稀客啊!”

    苏轼在一旁说道:“子由,改之今天过来是为了给爹爹治病的,他说父亲的病情还有希望!”

    苏辙听后也非常兴奋,说道:“那就全赖改之施展回春妙手了!我和哥哥感激不尽!”

    王静辉不好意思的说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者应尽的本分,不用谢什么,更何况你们还是我非常崇敬的人,只要事后子瞻兄赠我幅字画便可了!呵呵……”苏轼兄弟听后也不禁莞尔,几个月来围绕兄弟心头的阴云仿佛也被吹散。

    王静辉又继续说道:“等伯父醒来后,我还要给他做更细致的诊断,不过我想最好还是把伯父转移到我的平民医馆来,在那里伯父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因为这肺痨之症非常难缠,我这里虽然有比较好的药物来治疗,但就怕病症会反复发作,那就麻烦了,所以在我那里伯父在治疗后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病症是否完全治好,这样也彻底解决你们的心头之患!”

    这个时代病人得病后大多是到医馆看病,在家休养,就是病人的病情严重也不过是把郎中请到家中看病,像王静辉这样把病人接到医馆内接受治疗这还是非常少见的,即便是平民医馆内也建设了专门独立的病房,但除了在医馆内做手术后在住院部休养的病人外,几乎就没有怎么使用过。古人这个习惯在王静辉的眼中是非常糟糕的,如果是一般的病症在家治疗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瘟疫,那岂不是一人得病全家都要跟着受牵连?在给韩琦解释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时候,韩琦也对奏章中要建立专门供隔离病人所用的房屋提出疑问,但王静辉以“得了瘟疫的病人如果由专门的郎中来照顾都会死去,那他的家人就更不行了,至少郎中还会注意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病人给传染上,但病人家属可没有这么好的本事,多半会在照顾病人的时候很可能也会染上瘟疫,那岂不是全家死绝的惨事?!”为解释,终于说服了韩琦建设专门供隔离治疗瘟疫病人的建筑群。

    看到苏轼兄弟在把苏洵接到医馆去治疗这个问题上还有些犹豫,他便耐心的解释道:“子瞻、子由兄,伯父患的是肺痨,其实这种病不仅难于治疗,并且它还会传染给家人,你们来照顾他风险实在是太大,而我作为一个医者至少还知道如何来保护自己!另外,说道肺痨传染,在把伯父转移到平民医馆后,你们的家人如果谁要是有咳嗽、感冒、发烧等症状,立刻到我这里来检查,否则对你们的身体很不利!伯父到了我那里后,你们还怕我会怠慢了他吗?”

    苏轼连连摆摆手说道;“改之,你误会了,这倒不是我们怕你会怠慢老父,改之古道热肠当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但我和子由身为人子不能在父亲患病的时候守候在旁照顾,心中实在是不安!这还要请改之谅解。”

    王静辉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这个缘故,这个好办!我平民医馆那里地方大的很,就是住上诗歌二十个也不算多,你们大可以全家搬到那里,不过在伯父的并没有完全治疗好之前,你们之间接触的时候可要遵守我定下来的规矩,否则你的家人也会得肺痨的可能,这点儿还王两位苏兄注意!”

    苏轼愕然说道:“全家搬去?!”

    王静辉笑着说道:“不错!放心我那里会准备好一切的,你们住过去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的。子瞻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近收了一些孩子,他们多是孤儿,是我在去年的时候在街上收养的,我打算亲自给培养他们,不过你看我老是俗务缠身哪能抽得出这么多时间?子瞻兄学问冠盖天下,能够给他们指点一二便是他们的大造化了,还请子瞻兄帮忙,我代这些孩子谢谢你了!”

    王静辉的心中可是临时盘算好了:有苏轼、苏辙兄弟二人来培养那些孩子学问,要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货色可要强得太多了,虽然要是比背书本,就是N个苏轼绑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东西可不是背书能够解决问题的。就是尤其是李慎那个小神童,他可是将来百分百要去考科举的,能够让他拜在苏门下,那是最好不过的,对李管事那里也是个绝好的交代:天下除了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少数人以外,有谁能够比苏门三父子更厉害?!

    苏轼、苏辙就这样让王静辉以给苏洵治病为由拐到了平民医馆,王静辉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有什么买卖能够有如此划算?后世著名的苏门三学士被自己以如此便宜的价钱给拐带到自己的地盘上,如果自己手中有能够立志做学问或是想通过科举步入仕途的人才,交给他们来代为培养,那岂不是容易的多?王静辉这个无赖甚至还在恶意的想欧阳修、司马光之流哪天有个头痛闹热的病别人治不好,也到自己这里来住两天,那就是在完美不过了……

    正当王静辉还在堂屋中正在YY的时候,伺候苏洵的丫鬟走进来告诉他们三人:苏洵醒了。王静辉三人立刻就进到苏洵的房中,苏洵正在咳嗽,苏轼立刻扶助苏洵,用手轻拍他的背部,来舒缓苏洵的痛苦。王静辉也走到苏洵床前,从医疗箱中取出体温计和听诊器,说道:“苏先生,在下是子瞻兄的朋友王静辉王改之,听说苏先生身体有些不适,我想给先生检查一下身体,还请您要多配合我一下!”

    苏洵由于刚刚经过剧烈的咳嗽,所以脸上还有些潮红,也不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王静辉看看苏轼,苏轼说道:“改之请吧!”

    王静辉让苏洵把体温计含在口中,然后揭开他的内衣用听诊器来检查他的心肺情况,没有办法,没有现代化的医疗器械,王静辉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还好苏洵现在的病虽然比较重,但转移一个地方养病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给苏洵做皮试,能不能改变苏老爷子的命运就看这一棒槌了!

    王静辉从医疗箱中取出青霉素的皮试液,给苏洵做皮试,过了一会儿看到苏洵做皮试的地方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不放心的问问苏洵身体有什么不适应,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长舒一口气,对苏轼说道:“伯父对这种药物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应该可以使用。不过为了保险期间,我想现在就把伯父转移到平民医馆那里,等明天再给伯父注射药物,子瞻兄意下如何?”

    苏轼说道:“全凭改之你来安排,家父的病就全仗你施展妙手了!”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没有问题,子瞻,我会注意的,现在我就叫人去让医馆的人准备一下,下午便把伯父接过去!”说完让苏府的管家去平民医馆带话,而他则在这里开出一剂安神助眠的药方让苏府的下人去熬制。没有办法,他早把安眠药全都送给颍王赵顼了,不然也会临时找替代品了。

    想起颍王赵顼,王静辉才想到濮议虽然现在平息下来了,但他在赵顼那里还有段尾巴没有处理干净呢,怎么来调和好自己和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之间的关系,对他是十分重要的,不过他一想到赵顼那个一脸“正直”的表情,脑袋就头大如斗。

    除了弥合自己与赵顼之间的关系外,还有一个问题最让王静辉迷惑不解:韩琦知道自己给颍王赵顼出主意那肯定是英宗赵曙告诉他的,否则第一天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早就接见自己了,不过问题是谁把这件事传到英宗的耳朵里的呢?

    王静辉正想得出神,突然被苏轼给排醒,原来苏轼还以为他忙活了一个早上有些累了,所以先让王静辉到厢房中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就准备吃饭了。王静辉的思路被打断,再加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索性干脆先把这件事放着,等有时间的时候在想办法来解决他和赵顼之间的问题。

    下午的时候,王静辉在苏轼的家中终于等来了平民医馆派出专门接送病人的马车,王静辉和苏轼兄弟三人小心的将苏洵从房间中抬出来安置在马车上,在嘱咐好驾车人要平稳些后,王静辉和苏轼就在车厢内照顾苏洵顺利的到达平民医馆。此时平民医馆内早就接到了王静辉的通知,专门收拾出一套小院落供苏洵养病使用,其他房间也可以使苏轼等人方便过来居住照顾苏洵。

    当安顿好苏洵后,王静辉趁着苏洵还在熟睡当中,便邀请苏轼和苏辙兄弟两人到自己的书房中一坐。苏轼看到王静辉把一切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也不禁对王静辉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在诗词上的造诣远远超过自己,就像当年欧阳修向众人推荐他一样,他心中对王静辉的才华只有惊叹和佩服,倒没有一点嫉妒。这次有机会来到王静辉的书房,看到王静辉书案上一些还没有写完的书稿,尤其是当他看到上次赵顼来找王静辉后遗落在这里的《兵者说》的策论的时候,他对王静辉在这么多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更是感到惊奇。

    王静辉看苏轼手中拿着那篇他原本送给赵顼的《兵者说》,笑着说道:“小弟行文比较粗糙些,倒是让子瞻兄见笑了!”

    苏轼摇摇头说道:“我不懂军事,但也能够看得出这篇策论写得非常出色,若是让家父看到,他也会视你为知己!这本策论是上呈圣听吗?”

    王静辉摆摆手说道:“不是,这只是自己心血来潮写写而已,若是有朋友看到了说声好,小弟便心满意足了!”

    苏辙笑道:“改之倒是豁达的很,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如此佳作我想推荐给父亲看看,他定是满意的很!”

    王静辉说道:“伯父即便是经过治疗后身体状况好转,但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静养,观察一下治疗效果怎么样才行,最好这半年的时间内千万不要使他过度劳累,以防引起病症的反复发作。况且伯父年龄比较大了,所以就是回到家中的时候,两位苏兄你们也要注意伯父的饮食起居一定要有规律才行!不过让伯父来评点一下小弟的文章,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还是等伯父身体好转以后再说吧!”

第四十八章 治疗

    第二天早上,当王静辉来到苏洵所住的院落的时候,苏轼早就按照王静辉的嘱咐,脸上带着一个大口罩守候在苏洵的身旁。王静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苏洵的身体状况,询问了他的身体感受如何后才肯定昨天给苏洵做的皮试结果是他对青霉素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王静辉默默的想到:“只要苏洵对青霉素没有不良反应那就万事大吉,虽然说用青霉素治疗肺结核并不是最合适的药物,但以现在这个时代病菌的耐药性来说,有什么病菌能够抗得住青霉素的大棒呢?不过可惜这次带来的抗生素药品实在是太少了,恐怕治好了苏洵自己手里就没有料了……”

    给苏洵注射了青霉素后,王静辉让专门司职熬药的人给苏洵熬制了安神润肺的药汤,让苏洵得到更好的休息以减轻他的痛苦,让苏轼稍等片刻给苏洵服用,自己则到药房去考虑给苏洵配制治疗肺结核的药方。因为自己手头上的抗生素就这么多,这些药品都有一定的保质期,不可能永久性的保存,所以即便都用在苏洵身上王静辉也不会感到可惜,但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按照短期肺结核治疗期来算至少也需要三四个月,在这段时间内靠他所带来西药是绝对不够的,虽然这个时代的病菌抗药性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病菌那么变态,但他手头上的这些抗生素可都不是对症药品,必须借助中医手段来进行治疗,这样才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为了给苏洵治疗肺痨,王静辉可算是竭尽全力,这也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如此全面的运用自己的中医药知识来治疗肺结核这样的顽症,他唯一庆幸的便是肺结核杆菌还没有这么变态的抗药性。不仅在苏洵日常服用的重要方剂上他按照后世中医理论中对肺结核的四种分类准备了四套不同的药方,准备看看苏洵到底适合哪一种,而且还在苏洵的三餐中也完全采用了药膳的方式来安排他的日常饮食。

    王静辉放下鹅毛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几张从服用药方到日常膳食安排,感叹道:“治疗这么一个肺结核病人就算刨除西药抗生素的因素外,那需要多少钱啊?!”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就是放到后世有现代化的医疗手段的支持,每天还不是有无数人死于肺结核吗?

    王静辉突然有中想法:将他给苏洵治疗肺痨的过程写成一本专门讨论肺痨治疗的医书,虽然治疗肺痨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有了这本医书在加上以后无数中医的继续完善,肺痨终究会有一天成为一种可以治疗的病症,这里面的意义可比治疗苏洵的意义可大多了。中医治疗肺结核等病症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像抗生素那样让病菌的耐药性变得越来越变态,要是算笔大帐的话,西医固然疗效明显,但后患太大,要是这么算起来还是中医最划算。

    王静辉写好给苏洵的治疗方案后,把管家王福和坐堂郎中的领头人物胡郎中叫来。这个胡郎中就是那个坚持观看王静辉给人第一次做手术的郎中,他的全名叫胡全汉,字予成,由于其性格坚毅,年龄不是很大也好学,王静辉很看好他在医学上的天分,平时便把自己新写的“医学著作”都拿出来给他看,并且互相切磋,使胡全汉的医学水平进步很快,尤其是他是平民医馆除了王静辉以外第一个开始做外科手术的郎中,尽管只是个小小的鼻息肉摘除手术。虽然胡全汉比王静辉要大上七八岁,但他还是对王静辉持师徒之礼,王静辉和他谈了好几次心,奈何这个家伙在医学上是个才子,但在这方面脑子里面少了根筋,弄得王静辉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由他去了。

    王静辉见管家王福和胡全汉都来了,便嘱咐管家王福:苏洵平时的日常饮食都要听从胡郎中的指挥;而对胡全汉,他则是把刚写好的关于苏洵的肺痨治疗方案递给胡全汉说道:“这是一个肺痨患者,目前肺痨也只有缓解治疗,但这次病人特殊,我除了用这药方上药来治疗他外,还使用了一些特殊的药物,奈何这些特殊药物是我师傅驾鹤西游前制作的,我也没有制作方法,不过我想只是靠这药方上的药来治疗就可以了,那些特殊药物不过是加快了治疗的速度而已。予成,我想说这个病人如果痊愈的话对我们很重要,你的任务就是和哪几个郎中还有我对我写的这份治疗方案进行讨论完善,并且你还要把这个病人日常所服用的方剂还有日常饮食情况事无巨细的全部记录下来。如果这个病人真的治好了,那我们下一步就是把你所记录的一切材料整理分析,我将会把这些最后的整理结果和治疗经过结集成书出版。予成,以后身上的事务可就又多了一项,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胡全汉听王静辉这么郑重的嘱咐一件事还是头一回,他也知道苏洵的名头,但更让他注意的便是苏洵所得的肺痨这种不治之症如果真的在平民医馆给治好了,那随之而来的杏林中的声誉是很大的,更何况王静辉要把这个治疗过程写成书,自己也是参与者,这份荣耀也够他骄傲的了。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师傅请放心,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办妥的!”

    王静辉又听见胡全汉喊他师傅,心中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毕竟自己的脸皮已经练的不是一般的厚实了,居然连红都没有红。王静辉又交代管家王福和胡郎中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他们就退下去办事去了。

    现在快到了给孩子们解答学业中疑问的时候了,只要王静辉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他会第一考虑到这些孩子。当他来到后院这些孩子学习的地方的时候,王静辉看到苏轼也在这里,并且身旁围着一大群孩子,正由他来给孩子们解答学业上的疑问。看到这一场景,王静辉心中偷偷的笑了:“这个苏子瞻还真是敬业啊!”

    苏轼看到王静辉走进来后,就站起来对他说道:“改之,你还是赶快过来吧,这些孩子问的问题有些我解答不了!”

    王静辉笑着对苏轼说道:“有什么还能难道我们名重天下的苏大才子?”

    苏轼说道:“这些经史典籍的问题对我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你写的《数论》和《医学初步》可就不是我所能给他们解答的了!你怎么安排他们学习这些东西呢?”

    王静辉走到苏轼身旁从旁边一个孩子手中拿起一本他写的《数论》说道:“子瞻兄,这些孩子除了一个友人托付给我的以外,他们以前都是四处流浪的孤儿。如果他们都能通过科举考试谋取个一官半职来立业也就罢了,但你也应该看到能够金榜提名的人也不过是那几个,而应考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我想他们能够金榜提名固然很好,但如果他们走不过这独木桥,就凭他们从小在这里学习的知识将来或是进入我名下的产业也好,或是到外自食其力也罢,他们都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好好的生活,也不枉我收养他们!其实你看到的这些孩子只是我收养孤儿当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孩子在离华英书院很近的地方的一个庄园中学习生活,我不过是挑选其中的佼佼者带在自己身边亲自培养罢了!”

    苏轼听后也沉默了半天,王静辉说得他都明白,毕竟能够站在金榜题名的金字塔顶端的读书人很少,一旦科举之路坎坷,家境好的还好说,那些原本家境就很贫困的读书人会因此更加困苦。王静辉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甚至在苏轼的心中还十分赞赏。

    苏轼说道:“改之胸怀悲天悯人,真是菩萨心肠,我当尽力帮助你把这些孩子培养成才!”

    王静辉笑着说道:“悲天悯人不敢当,我这个人比较懒散,遇到自己看不去的事情总是伸手管管,不过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照顾好这些孩子,也算是小小的功德吧?这些孩子能够在学业上得到你子瞻兄稍加点拨,当可让他们终身受益无穷,在下先在这里代这些孩子谢过子瞻兄了!”说完便朝苏轼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样的举动是发自他内心的,可不是他做作。

    苏轼连忙把王静辉扶起,说道:“改之你热心帮我医治家父病患,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这点儿小忙对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哪能当的起你的感谢?这样的话以后休说了!”王静辉听后不禁和苏轼相视一笑,两人分工给这些孩子解答学业中碰到的问题,一会儿孩子们就满意的各自散去了。

    王静辉从小就对苏轼非常崇敬,现在居然和苏轼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对于他来说更是像做梦一般。他非常清楚苏轼的生平遭遇,对于这么一个在号称人才济济的两宋王朝中还能独领风骚的大文豪医生却是仕途坎坷,他也感到十分惋惜。历史上的濮议进程已被改变,苏轼今后的命运对于他来说更是不可琢磨,不过他对眼前这位苏偶像可是知之甚深。苏轼的那份关心百姓疾苦的心思固然让人崇敬,但政治上却缺乏进退审势的眼光,以他那“一肚子的不合时宜”的性格,迟早都是被调到哪个地方去钓鱼的命运。王静辉可不像仁宗那样认为苏轼有宰辅之才,他最多是个御史台老大的命,与韩琦那样政治上老油条相比,他可差的太多了。

    苏轼可不知道眼前和他正在交谈甚欢的王静辉心中对他的前途还有这么多想法,只是觉得与王静辉的交谈中,这个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年轻人可不简单,诗词造诣自是不必说,现在王静辉都快被人认为是大宋诗词第一人了,那经史典籍中的章节句子也是被他捻之即来,端的是博学多问。这使得他一改往日别人对王静辉的评价:王改之诗词固然是精妙无人可比,但其文章练达可是差的远矣!汴都的读书人都知道王静辉善于诗词,但文章策论却是不见一篇,今天苏轼在王静辉的书房看到那篇《兵者说》的策论后,就感到外界传闻失实,王静辉的文章只不过是没有流传出去罢了,现在和王静辉交谈过程中,他发现王静辉博学多闻远胜于他,这样的人怎会写不出好文章?

    两个人聊着聊着,话题便从文章学问转变到对大宋现实状况的议论,这也是当今知识分子的通病,苏轼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他的成名作便是《进策》、《进论》这样的文章,这使得苏轼现在的口气比较和王安石的政治立场比较相近。苏轼这种政治立场对与王静辉来说并不陌生,毕竟苏轼的“寒暑论”是在他为父丁忧后返回汴都的路上看到王安石新政对底层百姓的生活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后才开始形成的,这个时候他确实有点像王安石的“急进”论调。

    对于大宋现在的状况,两人都持相同的观点,这个不用王静辉多费口舌,苏轼也能看到这一点,不过苏轼是急进,而王静辉此时想对苏轼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也不急于一次性就把苏轼说服。

    这和王静辉当初给赵顼说明大宋弊政时的情况完全不同,此时苏轼的急进虽然也要比王安石的“大变”要柔和的多,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王静辉在阐述历史上原本属于苏轼的寒暑论的时候,更加强调了国家在处于变革时代的时候更是应该注意到底下普通老百姓的民生状况的改善。

    “子瞻兄,一种已经运行了几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制度在革新的时候不是上位者在奏章上写出一个更好的制度所能轻易改变的。这么说你可能不以为然,我给你举个不太准确的例子:现在大宋在北方和西北方分别与辽国和西夏对峙,大批的军队驻扎在两国交界的地方严阵以待,这些军队每天都会消耗很多的物资,物资又是由后方运送过去的,这当中的过程损耗极为严重,如果朝廷有一天会改革这种运送物资的制度,子瞻兄会以为如何?”

    苏轼回答道:“若是朝廷行使的是良法,当然要坚决执行了!”

    王静辉摇摇头说道:“子瞻兄,你可以想想靠着这条运输线吃饭的人到底有多少,其实路上的损耗真的有这么多吗?当然不会,物资在运送过程中,一路上官员的手该抬多高,这都是有定例的!这些官员的背后又有朝堂上的大臣在后面倚为靠山,各种利益结合掺杂其中。即便是良法也要谨慎而行,否则你会遭遇想象不到的困难,我大宋现在就犹如这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猛药对症的话固然会使国力在短时间内有所提高,但必不长久就会陷入困境,以后的情况就又是很难说了;如果不变革,那就是慢慢等死;唯一善法便是温和的改变,如和风细雨般的慢慢改变大宋现在的境地。”

    看着苏轼听后陷入了沉思当中,王静辉松了口气:“毕竟苏偶像是历史上寒暑派的代表人物,他几年后的政治主张改到现在让他来接受,应该是比较容易吧?”

    正当王静辉和苏轼还想继续谈论下去的时候,管家王福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拜贴躬身呈送给王静辉,“东家,这是颍王府的人刚刚送过来的,颍王府送贴子的人送到后便立刻离开了!”说完见王静辉没有什么表示便退了下去。

    王静辉打开拜贴,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希望王静辉能够到颍王府赴颍王赵顼的晚宴。拜贴上就这么寥寥数字,后面跟着一个颍王赵顼的签名,王静辉根本没有办法以此来判断颍王赵顼在唱的哪出戏。

    苏轼看到王静辉翻开拜贴后就在一旁沉默不语,看到他正在思考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再停留,向王静辉告辞后便回到父亲苏洵养病的院落中去了。

    吃过午饭后,王静辉也没有什么事情着急去做,便独自一人关到书房中面对这张突如其来的贴子发起呆来:赵顼请自己赴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赵顼的贴子让他想起英宗赵曙是怎么知道他给颍王赵顼出主意的内容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来由。

    当时在场的只有王静辉和赵顼兄妹,王静辉当然不会怀疑宋朝有什么无孔不入的情报特务组织在他身边,中国军事上对情报很重视,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宋朝历史上有过什么特务组织,更何况自己在人们眼中不过是个才子加富商而已,有什么可监视的价值吗?能够让英宗知晓此事的人肯定是赵顼兄妹了。

第七十五章

    书房一角的矮几旁坐着一个白色宫装女子正在紧锁眉头的看着一本书,那正是王静辉朝思暮想的蜀国公主,其实他们两人上午的时候还见过面,但两个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女,就是暂时的分别,也会让他们产生强烈的思念。当他看到蜀国公主的时候,被她专注看书的神情给惊呆了,此刻看到赵浅予的神情,王静辉才知道什么是古典美女,而这样的美女现在也对自己很是倾心,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一丝满足,半天站在门口没有动地。

    书房中的蜀国公主听到有人开门后,抬头便看到了王静辉那双温柔清亮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蜀国公主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回来了?”

    在一旁的赵顼看王静辉还有点儿发呆,心中好笑的同时轻轻的拽了下王静辉的衣角,王静辉立刻醒悟过来,笑着说道:“我们回来了!”

    蜀国公主在茶几上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她刚坐下,颍王赵顼便说道:“王兄,老师王先生那里还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办,你先和浅予先聊,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王静辉说话便又急匆匆的走出书房。

    王静辉关好书房门后,回到茶几旁坐下,此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像平时谈论诗词或是下跳棋,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对方,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宁静……

    过了一会儿,蜀国公主还是经不住王静辉的注视,拿起刚才手中看的书,递给王静辉说道:“王兄,这是我整理誊抄后你所作的诗词,看看还满意吗?”

    王静辉接过蜀国公主手中的诗词手抄本,但看封面上书名是《岚山诗抄》,打开后才知道这本手抄诗词集中收录的不仅是他发行过的那本《岚山诗抄》中的诗词,还合集了以往送给蜀国公主的诗词。看着纸页上那手漂亮娟秀的蝇头小楷,这手字可比他的字体漂亮多了,尽管自从空降到这个时代后,他就不断的练字,但终归是不如他们这些从小拿着毛笔长大的人厉害,他看着这本手写诗抄心中流过了一丝暖流,说道:“公主真是费心了!”

    蜀国公主轻声说道:“王兄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盼王兄日后佳作不断,考场夺魁……”

    王静辉听后就明白了蜀国公主话中的意思,笑着说道:“我自当会努力,定不负公主美意!明年三月考场定不负所望,望公主能够如约而至!”

    出乎王静辉意料之外,蜀国公主听到他的话后没有脸红,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坚定的对他说道:“王兄大才,浅予在这里先预祝王兄能够考场夺魁!”说完又皱了下眉头,满含深意的说道:“王兄虽然才高,但也须慎行……”

    王静辉听后一时不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也明白蜀国公主恐怕是担心自己考场失手,所以才嘱咐自己吧。没等他多想,颍王赵顼便手里拿着一本书,推开了书房门,打断了他还在嘴边上话。

    赵顼做到他的旁边,把手上的书放在茶几上,还叹了口气。王静辉看到那本书的封面上是《韩非子》,又看他脸上有些丧气的表情,便笑着问道:“殿下,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其实刚才颍王赵顼借口出去一方面是因为他想给蜀国公主和王静辉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当了这么久的灯泡,他自己心中也多少知道当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自己插在中间是有多么的尴尬;另外便是今天府中的幕僚收录了一本新编的《韩非子》,颍王赵顼好学不倦,所以便去取那本《韩非子》,不巧真的碰上了老师王陶。

    王陶看到赵顼手中的《韩非子》后,便说道:“韩非险刻,背《六经》之旨,愿无留意!”

    赵顼看到自己的老师王陶对《韩非子》意见这么大,便说道:“备录藏书之数,非所好也。”这才拿着《韩非子》灰溜溜的跑回来。

    当颍王赵顼说完后,蜀国公主笑出声来,而王静辉则是皱紧眉头:这还是独尊儒术那一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网络上就有关于百家治国和儒家治国熟优熟劣的争论,不过儒家的名声不太好听,但王静辉心中对此倒不是那么执著,毕竟儒家思想对治国也是有着很大作用的,不然汉朝的统治者也不会同意董仲舒的那一套了,不过运用起来有问题罢了。有很多人都认为如果秦始皇留着韩非,并且用他的理论来治国,也许中国的历史可能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不过历史不会存在如果,王静辉也同样不看好这样的观点,想以始皇的残暴,韩非一个人是不会有太大作为的。

    颍王赵顼注意到王静辉有些皱眉头,心想他可能对此有什么看法,便问道:“王兄多才,你怎么看《韩非子》?”

    王静辉并没有直接回答赵顼,而是反问道:“久闻殿下好学不倦,在下请问《史记》中,在春秋战国时代能得太史公称赞的,以诸侯不敢犯某国多少年的功臣有哪些?”

    赵顼还没有回答,蜀国公主便在一旁细数起来:“合纵的苏秦当属首位,合纵六国以抗秦,使秦十几年不敢兵出函谷关,相信没有哪个人能相及的!魏无忌也算一个……还有申不害,好象就这三人了吧?”

    蜀国公主说完后,赵顼在一旁点点头,说道:“能得太史公如此评价的人物甚少,不过这三个都当得起!”

    王静辉笑着说道:“我读太史公所著《史记》,记得也就这三人有此功绩,苏秦和魏无忌就不用说了,单说这申不害,他便是韩非之前法家‘术’、‘势’、‘法’三派中的‘术’派之宗,而‘法’宗便是和他同一时期的商鞅,至于‘势’宗是赵人慎。赵人慎很少见于典籍,所以他的事迹已经不可考;但另外两宗的商鞅,在秦国变法一举使秦变成当世强国,后来始皇征服天下便是基于商鞅变法之功;这申不害是韩昭候重用之人,太史公称其使诸侯十五年不敢犯韩皆是其功,虽然申不害没有使韩国自此像商鞅那样走上富强之路,但能够取得这样的功绩,也算是一时无二了!而韩非此人是集法家大成者,法家三派各有所重,但被他兼容并蓄著成这《韩非子》一书,在下倒是觉得王师说得有些过了!”

    赵顼听后神色肃容的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想不到王兄对法家之学也有所涉猎,想必是精通此道吧?不过始皇终归是用法家治国而失天下,确实是有违儒家治世之道!”

    王静辉笑道:“殿下此言差矣!秦国虽然自商鞅变法而强盛,但始皇残暴失天下,以至于后世之人把这笔帐算到了法家的头上,这实在是冤枉的很,不过当时法家也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秦国的律法苛严,致使亡国,这中间法家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殿下熟读史书应该知道,那汉唐不也是用儒家来治国,最后也不是失去天下了吗?所以在下读史稍有心得,窃以为治国之道不能单靠一种学说来支撑,应该像韩非那样兼容并蓄,集各家之优点为大成,这才是一条相对走得通的路!”

    赵顼听后非常迷惑,因为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老师都是教他儒家经典,心中自然是信奉着儒家思想,况且宋初宰相赵普就是“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范。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儒家治国也不是完美无缺,这让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但王静辉最后那句“兼容并蓄”也使他心中很是赞成,要不然他还读什么《韩非子》有什么用?

    王静辉看到赵顼迷惑的样子,知道一时半刻是无法让一个从下就受到儒家教育的人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便开口说道:“太山不立好恶,故能成真高;江海不择小助,故能成其富,故大人寄形于天地而万物备,历心于出海而国家富……”

    赵顼听后就明白王静辉正在背诵《韩非子》中《大体》的一段,这一段内容其实是韩非非常推崇老子的思想而写的,韩非还写过《解老》、《喻老》两篇专门来阐述老子的思想,这点儿他倒是知道的。不过王静辉对书中的段落捻之即来的本事,还是非常让赵顼佩服的,至少给他的感觉,王静辉拿古人的话来做引用的本事是越来越强,真是不知道这个才子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记性如此之好。

    王静辉笑着说道:“我听闻就是孔圣人也要到老子那里去听课的,而韩非也是借鉴了不少老子的东西。殿下,在下想说的便是这些圣人和学者,他们的思想其实多少都继承了很多人的学说和主张,即便是法家与儒家这么对立的学说,在某方面还是有很多观点相同的。古之圣人大贤况且如此,我们这些后来者还有必要这么看重自己学的学问必须是哪一家的吗?”

    颍王赵顼听后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王静辉并没有把法家学说说得比儒家更强,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你不可能仅凭几句话便可以改变他的信仰,毕竟儒家学说经过了几百年后的统治,已是主流,王静辉也没有这个心情去和赵顼辩论两家学说谁强谁弱,这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是聪明人,不会去干这样不讨好的傻事。与其和赵顼辩论,倒不如自己转换话题,让他认识到历史上这么多家的学说,每家学说都是互相影响、交杂其中的,兼容并蓄才是主流。反正自己有的是机会,现在先在赵顼的思想防线上开个小裂缝,以后再慢慢去影响他,改变他吧。

    赵顼心中虽然还在迷惑,不过王静辉的话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而且他也是熟读史书,很少会看到历史上某个有作为的皇帝会真的全盘照搬儒家的那一套,在其执政中终究会在一些大事的抉择上采用有违儒家思想的手段来管理国家,并且取得非常好的成效。这本身就是证明在管理国家上,并不是一个学派的思想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秦失天下而忘固然是因为其残暴不仁,这中间也少不了法家自身的问题,王静辉并没有回避,也不为法家极力辩护,而是采取一种包容的态度去对待,这种治学胸襟与自己的老师王陶相比,之间的差距立刻在赵顼的眼中显现出来。

    虽然颍王赵顼很想在儒家、法家的问题上和王静辉聊一聊,奈何王静辉心中已经打定注意避而不谈了,以后在慢慢在文火慢炖眼前这个还很急躁的颍王赵顼。因为这种学术思想上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纸策论能够解决的。王静辉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在同龄中人也可以算得上少有对古文有些造诣了,但刚才那番话他可是说不出来的,这些都是他广泛背诵经史典籍后,以自己一个现代人眼光对其分析后的结果。

    在司马光的策论中,王静辉见识了古人的卓越见识后,他想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如何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优势。虽然自己有着令人惊叹的记忆力,可以很快的便把一本书从头到尾背下来,但终归没有这个文化积累的过程,怎么看都是自己处于下风。不过他更在意的便是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见识,虽然刨除自己对历史的了解,他比不上司马光的战略眼光,但二十一世纪的教育使得他具备这个时代与众不同的辨析能力,这是司马光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与其想办法变成和司马光他们同样的人,不如在思想上保留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这才能在一帮儒生中凸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思想,所谓那些经史典籍不过是为自己的观点寻找论据罢了。

    颍王赵顼看在这个问题上从王静辉的嘴里掏不出什么东西了,而蜀国公主也似乎不愿意在这上面帮忙,只好作罢,转而询问了王静辉一些关于“经济理论”的问题。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最令自己得意的便是成功的向北宋统治高层推销了自己的“经济理论”。虽然过程实在是让人有点身处梦中的感觉,但终归是成功的影响了英宗父子和韩琦、富弼一些大臣的治国思想。虽然这种影响还很微不足道,但王静辉有的是时间来慢慢运作,他相信只要自己给他们出的参考建议一直有效下去,总会改变他们的治国思想。

    给赵顼推销了一会儿“经济攻略”后,王静辉感到一阵倦意涌上心头,今天他实在是太累了。蜀国公主看到王静辉面色疲惫后,便轻拽哥哥的衣角,赵顼会意后便站起身来说道:“今天真是多亏王兄帮忙为国出策,真是有劳王兄了!”

    王静辉终于看到了颍王送客的曙光,虽然旁边有蜀国公主作陪,但赵顼这个家伙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灯泡,谈论的话题也大多是些无趣严肃。本来今天他就够累的了,现在总算是看到了赵顼送客的曙光,立刻起身说了些应景的话后,就借故离开了。不过在他走之前,由蜀国公主单独送他到门口,还郑重的把那本她誊抄的那本诗词集交到王静辉的手中,两人默默无言,虽然王静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蜀国公主今天似乎有些忧愁,但他知道蜀国公主正在盼望着他能够考场夺魁,对她轻声说道:“公主保重,等我回来!”

    赵浅予听后美目一亮,在清冷的月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说道:“王兄保重!”

    马车载着王静辉在深冬汴都的街道上缓慢行驶,虽然天气比较寒冷,但还是没有挡住这个时代汴都居民夜间生活的兴致,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两旁的酒楼瓦肆热闹非凡。不过这都没有吸引王静辉的视线,他在马车中借着街上昏暗的灯光,看着手上蜀国公主送给他的手抄本。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今天晚上见到蜀国公主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比以前低沉了许多,但他能感到赵浅予对他深情丝毫没有减少。

    王静辉可以算得上是个非常敏感的人,他猜不透公主为什么情绪有些低沉,但他还是预感到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肯定会少不了一番波折。

    “唯一的办法便是考场夺魁,对新科状元赐婚不是件掉价的事情,群臣也不会有太多阻拦,只要英宗英宗一赐婚,什么问题都会解决。自己和浅予的未来就看我考得怎么样了!”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

    虽然王静辉今天很累,但回去后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对着那本手抄诗词集呆坐到天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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