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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 应急中心

    王静辉的双季稻实验英宗赵曙也是知道的蜀国公主身边隐藏的密探也把王静辉频繁出入试验田的消息传送回来过但赵曙从来就没有指望王静辉能够从这块试验田中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功以前王静辉的奏章中虽然也说起过双季稻在楚州试种的意义但他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不过这次早稻和晚稻的稻穗都在这里了奏章也写明了这次试种的效果和分析那些密探也传回消息证明了双季稻亩产八石的消息是真实的。这简直是让赵曙喜出望外:大宋最近连年灾荒常平仓国库粮食频繁调出赈灾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亏空双季稻的产量几乎能够达到一般亩产量的一倍可以快填补粮仓的亏空今后如果再遇到年景不好的年份的时候就是赈灾他的心中也有些底气。

    王静辉的这两捆稻穗给大宋高层统治者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毫无疑问他所提出明年大范围的推广双季稻的奏章毫无阻碍的便被通过了。接下来众人讨论的焦点便是王静辉提出要建立一个专门管理赈灾粮食的机构将国库和各地粮仓中关于赈灾的部分钱粮统一规划到这个部门之下进行集中式管理以便防止这部分用来赈灾的粮食被各个地方官所挪用。

    相对第一项王静辉要求推广双季稻的奏章这份奏章却遇到了阻力——参知政事赵桀的反对而且还是非常的理直气壮赵桀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反而会使原本庞大的官员系统更加膨胀并且这一措施也会使地方官员感到不便。

    与王静辉地预期相反地是。原本担心受到反对的主力。三司使韩绛却出人意料地支持并且还抢在正要言的司马光之前提出赞成:“臣以为组建这样的新机构并不会扩大官员的数量。大宋现在无法安置地官员数量是在职官员的两倍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组建这样手打的机构驸马也在奏章中详细的介绍了:这个国家紧急状况应急中心是归属于三司之下专门负责调配各地灾区赈灾粮食所用。除了向各地派出检察提举外不用再额外增加官员数量。”

    英宗赵曙听后点点头:派遣官员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也为这么多等候差遣的官员而感到头痛如果全部裁汰肯定会打击士林的积极性他们可都是十数年的寒窗苦读这与大宋提倡的文治产生冲突甚至可能会动摇大宋国本不过他还是担心在实行过程中会遭到地方官员的抵制。

    司马光是最支持建立国家紧急状况应急中心的人毕竟这个机构专门应对地便是近几年来大宋境内频的自然灾害。他做过地方官正如王静辉奏章中所说的那样。地方官员虽然有通判能够遏制其权力但挪用国库在地方上的储备那是经常事地方常平仓亏空都快成为公开的秘密一旦生比较大的自然灾害常平仓的亏空将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这次河北大旱地灾情比较严重如果河北的常平仓充满的话灾民断不至于流入汴都开封。而且常平仓不挪用赈济灾民的时候朝廷也可以省下了不少运费最重要的便是在赈灾过程中能够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司马光敏锐地看到王静辉之所以写这道奏章其最大的目的便是能够在生灾害的时候能够挽救更多百姓的生命如果灾区的情况得到稳定缓解到时候可以避免厢军规模的膨胀。

    韩绛的言结束后。司马光、欧阳修等赞成的人连续言相比之下赵桀的反对便苍白无力起来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大臣能够支持王静辉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写给那些比较熟识重臣的解释信件所起到的作用。王静辉知道仅凭自己的一道奏章要想得到他们的支持未免太单薄给这些重臣写信除了可以把自己的意图表示更清楚明了还能够增进他与这些大臣的关系。

    现在给王静辉来信的朝廷重臣也是越来越多除了韩琦、郭逵、富弼、欧阳修这些常客外司马光最近给他写信的次数也频繁起来、还有吴奎、张方平等人的来信。他写给朝廷重臣的信件虽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反对但至少不会产生太大的误会最起码也必须使自己站在公理的高度而不是凭借这些政策为自己谋取利益。

    其实王静辉向英宗赵曙上这道奏章除了要把赈灾的粮食储备稳定下来外还有便是针对即将上台的王安石。此时王安石的声势远比原来的历史弱的多不仅升官的度大大折扣外受到皇帝的关注程度也远不及历史上的那样但王静辉知道凭借王安石巨大的社会声望和与朝廷各方面的大佬的关系他被启用那是早晚的事情。

    王安石最得意也最有把握的青苗法被王静辉抢先给“盗版”了从他所了解的熙宁变法的历史中他知道动熙宁变法的资金几乎都是来自常平仓以至于地方常平仓空虚在灾害来临的时候地方政府根本就没有能力来赈灾尤其是那场河北的那场大旱灾加蝗灾生后更是彻底动摇了王安石的地位造成了他第一次辞相。他的这道奏章可以将常平仓相当数量的物资给封固起来至少在赈灾上地方政府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剩下的资金除去地方政府的日常开支外能够让他动用来动变法的资金就很有限了这样提前制约了变法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大宋治平四年十月由三司使韩绛牵头组建大宋国家紧急状况应急中心成立了紧接着便是下放了新任命的五十多位检察提举奔赴大宋各地来检查各地常平仓的储备情况按照王静辉奏章上的赈灾款项地比例来进行封存部分资金。严禁地方政府对这手打笔赈灾储备钱粮挪作他用。这些封存地固定数量赈灾所用的粮食。会在固定年份进行更新淘汰陈粮。或是在市场上出售或是用来酿酒等用处。

    王静辉在楚州当然对此做好了准备他早就接到了老丈人地手谕对此他也是欣喜异常:各地常平仓赈灾钱粮以这么一个机构给固定下来后。以后谁要是再打这笔钱粮的注意可就难了第一个便会遭到三司使的反对恐怕最大的反对还是来自于那些还没有得到安置地官员。这也是王静辉在多次考虑后才想到的大宋的这些冗官他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贸然裁汰那就是得罪了整个文人阶层自己离完蛋也就不远了能够给这些多余的官员找到位置他们也会感谢王静辉这些人自然成为因为王静辉的政策而受益的人。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群人的力量还很小但也会慢慢的壮大。

    王静辉现在越来越感到王安石的力量和声望了不仅是刚刚和自己有联系地三司使韩绛就不用说了单是从颍王赵顼、司马光、欧阳修、韩琦的来信中王安石的名字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令他比较放心的是自己的老丈人英宗赵曙似乎对王安石并不是很感冒自王安石被提拔到翰林学士后。他的升迁之路就暂时关闭了好几个月还是待在翰林学士的位置上而不是像原本历史中那样几乎是以火箭度升任到参知政事韩琦告老辞相后便迅填补了韩琦所留下来地权力真空升职为执政位。

    从赵顼的来信中。王静辉知道现在的王安石似乎和赵顼的来往日渐频繁这多半是拜韩绛所赐有他在赵顼的耳边吹风就是赵顼不想见王安石也难。不过赵顼现在还处于观望之中王安石的学说和观点固然能够吸引这位年轻气盛地储君但相比之下自己的妹夫王静辉更是神奇无比而且至少已经创造了巨大的财富流入国库缓解了大宋财政的现状。

    王静辉也把握到了赵顼目前的状况他当然不能坐视王安石把自己寄托在赵顼身上的希望给磨灭掉只要是颍王赵顼的来信中说“安石先生认为如何如何”他便以此为中心展开讨论并不是要把王安石的观点全部驳倒而是采用推演论的方法来给他解释其中的利弊借此来消除王安石对赵顼的影响。

    从王安石和赵顼的来往当中王静辉也可以感到王安石对英宗赵曙的不满毕竟在提拔他任翰林学士后王安石的声望虽高但韩琦、富弼、欧阳修、吴奎、张方平等人的资历要比他强得多英宗赵曙也不可能像历史上的神宗那样为了提拔王安石而把所有朝廷中枢大臣都给清洗了个遍况且他手打的手下除了有稳重守旧派的韩琦和司马光等人外还有在楚州正在寻找出路的驸马王静辉。

    在英宗赵曙的眼中王静辉虽然年轻但驸马稳重且足智多谋方法多而且有效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所以他也并不着急把王安石提拔上来施展他的才能。英宗赵曙希望王安石能够在翰林学士的位置上能够多待上一段时间等韩琦、富弼、欧阳修、吴奎等老一阀朝廷重臣隐退后再把他提上执政位来挥更大的作用。

    英宗赵曙对待王安石的安排王静辉只要略微一思量便能想到三分毕竟宋朝的皇帝还是非常开明的忌讳也是历朝历代皇帝中最少的他们并不忌讳朝廷重臣提出立储和为子孙培养宰相的建议。所以对于王静辉来说一是必须保证英宗赵曙那个垃圾身体的健康;另外便是抓紧时间继续给大宋财政开辟新的活路以缓解财政压力。

    初冬的十月楚州的天气虽然也开始慢慢的变得寒冷起来但王静辉刚刚收获了晚稻的丰收后楚州的商业远远比他刚来楚州的时候要繁荣多了。楚州的街头店铺客栈林立当初借贷给厢军开客栈和酒楼的资金都获得了丰手打厚的回报除了资金得到了回笼外还掌握这客栈等产业相当大的股份。还有正在价格飞涨地地产。要是现在全部出手地话兴国银行赚上两三倍的利润是绝对没有问题地。

    主持兴国银行的李管事再一次见识到了王静辉的赚钱手段。虽然在主营业务青苗贷款上的收益并不是很大但在给商业上地贷款却斩获颇丰现在正是金鸡下蛋的时候他自然舍不得将这些正在疯狂增值的产业卖出去。光是年底分红已经让所有的投资人的脸笑开了花徐氏作为大股东当然是收获让人眼红而那些当初没有加入兴国银行的富商嫉妒的捶胸顿足:兴国银行的产业如果出售的话大股东可以有优先购买权和享受优惠价格的福利。这里面除了王静辉和徐氏地股份可以达到这个要求外其他的六家投资者各自所占的比例太小除非绑在一起否则是享受不到这个福利的。

    王静辉和李管事在碰头会议上经过仔细商量后决定扩股来吸纳更多的资金进入兴国银行。而兴国银行这半年来的运行效果也使得王静辉改变了初衷:农业和商业都要成为兴国银行的主业。用商业贷款的盈利来支持农业贷款地推行商业地产和农业地产有了流通渠道不怕亏钱。

    王静辉扩充兴国银行的规模。也是希望把楚州所有有实力的大商户和富贵人家一网打尽形成一个新的利益团体——楚州商团。王静辉和徐氏现在都是大宋富甲一方的人物就算扩充股本后他们仍然能够掌握过三分之二的股份兴国银行地操纵权还是掌握在他们两家的手里。王静辉现在可以算是和徐氏有着深厚的互助背景是徐氏最可靠的保护人徐氏自然会全力支持王静辉在政治上的展。

    当初王静辉创建兴国银行最主要的作用便是为青苗法服务但楚州这里被他弄得水旱不惧。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州的农业贷款收益虽然称不上差劲但与等量的商业贷款相比那差距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为了让兴国银行在楚州不至于本末倒置王静辉向英宗赵曙和朝中的那几个最重要的大臣开始写信了:希望能够将楚州的兴国银行的经营范围扩充到其他地区来展其他地区的农业和商业。在奏章中除了要求楚州兴国银行能够扩大经营范围外。王静辉甚至还向英宗赵曙兜售了一笔买卖:开展客栈买卖。

    此时的大宋客栈分布状况可不像王静辉在后世读武侠小说那样分布广泛在出要城市周围还好些几乎每天都能够碰到可以打尖歇脚的客栈只要一远离城市客栈的数目大为减少几乎走上两天你都看不到一个茶棚更手打别说客栈了。王静辉来楚州的时候是走得水路所以没有住客栈的机会但听说如果要是走6路的话大多数都要寄宿在沿途的寺庙和道观甚至干脆就在野外安营扎寨风吹雨打令出门在外的旅人苦不堪言。

    王静辉希望能够依托大宋运力最繁重的几条主干道沿途开设客栈款项由兴国银行来贷款朝廷只要出让土地和厢兵即可并且在赋税上能够给予一定的优惠在利润分成上采取四六分帐的原则即兴国银行占六成朝廷占四成。大宋商业贸易繁荣在主干道上来开客栈盈利自然是可以预见的并且在客栈工作的厢兵可以携带一定的武器来负责客栈的安全以保证客栈不被各路匪盗所骚扰。这样除了能够消化一批厢兵外在税收和利润分成上朝廷也可以有不小的斩获。

    这是一项庞大的商业计划王静辉粗略的计算了一下选择了最有把握的三条6路主干道恐怕也需要将近新建五十座客栈因为是试运行所以客栈的居住条件也不用太好只要能够满足来往客商和旅人住宿的需要即可但就是这样的客栈计划也需要至少一万五千贯的支持好在在王静辉的眼中这些钱不算多成与不成对他往后的计划都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不过在李管事的眼中这项客栈的买卖的盈利预期肯定是稳赚的根本不用担心但是和皇帝老子一起做生意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敢想过的生手打意人能够跟皇帝一起合伙做生意真是不知道这项生意对于自己来说是荣耀呢?还是定时炸弹?不过好在王静辉是英宗赵曙的女婿资金的安全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各路“扒皮鬼”来客栈打秋风的时候也要多少来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够格。

第一百一十章 蚁穴

    李管事在心中略微一计算,这笔买卖还是非常有赚头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收回成本还是可以预期,另外便是投资额在他眼中已经是个小数字,但利润却很高,值得自己向前奋力一搏。在等待汴都开封回复的这段日子里面,王静辉嘱咐李管事操纵兴国银行,分别派出各类考察人员,收集各种资料来制定客栈的行动方案。不管怎么样,王静辉都会去做这件事,老丈人赵曙不肯入伙的话,凭借着他驸马的名头,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官员敢到自己的地头上来打秋风,不过赵曙如果能够入伙一起来做买卖的话,那自然是最佳选择。

    不过可能是因为王静辉提出拉英宗赵曙一起“入伙”做买卖这个主意太过前卫,等了好几天,王静辉也没有接到老丈人的手诏,不过颍王赵顼和司马光则是写了封信过来,赵顼的信比较平和,只是问起这件事王静辉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司马光的信中似乎语气颇为不善,他认为王静辉此举颇有与民争利之嫌。

    原本王静辉推进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想给兴国银行富裕的资金找到投资缺口而已,但总投资在他的眼中经过演算后比预料的要小的许多,所以便掉头想裁汰厢兵,五十家客栈至少能够支持一千名厢兵的饭碗。看到司马光的来信后,王静辉知道他必须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不然可能会失去一些与司马光持相同看法的大臣的支持。

    可以裁汰更多的厢兵,这可以算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但仔细思量后,这样做确实有与民争利之嫌,所以这个理由还不够分量。王静辉一想起这个“与民争利”的口号,就头痛不已:自从娶了蜀国公主为妻后,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个普通人,想怎么扩充自己的产业就怎么干了,这里面就是“与民争利”,搞不好会受到御史弹劾的。不过即便是御史也不会轻易来找自己的麻烦,虽然王陶前段日子和韩琦闹的不可开交,但他也没有敢说王静辉一句坏话——驸马就是大宋会下金蛋的鸡,朝中官员都知道财政拿不出钱了,但驸马送给英宗赵曙镜子的制作方法后,本来对“年终奖”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大臣,居然在年底领到了这份钱,不到万不得已,驸马是不能得罪的。

    王静辉想到后世国有企业在国家产业中的地位后,打算尝试用经济理论来阐述他现在所遇到的问题。经济理论并非他所长,但要想想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经济理论恐怕是最强的人了,只要能够把生意披上一个符合圣人之道的“华美外衣”,相信就能够披荆斩棘,让所有的反对者都闭上嘴巴。

    王静辉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半天,全力思考怎么来解决这个“外衣”问题,但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没有什么头绪。毕竟中国历史上都是采用抑商手段,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宋朝虽然对商业采取放任态度,但千百年来人们所形成的观念是牢不可破的,尤其是士大夫阶层对商人阶层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鄙视:士大夫阶层没有自己的产业,很少能够独立的,大多数文人都要依附于强权来生存,宋朝的士林风气虽然是最好的,但也难免掉进这个坑中;与士大夫阶层对立的便是商人阶层,他们社会地位低下,但偏偏有着士大夫没有的经济独立能力。

    王静辉心中甚至不无恶意的想到:“呵呵,也许是出于嫉妒,才使得读书人和商人对对方的缺点极为鄙视,不过真是不知道外人怎么来看我这个大商人外加状元郎呢?读书人有骨气是件好事,但他们终究没有经济独立能力,还是要依附于强权才能得以生存,如果读书人能够借助商人的财力获得经济独立而畅所欲言朝政国家大事的得失,而商人能够借读书人的嘴巴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是个美好的设想,但却显得那么的遥远,自己的商务印书馆不也是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尝试吗?”

    想归想,但目前最主要的便是在哪本“圣贤书”中能够找到一句支持自己观点的论据来,否则那些司马光之辈恐怕对自己的好感要打折扣了。想了半天,王静辉还是从最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方面来着手,从而放弃了引用圣人言的打算。

    大宋治平四年十一月初八,在一场冬雪过后,司马光和颍王赵顼在这一天中接到了来自楚州王静辉处的来信,这两封来信虽然侧重点不同,但所要表达的意思差不多。不过这两封信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影响大宋经济政策的关键立足点,也使后世史学家和经济学家对当时宋人天马行空般的设想感到不可思议。

    王静辉在给他们两个人的信中阐述了国家资本和民间资本的关系,并且挑选了汉武帝重用桑弘羊等人来为汉朝牟利的事情作为例子,进行详加解释。现在的司马光还正在处于《资治通鉴》写作的初期,但王静辉可是通篇读过《资治通鉴》的,他自然知道司马光对汉武帝执政时期的评价是什么:秦始皇干过的坏事,汉武帝基本上又干了一遍。之所以没有亡国,主要是因为他临死前的那几年全面的忏悔、改过,临死时又把后事托付对了人的缘故。

    王静辉认为:国家资本必须深入到最主要的行业当中,并且在经济总量中占有一定的份额,以便来影响市场物价的走向。如粮食生产和买卖,国家也必须有自己的产粮田和流通渠道,粮食入库后并非简单的赈灾或是平抑粮价,而是根据实际需要来进行粮食买卖,将粮食价格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这样才能积极有效的防备那些居心不良想囤积居奇鱼肉百姓的商人,恶意哄抬粮价,这就不是“与民争利”,而是更好的保障百姓的生活不受到影响。

    王静辉除了主张国有资本适当的介入市场外,也主张开放国家垄断行业,让民间资本适量介入垄断行业。这一条是非常有争议的一点,尤其实在钢铁行业和食盐生产等国家垄断行业上更为明显。不过为了迎合司马光的口味,他便以桑弘羊垄断冶铁、卖酒、制盐、甚至连捕捞鱼虾也要实行国家垄断专卖,造成了产品质量低下、产量下跌、物价腾贵等负面影响作为例子。指出民间资本少量介入国家垄断行业,有助于提高生产水平,将质量和数量都能够有所提高,有利于激发市场的活力,朝廷也会在税收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除了对国家资本和民间资本的论述外,对司马光和颍王赵顼最具有杀伤力的便是王静辉随后附在信中的一片《商论》。在这篇王静辉少有的短小策论中,给司马光等人描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帝国并不抑制甚至还在鼓励土地兼并,由此产生的大量富余劳动力的饭碗该怎么解决?如果任其发展,很难说到最后他们不会啸聚山林,好一点便是加入厢军,无论是哪条出路都不是统治阶层所愿意看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这些富余的劳动力加入工商业。

    王静辉在策论中大量引用了大宋财政目前的数字情况,工商业对财政的贡献已经接近五分之三,工商业不会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土地贫瘠肥沃与否的限制,所以大宋一旦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只听说有大量的农民会逃荒,还没有听说工商业者也跟着逃荒的。并且一个作坊少则可以养活数个人,多则可以养活千人的生计,所以大力发展工商业是解决目前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的好办法。

    “改之,所谓‘君子言义不言利’,以改之之才,难道除了你在信中所说的方法外,便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司马光在来信中写到。王静辉在楚州搞得那些“榨油商会”、“纺织商会”,司马光都听说过,虽然凭借着这几个商会,王静辉将楚州的厢兵裁汰了近一半,但心中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但看在他在大宋财政巨大贡献的份上,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但这个驸马越玩越大,这次居然想把皇帝也给拉下水,一起做生意,司马光身为御史中丞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君实先生,所谓‘君子不言利’,学生窃以为是孔圣人指的是‘不言对国家无益之利,不言追求个人敛财享受之利!’所以管子虽然在治理齐国的时候大力发展工商业,使得齐国国势日渐强盛,这是连孔圣人都很看重管子的原因,所以管子能够配享孔庙位列儒家第三圣人。学生在楚州大力发展工商业也是遵循了圣人的教诲,为国家和百姓谋利,学生成立的商会其不仅吸收了众多厢兵来节省国家的财政开支,贡献了巨额税收填充国库,而且还大力的扶植了楚州的教育、交通建设等方面,并且还使得商人本身也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学生不敢比拟先贤,但也要追随先贤的脚步为国家和百姓谋利,学生想这样的‘言利’,圣人是不会反对的……”

    司马光看到王静辉的回复后,心中也是一片茫然:难道自己追求了大半生的“圣人之道”是错误的?!但看驸马的回信却又是滴水不漏,很显然,这样的“言利”才是正确的,不要说自己无从反对,就是孔圣人再生碰到这个“管子第二”也会赞成的。

    虽然王静辉的来信让司马光对他的志向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单凭这些还不足以改变司马光的看法,所以司马光也再次寄信:“天地所生钱财万物,皆有定数,不在民,就在官。国家资本若是介入市场的话,那岂不是‘与民争利’?!”

    “君实先生,学生窃以为钱财万物并非天地所生,而是百姓手中所诞,而天下的财富也不是固定的。先生学识广博,当知道当今天下的繁荣那是历朝历代所拥有的?决定财富多少不是天地赐给,而是由市场所决定,当市场无限的时候,官民如何生产也不会夺取对方的财富,只有在市场一定的时候,才会发生先生所说的‘夺利’。但市场是可以开发的,如印刷术,契丹、西夏、高丽的印刷术没有大宋的好,成本低,他们当然竞争不过大宋商人,朝廷应该对此加以积极引导,开发新的市场,给大宋的商品找到销路,这样财富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王静辉不知道司马光这句“天地生财”的理论是从哪里来的,赵顼也曾提起过,可能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处于那种认为天下财富都固定在一定数量上不会改变,他虽然知道这是错误的想法,但不能很好的解释,所以干脆把市场决定财富多寡的理论搬出来,也许能够说得更加清楚些。这个时代经济思想最为先进的便是王安石了,历史上他在熙宁变法中所使用的用信用贷款的方式来刺激经济的成长,这种手段确实要比司马光强得太多了,如果是王安石来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也许王静辉就不用浪费这么多篇幅了。

    司马光看到回信后,半天还是没有能够回过神来,这确实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圣人言”,但今天看到王静辉的回信后,觉得这一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开始动摇了。

    与司马光不同,颍王赵顼这段时间和王静辉讨论的便是汉武帝时期桑弘羊等人引领的变法问题。王静辉看到赵顼的来信后,还是感到非常欣慰的,赵顼似乎对桑弘羊等人的做法很反感。他知道历史上的赵顼可是完全不同的,王安石的熙宁变法完全是桑弘羊的一个宋朝版本,有的条例几乎连改都没有改便直接搬过来用。

    王静辉不相信赵顼不知道桑弘羊那段历史,在历史上之所以任用王安石采用桑弘羊的办法也是迫于无奈。他当然不会放过给赵顼打预防针的机会:历朝历代,国家想依靠行政权力来与民间争夺商业利益,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永远都和桑弘羊一样是短期行为,所产生的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也只有那些小商贩出身,又急于讨好皇帝的官僚,才能想得出这种杀鸡取卵、饮鸠止渴的坏主意。

    王静辉把这封通篇都在贬斥桑弘羊的信件寄给颍王赵顼,心中却在想:如果以后王安石真的能够如愿的把持帝国的权柄后,他要想推广新法,可能遇到的第一个阻力便是皇帝了,不知道他看了这封信后,心中会作何感想?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他写的那篇《商论》却是在读书人当中传播的极为广泛,王静辉的策论很少流传出去,其名声远不及诗词给他带来的荣誉大,所以一听说是驸马爷写的策论,所有的读书人都免不了要传抄一份,而《梅雪》月刊的编辑委员会也在司马光和欧阳修等人的一力坚持下刊登了这篇策论,就这样这篇《商论》传播开了。

    当然所引起的争论是少不了的,不过好在是司马光推荐的策论,并且先前就在后面写了详细的评语,认为这是一篇难能可贵的佳作。有了司马光先把基调给定了下来,所以反对声还不是那么强烈,但即便如此,王静辉的这篇《商论》也在士林当中掀起了一阵波浪。很明显,《商论》是在为商人阶层延誉,这使得传统的儒学大家们感到很不顺眼,而一些开明的学者也表示支持王静辉的观点,两派纷纷撰文发往《梅雪》编辑部,在委员会的运作下挑选佳作刊登发表,一时间《商论》到成了读书人之间议论最多的话题。

    不过在大宋统治高层之间的分歧到是没有这么热闹,自汉朝董仲舒以降,儒家治国就成为中国国家政治的主流,但法家并没有因此而销声匿迹,《盐铁论》除了有儒家的智慧以外,也同样折射出法家的光辉,可以看出实用主义才是统治阶层的主流,要不然也不会有桑弘羊等人在历史舞台上表演的机会了。英宗赵曙等几个了解国家实际情况的人,每天都为如何填补财政赤字而绞尽脑汁,正如历史上谁能够解决大宋现在的困难就重用谁的原则,王静辉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人选,这总要比采取桑弘羊的办法要人道的多。

    就在士林中为那篇《商论》孰对孰错而争论不休的时候,英宗赵曙的一纸诏书便代表了大宋统治高层之间对这件事情的最终结论:奏章批准,甚好!静候佳音!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巧合

    今天戒念病的很厉害,不能等到十二点更新了,所以今天发两章,明天零点前是不发了,请各位读者原谅!

    王静辉看到这份手谕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对旁边的李管事说道:“珍泉兄,老丈人终于同意和咱们一起做生意了!下一步就看你老兄的了,这件事办好了,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管事在旁边听到王静辉管当今圣上叫老丈人,心中不由得好笑,但他还是明白王静辉心中所承受的压力的,毕竟《商论》在士林中掀起的风波,他也有所耳闻。李管事是个纯粹的商人,虽然富有但还是免不了对自己身份的自卑,所以才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培养自己的孩子,以期待李慎能够有金榜题名的那一天。王静辉给他的感觉非常奇妙:他能干、有才华、除了人有些时候会“发疯”一把外,这个让他也说不上来是文人还是商人的年轻人,从来都是很尊重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商人身份而鄙视他。这次《商论》事件让李管事看到王静辉对待商人的态度完全是平等的,就是他读过《商论》后,也觉得身为一个商人能够为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而感到自豪。

    与朝廷合作在陆路交通要道上开设客栈,虽然在一般的商人眼中是件非常麻烦而又耗资很大的生意,但在财力充足的兴国银行的业务范畴中,这也不过是笔中下等的投资项目。王静辉按照自己记忆中的银行机构和投资机构的模式,改组了兴国银行,是它与这个时代所有的借贷机构都有所不同,它使用的是新的会计计算方法,这是刘账房和王静辉努力的结晶,这种会计记账方法随着王静辉旗下的产业实力增强,在大宋商界也开始影响逐渐大了起来,与这些产业有生意来往的商家也都开始采用这样的会计记账方法。除了采用新式的会计记账方法外,王静辉还授意李管事专门培养一批人用来评估投资的可能性和回报,来保证投资的安全性。这些改进如果落在后世的金融学家的眼中,可能到处都是漏洞,但在现在毫无疑问是最严密的组织结构。

    外界对《商论》的评价是褒贬不一,基本上是两军对垒谁也不能说服谁,这样的效果在王静辉的眼中感到非常意外,本来他准备迎接士林中人所有的口诛笔伐的,但没有想到能够支持自己观点的人也不少。虽然没有王静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这样的争论还是不要持续太长时间为好,必须想个法子让这些精力没出发泄的文人转移视线。

    王静辉为了转移别人对《商论》的关注,加快了《包公传奇》这本小说的创作,包拯此时去世不过十年,当年和他共事的大臣都还在,他凭借着驸马的名头向他们来搜集有关包拯的奇闻轶事,基本上来按照史实描写包公这传奇的一生。为了达到普及性,用的是章回体白话文小说,相比两三百年后明代才出现的同类小说,王静辉显然是首开先河。

    王静辉写包拯是为了弘扬他清廉为民,所以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地方,几乎全部是真实的历史。随着大宋在对西夏战争的胜利,说归顺大宋的少数民族部落也不少,但都希望大宋皇帝赐他们包姓,连少数民族部落都能够对包拯的事迹耳熟能详,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包拯的声望和人心了。

    写完《包公传奇》后,蜀国公主很疑惑丈夫为什么每天事务如此繁忙还要挤出时间来写这个东西,王静辉笑着回答她道:“千百年后,可能人们会忘记圣上、忘记宰辅韩琦、富弼、欧阳修等这些皇帝重臣,但能够被百姓所记住的只有包拯了!为夫不过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笔让天下人能够知道一个真实的包拯,让人们能够更加深刻的记得他!”

    王静辉做了最后的修改后,终于把这本书稿送到商务印书馆交付印刷,这本书可是费了他不少功夫,他每写完一个章节都要将样稿寄回汴都,让韩琦代为审查,或是由韩琦代为出面联系现在还活着的当事人,以此来保证这本书的真实性。在王静辉的眼中,这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他终于可以和一个真正名垂千古的人物有了某种联系,或许他不知不觉的变成为包拯写传记,当百年后有后来者看这本书的时候,身为包拯传记最权威的作者,他王静辉也会在包拯的光辉下名传千古,这是何等的荣耀?!

    大宋治平四年的腊月,如果说什么书卖的最火爆,那当然是《向往》了,这本书便是包拯传奇修订后的名字,关于这个书名也曾让他苦恼了几天,原来速度书名有点演义的味道,不庄重,此时王静辉才发现给包拯身上装个形容词是如此之难,所有伟大的形容词在包拯的身上仿佛都变得渺小起来,最后还是小李慎在看完书稿后,说道:“深憾未能见过包孝肃!”说完小家伙一脸朝圣的表情,王静辉看到后不禁题名道《向往》。

    《向往》的确是令人向往,虽然王静辉采用的是士子们都看不起的白话文,但自打开书后,便立刻进入状态去一起感受包拯的魅力了。这本书通过所有看过的人口头宣传,一传十,十传百,销量越来越大,为此商务印书馆破天荒的追加了好几次印刷。不过令商务印书馆曾掌柜不爽的是,这本书所产生的高额利润全部用来兴建义学,并且一半交给兴国银行来掌管。王静辉对于自己能够给包拯写传记已经非常满足了,哪里还会要这本书的利润?捐出去那是肯定的,但这并不能把效果放大到最大。

    王静辉写包公那是为了弘扬公正廉洁的官风,出书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在《向往》大卖特卖的时候,王静辉向英宗赵曙上了一道奏章:建议每年在春季祭天大典后,除了给官员发“年终奖”外,还要进行官员评比,优胜者将会获得一枚由大宋皇帝亲自提名的“包公奖章”以激发官吏树立良好的廉洁公正的官风。

    英宗赵曙看过奏章后便明白了——王静辉对整顿大宋吏治的事情一直是念念不忘。甚至在奏章中明确的表示:既然圣上仁慈愿意宽恕那些犯错的官员,就不能拒绝树立清官廉吏榜样的建议,况且“包公奖章”虽然是金质的,但有王静辉在《向往》上所赚的钱便足够了,况且还有一部分钱在兴国银行中代为投资理财,这部分钱在王静辉的手中能够亏本儿才怪了,所以他的老丈人根本不用掏腰包。

    王静辉的奏章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赞同,早在他写书的时候,这些有关系的官员都感觉到驸马似乎想借包公来做些事情,当他们看到《向往》的时候,也都被打动了,毕竟他们都曾经或多或少的和包拯共事过,有的甚至还是包公一手提拔的下属,这样来弘扬包公美名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似乎如王静辉所愿,《商论》所引起的交锋都被纪念包拯的《向往》所带走了,人们关注的是《向往》里面那个刚正不阿的包拯,而非他这个作者,王静辉终于从焦点中脱身出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老是和别人打嘴仗。把包公的事迹写成书,以此来树立大宋官吏的新旗帜,改善官场的不良风气,这个目的暂时是达到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蜀国公主不能陪他在楚州过年,汴都开封的皇室家族在召唤她,蜀国公主也只能恋恋不舍的告别王静辉,乘船北上汴都。王静辉对此也是没有办法,尽管他很想让蜀国公主留在自己的身边来陪自己过年,但他的老丈人更加宠爱这个大女儿,所以王静辉只好让道。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几年了,但他最怕的日子便是过年过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倍感凄凉,不过自从和蜀国公主结婚后,这种感觉才慢慢的淡化下去。这次老丈人把蜀国公主召回身边,让王静辉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捅个窟窿让英宗赵曙好把自己也召回汴都开封。

    王静辉过年是独自一人,但李管事和李慎父子两人也不会汴都了,直接留在楚州和他一起过年,当然还少不了王静辉亲自提拔的徒弟们,这样也有将近二十个人在一起过节,也算得上非常热闹。

    不过就在腊月二十九这天,知州府中来了个客人上门求见王静辉。王静辉本来想匆匆打发了客人,但从门房的手中接过拜贴后,轻声说道:“难道是他?!”然后立刻让门房将客人带进客厅中招待。

    那份拜贴上就写着江州德安王韶,字子纯。对于王韶,王静辉自然不会忘记这名有数的北宋名将,看拜贴如果没有什么错误的话,那多半就是历史上收复熙河的王韶了,不过此时的王韶应该还在“西北采访边事”,做他的参军呢。

    对于王静辉来说,王韶的价值当然自不用说,他也算是最活跃在政坛上的武将了,变法派手中的一张王牌主力,王安石就是靠王韶在西北立下的军功来作为后盾,刺激神宗皇帝坚决支持他改革的,不过现在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王安石现在虽然也是翰林学士,但与英宗赵曙之间的关系显然没有那么密切,直到现在不用说进入决策层了,就是连皇帝对他的信任都很有问题,不过王安石现在和颍王赵顼的关系却是不错。

    “王韶眼下出现在楚州,依照历史的发展,王韶现在应该还没有见过王安石,而且他的《平戎三策》估计现在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突然找到我的门上来是为了什么?不管为什么,自己都要把和王韶的关系在这次见面中定下一个良性的基调!”王静辉在客厅中边等王韶,边在自己的心中盘算着利害得失。

    如果没有王静辉的出现,北宋功劳最卓著的将领当然是狄青了,但现在郭逵把亲征的西夏皇帝给干掉了,所以这个功劳就不好算了。但在王静辉的眼中,此后的二十年,大宋最耀眼的军事明星只能是王韶。

    “在不违背良心的前提下,你要和胜利者站在一起,取得胜利的分红。”这是王静辉在涉足大宋政坛后所暗暗警告自己的话,所以和王韶交好,那肯定是第一要务,绝对不能把王韶这个天才给放跑了。其实王静辉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驸马,以后是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军人了,他可以在楚州总领所有的大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去推动历史,但再也没有重回沙场的机会了。

    正在王静辉思考的时候,王福领着一个身材壮硕举止有型的中年男人来到客厅。王静辉看了那个中年人一眼,从对方的举止上就可以看出是一个严以律己的军人,他就是王韶了。

    此时的王韶已经三十七岁了,西北的风沙并没有磨灭他那颗扫平四夷,创下不世功勋的心,不过他现在过得并不是很好,现在出任建昌军司理参军。但晃眼间他也是步入中年人了,心中所想所学却没有施展的舞台,这也是让他非常郁闷的。几个月前王韶在西北军中接到了家书,上面说他的父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希望他能够回来看看,但没有想到自己从西北赶到家中的时候,才知道几个月前楚州的知州微服私访民情,他父亲也是因为给王静辉夫妇提供住宿,才被王静辉施以妙手缓解了他的病情,现在按照他留下的药方继续服药,本来已经老如朽木的身体居然慢慢的好了起来。

    王韶回到家中看到父亲的身体好了起来,也非常高兴,本以为碰上什么神医了,但经过好事的邻里解说后,才知道父亲的病是当今大宋驸马路过王家的时候为感激留宿之德而治好的。王静辉和蜀国公主哪里会记得这么多陌生人,那天也是他一时技痒,听说主人家生病难愈,所以便顺手牵羊了,他可不知道就这么随便乱走居然能够碰到王韶的老爹。

    王韶虽然从军,而且是大宋后期的著名将领,自然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猛汉,而且王静辉的名头他也听说过,尤其是西北战事中,宋朝突然运送了几批神秘特殊的兵器贮藏——这便是震天雷,大个儿的可用投石机发射,小个的士兵可以站在城墙上点火往下扔,还有射速奇快的床弩、全身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兵矩形方阵,据说这些东西都和当今皇上的驸马有着莫大的联系,西北之所以能够取得少有的胜利,这笔军功倒是有一半要算在当时刚到楚州的王静辉身上。

    王韶回想在回家路上的所见所闻,尽管王静辉只是刚当上楚州地方官才一年多点,但楚州百姓没有不说驸马勤政爱民的。王韶家族本是江州德安人,但自祖辈为生计而迁到楚州定居,王韶就是从这里长大的,离家前往西北的时候哪里见过楚州城中有这么多客栈、作坊,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楚州城只是用了这一年当中便繁荣了几倍,心里也知道这恐怕是拜那个驸马所赐,加上王静辉治好了他父亲的病症,王静辉无形中在王韶的心中评分高了点,心中有种想去见见那个传闻中的驸马,看看他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

    在客厅中,王静辉看到王韶被带进来了,便仔细打量这对方,而王韶也是如此。“久仰!久仰!王参军,不知今天有何指教本官?”王静辉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王韶早就听说过驸马年轻有为,但没有想到王静辉居然这么年轻,很快整理好思路后,王韶拱手向王静辉行礼说道:“下官几个月前接到家书,上言老父病危,待回到家中才知原来是大人施以援手,下官无以回报,但受此恩惠也要登门道谢!”说完便向王静辉再次行礼。

    王静辉这个糊涂蛋,他哪知道自己曾经救过王韶的老爹,这一路上救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哪能一个一个查户口?所以连忙扶助正要下拜的王韶说道:“参军不用在意,本官前几个月确实因为需要而微服私访民间以便调查官吏是否公正廉洁,路途上也是随遇而安四处借宿,本官以前就是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分,改之不敢忘记,所以参军不用放在心上!”

    王静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还直打鼓:运气没有这么好吧?!王韶的老爹是我救的吗?!为了以防事情有误今后两人见面尴尬,他心中立刻记下等王韶走后派人尾随其后看看住在哪里,好重新确认一下。现在面临王韶,他也只能用比较含糊的词句尽量模糊过去,等以后查实了再说。但这样终究不是个事,很快客厅内的两人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韶

    “王参军,现在西北形势如何?”王静辉转变话题,因为王韶是他要极力争取的人物,况且这小子应该有那《平戎三策》了,虽然自己也知道《平戎三策》的大致内容,但这东西可不是诗文拿来就可以用,最好还是找到“原版作家”更好些。

    说起西北,王韶的话题就多了起来,他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十年,对那里的军事情况了如指掌,王静辉也想从王韶的口中多了解一下宋夏边境区域的现状,见状便请王韶换个地方来交谈,把王韶领到后院的一间书房中,王韶走进屋内一看便楞在了那里——书房的两面墙壁上挂着两幅特大号的地图,一个便是宋夏交界地图,另外一份便是宋辽边境图了。

    王韶有些吃惊的看着王静辉,他看到这两幅地图便知道了王静辉的想法——击溃西夏,收复燕云!他走到那副宋夏边境图前,惊讶的发现王静辉的地图远比他见过的要精确的多,好多道路、河流、村庄都一一再现,他在西北待了快二十年,自然知道一些军事地图上所没有的东西,这幅标示详尽的地图,在王韶的眼中简直是无价之宝。

    王静辉笑咪咪的看着王韶在观看宋夏边境图,这两幅地图可是费了他不少心思,因为这样的地图等同于国家机密,他还是从他老丈人赵曙那里下手,富弼亲手把地图交到他手上的。当初王静辉建议用走私商人或是僧道等身份拉掩护进入西夏到处去搜寻情报,然后开列了长长的一纸重点收集情报的清单,对每一个村庄、河流、桥梁、水井都要明确的记录,这是列在前几位的重要情报,所以王韶才发现自己在军中所用的地图居然还没有驸马的精确的原因。

    王静辉走到书架前仔细寻找了一番,从一个格子中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稿纸,递给正在聚精会神看地图的王韶,王韶似乎有些不解,但看过那几张稿纸后,心中只剩下惊讶和叹服了——这正是自己总结多年的对西夏的战略计划《平戎三策》。

    本来王静辉按照历史上王韶写出的《平戎三策》的精神重写了《对西夏长期战略札子》,但他一直压在手里没有上交,而是不断的根据形势进行修改,其实他不上交这份札子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王韶必须要靠《平戎三策》才可以出头,如果自己把他的成果给窃取了,那毫无疑问,还只是个参军的王韶想成为统兵大将的快车道就算被自己彻底切断了,王韶这一生甚至会籍籍无名,这是王静辉所不能够忍受的,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把底牌亮出来的。

    这几张纸上所写的东西就是王韶这么多年来的成果,不过在开战的时机上王静辉和他有所不同,这简直是让王韶太惊讶了,但看看纸上的笔记也不是最近才写的,估计有段时间了。王韶问道:“大人曾经在西北待过?”

    王静辉笑着说道:“我曾经有事路过那里对那里还算有些了解,后来才想出这么个方案出来。王兄久居边关,想必对那里熟悉的很,还请指教!”现在他撒起谎来真是眼皮都不带眨的,就好象他拿着“明月几时有”和苏东坡讨论得失一样。

    王韶听后站在地图前,按照王静辉所写的札子在地图山比画着,他现在离完善《平戎三策》还有段时间,但大脑中已经形成了先取熙河断西夏后路的战略想法了,而王静辉这道札子则是完完全全的干货,王韶这种常年驻扎在西北前线的将领理解起来自然是非常明白,札子上所写的也是深深的符合他内心中的相法。过了一会儿后,王韶转身向王静辉说道:“大人之才,韶佩服之至!但心中还有些不解,还请大人以解心中疑惑。”

    王静辉心想:你能不佩服吗?这本来就是你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当下便收敛了心神,全心应付王韶的提问,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王静辉了解的是非常少的,只知道宋朝军队无能老是打败仗,但他在写《平戎三策》的时候也专门向枢密院的人来请教,尤其是担任第一届帝国总参谋部作战总长的郭逵,他知道自己能够保持这个相当于枢密副使的职位,完全是王静辉一人之力,所以几乎只要驸马有求,他必能做得非常周到,干脆送了一个熟知军旅细节的偏将到楚州来负责解答王静辉的各种问题。

    通过了解后,王静辉才知道这个时代宋朝的军队也不算弱了,在武器先进程度上那就不用多说了,现在的大宋和其他国家相比,简直就是美国的军事科技宋朝版,而且单兵作战能力也不弱,士兵的训练是极为严格的,而且还有不同的级别加以区分。在军事上宋朝的统治阶层也实行了“强干弱枝”政策,核心军队的教头和总教头们每隔五天就要轮换不同的营区来训练军务,使受训士兵对不同的武功和战法有新的认识,而且从军队所使用的弓弩来看,宋朝士兵的臂力要远远大于前朝士兵。

    面对这样的情况,王静辉也曾经纳闷过,怎么这支装备优良的军队在作战时会败的那么惨?!最后才得出:宋朝的将领和士兵缺乏必要的沟通、没有骑兵、战略意图不明确这几点。现在王韶和王静辉谈论军事,那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此时的王静辉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战略眼光的人之一,虽然带兵作战那些东西在王静辉嘴里面说出来让王韶非常不屑,但战略构想却让他刮目相看。

    王韶从内心中就对《平戎三策》感到佩服,战略思想和自己的完全一致,而且通篇对河湟一带的发展的历史变化叙述的非常清楚,而且此次作战也并非是大规模的实际军事冲突,重要的便是需要一个有能力的说客,其他的不过是摆设罢了。而且他曾经到过河湟地区,那里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正是个养马的好地方,在札子中王静辉保守估计这一带每年能够给大宋贡献出至少两万匹战马,这是个极为诱人的诱饵。就是退一步来说,如果大宋不争取这一地区,那西夏人也会看上,如果让他们占了,那大宋的边境形势可就不乐观了。

    不过王韶终究是个有想法的人,他也向王静辉提出了很多问题,搞得他手忙脚乱的,只能虚心的将王韶提出问题都分别记录在案,表示自己会去考虑来解决,这一举动让王韶对他的好感大为上升,很少有人能够想王静辉这样在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足的。

    不过更让他心动的便是王静辉邀请他能够在楚州多逗留几天,和自己一起完善这个札子,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王参军久在边疆驻守,对边疆形势要比我们这些常年待在内地的人要清楚的,况且参军深明军事,也比我等这坐而论道写出来的东西要强得多,故请参军能够留此指导!”

    这个提议对王韶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他在内心中当然希望能够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毕竟自己在边关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都在干的是这项工作。他也知道凭借王静辉驸马的身份,这份札子绝对能够直达圣听,并且听说这个驸马爷很受皇帝的眷顾,那对自己事业的发展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在王静辉的劝说下,王韶答应了下来,王静辉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好歹算是把《平戎三策》的部分荣誉交还给了王韶,不然阻断了王韶的升职之路,历史上少了个将军,他会内疚的。不过最让他感到高兴的便是:日后王韶若是能够立下大功,那自己作为他的发掘者也会有很大的好处,总比王安石来发掘王韶成为他手中的一张王牌要好得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所以王韶在拜访王静辉过后,也没有留宿便匆匆赶回家,等到初三再回来和他讨论《平戎三策》有什么缺失。王韶走后,王静辉便和李管事及他的徒弟们一起热闹的度过了一个春节,中间到没有什么伤感,只是蜀国公主不在身旁,他的心中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除夕之夜,当众人都散去后,王静辉又独自来到他的书房,泡了壶热茶。回想他来到大宋的这几年,历史确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想想自己一介平民,居然能够成为大宋驸马,这可真够让人匪夷所思的。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也慢慢的变了味道,从温饱到济世再到救国,慢慢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当初是否心中早就埋下了复兴大宋的种子,才在船上半道下船留在汴都开封,而不是选择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终老林田。

    王静辉推开窗户,听着远处传来那“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昨天碰到王韶,并且成功的把王韶拉向自己的一边,以后就是他碰到王安石,也不见得在立场上这么支持他了,在军事上有郭逵和王韶,基本上在以后的十年中不会在军队上碰钉子。在政治上肯定是要站在保守派司马光这一边的,但保守派太过保守的原因便是新旧两党之间的争执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凡是新党支持的,旧党全部反对;凡是新党推广的政策,旧党的地方官员推诿责任,不去认真执行。到了这个份上,就是王安石的办法真的能够让大宋强盛起来,也是白费力气,政治环境的恶化才是导致大宋走向末落的最主要原因。

    这个国家现在这么乱,自己也不是神仙,王静辉也只能一件一件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期待着状况的好转。

    治平五年正月十五,王静辉和王韶在经过了十几天的激烈讨论后,终于重新修订了《平戎三策》,不过此时已经变成《平戎五策》,这里面另外加上去的两条便是王静辉常用的经济加文化战略。他认为这些新归化大宋版图的部落,其忠心不稳,随时可能会在西夏的威逼利诱下倒戈,到时候大宋频繁征战,得不偿失。要控制他们的忠心,必须牢固的把握住他们的经济命脉,并且想那里派遣更多的读书人,来负责教化这些部落,让他们接受中原文明的沐浴,这样才能够保证其长治久安。

    王静辉在另外一份奏章的附件中写到:大宋从明年开始便大规模的推广双季稻的种植,这会使大宋粮食库存增加,臣预计三五年之后,粮价会向下剧烈降价,但粮价降低是好事,如果过低则同样会对国家造成麻烦,会打击地主和百姓务农的积极性,所以臣请圣上除了要加强各地常平仓用来赈灾粮食的储备和监管外,还要将剩余的陈粮全部卖给朝廷许可的酒商,或是秘密扩大高度白酒的生产规模,用以对这些白酒来扩大马匹交易,为最终解决西夏问题做准备。

    处理西北问题上唯一的分歧便是开战的时间,王韶觉得此次第一步作战不会有多大的困难,主张朝廷可以随时作战;而王静辉则是立足于大宋目前的现状,他太清楚大宋目前的财政状况了,他那个便宜义父韩琦和老丈人赵曙现在几乎是每隔几天都要问问是否有新开辟财源的方法,就在这样的恶劣情况下,国家拿什么来支持战争?大军一动,日常军费开支就会增加千万贯以上,到时候朝廷的要求肯定是每战必须保证全胜,否则前线的将领就会第一个倒霉,政治风险巨大,就算王静辉知道王韶在推行这一过程中稳稳当当没有败绩,也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王静辉也害怕自己给大宋统治阶层“画饼”太好看了,毕竟两万匹马对于大宋来说是笔极为宝贵的财富,即便你有钱也没有地方买,西夏现在是大宋的敌对国家,想买马匹是不可能的,但辽国那里往往把价格抬的很高,虽然有白酒攻势的辅助,但契丹人的数量限制是令大宋最为恼火的,以至于你有钱也买不到。收复熙河地区,这两万匹战马很有可能会使大宋高层铤而走险,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所以王静辉为了避免这一糟糕状况的发生,还是专门写了一片策论附在后面,并且还给枢密院的郭逵和富弼还有韩琦、欧阳修、司马光等人写信。其实王静辉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大宋无论是军方还文官高层都希望能够保持住现有与西夏的优势,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他富弼也是做过参知政事这一职位的,当然知道这中间的困难。

    在得到这些元老的原则上肯定后,王静辉便把这道《大宋对西夏长期战略札子》打上他和王韶的名字送到了汴都开封,然后便等待统治高层最后的回复。事实上这个札子的最大作用便是让王韶搭上了一列快速升迁的快车,半个月后从汴都开封回复的快马到了楚州,英宗赵曙亲自下了一道手诏:召楚州军州事王静辉和建昌军司参军王韶进宫面圣。

    王静辉接到英宗赵曙的手诏后,就知道这道奏章肯定是获得了大宋统治高层的通过,这次面圣也不过是听一听最终详细的设想和看看王韶吧。在给那名传手诏的太监李康一百贯交钞后,说道:“李公公,这次从汴都来可曾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李康是王静辉的熟人了,每次来王静辉这里传诏都是他,而且驸马爷向来赏赐宽厚,百官交钞更是平常事,让其他的太监知道了,几乎嫉妒的都眼红,其实王静辉倒是没有骨头去巴结宦官,但他知道历史上英雄很多都在他们身上栽了跟头,自己不是英雄,还是客气点好,有了这些内宦的好感,多少对皇宫的风向知道些,不至于犯不必要的错误。

    李康立刻笑着说道:“驸马爷,皇上让我下手诏的时候就说过了,先让蜀国公主在宫内陪伴曹太后和高皇后一段时间,等你面圣过后,便和你一起启程回楚州。驸马放心,公主的身子骨好着呐,没有犯上什么风寒之症,公主这一回去,皇宫里都热闹了许多,我们这些下人也有不少打赏。”

    王静辉听后对李康说道:“李公公真是有心了,公主身体弱,本官也是怕她在旅途中受到风寒,在汴都就有劳公公代为照顾了,这里有套水晶坊最新出的五色酒海,还请公公笑纳!”

    水晶坊便是王静辉和徐氏开设的玻璃作坊的名称,那是引领大宋高档奢侈品风潮的高级作坊,后面因为要给皇宫中的镜子作坊供应玻璃,所以还有韩琦和英宗赵曙,自然没有无赖或者是官员上前打秋风。其出产的各种玻璃制品是所有权贵富商的最爱,五色酒海可是从来没有在市场上出现过的,李康这家伙自然识货,听后笑得更开心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推销

    受到王静辉初来楚州便兴修水利工程获得淤田收益的启发,韩琦愣是咬牙切齿的从国库中拨出六十万贯资金来专门对汴河水域进行整顿。王静辉知道后也佩服这个韩琦真够稳当的,据他所知的历史,王安石正是在汴河上投入青苗法的钱来修整水利工程,仅淤田就有十万余顷,要是实现其目标,不仅能够使汴河的运力增强,当然也可以像他这样在楚州除了处理一大批厢兵外,还能捞到不少现金外快,可以立刻卖掉部分土地收回投资。其综合效应实在是倍增于六十万贯的投资,并且好处还是长期的。

    像这样的事情,王静辉早就和韩琦之间的来信中探讨过了,考虑到国家财政的紧张情况,王静辉就向韩琦做“工作”:“楚州水利示范工程”有着榜样作用,虽然不能适合所有的河流流域,但可以优先解决那些在修整水利工程同时还能够有相当数量淤田产生的河流,这样的工程几乎在一年之内就可以收回投资款项,并且可以顺手转业许多厢兵,其长短期利润都是不可小视的。

    有楚州的淮河作为榜样,韩琦他们自然被王静辉的来信所打动了,只不过王静辉没有想到韩琦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汴河,他可是记得历史上王安石青苗法最大的水利工程便是汴河流域的修整。王静辉认为有些水利工程早就有计划了,但因为朝廷财政的紧张所以就压下不动,不然韩琦也不会这么巧合去修整汴河流域水利工程,这个工程肯定早就有这份计划,不知道压了多长时间了,有机会可以到韩琦那里去淘淘金,说不定会有很大的收获,毕竟自己这里有的是富裕资金,但缺乏好的项目,他从来没有想过水利工程居然也有这么赚钱的时候,当然是条旱涝保收的发财之路。

    还没有出正月,大宋各地都是洋溢着新年的气氛,由于汴河冬季封冻,原本全是水路就可以从楚州直达汴都开封,王静辉和王韶一行人只好走陆路,这就使得将近五分之四的路程都是陆路了,王静辉也看到了沿途汴河一些河段有兴修水利工程的痕迹,已经干过一次这种活的他,自然知道韩琦修正水利工程的速度不算慢了,毕竟汴河流域涉及的范围要比楚州大多了,而且汴河是大运河的一段,还承担了南北运输的重任。

    汴河水利工程能够产生的淤田经济效应,让韩琦等人认为兴修水利工程是条发家致富之路,从而使得决策的时候阻力降低,但真正更实在的意义便是使得那条脆弱的运输线保险系数更高些。大宋连年遭灾,而维系国家的重心全都在汴都到杭州这段运河上,国家的财赋全靠这条运河来周转,而南北之间的贸易也都是由这条运河来维系,不过这条运河却连接这两大河流,最危险的莫过于黄河了,如果黄河遭受大灾,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条大宋命脉瘫痪上几个月,而后带来的泥沙也会使运力大打折扣。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大宋统治高层如果治理河道淤积的话,是绝对会优先考虑运河水系的。

    本来韩琦也想疏通汴河水系,但他穷啊!大宋每年的财政收入高达近六千万贯,但财政赤字居然还有几百万贯之多,真是让他感到汗颜,好在自己的义子本事够大,自采用他的方法后,这一年不仅消灭了赤字,刨除官员的“年终奖”外,居然还有百万余贯的盈余,虽然说出去很丢面子,但作为十一年执政的韩琦来说,今年是他最为轻松的一年——这是他十一年执政生涯中唯一一年没有亏欠的年份!

    宰辅韩琦和三司使韩绛在向英宗赵曙最后报出这个统计结果后,坐在御案上的赵曙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以前他可是没有这么仔细的听过最终年度财政审核结果的,但颍王赵顼受到王静辉的影响,非常注重“数字化”管理,常常跑到三司使韩绛那里去翻阅各种财务方面的报告,对大宋的现状了解的也越来越深刻,闲暇时间两父子闲谈的时候,英宗赵曙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成长了许多,自己一问起关于某个方面的事情,赵顼都能对答入流而且还能够报出具体数字作为坚实的佐证,这让英宗赵曙心中感到十分高兴,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受驸马的影响。他也开始责成宰辅韩琦和三司使韩绛必须把今年的财政状况给以具体数字的形势汇报出来,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是告诉自己大宋亏欠了几百万贯——“一百万贯也是百万贯,九百万贯也是几百万贯的范畴,朕要知道大宋到底每年有多大的窟窿!”英宗赵曙心中默默的想到!

    英宗赵曙的这道命令确实让身为计相的三司使韩绛忙碌了半天,而且最忙碌的还是要算宰辅韩琦,他不仅要找韩绛,还要负责联系户部的人做好协调工作,不过好在英宗赵曙知道一些事情是忙不得的,第一次汇报的精度定在千贯的标准上,这使得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暗地里擦了把冷汗。

    英宗赵曙身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当然知道帝国的现状是怎么样的,他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听到财政赤字的准备,但宰辅韩琦最后呈报上来的结果还是让他非常欣慰的——利润和盈利之间虽然不成比例,但也总比听到赤字强。

    当韩琦向英宗赵曙汇报帝国财政状况的时候,王静辉和王韶也终于到达了汴都开封。王韶在开封没有住处,王静辉自然不会让他去住客栈,就把王韶直接带回了驸马府。但在王静辉的心中,王韶是要起大作用的,没有历史上王安石这样深受皇帝信任的重臣鼎力推荐,小小的参军王韶哪能够平步青云成为大宋有数的领兵作战的将领?!既然自己从王安石手中“劫下”了王韶,自然不愿看到他没有机会重现历史上的光芒,虽然不能像王安石那样一下子给提拔他到高位,但给他铺平道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这应该不算是很困难的事情。

    王静辉心中打定主意后,便开始策划着怎么为王韶铺平仕途道路了。他身为大宋驸马是外戚的身份,对于外戚来说,在历朝历代都是防范的重点对象,尤其是北宋年间,历史上王静辉就没有听说外戚能够闹出什么风波的,驸马的职位也多是空衔,能够像他这样做到军州事的实差的几乎没有,倒是有学士位的,到了南宋时期,外戚的能力才有所发展,尤其是宋宁宗时期史弥远好象就和当时的皇后有亲戚关系,居然能够官居执政,并且还暗中影响了皇位继承,这是宋朝外戚权力的顶峰了,史弥远也是仅有的那么一例,其他外戚如驸马身份也是在南宋的时候才做到了同签枢密院的职位,但那也是公主死后几十年的事情了,公主在世时是绝对没有这个机会的。

    王静辉想了想宋朝外戚的处境,也知道这次他外放楚州担任实差实在是异数,估计也就是到此打住了。这个时代是大宋最后的辉煌了,开封的包公去世还不到十年,这里还有韩琦、富弼、欧阳修、司马光、文彦博这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大臣,他身为驸马和这些大臣中私下的关系还都不错,但如果往上走一步话,说不定就要变成冤家了,而王静辉自己对权力也没有什么奢望,巴不得早点退隐,自然是不会出现这样不利的状况。

    不过为了给王韶谋个好出身,让他在战场上发挥他历史上所起的作用,说不得也要走动走动为王韶延誉了。在以文治为标榜的宋朝来给一个将军谋出路,其困难可想而知,但这并没有难道王静辉,不过让他为难的是把王韶推荐给谁更好、更稳妥、能够最大限度发挥王韶威力的人。

    枢密院帝国参谋部的参谋总长郭逵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问题是王静辉的身份是驸马,这样明目张胆的举荐官员,尤其是个武将,恐怕会惹来那些神经紧张的文官的猜忌,他可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既然大道不能走就走偏门吧,王静辉到达汴都后,在驸马府中梳洗一番后,便带着王韶来到了颍王府邸。王静辉正是要把王韶推荐给颍王赵顼,他知道赵顼是个好战份子,历史上他在继位成为神宗皇帝后,曾经身着戎装到慈寿宫去给曹太后请安,而且当年他向富弼询问治国之策的时候,富弼告诉他“能够二十年口不言兵便是富国之策”,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富弼贬黜汴都回到洛阳养老去了,刨除年轻皇帝看不惯守旧派的那一套外,从本质上说,赵顼这个家伙还是非常向往汉武帝的武功的。

    王静辉虽然对富弼这样的老臣主张国家修养生息的政策表示赞同,但决不会认为大宋二十年之内没有灭掉西夏,或者彻底把西夏踢出宋辽夏“三国游戏”的实力。在王静辉的眼中,西夏在历史上只不过是游走在辽国和大宋之间左右逢源,趁火打劫的强盗之辈,根本没有资格称为国家的综合实力,否则《新华字典》后面的朝代表中就该有西夏的一席之地,若不是他读宋史,根本就不知道西夏的历史的皇帝是谁。按照王静辉的估计,大宋照此速度平稳发展五年后,就可以有实力在宋夏边境上处于主动攻击的地位,由于沙漠和骑兵因素,灭掉西夏难度实在是有点高,但重伤它让它从此一蹶不振,隔断西夏和辽国相互牵制大宋彻底沦为大宋的一个小属国,在他的眼中却是容易的很。所以他主张在这五年中对西夏采取柔性措施,控制西夏的经济和文化,等到实力够强的时候,就彻底封锁,困死西夏!

    历史上太子继位后,太子府的旧人都会成为新皇帝的班底,除了韩琦、富弼这样名望甚重的大臣能够屹立不倒外,这个政治格局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太子府的旧人就充当了新鲜血液的角色,只要不是实在草包无能,基本上都会受到重用。王静辉相信王韶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不然历史上的王韶也不会在科举不中后,便远赴边境“采访边情”了,他能够献出《平戎三策》,便是他近二十年的积累。王静辉相信他能够得到颍王赵顼的赏识,待到赵顼继位后,他便是出任军方高级将领的不二人选。

    这个过程的长短显然没有保证,因为就连王静辉也说不准英宗赵曙现在究竟能够活多长时间,如果他日夜陪伴在赵曙身旁来安排老丈人的生活起居,赵曙活上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赵曙身患的是心血管疾病,这种病症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定时炸弹,颍王赵顼继位时间也是个未知数。

    “就先让王韶成为颍王赵顼的幕僚吧!这样以王韶的真本事肯定能够获得赵顼的赏识和信任,虽然不能够让王韶一下子如历史上那样破格提拔、一步到位,但这样做更符合朝廷大佬们积累资历的观念,况且这个时候是大宋修养生息的好机会,没有必要去刺激原本已经内讧的西夏,搞不好会让他们又团结在一起,那可就不好了,先让他们慢慢自相残杀消耗国力吧!”王静辉在迈入颍王府邸的时候心中想到。

    颍王赵顼正好在家中研读书籍,听到驸马来访,自然是赶快让人请进来。等赵顼见到王静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妹夫身旁还站着一个孔武有力的黑汉,向往武功的赵顼自然能够感受到王韶的军人气质。王静辉见状便给他们两个人互相介绍,赵顼得知他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和驸马和写《对西夏长期战略札子》的王韶,顿时热情起来,连连夸奖王韶。王韶认为自己和驸马写的那道奏章,自己实在是没有出什么大力气,几乎都是驸马搭建起来的,听到赵顼夸奖自己,弄得他心中实在是不好意思,好在他岁数大脸又黑,只不过显得他的脸更黑了而已。

    王静辉看到王韶那份尴尬样子,心中简直是笑破了肚皮,但为了挽救这个大宋名将,他还是忍住了,说道:“殿下,王参军常年身处西北前线,对宋夏交界地区有着很深的了解。我和王参军在楚州偶然相识,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便和写了这道《对西夏长期战略札子》,王参军可是在其中有了很大的功劳,近日来此便是想让殿下认识一下王参军,好了解一下真实的宋夏边境对峙的状况,这可是那些边疆大人奏章中看不到的!”

    王韶听王静辉称赞他在那道奏章中有很大功劳,便开口说道:“殿下,驸马称赞过誉了,韶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奏章在臣认识驸马之前便已经写好了,臣不过是提供了一些参考意见而已,驸马言重了!”

    王静辉在一旁听过后,心中暗喜:这个王韶还是挺实事求是的,不过你做梦也想不到这奏章是我抄袭你的成果,也不过是我牵制别人手中的一张牌而已,你这个人才才是我最看重的,那道奏章哪里有收复熙河、断西夏后路重要,没有你王韶,大宋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财来收拾西夏呢!

    不过王韶的推辞在颍王赵顼的眼中却是谦逊的表现,因为他虽然知道王静辉曾经给军方贡献过火器和快速床弩的制造方法,但论起战略布局却从来没有显现过,有这个王韶在王静辉身旁,王韶对军略的熟悉加上王静辉的奇思妙想,两人和写那道奏章才算是正常,王韶的谦让在赵顼的眼中反倒是一种难得的优良品质了。

    此时三人相互谈论了一下西北的情况后,赵顼对王韶非常满意,便把王静辉和王韶邀请到另外一间书房,那间书房和王静辉在楚州悬挂地图的书房布置差不多,两人所用的地图都是出自枢密院所精制的地图,这让王韶确实开了眼界。在这间书房中,在王静辉的授意下,王韶主讲了那道奏章中对西夏合围的前三道武力政策,赵顼也是听的津津有味,王静辉在一旁观察他们两个人的交谈,知道自己最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赵顼并不排斥王韶,和历史一样,赵顼对王韶的才能也是十分看重的,不过赵顼现在还不是神宗皇帝而已。

    王静辉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也算是有了个底,他非常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白白糟蹋了王韶的军事才能,毕竟自己不能成为历史上王安石那样秉持朝政的强力政治人物,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师

    等到他们两人讨论了半天过后,王静辉给他们两个人斟满茶水,说道:“殿下,今天臣来这里的意思是希望王参军能够入颍王府邸,成为殿下军事方面的幕僚!现在大宋财政还很困难,但相信在圣上和众位大臣的努力下,终究会慢慢好转起来,等财政宽松时机成熟后,便是王参军大展宏图之时,但此刻王参军的资历甚薄,最好能够在殿下的护佑下,才能在最佳的时机为大宋建立功勋!”

    在来汴都的路上,王静辉和王韶就他以后的前途做过一番讨论,尽管他要比王韶小十多岁,但王韶还是被他说服了,事实上王韶也唯有跟随王静辉的脚步才能实现他荡平西夏的理想,对于王静辉想让他暂时安身在颍王府邸的安排也表示统一,毕竟他已经三十七岁了,时间和机会已经越来越少,这对于一个立志在沙场建功立业的军人来说是十分残酷的,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上一遭。

    颍王赵顼听过后也知道了王静辉的来意,希望自己能够收留王韶这样的人才,已备自己登基之后所用,他也知道驸马平时谨小慎微,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推荐过什么人,这王韶可是他刚刚见识过确实有才干的一员将领,能够得到驸马如此推崇,的确可以进得了颍王府邸。

    赵顼对王韶说道:“驸马这个主意甚合本王心意,不知道王先生愿不愿意在本王这里屈就?”

    王韶拱手行礼说道:“旦平殿下安排,韶自当遵从!”

    王静辉看后心中也很高兴,但还是用手中的青花盖碗拨弄着茶叶,说道:“相信殿下也都仔细看过札子了,臣和王参军两人从楚州赶来面圣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道奏章。臣以为王参军才是执行这道奏章中前三策最好的人选,所以从中代为引见,不过要说真正实施的时候,现在还为时尚早。”

    王韶和王静辉之间对这道奏章的分歧便是在这个时间上,他认为这场仗越早打越好,这样就能够借助熙河的资源来为大宋建立骑兵,这样再经过五六年的准备后,就可以彻底杀入西夏以雪前耻了。

    赵顼也看过奏章,对其中的要点也是非常佩服,从底下几个官员交流后认为可以实施,但在这早打和晚打的问题上,现在他的脑袋已经不像以前这么热乎了,看过王静辉附在后面的一篇说明后,他以往一听到建立军功就晕头的脑袋也冷静了下来,“王兄,你觉得什么时候出兵来实行这道奏章最合适?”虽然王静辉成为驸马,但赵顼一直称呼他为驸马或是王兄,这也是顺口惯了,再加上“王兄”这样的称呼也不显得生分,所有的人也就由赵顼去了。

    王静辉说道:“如果五年内大宋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全国性范围的自然灾害,乐观的估计王参军只要在这里等上五年就足矣了!打仗是要花钱的,今年国库财政收支,臣估计可能是个持平之局,就算略有亏损也要比往年好的多。臣会竭尽全力在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基础上来为国理财,有五年的时间,大宋储备的余钱应该可以胜任一场大战!”

    颍王赵顼笑着说道:“刚才还和王参军说起过,这断西夏后路的战争不会有多大,怎么在王兄的嘴中就变成了一场大战呢?还有刚才所说的‘理财’,王兄可能有所不知,本王最近遇到了一个大才,他也和本王说起过‘理财’呢!”

    王静辉听后当然知道那个在赵顼耳边说“理财”的人自然是王安石了,除了他以外王静辉还想不出什么人能够说出“为国理财”这个道理,不过这位老先生几乎继承了桑弘羊之辈的全部衣钵,甚至连变法的名称都没有改就搬上来硬套了,这样的“为国理财”还是不要也罢!

    王静辉是在肚子里面腹诽王安石,但脸上还是微笑的对赵顼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殿下,这将是大宋走向富强之路的第一步,所以万万不能有失,即便是兵不血刃,我们也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这样才能保证大宋从容的走向强大!”

    王静辉引用了一句《孙子兵法》的开篇词,用来加强赵顼心中的警觉。他觉得历史上的大宋不是没有进取心,开国的时候也曾图谋北进恢复汉唐故土,但当时的契丹政权实在是很强大,在加上自己的轻敌结果导致了惨败;向西也曾努力过,在仁宗时代狄武襄也许能够获得成功,但终究还是因为宋朝的“扬文抑武”的政治传统而夭折,后来更是被西夏骑在头上痛打,西进的想法也是胎死腹中了。

    在军事上,王静辉希望以自己那点儿知识来重振大宋的进取之心,首先放在祭坛上的便是西夏,他会尽全力来掌握这件事的进程,务必一次彻底降西夏打成残废,不能再对大宋构成威胁,踢出“三国游戏”成为一个附属国,所以他才会尽力主张要厚积薄发,一招制敌于死地,只有这样的胜利才可能重新振作大宋的进取心。下一步便是掌控海权,拿下东南亚,继续积累实力后,等辽国烂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干掉辽国,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这个计划只能深深的埋在他的心中,成为他奋斗的动力,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蜀国公主,他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不受外敌的杀戮,不要上演柔福帝姬那样的惨剧,还有华夏千万百姓和这个伟大的文明不要受到野蛮人的摧残而慢慢的凋谢。

    赵顼和王韶听后都理解了许多,王韶以前指挥带兵打仗,对于国家的形势也仅限于知道帝国状况不妙而已,在和王静辉在一起的日子里面,他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他原来根本就看不明白的事情,从心里就十分佩服这个小他近十五岁的驸马。他也知道驸马之所以反对现在就开始对西夏实行军事行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希望西夏的内讧能够消耗更多对手的实力,为以后的作战降低大宋的损失。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攻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真正能够忍得住的,除了朝中那些本来就想维持现状苟且偷安的保守派外,就是眼前这个驸马了。

    赵顼问道:“王兄,这次来汴都除了面圣父皇禀明奏章的事情外,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吗?”

    王静辉每一次想出什么新主意的时候,都要给赵顼透露一下,除了自己给各位大臣写信解释外,在这汴都开封城中,赵顼俨然就是他的联络代理人一样,来帮助王静辉推进自己的计划,这都是建立在王静辉在赵顼心目中一贯正确路线的基础上的,这也是王静辉对赵顼施加影响最为欣慰的地方。

    王静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多谢殿下关心,臣也暂时没有考虑好,到时需要殿下伸出援手的时候,自然不会和殿下客气!”

    颍王赵顼呵呵笑道:“王兄客气了,驸马现在名满天下了,这汴都城中想见驸马一面的人大有人在啊!”

    王静辉脸上一红说道:“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本份而已,何来名望?”

    赵顼看到王静辉脸红,这还是头一次,笑着说道:“王兄的一篇《商论》和《向往》一书,在天下士林当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啊!连翰林学士王安石大人也赞不绝口,想见见你,不知道驸马有没有时间啊?”

    王静辉自从赵顼嘴里说出那个“理财”二字的时候,就知道王安石肯定和赵顼来往密切,自己作为赵顼所欣赏的人,肯定要和这个有着“拗相公”之称的王安石见面的,对此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这倒不是他想看看历史上这个时候应该意气风发的王安石,在他无声的阻击下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是因为那种无聊的“对手情节”,只因为王安石是大师,当之无愧的大师。

    王静辉心中一直就有这个“大师”情节,他在原来的时空中的中国,是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自冰心和巴金先生去世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成为一个没有大师的中国。而在这里,这个正处于变革前夜的大宋,这里居然能够有“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还健在人世,他所接触到的欧阳修、苏轼、苏洵、苏辙四大家都是忧国忧民的人,曾巩虽然是商务印书馆评委会成员之一,但他不了解,剩下的便是这个以天下为己任而又“负天下三十年大名”的王安石了。

    即便王静辉知道王安石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但如果要是说对王安石不利,他自问自己硬不起那个心肠,不管王安石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他可以承受天下的压力而推行新法,不顾自己的身后事,而是为了大宋的复兴,单就这份勇气和气魄就让王静辉折服。“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相对于司马光,王静辉则认为还要差王安石一筹,这中间也有可能是因为司马光顾忌到《资治通鉴》的创作而做的退让,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退缩。

    王静辉说道:“能够见到天下闻名的介甫先生,是我的荣幸,正好可以解心中之惑,如果这次在汴都有时间的话,自当登门拜访求教。”

    王安石的活力和学识早就征服了赵顼,在赵顼看来现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实在是太保守了,而且相互推诿功过,本来在楚州实行的非常好的免役法,在小小的京畿路居然困难重重,还弄得民怨沸腾了,到现在曾公著就因此而请辞开封府了,只不过英宗赵曙念在他是历经两朝的老臣,而且做事沉稳才让他进翰林学士,这次召见王静辉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想对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试行的结果来看看王静辉有什么看法。

    赵顼说道:“嗯,王兄,你送来的书信王安石先生已经看过了,先生对你的学识和才干都是赞不绝口啊!”

    王静辉心中想到:我是千年以后的未来人,现在所提出的方案几乎都是站在王安石的肩膀上博采众家之长提出来小心翼翼的试行,至于那些书信文章策论,多半都是以儒家“圣人言”为基础,用法家手段来阐述的,当然符合王安石的口味了。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谦逊的说道:“那是安石先生过奖了,他才是真正的大家,先生写的《万言书》、《百年无事札子》那才是发人深省之作,字里行间都是拳拳之心,臣读后亦动容!”

    王静辉到不是刻意奉承王安石才这么说的,如果真的看这两篇王安石写的奏章,那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就连司马光、欧阳修、韩琦、富弼他们都要赞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皇帝能够启用王安石,但是他不适合当政治家,神宗启用他后,在翰林学士的位置上就把所有以前支持他出山的老臣都给得罪光了。不过现在王安石似乎看出英宗赵曙并不是打算强力支持他,他的那些变法言论也没有彻底散开,所以王安石的声明还是如日中天。

    三人在书房中又谈了一会儿,王静辉就起身告辞了,他还要准备一下明天面圣的时候怎么来对付免役法方面的难题,而王韶相对来说就轻松多了,反正王静辉把王韶带到这里来就是让他和赵顼搞好关系的,所以在王静辉的劝说和赵顼的挽留下,王韶就暂时留在颍王府邸和赵顼继续讨论西北军情,而他自己则赶回驸马府去了。

    当王静辉回到驸马府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蜀国公主还没有回来,听驸马府的下人说,蜀国公主每天都要进宫去配太后和皇后,回来的都很晚,有时候就干脆住在宫中不回来了。王静辉知道历史上蜀国公主深受皇室宠爱,就是嫁给王诜后,由于王诜有老母需要照料,而皇室给她的赏赐也是接连不断,在病重的时候连高太后和神宗赵顼都要跑到王诜的家中来看望蜀国公主,可见蜀国公主在皇室成员中的地位。

    王静辉阻止了下人入宫通报,蜀国公主自从嫁给他后就很少入宫了,以前在汴都当驸马的时候到还好说些,但出任楚州军州事后,这样让她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便少了许多,让王静辉心中颇为自责。想到自己还有一年多的任期,王静辉觉得卸任后就回到汴都来做个闲职,躲在幕后给老丈人赵曙当个参谋,顺便来保障英宗赵曙的身体健康。毕竟王安石已经到汴都登场了,不管今后的历史怎么发展,他对王安石还是非常有戒心的,就是为了王安石,他也不可能在跑到地方上去担任地方官了,否则司马光他们绝对还要重演历史。

    王静辉并没有走进书房而是走向厨房,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驸马府的仆役们也开始准备晚饭。老丈人赵曙器重他,赏赐给他的驸马府也是够大,但王静辉向来不讲究享受,仆役完全都是蜀国公主陪嫁过来的,但也只有三四十人,现在他在外地担任地方官,驸马府里面留守的人就更少了,在汴都这样权贵云集的都市中算是少的了。

    王静辉来到厨房让在这里的三个厨师感到手足无措,他朝厨师们打了个招呼,说道:“各位师傅,这一年也让你们辛苦了,往日都是你们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今天我回来就给你做顿饭!”

    三个厨师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不过王静辉从来对所有的仆役都很宽待,驸马府所发放的薪水也不是走朝廷官内钱,而是由驸马来支付,十分优厚,虽然王静辉曾经对他们说过,如果谁要想脱籍回乡,他不会阻拦甚至还会赠钱百贯,但驸马府的仆役一年多都没有一个离开。

    王静辉见厨师还是对自己有些拘束,干脆就放下他们,挽起袖子在一旁准备起材料了。驸马府现在仆役虽然有一半还在楚州没有回来,但还是剩下了十几个人留守在这里,要是做炒菜的话也是比较麻烦,他干脆告诉那些厨师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锅。

    这个时代火锅可还没有大行其道,但王静辉当年做学生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选择这个廉价又有气氛的方式来庆祝,现在他手里的辣椒已经存下不少了,足够他“挥霍”几次了,自然想到的是做火锅和仆役一起吃。

    在王静辉的劝说下,所有的仆役都聚集在大厅当中围成两座,他也和仆人们坐在一起开始吃火锅,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幽默了一把:“王福,把大门锁好,放出狗来,不然让御史台的人来了,明天准要参老爷我一个帷簿不修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所有的人终于放开了一起学着驸马的样子涮羊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退让

    蜀国公主还是知道了王静辉今天已经到汴都开封的消息,这是颍王赵顼进宫面圣的时候给她传的信。知道王静辉回来后,她便向曹太后和高皇后请辞,匆匆赶回家,这个时候驸马府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王静辉正坐在书房中写奏章呢。

    蜀国公主一向温柔贤惠,因为王静辉在这个时空中无父无母,所以她的全部精力和贤惠都用在了王静辉身上,把他的生活安排的妥妥贴贴,这是一个贤内助。王静辉见蜀国公主走进书房,便好奇的问道:“娘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在宫中陪伴太后和皇后吗?”

    蜀国公主走到他的身旁说道:“夫君来了怎么也不让人到宫中告诉我一声,晚饭吃过了吗?太后和皇后那边一群人正在下跳棋,还嫌多出一个我呢?!”

    听了蜀国公主的话后,王静辉心中也是好笑不已:他常常设计出一些小游戏,交给徐氏来生产,这些小东西平时往颍王府邸送,而蜀国公主在汴都的话便由她直接带进宫中。那些整天闲的无聊的后宫上至曹太后,下至宫娥太监都被一网打尽,整天盘算着蜀国公主下次进宫能够带些什么新奇玩意儿来见识见识。徐氏知道自己制作的东西是往宫里面送的,所以不惜工本制作的极为精制,每次都是五六套的往里面送,但僧多粥少架不住人多,宗室子弟或是地位显赫的妃子便可以向蜀国公主索要,但大多数人还是使用比较简陋的替代品的。徐氏当然发现了这里面的市场,从宫中流传出去这些游戏的玩法很快便风靡了汴都上流社会的那些女眷和孩子们,底层市场徐氏是不屑去占领的,他们走的是高端路线,一套彩色玻璃跳棋、象棋几乎是所有的官宦人家必备之物,这东西可没有王静辉“限产保价”之说,价格虽然比玻璃器具低的很多,只有三四贯但架不住量大,简直就是个小金矿。

    王静辉说道:“我在外任地方官,也让你跟着受苦了,趁着回京的机会多陪陪父母也是好的,等我的任期一到,返回汴都的时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倒是吃过了,你呢?如果还没有吃饱,我做几道新鲜的菜给你品尝一下?”

    蜀国公主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在宫中太后和皇后都很疼我,生怕我吃少了,哪里还会饿?你在写些什么?”

    王静辉说道:“这次回汴都面圣,我想圣上一方面会对我前段时间和王韶写的那份奏章有关系,还有便是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试行,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吧,现在我写的这份奏章便是想如何来解决这件事的。”

    蜀国公主拿起王静辉还没有写完的奏章仔细看了看,她在汴都已经有段日子了,当然知道免役法在京畿路试行情况远不如在楚州那里好,随着吕公著的隐退,现在已经有些官员已经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丈夫,尤其是御史台和知谏院,不过好在御史中丞司马光大人对驸马联系比较多,知之甚深,再加上楚州那里的效果完全和京畿路不同,所以尽力为驸马延誉。

    王静辉看到蜀国公主的秀眉微微皱起,笑着说道:“娘子不用为此事而烦心,无论什么事情遭到别人的反对那是肯定的,谁也不是神仙,哪能够担保自己就是一定正确呢?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该退就退,这样才能积累更多的经验,以便真正的能够变成百姓称颂的良法!”

    王静辉这道奏章中主要是主动承认错误,因为自己是免役法的发起人,虽然在自己的地头上做的红红火火,京畿路发生的事情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他还是必须站出来承担他自己的责任,这总比被那些好事的御史给揪出来要好的多。他虽然不喜欢政治,但身处这个环境下政治却选择了他,对于王静辉来说,必须吸取历史经验教训,万万不能走王安石那条老路,退让一步又不会让自己掉块肉,避避锋芒又如何?

    蜀国公主刚才皱眉头是因为她觉得王静辉太受委屈了,明明是个好办法,但在京畿路搞砸了,却是自己来顶缸。奏章还没有写完,蜀国公主还以为王静辉心灰意冷不想继续实行免役法了,但刚才夫君的一席话才让她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暂且退让罢了。

    虽然知道蜀国公主生于帝王家,要想完全忽略这些微妙的政治因素是不可能的,但王静辉不愿意让蜀国公主碰这些事情,免得她烦心忧虑,他要保护自己的妻子永远快乐和一尘不染,所以便从蜀国公主的手中拿回奏章,安慰的说道:“娘子,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做好的安排,以后你会看到的。不过咱们两人好久没有下棋了,今晚对弈一局如何?”

    蜀国公主自然明白驸马的心意,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便从书架上取下棋具在旁边的一张矮几上摆开,在这还略显寒意的初春夜色中,驸马府的书房中传出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第二天垂拱殿当中,文武百官按照等级划分都排列站好,英宗赵曙端坐在御案之上,殿中躬身站着的便是刚刚回到汴都开封的王静辉。这个时代的统治者是中国最开明的时期,虽然宫殿规模上没有王静辉在北京故宫看到的太和殿等建筑那么庄严宏大,但站在这里的官员在说话的时候是不用下跪的,只用躬身礼,他距离皇帝也不过五六米远,在福宁殿议事的时候距离会更近,他的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到当年包拯用唾沫给仁宗洗脸的场景,心中就感到好笑。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了一种自由的空气,虽然还要遵从一些礼制,但要比王静辉想象中那种森严要宽松多了。不知道以前那个时空中电视里的清宫戏大臣跪在地下不敢抬头的情节是真是假,但王静辉知道,宋朝以后的大臣已经再也出不了用唾沫给皇帝洗脸的大臣了。

    现在讨论的便是关于免役法试行的问题,王静辉在大殿中用坚定不容怀疑的口气叙说着免役法在楚州试行的情况,并且还带来了楚州免役法有关的账册和楚州上下各地官员的一些说明材料,来证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账本和材料由太监接过送到英宗赵曙的案头,赵曙也只是象征性的翻看了几页,刚才王静辉的发言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免役法在楚州不仅没有扰民,而且处理了一千多厢军,每年财政收入增加一万贯。相比京畿路的成绩来说,免役钱倒是收的不少,每年有十三万贯之多,处理的厢军也就是不到两千,最麻烦的便是在民间激起了民怨,都说免役法不好。两地都实行同样的法令,但效果却是截然不同,连吕公著的开封府都给辞了,赵曙和殿上的众位大臣也都感到莫衷一是。

    英宗赵曙说道:“驸马,你怎么看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试行中出现的不同呢?”

    对于英宗赵曙的问题,王静辉以为老丈人不会就这样在百官面前提出来,而是放在福宁殿这样的小圈子里面来讨论,比较更合适些,这样就算自己指出了问题的焦点也不会折了吕公著的面子。就是这样,王静辉在准备好的奏章中也没有明确的指出其中的吏治问题,毕竟他身在楚州,在职权范围上也轮不到他说话,若是单单一个驸马身份倒是可以说说,否则就会被御史弹劾成“越权”的罪名。

    王静辉只能将袖子中早就准备好的奏章收起来,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圣上,这是在下的罪责!”

    王静辉的话让殿中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讶,因为但从条例上来说,以公心来推论,这免役法确实是良法,要不然也不会在楚州试行过程中这么顺利而且还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京畿路把事情办砸了,那也是吕公著无能,落得请辞的下场也是应得。

    英宗赵曙好奇的问道:“爱卿又有和错?楚州试行免役法不是成绩斐然吗?”

    王静辉说道:“免役法只是臣综合仁宗朝期间两浙转运使李复圭和越州通判张诜的做法来提出的,也算不得独创,但毕竟是臣总结后献上的,免役法在京畿路试行出现问题,臣之责任难逃!臣也曾想过,看似利民之法,不见得就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和给百姓带来实惠!”

    英宗赵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爱卿为朕想出免役法乃是为国分忧,至于在京畿路试行中出现问题也非爱卿之错,这点朕还是清楚的!不过爱卿刚才所说的‘利民之法为何不能利民’是为何故?”

    王静辉答道:“臣只是总结出了一个总的纲领,但各地都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和特殊情况,具体地区必须具体分析才能够实行,而不能生搬硬套,否则必然会导致免役法在京畿路试行时所遇到的问题!比如楚州来说,免役法是在臣考察过楚州的实际情况后结合前人的经验才做出来的,但如果放在京畿路恐怕就不合适了。京畿路云集天下财富,尤其汴都其居住人家的生活水平和其他州县明显不同,如果还是按照楚州住户等级划分的标准,那自然会多出许多富户。实际上在汴都开封居民生活水平很高,但消费也不菲,居住的人家就是每个月所得八十贯钱,其生活水平也不过相当于楚州那里月收入五六十贯的样子,两者之间如果生搬硬套,自然会在户籍等级上发生比较大的差别,使得百姓困苦不堪,从而生怨来抵制免役法的推行,这也就不稀奇了!”

    英宗赵曙等几个熟悉王静辉的大臣原以为他会在垂拱殿上发发吏治上的牢骚,这也符合他在楚州严肃吏治的风格,正是因为楚州的吏治要远远好于汴都开封,所以才会这么有效率,没有惹起民怨。没想到王静辉说的是“橘生于淮则为橘”的那套道理,看来似乎是想给吕公著一点面子,将他的责任揽下来。赵曙在台后听过后慢慢的点点头,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静辉接着说道:“臣以为京畿路试行免役钱出现问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户籍等级分划上的标准有问题!臣近日思得一法来解决比较各地低于的百姓生活水平的方法:将汴都开封和其他各州的米价报上来,以楚州的米价来作为一个基准,凡是高于或基准的州或路就要相应的提高或降低户籍等级划分所要缴纳的免役钱,这样免役钱的收取更符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以便调整。另外便是将免役法的条文和等级划分的细则都要张榜公布出来,让百姓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标准等级,如果地方官员在划分等级的时候有所‘疏漏’的话,那百姓可以找到当地的检察御试来评断然后再作出结论!”

    旁边的宰辅韩琦听后站出来说道:“圣上,老臣以为驸马说的有理,以为可行!”韩琦是个纵横官场的老狐狸,王静辉不想把这当中的吏治问题拿出来点点,这本身就是再向吕公著和其背后的吕氏家族示好。韩琦开始发话后,其他诸如欧阳修、曾公亮司马光等人先后发言来支持王静辉的建议,重新厘定免役钱的分户等级。

    王静辉知道英宗赵曙等主要大臣还是希望免役法能够实行下去的,毕竟楚州的效果摆在那里,但京畿路的反应实在是太糟糕了,为了不至于让其他大臣以“扰民”的罪名对英宗赵曙施加压力,把免役法斩断,他只好做出退让,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继续改良免役法,而不是去指责吕公著及其官员的吏治水平太差,否则吕氏的老脸搁不住,他的兄弟吕公弼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搞不好就会结下不结的仇怨,那对免役法实在是太不利了。

    吏治当然是最令王静辉头痛的事情,但他不是强势的政治人物,没有那个资历和手段来获得神宗对王安石那样的支持,所以这个时候提吏治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现在他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他这段时间考虑很多次的了,希望能够借鉴后世的“透明化管理”来平衡吏治的负面影响。宋朝的吏治虽然很糟糕,但也是允许民告官的,放在往常民告官的“成本”有些高,不过有足够多的检察御史散布在其中,那就简单多了。

    让百姓知道自己按照条例应该交多少免役钱,如果地方官吏敢增收,那他就必须冒着被御史弹劾的危险来运作此事了,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今后仕途发展的重要指标,这样便相对的达到了一种平衡。这是王静辉和御史台老大御史中丞司马光之间多次来信商定的。历史上说司马光刚正不阿,御史又有绳纠百官的权力,就是宰辅韩琦这样的高位重臣,碰上司马光的弹劾,也必须在家里赋闲,等候最后皇帝的圣裁。司马光手底下那些他所提拔上来的御史里行等官员也会卖力的,地方官吏要想官路一直平坦下去,那躲开这些检查御史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

    基本上韩琦那几个重臣如果点头同意的话,那过关通过就在眼前了。王静辉现在也只想保证免役法的正常实施,如果他要攻击吏治,那就变相的跟刚刚黯然离开开封府知府职位的吕公著过不去,那后果可是比较严重,搞不好自己就要变成王安石那样把大量的精力和朝中反对派和稀泥的境地了。

    基本上几个韩琦和其他几个参知政事还有御史中丞司马光的明确表态,英宗赵曙即便就是反对也要好好思量一下,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赞成免役法的人呢?原本他是看着京畿路的问题出现的,而从楚州他安排的人那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正好相反,看过楚州免役法试行细则后,赵曙也不得不佩服驸马的思虑周全的功夫了得。就这样在京畿路闹得沸沸扬扬的免役法暂停试行,待到整顿好后择时开始实施。

    垂拱殿百官议事之后,王静辉和王韶同一些重臣留下来进入福宁殿,在那里同样也有一场考试在等着他和王韶,不过王静辉决定是该让王韶大放异彩的时候了。

    在福宁殿中的气氛就要比垂拱殿要安宁祥和的多,而且多数时候还都能够混把椅子坐。《对西夏长期战略札子》递到英宗赵曙手里已经快一个月,相信这些大臣已经都读过了,如果今天王韶发挥得当,这道奏章将会在行当长时间内来指导大宋和西夏的关系,而王韶自己也可以谋份好出身。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伏笔

    其实这份奏章经过王静辉的一番运作,对那几个最主要的大臣如枢密使富弼、参谋总长郭逵、宰辅韩琦等人都做过详细的说明,并且还广泛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在和王韶几经修改才递给了英宗赵曙,可以说这么长的时间里,大宋统治高层基本上是默许了这份奏章。这次来主要是看看王静辉信中描述的王韶有没有这个水平,毕竟大宋的参军可多了去了,王韶可以说是极不显眼的一个,能够和驸马一起制定如此大的战略计划,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尤其是郭逵,他的参谋部自建立到现在虽然是按照王静辉的意图建设的,但到底现在还是个空架子,如果王韶真的在军事上有过人的才华,能够招揽他充实参谋部的实力才是郭逵此次的最大目的。

    王静辉对西夏实行的经济和文化“软攻略”自不必说,这套理论基本上已经被大宋统治高层所接受,并且按照王静辉的意图已经运用在西夏和辽国身上,效果非常明显,在辽国通过贸易和走私,外加派遣僧侣四处活动贡献的马匹一年就在八千匹以上,而辽国的官方数字则不超过五千,其牛羊等牲畜的数量更是不用说了。这些通过与辽国贸易所得的马匹和在战争中缴获的西夏马匹加在一起已经在西北建立了一支数目在四万三千多人的骑兵部队,正在加紧训练,而且因为王静辉的建议使用西夏的俘虏中的养马官来饲养马匹,其战马的质量和新马的出生率都得到了很大的保障……这一切对外经济政策不仅使大宋的国家财政税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还使自己的战马等牲畜来源多样化,大宋统治高层对此十分满意,如果说当初韩琦、富弼等老臣之所以支持王静辉的这套策略是因为防止新皇登基后迷恋军事武功,那到现在这套理论的有效性,他们已经不再怀疑了。

    参加福宁殿议事的除了以富弼、郭逵为首的枢密院高级官员外,还有宰辅韩琦和两位参知政事吴奎和曾公亮。会议是在福宁殿的一处偏殿中进行的,那里有王静辉当初给韩琦出的沙盘,时至近日已经相当完善,不仅有宋夏、宋辽、大宋疆域沙盘,还有京畿重地方圆一千五百里沙盘,颍王赵顼正在这处偏殿中等候英宗赵曙。

    宰辅韩琦看到这些沙盘后,嘴边微微一笑,朝正在看他的王静辉相视一眼,心中也是颇为得意,他知道皇上心中对这个新鲜的指挥工具非常感兴趣,面对这些差着不同标示的沙盘,除了让人能够最直观的看到大宋周边的情况外,还有一种天下尽在掌中的感觉。

    枢密使富弼也看了一眼王静辉,他和韩琦都做过参知政事和枢密使,当然能够理解沙盘对军事的作用,可惜是由韩琦因为身兼“校正医书局”的提举而和王静辉先有了接触,才能够捞到这份功劳,想到这里,富弼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当初不上道折子组建校正医书局呢?

    参谋长郭逵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自从他从西北前线退下来之后,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受到皇帝的单独召见,就是在这座福宁殿的偏殿中,用指挥棒指点着江山给英宗赵曙讲解现在的边境状况,大多数时间都是有颍王赵顼在一旁陪同的。沙盘对他来说实际意义可就要大多了,毕竟现在的帝国军事参谋总部的重要任务便是依照沙盘来给皇帝及各位重臣讲解边境军事状况。不过这样的“讲解员”生涯马上就要成为过去了,根据王静辉和他的私人来信所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驸马马上就会动员英宗等人开启参谋部军事战略计划制定的功能了,这一次的王韶来福宁殿讲解的《宋夏长期战略札子》就是这样的计划。王静辉把王韶的事情早就和郭逵说过,对于这样自己急需的战略的人才,郭逵同志自然不会放过。

    王韶是第一次看到沙盘,当然沙盘此时还是大宋的机密,西北战场要等上一段时间后才能够有这东西。以前听王静辉讲过这个东西,但只有当你亲眼看到如此细致的沙盘的时候,才会感到它真正的实际意义。王韶从颍王赵顼手中接过指挥棒,开始在宋夏边境沙盘上讲解奏章上关于军事部分的内容。

    王韶也是曾经多次参加科考的举子,但却没有什么收获后才到西北军队中任职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他也算是个能文能武的儒将了,分析起来也是有条有理。当中英宗赵曙和富弼、郭逵等人都曾打断他的讲解提出问题,而王韶在王静辉的郑重告诫下,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对答清晰如流,让所有的人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参谋总长郭逵问道:“现在河湟地区的吐蕃诸部是怎样的情况,如果我大宋收复这一地区,那会有多大的战争?”

    王韶说道:“现在河湟流域的吐蕃诸部基本上处于分裂状态,力量十分弱小,对大宋都有臣服之心,曾经多次帮助大宋对抗西夏的入侵。西夏几乎每年都要发兵攻打这一地区的吐蕃诸部,而吐蕃各部势孤力薄,对与西夏的入侵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要是被西夏在河湟地区得手征服了这些吐蕃诸部,那对于大宋来说可是非常不利的。就如同大宋取河湟可以断党项人的后路一样,如果西夏征服了这一地区,同样也会使他们在宋夏边境中的交锋处于优势,所以大宋决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得到河湟!”

    此时王静辉在一旁补充说道:“河湟地区土地肥美,适于种植农作物,发展农业生产,而且那里的吐蕃诸部曾经向我大宋献马,那里也适合做牧场,马牛羊等牲畜适合在那里生长。宋夏边境距离大宋中心比较远,各种物资补给运送到边境,费时费力不说,损耗也极为触目惊心。如果取了河湟流域这片土地,大宋便可以在这里就地发展军垦,以补充粮食战马等物资,这非常有利于缩减国内军费开支!”

    英宗赵曙听后:“哦?!那么既然大宋必须得到这里,两位爱卿有何策略呢?”

    王韶回答道:“臣与驸马曾仔细商议过如何去取河湟来并入我大宋,所得不过是‘刚柔并济’四个字而已!这些吐蕃诸部都是有心归化我大宋的,大宋只要许下帮助他们对抗西夏的诺言来换取他们的归顺即可,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对河湟的各部族用兵,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去给予他们支援来抵抗西夏的入侵,或是直接出兵帮助他们对抗西夏,或是给予武器钱财粮食等物资来支援他们,两者皆可。西夏刚刚大败于大宋,所以臣以为三四年之内,党项人应该没有胆子在宋夏边境挑起事端,挟此胜之余威而介入河湟,则西夏敢怒而不敢言!”

    富弼、郭逵等官员听后都赞同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英宗赵曙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块河湟之地取来?”

    王韶的眉头皱了皱说道:“臣只是一介武夫,但凭圣上的诏书,臣即尽心竭力为圣上开疆拓土!不过驸马王大人对此有一些很不错的看法,圣上不妨看看。”

    英宗赵曙笑咪咪的看着自己的女婿说道:“驸马,既然你已经有了良期,不妨说出来给朕和各位大臣听听!”

    王静辉对于什么时候动手收拾西夏,已经和朝廷的一些最主要官员私下里都说明白了,英宗赵曙不应该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其他大臣也非常清楚。他不是厌战派,对于他来说依靠大宋现有的条件只要好好发展一下,几年之内干掉西夏不是什么难题。西夏不过是他的跳板,用来建立大宋统治高层已经濒临破产的扩张决心而已,但看赵曙的架势好似要迫不及待的开始执行他的奏章呢?

    王静辉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以前的想法对赵曙说道:“圣上,现在按照大宋目前的状况,只能优先发展自身实力,对外只能采取‘软对抗’手段来削弱敌国壮大自己。况且现在西夏由于皇帝新丧而陷入内讧,如果贸然对西夏采取军事行动,西夏会在外部压力下迅速结束内讧一直对外,到时候大宋会付出不必要的巨大损失!所以臣的建议现在还是不要触动西夏,大力发展自己的民生经济,不过五六年,大宋便可以从容积累发动灭夏战争的准备,争取一次将西夏的国主请到汴都开封来给圣上早晚请安!”

    说实在的英宗赵曙看到这道奏章时,心中还是非常渴望在自己的执政时期建立如此功勋的,毕竟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健康,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够活到那一天。王静辉的一番话的每一个字就像撞钟一样敲在他的心头,似一盆凉水把他那颗火热的心又给浇灭了。虽然话不合赵曙的心意,但他不是昏君也能分辨出这是金玉良言,就算退上一万步,王静辉支持提前对西夏发动军事攻势,宰辅韩琦等一干大臣也会极力反对,没有他们这些老臣的同意,皇帝除非把他们全部清理出去,否则没有中书签名的诏书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英宗赵曙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王静辉的话合情合理是正确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驸马为大宋忠心耿耿,朕和各位爱卿心中都是明白的!你和王参军所呈送的奏章,朕也准了,朕听说王韶还是建昌军司参军,现在枢密院正在组建帝国参谋部,爱卿可以先去参谋部效力,另外可以进入太子府邸给颍王讲授兵法军事。”

    英宗赵曙这样的安排也是王静辉早就猜到的,至于王韶能够进入颍王赵顼的府邸任老师,这是昨天他带王韶去见颍王赵顼的结果,估计昨天晚上赵顼肯定进宫面圣过,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英宗赵曙对王韶的任命也不算过分,所以得到了韩琦等文官的支持,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个传统在王静辉的策划下终于开始出现了松动——武官进入枢密院一定会受到文官的弹劾!帝国参谋部虽然现在还是一只雏鸟,但它却是直接隶属于枢密院,王静辉当初这样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安排武官进入枢密院,在他的眼中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的最高军事力量的中枢指挥机构居然是真正带兵将领的禁区。

    宋朝之所以形成这样的传统固然是防范武将掌权的心态所使,但这样的防范措施太过头了,武将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任何信心,而枢密使这样的职位也大都是干过参政知事的官员才能担任。武将进入枢密院在惯例上更是障碍重重,即便是在边疆立功的武将也至是召回汴都开封,先进入枢密院被文官系统严厉的打击几个月后就下放到地方当地方官了,无论是仁宗时代的狄武襄还是现在的郭逵都无一例外,就连现在慈寿宫的那个曹太后的爷爷曹彬也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为了在这个传统上先凿个洞,王静辉自己也是慢慢的做着准备,不断完善参谋部的职能,看来到现在为止效果似乎还不错,相信几年几十年后,大宋这个顽固的传统必然走向一个更好的方向,至少关于国家军事行动上,将会有武将出身的人来参与策划。

    福宁殿议事之后,王静辉达到了他的目的——将王韶从大宋的低级军官中发掘出来,让大宋的统治高层能启用这个天才将领。不过据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王韶被王安石发掘出来后,基本上是在边疆,而历史上的神宗赵顼给王韶的职位也是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司主管机宜文字,不知道这样的变化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总体上来说王韶此时已经形成了他自己的战略想法,再加上王静辉的“不时点拨”,这让王静辉基本上放心了。

    当王静辉从皇宫回到驸马府的时候,驸马府中已经有很多人来拜访或是送来了请柬,他现在也是大宋文化、经济、政治圈子里面一个重要人物了,随着他在这几个方面的频频出手,并且都取得了良好战绩的情况下,这个驸马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愈来愈响,无论是激进派中的年轻官员,还是保守派的官员,对这个行事老成稳重的驸马的印象非常好。

    王静辉手中请帖的来源是五花八门,有来自文人、官员、商人的请帖。商务印书馆评审团成员也集体发出了一张请帖,希望王静辉能够参加一个聚会,这个评审团成员自身就是名重一方的文豪组成,现在这个评审团随着《梅雪》的发行和影响的进一步扩大,几乎就成为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的神邸,这里面的成员犹如星座一般星光灿烂。

    除了评审团的请柬外,还有东阳郡王赵颢、楚州商团住开封的商会请柬……但最吸引王静辉的便是一张来自翰林学士王安石的请柬。王安石给他送请柬,这在王静辉的心中觉得即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后,大宋已经有太多的改变,和历史上的宋朝虽然说不上面目全非,但这巨大的变化如果放在他那个时空的后世历史学家眼中,无疑是天方夜谭。

    王静辉现在所做的一切几乎就是一个微缩版本的“熙宁变法”,不过他比王安石干的更加出色、更稳重而已。同样是在一年之中,他也推出了青苗法和免役法,虽然中间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效果也比较缓慢,但却没有如历史上王安石那样换来的是朝野的一致反对、责问,几乎大部分的官员在心中是赞同他的改革,皇帝英宗赵曙虽然不像神宗赵顼那样遇神杀神那样的强烈支持自己,但也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这些王静辉都看在眼中,他甚至觉得自己,迈的步子有些大了,能把这两项新措施无害的推广到整个大宋,那所产生的效益已经非常大了,现在对于他来说所做的就是稳重、稳重加稳重,一旦快起来,肯定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对于王安石这张请帖,王静辉是非常重视的,为此他退掉了在那一时段的所有邀请。王安石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最想见到的人之一,这个“拗相公”在历史上有着太多的争议,而他也是王静辉本人所尊重的大宋著名人物之一,对于那份九死不悔一心推动改革使国家富强的决心,更是让现在的王静辉钦佩不已——他现在就感到推动社会变革是一件多么复杂而又危险的事情。

    各位读者,非常抱歉,戒念现在病的比较重,而且最近遇上了很多烦心事,更新的质量也跟着受了影响,但我会尽力完善《宋风》,以后的更新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在讨论区发贴子公告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面

    王静辉把所有的请帖都排列了一遍,分出等级次序,按照惯例他在接受皇帝召见后还有几天可以留在汴都开封,他可以从容的做出安排,以便为以后的布局做下准备。宋朝官吏在接受新的任命或者差遣后,如果不是皇帝的急令,官吏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在了结事务后可以慢慢上任,这个时间甚至可以达到两三个月,这是对官员的一种优待,也同样说明了大宋吏治的宽松。

    去拜访王安石那肯定是王静辉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次拜访了,王静辉对王安石的历史知道的非常详细,这也是拜王安石名头太大所赐,后世对于王安石主持的熙宁变法争论不休,也同时使得这位主人公的生平经历犹如后世大明星的隐私一般都给发掘出来,要不是年代久远,王安石的素材还会更加丰富多彩。想到这里,王静辉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那些历史学家似乎和娱乐界的狗仔队所从事的工作性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根据王静辉所读到的历史,王安石做人特别有意思,即便是他最凶狠的敌人,也很难在他的私生活上找到攻击他的破绽来。王安石最大特点便是在生活上极度的不修边幅,据说他长时间的不换洗衣服,长时间的不洗脸、不漱口、不洗澡,这使得他的外套上到处都是汤汁油渍汗迹等污斑,一些干巴巴的附着物可以“想见且可疑”。对于这么一个人物,王静辉即将第一次拜访他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参考资料也好从容布置,以便能够使他和王安石见面的时候更加愉快些。

    还有一件事便是王静辉非常感兴趣的,那就是在历史上熙宁变法当中保守派官员利用苏洵的遗作《辩奸论》来攻击王安石,当时引来的政治风波也波及到了他的苏偶像,一时间关于《辩奸论》的真伪也成为一个话题,这同样也是王静辉所感兴趣。

    一年半之前,苏洵在王静辉的平民医馆中养病,王静辉还专门找机会试探过苏洵,按照王静辉的推断,苏洵写《辩奸论》的时候应该在仁宗时代,按照历史去年苏洵就会去见孔子的,有没有写过《辩奸论》一问即知。当王静辉想苏洵提及王安石的时候,苏洵确实对当时名声如日中天的王安石有些看不过眼,说王安石空谈的成分太大而且性格倔强不知变通,如果为国家的首脑人物,必然会使国家陷入混乱,但绝对没有什么《辩奸论》。

    得到了苏老先生的准确回答后,王静辉心中也就对历史上“《辩奸论》事件”的真伪有了确切的了解,在庆幸苏洵对王安石的态度还没有发展成为深恶痛绝地步的同时,也深深的感到王安石发动变法的时候,所受到的阻力之大,双方也都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为了搬到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连苏洵这样的名人死去后多年还都要翻翻旧账利用起来,这也使他对未来的困难有了一定的准备。

    王安石的私德甚高,在这一历史时期唯一能够在道德方面与他相提并论的唯有另外一位大臣——司马光能够相媲美:两个人都有非常清廉方正的名声,在学术上的造诣都达到了非比寻常的高度,而且他们终身都守候着自己的老婆,没有任何外遇和蓄养歌妓小妾的习惯。这两个人的品格和学术上的成就都让王静辉心折,在现代人的眼光中,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学者、“大家”。

    像王安石这种只关心自己思考东西的人,金银财宝、稀奇玩物是无法赢得他的眼球的,据说他当宰相后,他的收入几乎可以任同僚支取,王静辉想拿什么样的礼物去见他也是个值得商椎的事情。

    经过慎重考虑后,王静辉把他那本关于海关系统的手稿作为礼物。王静辉知道,在这个时代王安石的经济理论恐怕是最为超前的了,但超前的经济理论不能配合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不能被别人所理解而被用于调控整个国家的经济,那恐怕就会变成一场灾难,历史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于用什么经济理论来治理国家,王静辉在这点儿上是极为慎重的,他的海关概念早就在半年前就提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住没有上奏折让英宗赵曙等人知道,并且付与实际实施,要知道海关可是一个国家财政的支柱之一,这个时代的海关系统还没有呐,如果他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那凭借着大宋发达的海外贸易,这笔利润足以诱惑英宗赵曙等人绝对会下手的。大宋的财政状况会决定统治阶层来实行什么样的政策,但现在幸运的是保守派掌权,王静辉又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很多不伤害百姓还能够增加国家收入的方法,他也必须想通透后才会拿出来交给自己的老丈人来看。

    去影响王安石的想法早就在王静辉的脑袋中形成了,但出于他那个有名的“拗相公”的外号,再加上王静辉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一直没有实施,这要好在王安石自被提拔到翰林学士后,关于他的任命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让本来已经提高警戒级别的王静辉心中又放松了起来。

    “是时候和王安石接触了!”王静辉对着王安石的请帖默默的说道。

    汴都开封初春的晚上还是有着阵阵的寒意,一辆马车在夜幕中行使进了董学士巷,王安石就住在这里,王静辉在马车停稳后,便和书童李慎下车,李慎的手中还捧着几个盒子,这是王静辉送给王安石的礼物,都是些徐氏生产的高档礼品,这些都是汴都开封权贵们的最爱,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其中有几件小玩艺是送给王安石家眷的。

    在送上拜贴后,门房显然得到了主人明确的指示,直接就把王静辉引进院落中。王安石虽然是翰林学士,但他的住宅在夜幕的笼罩下,依稀可以看出极为朴素。王静辉一边和领路的门房在回廊中走着,一边在打量着王安石的住宅,翰林学士的报酬也不低了,王安石的住处还是这么朴素,这说明他的职业操守和对物质生活漠不关心。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王安石小时候生活并不是很少,他的父亲虽然是个官吏,但养活一家子人也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以至于王安石幼年的时候经常吃野菜。”王静辉对与王安石的经历感到十分的好奇,也对在这样情况下成长起来的王安石感到好奇。

    走到书房门口,门房想王静辉告罪一声,要他在这里等待一会儿,他进去通报,王静辉把手一挥,笑着答应下来。不一会儿门房就从书房中走出来对王静辉说:“驸马,我家老爷在书房恭候你!”

    王静辉走进书房后,便看到一个个头儿比较矮,有些黑瘦的老头儿,站在书案前,虽然蜡烛的光线不好,但王静辉还是从这个老头儿的衣服下摆上看到一块儿白色的污渍。

    “呵呵,毫无疑问,这就是王安石了!”王静辉心中想到,看来史书中描写的王安石外表特征还是非常准确的,以前他也很难想象像王安石这样的大家怎么会衣冠不整呢,尤其这个人还是大宋的宰相,这就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但今天他真的看到了这个备受争议的北宋改革家,原来书中的描写都是真的。

    “安石先生,学生王静辉打扰了!”王静辉面对这样一个唐宋八大家中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走上去恭敬的给王安石行了个躬身礼,这是这个时代师生礼之一。王静辉对王安石行师生礼也是有缘故的,王安石的学识足以让他佩服甘心行这个礼,况且王安石除了在政治上的缺点外,哪一样都让他很折服,自己与欧阳修和司马光之间的关系来看,就是称为学生和晚辈也不算为过。

    可能是因为王安石从来不在意这些礼节,对于王静辉向他行师生礼并不是很意外,也只是抱拳礼回敬,两人在仆役上茶后便坐在矮几两侧。

    王静辉说道:“早闻安石先生大名,但先生一直在金陵隐居,晚辈一直俗务缠身直到现在才有幸见到先生,敢问先生对学生有何指教?”

    王安石今天的兴致明显很高,听了王静辉的话后,笑道:“驸马过谦了,驸马诗词天下无双,名满天下,乃我朝最为年轻的学士,自出任楚州后,政绩卓著而被百姓称颂,我不及多矣,哪里能称得上‘指教’二字?!”

    王静辉心中暗称惭愧,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所做的一切恐怕任何一个未来人都可以做到,那些诗词大多也是抄袭名家的,真是让他感到有些脸红,口中连称:“先生过誉了!”

    王安石也不多客套说道:“今天请驸马来也是有些疑问想向驸马请教,我观驸马在朝中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在楚州任上所实行的政策虽然有些朝中大臣不以为然,但我是十分佩服驸马的才智的。大宋百年积弊,到现在相信驸马也是心中明了的,敢问驸马今后有何良策?”

    王安石的坦率也是出乎王静辉的意料,但想想王安石的为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略微思索了一番说道:“先生的大作《百年无事札子》《万言书》在下都仔细拜读过,对先生所言也深以为是,发人深省。不过学生对大宋的现状虽然担心,但心中却认为要是急于改变这一切恐怕会对大宋的百姓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有很多富国的方法没有拿出来,只是现在楚州先慢慢的试行,虽然所耗时间颇长,但却是稳妥之道。”

    王静辉知道王安石是个直性子,他说不急于改变大宋现状的时候,就发现王安石的脸上神采有些一暗,只有把话题转到他最擅长的富国之策上才能够引起王安石的注意。他知道王安石一直以来的主张便是以雷霆风暴般的革除大宋的各项弊政,但这样又谈何容易,历史已经证明这样做不仅国家会承受很大的动荡,百姓为此受苦,就连发动变法的人也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像王安石这样的人在王静辉以前所处的时空中最后的结局已经是万中无一了,跟随他的人不都被历史打进了奸佞卷当中了吗?更不要说商鞅这些前辈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了。

    不过王静辉话中的好意看来是有些落空了,王安石的脸上有些不好看,说道:“我尝闻同僚评价驸马乃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但干事情为何如此畏首畏尾?!大丈夫为国为民当宁折不弯,贵在坚持,驸马所言过虑了!”

    王静辉听后心中也是有些黯然:当然希望大宋能够真的一夜之间便能够国强民富,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愿意每天忙得要死要活,委曲求全,放着家中的娇妻不管不顾?!就是你王安石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十年之后也不过是被排挤出朝廷中枢到地方称“半山居士”了!

    不过王静辉没有把自己的不满放在脸上,依照“拗相公”的脾气,当真会一言不合拂袖而去,那自己可就失去与他相互沟通的机会了,毕竟王安石的崛起是必然的,除非英宗赵曙能够活的比王安石还长寿,否则颍王赵顼一上台,多半还是他出来执掌政事堂,没有相互交流和理解,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王静辉说道:“相信先生也知道,在下原是汴都的一个郎中,在下身为一个医者,行中有这么一句话相信先生也曾听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单从我们郎中的眼里也知道给一个身患重病的人开药,下猛药固然会见效快,但如果病人的身体过于虚弱,那治好病后反而病人的身体会更加糟糕,所以大多数医生都会选择用药温和来治疗,这样虽然见效慢,但你会看到病人的身体每一天都在好转,这样会更加稳妥。学生年少学浅,但也知道大宋目前弊政重重也到了不改不足以维持的地步,但怎么改变大宋目前不利的状况,这中间采取到底是急进还是缓进,天下士林中人对此也是议论纷纷,学生的愚见还是缓进的好!”

    王安石主张是急风骤雨来扫荡大宋苟且偷安的风气,在他的《本朝百年无事札子》中便有“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的句子,可见他的急脾气在政治主张中也表露无疑。王静辉的“缓进”政策当然不会取得他的认同,但驸马那套“寒暑论”的主张和刚才王静辉所说的“治病急缓”之喻却也让他感到不是没有道理。

    王静辉在大宋政坛上初露头角的时候到现在一直在宣传他的“寒暑论”,由于其温和的态度,不仅博得了一些朝中大员的欣赏,就是天下士林中的一些有影响的人物也对此非常赞赏。《梅雪》月刊就是王静辉宣传其理论的前沿阵地,欧阳修、司马光都是天下读书人中神仙般的人物,士林的领袖,不说王静辉出资支持《梅雪》的运转,而是他们对王静辉的政治主张也是非常赞成,《梅雪》几乎每个月都要刊登几篇名家之作来鼓吹“寒暑论”,这使得原本历史上出自蜀派以苏轼为领头羊的“寒暑论”变成了王静辉主导的了。有意思的便是原来的创始者苏轼并没有加入这一行列,虽然王静辉和苏轼的私交很好,但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毫不含糊的,也撰文对王静辉的“苟且因循”进行批驳。在这种“文字仗”当中,“寒暑论”俨然成为大宋复兴主张中的一个主流学派,这倒是王静辉开始时候没有预料到的。

    王安石听后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可以说是“急进派”的创始人,有着崇高的声望和坚定的意志,当然不是这么好说服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拗相公”了。对于面前这个才二十多岁和自己儿子王雱一样大的青年,他心中的感觉是很复杂的:王静辉虽然年轻,但他所有公开发表的文章,王安石都曾仔细阅读过,现在的王静辉俨然有些一个政治派别初始创始人的气度了,虽然有些内容他也很赞同,但又觉得“文人之气甚浓,清谈之风甚重”,在他的眼中清谈也可以误国,魏晋之鉴不远啊!

    王安石用坚定的口吻说道:“现时朝臣因循成习,无惊雷不能荡涤苟安!现时黎庶沉浸于百年和平之中,无惊雷不能复苏民心!采取霹雳手段,以解沉疴之疾。继而,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发奋图强,锐意进取,三五年内,必见成效。秦汉之强盛,大唐之富裕,都将瞠乎于我大宋之后!”

    各位读者,戒念已经竭尽全力了,非常抱歉,我无法完成当初的承诺,今天好歹是更新了,明天我想请假一天,我病了快一个月了,需要休息一天,希望各位读者能够包涵,当然,明天的欠账我会尽力在这个月逢十的一天给补回来,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谢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悔

    王静辉觉得现在的王安石真的有些像无私无畏的革命者一样,但他并没有被王安石所感动,因为他知道王安石发动熙宁变法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在复兴大宋的过程中和胜利者站在一起,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而现在的王安石还没有这个实力,就算他有这个权势,王静辉也不会去追随他。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王安石的结局,王静辉真的会被他所感动而追随他完成这个梦想。王静辉感到自己好象已经过了盲目感动的年龄,来到宋朝后,他为了融入这个时代变化很大,谨慎老成已经成为他的风格。

    王静辉觉得中国的领导者必须是个务实而又灵活的政治家,就像他那个时空中周恩来的形象,而不是类似于毛泽东那样的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诗人,那样引发的后果太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他虽然在一些“国学”学问上不如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人,但要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对于谁更适合成为大宋的领导者,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

    王静辉并没有直面回应王安石,虽然他的话让所有人听了后都会为之心动,但他只是平淡的说道:“先生对在下在楚州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

    王安石不知道王静辉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谈起青苗法和免疫法了,但他还是耐心的说道:“驸马在楚州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我也多少略有耳闻,两法的条例细则我也仔细研读过,平心而论驸马所行之法实为良法!”

    王静辉笑着说道:“先生过誉了,但先生可知免役法在楚州试行的时候被百姓称之为良法,为什么在京畿路试行的时候却招来民怨呢?”

    王安石听后也不禁一愣,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对王静辉的才干还是非常佩服的,驸马在楚州所试行的青苗法和免役法都是他多年所思索甚至是做过的,青苗法的细则虽然有些让他搞不明白,但听说除了在楚州外,在兴国银行的运作下,永兴军和淮南两路的范围内试行效果都不错。免役法自然是不用说了,王安石对其实施细则非常佩服,但最让他疑惑的便是为什么在楚州称为良法的免役法在京畿路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但他也不是草包一个,经过分析后,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症结恐怕是在吏治问题上,这也是大宋的弊政之一了,不过王安石似乎觉得这些都是不成气侯的小问题。

    王安石说道:“免役法实为良法,至于为什么在两地实施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这主要还是官吏行使不当所造成的!”

    王静辉说道:“先生所言是正确的,但我想问先生一句:您能够解决好这些问题吗?”

    王安石笑着说道:“这有何难,只要以雷霆万钧的手段一扫朝堂苟安之氛便可!”

    “不过这需要圣上和朝中重臣的鼎力支持,先生有这个把握吗?”

    听到这里,王安石终于沉默了,他知道现在的英宗赵曙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魄力的,而朝中的重臣必须至少得到富弼和韩琦的支持,但光是有他们还是不够的,这两个人的威望虽然很高,但从前段时间的“御史中丞王陶事件”中韩琦的表现就可以知道,即使韩琦身为两朝执政这样重臣居然也会被王陶搞得灰头土脸,如果贸然行事,其难度可想而知!

    王静辉见王安石在那里沉思,便继续说道:“刚才听闻先生慷慨所言,学生心中也是为先生的大才所感动,觉得如果按照先生所言去做,那就会变成商鞅之于秦朝的变法了!‘变法易俗’固然能够很大程度的改善大宋目前的状况,但其中也蕴藏了莫大的风险!现在大宋已经经历了百年的和平生活,朝堂中的风气形成也已经非一日之功,如果开始变法,那无疑是对一个重病之人下猛药,其后果还是两算,结果未知啊!”

    王安石听到王静辉说道“变法易俗”的时候,两只眼睛中泛出了精光,这四个字正是他二十多年来针对大宋所处的不利境况所开出的药方,只凭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句话,驸马便可以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份才情确实让王安石心中感到吃惊,心中不禁在想:“这个年轻人该不会是和我的想法一样吧?!”事实上王静辉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来猜测王安石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这都要归功于王安石在历史上实在是太有名了,王静辉对他的经历可谓是知之甚深,所以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握住王安石的想法。

    王安石笑着说道:“驸马真乃我的知己,不错!要想改变大宋目前不利的局势,就未有效法秦时商鞅变法才可能救的了大宋!当然,驸马所说的我也明白,变法易俗当然在那些头脑守旧的朝廷重臣的眼中是洪水猛兽,所遇之阻力也是必然的,但变法救国乃是我大宋走向强大的唯一之路!诚然,要‘变法易俗’效法商鞅会有很大的阻力,甚至是最后我可能会落得商鞅的下场,但变法一途随荆棘坎坷,我只有‘坚持’两字以自勉!”

    此时面对王安石的王静辉仿佛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在王安石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商鞅、谭嗣同等人的身影。王静辉虽然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也是成长在社会变革当中,但对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在社会大变革即将要开始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并不了解,但命运和他开了一个超级玩笑,让他也有这样非常好的运气来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中心人物之一,他真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虽然王安石的精神让他很感动,但对于王静辉这样已经对这个问题思索了千百遍,自始至终都是这么一个结论:王安石的固执必然会葬送这场变法,尽管变法的初衷是善意的,但中间有着太多的障碍,不是仅靠变法发动者的毅力和决心所能够改变的。

    “王安石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历史上的神宗对他的支持不可谓不坚决,简直是做到了一个帝王意志的极限,坚定的站在王安石的背后,以帝王的权威来全力推进变法,到最后的结果依然还是没有改变!”王静辉有些心痛的想到。

    尽管看到斗志昂扬的王安石是有如此大的决心,但王静辉还是忍住了他对王安石的钦佩,选择了更加务实的道路:“王安石的做法已经被历史判了死刑,否则就是冒着身败名裂,我也会站在他的身后来协助他推进变法改革,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好对不起了!”

    王静辉说道:“先生之决心和理想,学生在心底为之敬服、钦佩,虽然学生在治国的主张上和先生略有不同,但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大宋能够实现中兴所努力,学生和先生之间的问题和分歧,我想大家都可以坐下来慢慢交流。”他心中实在是承受不住王安石对他的吸引了,他知道自己是通过历史来作弊,不然他早就被王安石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他不愿意再进行这样非常痛苦的折磨了,所以决定速战速决结束这次会面。

    “先生,这是学生的一些愚见,还请先生批评指教!”说完,王静辉便把他早已经准备好的关于海关的资料交给他,并且还有很多关于经济方面的一些设想。他相信,这个时代也唯有王安石能够看懂并且接受这些新的经济理论。当然,这个时代还有司马光与还没有成熟起来的苏轼也都是智者之流,但他们的脑子比王安石差远了,都比较呆板和僵化了,就算他们能够看懂,也未必能够接受。

    王安石接过这些手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主张有太多的不同,“寒暑论”虽然在士林中有很大的市场,但在他的眼中还是属于和稀泥之流的想法,这与他的主张是有很大的冲突的。但他也知道在朝廷的重臣当中都流传着王静辉那些没有公开的策论,这些观点和主张已经引导大宋近两年的时间,大宋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这些策论在他的眼中同样有着非常珍贵的意义,尽管政见不同,但王静辉这一番举动还是赢得了王安石对他的尊重,就如同王安石的好友司马光比较守旧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一样。

    “先生,学生想说的只有一句:无论是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大宋的中兴,只有改善百姓的生活水平才是唯一的试金石,只有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日子好过了,大宋的百姓才能支持这样的社会变革方式,否则便是朝廷政策实施的错误。学生才疏学浅,在先生这里卖弄了,还请多多见谅!”王静辉待王安石接过他的手稿后,对他真诚的说道。

    不过令王静辉比较失望的是此时的王安石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的手稿所吸引了,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王静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能够做到已经做到了,至于能够起多大的效果,这也只有看老天的意思了,他现在只是感到有些无力。

    王安石“走神”的本事,王静辉是知道的,他能够在仁宗面前走神到把一盘鱼饵都给吃掉,像这样的走神也不奇怪了,他看着眉头有些紧皱的王安石,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不足以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了,所以便独自轻声走出王安石的书房,告辞了。

    在会驸马府的马车上,王静辉的心中也是打翻了调味瓶,心中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评价这次他和王安石的见面。此时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初来大宋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王静辉了,他在历史的漩涡中感到越陷越深,已经置身其中没有办法把自己给洗干净了,这里面已经牵扯进他太多的心血,突然意识到对于自己的政治立场,他也开始有些坚定不移了,这到底是他知道王安石主持变法必然失败,还是自己的发展的必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他明白:今天的王安石依旧有着坚定的意志来推行他的那套理论,而自己的性格也变得更加坚定,他们两个人是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放弃原有的政治理想的,但其中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还有一颗包容的心,甚至可以包容与自己水火不相容的政敌,他知道自己既然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在走向政治舞台的时候就必须有这个觉悟,不然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

    “王安石九死不悔的精神固然值得他感动,但为了大宋百姓的好日子,还是对不起了!”王静辉在走下马车的时候,心中坚定的想到。

    此时学士府中的王安石还沉浸在王静辉给他的手稿当中,正如王静辉所读到关于王安石的有关历史记述一样,他的确是一目十行并且还过目不忘,虽然和王静辉这个变态还有些差距,但他也算得上是超级天才之流的了。

    在读完王静辉的手稿后,王安石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驸马的才智在他的心中又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是处于文人相轻的情节吧,王安石在和颍王赵顼的接触当中,听到关于驸马的消息是很多的,当中不乏对王静辉才干毫不掩饰的赞叹,这在王安石的眼中虽然不算什么,但心中还是有种一比高下的心理在其中的。今天看到王静辉的手稿后,他的心中才对以往赵顼对王静辉的赞扬之词感到信服,先不论王静辉的经济理论是否正确,就是关于海关这部分内容也够他佩服的了,还有对各行各业的赋税调整以达到宏观调控的能力,这都是王安石以前所没有想到的,尽管他不知道王静辉这些手稿上所写的是否是正确的,但至少让人看着这些手稿中的丰富的数据和翔实的事例,便足以让人感到放心一试了。

    不过当王安石正想和王静辉讨论这些手稿中的一些问题时,才发现今天他的客人已经不声不响的走了,现在他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很晚了,明白自己因为太投入把客人冷落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在王安石的生活中经常发生,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就好似吃饭喝水般那么正常。

    王静辉回到驸马府后,没有直接进入书房,而是到他的药房中去看看。他的初始身份是个医生,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老本行给丢弃,就算是在楚州担任地方官的时候,他也经常给当地的百姓治病,这点儿到颇和当年三国时代的张仲景一般,后世为了纪念张仲景的医德医风,特意将各种药店和药房的名称后面加个“堂”字,一直延续了一千多年。虽然没有像前辈那样在公堂之上就给病人诊治,但驸马在知州府内开医馆已经在楚州成为一个美谈,在医学风气甚为浓厚的宋朝,这也给他无形中带来了巨大的声望,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只要是王静辉常驻的地方,总会有个小药房供他来搞研究所用,这个时代的中成药在他的眼中是一个巨大的空白等他去填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些中成药在这些药房实验室中诞生,然后便由济民制药迅速转化成为成品。现在的济民制药几乎就是大宋中成药产业的龙头,引领了中成药的发展潮流,尽管也有许多有实力的药房和医馆凭借着自身的实力研发中成药,但大多数的时候是分析济民制药的产品,然后仿制。济民制药已经成为大宋中成药行业的巨无霸,这些后来的仿制竞争者哪里能够给它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人们都信任济民制药价廉物美的产品,其流通占了市场的八成以上。

    王静辉来到药房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专门在研发适合他老丈人英宗赵曙的药物。现在老丈人的身体就是大宋实力的保障,也是王静辉的保障,只要英宗赵曙一天未死,大宋前进的方向和步伐就控制在王静辉的手中。

    从颍王赵顼给自己的来信内容来看,王安石和他的交情非浅,几乎赢得了赵顼的信任和敬服,这个消息可是让王静辉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唯一解决的办法便便是除了和赵顼保持密切的联系外,最重要最行之有效方法的便是保障老丈人的身体健康。

    从这几个月有关王安石的传闻来分析,王静辉可以得知目前这个“拗相公”在朝廷中过的并不是很得意,原因便是在于英宗赵曙对他那套救国军救民的理论还没有什么注意。相比之下驸马的建议则是朝廷作出重大改革的时候必须要听听他的建议,而且更加实惠一些。

    今天极为郁闷,居然码字十五小时才有八百的成果,但戒念还是会坚持下去的,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体检

    老丈人的身体是第一大事,他的健康也关系到王静辉以后计划的实行,这种事情如果落在颍王赵顼身上,那其后果真是让人很难预料,无论是从蜀国公主和自己的关系上,还是现实的需要,他都必须尽力保住赵曙的生命。

    王静辉这次受召回汴都开封,除了要向朝中大员推荐王韶这个军事奇才,对免役法进行说明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便是对英宗赵曙的身体进行一次细致的检查,以便他对赵曙的身体状况有个比较详细的了解。

    历史上的英宗赵曙早就在治平四年正月的时候去世了,现在由于王静辉的插入,他多活了一年,并且通过王静辉的观察,赵曙的气色还是不错的,这在平常人眼中,赵曙继续执政两三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此时王静辉最担心的便是自己老丈人的身体状况,因为心脑血管疾病发作几乎没有什么征兆,都是突发性的,他甚至怀疑几年前仁宗在垂拱殿突然驾崩就是因为他也患的是心脑血管疾病。比仁宗更为糟糕的便是赵曙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一个中年人动不动就生病,可见他的抵抗力和身体素质有多差了。

    王静辉走进自己的药房,这里虽然很小,但所需之物一应俱全,这也是拜中医用具向来都很少,都是看医者的水平,不像西医那样离开必要的装备就活不了,连看病都不会了,尤其是像心脑血管或是内科病症,西医离开了装备根本就没有办法来判断到底是身体的那个器官或系统出了问题。

    王静辉打开房中的一个箱子,那里面非常整齐的码放着基本封皮泛黄的书册,这是他通过自己的身份,在赢得了赵曙和韩琦的同意后,才从校正医书局中借出来的几本医书孤本,这些书册在别人眼中可能是一堆废纸,但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无价之宝,这些在后世只有传说中出现过的医书就摆放在他面前。

    在这个时空可没有现代化的医学设备和特效药来对心脑血管疾病进行检查和治疗,而且这种病症也不是能够治愈的,好在中医在这种疑难杂症面前有非常好的疗效,对现代化设备的依靠比较少,不然王静辉可就束手无策了。并且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校正医书局里面的藏书可以供他借阅,这可是一个宝库,这些医书最早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用竹简写成的医书,都是前人上千年的积累,里面的内容丰富多样,王静辉这只箱子中装的便是基本关于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书籍。这是也是中医的奇迹,放在这个时代,除了中医对这种病症还有能力控制外,其他地方文明的医学还处于梦寐状态,这也是激发了王静辉打算推行中医文明,彻底把西医扼杀在胎儿状态。

    现在王静辉针对英宗赵曙的身体状况,也只能期待能够依托自己的医学水平结合这些珍贵的医学书籍资料来产生奇迹了。王静辉在药房中除了按照手头上一些医书中所列的药方进行配药外,还要对其进行品尝以试药性如何,给自己的老丈人服用的药物必然要小心,如果出了什么篓子可就糟糕了。

    人们都认为中医还是老的好,同理“中医书籍”也是老的好。如果说看中医选择老中医还有道理,但后者则不见得是正确了,尤其是后世武侠小说中的一些描写更是误人子弟,其实中医典籍中的错误也是比比皆是,一定要从中学会分别。王静辉自己出身于后世的中医家族,对此自然是明白的,这些珍贵的典籍固然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但中间的错误也是很多的,尤其是他按照这些典籍中的药方给老丈人开药,那更需要慎重,中间尝尝药性那是难免的了。

    王静辉在药房读书配药的时候,蜀国公主也从皇宫中回来了,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进宫陪伴太后和皇后,王静辉还没有到汴都前,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皇宫中的。不知不觉中她和王静辉成家已经一年多了,本来宋朝惯例驸马很少被调离汴都开封到外地出任地方官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头上挂个虚衔度日,驸马有着无上的荣耀,但却是一个埋葬政治才能的坟墓,但丈夫在她的眼中是一个可以经天纬地的人才,尽管成为驸马后,这个外戚的身份依然没有阻挡父皇对他的任命,可见对其之器重。

    不过圣眷在身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可苦了她这个公主了。赵浅予自出生长大都是在皇室重要成员下无微不至的呵护下长大的,她对曹太后和高皇后的依恋不是几句话便能够说清楚的。王静辉被放任外地,她作为妻子还是选择了离开从小到大呵护她的长辈,义无反顾的跟随着丈夫,但心中的那份失落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抹除的,不过好在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简直是倍加爱护,才弥补了这份失落。这次回汴都来陪家人过年,这中间少不了丈夫的善解人意,更让她知道自己托付终身的选择没有错。

    蜀国公主回到驸马府后,问了管家王福后才知道王静辉从王安石那里回来后就进了小药房,到现在还没有出屋。赵浅予知道丈夫虽然有着驸马的荣耀,也顶着大宋最年轻的学士,同时又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但在他的心中只想当个悬壶济世的郎中,若非机缘巧合,恐怕他早就不知道隐藏在人海中的那个角落当一个名医了。

    蜀国公主来到厨房,今天她还特意向宫中的御厨请教了几道小菜的制作方法,正好拿来给丈夫开开胃口。对于蜀国公主亲自下厨房,驸马府中的仆役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两口子似乎对厨房有着特殊的爱好,两个人经常下厨房给对方做一些小吃,连他们有时候都能跟着沾光,他们的手艺还真的不错,连那几个大厨品尝之后都赞不绝口。

    蜀国公主端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小菜来到小药房,打开门后看到王静辉还在那里一边看书,一边配药,还不时的品尝一下草药的药性。蜀国公主笑着说道:“夫君,还是不要尝那份苦药了,看看我新做的小菜味道怎么样?”

    王静辉抬头一看原来是蜀国公主站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三道看上去挺稀奇的菜肴,他知道这一定是娇妻在皇宫中的收获。颍王赵顼早就和自己说过,蜀国公主在回汴都这段时间,对下厨有着特殊的爱好,英宗赵曙和曹太后、高皇后非常宠爱蜀国公主,大手一挥便是宫中的御厨都围绕这她一个人转,复杂的菜肴做法她是学不会的,但能够在当今大公主面前展示自己的御厨们可不会被难倒,绞尽脑汁创出了不少制作简单但味道爽口的菜肴供蜀国公主来学习制作。

    王静辉接过托盘,小心的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双手抱着蜀国公主说道:“娘子怎么又下厨了?交给那些大厨干不就行了吗?你也都累了一天了,要好好休息!”

    蜀国公主听后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感觉,轻声说道:“看见夫君这么辛苦,浅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夫君你准备些可口的饭菜了。夫君还是趁热尝尝,看看我今天新学会的菜式味道怎么样!”

    王静辉握着蜀国公主的小手说道:“只要是公主做的,我都喜欢吃!”看着蜀国公主那张犹如红苹果的脸庞,他在娇妻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把她轻轻的按在矮几旁的椅子上,说道:“夫人,你也忙了半天了,咱们一起来尝尝,等改天为夫也做几道新鲜的菜式给夫人尝尝!”

    对于丈夫亲昵的动作,蜀国公主虽然成家一年了,但还是像当初那样心中有些慌乱,脸庞更热了,不过王静辉的体贴更让她心动。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王静辉经常喂蜀国公主吃饭,弄得她即感到好笑,又是很甜蜜。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一天的经历,不时的从房中传出一阵笑声,当蜀国公主问起王静辉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在药房配药的时候,王静辉对她说道:“明天我想进宫面圣,对圣上的身体再检查一下,看看圣上是否健康,以备不测。”

    蜀国公主知道丈夫医术高超,年初英宗赵曙的那场大病确实让所有的皇室成员和大臣都着实的担心了一场,当时如果没有王静辉的话,那赵曙十有八九会不治身亡。英宗赵曙的身体虚弱也是大宋统治高层的隐忧之一,这个蜀国公主自然知道,所以听到王静辉正在为入宫给父皇看病的时候,当然是极力支持,正好明天和自己一起入宫。

    第二天,王静辉退掉了本来在东阳郡王府的诗词宴会,在蜀国公主的说项下进宫去了。东阳郡王赵颢与颍王赵顼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人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他不同于哥哥这么关注国事,自己的身份使他从小就自觉的远离权力,只是忘情于文学当中,他的圈子大多都是当世的文豪、画家和诗词名家,东阳郡王府这样的宴会是很多的。

    王静辉推掉东阳郡王赵颢给他专门举办的宴会,心中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原本他打算晚上进宫的,但老婆蜀国公主听说他想要给英宗赵曙检查身体的事后,立刻让管家王福到他哥哥赵顼那里送信,让赵顼安排好王静辉进宫的事情,最后定下来的便是上午去,他也只好推掉宴会的请帖,虽然很过意不去,但他还是写了两首词送给赵颢,以表达他的歉意。说实在的,王静辉对宋朝的宗室还是非常欣赏的,他们不像别的朝代一样为了皇位的权力而发生兄弟反目成仇,非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才罢手,他们大多数都像赵颢这样非常自觉的远离权力,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密切。甚至在这些重要的皇室成员的眼中,皇位在他们手中成了烫手山芋,碰见了都是推辞,英宗赵曙便是一个例子,赵曙便是在韩琦等大臣的强力要求下才继承的皇位,他也是继太祖赵匡胤之后第二个被黄袍加身的皇帝。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说宋朝还没有发生过为了皇位而诛杀或放逐皇室亲族的事情,在封建皇权至上的时代,这是极为罕见的,也有利于国家的稳定。

    东阳郡王赵颢受到王静辉的致歉信后,并没有怪罪王静辉,相反他还打算和王静辉一起进宫看望英宗赵曙,这让王静辉对赵颢的产生了很大的好感。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这句话并不是这么绝对,这也归功于宋朝的开创者在开始的时候便定下了比较完善的制度,也许赵匡胤定下的这些制度并不是每一条都是好的,像厢兵、严酷的压制武将等等政策在百年后便成为制约宋朝进一步发展的障碍,但相对于其他中国的王朝,宋朝的起始制度却是最开明有效的,也是最有长远眼光的,要不是周围强敌太厉害,不时的骚扰加上天灾的干扰,也许宋朝将会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可能突破千年王朝更替怪圈的朝代。”王静辉心中暗暗的想到,也许他的力量非常弱小,但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王朝更替的怪圈在宋朝上演的,更加不允许那些野蛮的游牧民族来破坏这迷人的宋朝文明,保护自己的子孙不受到异族的奴役。

    第二天一早,王静辉便进宫来到他常到的福宁殿,和他一同等候英宗赵曙到来的还有赵曙所有的直系子女,除了三个儿子外,英宗赵曙还有三个女儿,其中徐国公主在他和蜀国公主成婚后不到两个月便出嫁了。王静辉看看周围这些皇室重要成员,便知道赵宋皇室对英宗赵曙身体状况的重视程度,太医院也有非常杰出的医生可以为赵曙检查身体,但去年是王静辉一手把赵曙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再加上他又是皇帝所最器重的驸马,所以才对王静辉检查赵曙身体的事情给予了最高的重视。这中间也少不了太医首领孙用和的推荐,对于王静辉手中的那几样小玩意儿,老孙同志可是惦记的很,这次他也领着五名太医在旁边。

    王静辉给老丈人量过血压,听过心肺功能后,觉得赵曙身体的各项指标还都算正常,但仅凭这几件非常简陋的监测手段还是不行的,最主要的还是依靠把脉,通过赵曙的脉相来对他的身体状况作出最后的判断。加上孙用和带来的五个太医,他们七个人分别都对赵曙把过脉后,便在福宁殿偏殿的一间屋内进行闭门讨论,分别把自己的意见和结论说出来。

    可能是在仁宗暴毙事后,英宗赵曙曾经严厉处置了几个当时给仁宗看病的太医,让他们到很远的海边去钓鱼的结果,几个太医的意见和结论都很保守,王静辉一看便知道这些太医已经被赵曙先前处理的那几个太医个吓坏了,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宋朝的技术官员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像这些太医也只能身穿绿色官服,“紫、绯、绿”这是宋朝官服品级的第一感官,而且升迁等方面十分困难,待遇也非常差,甚至连婚姻都加以限制,不允许技术官员与宗室通婚。庆历三年延安郡王赵允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翰林医官许希之子,多事的御史中丞王拱辰就上书弹劾这项婚事,结果最终这桩婚事以流产为结局。王静辉想到这里甚至还恶意的想到,那个鸟人王拱辰是不是得罪了这帮医官而最后有病得不到最好的医治而丧命。

    王静辉当初进入校正医书局也是名技术官员,在这样的制度下王静辉还能够成为驸马,这也是多亏老丈人事先下了功夫,还有他的诗词大家的身份也淡化了他的初始身份,这才与蜀国公主结为连理之好。

    王静辉把孙用和给拉到一旁,他和孙用和的两个儿子关系十分密切,在修订医书的时候曾经有许多功劳都让给他们两个人,为此孙用和也是十分感激这位驸马的。在王静辉的一番劝慰下,孙用和代为说项,这才使那帮御医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说了实话,几个人在屋中辩论了半天才最终确立了英宗赵曙的治疗方案,从日常用药到吃饭作息等等方面都给出了详细的建议。

    王静辉看着这开出的长长的治疗方案,心中不免感叹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就看老天的安排了!”他终究还是要离开汴都开封会楚州的,所以他把血压计交给了孙用和,并且教会了他使用方法,让他每天都给赵曙量血压,如果要是有异常情况也好及时做准备,王静辉也是名医了,但他不是神仙,对与赵曙的健康他虽然希望朝好的方向发展,但能不能如他所愿,他的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志向

    在给英宗赵曙检查完身体后,赵曙遣退了其他的人,翁婿两人在福宁殿的后花园中随意的走着,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是一些国家发展上的问题。英宗赵曙当年被仁宗收养后,从小便开始学习治国之术,当时仁宗还有一个从宗室中过继的养子,但仁宗对赵曙的期望是很大的。

    虽然赵曙当时在做养子的时候对当皇帝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是有些排斥,但赵宋皇室的重担就在他身上,他在治国方面的认识还是非常强的,尤其是仁宗有意识的向他灌输自己宽厚的施政观念,这对赵曙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王静辉非常注重这样形式的谈话,因为这种轻松的谈话氛围更有助于对皇帝施加一定的影响,一些平时很隐讳的事情可以说的更为露骨一些。总体上来说,继承了仁宗一部分宽厚政治理念的英宗赵曙,对王静辉那套“以民为本”的理论还是非常欣赏的,因为驸马从来不说空话,是个肯办实事又非常有头脑讲求策略的人,而且驸马提倡的“以民为本”的思想和那帮学究所说的有着很大的不同,儒生天天都在他的耳边喊着“以民为本”的口号,但什么是以民为本?这个话题太空洞了,驸马则是非常干脆的指出:百姓的生活水平比原来是否有所提高,这是判断其治地官员能力强弱和所实施政策好坏的最重要的标准。

    王静辉对一些问题的见解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也确实让英宗赵曙大开眼界,非常有启发。对于大宋的一些问题的解决次序上,王静辉也试探了英宗赵曙的口风,尤其是官吏的吏治问题更是他最为关心的,不过令他非常遗憾的是英宗赵曙对此做出的回应还是很犹豫的。

    “也许英宗赵曙所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毕竟就算是身为皇帝也对此引起的反弹而感到十分顾忌,这也是百年来慢慢积累起来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或是一个政令所能够解决的。不过相对与历史上的神宗赵顼,英宗似乎比他的儿子更少了一分锐气,而多了一分沉稳,虽然有些让人泄气,但这才是最佳的道路。”王静辉在没有得到老丈人在吏治问题上明确的表态,多少让他有些丧气,但要想想在他原来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官员腐败问题也是困扰中国发展的重要障碍,当时的领导人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们对此采取的策略也是渐进式的,这虽然有些打击人的心理,但出于国家的稳定,这才是最佳选择,连在二十一世纪对腐败的官员有死刑的情况下,反腐还这么困难,更何况是在“优待士大夫”的宋朝?

    “这条路还长着呐!”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

    英宗赵曙走到一个凉亭中,又和王静辉撤了会家常,然后说道:“爱卿昨天见过翰林学士王安石了?”

    王静辉对于赵曙突然提起王安石感到有些困惑,但还是说道:“圣上,臣在楚州时就尝闻王安石大才,‘负天下三十年大名’可谓是士林中的领袖,大宋在士林中能够有此名望的不过是欧阳修、司马光等人。臣对安石先生的才学仰慕已久,这次回到汴都在驸马府中接到了他的请帖,所以昨天登门拜访。”

    赵曙笑着说道:“不错,当年我还在太子府的时候,便听过王安石的大名,他的德行和才学都被当时的人所广为称颂,就连当时的仁宗皇帝也因此屡次下诏启用安石。不过王安石当时可以入馆阁的,但当时却请任县官,之后便是几十年都不肯受召入朝中枢,只是后来做过一段时间的三司度支,但随后其母病故丁忧到现在。驸马对安石有什么想法吗?”

    王静辉说道:“安石先生在士林中的声望甚高,这中间除了其才学文章所起到的作用外,还有他不肯受召入朝有关,近三十年来安石先生每一次拒召,他的声望就上升一次,这也就是参知政事吴奎等人当初不同意启用安石先生的原因吧!”

    英宗赵曙没有想到王静辉会这么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和这种人谈事情果然是方便的很,随后笑着说道:“那驸马怎么看?”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以为安石先生能够被圣上安排在翰林学士这样重要的位置上,自有圣上的道理,臣不敢妄加揣测。臣以前也只是听别人说到安石先生的大才,直到昨天才与他相见,不过安石先生的才能是绝对绝对超越臣所见的常人,这是肯定的了!不过安石先生虽然有大才,但也要善加使用才是。臣和他的接触当中,发现安石先生的脾气可能有些执著,这对于一个常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品质,但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那无疑是非常糟糕的!”

    英宗赵曙听后,感到非常有意思,其他反对启用王安石的人只是说王安石“刚愎自用”,而赞成的人自然是好话连篇,两者反差太大,赵曙给王安石翰林学士的位置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赵曙笑着问道:“执著是个优秀的品质,百折不挠才能做成大事,有如何是个缺点呢?”

    王静辉说道:“圣上所言那是对普通人而言,但身为帝国官员,更应该注意变通,尤其是在此大宋中兴的时刻。执著固然是一个好的品质,但它的同义词便是‘固执’!这样很容易遭到别人的反对,而使他过早的陨落,不能为大宋发挥他应有的才干!身为官员,尤其是大宋的高级官员,在政治上必须有进有退,不断的使用合适的策略来实现一个正确的政治目标,这中间可能会遭遇重大的挫折,但光靠‘执著’二字是不够的,甚至需要妥协才能够达到自己预先的设想!”

    英宗赵曙听后一愣,心中对自己的女婿能够说出这样的见解感到非常的吃惊:驸马才有多大啊,这可是很多做了一辈子的官员的金玉良言,自己当皇帝已经有五年多了,五年的从政经历使他对这句话有着格外深刻的体验,但他还是问道:“那不成了虚与委蛇,同流合污了吗?!”

    王静辉还是以他不变的声调说道:“圣上此言差已,妥协不是同流合污,而是实现政治目标的必由之路,只要心中朝着一个目标不断的努力,不放弃,妥协反而会更加有助于达到这个目标。大宋立国百年来,各种弊政积累到今天已经是根深蒂固,这里面纠缠了太多的利益,想要快刀斩乱麻来瞬间解决这些问题是十分可笑的,想通过几条革新的条例来根除这些弊政更是无知的,改善大宋的弊政,让帝国获得更大的发展,这需要时间,也许是十年、几十年那么久,但只要朝着这个目标不断改进,我大宋终究会有一天复我华夏风采!圣上,这只是臣的一点浅薄的见识,让圣上见笑了!”

    英宗赵曙听后哈哈笑道:“好!好!那朕还要问问爱卿,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王静辉听到后,身体一振,平声说道:“圣上,臣在家中的理想便是好好的陪伴公主能够白头偕老;如果说在朝堂之上的理想,那便是希望我们的后世子孙不要被异族人虏去当奴隶,成为物品一样在市场标价出售,希望我们大宋的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在异国的土地上只要报出自己是大宋人,就能够镇服异族,不受欺侮!”

    英宗赵曙听后才知道这个驸马在理想上还这么有意思,不是像他义父韩琦那样领袖百官,而是和自己的女儿平淡度日,赵曙说道:“可惜爱卿一身才学了!呵呵,这样的理想和志向也好!朕打算在你楚州任满后,调你回汴都开封,入翰林,到时候爱卿可就是我大宋最年轻的翰林学士了!呵呵……”

    王静辉向英宗赵曙行礼后说道:“圣上,感谢您对臣的爱护之心,但臣想在卸任楚州军州事后就配公主好好过日子。臣自和公主结为连理后,还没有和公主过一天平稳的日子,公主贤惠温柔自然不会抱怨臣对她的冷落,但臣心中难安自觉亏待公主良多,所以想补偿公主!”

    英宗赵曙听后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眼前站在他对面的年轻驸马竟然告诉他要致仕?!这不禁让人感到有种错乱的感觉,王静辉的义父韩琦都这么老了,还在朝堂之上活蹦乱跳,前段时间的“王陶事件”虽然对韩琦有些打击,但韩琦也只是上表致仕做下姿态而已,而王静辉连三十岁都不到,就要和他说致仕?!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爱卿今年多大了?还不到二十五吧?!这可是正当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时候,爱卿何谈致仕?!朕听予儿说爱卿和她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啊,连你在楚州四处巡游的时候都要带上她四处走动,那个参军王韶就是你们在路上医治了他父亲后才结识的吧?蜀国公主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娇气,她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就是朕对你做驸马也是非常满意的,何来的致仕?”

    英宗赵曙刚才说道王静辉带着老婆在楚州四处走动的事情,还想起那几个多事的御史知道后,还急忙写了一大堆的折子来弹劾王静辉,不过英宗赵曙看过后飒然一笑,放在了一旁,当他问起御史台老大司马光对此事的看法的时候,司马光只有两个字:“多事!”这要是让王静辉知道司马光对此事的看法,那非要爱死这个老头儿了。

    王静辉躬身说道:“圣上,臣身为驸马应该淡泊明志,远离朝廷政事,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臣不敢以身试法,并且臣也认为太祖太宗皇帝立下这样规矩实乃帝国稳定的基石之一,臣不敢破坏这样的规矩,万万不能开这个头儿!唐时驸马身为宰相立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万万不可在我朝重演,否则日后必有奇祸!”

    王静辉这个时候对英宗赵曙提出他是外戚的身份,不应该在朝政的事情上陷入太深,这也是他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毕竟他和大宋统治高层之间的关系现在非常密切,在朝在野也都差不多,他现在都有这个能力去影响大宋的走向。这也是他在楚州试行新法后,给王安石的崛起事先下了拌子,王安石已经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自由行使他的历史使命了,这也让王静辉心中感到放心,也许在野恐怕他能够干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英宗赵曙听后沉默了,心中暗骂到这个该死的“祖宗规矩”,心中抱怨归抱怨,但他还是明白王静辉的话是正确的,外戚的权力必须得到限制,像曹太后的曹家已经在他继位之初给他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和压力,现在曹太后深居慈寿宫已经不理政事很长时间了,自濮议角斗之后,赵曙才得以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开始行使一个皇帝的权力,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够再次重演!

    也许王静辉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英宗赵曙带来了怎样的震动,但日后对大宋也有着深刻的影响,那是不必多说了,至少第一个倒霉的便是高皇后的弟弟高遵裕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不能像历史上那样在西北有那样大的权力了,这也避免了大宋在日后和西夏相互对峙的时候,高遵裕那里所犯下错误所带来的影响。

    不过王静辉的“致仕”之举也再一次让英宗赵曙见识到了他的为人,让老丈人的心里放心了不少,毕竟只有二十四岁的学士,以后可能会在二十六岁成为大宋最年轻的翰林学士,这个升迁速度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翰林学士之上便很可能出任参知政事,日后以他的年轻和才干,成为韩琦那样领袖群臣的中流砥柱,几乎是摆在眼前的事情,都可以媲美十几岁为相的甘罗了!

    最要命的便是王静辉会比韩琦更为出色,韩琦是两朝老臣便已经威望无人能比了,而王静辉更年轻,他要是真做到参知政事拜右仆射,那把持朝政的时间几乎让人难以入睡。韩琦这样的能吏每个皇帝都会喜欢,但他把持朝政十余年,这也是每个稍微有点头脑的皇帝所忌讳的,更何况王静辉还是驸马的身份,是外戚!刚才王静辉提出的唐朝驸马能够当宰相,其中便含着另外的一个事实:唐朝的驸马也是造反最多的!

    王静辉自表心意,主动在他圣眷正隆的时候提出致仕,这让英宗赵曙感到他是非常可靠的。毕竟王静辉以驸马的身份到楚州担任军州事这样的地方一把手,这已经让很多官员都心中感到不安,摆在赵曙御案上的奏折也有不少了,但赵曙需要王静辉的才干,需要他去为大宋寻找新的出路,所以才压下来。

    英宗赵曙说道:“爱卿对我大宋、对我赵家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需要你的才干,你还不能致仕!”

    王静辉听后心想:“我对大宋的忠心是没有错,但对赵家的忠心那可就有问题了,不过我所做的也都是为了你们老赵家更好,别成为中国的千古罪人!”

    王静辉向赵曙跪下说道:“请圣上收回圣命,臣不敢为!为了维护大宋的稳定,臣身为驸马必须以身作则!但臣也不会就此放弃自己的志向,自当会为大宋献计献策,使我大宋走向富强!”

    英宗赵曙看到跪在地上的王静辉,心中也是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谁让你是驸马!当初不愿意你成为驸马就是看重你的才干,但你把聪慧的才智同样用到了自己的婚姻上,朕也只好成全了你和蜀国公主,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糟糕的局面!”不过英宗赵曙也是明白的,如果王静辉不当这个驸马,他也休想得到王静辉的才干,这个驸马最让他看重的虽然是才能,但他的淡薄也同样让赵曙动容。

    英宗赵曙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王静辉,轻声说道:“你起来吧,你我翁婿二人今天不谈国事了,至于你以后楚州任满后的去向,朕还要与其他大臣商量一下才能够决定,到时候你就准备接圣旨好了!”

    王静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和老丈人轻松的话题会变成这样,但他不后悔,他不在乎自己的官位有多大,在他的心中政治本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如果长期沉迷与此,他王静辉就不是原来那个王静辉了,他心底的那块瑰宝是蜀国公主,他的妻子。王静辉还记得在他和蜀国公主没有成亲的时候,他在颍王赵顼的书房中写下的那首“上邪”,没有和蜀国公主长期平稳的日子,他会感到很失落的,与其以后会受到那些该死的御史弹劾,还不如早给老丈人打打预防针来得实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诚布公

    这样的谈话气氛显然不适合再谈及国事了,英宗赵曙和王静辉都很知趣的回避了那些烦恼的国家事务,把话题转移到家事上来。虽然英宗赵曙很可惜王静辉变成了他的女婿,成为驸马后,这个在外人眼中十分荣耀的称号在立志干一番事业的人眼中无疑是洪水猛兽,它将会彻底断送一个人步入政治巅峰的道路。

    英宗赵曙对于王静辉的才干是非常欣赏的,更欣赏的便是他做事的方法和策略,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每次王静辉的提议总是都能顺利的得到其他大臣的认可,每次决议前驸马都会给那几个有关的官员写信做出单独说明,事实上还没有在福宁殿议事之前,自己手中的奏章已经得到众位大臣的认可,这个方法虽然简单,却是最有效果的。

    王静辉虽然不是英宗赵曙的儿子,但怎么说也是赵曙的女婿,是半子,而且还是他最宠爱的蜀国公主的丈夫,虽然他心中觉得有些事情上限于祖制亏待了王静辉,但他还是为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完美的归宿而感到欣慰。

    英宗赵曙看得出来,蜀国公主对王静辉这个驸马是极为满意的,那从心底流露出来的眷恋和日日穿梭在楚州和汴都之间的信件,让赵曙知道这辈子最令他欣慰的事情之一,便是给自己的女儿挑选了一位好驸马。这个驸马诗词冠盖天下,连仁宗称许过的苏轼兄弟都要逊色三分,不过最令人称道的便是他没有其他少年得志的才子那样蓄养歌妓、留恋秦楼楚馆的坏习惯。这点儿倒是和赵曙最看重的御史中丞司马光的习性相似,就是连自己也是比不了的,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们两个人成婚一年多,蜀国公主还没有生孕,而比他们晚两个月成婚的徐国公主都已经有九个月的生孕了。

    英宗赵曙朝王静辉笑着说道:“爱卿和蜀国情深意重,朕是知道的,不过恐怕韩琦和朕的心思都是一般的,都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孩子!你多照顾下蜀国公主吧,呵呵……”

    王静辉也没有想到老丈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一时间脑子当机了,不过回头想想也就释然了:自己已经快二十五岁了,蜀国公主也近二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女人十七八岁当妈简直是普遍的现象,而男子二十岁不当父亲简直是有问题,尤其是官员出身的人,如果在合理的年龄没有结婚或是生子,御史台那些乌鸦们会认为这位官员的品行有问题,上书弹劾那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宗室的一员了,而且身为驸马掌实权,那么显眼的目标,御史台的人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当然这样的小辫子他们是不会放过的,王静辉此时才想到估计老丈人的御案上早就有自己弹章了。

    英宗赵曙看到一向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驸马在一旁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知道慈寿宫那边也没有少拿这个话题来取笑蜀国公主,这两口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嫩了。不过对于赵曙来说,他对王静辉最大的期望不仅是国家朝政上的,还有家人生活上的。似乎在中国历朝历代当中,宋朝的宗室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最为平和的,当然这中间也有很多帝王之家无奈的事情发生,但皇室之间关系无疑是最好的时代,要远比清廷那份刀光剑影强得太多。

    王静辉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么脸红的一天,有些磕巴的说道:“圣上教训的是,臣定当不负公主……”

    英宗赵曙看到王静辉那难为情的样子,笑着摆摆手说道:“贤婿!今天我只是你的泰山,你只是我的女婿,不用这么君臣客套了!”

    王静辉听后心中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下,偷偷用袖子擦擦头上渗出的汗珠儿,自来到宋朝后,他还没有这么紧张过,只是是当年遇到蜀国公主穿宫装的时候有这种感觉。想到蜀国公主,他的心中就平静了许多,自从成婚后,自己老是忙于政事确实有些疏忽她了,一年当中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能厮守在一起,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他的心中还是非常愧疚的。

    不过好在老丈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否则王静辉只有跳进旁边刚刚化冻的荷池中来给自己的脸降温了。赵曙停顿了一下说道:“贤婿,今天你和几位太医给朕把脉的结果如何?”

    王静辉被英宗赵曙单独叫出来走走的时候就知道老丈人肯定会问到这个问题,任谁都会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更何况赵曙身为一国之君,其身体健康的好坏直接受到所有人的关注,而且赵曙的身体又老是多病体弱。

    王静辉组织了一下思路说道:“父皇,您的身体近期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然有些体弱,但如果能够按照太医开出的方子和建议慢慢调养,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父皇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安心静养,只要父皇的身体健康,大宋的明天自然会好起来,父皇不必担心!”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贤婿休得用好言辞令来搪塞朕,朕的身体好坏自己是清楚的,有什么难言的,但说无妨!朕只是想听你一句实话而已,你也是这汴都城中有名望的郎中了,那帮太医说的鬼话连篇,朕信不过,要不然去年没有贤婿在旁尽力施救,朕早就追随太祖太宗皇帝去了!”

    王静辉没有想到自己的老丈人还这么较真,但心中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半真半假来给赵曙交个底,让他多少有点儿信心,便说道:“父皇,儿臣所说属实,不过父皇身体早就有衰弱之相,以前父皇忙于朝政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才会出现去年那样的险况。不过父皇不用担心的,儿臣已经派人到巴蜀等地去寻找所需要的药材,到时候会有更对症的治疗方案来调养父皇的身体!”

    现在的条件简陋,缺少二十一世纪的那些精密仪器和特效药物,王静辉对自己老丈人的病情也只能靠中医进行调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好在后世中医受到西医的影响,对心脑血管疾病的专项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自己也可以利用手头上资源进行调整治疗英宗赵曙的病情。现在他也只有期待银杏叶是否真的如后世研究报告中说得那么神奇,对心脑血管疾病有奇效了,不过自从颍王赵顼常喝自己给他制作的银杏茶叶后,就很少喊他的头痛病了,这也多少让王静辉心中有了些底气。

    英宗赵曙听后到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于王静辉的医术他是十分放心的,如果没有这个驸马,那场在汴都开封爆发的瘟疫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是一千人,恐怕会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繁华的都市中兴起一场灾难,况且开刀治病等治疗奇术都是驸马才会的,连宫中的太医院都要防止驸马的“济民制药”所产的药丸来给宗室中人服用治病,有驸马坐镇,他放心了许多。

    英宗赵曙问道:“贤婿,难道宫中太医院中的药材不齐全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父皇,儿臣所用的药物其实在颍王那里已经用过了,是一种树的叶子,此树名曰‘银杏’,其叶有通经活络之功效。颍王就是因为身体血脉不畅,尤其是头部更为甚之,所以当初儿臣给他的茶中加入了这种叶子的粉末,让他长期服用,现在颍王的头痛病已经大为缓解。父皇的病情虽然和颍王的有所不同,但都是气血不畅所引起的,所以臣派人到巴蜀等地多运些回来,供父皇治病所用!”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贤婿真是有心了,若非贤婿有此奇术,朕和颍王恐怕都会被这种病症所纠缠!难怪当初贤婿不肯入朝为官,当个郎中济世救民也是功德无量啊!”

    王静辉看到老丈人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说道:“儿臣自当尽全力辅助父皇达到天下大治,好早一天照顾自己的医馆,以发扬自己的长处,解脱更多百姓的病症之苦!”

    英宗赵曙听后,笑着拍案而起说道:“贤婿说得好!‘天下大治’!这正是太祖太宗皇帝的心愿,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王静辉说道:“这还不够,还要把西边的西夏给灭了,把北方属于我大宋的土地拿回来,彻底实现太祖太宗皇帝未完成的心愿,有了北方的防地,游牧民族又有何惧?陛下自然会实现汉唐武功,威震异族,传我华夏文明于异族,让他们也知道诗书教化!儿臣相信父皇能够让儿臣见证这一切!”

    英宗赵曙听后,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都浮起一丝红晕,显得非常激动。王静辉看了老丈人的表情,心中想到:“果然如此,古代帝王恐怕最关心的便是武功了吧!能够扬威异域这也是每个皇帝最大的荣耀,也唯有用这个‘空中大饼’来‘勾引’皇帝奋发图强了!”

    在王静辉的心中,对中国历史上的武功卓著的汉武帝的评价和司马光的意见是相同的,都是属于垃圾货色,扬威是扬威了,但国家却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灾难,帝国的财政都到了崩溃的边缘,老百姓的生活困苦不堪,不得已启用了桑弘羊之辈敛财渡过难关,末了还抛弃了桑弘羊作为牺牲品。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的是汉文帝和汉景帝,汉武帝的爷爷和老爹在历史上的地位虽然没有汉武帝高,但却是真正的爱民皇帝,注重民生的发展,文景之治使汉帝国达到了巅峰,也给子孙征讨匈奴留下了丰厚的本钱,这才是王静辉欣赏的皇帝。

    王静辉的高调宣言也激起了原本很沉稳的英宗赵曙的雄心,站起来对他说道:“朕当会记得贤婿今天的话,朕会让你看到大宋威名远播四方的那一天!”

    王静辉笑着说道:“儿臣相信父皇能够完成太祖太宗皇帝的心愿,但父皇还要保重身体,只有这样大宋才会稳定的发展!”

    英宗赵曙笑着说道:“呵呵,贤婿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的紧,难怪你能够说服那些朝廷重臣……”

    在结束了和英宗赵曙的会面后,王静辉便退出来,这次会面无疑是成功的,自己这个外戚的身份以后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是自己能够继续实现理想的重要支点,否则他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会受到那些多事的御史找麻烦,这可是让人头痛的紧。

    现在和老丈人这一场比较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虽然以后卸任楚州军州事后他可能就要真的在汴都开封幕后来主导大宋走向了,但他却对自己在政治上的发展一点都不在乎,毕竟这个东西可不是你有千年的见识所能够抹平这个差距的,不说别人,光是王老头儿那手“征诛”之术,他就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居然把一般老家伙连带他们身后的势力全部给压制了近十年之久,只是史书上一句“得到皇帝的鼎力支持”是说不过去的。随着王静辉在北宋政坛上“混了”一年后,他多少对现在宋朝的官制制度的运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就他的感觉来说,在大宋这样的制度下,只要皇帝不昏庸,想要诞生一手遮天的权臣简直就是奇迹了,老赵家的先祖们在政治斗争中的经验可丰富着呢,自己怎么起家当皇帝的,自然就会对这条路防备的更多些。

    王静辉想到后世看到的电影中所谓八贤王和庞太师的对抗,宋朝能够有这样的权臣简直就是扯淡,韩琦这样的执政权力已经是到达巅峰了,可他要面对御史中丞王陶的弹劾,还是必须在家装病。在宋朝身为百官之首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也够丢面子的了,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国家总理受到最高法院的弹劾时,自动解职一样,这是后来人所不敢想象的,连韩琦都这样小心,所以现在还是小虾米的王静辉明智点就是在背后当参谋更加安全有效些,不要让多事的御史和知谏院抓住自己外戚身份的小辫子不放才好。

    王静辉走出了福宁殿,没有想到外面早就有人布下望风的等着他了,一个老太监笑呵呵的来到王静辉的身旁轻声说道:“驸马,蜀国公主在慈寿宫老祖宗等着你呐,请随老奴走一遭吧?!”

    王静辉自从濮议角斗之后,一听到慈寿宫心里面就直发麻,不过好在无论是英宗赵曙父子,还是自己那个便宜义父韩琦嘴巴还都算牢固,没有什么风声漏出去,这让他放心了许多:要知道曹太后的命可长着呢,老太太有着无与伦比的深厚政治背景,这么一个人要是给自己下拌子,那后果一定是非常严重的。这个时候接到曹老太太的邀请,王静辉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只有乖乖的跟着老太监走向慈寿宫。

    不过王静辉也不是个浑身洁白无瑕的白玉观音,对于太监这个职业中间的猫腻,他在后世的那些老掉牙的电视剧中还是非常清楚这些太监的威力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跟西夏去拼命,也不愿意被这些太监陷害的莫名其妙的栽跟头,所以在袖子中抽出四张百贯交钞,在宫中小道拐弯没有人的时候,悄悄塞给前面领路的老太监。平常遇到有点身份的太监,他一百贯就给打发了,高级太监送些徐氏生产的新奇物件,但此时他身上除了有交钞外,什么都没有了,慈寿宫的太监可都是跟随曹老太太的人,看这个家伙年岁也不小了,估计是曹太后身边的红人,所以一出手便是四百贯,这四百贯在当时可以养活一家三口一年的了。

    王静辉说道:“这位老公公贵姓?今天出来的比较匆忙,身上没有什么稀奇物件,改日定当答谢!”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浑身都直掉鸡皮疙瘩,他可是最看不惯送礼这套玩艺了,往常也都是让徐氏的人或是管家王福看着操办,但这次是他第一次出手,心中当然有些不自在,但为了和这些“红头人物”打好关系,他只好忍住呕吐的感觉做了。

    那个老公公看来也是常收礼物了,一边笑着说道:“不敢!”一边把交钞利索的塞进袖子里面,他可是慈寿宫的太监总管,跟随曹太后至少有三十年了,当年曹太后指挥太监宫娥守护仁宗平定宫内叛乱的时候就有他,在宫中可是个老油条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曹太后

    负责引路的这个慈寿宫太监总管在收好交钞后,轻声对王静辉说道:“驸马,其实太后把你叫过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对圣上的身体健康有些不大放心罢了,驸马不必多心,蜀国公主和颍王殿下、东阳郡王殿下都在慈寿宫等着你呐!”

    一路上王静辉和这个老太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才知道他姓刘,从这个刘公公嘴里吐出的一些杂乱信息结合王静辉所知道的曹太后的历史,他才知道这个老家伙居然侍奉曹太后几十年,由于经历了几次类似历史上宫内叛乱那样比较大的宫廷的风波后,加上他活的时间足够长,居然是慈寿宫的太监总管,深得曹太后的信任。不过王静辉参与过濮议角斗的策划,心中想到那份有太后亲笔签名的手谕,就不禁怀疑到韩琦和欧阳修买通曹太后身边的人伪造太后手谕,是不是就是这个刘公公呢?

    不过王静辉不会傻到去对这件事进行旁敲侧击的证实的,毕竟自己可不是英宗赵曙、韩琦和欧阳修等人,对于他们来说濮议角斗的胜利是一场辉煌的政治胜利,但对于他来说,自己面对曹太后的怒火可不是件闹着玩的事情,嘴巴紧点对自己没有坏处,最好便是曹太后永远不知道他在濮议角斗中所起的作用。

    王静辉虽然没有和曹太后说过话,但也见过几次,一看这个老太婆的气色和面相就是长命的,一定活的要比英宗赵曙的命长,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现在他所看到的宗室关系,这个曹太后都是赵宋皇室中的神邸,自己的老婆蜀国公主虽然在濮议中的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把,但对于曹太后,她心中还是非常尊重的,自己和蜀国公主成亲一年多来,没有少听她讲当年曹太后的英明之举,曹太后在蜀国公主心中的分量,王静辉还是非常明白的。

    王静辉对刘公公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年在濮议中正是这个老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盗用了曹太后的玉玺,帮助了英宗赵曙和韩琦渡过难关。不过除了韩琦的长期经营,每次都很重视这个深受曹太后信任的刘公公都能够在韩琦身上得到非常巨大的好处外,他也并非像王静辉心中想的那么不堪。说出来可能会让王静辉掉下巴:他居然是赵宋皇室的忠实的守卫者!这倒不是历代皇帝的经营,而是仁宗皇帝对他恩宠尤佳,才使得他终于皇室,正如韩琦和欧阳修当初的想法一样,换了一个皇帝后,所效忠的对象也就更换了,这个老太监虽然深受曹太后的信任,但他却是终于皇帝的!如果王静辉知道为什么当初韩琦等人为什么能够如此顺利的得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老家伙还有效忠皇帝的思想,那他非要疯掉不可了。

    不过能够打动刘公公放水,金银财宝自然是不可少的了,王静辉刚才给他的四百贯交钞若是放在平时,这个老家伙还真的会不屑一顾,因为身为曹太后身边的红人,所收的东西自然不是这些土得掉渣的玩艺,人家韩琦送的可都是名家字画和珍贵瓷器,交钞这些东西也就能够打发那些低级小太监而已。不过他可是收过蜀国公主孝敬给他的不少好东西,那些风靡汴都高官贵族家中的各式玻璃器具,他这里早就装备上了,他也知道驸马是临时碰上他的,否则不会给这些他看不上眼的交钞,不过为了安抚驸马,他也只有“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在皇宫中走动一般是绝对不可骑马乘车的,只有皇帝和太后皇后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才能够有这个特权,所以刘公公领着王静辉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中绕圈子,等走到慈寿宫的时候,花的时间居然比他乘车回驸马府的时间还要长,这真是让王静辉感叹老丈人的住所之庞大、之奢华,心中不免腹诽道:要是把修皇宫的钱用来打仗,估计西夏早就被灭了,下次可要打打皇家费用的主意了,不然韩琦守着这么一个窟窿,能不叫穷吗?!

    有刘公公这样慈寿宫的第二号人物的领路,王静辉很快便到达了一扇小门外。在这里,刘公公说道:“驸马,太后是很少见生人的,自仁宗皇帝大行后,太后几乎就很少见客,只有韩相公、富公、欧阳大人、曾大人和司马大人才能够见到太后。驸马您虽是皇亲国戚,但也要在这里稍等片刻,容老奴先行禀告,片刻既回!”

    刘公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是驸马,身为外戚但却是当今皇上所看重的人物,再加上蜀国公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婚后对他的孝敬也是极为丰厚,所以便对王静辉格外的客气,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三司使韩绛他都不带瞥一眼的,这算是对驸马极为客气了。

    王静辉也知道这个曹太后在历史上持身甚正,在他所看过的历史书中,好象也只有韩琦和富弼能够在第一时间见到她,平时除了宗室中人外,几乎不见客,就是见韩琦的时候,也是要挂上珠帘的。路上刘公公也和他着重说明了曹太后在慈寿宫订下的规矩,他自然明白刘公公的话,说道:“还请公公烦劳,在下知道太后的规矩的!”

    刘公公打开门进去后,王静辉便在门口等待,不一会儿刘公公便朝他招手让他进去。果然,在一间似乎专门用来待客的小客厅中,王静辉又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在历史上受到高度评价的曹太后,这间不大的客厅中除了有曹太后外,还有蜀国公主、颍王赵顼、东阳郡王赵颢、韩琦富弼也坐在上手座,这个小小的客厅中集中的可都是权贵人物了。当然,慈寿宫的主人曹老太太正端坐在珠帘的后面,王静辉还是能够透过珠帘看到她。

    王静辉进入客厅后刘公公在他的面前摆了一个蒲团,他跪下三叩首后说道:“给老祖宗请安!祝老祖宗身体安康!”

    珠帘的后面传来了曹太后那种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声音:“驸马请起,刘和给驸马看座!”王静辉这才敢抬起头来,在刘公公的眼神示意下,他坐在蜀国公主的旁边。

    旁边的韩琦看到王静辉似乎见到曹太后后很紧张,当然知道这个义子心中所担心的是什么,任谁也想不到濮议角斗中最后一计定乾坤的居然是当今大公主的驸马。不过这个小子也没有想到她老婆最崇拜的便是曹太后,现在知道了见了面恐怕心中怕得很吧!韩琦心中在揣摩这个让他有些看不透的“义子”,不管怎么说,他对王静辉是非常有好感的,但同样他也对王静辉的“驸马”身份“深恶痛绝”,但正是王静辉这种“白痴”行径让他心中有了底:王静辉决不是历史上王莽之流!如果说唐朝驸马还有机会造反,但在宋朝这样百年积累的惯例面前,驸马是绝对不会有稳定权力巅峰的机会的!

    宰辅韩琦咳嗽了一声,对着还有些不太适应的王静辉说道:“改之,不用紧张!今天太后召你来是为了圣上的身体安康状况,你和太后照实陈述好了!”

    王静辉朝韩琦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老家伙明白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也明白了韩琦的嘴巴十分牢靠,能够守得住秘密。他的心中鄙视了韩琦一把:你自然是不用害怕曹太后了,我的根基浅薄,老太婆要是知道我在濮议背后搞鬼,那还不要掐死我?!

    王静辉收起这份心情,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思路,站起来朝曹太后躬身说道:“圣上的身体现在重在调养,臣也心中也想圣上能够早日恢复龙体安康,但圣上所患的病症极为复杂,并不能够做到药到病除,只有安心用药物来调养才可以!”

    韩琦之所以能够担任校正医书局的第一任提举,除了他上书提议之外,便是他自身在医学这方面还有两手,虽然比不得那些国手名医,但也算是医学爱好者,这也是赵宋皇族对医学发展的格外重视所影响的,朝中许多大员就算再差劲,但要是说起医学来,那嘴巴里面的名词还是不少的。

    韩琦说道:“改之,太后要你说的是实情,你不用担心,照实来说圣上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刚才的话可是每个太医都会说的,太后之所以把你叫到这里来,就因为你是驸马,而且深通医道,那些太医说的话,太后是信不过的!”

    此时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曹太后说道:“韩相公说的对,驸马你据照实说吧,这里除了皇族外便是朝中顶梁重臣,但说无妨!”

    王静辉听后也知道自己似乎这关可不像刚才糊弄老丈人那么好过了,索性把心一横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太后,圣上所患之病症其实全是由于全身气血不畅所引起的,如果能够在圣上幼年时期加以彻底治疗当然不会难办,但日积月累,此症已成顽症,贸然下猛药会有损龙体安康,只有用药物缓和调养才是正道!在调养期间不能过度劳累,情绪也必须缓和,否则……否则……”

    富弼被王静辉的“否则”给闹的心慌,急忙问道:“否则会怎样?!”

    王静辉说道:“过度劳累和情绪的大起大落都会严重有损龙体,很容易突发犯病,而且发病之前征兆很少,很难以预防,发病后轻则身体瘫痪,重则……”王静辉知道心脑血管疾病如果突发犯病很容易造成半身不遂,治疗不当丧命也并非稀奇事,更何况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些先进的急救设备的,而中医最倒灶的便是在急救上治疗方案太差劲,就是自己二十四小时守在英宗身旁,其作用也是非常有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客厅中的几个人都是聪明人,王静辉那句“重则”后面的词他们自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客厅中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王静辉把头磕下去后也不敢抬起来,心中也是郁闷的很。一会儿,厅中又响起了曹太后的声音:“驸马的意思,哀家和重臣都明白了,哀家想知道驸马开出的药房效果会怎么样?”

    王静辉说道:“其实臣给圣上开出的药方中的主药已经用在了颍王殿下的身上,颍王殿下也有类似圣上所患的病症,不过甚是轻微,现在他也只是有些经常头痛而已,不过经臣用药后已经大为减轻,相信这种主药用在圣上的身上也会起到作用!”

    颍王赵顼老是犯头痛病,这个毛病厅中在座的众人心中都是知道的,经过王静辉一说,曹太后、韩琦和富弼才想起来英宗赵曙当年也是老是犯头痛病的,心中都有些一凉!不过近一年来赵顼很少喊头痛了,听说都是这个驸马亲手下药的结果,看来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心中那份波澜便平复了下来。

    颍王赵顼站起来躬身向曹太后说道:“老祖宗,孙儿这头痛的毛病都是驸马妙手所致,虽然开始吃了些药,但到现在头痛症已经很少发作了,现在已经不吃药了,只是按照驸马的吩咐喝茶便是了!”

    王静辉现在恨不得亲上这个大舅哥一口,心中赞到:“你小子真够意气,不枉我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心血!”他正色说道:“颍王殿下其实现在仍然在吃药,不过臣已经把药粉掺杂在茶叶当中去了,殿下只是不知道而已!臣和众位太医开的药方中用的就是这样药物,它是巴蜀中一种叫做‘银杏’的树叶,臣在来汴都之前便已经派人到巴蜀去采摘了,这种树叶对人体无害,长期服用有通血气之功效,见效虽慢但效果却非常好,臣已经和众位太医商量过了,等他们先为验查过后便可以给圣上服用!”

    颍王赵顼的话是非常有分量的,王静辉后面的补充说明也让其他人放心了不少,王静辉可以看到韩琦、富弼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放松下来,相比珠帘后面的曹老太太也是如此。这个老太婆虽然在英宗赵曙继位之初在朝堂之上造成了一阵不小的麻烦,让赵曙和韩琦头痛了一下,但也是他们自找的,这也是出于她和仁宗几十年夫妻情分上,对挽回去世丈夫颜面所做出的反击。在这点儿上,王静辉是非常清楚的,毕竟历史上的曹太后在濮议问题上一直压着赵曙和韩琦处于上风,但却对权力毫不留恋,让赵曙亲政也不过是一句话说撤帘便撤帘,果断的作风让男人都汗颜,王静辉是非常佩服的。

    在这个客厅中,曹太后和颍王赵顼兄弟是代表的皇族,而韩琦、富弼便是统治高层的代表,王静辉对英宗赵曙身体状况和治疗方案的交底,也让他们每个人都很满意,担心虽然担心,但有颍王赵顼这个铁证,他们倒是放心了不少,对英宗赵曙身体状况的前景感到乐观了不少。

    毕竟是有韩琦、富弼在厅中,往日在曹太后身边可以放松的皇族中人也不能随意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在曹太后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后,便没有为难王静辉,玉手一挥,旁边的刘公公自然心领神会,让众人散去,王静辉也是如蒙大赦,心中松了口气:这医生的职业可真是不好当的,尤其是御医,他很是怀疑这些古代的同行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让他当御医,用不了多久就要撒手人寰了,怪不得古代真正的名医从来不肯当御医,都对这个“光荣”的称号畏之如虎狼,原来如此啊!

    走出皇宫大门,走在前面的韩琦和富弼都停了下来,韩琦说道:“改之,今晚到相府来一趟吧,我们这一家还没有好好聚聚呢!”

    对于韩琦的邀请,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必须感到,毕竟这个便宜义父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帮助,当然也少不了要和富弼订下一次饭局。

    送走韩琦和富弼后,王静辉贪婪的呼吸了两口自由的空气,心底畅快了许多,没有想到自己好心给老丈人检查一次身体调整治疗方案会惹出这么多事端,这真是他所料不及的。不过正是这次给赵曙的体检让他对老丈人的身体状况心中有了底,也知道了对老丈人身体状况关心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个,出于不同的目的和利益,还有更多的人瞪大双眼在注视这福宁殿中的赵曙。

    这多少让王静辉有些感慨:不光是自己的理想和利益已经和英宗赵曙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想韩琦、富弼等人也都有不同的目的关注着赵曙,为了大宋的今后,赵曙必须要健康,不然的话,发生了任何意外对他来说都是一次严重的打击,有很多事情恐怕就必须更加迂回完成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走马观花

    在汴都开封的日子,王静辉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忙得手忙脚乱,毕竟所有有点脑子的官员都知道他是当今皇上炙手可热的人物,皇上虽然对他的信任还达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只要是驸马提出的建议,皇帝都会认真考虑,接受的可能性非常高。这就使得驸马府门前变得车水马龙起来,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拜访,中间也有一些真正想见识一下王静辉是否如传言中那样具有真才实学,带着自己的治国思想来找他,但大部分人都是来打好关系为升迁之路扫除障碍的。王静辉一开始的时候还认真接待每一个来访者,但后来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便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了,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就算中间有几个大才,说不得自己也要放弃了,这样的接待很是倒他的胃口,没有想到开后门这种事情居然会落到他自己的头上,让他不禁心中感慨万分。

    汴都开封文人圈子的聚会,这个是王静辉所重视的,以前他比较讨厌这样的聚会,但时间长了,他逐渐认识到这些没有多大权力的士林在大宋的影响却不小,恐怕连皇帝都要畏惧三分,这也多亏了太祖赵匡胤立下的好规矩。

    现在王静辉针对大宋目前的状况所提出的“寒暑论”已经在士林当中有一定的市场了,但这还远远达不到他心中的要求,他需要有更多的人能够站在他的一旁,需要“寒暑论”能够被更多的人所接受,这都离不开士林的支持,所以参加这些宴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好在这些宴会都是汴都名流为王静辉主办的,随着他公开的策论流传范围的越来越广泛,现在士林中对他的评价也越来越高,在新生代中已经隐隐的全面和苏轼兄弟全面抗衡了,现在可没有多少读书人指责王静辉是“独腿文人”了。

    这几天便是东阳郡王赵颢、司马光、欧阳修、苏轼等人轮流做东,王静辉和他们及所邀请的不同客人之间趁着宴会的机会交流自己的观点,当然也有些思想比较激进的人夹杂在其中,但他并不在乎:连最顽固的王安石他都能够接受,更何况这些小鱼小虾了。像这样的人一般在赵颢和苏轼的朋友圈子中很多,而司马光和欧阳修的圈子则是保守派的天下,相对于激进的大宋士子,保守派更认同王静辉的观点,而他需要的便是广泛的传播自己的政治主张,让它成为大宋学术中的一个主流,进而在“圣人书”中给他找到更多的支持。

    这些日子除了和文人打交道外,还有大宋的武官,王静辉也成为了他们的座上客,这中间都是富弼和郭逵两个人来主持的。王静辉在拜访过韩琦之后,就去拜见另外一个政治巨头——富弼了。也许在政治手腕上两个富弼捆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韩琦,但王静辉知道历史上富弼的作为,虽然这个老头儿一辈子也没有比过韩琦,但他主张的“天命限制皇权”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有意义的,至少要比韩琦所做的有意义的多,所以王静辉对富弼还是非常重视的。

    拜访富弼的借口是非常简单的:在濮议角斗后的一段时间里,富弼作为皇伯派中的重要一员知道自己在这次较量中惨败,估计是难逃钓鱼的下场,所以便称“足疾”不出在家中等待被废黜的皇帝手诏。王静辉现在在杏林中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这样的名医再加上驸马的身份给富弼治病,富弼不可能闭门不见的。

    富弼所谓的“足疾”不过是他当年骑马摔伤后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经年累月所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气确实是疼痛难忍,这不过是风湿一类的顽症而已,王静辉一看便明白了,风湿病可不是几帖药便可以解决的,不过在这个时代一大好处便是放在一千年后的珍贵中药材在富弼这样的朝廷重臣家中根本就不算什么,而这个时候中药治疗手段中的膏药还没有产生。富弼的风湿病让他开始琢磨着把膏药这一治疗手段给开发出来,反正这个时代的正宗的虎骨虽然很贵但不是买不到,不想原来那个时空不从黑道走,有钱也根本就买不到。

    和富弼的谈话也不可能深入,不过王静辉还是非常赞成他的主张的,虽然富弼所谓的“天命”带有很浓重的封建色彩,但在目前来说是最好制约皇权的借口。王静辉的物理化学知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可靠的设备和材料来实现,无法心服口服的推翻这些迷信思想,所以干脆掉转炮口,依托富弼的力量,按照富弼的“天命制约皇权”的思想写了几份策论,对这个时代的皇权进行限制,但他知道这些东西碰上英宗赵曙这样还算是比较上进的皇帝还有点用处,要是碰上了昏君,那可一点限制作用都没有,不过聊胜于无吧。

    在汴都开封的这段时间里面,还有一群人急着要见王静辉,他们便是开封的大商人,这些商人不仅很有实力,而且还有很深厚的官方背景。等王静辉弄明白这些商人的背景和介绍人后,才知道朝廷上那些言必孔子、孟子的高官们,原来是这幅德性,像河北的韩氏家族、曾氏家族,还有那些有实权没有实权的官员支持的商人都一窝蜂的涌向驸马府。

    王静辉原来发展经济的时候很需要钱,尤其是刚建立兴国银行的时候,他希望能够以集资的方式把各方势力的资金都捆绑在一起,这样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但现在他面对这些“投资”可有些畏惧了:御史台的老大司马光虽然和自己的关系不错,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乌鸦们可正千方百计的找自己的麻烦,这不能让他不防,况且大宋例律中有些关于官员经商方面的条例也会帮助这些乌鸦抓自己的小辫子,这使得王静辉在面对这些“投资商”的时候十分慎重,他想要在商业上再发展必须等到他卸任楚州政务之后了,现在也只能对不起了。

    不过王静辉这次是小心过头了,这些商人虽然都有自己的大靠山,但他在楚州所建立起来的那几个商会组成了楚州商团,在大宋商界几乎是无往不利,所取得的利润也让所有的大宋商人眼红。现在王静辉的地位水涨船高,连带着他光荣的发家史也被大宋商界所广为传诵,背后都叫他“王财神”,不仅自己发财有道,连带着给帝国找财路也是让人佩服不已。商人的地位不高,也没有人敢说王静辉是个商人出身,但大宋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谈论他:人家做生意才叫做生意,连国家的生意都给做好了,这才是我辈商贾之本色!

    不管王静辉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谈论他,半个月后,他终于结束了这段地狱般的生活,和娇妻蜀国公主一起边欣赏着运河两岸的春色,边乘船返回楚州去了。在商业上他除了徐氏的人以外,任何身上带有“铜臭味道”的人都不见,这次见到徐老,王静辉干脆就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徐氏来全权打理,直到自己回到汴都述职为止。为此徐老自然是喜笑颜开——现在又有谁敢不给驸马的面子,那些贪心的小鬼在动自己之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再说。

    王静辉怕早春的寒风会影响到自己妻子的身体健康,也是让蜀国公主尽兴的欣赏外面的风光,尽管他想赶快回到楚州去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政务,但还是仔细安排行程,所以在船上住了半个月才到达楚州。

    这一次王静辉将要在楚州这里实现更大的动作——海上航运。王静辉在汴都开封的这段日子里,除了把海关等关于他自己琢磨的经济方面的资料送给王安石作为“学习资料”外,还得到了英宗赵曙关于楚州发展海运的支持,并且也都和有关朝廷大臣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了谅解。回到楚州后,王静辉就要雄心勃勃发挥楚州独特的地理位置来发展海运事业了。

    考虑到自己在楚州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王静辉也是能够做多少就做多少了,尽量建立一个相对比较完善的海运制度,并且争取在楚州建立一个类似泉州、杭州那样的海运超级港口。

    大宋的内河运输不仅受到黄河、长江水患的严重威胁,而且其运力挖潜已经到了极限。就王静辉这几次来往汴都和楚州之间的观察来看,宋人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使用水坝来增加河道运力了,这已经是现有水平的极限了,就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后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善,所以用其他方式的运输渠道来缓解和分散内河运输的风险就必须开始着手运作了。从南方到北方中间要是修路的话,不仅耗费资金是一个天文数字,国家财政难以支持,所以唯一的出路便是在海上,用海路运输来分散内河运输的风险。

    楚州的地理位置极佳,不过王静辉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后世著名的连云港的位置,后来才突然想起来黄河还没有夺淮河入海,现在这里的地形与后世有着天壤之别,连云港现在还在海底下呢!不过没有连云港,楚州也有的是优良港口,不仅能够承担起内河运输的能力,还可以以此为出发基地,发展朝鲜半岛、乃至日本和大宋的贸易。

    这个时代是发展对外贸易最好的时代,大宋目前的科技水平是世界第一,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韩货、日货漫天飞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只要是大宋商人能够到达的地方,手工业制品永远都是大宋产品的天下。而且最为美妙的便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贸易壁垒这一说,只要市场容纳得下,随便你卖多少都没有问题,关键的便是解决运输问题,还有相关的政策支持。

    现在的大宋在王静辉的影响下,其对外出口的尺度远比几年前要宽松的多,以前连书籍的出口都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而现在在王静辉的建议下,出口的产品更多,更为普遍,但内部却更为严格,他仿照了后世那套严厉的技术出口制度,将核心技术都让朝廷以国家力量统统严格控制起来。

    以汴都开封商务印书馆为首,帝国直接下属的大型印刷作坊都已经准备了大量的辽国文字的字模,大量的印刷辽国文字书籍销往辽国,跟随着商务印书馆的脚步,连从来都没有盈利过的官办印刷作坊都开始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生活。辽国人的佛经《大藏经》已经投进去十几万贯去做雕版了,但中途杀出来的大宋商人所卖的佛经立刻就让这已经雕了一半的佛经就这样寿终正寝了,但辽国人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大宋的书怎么就这么便宜。

    鉴于辽国现在印刷业受到大宋冲击的结果,王静辉还想把这一战果扩大到朝鲜、日本,那里的印刷业技术更为落后,要想达到这样的目的,就必须开通海路运输。现在的大宋航海水平来完成这样的任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王静辉以海外贸易的巨额利润来诱惑大宋统治高层,他很容易的便得到了所需要的政策支持,并且还有充足的厢兵兵员可以补充。

    以往海外贸易中,大宋对南路航线是不会加以限制的,但对于向北的辽国、朝鲜海路限制是非常严格的。不过王静辉这次争取的不仅仅是政策,还有英宗赵曙本人的支持,这次他回到楚州的船队,后面便有老丈人从他的内库中为此拨出的二十万贯资金,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虽然相对开展海外贸易的资本是少了很多,但关键是打上了“大宋皇家海运”的名头,这是英宗赵曙的一个姿态,他明白驸马所做的是多方发展贸易和经济来填补大宋财政的亏空,效果也非常不错,不同于去年王静辉邀请老丈人来建连锁客栈,这次驸马有足够的把握每年给大宋财政贡献上百万贯的税收,同时皇室内库也会得到几十万贯的收入,这样的诱惑是英宗赵曙、韩琦所不能抵挡的。

    大宋统治高层需要的金钱,而王静辉需要的便是他们对发展商贸经济的一个积极的姿态,去年连锁客栈的合作还是非常勉强,但今年“大宋皇家海运”的性质就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只要帝国的意志对商业的重视在上一层楼,虽然还是不能彻底改变商人阶层的地位,但这么一直持续下去,结果就很难说了。

    虽然是年初,但宰辅韩琦和其他朝廷重臣已经不像往年那样非常担心这一年的财政问题了。去年财政盈余虽然不多,但已经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局,尤其是王静辉在裁汰厢军的问题上,做的十分漂亮,不仅裁汰了大量的厢军,还妥善安排了他们以后的生活。在这上面节省出来的财政开支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且楚州需要更多的厢军也极大的刺激了大宋统治高层的神经,英宗赵曙也为此向枢密院下达了手谕,要求他们按照驸马的要求,尽力提供厢军兵员。可以说单就在裁汰厢军这个问题上,王静辉算是达到了他设想中的结果,他创立的这个模式今后也会被其他地方官员所学习、仿照,一旦形成了良好的循环,那解决大宋目前的冗兵之害将不是一个梦想了。

    回到楚州后,王静辉先是和他的副手、楚州通判薛向之了解了一下这段时间楚州的情况。薛向之是一个典型的大宋官员,虽然脑子有些死板,但做事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而且他也很会为上级着想,当然通判限制知州的性质会使他想得更多一些,反对知州不合理的政令也是他的工作,但作为一个副手,王静辉对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至少这个薛向之为人还是非常方正,生活上也非常检点,现在的楚州商团还很幼稚,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发展机制,而薛向之便是王静辉派去作为支持的官员,等楚州商团能够自己独立运作后,王静辉就会立刻切断它和官府的依附关系,免得到最后产生一个“四不象”的东西出来。

    楚州的官吏在王静辉钢铁手腕的威慑下,虽然作风上谈不上是大宋最好的,但绝对是最为廉洁的,所以积累下来等着王静辉处理的政事很少,而薛向之主要想他汇报的便是关于商团的情况,包括商团资金的运作流向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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