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峰终效应
“是的，我准备好了！”
妮可的眼神坚定起来。www.uu234.net
“这就对了。”
李源态度瞬间软化下来，面带笑意的说：“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控制体重，这件事没有人能帮到你，只能靠你自己的毅力。什么时候你把体重降下来，我们再继续下一阶段，譬如说，改善你的着装审美……”
……
改造妮可的计划不是一蹴而就的，大牌时装救不了糟糕身材，这个道理除了装傻的女人，人人都懂。
当然，李源也并非临时起意。
改造妮可，和他的广告计划是密不可分的，他要在广告中，展现两个截然不同的妮可，从而展现互联网的魅力。
听上去有些多余，如果在中国拍这个广告，那么“网友见面”之后的部分不需要拍出来，这叫“留悬念”，无论在影视剧、广告片或音乐录影带中，都是很常见的手法。
但是这部广告片，李源有额外的打算。
他打算拍成系列短剧。
短剧，顾名思义，就是短的戏剧，譬如常见的情景剧，以及后来铺天盖地的各种网剧。
短剧的特点主要有两个，一是拍摄成本低，二是观剧模式碎片化，这和网络时代的娱乐观天然契合。
当然，现阶段还不具备开发在线视频网站的先决条件，而李源也不打算把系列短剧都放到电视上播，这就和他的初衷相违背了。
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首先，将第一幕以电视广告的形式播出，用来推广聊天软件，并且让两位演员混个脸熟。
然后，当聊天软件的流量增长到一定程度，可以将后续剧集陆续散播到网上，利用网友的追剧心理，达到长期宣传的目的。
当然，其中还涉及很多具体的推广手法，比如“网络水军”之类，在此不一一累述。
最后，如果“网剧”这种新生事物能够引起广泛热度，甚至可以以此为跳板，向影视娱乐业伸出触角，以完成视频网站的前期布局。
同时，就算网剧的影响力达不到预期，李源至少有信心打造两个网红出来，进而介入博客领域。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针对未来互联网发展的布局，而这一切需要投入的资金并不多。
……
可惜这一套在当前的中国还行不通。这里面既涉及到社会观念网恋妖魔化是必然的；也涉及网络普及率；最重要的是，李源很难找到具备很高话题性的参演者，你指望明星、名媛去拍网剧？别逗了！
就拿沈竹音来说，她和李源关系那么好，李源也知道她对演艺感兴趣，但是也只敢帮她在电视剧方面争取一把，就这，还不知道她的长辈们会怎么想。更何况，就算沈竹音拍了，难道李源敢拿她的家世背景炮制话题？
……
李源把“系列广告剧”的计划和妮可又说了一遍，比他之前说的还要详细，利弊都摆在明面上，并不掩饰打算借她的身份做文章的意图。
妮可听了倒没有丝毫犹豫，而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其中一些片段，近期就可以开拍，后续部分，则需要等你减肥出了成果再说，时间不急，毕竟马克的软件开发也需要时间。”
“我明白，我会尽快让自己瘦下来。”
妮可仿佛瞬间找到了自信，李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毫不怀疑她能瘦下来，只是担心她瘦的太快。
“真的
不需要太急，毕竟这不是电视情景短剧，没人规定什么时候播出下一集。再说了，剧本创作也需要时间，至少我在美国的这段时间，应该没空做这件事。”
李源说着，瞄了一眼陈晨。
陈晨撇了撇嘴，决定不管李源怎么说，回去就向上面打报告这么明目张胆的假公济私，简直是叔叔婶婶都不能忍！
“你还会编剧？”
妮可发现了新大陆。
帕丽斯说：“李是个作家。”
妮可问：“是吗？哪里能够买到你的作品吗？”
“现在还不行，因为还没有出版。”李源摊手道：“另外，就算出版了也只有中文版本。”
“中文啊……”两个女孩同时露出遗憾的表情。马克倒是一脸跃跃欲试，似乎打算挑战一下这门号称难度仅次于俄语的古老语言。
……
妮可同样喜欢写作，和李源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不少。
她问了李源对短剧的构想，李源一一作出解答。
见她的热情这么高，李源于是说：“你为什么不尝试创作剧本呢？”
“不，不，我不行的。”妮可连连摆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源说道：“这样吧，剧本我们一起创作，以你为主，毕竟你才是美国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国家。”
“那……好吧，我试试……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两点。第一，虽然系列剧是用来宣传zuck的，但是不要被它限制住；第二，你只要牢记峰终效应就行了……”
峰终效应，又叫峰终定律(peak-end-rule)，是心理学家丹尼尔卡纳曼提出的一个理论。
丹尼尔经过深入研究，发现我们对体验的记忆由两个因素决定：高峰（无论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时与结束时的感觉，这就是峰终定律。
举个例子：
一场全程无趣的约会，最后发生了一件非常浪漫的事，那么这次约会留给双方的记忆是非常美好的。反过来，一场糟糕的出轨，会让人忘记原本温馨相处的时光，进而彻底否定这段感情。
峰终定律广泛应用在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
拿影视剧来说，一部爱情电影，男女主在约会过程中可能无趣，可能笑料百出，但是真正升华的部分总在最后。
也许是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一场舞会，一个大声喊出的名字和拥抱，这会让人感到无比幸福。反过来，在拥抱中慢慢死去，或是分别前突如其来的冷冷细雨，则会给观众留下无尽伤感。
这都是对峰终效应的应用。
李源解释完峰终效应，妮可陷入思考。
凯伦太太感兴趣的问：“你还知道丹尼尔卡纳曼？”
“我的一个朋友是学心理学和经济学的，很推崇丹尼尔卡纳曼，给我讲了很多他的理论。”
“你是说冯婉小姐？”海姆对冯婉印象很深。
“对，就是她。”
海姆向凯伦太太解释说：“冯婉小姐是李的助理，耶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哇哦，那可真是很厉害。”凯伦太太赞叹道。
虽然她夸的是冯婉，李源也感觉与有荣焉。
马克忍不住说道：“我妈妈更厉害，她可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
马克说完，大家看凯伦太太的眼神都变了。
普林斯顿大学在
美国，是当之无愧的no.1，中国人更为熟知的哈佛和耶鲁只能分列二三位，如果马克不说，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凯伦太太居然也是个学霸，最顶级的那种。
凯伦太太见大家都在看她，谦虚的笑了笑，说道：“是的，我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对了，你刚提到的丹尼尔卡纳曼，现在就在普林大学担任心理学教授。”
……
聊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午。
凯伦太太本来是过来帮忙筹备午餐的，结果聊得太高兴，把做饭的事情完全忘在了脑后。
众人最后决定去餐馆解决午餐。
海姆尴尬的说：“本来想介绍你和我的叔叔认识的，不过他今天碰巧有事，所以……”
李源示意他不用介意，笑道：“真正的朋友从来不会用饭菜的丰盛程度来衡量友谊，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李源的话让海姆和凯伦太太的心情好了起来。
……
餐馆距离不远，李源提议步行，大家都没有反对。
这里叫多布斯费里（dobbs-ferry），是白原市内的一个村，虽然和中国村庄有些差别，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面积都不算大。
扎克伯格一家的房子距离不远，经过时，海伦太太进去了一趟，不一会儿，牵着一个粉嫩萝莉走了出来。
凯伦太太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阿里尔，我让她去找爸爸，但是很显然她忘记了。”
“我不是有意的，都怪马克，他的游戏难度太大了，我花了一上午都没通关……”
阿里尔抱怨道。说完，她挣脱凯伦太太的手，跑到马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问东问西。
“你还会做游戏？”李源好奇的问。
“嗯，我学编程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做游戏。”
“电脑游戏？”
“雅达利游戏。”马克摇头道：“前几年，我爸爸给我买了一台雅达利800，我最初就是通过它学的编程……”
“……”
好吧。
李源不得不承认，人与人是有差距的。
雅达利800中国人知道的不多，但是小霸王学习机很多人都知道，两者差不多是一回事。
说起来，小霸王学习机同样有basic语言编程功能，但是恐怕没多少人拿它来编程，更不要说用来做游戏了。
视线回到阿里尔身上。
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一点也不怕生，很快和大家熟悉起来，虽然非常活泼，但是最多只是跑来跑去，并不给大家添乱。
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向餐馆走。
“快看，飞机！”
正在抬头四下张望的阿里尔突然兴奋的喊了起来。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架“飞机”正以飞快的速度俯冲过来。
不是真正的飞机，而是一架飞机模型。
“小心！”
发现飞机飞行的方向正对着阿里尔，凯伦太太花容失色，惊声叫道。
阿里尔似乎也被视线中迅速放大的飞机吓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闪躲。
李源和马克反应很快，急忙冲上去，然而因为距离关系，一时间竟然救之不及。
就在这时，李源耳畔突然刮过一阵风，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那架模型飞机的机头突然一偏，从阿里尔身旁掠过，撞在了停在路旁的一辆车上。
上架感言《将逝书·庚寅年望月有感》
十年前，当我决定将文学作为一生追求的时候，我写了这首诗。UU小说今天把它翻出来，稍作修改，博大家一笑。当然，也是对自己的激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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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耽喜乐，新辞久不更。
明月今仍在，孤影叹余生。
圣贤皆腐骨，逍遥灵虚外。
草木虽自在，京观作围城。
大国储良材，百废只待兴。
奈何委良骥，屈者不可申。
讵能折腐木，默默草更深。
金玉陷尘土，琦玮似萍生。
少年识量短，耆宿德行深。
莫道齿短长，小儿论乾坤。
前志沦已丧，乐若蓬蒿人。
唯在月照里，伥伥复昏昏。
点录前所倚，譬如守寒窗。
乃知弃我者，宛然月下霜。
顾盼自是分，投笔镇寒江。
不以兰竹喜，无扰腊梅香。
良骓甘自缚，沃土且自荒。
千里冰凿去，自有水汤汤。
沉参终有道，玉袖抹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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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多贤能，又多豪侠士。
或在阡陌里，孤独且自吟。
工布不惟首，慷慨叹鱼肠。
建勋于江湖，差强于庙堂？
缘峰何须径，功录岂在名。
但求心中暖，孰管世上冰。
今我蜀中客，故有贤达人。
美酒今亦在，只是悼斯人。
负剑执名篇，佼佼不从群。
千载翩然过，恻然慕其神。
翰林不久作，大笑出其门。
自此江湖远，寥寥似浮云。
倘使笔能屈，独
幸帝王尊。
怎系浔阳狱，何来夜郎行？
只叹逢不时，风尘折煞人。
此去诗三千，乃建不世勋。
我欲从贤侠，行止慕遗风。
刈稻浆素纸，削木束红缨。
须发沁墨意，剑眉写古今。
听风藏韵乐，沐雨洗凡心。
振翅入九天，弹指化繁星。
昭昭洗惶惶，朗朗且桢桢。
向来闻苍秀，原是在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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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诣拟天人，恳情动古今。
提笔复执肘，曜曜复森森。
平地惊雷起，万马齐腾奔。
思虑唯恐长，滔滔漫吾身。
此去太虚境，自古有几人。
但得君一句，宫羽废鼎钟。
天仙化明月，殷殷邀我行。
回望孤鸿影，绰绰隐其形。
又来参与商，执手言笑欢。
临别一揖首，大步踏流星。
我自凭空里，流觞银河中。
下游把酒笑，捻须赞三声。
光华三千岁，遥遥闻其声。
倾心既已久，急就见其人。
趋之恐不速，曳履逐南风。
临近乃却步，却是对岸人。
互掷声和啸，亦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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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楚歌者，郁郁不得欢。
垂钓一江水，瑟瑟千古寒。
人言生烦恼，方知死亦然。
快意随波转，泪已浸罗衫。
涟涟江中水，连绵无断绝。
世间不如意，直向心中求。
风流不解意，君子枉自休。
涕泗终无用，不若渔
莲舟。
火炽金欲软，水打石见柔。
十指平天姥，衔石填海洲。
天梯难自立，何人挂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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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日月长短，审鸿影残烟。
忽而一梦醒，却在寒榻间。
忆念参未已，恍然去翩翩。
胸膻无城主，毁去千万间。
快刀斩恶欲，琴瑟鸣佳音。
淡然颌首笑，天地皆明清。
敛聚少年气，更作潇洒文。
八方通达处，**始六分。
未到穷途处，何必放悲恸。
不作呻吟叹，此物最伤神。
燃烛登高台，夜风荡颓秽。
胸中天地宽，俯仰拾德慧。
九龙齐供驾，百鸟共蓬帘。
心中故有道，管他功与名。
丛倚鹿艾草，焚骨滋繁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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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南庭木，灼灼北地堇。
焕然一新者，缘来此一人。
启千年新岁，送悠然离魂。
旧我将逝兮，复得于天真。
碧海之茫茫，落英之纷纷。
星火之荧荧，吾心之肯肯。
将辞岁前朝，新衣容以对。
闻道虽迟矣，立则似崔嵬。
但弃众望去，专注以予文。
纵千万人阻，岂非蒿篱乎？
凭栏远眺兮，宁静心中藏。
不危高台倾，岂惧江海覆。
盖思虑已久，洋洋不可绝。
当其力衰矣，则于此止之。
旧我既已逝，撰录以铭心。
第九十一章 北电与微软
后面街角。m.www.uu234.netwww.uu234.net
黑人看向拿着手枪的哈特曼，问道：“是你干的？”
哈特曼无语的说：“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我有没有开枪你不知道？再说，你当我是詹姆斯邦德？”
哈特曼拔枪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拔出枪后就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如果他真能在几十米开外，用手枪击落一个俯冲的飞机模型，那他早就离开fbi加入ipsc了。
“所以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了？”
黑人咬了口热狗，说道：“只是一架模型飞机而已。”
“万一上面携带了炸弹呢？”
“这个笑话不好笑，飞机炸弹，哈哈！”
黑人夸张的笑起来。
“能有汽车炸弹，为什么不能有飞机炸弹？”
哈特曼说着，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热狗，收枪入怀，说道：“走吧，看来我要换个地方吃午餐了。”
“要放弃监视？”
“再说吧。”哈特曼说道：“我的判断出了问题，老格林伯格并没有见那个中国男孩的打算，我们恐怕还丢不掉这个麻烦。”
“毕竟只是个男孩，换成是我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吧。”黑人望向目标人群，咂嘴道：“说起来，他身边那个女孩还真是厉害啊，她是忍者吗？”
“日本才有忍者，笨蛋！”
……
“中国功夫！那是中国功夫对吧！”
帕丽斯兴奋的搂住赵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夸张的叫道：“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刚才，当所有人手足无措的时候，赵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
她一把抢过海姆手中的手机，向俯冲的飞机模型扔了过去。
手机准确击中了飞机，虽然没能将其击落，但也改变了后者的飞行方向，这也使得阿里尔逃过一劫。
“谢谢，谢谢……”
凯伦太太眼睛衔着泪水，双手握着赵的双手，连连道谢。
从飞机残骸可以看出，它在完好状态下，翼展至少超过三英尺，机头尖锐，看碎片，应该还用了不少金属材料。
如果它的飞行方向没有改变，它会直接撞上阿里尔的脸，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别说毁容，甚至有很大概率危及生命！
凯伦太太不敢想象这种事真发生了，一家人会受到多大打击，对赵的感激自然不用多说。
“好了，已经没事了，你应该先安慰一下她……”
赵宽慰着凯伦太太，指向阿里尔。
小女孩似乎吓呆了，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凯伦太太见状，再次向赵道谢，接着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小女儿搂在怀里。
……
在凯伦太太的安慰下，女孩总算回过神来。
凯伦太太牵着阿里尔的手，走到赵面前。
“谢谢你救了我。”
阿里尔忘掉了恐惧，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赵，问道：“你是天使吗？”
“我不是……”
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帕丽斯打断了。
“不，你当然是！”
帕丽斯兴奋的对大家说道：“你们不知道，赵真的很了不起，昨天晚上……”
帕丽斯将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总之，她在两天内，连着救了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指的显然是她自己和阿里尔，这句话有语病，毕竟阿里尔还是个女孩，而不是女人。但是众人并没有纠结于此，而是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
妮可用手指着凯伦太太：“不是两个，应该是三个。”
“是的，你不光救了阿里尔，也救了我的命！上帝，我
真不敢想象……”
凯伦太太想到刚才的事，又是一阵后怕，眼眶再次红了。
……
“你的女朋友真了不起！”
海姆向李源竖起大拇指。
马克同样充满感激，要知道他对小妹的感情并不比母亲要少，他在情绪激荡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听到海姆的话，下意识的说道：“李也很了不起。”
“是的，我的这位中国朋友身旁都是些了不起的人。”海姆挤眉弄眼道，言外之意，他和马克同样很了不起。
这句话当然没错，不过海姆这么说只是用来调节气氛的，说的人和听的人随后都笑了起来。
……
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将宾客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然而，事件并没有到此结束。
正当男笑女泪的时候，一个顶着一头鸡窝乱发的眼镜男匆匆跑了过来。
来人穿着件技术宅标志性的宽格子衬衫，衬衫领口扯开，衣摆散在外面，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先是看了一眼已经摔成碎片的飞机模型，接着看向聚在一起的女人们，紧张的问道：“对不起，没有人受伤吧？”
看到眼镜男手里的飞机遥控器，不用猜都知道，他就是罪魁祸首。
凯伦太太介怀于心，但是以她的性格，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来，只是背过身不看对方。
帕丽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是怎么搞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有赵在，现在她已经成为尸体了！”
帕丽斯说着，用手指了指阿里尔。
眼镜男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大概是“尸体”两字刺激到了凯伦太太，她转过身，严厉的说道：“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假如……我是说假如，你难道没考虑到后果吗？”
凯伦太太语无伦次的嚷了一通，见眼镜男的态度非常诚恳，心一软，说道：“算了，请你以后务必吸取教训，千万不要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谢谢，女士，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万分抱歉，我想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眼镜男说着，忍不住看向飞机残骸，眼角一阵抽搐。
的确是没机会发生了。
这架飞机模型，是他花光打工赚来的钱制作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抢救余地，可以说所有钱都打了水漂。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这架飞机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是却伤到了旁边停靠的汽车。
那是一辆旗舰款雷克萨斯轿车，车身一侧的后视镜被撞烂，窗玻璃上遍布裂痕，车身上除了划伤，还别瘪进去一大块……总而言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雷克萨斯是丰田的子品牌。
提到丰田，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日本车，便宜货至少称不上豪车。
但是雷克萨斯却非如此。
1989年，雷克萨斯诞生，两年后，它就成为了美国销量最好的进口豪车品牌，之后经历了不到十年，现在已经将凯迪拉克取而代之，坐上了北美最畅销豪华车的宝座。
是的，虽然后来被奔驰和宝马赶下了王座，但是在世纪之交，雷克萨斯就是美国豪车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豪车的最大特点就是，贵。
一想到还要赔偿车主损失，眼镜男就心丧若死。
说实话，现在这个结果，还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
“请问，你们认识这辆车的主人吗？”
眼镜男指着那辆雷克萨斯问道。
“认识。”海姆看了眼车牌，回答了这个问题，接着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哈里斯海默，是默西大学（mercy-college）的学生。”
“你是加拿大人？”
“是的，方便的话，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车主打个电话。”
“很遗憾，为了阻止你的飞机，我的手机被摔坏了，事实上你还需要赔偿我的手机。”
“……”
……
海姆“调戏”哈里斯的时候，李源和马克来到赵身旁。
李源先是安慰了一下凯伦太太，接着问陈晨：“我记得来时你跟我说，白原市的大学叫佩斯大学？”
马克刚才听到了海姆和哈里斯的对话，知道李源为什么问，解释道：“白原市的大学不止佩斯一所，默西大学就在多布斯费里村。”
这算什么？村办大学？
好吧，就算这个村子位于纽约周边，给人的感觉还是有够怪异。
马克不知道李源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佩斯大学的教学水平还不错，我有时候会偷偷混进去听课，说起来，那个男生我似乎见过……”
“马克，你又逃学了？”
凯伦太太抓住了马克的痛脚，眼睛一瞪。
马克脖子一缩，小声说道：“可是中学课程我都掌握了，待在学校里太无聊了。”
……
说话间，海姆带着垂头丧气的哈里斯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李源看了眼海姆。
“可以借用你的手机吗？”哈里斯提出请求。
李源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他。
“谢谢。”
哈里斯没有回避，就站在原地给车主打了电话，打完以后，将手机还给李源，又对海姆说：“请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会尽快赔偿你的损失。”
海姆把号码告诉哈里斯，哈里斯随后又问了凯伦太太的电话，表示会登门致歉。
……
哈里斯留在原地等待车主，李源等人则继续前往餐馆。
帕丽斯忍不住说道：“那个哈里斯好厉害，电话号码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马克不以为然道：“哈里斯的数学水平很高，记住手机号码并不奇怪。”
李源问道：“他是学数学的？”
“不，他是学计算机编程的。”
“编程？”海姆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他是学空气动力学的。”
“默西大学没有空气动力学，我有印象，他就是学编程的，据说水平很高。”
“我可看不出他的水平高在哪儿。”海姆笑道：“不过托他的福，我又要换手机了。”
……
海姆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把摔坏的手机带走，不是为了留作纪念，而是准备到了餐馆再把手机卡取出来。
李源要过来看了看，发现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nortel？不注意看还以为是诺基亚。
李源提出问题。
海姆说道：“北电（nortel）是加拿大的电讯商，在光纤网络方面的市场份额排在世界首位，比排名第二的朗讯高出两倍。另外，在电信行业同样是领跑者，比爱立信和诺基亚都要高……”
呃，本以为是个山寨牌子，没想到居然是业界翘楚。
“北电对东亚市场的开发主要集中在基建领域，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海姆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国家的无线网络和互联网就是采用的北电的解决方案。另外，虽然它在手机市场表现一般，但是手里掌握着大量专利技术，微软一直在谋求和它合作，不过似乎进展不太顺利……”
李源一愣：“微软准备做手机了？”
第九十二章 鱼饵的自我修养
“咔嚓！”
哈特曼按下快门，回头问黑人：“你说什么？”
黑人道：“我说这份苦差事什么时候结束？这可跟你一开始说的不一样。UU小说www.uu234.net”
哈特曼扣上镜头盖，无奈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富兰克林说‘没有任何动物比蚂蚁更勤奋，然而它却最沉默寡言。’然而这小子不但比蚂蚁勤奋，而且一点也不沉默……”
哈特曼翻着写满凌乱字迹的小本子，说道：“不算来的那天，现在才过去三天，可是你看看他做了多少事，见了多少人……”
黑人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着哪些名字，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生都没机会见到的大人物。
简单说说李源三天来的行程。
第一天，他和赵、帕丽斯以及领事馆工作人员陈晨一同拜访了海姆格林伯格，并且遇到了扎克伯格太太和他的儿子马克，之后敲定了开发聊天软件的合作计划。
当天中午发生的小插曲无足轻重，下午，三个男人去了佩斯大学，在那里帮马克招了几个帮手，李源甚至在软件工程系做了一场即兴演讲，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但是根本无法想象他哪来的底气。
当日夜，在共进晚餐后，李源回到纽约，接着利用海姆的关系，和雪莉桑德伯格见了面，双方一直聊到将近十二点。用哈特曼收买的服务生的话说，李源有意招揽雪莉。从双方分别前的表情来看，雪莉显然被说服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她从财政部办公室离职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李源、赵、帕丽斯和妮可一同前往唐纳德模特公司（tmanagement）。
哈特曼后来联系到了该公司内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个模特，听她说，李源应该是见到了那位不务正业的亿万富翁，不过过程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快，并未在tm公司多做停留。
离开模特公司后，一男三女去了一家高级怀石料理店，那家店只接受提前预定，因而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当然，那些傲慢的日本服务员可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出卖顾客的**。
这件事只是小插曲，吃饭后发生的事，才是最让哈特曼痛不欲生的这几个家伙居然开始逛街！
众所周知，陪女人逛街一向是男人最头疼的事。即便如此，陪同的人还可以走神，而跟踪的人却不行，必须全神贯注的盯着，以至于几个小时下来，哈特曼的腿都快断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在第一天晚上，一个自称《名利场》记者的女人找到和雪莉交谈的李源，提出采访请求，结果遭到了拒绝。
一想到这件事，哈特曼就感到非常可笑。也不知道史密斯那个蠢货是怎么想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些红色国家出来的政要子女，最忌讳的就是在公开渠道发表言论吗？
女记者未能如愿，不过她的举动给哈特曼提了个醒，反正要跟踪，为什么不干回老本行？
公开采访不行，那就偷拍，打报拒绝刊登，那就找八卦小报，相信会有很多人对一场发生在异国男女间的恋情感兴趣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在昨天晚上，哈特曼拍摄的李源和帕丽斯的“亲密照”，就卖出去好几
份，钱货两讫，童叟无欺。
想到那些绿油油的钞票，哈特曼不禁叹了口气。
可惜了……
今天是第三天，李源并没有和帕丽斯见面，甚至就连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小女朋友都没出现，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领事馆的那个名叫陈晨的女人。
这样可无法引起美国读者的兴趣。
黑人问道：“你说他们在聊什么？”
哈特曼透过快餐店的落地窗，看了眼对面道边停靠的劳斯莱斯，摇头道：“鬼知道他们在聊什么。那个混蛋每天换一辆车，就连安装窃听器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真该让上面安排个唇语专家来。”
“专家才不会接这种累活，我说，他们已经逛了一天了吧？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只是单纯心情不好，谁知道呢……”
……
“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晨将几份报纸丢给坐在后座的李源。
李源翻了翻，较为有名的是《纽约世界报》和《纽约每日新闻》。
纽约报业非常发达，最有名的是《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和这两份报纸比起来，陈晨丢给李源的几份报纸的名气要小一些。
名气小，不代表销量差，就拿《纽约每日新闻》来说，这份报纸因为偏重消遣和大量使用图片的特点，使得它的发行量长期位于纽约报业的首位。
说的好听叫消遣，说的不好听就是八卦。
比起严肃新闻，普通人显然更关系花边新闻。
比如这一份报纸，都在醒目版面和位置上，用暧昧的标题和图片，向读者传递了一个信息
帕丽斯希尔顿爆出新恋情，男友居然是个中国人！
“销量怎么样？”
李源读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每一篇都写的很好，噱头一个也没漏掉。
当然，也不乏臆测的内容。
比如说李源的身份。大概是有人打了招呼，又或者报纸编辑压根不清楚，总之对李源的身份都是“猜测”、“据说”。当然，也不是没有胆大心细的，比如《世界报》，就差直说李源是某某的孙子了。没有直说，却暗示的非常明显，恐怕不直接点名的原因，还是为了满足读者的推理乐趣吧。
有些在李源身份上大做文章，有些则着重于两人关系。
譬如其中一份没听说过的报纸，帕丽斯夜宿男友客房……配合一张酒店走廊里的照片，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照片拍的不错。”
李源笑着将报纸丢在一旁。
陈晨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这是给国家脸上抹黑！”
“没有实锤的报道，大家当热闹看过也就忘了，再说和比尔顿的裤拉链比起来，这件事差远了。”
……
现任美国总统比尔顿和白宫实习生莫妮卡之间的桃色丑闻，又被称作拉链门事件。
现在距离拉链门曝光已经过去了一年，事件依旧未能平息。
大约半个月前，美国参议院正式对比尔顿提起弹劾，最迟下个月中旬，弹劾结果就能出来。
如今全球的主流媒体都
在盯着这件事，如果弹劾通过，那么比尔顿将成为继尼克松之后，第二位因丑闻下台的美国总统。
李源知道比尔顿最终幸运的逃过一劫，不过其他人可不知道，再说，就算他能像安德鲁约翰逊那样幸运，他依然成为了第三位遭受弹劾的美国总统。
相比起这种可能影响全球局势的大事，李源和帕丽斯的花边新闻确实不值一提。
……
“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晨皱眉问道：“你昨天下午去逛街应该不是临时起意吧，从照片角度来看，你似乎还在配合那个摄影师？”
“是啊。”
李源承认道：“我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
“为了钓鱼啊。”李源说道：“《演员的自我修养》你听说过没有？作为鱼饵，也要讲点自我修养。我们要找的家伙，暂时还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我想他应该会看报纸，特别是报纸上出现了一个中国人的新闻，肯定会在意吧？再加上报纸上臆测的身份，他很可能主动联系我。”
“你想的太简单了吧？再说你怎么肯定他会联系你？”
“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李源淡淡说了一句，继续道：“那个人的投机心理很重，如果有机会接触国内有话语权的人，他不会错过机会。但是，他这个人戒备心同样很强，如果我们主动找上门，对方反而会觉得是圈套。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撞大运，所以另外一边也要抓紧。”
陈晨知道李源说的另一边指的什么。
“黄晓夫那边，已经有人去接触了，目前来看，他应该可以信任，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暂时不要和他接触，更不要主动接触华策会。”
“我知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接下来去哪儿？”
“这要问你。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和女朋友闹了别扭的男人’，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发泄更有说服力？”
……
要发泄郁闷心情，酒吧是个不错的去出，如果再加点暴躁的音乐，效果就更好了。
cbgb，就是这样一个好去处。
cbgb是家摇滚俱乐部，成立于七十年代，也就是美国摇滚乐的黄金年代。
和很多喜欢请知名乐队镇场子的酒吧、俱乐部不同，cbgb邀请大多是还未成名，甚至没有唱片公司愿意签约的乐队。
反传统、激进的、前卫的，这是cbgb的核心经营理念，这让他在年轻人中大受欢迎，甚至成为了朋克音乐的中心发源地。
……
李源来到cbgb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今天是星期一，白天不会有人来这里，要到晚上八点以后，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李源站在俱乐部门口那标志性的遮阳棚下，等待陈晨把车停好，这才一同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向下延伸的阶梯走廊。
李源低头往下走着，突然被撞了一下，脚下差点踩空，好不容易才扶墙站稳。
撞他的人这时也在几级台阶下停了下来。
她转身，抬头，问道：“嘿，你没事吧？”
第九十三章 你会毁了朋克
“那个女孩怎么了？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陈晨递给李源一罐啤酒，和他并肩而立，看向舞台上正在和人争吵的女孩。UU小说UU小说
女孩看起来岁数不大，身穿亮绿色飞行夹克，肥大的滑板裤，匡威板鞋，一头金色脏辫，看上去更像个男孩子。
女孩这会儿正在与人争吵，听上去似乎是想要表演遭到了拒绝。
“你们迟早会毁了punk！”
女孩儿对着冲她连连摇头的女人骂道。然后……他们打了起来。
正在舞台上做准备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来，纷纷上去劝阻，拉开了小老虎一般的女孩。
酒吧的负责人也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刚才还在撕扯的两女居然握手言和了……
酒吧选择息事宁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事实上这种场所看起来乱糟糟，其实很讲究规矩，所以女孩还是被礼貌的请了出去。
陈晨摇头说道：“真理解不了美国的年轻人……”
“走吧。”
“啊？”
“我说走了。”
李源说完，径直向出入通道走去。
……
走出酒吧，陈晨忍不住问道：“表演还没开始，你不准备看了？”
“反正你也不感兴趣。啊，那里！”
李源说着，注意到背着吉他盒，站在路边发泄怒气的女孩。
他快步走上去，对暴躁的女孩说道：“女孩，能不能请你不要踹我的车？”
女孩抬起的脚猛地顿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回过头，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是你？”
认出李源，女孩真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车，另外，刚才撞到你真的抱歉……”
“没关系。”
李源将手里的罐装百威递向女孩，“送你的。”
“谢谢。”
女孩接过啤酒，但是没有打开，而是把它放在了欢庆女神（劳斯莱斯车标）旁，说道：“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李源笑道：“你看上去可不像个听话孩子，听话的孩子也不会画这么重的烟熏妆。”
女孩反驳道：“我是孩子，那你呢？你也不大吧？”
“很遗憾，我已经成年了。”
“哦。”女孩没纠结李源的年龄，而是问道：“你也被赶出来的？”
“我看起来很像会惹事的人？”
李源反问了一句，笑道：“比起无聊的表演，安慰一个伤心的小姑娘显然更重要。”
“谁伤心了！”
女孩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蹦了起来，不过她更关心李源的前半句话，问道：“你没看表演，怎么知道很无聊？”
“没有灵魂的表演，难道不无聊？”李源说道：“他们迟早会毁了punk，这可是你说的。”
“你也同意我的观点？”
“当然。”李源指着店门口贴的场次海报，说道：“cbgb变质了，也开始关注歌手的名气，看看他们请的乐队，就知道他们向主流音乐妥协了，如果它变成商演俱乐部，拿它距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没错！”女孩像是遇到知音一样，一把揽住李源的肩膀，连珠炮一样说道：“我从很久以前就想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它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刚才那个女人吗，她的音乐就像一坨狗屎，邀请她来表演的人脑袋里装的也是狗屎……
“所以你跟她打起来了？”
女孩不好意思的说：“我控制不住自己。”
“干得不错，而且看上去你没吃亏。”
“那个婊……嗯，她要顾忌形象嘛。”女孩说着挤了挤眼睛，得意的说：“我临走还跟她要了签名，她的脸色简直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笑够了，女孩舒展双臂，说道：“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李源，中国人。”
李源说着，伸出拳头。
女孩伸出拳头和他碰了下，说道：“艾薇儿，加拿大人。”
……
“所以，那个混蛋只花了十分钟就钓到女孩了？”
黑人刚把车停到临街一处不会被警察拖走的临时停车场，回到cbgb门口，哈特曼就要他再把车开回来。
哈特曼无奈指着不远处的劳斯莱斯，说道：“准确的说，八分半，他进去打了一晃，然后就出来了。”
“那女孩长得什么样？”
“也许符合你的审美。”哈特曼耸肩道：“总之，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
黑人吹了个口哨，说道：“你发现没有，他似乎对小女孩很感兴趣？帕丽斯的年纪也不大吧。”
“有空说废话，还不快去把车准备好，算了，别管车了，嘿，taxi！”
……
劳斯莱斯里。
“这是你？”
李源指着艾薇儿学生证上的照片，惊讶的问道。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整齐的中分短发，戴着土气的玳瑁眼镜，和眼前的叛逆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我知道差别很大！”
艾薇儿羞恼的将学生证夺走，叫道：“让我看看你的！”
她说着，一把拿起李源放在座椅上的钱夹。
“等下……”
李源反应过来，想把钱夹抢回来。
艾薇儿闪躲着，一不小心将里面的卡片抖落出来。
“啊，抱歉……等等，哈，我找到了！”
艾薇儿抓起掉在身边的照片，看了一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是你？不对，这是女孩吧，唔，看着怎么有点像安妮？”
正在捡卡的李源，以及开车的陈晨，不约而同的一愣。
陈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和李源眼神对上，李源冲她摇了摇头，移开视线，继续整理散落的卡片。
“给。”
艾薇儿将照片和钱夹还给李源。
“谢谢。”李源将钱夹收好，漫不经心的问：“你刚才说，你是加拿大人？”
“嗯。”
“你来纽约多久了？”
“刚两天。”艾薇儿说道：“其实我是偷偷从家跑出来的，就是想去cbgb看看，结果……”
艾薇儿显得有些沮丧。
“哦。”
李源想了想，又问：“对了，你说的安妮是？”
“一个朋友。好吧，其实也不算认识，我昨天晚上碰上她被小混混欺负，就帮了一把。”
“你和人打架了？”
“怎么了？难道我要装看不见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完人就走了？”
“是啊。”
“你有没有想过，被打的混混找不到你，再去找她麻烦怎么办？”
“呃，”艾薇儿愣了一下，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她住哪儿？”
“我记得是皇后区？她跟我说过。对了，我有她的手机号……”
艾薇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她狐疑的看着李源，问道：“你怎么对她那么感兴趣？”
“哦，听你说跟我的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有点好奇。另外，她应该也是中国人吧？我们中国人一向很团结的……”
“这倒是。”艾薇儿点点头，问道：“要不我打电话问一下？”
李源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薇儿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艾薇儿说道：“哈喽，安妮，我是艾薇儿，还记得我吗，昨天”
艾薇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对面的女孩语气很急促：“我记得你，艾薇儿，你现在方便吗？”
“怎么了？”
“是昨天那个人，他带着很多人堵在我家门口……”电话里的声音充满恳求，甚至带着哭腔。
“你没报警？”
“警察问我他们做了什么，可是他们什么也没做，所以，喂，你还在听吗……”
“稍等。”
艾薇儿对着电话说了一声，看向李源：“能麻烦你送我过去吗？送到附近就行……”
李源直接打算了她。
“别说废话，问她具体地址。”
……
“嘿，哈特，他们加速了！”黑人说道。
“不用你说，我看见了。那个谁，算了，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跟紧前面的车，听到了吗？”
哈特曼对旁边的出租司机说道。
“先生，我们已经超速了。”司机喋喋不休道：“我的车可没有那么好的动力，而且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很多，所以……”
“别废话，我们会加钱！”
哈特曼吼了一嗓子，扭头对黑人说道：“相信我，我们要发了！”
“发了？”黑人很茫然。
出租司机在提速的同时，也不忘问道：“你们是私人侦探？”
“开你的车！”
哈特曼说着，举起相机冲着前方车辆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
哈特曼的心情快要飞起来了。
他刚才给长期蹲守在cbgb的同行打过电话，知道了酒吧里发生的事一个名叫艾薇儿拉维尼的加拿大女孩想要登台表演，遭到了拒绝和嘲笑，结果和一个出道时间不长但是人气不俗的女歌手发生了冲突。
这件事本身和李源没关系，但是现在艾薇儿就在李源车上，两人就扯上关系了。
哈特曼不知道艾薇儿什么来头，但他知道对方还未成年这是艾薇儿在酒吧里亲口说过的。
一个刚和女朋友闹翻的男孩，主动找上另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
突然变得急不可耐，甚至不惜超速，又意味着什么？
哈特曼的脑袋空前兴奋，迫不及待的给几个熟悉的编辑打起电话，电话内容都很简短
“别急着定版，对，大新闻，我正在追它的路上……”
“先生，你们是记者？”出租车司机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闭嘴！”哈特曼不满的叫道：“我们是fbi，fbi！不想惹麻烦就别再烦我！”
出租车司机明显不信，撇嘴道：“我还是cia呢。”
见哈特曼瞪他，司机瞬间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好吧，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不是先谈谈车钱？”
第九十四章 华人需自强
李安妮的住所位于皇后区法拉盛59大道。www.uu234.netwww.uu234.net
皇后区是全球种族最为多元化的城市辖区，其中法拉盛是亚裔特别是华裔聚居的地方，也是纽约最大的唐人街区，在这里，你即使不懂英语，也可以正常生活。
“这里有点像列士文。”
艾薇儿看着车窗外，随处可以看到挂着汉字招牌的商铺。
她说的列士文位于加拿大温哥华地区，同样是华人扎堆的地方。
说起来，海外华人总喜欢扎堆，给人一种无法融入西方主流生活的感觉。
同时，因为华人“内向”的生活方式，也给其他族裔留下了软弱可欺的印象，因此法拉盛的治安环境历来堪忧，是纽约除了布朗克斯区等少数几个贫民区外，犯罪率最高的地区。
和几个贫民区的内乱频发不同，法拉盛的乱象大多来自外部，换句话说，这里是“打秋风”的好地方。
……
劳斯莱斯在皇后区法拉盛59大道和138街的交口停了下来。
艾薇儿问：“到了？”
陈晨说道：“就在前面，我建议先别下车。”
她说着指了指前面。
在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前，聚着一群人。
这些人或站或蹲，聚集在别墅正对的人行道上，大部分人两手空空，个别人手中则持有棒球棍。
很显然，他们不是来打球的。
李源借着路灯光，数了一下人数，大致二十人左右。
单单人数就让人感觉很棘手。
李源向艾薇儿要了李安妮的电话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
电话接通，对方没有说话，从那急促的呼吸可以听出对方很紧张。
“你好，是李安妮吗？”
“你好，你是谁？”
李源用汉语说道：“我是艾薇儿的朋友，我们现在就在你家附近。”
李安妮问道：“你也是中国人？”
“是的。”李源说道：“别太紧张，听我说。”
“嗯。”
“我现在能看到你的房子，但是对方人很多，我想问一下，你家有枪吗？”
“有，不，没有……”
“到底有没有？”
“有的。可是，可是我不会用……”
“你自己在家？”
“还有我奶奶，只有我们两个。”
“嗯。枪是谁买的？”
“我爸爸。”
“什么枪？手枪吗？”
“不，我听他说，应该是猎枪，大概。”
“好的，听我说，现在把枪找出来，别忘了子弹。我会让人教你怎么用，等你学会，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李安妮沉默少许，说道：“好的，我这就去，你别挂断电话……”
“好。”
李源说完，把手机交给陈晨，说道：“接下来拜托你了。”
陈晨点点头，接过电话。
……
“你准备怎么办？你和安妮说了什么？”
艾薇儿听不懂汉语，不知道李源有什么打算。
李源解释道：“那些人显然只敢欺负弱者，否则早就闯进去了，我让她开枪吓唬一下，如果还不能解决，那就只能报警了。”
艾薇儿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我以为你要出去跟他们打一架呢。”
开什么玩笑。
李源翻了个白眼。就算再多十个他
不，就算再多十个李小龙，他也不会冒险。这里可不是国内，谁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带枪，万一挨上一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艾薇儿怂恿道：“你不再考虑一下？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多。”
李源开玩笑道：“如果是你这种美女，我肯定毫不犹豫。”
艾薇儿讽刺道：“你的口味真重。”
李源笑着问：“你也承认你的打扮很吓人？”
“我是说，我还是未成年人，另外，我对男人没兴趣，对外国男人更没兴趣，所以你如果想钓我还是省省吧。再说你不是和那个叫帕丽斯的女人在谈恋爱吗？”
“咦？”
“别那样看着我。”
艾薇儿拿起身旁的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问：“这个人难道不是你？”
李源无奈道：“我一直以为亚洲人的脸孔对你们来说很难辨认。”
“但是你的名字不难辨认。”艾薇儿说道：“这么大的标题，我要是看不到，除非我是瞎子。”
她说着，警惕的问：“所以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好不好？”
“可是你还把我带上车。”
“是你说想要搭车的，怎么能怪我？”
……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陈晨嚷了一声，接着柔声对着手机说：“不是在说你……子弹装进去了？好，记住我刚才教你的，对，两脚一定要站稳，左手伸直，关节放松，肩膀夹紧……”
教了将近五分钟，觉得应该没问题了，陈晨将手机交给李源。
李源问道：“怎么样？教你的都记住了？”
李安妮紧张的答道：“应该，可能，我不知道……”
“喂，你这样可不行，放松点，开枪其实比放鞭炮还简单……”
“我最怕放鞭炮……”
“……”李源叹了口气，说道：“听着，如果不想一直被堵在家里，那就照我说的做……把窗户打开，然后冲外面放一枪。”
陈晨提醒道：“记着提醒她冲天上开枪。”
李源点点头：“记住瞄准你最讨厌的……算了，反正你也没那么好的枪法，记着往人堆里开枪就对了。”
陈晨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不对，猛然探身夺过手机，李源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陈晨慌忙拨着电话，一脸怒气的对李源说：“你”
“砰！”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枪声打断了。
陈晨机械的扭过头，发现原本聚在别墅大门外的人群正如惊飞的麻雀一般四散飞逃，只有一个人留在原地，正倒在地上痛苦扭动着。
李源也看到了。
他吹了个口哨，夸道：“枪法不错，居然真打中了一个。”
“你搞什么？！我明明提醒你，不要伤人……”
陈晨连珠炮一般将怒气撒在李源身上。是的，开枪的是李安妮，但是指使她冲人群开枪的李源才是罪魁祸首。
“你怕什么？”
李源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美国法律会保护一个住在别墅里的人？还是一个只会在街头惹麻烦的小混混？就算你不相信法律，难道领事馆连这种事都摆不平？”
李源说完，趁陈晨走神，把手机抢了过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安妮，把枪收好，我可不想被你干掉！”
李源喊了一声，向别墅走去。
经过那个被枪击
中的小混混，李源停下看了眼。对方似乎被击中了大腿，看上去非常痛苦，不过从他还有力气挣扎扭动来看，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
当然，李源不是医生，没办法判断具体伤情。
他想了想，给911打了电话。
“法拉盛59大道13608号……对，有犯罪分子试图入室抢劫，其中一人被击倒，腿部受伤。住户没有受伤……”
李源将情况说明，挂断电话。
这时，别墅的门刚好打开，一个女孩端着猎枪，仓皇的跑了出来。
“你是李源？”女孩问道。
“是我，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你这样指着我，我压力很大。”
“啊，好的……”
女孩兔子一般窜回屋里，把枪放好后，重新跑了出来。
“他……”女孩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受到惊吓般闪到李源身旁，抓着他的胳膊问：“他，他没事吧？”
“只要运气不太坏，应该死不了。”李源埋怨道：“你应该打准一点，下次记着瞄准脑袋……”
“李源，你够了！”陈晨嚷道。
“够了？不，完全不够。”
李源转向陈晨，冷冷说道：“我们都是中国人，但是这里是美国，所以不能按中国的标准做事，否则……”
李源打量着空旷的街道，说道：“这附近应该住着不少中国人，但是发生了这种事，谁也没有出来。为什么？怕惹麻烦？是啊，就连领事馆都怕麻烦，普通移民自然更不敢惹事。但是正因为这样，中国人在国外才会被人欺负。别总跟我讲什么国家强盛才有底气，底气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来的！”
李源说完，不理脸色难看的陈晨，再次打起电话。
“黄律师，我是李源，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好，我等你。”
李源打完电话，等了两分钟，警车和救护车这才赶到。
“真够慢的。”
李源向着警车走去。
“站住，别动，把手举起来！”
两名警察举着手枪，如临大敌的对李源喊道。
李源缓缓举起双手，说道：“放松，是我报的警，我是目击证人。”
两个警察没有说话，其中一人持枪戒备，另一人上前搜身，确定李源身上没有枪械等危险物品，这才放松下来。
负责搜身的那名警察对李源说道：“我是109分局的警员，我叫康纳斯米勒，请你稍等一下，我们需要先对现场进行拍照，稍后会向你了解案发过程……”
……
更远处，哈特曼猫在绿化带后面，摇头对黑人说道：“看来我的判断出了问题。”
黑人没吭声，瞎子都看得出来，李源绝不是为了和刚认识的女孩上床才着急赶路。
哈特曼又问：“你说我要不要跟上面汇报？”
“我说，你们真是fbi？”
“你怎么还在？”哈特曼扭头发现出租车司机居然也猫在一边。
“废话，你们还没付车钱！”司机理直气壮道。
“拿着！”哈特曼掏出钱夹，心疼的数出几张钞票塞给司机，说道：“现在没你的事了，拿上钱，赶紧走！”
“说多少就是多少，连小费都不给……”
司机数着钞票，嘀咕着向停在临街的出租车走去。
上了车，他脸上的抱怨顿时消失不见，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兴奋的对电话那头说道：“嘿，史密斯，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第九十五章 祖国永远在你身后
警察赶到后不久，黄晓夫也到了。UU小说m.www.uu234.net
当黄晓夫表露身份后，警察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现场没什么可勘察的，李安妮住的别墅外装有监控探头，结合路边监控，当时的情况一目了然。
拷贝了李安妮家里的监控录像，几人乘车前往警局。
前往警局的路上，艾薇儿陪伴李安妮乘坐警车，黄晓夫则直接坐进了李源的车里。
车辆行驶中，黄晓夫说道。
“到了警局，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夸大，更不要隐瞒。放心，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的行为虽然有教唆伤人的嫌疑，但是考虑到当时情况，检方应该不会提起指控，甚至李安妮都不会有问题，毕竟她是有钱人。”
黄晓夫说着，话锋一转：“你怎么又惹上印尼帮了？”
李源答道：“这次真是巧合。”
黄晓夫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源：“李安妮总不是巧合吧？”
李源笑着摇头：“过程很巧，至于结果，那就要看黄律师怎么想了。”
“真没想到，你们要找的居然是她。”
“黄律师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查一个已经知道的人的底细，比找一个不知道的人简单多了。”黄晓夫瞟了眼开车的陈晨，“难怪你们要遮遮掩掩，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
到了警局，果然如黄晓夫所说，警方并没有刁难人，简单记录案情后，就客客气气把人送了出来。
一行人乘车回到李安妮的别墅外，黄晓夫和李源握手道：“我先走了，保持联系。”说完回到自己的车上，驱车离开。
黄晓夫走以后，李安妮这才开口，说道：“你们有时间吗？进来坐坐吧。”
李源对艾薇儿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
……
打电话是假，看出陈晨有话要说才是真。
两人回到车里，李源点起一支烟，说道：“抱歉。”
陈晨板着脸问道：“后悔刚才太冲动了？”
“后悔？不是。我是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接触黄晓夫，我看他应该猜出咱们身份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现在才操心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陈晨讽刺了一句，说道：“黄晓夫，吉林长春人，七岁随家人迁居香港，十七岁来到美国。纽约市立大学化工系毕业后，曾在一家石化公司当过工程师，因为得不到升迁机会，于是选择进修。1984年，他获得纽约大学电机系硕士学位，求职再次碰壁，于是转修法律，三年后拿到法学博士。在这后，他并没有去当律师，而是产生了当军官的冲动，于是又选择从军，签了八年的合同，结果不但没能当成军官，时隔一年就被军方通知提前退役，理由是政府预算裁减。之后，他迫不得已当上了律师，先是与姐夫合作，几年后跳出来单干，现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力，和很多政要走动频繁，要不是华裔身份的限制，他早就投身政界了……”
陈晨详细介绍了黄晓夫的人生经历，问道：“你从这里面听出什么了？”
李源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是的。”陈晨说道：“这个人很有野心，也很现实，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但是一旦事不可为，放弃也毫不犹豫。他做律师这些年，一直打着为华人争取公道的旗号，业务也主要针
对在美华人，有人把他夸上了天，但也有人骂他是骗子。”
“骗子？”
“比如明知事不可为，先拿到律师费再说，后面能拖一天拖一天……”
“还真是现实。”
“是啊，很现实。他的所谓正义，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所以他说不会乱说话，你当笑话听听就好。如果他觉得出卖我们对他更有利，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源。”
陈晨突然转过头。
“你知道为了你能顺利完成任务，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工作吗？你知道国家付出了多少吗？”
陈晨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源，说道：“你说底气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来的，如果没有祖国在后面默默支持和守护，你真能拥有现在的底气吗？”
“对黄晓夫，上面的看法是‘可用不可信’。但是上面还是同意我们和他接触，就是为了给我们提供更多帮助。为了这件事，侨务办专门给黄晓夫致电，邀请他方便的时候回国访问……你不要以为这只是虚名，虚名背后意味着国家要承担多少风险，多少人要为此劳心劳力？”
李源感觉胸口很闷，他用力扯开衣领，大口呼吸起来。
“我不是指责你的做法，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是中国人，你的背后永远有一个国家在默默支持着你。”
陈晨说完这句话，语气缓和下来。
“好了，不管怎样，李安妮找到了，至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赶紧进去吧，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你呢？”
“我得给你擦屁股！”陈晨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把你的小女友稳住，万一她也报警怎么办？”
陈晨的语气虽然火药味十足，但是李源听了反而笑了起来。
陈晨这么说，代表着她已经不生气了。
至于安慰赵，那显然演是给有心人看的。
“辛苦了。”
李源说完，拉开车门，想了一下，回头说道：“明天不用来接我，有事我会联系你。”
……
按下门铃不久，别墅的门开了。
李安妮将李源迎进门，探头向外看：“那个姐姐呢？”
“她有事先走了。”
“哦，啊，嗯……”
李安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的将李源领进客厅。
艾薇儿也在客厅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你奶奶呢？”李源问道。
“她睡下了。”
“哦。”
“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
“嗯。”
气氛有点沉闷，艾薇儿斜眼看着李源，丝毫没有活跃气氛的自觉。
李安妮起身说道：“啊，我给你们洗水果去。”
“不用麻烦了。”
李源阻止了她，对艾薇儿说：“要不咱们走吧，安妮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
“好。”艾薇儿扶着琴盒站起身。
“不，别走！”
李安妮慌忙拦住两人，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今天晚上能留下来吗？我一个人，一个人……”
“害怕？”李源问道。
李安妮连连点头。
“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李源重新坐了下来。
李安妮又看向艾薇儿，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她来说，住在这里和住在旅馆没什么区别。
李安妮松了口气，抱膝坐在沙发上，再次陷入沉默。
一直沉默下去可不是办法。
李源问道：“你刚才说一个人。你奶奶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我和她的关系不太好……”
李源又问：“你的父母呢？”
李安妮摇头不说话。
李源再问：“朋友总该有吧？”
李安妮继续摇头，这次倒是回答了。“我平时很少出门，没有朋友。”
“很少出门？你不上学吗？”
李安妮摇头。
李源觉得心很累，这丫头的性格太内向了，交流起来非常困难。
尽管如此，他不得不耐着性子问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会，不用上学。”
这话答得倒是爽快，从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真这么认为的。
李源半开玩笑的说：“什么都会？刚才是谁被小混混堵在家里？”
李安妮默然不语。
李源诱导的问：“你的父母也同意你不上学？”
“嗯。”李安妮说道：“我爸爸说了，现在学校教的知识都是错误的，上了也白上，所以不用上学，对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李安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我有特异功能。”
李源和艾薇儿面面相觑。
艾薇儿性子直，问道：“什么特异功能？”
“嗯……”李安妮犹豫了一下，指着脑门说道：“其实我这里有一只眼睛，是我爸爸开的天目……”
艾薇儿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摸着李安妮的脑袋，觉得她不像发烧，于是问道：“那个天目（sky-eye）是什么东西？”
“天目就是天目，能够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还可以预知未来，总之很厉害……”
艾薇儿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是真能预知未来，还会被人堵在家里？”
“因为，因为我现在还小，等我以后长大了……”
“你自己也知道不是这样吧。”
李源直接打断了李安妮，呵斥道：“你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吧？你现在多大了？你觉得骗自己有意思吗？”
“我不听我不听……”
李安妮捂着耳朵，蹬蹬蹬的跑上了楼。
李源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其实李源最开始打算装神棍拉近双方距离的，不过后来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他先入为主的认定李安妮也是个神棍。
神棍是最不信自己说的那套的。
然而李源没想到，李安妮居然这么“天真”，她是真相信李士林那套胡说八道，真被洗脑了，以为自己是什么神女。
从这一点来看，她也是个受害者。这也是李源同情她的原因。
但是同情，不代表要放过她。
不然，李源无法向那些被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交代，无法向赵交代，无法向陈晨交代……无法向国家交代，更无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李源看向艾薇儿。
艾薇儿站起身，说道：“我上去看看……”
第九十六章 木村级演技
艾薇儿上楼没一会儿，又走了下来，站在楼梯转角探头向李源招手。www.uu234.ccUU小说
李源走过去，问道：“她怎么样了？”
艾薇儿说道：“你应该向她道歉。虽然你刚才说的没错，但是没必要那么严厉吧，只是女孩子的幻想而已。”
那可不是什么天真幻想。
李源这样想着，嘴里却说：“好的。”
……
艾薇儿带着李源来到李安妮的卧室。
说实话，这里看上去一点不像女孩子的卧室，反倒像是灭绝师太的经堂。
房间色调以棕红和土黄为主，书架上摆满佛学典籍，墙上贴着李士林的莲花海报，除此之外，佛像、香炉、经幡，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床前的地板上还摆着几个蒲团。
李安妮这会儿正把头蒙在被子里扮鸵鸟。
看得出来，李源的话对她刺激挺大。
只要不是木头人，那就还有救。
李源醒了醒嗓子，说道：“抱歉，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不用在意。”
李安妮没回应。
艾薇儿挠了挠头，拿起卧室一角的吉他，问道：“安妮，原来你也会弹吉他啊。”
她说着，随手拨了一下。
李安妮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看着艾薇儿，小声说道：“我不会弹，这是我今天刚刚买的。”
“哦，难怪看上去很新。”
“我听了你唱的歌，很好听，所以……”
“想学吉他？好啊，我教你。”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先从被子里出来，快点。”
……
李安妮很快高兴起来。
李源看着她，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一个词：巨婴。怎么说呢，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情绪化吧。
“对，就是这样，手指放松，对……”
艾薇儿认真指点着李安妮，虽然对方毫无基础，半天都没能摆好姿势，但她丝毫没有不耐烦，言语中反而充满鼓励。
“叮……”
“啊，响了！”
李安妮雀跃起来。明明只是弹响了一个音符，却像是完成一场盛大演出一样兴奋。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这么容易满足。
李源微笑着，时而看向李安妮，时而看向艾薇儿。
“对，就是这样……”
“叮，叮，叮……”
李安妮专心拨着琴弦，艾薇儿则看向李源。
艾薇儿问道：“你一直看我干吗？”
李源微笑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有爱心。”
“谢谢，我不是坏女孩。”艾薇儿说道：“她让我想起小时候……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站在床上唱歌，感觉它就像舞台一样……可惜我的家乡是个小地方，镇上一共只有几千人，没有舞台，甚至没有多少人喜欢听我唱歌……”
“所以你来到纽约。”李源说道：“放心吧，总有一天，你会站到真正的舞台上，会有无数粉丝为你疯狂着迷，我非常确信这一点，而且我相信这一点不会太远。”
“切。”
艾薇儿扭开脸，说道：“这种虚伪的鼓励就算了吧，你又没听过我唱歌。”
这样说着，艾薇儿向李安妮要过吉他，说道：“我来纽约的路上，写了一首歌，要听听看吗？”
李安妮一脸期待，李源也微笑点点头。
艾薇儿活动了一下手指，拨动琴弦，轻声唱了起来。
……
艾薇儿的不插电现场版啊，要是让他未来那些铁粉知道，不知道会不会羡慕死？
李源这样想着，逐渐沉浸在歌声里。
说实话，和她赖以成名的朋克曲风差别很大，虽然带着些流行元素，本质还是乡村音乐。
说实话，如果不看人，李源还以为现在弹唱的人是霉霉。
曲子明显没有完成，歌词到了后面都变成哼唱，尽管如此，整体感觉依旧很棒。
艾薇儿唱完，问李源。
“怎么样？”
“很不错。”李源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种曲子怕是登不上大型舞台。”
这里不是说乡村音乐不行，而是因为乡村音乐在美国的门槛是非常高的，优秀的音乐人一抓一大把，想要走这条路，难度非常大。
艾薇儿同意李源的说法，她说：“其实我更喜欢摇滚乐，你看我的打扮也知道，我是朋克歌手。”
“你的打扮也有问题。”
李源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头发拉直。”
“像帕丽斯那样？”
艾薇儿讽刺道。
李源想了想，帕丽斯还真是金色长直发，他点头道：“那样更适合你。”
“是更符合你的审美吧。”
“不说这些。”李源不想和这只小刺猬吵架，他伸出手，说道：“其实我前段时间也写了个曲子，弹给你们听听。”
“你？”
艾薇儿将信将疑的把吉他递给李源。
……
《reborn》本身也是乡村摇滚，但是和美国音乐的区别还是不小的。日本的音乐更细腻，在情绪传达上有鲜明的风格。
琴声响起后，艾薇儿的表情不断变化，先是不以为然，随即认真起来，错愕，而后陶醉……
李源弹完，艾薇儿迫不及待的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重生。”
李源说道：“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艾薇儿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赞道：“完成度好高，感觉都能录唱片了！”
“其实我已经录了。”
“啊？你是职业音乐人？”
“当然……不是。”
李源逗了她一下，说道：“我写了本小说，小说中有个人物是歌手，我写完小说后，很想把脑海中的旋律表达出来，所以写了这个曲子，我录的也不是唱片，非要说的话，就是随书附赠的背影音乐？”
“哇，真看不出来！”艾薇儿上下打量着李源，说道：“你隐藏的可真深，不，应该说这身老气的西装实在不符合艺术家气质。你以后要当职业音乐人吗？”
“不，我就是玩票。”
“啪啪啪啪……”
掌声突然响起，李源扭头看向李安妮，发现她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嘛……反射弧好长啊……
“谢谢。”李源点头道。
“是我该谢谢你。”李安妮低下头，小声说道：“你救了我，结果我却跟你闹脾气，对不起。”
李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放心吧，我不介意，真的。”
……
三人聊到晚上十二点，主要是李源和艾薇儿在聊，从音乐聊到加中两国的风土人情，俨然有从路人升格为知己的趋势。
李安妮英语不好，不太能插得上话，不过她很好的扮演了聆听着的角色，丝毫不觉得不耐烦。
过了十二点，艾薇儿坚持不住先睡下了。
别墅里的客房不
少，估计偶尔有人来住，被褥都不缺，李安妮带着李源走进隔壁客房。
离开房间前，李安妮有些欲言又止。
李源问她：“怎么？睡不着？”
“嗯。”李安妮点头。
李源提议：“要不要出去转转？”
“这么晚了……”李安妮有些犹豫。
“怕什么，你来美国后还没看过曼哈顿的夜景吧？走吧，保证你看过不后悔。”
李源现在找到了对付这丫头的诀窍，根本不用考虑她的想法，强势就好。
果然，李源强势起来，李安妮顿时放弃主见，只知道机械的点头。
……
哈德逊河边，隔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眺望灯火通明的曼哈顿，如同繁星聚成的城堡一样，充满了梦幻的美感。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曼哈顿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李源注视前方，说道：“然而我却觉得，这里远没有那么美好。”
他转过身，看着李安妮的眼睛，说道：“你觉得呢？”
李安妮被他看得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说：“我……我不知道……”
“看到那些醉醺醺的家伙了吗？”
李源指着一个摇摇晃晃的酒鬼，说道：“你信不信，等他明天一早醒过来，身上的钱都会被人偷光。运气再差点，可能等不到明天早晨，也许走着走着，就有人跳出来给他一枪……这就是美国，尊重强者，但不会保护弱者的国家。”
李源看向直缩脖子的李安妮。
“你的胆子太小了，这样很难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嗯，可能有些冒昧，不过，我很愿意保护你。”
李安妮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李源仿佛没有察觉，看向对岸，叹气道：“可惜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我，我……”
李安妮着急的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抱歉。”李源笑了起来：“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曾经见过你。”
“在……哪里？”
“啊，在哪里呢？”李源自问自答道：“大概，在梦里吧……我没开玩笑哦，我这个人，总会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偶尔会梦见未来，在未来，也是在这里，我曾经见过你。”
李源背靠冰冷的护栏，点起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
“那时的我只是偶尔经过，你就在现在站的位置，具体在做什么我忘记了，但是你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很伤感，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李源说着走向李安妮，伸手摸向李安妮的脸，嘴里说道：“我当时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究竟因为什么那么伤心？所以我走过来问你你为什么哭？”
李源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而李安妮的眼泪却突然掉落下来。
李源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于是说，乖，不要哭了……”
李安妮哭声更响了，像是受了无数委屈一样。
“唉……”
李源将烟弹飞，张开双臂抱住李安妮，喃喃说道：“不要哭，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安妮双手紧紧抓着李源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若有雨，或许会更完美。
李源感受着胸口的湿热气息，静静看着星光之城，心想：木村级的演技，杀伤力果然还是太大了些……
第九十七章 少点真诚多点套路
李源前世读高中时，曾有女生跟他说：你长得很像木村拓哉。www.uu234.ccwww.uu234.cc
其实完全不像。
这是李源成年后重温木村演的电视剧后得出的结论。
为什么那个女生会产生那种错觉？大概是因为他读高中时留了长发。
长发和木村也没什么关系。追根溯源大概要怪1995年在国内播出的《东京爱情故事》。
这部日剧，是国内播出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偶像剧，在当时着实虐哭了很多人，江口洋介的长发造型，也成为很多叛逆少年的最爱。
头发问题放到一边，单说虐度，这部片子播出时可是妥妥的核弹级。
这年头的年轻男女，还没被各种生离死别搞到麻木不仁，对任何口味的狗粮都没有丝毫抵抗力。
这是个纯情时代，如果谁懂点套路，把妹不要太轻松。
……
眼下看来，药效有点猛。
……
李安妮哭了好久，嗓子都快要哭哑了，终于在李源的安慰下停了下来。
“哭出来以后，舒服多了吧？”
李源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回去了。”
说完，双手插兜向路边走去。
李安妮默默跟了上来，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李安妮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源则是怕说多了适得其反。
……
回到别墅，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
第二天早晨，李源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洗了把脸，来到一楼客厅。
艾薇儿和李安妮都在，李安妮的奶奶则依旧没有露面。
“你也没睡好？”
艾薇儿问李源。
“嗯，做了一夜梦。”
李源说着，看了李安妮一眼。
李安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艾薇儿狐疑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昨天晚上没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吧？”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坏事了。”
“切。”
艾薇儿丢给李源一个白眼。
早餐很美国，吐司培根牛奶燕麦粥花生酱，对李源这种咸党来说，虽然称不上折磨，但也绝不是享受。
李源注意到李安妮也吃不习惯。
“你平时都吃这些？”
“嗯。”
“没想过出去吃？这附近应该有不少中式餐馆吧？”
“我爸爸让我尽量少出门……”
“走吧。”
李源拿起外套，说道：“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
煎饼水饺灌汤包，在法拉盛，你能吃到各种中国美食。
吃完饭，李源问两个女孩想去什么地方玩，两人都给不出建议，李源于是提议去迪士尼乐园。
确定去处，李源给陈晨打电话，询问迪士尼乐园的地址，结果反遭嘲笑。
原来纽约压根没有迪士尼乐园。
李源闹了个大乌龙，表情有些尴尬。
陈晨嘲讽之余给出建议：“你可以带她们去看展览，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
李源问了半天，陈晨死活不说，问她去不去，她则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邀请。
不知为什么，李源总觉得陈晨话里有话，但他也想不出其他去处，于是征求两个女孩的意见。
两人都没意见。
乘坐出租车前往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路上，李源一直在琢磨陈晨的话，不知道她说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李源潜意识觉得此行或许会有麻烦。
这种感觉在抵达博物馆后，愈发强烈起来。
……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美国最大的艺术博物馆，也是世界著名博物馆。位于美国纽约第五大道的82号大街，是个巨大的宝库，占有四个街区。
博物馆的主体是座新歌德式建筑，李源这种对建筑没有什么研究的人，觉得看上去庄严大气，然而它刚建成时，却被批评设计过时，是“一个错误”。
在建筑的正门外，是两两一对，一共四对高大的罗马柱，柱子间悬挂着几个大幅喷绘，距离很远就能看清上面的图案和文字。
中国传统乐器展。
……
今天是乐器展开幕的日子，展览馆外面看上去很热闹，不过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观众，有多少是媒体记者和托儿，李源就不知道了。
买完票，等待入场前，李源看了一下票面上的介绍文字。
这场展览来头不小，组织方是文化部，提供了近百件极具代表性的中国传统民族乐器，用以展示中国传统乐器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与传承。
李源注意到，等待入场的还有国内几家知名媒体的记者，想必国内是把这件事当成严肃的外交活动来对待的。
李源不想引人注意。
他叫上两女，到展览馆对面的一家卖纪念品的商店一人买了一顶帽子。
……
十点整，展览馆正式开放，三人随着人流鱼贯而入。
展览在明轩举办。
明轩位于展览馆东翼的阿斯特庭院里，该庭院是中美两国于1981年参照苏州网师园殿春及其后院修建的，主要用于陈列中国明代家具。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李源等人陆续来到展厅里，只见一个个富有中国特色的案台上，摆放着一件件中国特有的传统乐器。
……
“李，这件乐器叫什么？”
“笙。”
“这件呢？”
“阮。”
“这件呢？”
“拜托，旁边不是有介绍吗，你不会自己看？”
“你的绅士风度呢？”
“我的绅士风度只针对淑女。”
……
两人拌着嘴，边走边看，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喊李源。
李源身子一僵，回过头去。
“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沈竹音拎着裙摆小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李源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冯婉的身影。
沈竹音笑道：“别找了，冯姐没来。”
李源再次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表演啊。”
沈竹音说着，冲人群中挥了挥手，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看着很面熟，李源略一思索，想起对方是谁。
对方就是他去录音时，那个提供古筝的女人。
“是你啊，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女人意外之余显得很高兴。
李源和她聊了几句，这才搞明白沈竹音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次展览的古筝，正是之前在上海见过的那一张。
女人名叫王婷，是古筝制作大师徐振高的徒弟，这次代表上海民族乐器厂出国，除了负责解说，还肩负着开拓海外市场的重任。
因为听过沈竹音的演奏，王婷向上级领导提议，建议增加表演环节。她的提议得到了上方的认可，在选择古筝表演者的时候，王婷毫不犹豫的推荐了沈竹音。
李源听完撇了撇嘴。
说实话，国内的古筝表演者，不算那些年高德劭者，单说十多岁的年轻人里面，比沈竹音水平高的都大有人在，之所以选择她
，除了长得漂亮，大概也和她的家庭背景脱不开关系。
即使瞎子都能看出来里面有猫腻，但是李源仍旧对主办方的决定赞同不已。
不说别的，沈竹音的颜值绝对拿的上台面，心理素质也应付得了这种场面。
李源不禁看向沈竹音。
她今天的打扮，和当初去见金雍那次是一样的，妆容造型则比那次更精致，看上去就像仙子下凡一般。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明轩里面以古典家具为主，受不得湿热，所以展馆温度较之其他展厅要低些。
“冷不冷？”李源关心的问沈竹音。
“放心吧，我有贴暖宝宝。”
“表演什么时候开始？结束以后去哪儿？”
“再过半小时吧。上午下午都有表演，完事估计要下午五点以后了。”
“嗯。对了，跟你介绍两个新朋友，这位是艾薇儿，这位是李安妮。”
……
三个女孩彼此认识了一下，没有多交流，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沈竹音做准备。
难得有欣赏中国音乐的机会，艾薇儿不想错过，和她相反，李安妮则显得兴趣缺缺。
三人跟着人流来到庭院里。
是的，表演是在露天进行的。
说实话，真是难为沈竹音了，几个表演者中，就数她穿的最少。
当然，吸引的视线也最多。
因为要展示中国乐器的魅力，这支临时组成的乐队采用了先分后合的方式进行演奏。
首先是笛子，然后是二胡，再然后是琵琶、扬琴……最后才轮到古筝。
沈竹音演奏的是古筝名曲《高山流水》，悠扬的琴声配合中国特色的园林环境，显得高阔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
演奏结束后，艾薇儿伸手攀着李源的肩膀，兴奋的说道：“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风格的曲子，我突然有了很多灵感……”
李源没问她产生了什么灵感，他大步迎上沈竹音，将外套披在她肩上，说道：“很棒的演出。”
“谢啦。”
沈竹音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和艾薇儿站在一起的李安妮，小声说道：“我昨天见着赵了，那个女孩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嘘。”
李源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问道：“赵都跟你说了？”
“陈晨姐跟我说的。”
沈竹音笑眯眯的说道：“你说我们这么亲密，那女孩会不会吃醋？”
“吃什么醋？”李源装起糊涂。
“别装了，陈晨姐说你肯定会骗人家小姑娘。”沈竹音白了李源一眼，说道：“你听好了，你怎么骗人家我不管，要是敢做对不起徐晓雯的事，等回国以后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是怕我对不起徐晓雯，还是怕我对不起你？”
李源开了个玩笑。
说完以后，李源马上就后悔了，撩谁不好，非得撩这个丫头，万一她当真怎么办？
不对，万一她不当真……好像也不对……
李源的脸皱成了苦瓜。
沈竹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外套还给李源，说道：“好啦，不给你添麻烦了，我怕我再不赶紧离开，怕是有人要哭鼻子了……”
“呃……”
李源回头看去，看到李安妮瘪着的嘴巴和闪躲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就算他不联系陈晨，对方也会联系他。
不明白？
这么说吧，沈竹音来美国或许只是偶然，但是此情此景显然是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李安妮产生危机意识。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神助攻了，问题是，她们就不怕玩脱了？
第九十八章 大合唱
女人是种感性动物，这种动物在处理感情问题时，行为模式是不能用逻辑思维来解读的。www.uu234.cc
在男人看来，女人通常不可理喻。
譬如说，你和女友或妻子在一起的时候，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前一秒，她还和你浓情蜜意，后一秒突然歇斯底里……
很多男人遇到这种情况时，总会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
如果你问她，很大概率得不到回答。
为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要纠结为什么，而是镇定下来思考一下，她想要什么，或者说，你能给她什么。
也许她只是突然患得患失，这时候，一个拥抱，一个吻，最能解决问题。
别指望用你的语言或者眼神来触动她，更不要跟她讲道理，那是没有用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女人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
唯一能让她感受到你存在的，只有触觉。
李源察觉到李安妮的异样，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身边，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说道：“走吧。”
一个简单的动作，李安妮脸上的忧郁瞬间烟消云散。
……
在博物馆逛到中午，吃过午饭，李源提议去唱歌。
法拉盛，乐苑歌城。
这家歌城环境不错，曲目也齐全。
这里说的齐全，特指中文歌曲，在纽约其他区域的ktv里，可找不到太多中文歌曲。
尽管如此，李安妮自始至终安静坐在一边，没有加入进来的意愿。
李源也不勉强她，和艾薇儿轮流当起了麦霸。
艾薇儿这会儿也不提什么未成年了，连着喝了几瓶啤酒，脸红扑扑的，精神愈发高涨。
“来，安妮，你也唱一首。”
艾薇儿不由分说的将麦克风塞给李安妮。
“不行，我不会唱歌。”
李安妮连忙拒绝。
艾薇儿不肯放过她，一再催促要她点歌。
“可是我会唱的歌很少……”
李安妮紧张的浑身发抖，求助的看向李源。
李源笑了笑，说道：“我给你点一首，放心，你肯定会唱。”
他说着，翻起歌曲目录。
“还真有。”
李源很快查到了目标，笑了起来。
李源走到点歌台前，按照歌手姓名检索起来。
艾薇儿凑上来看了一眼。
“保罗罗伯逊？”
艾薇儿对这名歌手完全没有印象，于是问道：“他是谁？”
“一位著名的黑人歌唱家，半个世纪前的‘世界歌王’。”
“半个世纪前？”
艾薇儿愈发糊涂了，不明白李源为什么要点这么老的歌，而且还是男歌手。
“你听说过吗？”
艾薇儿问李安妮。
李安妮摇头，她也感到莫名其妙。
艾薇儿又看向点歌台，李源正好翻到了要点的曲目。
“欢呼撒谎（cheerlie）？不对，这什么怪名字？”
“是起来（cheelai）。”李源纠正了一下她的发音，回头冲李安妮点点头，按下了播放键。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李安妮愣住了。
……
李安妮愣了好几秒，回过神来看向李源，看到他鼓励的眼神，于是张开嘴，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是的。
这是一首所有中国人都会唱的歌。
它的名字叫《义勇军进行曲》。
《义勇军进行曲》是1935年上映的电影《风云儿女》的插曲，由电影编剧田汉作词，著名音乐家聂耳谱曲，并于同年由百代唱片录制发行。
1940年，爱国音乐家刘良模赴美宣传中国抗战，在纽约结识了保罗罗伯逊。罗伯逊问起中国抗战状况时说：“我们黑人和中国人民同样是被压迫的民族，我们要向坚决抗日的中国人民致敬。我要学会几首中国歌，把中国人民的歌曲唱给全美国和全世界的人听。”
刘良模开始逐字教罗伯逊学唱中国歌曲，其中就包括当时在中国已经被广为传唱的《义勇军进行曲》。
之后，保罗在公开场合演唱了这首歌，并于次年，录制了包括这首歌在内的翻唱唱片。
《cheelai》就是这张翻唱唱片的名字。
……
曲子不长，很快结束。
结束没多久，ktv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几个年轻男女挤了进来。
“请问……”
为首的年轻男人扫视了一下房间内的环境，视线落在手持话筒的李安妮脸上，用汉语问道：“刚刚是你在唱国歌？”
李安妮有些紧张。“是，是我……”
男人鞠了一躬，说道：“我叫徐家俊，他们几个都是中国留学生……”
徐家俊介绍了一下和他一起的几个留学生，激动的说道：“说实话，我刚才被吓到了，完全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国歌，我刚才找了一下，没有找到这首歌，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找到的……”
李安妮看向李源。
李源笑着解释了一下。
“翻唱？难怪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徐家俊恍然大悟。
他和李源握了握手，说道：“你懂得真多。”
“我也是偶然听说，试着找了一下，没想到真找到了。”
“能再放一遍吗？”
“当然可以。”
李源按下重唱，随后，和几个留学生一样，唱了起来。
话筒不够，大家都是用嗓子唱，但是极具穿透力的歌声还是响彻包厢，顺着敞开的房门向外面飘去。
歌唱完，包厢里的人更多了。
于是……
一遍，又一遍……
包厢里早就站不下人，就连外面的走廊都被挤得满满当当，歌城的老板和工作人员全都赶到了，然后也加入了合唱的行列。
激昂的节奏涤荡着每个人的灵魂，每一个歌唱者都热泪盈眶，一些性格柔软的女孩甚至连妆都哭花了。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很多人的嗓子渐渐哑了，但是谁也不愿意停下来。
……
合唱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一名女孩因为激动而窒息晕倒，这才停了下来。
歌城老板安排人维持秩序疏导人群，自己挤进了包厢，问清楚情况，拉着李源的手连连道谢。
“谢谢，谢谢……”
一个又一个人陆续上来和李源握手。
好不容易，激动的人群终于散去。
徐家俊一直等到最后，才重新走上前来。
“谢谢。”
徐家俊郑重的向李源鞠了一躬。
直起腰，徐家俊感慨的说：“谢谢，我想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永远不会忘记今天。”
李源看他如此郑重，开玩笑道：“我也不会忘，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感谢，说实话，我
的手都握麻了。”
“哈哈。”
徐家俊笑了。
笑过以后，说道：“方便请你喝一杯？”
李源点头道：“好啊。”
见两人要走，歌城老板说话了。
“我这里有好酒，你们坐着，我这就去拿！”
他说着，用眼神示意服务员留住李源，转身匆匆而去。
……
歌城老板很快捧着一瓶酒回来了。
确实是好酒。
这是一瓶1997年产的亨利贾伊（henri-jayer）红葡萄酒。
很多人一提到红葡萄酒，总会提起82拉菲，这个梗在网络上流传久远，以至于在很多人心目中，82拉菲就是顶级红酒的代表。
实际上，82拉菲确实算是高端红酒，但是距离顶级还有很大距离。如今一瓶82拉菲的价格大概在一万人民币上下和日后动辄几十万的价格没法比。
但是，眼前这瓶97李奇堡特级干红，现在的售价就有一万三千多刀，换算成人民币超过十万。
更重要的是，亨利贾伊的特级红酒，根本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李源暗暗咋舌，心想歌城老板这是下了血本了。
李源对歌城老板说：“这酒升值空间很大，喝掉太可惜了……”
歌城老板笑道：“酒就是用来喝的，我没有藏酒的习惯，这是朋友送给我的，一直没找到喝的机会，今天算是赶上了。”
老板都这么说了，李源不再阻拦。
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纠结这种小钱。
97年的酒，喝之前要醒一下，这事自有服务员去做。
几人坐下闲聊。
“鄙人齐家伟，祖籍潮州，来美国快二十年了。小兄弟今天可把我吓了一跳，我都不知道曲库里还有国歌……”
“给你添麻烦了。”
“这种麻烦，我倒巴不得天天都有。”齐家伟敲了敲胸口，笑道：“这里就不多说了，就凭你让我这歌城出了个大风头，也要好好感谢你。”
徐家俊也笑了：“你这歌城以后的生意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闲聊了一会儿，酒醒好了。
齐家伟亲自给几人倒上，也没少了艾薇儿和李安妮。
李源笑着提醒两个女孩：“这酒可得好好品，这也是齐老板大方，换做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得知一瓶酒要一万多刀，艾薇儿吓了一跳。
她忍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刚才那首歌，怎么人人都会唱？”
李源笑道：“那是中国国歌。”
“啊，原来是这样……”艾薇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们的国歌真热血……”
热血？
当然！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岁月，力挽狂澜者，哪个不是怀着满腔热血！
“真是很震撼……”
徐家俊感慨道：“我以前唯独在听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交响曲》时，才产生共鸣乃至流泪，那时还和朋友说，中国什么时候也能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音乐，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可笑……”
徐家俊冲李源举起杯：“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大家纷纷举杯，碰了一下。
李源抿了口酒，说道：“德沃夏克的音乐有很强的民族主义色彩，徐先生会感动，证明真的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是这样？”徐家俊愣了一下，笑道：“我还真没探究原因，说起来，可能和当时的处境有关吧……”
第九十九章 联想与华为
“九六年，我从中科大毕业，当时很想留在京城，先后去了联想、方正等好几家公司，虽然都被录取，但是被告知要交几万块钱才能解决户口问题，那段时间情绪很低落，感觉前途一片茫然……”
徐家俊说起往事，言语中充满感慨。www.uu234.ccUU小说
李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居然是个学霸。
“徐先生来美国是留学？”
“不是，过来出差。”
“哦？”李源感兴趣的问：“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深圳，华为公司你听说过吗？”
“华为？”
徐家俊发觉李源表情异样，问道：“怎么了？”
李源笑了笑，说道：“刚才你说放弃了联想，我还替你感觉遗憾，现在看来，你的选择还真不错。”
在当下，如果让一个毕业生在联想和华为中间二选一的话，相信大部分人会选择联想，但是放在二十年后，结果恐怕截然相反。
……
九十年代，华为的名气并不响，反观联想，从1996年起，电脑销量一直位居中国国内市场首位，正是企业最高光的时期。
在现阶段，因为几万块钱的落户费而放弃这样一家大型企业，这个决断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这样想着，李源又问：“你为什么选择华为？”
徐家俊说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那会儿在同学家里看到一张华为人报，上面的文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文中讲到华为当年研发累计投入1.8亿人民币，当时把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清华大学一年的科研经费也就1亿多点……”
“因为好奇，所以寄了简历，过了没几天，深圳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正好有个副总来北京，让我去面试。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跑过去，结果对方没问什么问题，介绍了一下公司情况，就把人力资源的经理叫来，当场给了我一份‘录取通知函’。说实话，当时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个骗子公司……”
徐家俊说到这里，笑道：“总而言之，我就是被一张华为人报‘骗’进去的。”
李源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运气真是够好的。”
公司副总直接面试，对于毕业生来说，足以称得上顶级待遇。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企业的气度。
……
华为毫无疑问是一家具备大格局、大气度的公司。
就像徐家俊说的，这家公司在技术研发上的投资力度很大，这在现阶段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称得上凤毛麟角。
业界有这样一种说法：
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技术，一流企业卖专利。
华为公司的发展历程，就遵循这一路线。
谁都知道“自主研发”的好处，但是在九十年代，要将自主研发作为企业核心发展方向，并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出的决定。
这是一条充满不确定，荆棘遍布的路，很多有志于此的企业，最终都因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要么中途倒下，要么半途而废。
而华为坚持了下来。
早在1995年，海淀法院被最高人民法院确立为全国首批审理知识产权案件的基层法院；而同年，华为就成立了知识产权部，对知识产权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
……
通过徐家俊的讲述，李源对这家公司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这时才知道，华为去年开始实施《华为基本法》，这也是中国第一部总结企业战略、价值观和经营管理原则的“企业宪法”和制度体系。
“都说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这话果然没说错。”
李源感慨道。
……
说到华为，不能不提联想。
两家公司同为科技企业，创立时间只差三年，创立者的年纪更是一模一样，所以难免被人拿来比较。
从前期来看，联想是由中科院计算机研究所投资20万元人民币，11名顶级科技人员联手创办的。而华为则是任正非个人东借西借，凑起2万块钱成立的。
可以说，联想不仅早起步三年，而且无论条件还是背景，都是碾压华为的。
然而若干年后，华为越走越高，联想却显出颓势，两者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在李源重生前，有人开玩笑说，这两家公司虽然同为世界500强，但是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
为什么？
就是因为眼界。
两家公司最开始都将ibm作为学习和竞争对手，这一点很像韩国三星三星之所以成功，也是因为将索尼作为了追赶对象。
然而在“如何追赶”的问题上，两家企业的区别出现了。
联想走的是“贸工技”路线，通过主打贸易，来扩大收入，再把资金投入到技术研发中，这一方针直到二十年后也没改变。
华为最初也是如此，但是很快调整了战略，将路线从“贸工技”调整为“技工贸”！
简单来说，联想的核心理念是“市场”，是产品销量；而华为的核心理念是“技术”，是技术竞争。
正是这种差别，决定了两家公司未来的命运。
……
李源对《华为基本法》很感兴趣，问徐家俊可不可以借来看看。
徐家俊说要问问上面领导，李源也不着急，和他交换了电子邮箱和名片。
看了名片，两人都很意外。
徐家俊的意外不用多说，李源意外的则是这位的职位。
erp系统管理员兼dba（数据库管理员）。
看不出来，徐家俊居然是公司核心部门的成员。
erp系统是企业资源计划的简称，很多人形象的将其称作“企业内部高速公路”，简单来说，是协调内部管理、提高工作协同和效率的管理系统。
“你们用的什么软件？”
“甲骨文（oracle），另外也在自主研发。”
“怎么不用sap？”李源记得冯婉跟他说过，sap是目前最好的erp软件。
“因为ibm……”
徐家俊解释了一下，李源明白过来。
现阶段，ibm对华为的帮扶力度很大当然是有偿的，因此华为选择erp软件时，选择了ibm的工程师更熟悉的甲骨文系统。
……
甲骨文眼下是仅次于微软的软件商。
它的创办过程很有意思。
20世纪70年代，一家名为ampex的软件公司，为fbi设计了一套名叫甲骨文的数据库，当时的开发团队里有名程序员名叫埃里森。
后来，埃里森和同事创立软件开发实验室，参考ibm发表的“关系数据库”论文，造出了新数据库，名为甲骨文。
再后来，实验室更名rsi，开发商用甲骨文产品，碰巧fbi想买一套这种软件，在咨询ibm之后，联系到了rsi。而ibm后来也采用了rsi的数据库。
1982年，rsi正式更名为甲骨文。
这就是甲骨文、fbi和ibm的渊源。
很有趣的渊源。
更有趣的是，华为受到ibm影响，也采用了甲骨文系统，多年后，更是成为了fbi重点调查的中国企业。
用一句话来说，这都是缘分啊。
……
李源和徐家俊聊了很久，获益匪浅，对徐的学识人品都欣赏不已，可惜没办法挖墙脚，毕竟他现在还给不了对方成长和施展才华的空间。
“将来如果在华为干腻了，欢迎到我的公司来。”
李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
缘分有时尽。
天色渐暗，李源婉拒了齐家伟的晚餐邀请，和李安妮、艾薇儿一起离开了歌城。
吃过晚饭，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的李安妮突然开口了。
她小声说道：“李，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李源感到莫名其妙。
“总之……我今天才知道，被人感谢的感觉这么好……”
“你说这个啊。”
李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李安妮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
进展顺利。
当着艾薇儿的面，李安妮愿意接受这种亲昵的举动，证明她对李源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当然，这时候要懂得见好就收。
李源将李安妮送回家，没有进门，而是说道：“今晚不陪你们了，我再不回酒店，怕是要被当成失踪人口了。”
“嗯……”
李安妮点头，尽管努力掩饰，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失落。
李源只当看不出来，笑着说了声“明天见”，转身离开。
……
来到路边，李源习惯性的点起一支烟。
虽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罪恶感。
欺骗感情，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嘿！”
艾薇儿在背后拍了一把李源的肩膀。
李源回头问道：“你也要走？”
“废话。”
艾薇儿说道：“我的行李都在旅馆，一天没换衣服已经难受死了。”她说着揽住李源肩膀，“你是不是对安妮有兴趣？”
“有吗？”李源装傻充楞。
“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艾薇儿鄙视的看了眼李源，挤眉弄眼道：“安妮也对你有意思哦。”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说‘明天见’，你不知道她有多高兴，我说，你要是真对她有意思，我可以帮你哦。”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李源说道：“你离家出走，就不怕家里担心？”
“我又不是小女孩。”
艾薇儿掐断话题，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些，现在到你发扬绅士风格的时候了。”
“干什么？”
“送我回旅馆。”
第一百章 笨拙的表达
“送我回旅馆。www.uu234.ccwww.uu234.cc”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暧昧，但是李源不认为艾薇儿在暗示什么。
欧美女孩表达感情的方式可没有这么含蓄，她们如果喜欢一个人，大多会选择直接告诉对方，如果不幸遭到拒绝，也不会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进去坐坐吗？”
到了旅馆门口，艾薇儿发出邀请。
这要求来的有些诡异，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卖什么药。
李源点点头，跟着艾薇儿一起走进酒店。
……
“我想请你听听我录的歌，给点建议。”
艾薇儿将walkman随身听塞给李源，期待的看着他。
和她的期待相反，李源有种期待落空的失落感，不过也松了口气。
卡带里有六首歌，风格差别不大，李源耐心的听完，又倒回去，选择其中一首，仔细听了几遍。
“曲风太保守了。”
李源关掉随身听，没有恭维，而是直接点出问题。
“你知道我听到这些歌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回到了涅（nirvana）时代。”
涅是九十年代初的一支美国摇滚乐队，在短短几年里创造了惊人的销量，火爆程度一时无二。1994年，乐队灵魂人物科特柯本自杀身亡，更是给这支乐队增添了许多传奇色彩。
李源说艾薇儿的歌让他想到涅，乍一听是很高的褒奖，实际上却是委婉的批评。
艾薇儿心思通透，听懂了李源的意思，显得有些沮丧。
“你说的没错，grunge已经过时了。”
李源摇头道：“grunge已经过时了，但是不代表它的音乐元素也过时了，只是需要加入一些变化，音乐风格本来就不应该是对立的……比如这一首，可以尝试增加一些流行和迷幻元素，主歌和副歌的衔接上甚至可以添加一些匪帮说唱……”
李源认真的分析着，虽然他只是个半吊子，但是好歹有领先二十年的眼界，知道音乐发展的大趋势。
从对立走向融合，这就是未来的音乐趋势。
事实上在新世纪，纯粹重金属、朋克或者垃圾乐的生存空间都非常窄，大部分音乐人都走上了融合之路，曾经泾渭分明的风格壁垒也逐渐被打破，很多音乐很难像以前一样，用一两个词汇来概括。
李源建议艾薇儿有空接触些日韩音乐，就当前而言，欧美音乐太激进，中国音乐太保守（到了二十年后也没有多大改观），日韩音乐则刚刚好，在多元化融合上做的甚至比欧美更好。
李源提了很多建议，或许不在点子上，但他提出的思路却让艾薇儿获益匪浅，事实上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音乐的问题。如今思路打开，灵感顿时爆发开来。
……
音乐是需要交流的，李源和艾薇儿你一言我一语，迸发出无数灵感火花。
折腾到两点多，兴奋劲渐渐消退，两人都感到有些困乏。
“我该走了。”李源抬手看了眼表，准备告辞。
“干脆别走了。”艾薇儿说道。
李源也懒得折腾，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换洗衣服。
艾薇儿说：“你先洗澡，我让服务员把你的衣服拿去干洗，你不介意连续三天穿一套衣服吧？”
……
一个小时后。
李源和艾薇儿穿着浴袍，并排躺在不算宽的双人床上。
你睡了吗？”艾薇儿突然问道。
“还没。”
“我也没有。”艾薇儿侧过身，看向李源，说道：“谢谢你。”
“为什么？”
“之前被cbgb拒绝登台，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沮丧，觉得自己就像个笨蛋，我连职业歌手都不是，就想登上cbgb的舞台，是不是太自大了？说实话，有一瞬间，我都想放弃音乐了……”
“谁都有软弱的时候，我相信你不会放弃的。”
“可能吧。”艾薇儿不太肯定的说：“有时候我会想，自己为什么玩音乐。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我弹吉他，但是我根本不喜欢，后来去学钢琴也一样……”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
“可能……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吧……”艾薇儿说道：“我一直觉得父母更关心哥哥和妹妹，和他们比起来，我长得又矮，成绩又差……”
“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
“李，明天陪我去做头发吧，我想把头发拉直。”
“好。”
“李，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坏女孩，我只是……想要多一点关注……”
“我懂。”
“今天在ktv，说实话，我很嫉妒你和安妮，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换做是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虽然这次我没能登上真正的舞台，但是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的女孩，能够在纽约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还有，我想我真的爱上音乐了……”
艾薇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李源看着她安静的睡脸，心想，这大概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吧。
渴望被关注，不想孤独的躲在角落，于是用尖刺将自己武装起来，殊不知这样做反而让人难以接近。
“晚安。”
李源轻轻说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
一觉睡到自然醒，房间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
李源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艾薇儿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靠窗的桌前，用蒸汽熨斗替李源熨烫衬衣，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淡金色的轮廓。
李源咳嗽一声，示意自己醒了。
“几点了？”李源问道。
“十点半。”艾薇儿说，“安妮刚才给你打过电话，我没有接，你最好播回去。”
“嗯。”
李源拿起手机，给李安妮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刚刚起床，吃过午饭再去找她。
……
接下来连着三天，李源陪着两个女孩把纽约玩了个遍。
直到第三天。
“李源，你明天方便吗？我爸爸想见见你。”
晚餐时间，李安妮鼓起勇气说道。
“可以啊。”
李源随意的回答道。
得到肯定回答，李安妮显得很高兴，但是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艾薇儿，欲言又止。
艾薇儿猜到了她的想法，仿佛刚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明天要回家了。”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李安妮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李源。
李源问艾薇儿：“要送你吗？”
“不用，我准备搭车回去。”
“不坐飞机？”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坐飞机。”
“那可不行，等你成了大
明星，肯定要在天上飞来飞去。”
“真不知道你的信心从哪来的。”艾薇儿撇嘴道：“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回去以后准备退学，试着专心做音乐。”
“不错的决定。”
……
一顿没营养的晚餐结束后，和往常一样，李源先将李安妮送回家，然后准备送艾薇儿回旅馆。
“能陪我走走吗？”
坐上车后，艾薇儿犹豫了一下，提出请求。
“当然，去哪里？”
“随便吧。”
……
哈德逊河边，两人并肩而立，看着灯火璀璨的曼哈顿。
“安妮跟我说过这里。”艾薇儿说道。
“哦。”
“我觉得她在向我示威，简直莫名其妙。”艾薇儿笑道：“我看她很喜欢你，你一定要抓住机会。”
“嗯。”
“李。”
“嗯？”
“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随便。”
“梦见过。”李源眺望远方，说道：“我梦里的你，有着璀璨的人生，无数人爱你发狂……”
“你呢？”
“我啊……勉强算个歌迷？其实我不太崇拜人的。”
“你什么时候回中国？”
“不出意外，应该快了吧。”
“哦。”
……
河水静静流淌，两人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艾薇儿收起视线，笑着问道：“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恐怕不会太久。”李源开玩笑的说：“等你成了大明星，估计到哪里都能看得到你。”
艾薇儿的眼睛瞬间亮起，而后黯淡，最后变得坚定。
“我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的，没准以后会去中国开演唱会呢。”
“不错的想法。”李源笑了笑，递给艾薇儿一张名片。
“罗德尼杰金斯？”
“收好了。罗德尼是个很棒的音乐制作人，我特意帮你要来的，如果你准备好要来美国发展，可以联系他。当然，音乐制作人都有怪脾气，我也不保证他一定会帮你。”
“谢谢。”艾薇儿收起名片，撩了一下头发，“直发好像真的挺适合我呢。”
“你喜欢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感到不习惯。”
“多少有一些吧，不过我不是拒绝改变的人，没准哪天我会把头发染成黑色也说不定。”
“不错的想法。”
“这是你第二次说这句话。”
艾薇儿咬了下嘴唇，突然扑上来抱住李源，抬起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下他的脸颊。
“我听说中国人很在意初吻？”
艾薇儿对一脸错愕的李源说道：“这是我的初吻。”
她说完，吹了个口哨，双手插进裤兜，说道：“走了，回去还要收拾东西，我可不想明天一早手忙脚乱。”
“嗯。”
李源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他不是傻子，知道艾薇儿平静之下压抑的情感，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很真诚。
可惜，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仅限于喜欢，喜欢和爱是不同的，不能承诺，那最好别做多余的事。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旅馆门口，两人互相祝福，而后分别。
第一百零一章 苛刻
“辛苦了。www.uu234.cc”
陈晨笑着接过李源递来的风衣，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事。”李源搓了把脸，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陈晨一怔，将风衣挂在衣架上，问道：“喝点什么？”
“咖啡吧。”
李源说着，走到窗边，坐在沙发垫上，抬头静静望着外面的月光。
过了一会儿，陈晨拿着两罐啤酒走了过来。
“明天一早还要出门，喝点酒，早点休息吧。”
“也是。”
李源打开啤酒，喝了一口。
“心里过意不去？”
陈晨问了一句，见李源摇头，于是说道：“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吧？”
李源依旧摇头。
他喝了口酒，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看他这样，陈晨有些内疚。
这几天，为了激发李安妮的“醋意”，李源和艾薇儿有不少互动，其中不乏亲昵举动，而这一切都是陈晨策划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李安妮那种性格内向的女孩，一味表现男人魅力是没用的，穷追猛打更是只会让她躲回壳子里。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打破心防。
想让一个被动的女孩变得主动，最好的办法是给她找个竞争对手。
陈晨最初给李安妮选择的“情敌”是沈竹音，但是根据暗中观察，发现刺激大了些。
在这种情况下，艾薇儿成了替代品。
……
从理性上看，李源很认同李安妮的判断。
一方面，艾薇儿的年纪、身份、性格，都让她的威胁性没那么大，李安妮会感到紧张，但是不会自卑到退缩。
另一方面，艾薇儿外国人的身份，也会让李安妮潜意识里产生“回国”的念头。
李源认同这些观点，也按照计划展开了一场“双线恋爱”，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但是认同不代表赞同。
利用一个不知情的女孩，来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总归让人心里不痛快。
……
喝过酒，心里好受许多，李源和陈晨仔细聊了一下次日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聊到凌晨两点，这才回房睡下。
一觉醒来，心如止水，昨夜的白月光，也留在了昨夜。
……
中午，李源在李安妮的家里见到了李士林。
交谈是在饭桌上进行的。
除了李士林，席间还有他的母亲、女儿，一个弟弟，以及两名疑似组织骨干成员的男人。
一番没营养的交谈后，李士林切入正题。
“你喜欢我的女儿？”
李士林直白的问题让身旁的李安妮羞红了脸。
李源轻松一笑，说道：“你女儿很特别。”
“你打算娶她吗？”
这句话更直接。
李源笑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早了点？”
“所以说你只打算玩玩？”
李士林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源，说道：“我最近看过报纸，你的绯闻可不少……”
确实不少。
李源这几天在八卦小报上的热度不低，先被拍到和帕丽斯一同出入酒店套房，又被拍到和艾
薇儿出入酒店后者没什么名气，但是未成年这个身份还是引起很高关注当然，李源在刊发当日，就委托黄晓夫和领事馆在报纸上发布了澄清声明。至于提起名誉侵害诉讼，既没时间也没意义。
面对李士林的质问，李源轻松的说道：“都是子虚乌有。”
见李源没有解释的打算，李士林也没有揪住不放。
他其实不关心李源是专情还是花心，只关心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切实好处。
李士林想了想，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源似笑非笑道：“我说普通公务员你信吗？既然你看了报纸，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李源没有正面回答，但李士林愈发肯定了他的身份，在他思考着下面该说什么的时候，李源开口了。
“李先生移民时间不长吧？”
“有几年了。”
“做什么生意？”
“这个……和中国传统文化有关……”
“哦？说来听听？”
李源的语气和态度有些无礼，但是李士林并不着恼，而是斟酌着，隐晦的把他那套骗人理论抖了出来。
李源耐心听着，没有插话，等李士林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
“安妮之前跟我提过一点，不得不说，你这套骗人的玩意在美国是玩不开的。”
李源的话一出口，除了李士林的母亲依旧木然，其余人纷纷色变。
李士林阴沉着脸，半晌没有开口，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
李源突然笑了起来，问道：“怎么？被我拆穿了脸上过不去？”他不理会李士林愈发阴沉的脸，继续说道：“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人……第一种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第二种人，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第三种人，则是什么都不知道……第一种人目标明确，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第二种人一直在回避风险，即使机会就在眼前，也常常因为过于谨慎而遗憾错过；第三种人，他们只能被动接受，别人给什么，他们就要什么。”
李源说到这里，略微一顿，问道：“你是哪类人？”
李士林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想要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不重要，至于你能得到什么……”李源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场合似乎不适合聊这些？”
……
午餐的后半段在沉默中悄然过去。
吃过午餐，李士林将李源请到二楼书房。
没有他人在场，李士林再次提出刚才的问题。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你必须记住一点。”李源说道：“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但也只能是我给的。换句话说，上了我的船，你就只能做三等人，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你家里……”
“我要做什么，家里是无条件支持的。”
李士林对李源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有些不适应，试图夺回主动权，他故作不以为然的说：“我觉得美国的生活挺好的……”
李源打断他，说道：“人的**是会随着见识增长的。还是刚才那句话，你那套东西在美国是行不通的。美国人常说宗教信仰自由，但是美国的宗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佛教在美国只能作为边缘宗教，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主流，更何况你那套似是而非的理论……想想看，
你写了书卖不出去，讲课没人报名，或许会有媒体感兴趣采访你，但是媒体的关注度冷却的也快，你现在或许有不少钱，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李士林争辩道：“我可不会坐吃山空……”
“嗯，你这样想倒是没错。”
李源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你有经营头脑？而且，投资可不是有本金就够了，你需要足够广泛的人脉，你觉得在这个排斥华人的国家，你需要多久才能建立起一个真正有分量的人脉网？”
李源举例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来美国没两天，就做成了一个生意，没有掏一分钱，凭空得了一家合资公司，甚至连具体事务都不需要我操心……”
李士林暗暗不屑，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意动。
不屑是针对李源的自大，在李士林看来，李源失去了家世附加的光环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是，“光环”加身，本身就是资本。
李源感觉打击的差不多了，开始抛出诱饵。
“我这两天让国内查了一下，你的情况我很清楚，你是迫不得已逃出来的吧？”
李士林身体猛的绷紧，紧接着想起这里是美国，又松弛下来，冲李源点了点头。
李源说道：“你问我能给你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一个合法的身份。”
李士林话中带刺，问道：“只是一个身份？”
“是合法身份。”李源提醒道。
李士林先是茫然，进而恍然大悟，瞪大眼睛，迟疑的问：“你说的合法身份指的是……”
李源笑道：“如你所想。我说的合法身份，指的是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追究的身份。当然，这么说太绝对了，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具体条件，自然有专人来跟你谈，我建议你今天回去后了解一下‘白手套’的意思，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
说不谈条件，只是欲擒故纵。
为了让李士林安心，李源还是“简单”提了几个条件。
第一，李士林需要变卖在美全部财产，以投资商的身份回国，并将财产“无偿”赠予国家。
第二，李士林需要改回中国籍，至少他和他的直系亲属必须是中国籍。
第三，李士林可以拥有宗教人士的身份，但不得出席公开宗教活动，并且不得涉政。
……
林林总总十多条“建议”，听得李士林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虽然他心底并不认同这些条件，甚至觉得非常苛刻，但这也让他对李源的信心大为增加。
很奇怪吗？一点也不。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贱，当面对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时，对方的苛刻，反而成了殊荣。
李士林心想，不妨先攀上李家这棵大树，就算日后有变故，想必到了那时，自己的人脉网也织好了，最不济再次流亡海外，也比先在的境遇好得多。
李士林甚至脑洞大开的脑补起条件背后的隐藏意思。
譬如，捐赠财产实则是左手倒右手，改回中国籍，大概也是为了日后做事方便……
李士林看着李源，心想是不是该和女儿谈谈，不管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牢牢抓紧这小子……
这样想着，大狐狸看了眼小狐狸，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赌总统
孙子曰：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www.uu234.cc
意思是，擅长打仗的人打了胜仗，既没有卓越过人的智慧，也没有勇武显赫的名声。
李源认为，这前面需要加上一句在外人看来。
在外人看来，李源轻而易举就将李士林忽悠瘸了，然而背后强大的推力才是成功的关键。
在电影《霸王别姬》里，“戏霸”袁四爷质问饰演霸王的段小楼：“霸王回营亮相，到和虞姬相见，按老规矩是定然七步，而你只走了五步，楚霸王气度尊贵，要是威而不重，不成了江湖上的黄天霸了？”
细节决定成败。
李源能够顺利达成目标，正是因为多走了那两步，而那两步，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
接下来的几天，李源没有再和李士林单独会面，实际上他的任务到此已经圆满完成，契机已经有了，接下来如何将突破口扩大，自有专业人士负责。
李源终于清闲下来这么说也不准确，他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至少不能让李安妮感受到他的倦怠。
……
这样又过了十多天。
和李安妮一起用过晚餐，李源回到酒店，发现陈晨正在等他。
不仅陈晨在，赵和沈竹音都在等他。
三人看上去都很兴奋。
“发生什么好事了？”李源问道。
“事情有结果了。”陈晨振奋的说：“李士林决定下周三回国。”
李源问道：“条件都答应了？”
“嗯。”
“呼……”
李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把李士林骗回国只是最基本的任务目标，真正关键的，还是李源提出的那些条件。
准确的说，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李士林需要退出美国国籍，重新加入中国国籍。
第二个条件，他需要变卖在美国的财产。
更改国籍，是为了在后续对他的审判过程中，避免可能产生的国际纠纷。
而变卖财产，不用说，自然是为了追赃。
……
陈晨显得很兴奋，虽然李士林还没回国，但是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几乎不存在发生变故的可能。
陈晨倒了杯红酒，递给李源，说道：“谢谢，这段时间辛苦了。”
“我也没出多少力。”
李源和她碰了下杯，笑道：“你在报告里少提些‘假公济私’，我就知足了。”
“这可由不得我。不过你放心吧，上面不会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陈晨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你的功劳不会对外公开，甚至内部也只限于少数人知道，希望你能理解。”
“那感情好。”
李源巴不得上面只字不提才好。
……
1999年2月10日，李士林及其亲属、骨干等共五十余人，乘坐“李源特意从国内调来的专机”回国。
李源没有同行，在明面上，他要从这件事里择出来。
在机场，安妮抱着李源哭的稀里哗啦，让李源心里很不好受。
回到在机场外等候的轿车里，李源脸上的郁郁没有逃过陈晨的眼睛。
陈晨问道：“怎么了？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吧？”
李源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高兴？”陈晨又问。
李源叹了口气，说道：“李安妮应该猜到回国以后会发生什么了。”
陈晨闻言一惊：“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李源叹道：“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
“那她为什么……”
“为什么不跟李士林说？”李源反问了一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心疼？”
“说实话，有点。”李源说道：“或许她不值得同情，不过……即使犯罪者，也分主犯和从犯，在我看来，她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李源说完，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陈晨的回应。他奇怪的问道：“你不准备骂我？”
“骂你什么？”
“感情用事，不以大局为重什么的……”
陈晨开导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替她求情，说实话，你能忍到现在才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证明你不是个冷血动物。”
“我没打算替她求情，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不过如果可能的话，等回国以后，能不能让我和她见一面？”
“我尽量吧。”
……
李源的回国日期定在一周后。
接下来的几天，试图摆脱某种“负罪感”的李源，愈发忙碌起来。
他也有忙碌的理由。
李士林的事情结束了，他的私人事务还有很多手尾没有解决。
譬如说zuck的开发。
雪莉桑德伯格正式从财政部辞职，进入了李源和海姆的投资公司，全权负责软件公司的筹备工作。
这几天，李源大部分时间不是和她在一起，就是和马克在一起，在软件开发和运营计划制定的过程中，李源见识到了雪莉的恐怖能力，千头万绪的事情到了她的手里，总能整体的井井有条。
……
李源忙碌起来，有些人的日子就越发难过。
哈特曼摸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肚子，透过车窗，看着豪华餐厅里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李源。
李源身旁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赵，另一个则是沈竹音。
在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帕丽斯和妮可。
哈特曼抱怨道：“这小子是机器人吗？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黑人说道：“你应该说，他哪来的那么多女人？他的新女友才刚走吧，这么快又找到新欢了，啧啧，这本领真让人服气。”
“如果你像他一样有钱，你也可以任性。”
……
哈特曼对李源的出手阔绰羡慕不已，殊不知李源纯粹是“公款吃喝”，这会儿正在为缺钱而头疼不已。
李源现在正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前段时间，徐家俊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无意间聊起一件事几个前甲骨文员工，近期打算转让一套搜索引擎相关专利技术。
这件事引起李源极大的兴趣，于是让雪莉去证实真伪。
眼下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些人确实计划转让技术，甚至包括相对完整的解决方案，只是因为谷歌先行一步，让他们放弃了继续开发下去的打算，转而希望将其出售，回收资金用于软件开发方面。
李源可以理解这些人。
目前来看，搜索引擎的盈利前景很模糊，和已经起步的谷歌
去竞争不确定的未来，还不如将金钱和精力投入到能够迅速得到回报的应用软件领域。
总而言之，这件事对李源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问题是，想要可以，拿钱来。
……
李源现在的花销，都不是自己的，“假公济私”还好，“挪用工款”的话，性质可就变了。
怎么办呢？
昨天晚上，李源给国内的冯婉打了电话，询问公司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无能为力”。
虽然在意料之中，还是让人很沮丧。
如果缓两年不，哪怕一年，李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时不我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
李源没办法，但是又不想放弃，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帕丽斯身上。
说起来，花边小报的不负责任的报道并没有让李源和帕丽斯的关系受到多大影响，不过帕丽斯的父母显然不希望女儿陷入这种负面的新闻中，所以一段时间以来，都限制她和李源见面。
今天还是因为妮可出面，帕丽斯的家人才勉为其难的把她放了出来。
“要我说，他们就是小题大做，报纸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帕丽斯忿忿不平的说着，摘掉墨镜。
李源提醒她：“你小心点，再被拍到，媒体又要胡说八道了。”
帕丽斯满不在乎的说：“媒体现在可顾不上我，我打赌，现在所有记者的眼睛都盯着白宫呢……”
“白宫……白宫！”
李源突然站了起来，差点将桌子碰倒。
他突然的举动把几人吓了一跳。
“抱歉。”
李源向几人道歉，接着喊来服务生。
服务生恭敬的问道：“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能给我一份纽约时报吗？”
“当然可以。”
虽然感到很奇怪，但服务生还是礼貌的点点头，不一会儿功夫，拿来一份当天的报纸。
李源看了眼头版新闻，随手将报纸丢在桌上，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赵问道。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李源对几个女孩说道：“如果现在有机会赚钱，但是需要赌一把，你们会怎么做？”
帕丽斯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赌了。”
妮可点头，认同帕丽斯的观点。
沈竹音和赵却没有贸然开口。
她们知道李源缺钱，但也知道他因为父亲的原因，对赌博深感厌恶，因此，也能明白他心中的纠结。
赵想了想，问道：“赢得概率很大吗？”
李源说道：“几乎百分之百。”
“那就赌一把呗。”赵说道：“既然确定能赢，那也算不上赌了。”
“问题是赌本。”李源用汉语说道：“这么做的风险……”
赵不说话了。
……
李源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做出了决断。
他对帕丽斯说道：“帕丽斯，我现在有个赚钱机会，你有没有兴趣？顺带一提，可能需要你借我一笔本钱，当然，最迟后天我会还给你。”
帕丽斯想都不想，说道：“可以，不过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想……赌总统。”
第一百零三章 世纪末的豪赌
若干年后，知名好莱坞制作人帕丽斯希尔顿出版了一本自传，这本书一经推出，迅速登顶全球畅销书排行榜，在榜首位置的停留时间长达18个月。www.uu234.cc
这本书之所以火爆，除了帕丽斯自身的话题性外，更重要的是，书中披露了很多关于李源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譬如在“远东巫师”一章，帕丽斯提到的“豪赌”。
这件事后来被称作“世界末的豪赌”，在网络上引起很高热议
在这之前，鲜有人知李源成长之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桶金，居然是赌博赢来的。
帕丽斯在书中这样写道：
“……我们在巴尔布托用餐的时候，李突然问我：‘现在有个赚钱机会，你感不感兴趣？’我当然感兴趣，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吗？于是我问他什么机会，他说：‘赌总统’……”
……
“我听说过赌马、赌狗，至于总统……现在好像不是大选年？”
“准确的说，赌弹劾案的结果。”
李源指尖轻敲桌面，说道：“弹劾案明天会进行最终表决，我想很多人都很关心最终结果，搏彩公司当然也不例外……现在的问题是，我没办法直接加入进去，需要你提供些帮助……”
“你能确定表决结果？”
“嗯。”
“好吧，不管你从哪里来的自信，需要我做什么？”
……
李源说需要帕丽斯的帮助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需要海量资金，这些资金必须具备“英美血统”，这样才能避免庄家赖账、资金汇兑等麻烦。
其次，他不能直接出面倒不是怕留下不良记录，而是因为他现在只有十六岁，按照英国法律，不满十八岁是不能下注的。
是的，英国。
英国人的好赌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他们什么都赌，自然不会错过美国总统弹劾案这种大事件。
……
帕丽斯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李源回答道：“越多越好。”
赌本，自然是越多越好，李源目前还不知道具体赔率，不过大势还是看得清的，比尔顿的民调支持率一直不低，获胜的机会很大，换句话说，赌他赢的赔率不会太高。
“具体呢？”帕丽斯又问。
“最少一千万美金。”李源轻描淡写的说着，桌子下的两只手却因为紧张而攥紧起来。
帕丽斯的眉头皱了起来，无奈的说：“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
李源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关系再好，涉及到这么多钱，谁都要掂量一下。
帕丽斯注意到李源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借给你，而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说道：“稍等，我打个电话……”
帕丽斯走到一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回来跟李源说：“我和叔叔说了一下，他想和你见一面，当面聊一聊这件事。”
……
提到帕丽斯的叔叔，李源感到很头疼。
那位和全球最著名的鸭子同名的家伙，性格也和那只鸭子差不多，暴躁、喜欢争吵，自尊心过剩，智商有限但是很喜欢耍小聪明，投机心理很重而且自以为是……
李源之前和这位“唐老叔”见过一面，过程很不愉快。
人愿意和一个自大而又目中无人的家伙做朋友。
眼下唐纳德发出邀请，李源有些犹豫。
不过他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于是，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了唐纳德的办公室里。
……
唐纳德懒洋洋的坐在老板椅上，吸了一口雪茄，对坐在沙发上的李源说道：“我很讨厌你，但是帕丽斯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和你聊聊。”
不给李源开口机会，唐纳德继续道：“我听帕丽斯说，你打算赌这次总统弹劾案？”
“是的。”
“你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还要借钱？”
“如果我说怕英国人赖账，你信不信？”
“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原因。”唐纳德摆了摆手，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破坏规矩？”
“怎么讲？”
“我们这种人，可以赌女王的罩杯，可以赌王妃的生理期，但是有些事哪怕明知能赢，也不会参与进去……”
唐纳德的话让李源陷入沉思。
这里面涉及一个问题
什么是规矩？
换个形象的说法，譬如一场拳击比赛，观众可以选择立场，可以下注，甚至可以下场助拳虽然破坏了比赛规则，但是比赛依旧能换个形式进行下去，这就不算破坏规矩。
怎样算破坏规矩呢？
裁判和主办方偏袒一方，甚至亲自下场参加格斗，游戏就没法继续下去，那就破坏了规矩。
这一点在美国政坛体现的最为明显。
商人投资政客，为其争取政治地位，而政客在获得地位后，反过来为商人提供政策便利，这个过程，本质上就是一场交易。
如果政客获得地位后，背离金主的立场，他就破坏了规矩，这种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比如林肯，比如肯尼迪。
同理，如果商人抛弃政客亲自下场，也是破坏规矩的行为。
李源现在打算做的事，和商人抛弃总统亲自下场，没有本质区别。
庄家开设赌局，是利用普通人信息不畅的弱点从中渔利的行为，而信息不畅对于金字塔上方的阶层来说并不是问题，因而顶级富豪大多不会参与进去。
某种意义上说，这相当于单方面宣战。
……
唐纳德没有给李源太长的思考时间。
他站起身，作势欲走。
“顺便提醒你一句，我是共和党人，比尔顿则是民主党人，你觉得我会把钱借给你赌他获胜？”
唐纳德的话让李源回过神来，他心思急转，喊住对方。
“等一下！”
李源镇定心神，说道：“我承认你的规矩理论很有道理，但是我更相信一句话：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注意到唐纳德的脚步停了下来，李源信心大增，继续说道：“我想，你也不会只满足于做个商人吧。”
唐纳德回过头来。
李源紧接着补上一句：“你就没想过成为总统？”
说完这句话，李源不再开口。
唐纳德和李源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李源见状，点起一支烟，不紧不慢的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客串过《天才保姆》（美国著名情景系列剧，1993至1999年播出）
，我回去以后特意看了录像，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唐纳德有些好奇。
“zillionaire。”
李源吐出一个单词，接着说道：“电视剧里介绍你的角色的时候，用到了这个词，我猜这应该是你的主意。我们介绍一个人，常说，他是个百万富翁，他是个千万富翁，但是正常情况下，没人会用‘兆万富翁’这种含糊的词。让我猜猜看，这绝不只是出于角色需要吧？”
李源弹掉烟灰，说道：“不止这个片子，你出演的片子，都是成功商人的形象，我可以认为这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为什么？因为美国是个财富社会……人们本能的崇拜成功人士，而最能代表成功的，恰恰是财富。”
“请继续。”唐纳德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了，难得用了个“请”字。
“一个商人，仅仅为了塑造个人形象，似乎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除非他的野心不局限在商业领域。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金钱吗？”
李源摇了摇头，说道：“以你现在的财富，无论做什么都比电视片酬的回报率更高，所以你想要的显然不是更多钱。知道了这一点，剩下的就简单了，还有什么人需要这么高的曝光度？”
李源的话停下的同时，唐纳德笑了起来。
“是的。”他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守规矩的人。”
……
李源走出唐纳德的办公室，几个女孩纷纷迎了上来。
帕丽斯一马当先的问道：“怎么样？”
李源微笑比了个v字手势。
“耶！”帕丽斯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李源，说道：“我就知道你能说服他！”
“说实话，你这位叔叔比我想象的更固执，说服他可真不容易……”
……
不容易，但是至少成功了。
李源空口白牙套到了八千万英镑的巨额赌本！
说实话，在借贷协议上签字的时候，李源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般不真实。
八千万英镑，这是唐纳德目前在英国能调度的全部流动资金。
对于李源的偿还能力，唐纳德倒是没有怀疑，抛开李源的“身份”不提，一张黑金卡也足够做出保证了。
至于唐纳德为什么不自己下场……
原因并不复杂。
第一，他并没有做好和英国佬们开战的准备。
事实上，他借出的这笔钱也不会带上他的属性，而是会经过复杂的操作化整为零经多家投资公司之手流进赌池……具体操作解释起来太麻烦，你只需要知道，这样做很难被追查来源，更可以避免单笔巨款涌入赌池可能导致的封盘情况。
第二，唐纳德压根不信李源能赢。
这就体现出了唐纳德的狡猾之处，他乐意借钱给李源，因为他压根不相信李源能赢。
其实在两人见面之前，唐纳德就通过电话了解了英国方面的情况关于弹劾案的赌局固然有，但是没有一家公司赌的是弹劾结果。
这不难理解，因为目前的民调支持率和媒体风向都对比尔顿有利，所以搏彩公司压根不会给出二选一的选项。
他们赌的是两项表决的最终票数。
在唐纳德看来，要猜中由一百名司法委员参加的表决的最终票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