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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权倾朝野txt下载     权倾朝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转型总是要有战斗的

    “新时代黑帮,新时代玩儿法!”马权喊出这声口号,睥睨掏出一把契纸:“如今打打杀杀的方式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我们洪兴社团要走上一条高端大气的新兴发展之路!”

    “老,老大……”胖三虎有些赶不上马权的思路,瞪着两只跟绿豆儿般的眼睛迷茫问道:“那究竟是怎样一个高端大气的新道路?”

    “首先,这个老大的称呼,黑帮气息太浓,你们以后只可称呼我为话事人。”马权双眼在胖三虎身上上下打量了两眼,随后才冷笑一声:“其次,就是不能再成为官府人人喊打的对象。例如你胖三虎,现在就把那违禁的丝绸锦衣脱了!”

    马权说这话不是刻意寻事儿,大雍朝虽然有个穿越前辈将这个时代折腾得乱七八糟,但事过二百多年后,天家威仪却更需要事无巨细的划分来彰显出上下尊卑。这就造成了大雍朝一个极其矛盾的社会状况:太祖陛下那里讲究士农工商皆为国之基石,可事实上,贫富差距拉出的等级尊卑,又见缝插针煽动特权阶级走起反/社会潮流、分化尊卑的路子。

    例如胖三虎这一身的丝绸锦衣,就被明文规定只有士大夫阶层可以穿着,若是僭越了规矩……太祖陛下已经龙驭宾天多年,根本救不了你,现任大雍朝的皇帝那刀可快着呢。

    就在前几年,江南那边发生过一件事,有十几个平民家的少年,因为家中富裕,买得起鹿皮靴,所以都穿了鹿皮靴子显摆,跑到街头去踢键,结果被巡街公人抓个正着。那时皇帝老爷刚刚钻了太祖陛下的空子,下诏曰:庶民、商贾、技艺、杂职人等一律不许穿军革兵士才可享用的鹿皮靴。有人顶风作案,自然要严惩不贷,最后十几个倒霉蛋都被砍了双脚。

    有鉴于此,海西县虽然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可是家里有钱却没资格穿华服锦衣的老爷们,也只好在家里穿穿锦衣丝罗抖抖威风,一旦出门的话,外面多少是要罩上一件布衫的,夹着尾巴做人至少太太平平,谁也不敢公然招摇,直接挑衅大雍新皇陛下的威严。

    如今城东黑帮声势太甚,诸如胡捕头那些走后门入了衙门的捕头,也记不得大雍大业年的明诏条律,才会让胖三虎逃得杖罚。可一旦有些人真心整治胖三虎这家伙,只需这一条,胖子这浑身三百来斤就彻底交代在牢狱别想出来了。

    这番明诏一搬出来,胖三虎当下额上冷汗涔涔,一把将身上的丝绸罗衣扯下来扔得远远的,浑身哆嗦看着那团衣物就好像会噬人的猛兽一样。

    “最后这一条,才是我今日大费周章召集大家前来的根本原因。”马权满意地看了胖三虎的动作,表情越发高深莫测起来:“看到这几张行契了没有?这是前黑虎帮名下的车行、牙行、船行、店家的行契,刘麻子等人暴毙之后,这些房产地契就充了公,今日我同官府已做了交接,此后这些行当就是洪兴的生意。以后各位兄弟再也不是混荡街上无赖,而是有

    着正经营生的伙计!”

    马权嘴上这般说,显得他能量巨大,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实际上,他可真不敢在那些黑帮头子刚暴毙没几天的时候,就带着大把的金票去户房办理过户手续。这种脑残加明晃晃叫嚷‘我跟那些老大嗝屁儿有莫大关系’的蠢事儿,即便张靖初大人不收拾他,也会被其他有心之人揪住小尾巴……

    帮马权背这次大黑锅的,自然还是财大气粗的糜家。糜雄与张靖初大人一向交好,查访一番后,马权得知原来海西县糜家,竟然是最不屑与那些豪强乡绅有牵扯的真正寡头。

    每年糜雄粮长报来的白册和税粮,全都是十足十的干货,攥不出一丝水分来。这样公正为国的豪强又隐隐压着海西那些牛鬼蛇神的寡头大族,张靖初大人又怎能不费心巴巴靠上来?

    由此,马权那夜与众人商议大计时,本着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的原则,又将傲娇的糜贞儿大小姐当了枪使。只是让糜贞儿稍微透露了他想将城东黑帮转型的意思给糜雄,糜雄第二天就派云老头儿将刘麻子、李三腿等那些原黑帮老大的产业地契拿给马权。并且,出乎马权意料的是,八处生意兴隆的行产地契,糜雄竟然为马权争来了四百两黄金的超低价!

    当然,人家糜雄绝不是二傻子,言下说得清楚,这些行产地契的确可以挂靠在糜家的名头上。不过,马权每年却要拿出二成的分红来。并且,更重要的是,马权还得再续签一份三年的家丁合同……

    也便是说,如今这主位上坐着的,就是拥有城东九处地段最好、几乎垄断经营的车船店脚牙五大行,身价可用千金来衡量的洪兴话事人兼……糜家家丁!

    这位话事人家丁同志,在接手城东黑帮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将黑帮洗白的念头。如今万事俱备,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天赐良机。不过,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嘛…有时总会差强人意点……

    “话,话事人,您这意思,是让我们这些人自此从良?”胖三虎圆乎乎的脸上皱了眉头,混黑社会混到他这份上,其实很赞同马权的大方向。唯一担忧的,就是他以后的地位,以及…马权今日到底能不能压住那些游手好闲惯了的泼皮们。

    “去他娘的!老子才不干。兄弟们整日逍遥快活惯了,你这狗屁老大突然让我们当那苦哈哈的劳工,老子打死也不干!”一个眼睛媲美黄牛的汉子猛地捶了下桌子,当了出头鸟。

    “就是,我们兄弟就是受不了那些黑心老板的盘剥,才抱团儿劫富济贫。早知道最后还得受你这娃娃指使,我们还不如去给别家卖力气!”另一个歪瓜裂枣的家伙瞅准机会,立时跟风随上。

    “话,话事人,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兄弟们一来都没个心理准备,二来早就放荡惯了,您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在逼众位弟兄啊……”二狗子看似说的公道话,可一个‘逼迫’字眼,却绵里藏针,将马权同众位泼皮对立了起来,端的是阴险毒辣。

    “什么洪兴,不过小娃过家家,老子才不认你这一套!……”

    “就是,给你脸你是城东老大。不给你脸,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泼皮无赖沦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不能不说本身没有好吃懒做、又想不劳而获还做梦让人高看一眼的妄念。自身不努力,自然只好步入铤而走险、让良善百姓惧怕的路子上。而一旦这等想法成了他们的信念,那之前就算真受过社会不公的种种经历,便也成了他们不肯回头的借口。

    浪子回头之所以金都不换,是因为浪子回头,实在千难万难……

    一时间,整个大堂比菜市场还热闹,这期间有人打架,有人劝架,有人煽风点火,有人旁观。对浪子回头、重新做人的态度,就在这吵闹中暴露无疑。而那些不想从良的泼皮见马权还一直斜眼旁观、置身事外的样子,反而升起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愤。

    这些人不是傻子,他们也知道当中不少人受不了百姓们的白眼。可一旦因为此事城东黑帮彻底分崩离析,那剩下他们孤掌难鸣,还能给那些良善百姓带来多少震慑力?

    由此,一家伙竟趁着大堂上吵闹一团的时机,猛然窜到了马权的主位上,开口叫道:“老子替众兄弟来教训教训你这毛儿头没长齐的小子!”

    然而,这家伙喊声不小、架势也挺唬人,可那一巴掌还未触到马权的脸上。他猛然就感到身侧一袭白影闪动,随后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完全飞了起来,重重跌倒在了大堂酒桌上,溅得那酒水菜肴四下纷飞,整个大堂也在这一瞬彻底乱了起来!

    “有人敢动咱们弟兄,兄弟们抄家伙废了那娘们儿!”一泼皮抄起手中的食盘,叫嚷着就扑了过来,其他一些死硬份子,也都酒精上头、红着眼自不量力冲了上来!

    马权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淡淡看着那些泼皮们狰狞无谋的嘴脸。只是微微低着的头却情不自禁抿了下嘴唇,喃喃说了句:“一群蠢货啊,以为我费尽心思将这两位高手拉来是干什么的?自己送死,就别怪小爷拳头狠了……”

    嘟囔完这一句,马权便嘿嘿冷笑着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高声叫道:“想跟着我混的,从此吃香喝辣的,就跟着我干啊!”随后,一纵身,就跟磕了药般飞入了那群喊打喊杀的泼皮堆儿中……

    糜贞儿紧随其后,流火大侠这次竟也不嫌跌了身份,也随即冲了过去。单烁枫与戒色对视一眼,两人同样嘿嘿一笑,都抄起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打狗棒。胖三虎这彪货和其他一些真正有脑子的头目,终于愣神儿反应过来后,都猛然掀了桌子:“敢在老大面前动手,反了你们这些兔崽子了!”

    最后剩下沐阳同志,则眼睛眨巴眨巴,小声碎碎念道:“先祖啊,你说过不能暴露武功,可这场面,实在让人热血沸腾啊……”

    ps:谢谢三国的打赏。

第九十一章 好戏总是最后开演

    用糜贞儿和流火这两位来对付一些只会拳脚功夫的泼皮无赖们,那无异于有高射炮打蚊子的嫌疑。www.uu234.cc纵然马权提前就吩咐过不能动用武器,可这两人一身浑厚的内力加上精湛的点穴技艺,对付起这些家伙来,还是小菜一碟。大堂中,两袭白衣身影如乱花飘飞、如狂风尽扫,所到之处,无不干脆利索解决一片。

    戒色的伏魔棍法在这里其实也大材小用了,事实上,只是单烁枫这位有着不错轻功底子加一点点鬼门心法内功的家伙,在这场混战中,便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可单烁枫同志辗转腾挪又尽拣对方胯下、腰间、小腿等软肋上招呼的阴险招数,还是撂倒了很大一片对手。

    不过,最阴险的,莫过于沐阳这江湖术士。每个狞笑扑来的泼皮看着这位弱不禁风又抱头叫嚷的家伙,总以为捡到了软柿子,可不待他们的拳头招呼上,就不明不白感到身体部分猛地一阵剧痛,随后都弄不清是不是沐阳出得手,便软软倒在了地上。再之后就被沐阳同志装作吓怕了样子、大脚丫子一阵狠踹:“妈呀,好怕啊……踹死你踹死你!”

    被沐阳狂踹的家伙虽然又痛又郁闷,但他们事后却觉得十分庆幸没有真去找那位话事人的麻烦。整个大堂当中,最显眼、闹得动静最大的还是马权这货。一身红衣原本很拉仇恨,可奇怪的是,倒在他身边的家伙却是最多、也是最痛苦的……

    因为,马权有着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的断子绝孙脚!

    胖三虎那彪货,刚举起一把椅子想砸向一个冲向马权泼皮,就见马权一个夺步上去,随后身影一错,那泼皮整个人就成了虾子,嗷的一声惨叫,便捂着裤裆再也爬不起来。

    随后当胖三虎准备转移下个目标时,却看到,每个与马权闪身一过的家伙,都躲不开马权一脚。直到七八个家伙脸皮都痛紫的家伙趴在地上后,胖三虎还傻傻举着手上的椅子没有开锅,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裤裆也说不清一阵凉飕飕……

    整场战斗一共进行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在那些城南城北别家帮派还没做好是走是留的时候,便已然结束。马权便踏着二三十号泼皮惨叫连天的身体,轻飘飘拍着手走回了主位,路上还顺便看了一眼城南城北那些黑帮头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些黑帮头子刚开始就勒令自己的手下不要参战,显然个个都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家伙。此时见马权微微一笑,哪能还不明白马权其中的用意:咱虽然表面上不混黑道了,可这强大的战斗力还是有保证滴!

    “行了,还能爬得出去的,赶紧滚出芙蓉楼。否则待会儿你们那桌的饭钱,我可不会给外人会账!”

    一听马权这话,那些趴在地上真疼得不想起来的泼皮们,也都咬着牙爬了起

    来:芙蓉楼可是无忧馆的产业,敢来这里吃霸王餐,那不管你啥身份,不洗盘子洗到还清饭钱,就别想脱身!看马权点的那些十凉十热各色高档菜,这些身为分文的泼皮,恐怕得洗到手脱层皮的地步……

    当然,也有些被揍了一顿转了性的家伙,就赖在这里不想起来了。马权也不点破,大咧咧往主位上一坐:“先说好,还留在这里的,就都是自家兄弟了。有城南城北诸位老大作着见证,以后谁在行里不好好工作,可别说我这话事人翻脸不认人……”

    有新洪兴刚才一番表演震慑,这话事人给面子,哪个城南城北的老大敢不接着?一时间各位朋友都拍着胸脯为马权做见证人,都亲热的不行。待马权一一谢过诸位,一摊手让大堂静下来,才宣布了洪兴今后的组织架构。

    “咱洪兴是集团企业,账务部就由只会从他人身上捞钱却不会出钱的单烁枫担任,业务部自然由在海西扎根儿多年的戒色大师和胖三虎大哥辛苦了,其他杂事后勤人事,非得劳烦咱精通人心、见多识广的能人沐阳来操劳。至于安保部分,非流火大侠和糜女侠莫属。其他各行当掌柜负责人,就由以前各头目来负责。”

    马权粗略说完这些,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策划书扔到了胖三虎的面前:“这是咱以后产业下各级员工的待遇,以及各产业掌柜的安排。待遇方面只是初稿,掌柜安排更是空白,三哥您最清楚这些家伙们的德行,您看着办吧。”

    这等安排事关重大,谁不知道一个好掌柜对于一件店铺的重要性?胖三虎见马权这次将他当了自己人,当下都有些感激涕零了。但也知这是马权将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正琢磨着是该好好笼络一下兄弟,还是全心向这位话事人靠拢时,却看到那待遇上面写着:

    “凡今日入行者,均洪兴子弟,除却每日必须同流火大侠练一时辰功夫外。其他待遇一切从优,每周五天劳作,周六日休息,每日只干三个时辰的活。特殊急事可请假,逢年过节连放九天假,管吃管住,冬天发两套棉衣,春天发两套单衣,秋天再发一套秋装,每年发六双鞋子,行业下青楼、酒馆限额折扣招待,每个月发三两工钱……”

    这等待遇,就算跑遍整个海西县也找不出第二份儿来。可胖三虎想了想,还是迟疑小声向马权说道:“话事人,这待遇按说已经极高了。可这些都是老弟兄,有的家中老父母生病、有的困顿不堪,您看是不是再?……”

    可马权却只乜了胖三虎一眼,回了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没工资只领分红的,你说怎样便怎样好了……”

    胖三虎一听这话,登时虎躯一震,两眼放光,义正言辞向马权又说道:“话事人,这怎么行?!这些家伙好吃懒做惯了,这么好的待遇就让他们干那么点活儿

    ?!不行,不行,这月钱也太高了……”

    马权看胖三虎这突然转变,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彻底倾向自己了,随即摆摆手道:“跟你说过了,这只是初稿,还有变动更改的余地。胖三哥先想想哪些兄弟适合当掌柜、哪些适合当工人才好……”

    胖三虎点头哈腰下去,心中已经定计:那些胡作非为又屁点本事儿都没有的家伙,甭管以前跟自己关系多铁,也不能让他们坏了这产业!丫的,自己是领分红的,让这些渣渣给祸害了生意,那怎么了得?!

    虽然胖三虎知道自己想串通以前那些头目,架空新任老大的计划在今天彻底失败了,可有了新任话事人这等手笔,他败得实在心服口服。就算手下那些弟兄都去巴结话事人的朋友们,他胖三虎也打算绝不阻拦:几十号惹祸生非的兄弟,能比得过闪闪发亮的金子银子?!

    事情到了这里,整个大堂已彻底告一段落。马权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畏惧中带着惊异,不由满意得再一挥手:“来,上硬菜,大伙继续!”

    接着,再不用马权一一给堂下那些泼皮敬酒。气氛慢慢回升后,那些有眼色的泼皮们都开始主动向马权敬酒,随后自然免不了向流火、糜贞儿、沐阳、单烁枫、戒色、胖三虎这五人一一敬过去。敬来敬去,角落处一直沉默的二狗子端起酒杯走到了马权等人的跟前。

    “老大好大的手笔,今日让我们自家兄弟相残,彻底将城东黑帮弄成了你的一言堂。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想这么一意孤行,断了兄弟们的私活儿财路,我二狗子不答应!”这二狗子之前明哲保身,现在见大局已定,不得不铤而走险。吼完马权,猛地将酒泼在了马权的脸上:“狗屁话事人,一个半大孩子,真装起了大头蒜!”

    被酒泼面,几滴迸入了眼睛。辣辣的感觉让马权浑身血液上涌。可这酒越辣,他此刻坐在静得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大堂里,却觉得那脑子越发清醒冷厉,表现得也就越发冷静诡异,微微舔了舔唇边的黄酒后,马权微微一笑:“众位但在此酣饮,二狗哥有些喝多胡言乱语了……”

    二狗子原以为自己这声喊能再次搅起大堂的混乱,可惜,众人却好像都听信了这半大小子的话一般,对自己不闻不问。马权则缓缓站了起来,一抹寒光从他眼中射出,令二狗子感觉自己就如被蛇盯住的一只青蛙……

    马权一起身,二狗子下意识就想动作,却发现自己突然被人一筷子点了麻穴,再看糜贞儿那双漂亮大眼睛中的戏谑,二狗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自投罗网,随后只能被带着一脸阴郁笑容的马权,搂着肩头走入芙蓉楼的雅间……

    一时间,桌上除了胖三虎和戒色,其他人都同时离席:真正的戏份,终于开始上演了。

第九十二章 神秘的年轻人

    就在芙蓉楼内歌舞升平的时候,泗水河岸一辆马车缓缓轧着柔软的细沙道路行进着。www.uu234.cc车中只有胡捕头和一位年轻人。这年轻人穿一身青衣,那服饰打扮,根本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家仆,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只是唇薄眼细,脸色阴沉的白中透青,看着有些怕人。

    可惜马权和糜贞儿不在此,否则,两人一定可以认出,这年轻人粘上山羊胡,便是那日敲开刘婆婆家门的王家管家!

    这辆车不再是寒酸的骡车,车子很宽敞,松木的车厢,带着精致镂刻的壁板,车厢里有张很大很舒服的软榻,还有几张锦墩和一张小桌子,两侧的壁板下半截造有夹层,里边可以盛放沿途解闷用的乐器、棋牌,或者美酒、蜜饯,车子四壁都悬挂着轻幔,车窗位置则使用了织的比较稀疏的竹帘。

    车子前后有四个魁梧的大汉,俱都一身骑装,胯下配马。寻常的大户人家,纵然有钱,也没奢侈到连家仆护院一类的人物也配马匹的,不过杨家有这个便利条件,自从朝廷允许民营马场之后,陆续有人开始尝试开办马场,王家在海西郊外就开了一家马场。

    四个护院腰间都佩了狭锋单刀。对于刀具,朝廷是允许佩带的,毕竟朝廷也不希望路途不靖时,良民百姓受到伤害,不过佩把刀可以,弓箭长矛一类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带在身上,就连当收藏品也不可以,除非你想给自己弄个试图造反的罪名。

    随后就是很奇怪的现象,四位护院之后,竟然是一水儿穿着玄红衣着、拿着铁尺手镣枷锁、腰佩戒刀的捕快。好在这等组合虽然有些怪异,不过寻常百姓也见过大户协助官府缉拿要犯之事,不至于大惊小怪。更不要提,泗水河今日又被无忧馆清场,望眼过去,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可没人大惊小怪,车中的胡捕头却不能不惊愕:“王粮长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捕头今日很高兴,因为他刚从县令大人那里得来了拘票,去擒拿徐才、李大城东那些城狐社鼠回来拷问消息。这等事儿通常都是上好的美差,拘哪个留哪个,到了地方一向是胡捕头说了算,油水甚足。更不要说,这次胡捕头还带着两个事关自己的秘密。

    其一就是胡捕头知道,那个在众人面前扫了自己威风的马权,跟城东黑帮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拿下几个泼皮后,胡捕头才不管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刘家娘子被绑架的案情,他要的,是一定让这些泼皮攀咬出马权跟这些无赖到底是何关系!有了这层污点,胡捕头不信那家伙还能在书办的位置上坐得住!

    另外一件事儿,就是他小舅子

    刘麻子的死。时至今日,海西县黑白两道对于黑虎帮的覆灭,只有一个当事人暴毙的结论。这样狗屁的回答,是傻子也知道中间一定出了什么事。可胡捕头位卑人轻,除了探访出他小舅子那一日去过芙蓉楼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从那些活着的头目里,撬出那日的真相!

    可想不到,大队人马才走到泗水河岸,就被一辆马车拦了下来。胡捕头认得出那是王家的马车,想着自己平时也同王粮长称兄道弟,听了车内的声音后,以为王粮长想从自己这里探听一些案情,自己顺便还能赚些情报钱,便从容自在上了车。可想不到车内根本没有王粮长,只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胡捕头喝问完,就想下车。可那年轻人却不慌不忙,身子还随着车厢的节奏微微摇晃着,自言自语般说道:“胡捕头慢走,不过,你这一下去,恐怕你小舅子的死因,你是永远不可能得知了……”

    胡捕头猛然停下了身子,吃惊问道:“你知道那日芙蓉楼里发生了什么?!”

    “自然知晓,否则又何必特意在此恭候?”

    胡捕头的表情紧张起来,慢慢谨慎坐回车厢,狐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王粮长什么关系?”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捕头想不想知道那马权究竟是何人?”见胡捕头紧张的模样,那年轻人反而愈加神秘起来,举起斟满葡萄酒的银杯,微笑道:“要喝点吗?”

    胡捕头愣愣摇头道:“我不渴。”随后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这年轻人牵着鼻子走,又急忙开口道:“那马权不过是糜府的家丁,或许还可能跟无忧馆有些干系。除此之外,他还能是什么人?”

    年轻人闻言没有回答,他拿起夹子,从银盘中夹了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放进自己的杯子,轻轻摇了摇,听着那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轻轻呷一口美酒,慢条斯理地道:“你应该喝一点的,这种冰镇的葡萄酒,乃是京城长安才有的佳酿。太祖陛下当初引入葡萄酿制此酒,甚得士族大阀的喜欢。后来囊括引领着政治风向口舌的士阀集团,此酒怕也是功臣之一啊……”

    见来人做派谈吐如此不凡,胡捕头这等县衙皂隶一时拿不准来人的套路。但小人物的聪明还是有着几分的,听这人说道京城长安,忍不住试探问道:“您说,您是长安那边派来……”

    这年轻人微微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是又斟了一杯酒递给了胡捕头,胡捕头学着这人的样子,放几块冰进去,轻轻摇晃着,看着那红的酒液白的冰块在银杯中荡漾出迷人的色彩,然后轻轻抿

    了一口。

    这年轻人见胡捕头学的似模似样,不禁莞尔一笑,又道:“我的身份,你最好不要知道,王粮长的身份也是如此。不过,以胡捕头的聪明,想必也猜得出,从京城下来,并且蛰伏在民间多年的……”

    ‘啪嗒’一声,胡捕头手中那银杯掉了下来,殷红的葡萄酒顿时洒满了车厢。幸好这车厢的隔音效果极佳,才没被外人听到:“您,您是说,您和王粮长原来是锦衣……”

    话音未落,这年轻人微微色变,胡捕头见状立刻住了口。顿时,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胡捕头低头望着脚下的银杯,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尴尬异常。

    对于胡捕头这等最不入流的衙役来说,他根本不清楚锦衣卫到底是何模样。只知当初锦衣卫凶兄赫赫、天下惊怖,如今猛然一人突然在他眼前又提起这几乎是‘恐怖’代言词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锦衣卫,锦衣卫不是早在英宗年间,已经被明令裁撤了吗?”

    胡捕头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疑问,可这年轻人却嗤之以鼻:“那不过是无知小民以讹传讹罢了。”

    年轻人又饮了杯葡萄酒,见胡捕头如此烂泥扶不上墙,不由晒然解释道:“朝会、巡幸,卤簿仪仗,侍从扈行,还有宫中宿卫的分番入直。朝日、夕月、耕藉、视牲时皇上身边的护卫,所有这一切,是由御林将军校尉和力士来完成的,而御林将军、校尉和力士,皆隶属于锦衣卫,明令裁撤?难道皇上不需要卤簿仪仗、不需要侍卫当值了么?”

    胡捕头讷讷地道:“是,是,小吏……小吏是听他人说的……”

    年轻人道:“民间倒是有这种传言,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英宗二十六年时,我等锦衣卫内部遭受重创,朝廷与民间联络的主线断裂。是时,那些士林官宦对我等畏之如虎,几番上书明志请求英宗陛下裁撤锦衣卫。英宗陛下见锦衣卫四分五裂,才不得不一纸诏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自此,内外刑案不得入锦衣卫,大小咸经法司,我锦衣卫不再拥有诏狱之特权。表面上看,我锦衣卫原有的侍卫、缉捕、刑狱之职权,只剩下侍卫仪鸾这一项,这么说起来,也可以说是名存而实亡了。其实么……嘿嘿!”

    说完这句,这年轻人望了胡捕头一眼,见胡捕头已然听得云山雾罩,才干脆简化说道:“其实我们锦衣卫不过化明为暗罢了,缉查反叛、巡狩四方仍然是我锦衣卫的重要职责。原本海西县一直风平浪静,不过自从马权之父马云渊身死,我等才发现,马权竟然是我锦衣卫多年要寻找的叛党之后!”

第九十三章 明教叛党?

    “叛、叛党?”胡捕头一听这话,双眼更是瞪得比牛还大:“大雍如今四海升平久矣,哪有什么叛党逆贼?”

    “哼,无知小吏!”年轻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等傲慢非但没让胡捕头觉得受到了蔑视,反而觉得上位之人自该如此。www.uu234.cc随后,他果然又听那年轻人轻蔑道:“叛党逆贼自我大雍朝建立以前便一直存在,尔等皂隶贱吏只是向来一无所知罢了。不过,即便尔等再耳浊,也曾听闻过明教吧?”

    “明教?”胡捕头一听这个名字,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不太可能吧?小小一个海西县,怎么可能与那等邪教有所干系……”

    正所谓,天下本无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个时代不该有明教,可穿越的人多了,自然什么稀奇古怪不可能的事儿也就不算事儿了。

    假如马权在此,听到明教这个字眼,上来定会想起那位面瓜张教主,还有那‘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口号。不过,大雍朝的明教,可跟金大师的武侠世界没半毛钱关系。

    说起这个明教,也是那个穿越前辈造的孽。事实上,在历史还没拐弯儿的三国时代,穿越过来的并不止那位化身西凉锦马超的前辈,还有两位悲哀的男女,一位成了历史上最郁闷的皇帝汉献帝刘协,而另一位则成了江东二乔当中的大乔。

    最终一战时,锦马超前辈大败刘协引领的曹、刘、孙三家联军,据说还亲手杀死了汉献帝刘协。并将献帝刘协与魏王曹操之女曹节的亲子领养宫中,悉心培养。这位具有大汉最正统血脉的子嗣,长大成人后非但没有视太祖陛下为仇酋,反而成为大雍朝第二代太宗皇帝的左膀右臂。

    然而,世人却不知道,那位刘协天子与江东的大乔,这两位竟然还有一位遗腹子。据说那位同样为穿越人士的大乔与太祖陛下还有着化不开的恩怨情仇,毕生的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亲手推翻大雍王朝,恢复汉室正统。

    可惜,大雍建立后,历代继位者都是雄才伟略之人。百年间的治理,使得大雍朝国力蒸蒸日上。那位汉室传人苦无机会,只得世代蛰伏下来,秘密创立一支极具反抗精神的教派。

    这教派便是明教的前身,天下但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支教派就会率先有所行动。从太祖陛下继位十五年后第一次造反后,就渐渐露出不安分的面目,无奈每次起事不是被锦衣卫撵得满山跑,就是被朝廷大军摧枯拉朽般扑灭。

    然而,百年间这支教派一直秘密结社,一旦天下有事就能串联起来统一行动,所以就成了大雍朝造反专业户。每一次剿灭,它都吸收失败的原因,一次次渐渐反而越发精明隐匿了起来。

    英宗年间,这支教派更与民间自发形成的白莲社、天地会暗通曲款,最终定名明教,为‘彰明天下,汉室当兴’之意。朝廷不堪其扰,下诏严禁白莲社、明教、天地会,并把取缔‘左道邪术’写进《大雍

    律》。自此,明教被打入邪教,成为朝廷严防死守的对象。明教的积极造反生涯,也从公开转为地下活动。

    发展至今,明教虽然势力渐弱,却仍旧绵延生存着。如今的明教已经有自己的一套教义和宗旨,没有造反土壤时,他们生存的意义就是传播教义,发展势力。胡捕头听闻自己这海西县可能与这等可以席卷全国、庞然大鳄的造反组织有牵连,自然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你在置疑我们锦衣卫的判断吗?”年轻人皱了皱眉,显然对胡捕头这个反应很不满意。不过,看胡捕头仍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年轻人眼珠微微转了转,略微改口道:

    “你的怀疑其实也有道理,我们锦衣卫没了刑讯之职权,的确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我们可以肯定,马权此人与江湖帮派无忧馆有着莫大的关联。并且,近日正在城东秘密结社、宣传教义……”

    “此等大事,小人立即上报县令大人,令其飞马传书告之朝廷,请求朝廷大军前来围剿……”胡捕头一听这个,更加惊慌失措,起身便要下车。

    这年轻人显然没料到胡捕头竟是这等无胆没用之人,不得不将他喊下:“区区城东几十人教众,县衙三班衙役便可手到擒来。此等天大功劳,胡捕头竟要拱手让人,岂不可笑?”

    “不不不,此等要事,生死攸关,还是上报县令大人为好……”任这年轻人起身拖拽,胡捕头还是有些吓破了胆,说什么也要上报县令。

    “好,既然胡捕头如此,那也枉费王粮长多次举荐你了。本来这一份富贵前程也根本轮不上你,既然胡捕头如此推辞,那请便吧!”年轻人登时不悦,松开手后又补充了一句:“下了这车,胡捕头妻弟的枉死,也莫怪在下不便详谈了!”

    这一番话瞬间击中了胡捕头的野心,试探问道:“您刚才的意思是说,我若协助锦衣卫抓捕了那马权,今后我便是锦衣卫的人了?”胡捕头这一刻根本没问他小舅子的死,更在意的,还是他的前程富贵。

    “不错。”那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原本那马权只是一介家丁时,我等自可动手。可现在他已然是县衙的书办,我们锦衣卫又化明为暗,不得不投鼠忌器。否则,又怎可能与你等皂隶联系?这两条路,一生一死、一贵一贱,胡捕头自行选择吧!”

    宽敞的车厢一时静谧下来,过了许久,胡捕头才咬了咬牙,假模假样问道:“小人那妻弟……”

    “是被无忧馆馆主张子攀骗入芙蓉楼,被马权用腰间软剑亲手斩杀。胡捕头若是不信,待擒拿了那些同在芙蓉楼里的泼皮,尽可审问!”

    那年轻人说着,目光悠悠看向冰盘,胡捕头闻言后,略一反应马上识趣地拿起夹子,给他杯中填了几块碎冰:“承蒙大人看得起,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好!”年轻人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美酒,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在下就恭祝胡捕

    头旗开得胜了。此刻芙蓉楼里,或许正有胡捕头想见之人呢……朝廷有令,聚众几十者报备,胡捕头知道是何意思吧?”

    胡捕头知道那诏令就是针对邪教聚会的,可满头雾水的他,根本弄不懂这年轻人最后一番话的玄机。不过,这年轻人此刻却已经懒得同胡捕头解释了,挥了挥手,让胡捕头下了车,就此远离了泗水河岸。

    而刚下车,远远望见那芙蓉楼的胡捕头,就看到一群捂着裤裆、鼻青脸肿的无赖们正一瘸一拐向他们走来。当下胡捕头一声招呼,手下捕快立时如虎入羊群般,将这些半残废的泼皮锁了。

    再一审问,芙蓉楼里马权正与海西县所有黑帮头目聚会,胡捕头登时明白了那年轻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想着自己妻弟一死,自己的灰色收入锐减,不由怒发冲冠,朝着手下大叫一声:“孩儿们,随我拿人去也!”

    几十号捕快登时嗷嗷直叫,如一阵风般冲入了芙蓉楼中。大门被胡捕头一脚踹开,果然见海西城南城北还有老字号城东的泼皮头头儿全都在这里,胡捕头更是胆气一壮,大喜喝道:“奉县太爷之命,捉拿叛党,胆敢反抗者,株连九族!”

    可惜,胡捕头不知道,早在他们冲进来时,主位上的戒色已然吩咐胖三虎令众人稍安勿躁、切莫反抗。而他,则悄悄溜入了马权之前去了的雅间……

    “胡有才这搅屎棍来了?”马权看着蹲在地上的二狗子,郁闷他们还没开始审问,胡捕头这王八蛋就前来添乱。

    “这次胡有才好像有备而来,上来就喊出了缉拿叛党的口号,还一个个雅间搜索,想来就是冲着你来的……”戒色皱了皱眉,他虽然年轻,但与官府的斗争经验十足,胡捕头的反常,立时让他嗅出了不祥的味道。

    “应该是了……”马权点了点头,同样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深不可测起来。

    “马权,你轻功还行,我们护着你,快与我们一同杀出去!”糜贞儿却更注重眼前,手中长剑一凛,便欲再度冲出去。她这一喊,流火、沐阳、单烁枫三人也纷纷对视一眼,看样子真想再大闹一次芙蓉楼。

    “得了吧,那些捕快虽不是你们的对手,可你们敢将捕快们一个不剩全杀了?而不杀那些捕快,只要我们被人看到,那不是坐实了聚众密谋的罪行?”马权撇了撇嘴,这时候他也奇怪自己如此临乱不惊,或许,是戒色那家伙的神色太过坦然的缘故?

    所以,马权没再说什么,只是朝戒色抬了抬眼,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而戒色先是一愣,随后却走到睡塌之前,一把掀出一个密道口来:“你怎么知道我这有此等密道?”

    “废话,你芙蓉楼高级娱乐场所,能没点应付警察突击扫黄的手段?”马权第一个跳了进去,说出的答案闷声闷气的,也不知众人听懂没有……

    ps:晚上有事出去一下下,回来有单曲土豪打赏的话,冠名加更一章,彻底揭开这绑架疑团!

第九十四章 云影渐开雾又重(为单曲加更)

    “什么,你说王粮长那个管家,竟然是锦衣卫?!”糜贞儿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泛起了寒气,手中那极细的银针狠狠颤动着,犹如她此刻纷乱颤抖的心。UU小说

    就连流火、沐阳及单烁枫三人,也都在二狗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纷纷眯起了眼睛。

    “什么?锦衣卫,大雍朝还有这等秘密组织?!”马权的表情就更丰富了,他来回在这里的蜗居里走动着,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二狗子,你不要告诉我,这大雍朝还有东厂和西厂吧?”

    从芙蓉楼脱逃时,众人自然不会忘了二狗子这位关键人。终于将二狗子折腾到马权这蜗居中后,糜贞儿还想拿出她的得意绝技,可想不到二狗子这江湖混得越久,还不如徐才李大那般皮实,没待马权咋呼两声,就什么都招了。

    可招供出来的事实……实在有些超乎众人的意料,当然,尤其是超乎马权的意料:那位穿越前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能恶搞?这王朝架构,也是你能这样胡来的?

    “什么东厂西厂?”二狗子一脸迷糊,随后反应过来,斜着觑了马权一眼,鄙夷说道:“哼,没见识的小子,你竟然连锦衣卫都不知道。这支组织,可是当初太祖爷最信任暗影转型而来……”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威名天下标。”不待二狗子鄙视完马权,糜贞儿便冷硬打断二狗子,俏脸如霜却含笑隐怒:“只是小女子不知,这锦衣卫如何同你这等城狐社鼠混到了一块儿,还伙同粮长大户绑架起了良家妇女?!”

    “哼,你懂什么,锦衣卫就如当朝陛下的影子,代天子巡狩天下、缉凶平叛,如此功劳,享用几个民间女子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次我们奉命拐骗那刘家娘子,可不是仅仅为了送与锦衣卫大人享用,而是要将这绑架案扣在马权你这乱臣贼子的头子!”

    二狗子越说越得意,竟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一脸迷糊的马权道:“不用再装模作样了,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锦衣卫的眼睛。你这明教余孽勾结无忧馆妄图在海西县犯上作乱,若不是锦衣卫大人如今已化明为暗、不方便出手,也不会寻个绑架民女的由头逼你现身。更想不到,苍天无眼,这等密谋,竟还被你阴差阳错撞破……”

    “打住打住,你等会儿,我要好好捋一捋。”马权挥手打断二狗子,这当中信息量实在太多,他不得不慢慢梳理一番:“你是说,即便我没有撞破徐才李大拐骗刘家娘子,这两人事后也会被人送官,然后听你的吩咐,攀咬出我是幕后的主谋,对吧?”

    二狗子冷笑点头:“不错。”

    “然后,你设计让徐才李大拐骗刘

    家娘子嫁祸我,其实是听了王粮长家那位锦衣卫大人的蛊惑…嗯,是他的解释…告诉你说,我其实是隐藏在海西县明教的余孽,你这般做,其实是为了替海西除害,对吗?”

    “正是如此!”二狗子一片义正言辞。

    “哦……”马权终于搞懂了这其中的因果,故意拉了一个长音儿。可随后猛然转身,一脚狠狠踹在那二狗子的裆部上:“如此你个头!你这蠢货,有哪个朝廷经制正役的部门,为捕获一个叛党余孽,勾结你这等泼皮无赖,靠绑架民女栽赃嫁祸手段的?!真是朝廷中人,随便一道手谕告之官府,三班衙役立时就将我这门儿都给堵个严严实实!”

    马权越想越气,他早就感觉刘家娘子绑架案,隐隐约约会牵扯到自己。可想不到最后的结果,竟然这般荒诞。更荒诞的是,这等错漏百出、粗疏恶心的计谋,还真蒙住了二狗子这样没见识的街头无赖。

    “你脑子你装的都是屎啊,那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对,这其中根本不关什么对错因果,定然是那人还承诺,只要你帮他扳倒了我,那他就承诺给你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一辈子玩不完的娇妻美妾,对吧?!”

    马权一脚接着一脚狠命踹在二狗子身上,就这么个货,若自己真没机缘巧合撞上那绑架案。上来真可能糊里糊涂就被胡捕头抓入了大牢,届时再出现一个丁狱卒的江湖高手,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候,虽然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二狗子哭喊连连,但幸好他也没完全蠢到家。一边忍受着马权疾风骤雨般的毒踹,一边哭着叫喊道:“老大,老大…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也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可那人一身本事儿,那等气度根本不像装出来的啊……”

    “屁话!要是人家上来让你看出他是装的,又怎么能骗得了你这猪脑子!”马权最后一脚踹在二狗子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二狗子踹晕了过去。一阵剧烈活动后,他直接瘫坐在床上喘起了粗气,脑中一直回想着一个可怕的问题: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到底想从自己身上找什么东西?……

    自己老爹莫名其妙死了,黄三儿也死了,丁狱卒也是,现在又出现一个王粮长的管家……这一切的一切,总该有个原因。难道,是老爹留下的那本武林神功,真的是千金不换的武功秘籍?

    马权捏着胸前那块金属牌,脸色晦暗不明地想着。最后,他微微起身,看向一旁的糜贞儿、流火、沐阳、单烁枫这四人,那眼神儿怪怪的,似乎想从这四人身上看出什么花儿一般。

    糜贞儿的反应最明显,她先是娇躯微微一僵,随后才装作若无其事躲过了

    马权的眼神儿。而流火、沐阳这两人的眼神儿也根本不敢同马权接触,最后剩下一个单烁枫,眼神儿躲躲闪闪的,应该知道些,却又不敢在这三人面前启齿。

    马权来回看了这四人好一阵子,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心中已经决定以后趁糜贞儿、流火、沐阳这四人不在的时候,先从单烁枫自己这位好徒儿身上打开突破口。可想不到,这个念头刚升起,自家屋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糜雄那英伟的身姿竟然毫无征兆出现在这蜗居,身后还跟着老狐狸一般的云老头儿和壮硕威凛的云霸天。这三人一入门,狭窄的屋子顿时显得更加仄恹起来。

    “权儿,莫要在戏耍他们了,他们四人绑一块儿都比不上半个你。只是我也没想到,三年的世间,你一直装作清高不谙世事的模样,直至文渊兄枉死,你才渐渐绽出光芒。这等韬光之计,深不可测,连我都瞒了过去……”糜雄一把展开折扇,当之无愧坐在了糜贞儿搬来的椅子上,整个屋子顿时被他的气势笼罩,成了糜雄的主场。

    马权看着外面的天气,感叹这时节扇扇子实在有些装风度的嫌疑。不过,他也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穿越了,才与之前那位马权丁点都不一样。由此,他只能厚着脸皮说道:“家主,瞧您说的,好像我是拯救大雍朝的五好青年一样……”

    “是否能救大雍朝我不清楚,但你一生下来,你的使命恰恰就是为了这个!”糜雄却丝毫没有认为马权在开玩笑,而是异常凝重说道!

    一听这话,马权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快要欲哭无泪了:苍天啊,虽说穿越人士都是主角,可他娘这个历史重任来得也太突然了吧?!剧情反转也太快了吧?!这大雍盛世,小爷就想当个清闲王爷,行不行?……

    “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这事儿已经牵扯到一县粮长以及海西十七名无辜受害的少女。权儿,我明白你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眼下,你还是先将刘江娘子一案了结。我保证,这件事儿一了,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说罢,不待马权回复,糜雄就如他刚才来一般,又飘然离去。

    家主,果然有家主的风范,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个令马权便秘般的表情……许久,直至糜雄的身影快看不见时,马权才想起了什么,伸着手祈求呼道:

    “喂,家主,明天还有些小事儿要劳烦您啊。我那刚收服的五十几号小弟,被胡捕头抓牢里了,咱先得去捞人啊……”

    ps: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还是老读者给力,这次再为单曲加更,拜谢!

第九十五章 胡捕头下台

    县衙大堂,

    张靖初大人的脸色很灰败,身为一县百里侯,他看似位高权重。UU小说可一旦有事,他才知自己多么高处不胜寒。

    自己当初一人怀着壮志凌云来海西县,一心只求着为大雍牧守一方,当一个百官表率。可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正来到海西县后,他才发现自幼束发受教、学的那些圣人之学,与处理一方政务的机巧比起来,根本驴唇不对马嘴。反而还会因不懂浊流污秽,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现如今,一个刘家绑架案,他便发现自己身边除了一个平时出谋划策的师爷,和自幼忠心服侍自己并努力提拔到站班班头的亲随外,竟再无可用之人。仅仅是抓捕几个与城东徐才、李大有牵连的无赖想套问一番线索,都会横事生非。

    昨日出衙,张大人已经风闻海西百姓有传闻自己同王粮长勾结,官官相护,坑害民女的谣言。这点,张大人也不怪那些向来同情弱者的百姓。可让他恨入骨髓的是,这些谣言竟然还都是从那些大户家中佃户长工口中传出来的。而自己派去登记统计白册的书办回来汇报,那些粮长已经开始百般推脱,并借着这股风潮蛊惑百姓与官府阳奉阴违……

    很显然,那些土豪乡绅都选择将这次事件当做一次他与海西大户的一次交锋,并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这种状况,让张靖初对堂下那位不知好歹的胡捕头能有什么好脸色?

    官府的威信日渐崩塌,这家伙非但寻找不出有助破案的人证,反而让芙蓉楼管事戒色和糜家的总管告上县衙……一想到这些,张靖初大人胸中的怒火就有些遏制不住,惊堂木狠狠一拍:“胡捕头,本官让你捉拿与徐才李大有牵连的泼皮前来问话,你好大本事儿,竟然以密谋造反大罪将五十余人带回县衙!……本官怎么没看出来,手下还有你等英明神武、一心为国的干才啊?!”

    可出乎张大人意料的是,这位平时本事不大的胡捕头,这次反倒十分硬气,瞥了他一眼后,连礼都不施,说道:“大老爷,本朝有令,聚众百十者报备,此等泼皮无赖无故在芙蓉楼里聚会密谋,不是触犯本朝律法是什么?更何况,小人还审问出,他们还新成立了一个‘洪兴’邪教,以马权为那…那个话事人,意图不轨!还有,小人还得知,前些时日芙蓉楼里发生一场江湖火并,良民刘麻子及……”

    “够了!”一听胡捕头竟然连前些时日芙蓉楼里的命案都要揭出来,张靖初纵然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怒发冲冠了:这胡有才今日是吃错药了?芙蓉楼里的血案他张靖初如何不知晓?他那猪脑子就不想想,事后县州上下一片平顺安详,州

    里还特意表彰他县里靖宁和稳,难道就因为他张靖初是寺庙里泥胎塑像无眼无耳吗?

    今日胡有才的异常反应,让张靖初大人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猜不出胡有才这次是有了什么奇遇,怒极反静后,张大人先转寰回守:“既然胡捕头言这些人聚众谋反,那你为何会被糜家状告到此?”

    堂下的云老头儿一听这话,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昨日马权虽然求糜雄来捞人,可这事儿真不用出动糜雄本尊,他云老头儿反而更合适:“大老爷冤枉啊,我们糜家乃从龙功臣,若说糜家要造大雍朝的反,那简直天方夜谭。昨日不过糜家城东店铺商议开张,邀请诸位掌柜伙计在芙蓉楼里献计献策,共谋一醉,可想不到胡捕头就带着一群捕快言奉大老爷之命,前来捉拿叛党逆贼……”

    “什么?”胡有才一听云老头儿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说这些泼皮无赖,都是糜家店铺的掌柜伙计?寻这些人来当掌柜伙计,难道是嫌糜家的钱多的没地方造了吧?”

    可云老头儿却微微看了胡有才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鼻音儿:“那雇你等掌柜伙计,给你一月一两银子,你干吗?城东哪里有活计、哪方道路平、哪个季节上什么货品,哪天南海北消息最灵通……你胡捕头知道吗?再说,我们糜家雇佣什么人,官府也无权干涉吧?”

    “你?!……”胡有才不知道云老头儿厉害,被老家伙一句话气得差点吐血,憋肿了脸还是那句话:“朝廷有令,聚众百十者报备,你们这些人说是在芙蓉楼里商议开张,却触犯了朝廷律法,你懂不懂?”

    “小人苦学《大雍律》四载,从未听闻过人多聚一块儿就有是有罪的。律令里确有‘聚众百十者报备’一条,可胡捕头难道不知道,这段律令是有前情后因的?”涉及到法律常识,糜家金牌讼师沐阳同志自然华丽丽出场,摇头晃脑卖弄道:

    “《大雍律》里明明白白写得清楚‘百姓皆有聚会言论之自由,然结社、巫蛊、奉教、立派之事,聚众百十者报备。’我等掌柜伙计在芙蓉楼里商议开张之事,缘何就与那结社造反联系上了?如若都像胡捕头所言,那海西县岂不是任何一家酒楼连十人以上都不能招待了?”

    说罢这一句,沐阳还白了胡捕头一眼,第一次添油加醋却没说废话,直击要害道:“反倒是胡捕头,身为朝廷经制正役,连这条律法都不明晰,还假冒县老爷之令冒掠良民,真不知胡捕头这个捕头是如何当上来的!”

    “可我分明从那些泼皮口中得知,你们新成立‘洪兴社团’……”胡捕头被沐阳逼得步步后退,却还

    硬撑着不服软。

    “好啊,刚才我就说还忘了一条,这刑讯逼供,可是你快班捕快之职权?你胡捕头知法犯法、滥用死刑,如此恫吓屈打,得出的口供可属实?县老爷慧眼如炬,还未治你个滥用职权之罪,你还敢在此口放狂言?!”

    “那,那芙蓉楼里,发生过一桩江湖火并命案,我小舅子就被叛党逆贼亲手诛杀……”说这句话时,胡捕头并指如刀,一双喷火的眼睛恨不得直接烧死他身旁一脸无辜的马权。

    “放肆!”张靖初大人再度重重一拍惊堂木,差点将桌子都拍烂了,这次他勃然大怒,再不复只讲证据、耐心倾听的好官风范,反而乾坤独断道:“大胆胡有才,身为县衙捕快,办事不利不算,竟如此滥用职权、诬陷良民,你这等庸吏蠢人,本官留你何用?!”

    说罢,张大人还特意看了一眼左右县丞、县尉,两人大人首次在大堂上开口,纷纷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此人狂悖歹恶,残害百姓,理应上报州府,我等愿联名上书请求大人将其逐出县衙!”

    这下,胡有才就是再蠢也看出来了,芙蓉楼里的命案,不是县里不知道,而是人家太清楚了!最后见自己的一身皂衣还要被扒下,他当下没了之前的硬气,哭天大叫道:“县,县尉大人,我平时没少孝敬您啊,没了我,您……”

    “还不住口!”县尉大人悚然一惊,简直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还敢胡乱攀咬诬陷,来人,给我掌嘴,掌嘴!”

    张靖初冷冷看了那县尉一眼,直至县尉大人意识到自己越权,连连抹汗告罪后,张靖初才轻轻哼了一声道:“不错,给我掌嘴,狠狠地打!”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大人那锋利的眼神儿,可是一直盯着那县尉的……

    “好啊,你们这等贪官狗贼,竟然如此残害于我,小心我告之锦衣……啊!”这最后一声,不是那站班班手快,而是马权见胡捕头这货竟然连‘锦衣卫’这三个字都要吐出来,赶紧上前一步一拳敲晕了这货。

    昨天的时候,他可从糜贞儿口中得知了不少百年前锦衣卫的凶名。虽然糜贞儿说的含糊,他自己也一头雾水。但马权却知道,这等牵扯到朝廷脸面的大事儿,可不能让胡有才在此叫嚷出来,以免吓坏了堂上那几位威风凛凛的大老爷。

    “传我的话,即刻放了那些受冤的良民,快班衙役暂由朱班头带领,退堂!”张大人也不知最后听没听到胡有才的话,反正最后离座的时候,他又一次意味深长地看了马权一眼:“如今县里已有两位经制吏的空额,真不知,我海西县究竟有无能吏替本官分忧啊……”

第九十六章 摩擦惹的祸

    “二狗子,你最好老实点,今天我问什么,你就回……”站了一个时辰的大堂,又一次连户房的门都没进,张大人就让长随通知马权下班了。www.uu234.cc

    这暗示,马权岂能不知道这是领导发怒了,催促自己赶紧将王粮长的案子摆平?可昨日太惊险,睡得也早,马权就没顾上从二狗子嘴里套出那位‘锦衣卫’的大名,此刻得了大老爷的督促,赶紧一盆水泼醒睡得跟猪一般的二狗子,马权同志气急败坏就来加班审问了。

    “老大,您问,您问什么我都说……求您,求您让我再睡一炷香、不,半柱香的时间……”想不到二狗子一被泼醒,当下先是一脸暴怒冲天的仇怨,可随后看清是马权,又立马转了脸色,又急又怒又可怜兮兮抱着马权大腿哭求道:“老大,您赶紧问,小的快要困死了……”

    “这怎么回事儿,你们对他用刑了?”马权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不由回头望着一脸困呆的单烁枫和精神有些萎靡的流火。

    “没啥,只是云叔昨晚交代了一声,让我们轮流看着这人,不让他睡,一阖眼就用银针扎他。说这样,保证师傅您早上问什么,他就乖乖回什么。”单烁枫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太阳:“呀,已经天亮了啊……”

    马权一头黑线,真没想到,这大雍朝就有了疲劳审讯的方法。并且,还果然挺奏效。当下吩咐单烁枫和流火下去休息后。他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左糜贞儿、右沐阳,霸气侧漏问道:“您那锦衣卫保护伞如今人在何方,你又将那刘家小娘掳掠到了哪里?”

    话一出口,马权就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今日胡捕头既然也说出了锦衣卫的事儿,想必那人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抓住了二狗子此事。事情到了这份儿上,那人定然不会再轻易露头儿……

    果然,二狗子听了这话后,脸上露出一种很迷茫也很欠揍的表情,委屈答道:“话事人,昨天听您一番话,我才想到我被那人骗了。徐才李大还见他入过王家,可我每次见他,都是他主动来寻我。现在我除了知道他冒充锦衣卫蒙我外,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啊……”

    马权也懒得叹气,二狗子也就这智商了,否则他也不用当泼皮无赖了。可案情不能卡在这关键点上,马权只好耐住性子,循循诱导道:“二狗子,你好好想想,这王粮长之前可不是只掳掠了刘家小娘一人,从大业十五年九月,他就一直……”

    “话事人,您连这个都知道?!”二狗子的脸色一下变了,匆匆后退了两步,好像不认识马权一般看着他:“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啊,大业十五年的时候,我只是一个跟徐

    才李大一样的无赖,是上任帮主无故横死后,那管家才寻到了我……”

    “废话!那王粮长就是大业十五年的时候接管了王家!”马权一巴掌呼在二狗子的脸上,后一瞬就有些反应过来了:“等等,你说你以前就替那王粮长干过此事?那时候,可没人指使你陷害我,也不用跟丢掉徐才李大一般当弃子。那个时候,你总进过王家的门儿,知道一些内幕吧?……”

    二狗子这下脸色不迷茫了,听闻后果真皱起了眉头,思虑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话事人,您说得不错,以前我的确送过一些民女入王家,可一般到中院的时候,就被王家的人给接走了。不过,有一次那管事的应该喝醉了,便让我去了一次后院,似乎径直通向王粮长的卧室,只不过当时就被王粮长轰了出去,小人缠磨着要赏钱的时候,好像听到王粮长卧房里咯吱咯吱响动,似乎……”

    马权一听这话,当下与身后沐阳一对眼儿,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密室!

    可未待二狗子交代完毕,糜贞儿却突然掣出手中长剑,一剑便朝着那二狗子的脖际刺去。马权见状大惊,慌忙一个闪身,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下就拧身朝糜贞儿扑了过去!

    对付糜贞儿,马权早有心得,这小妞的武艺实在太高,一旦同她拉开距离,分分钟能取你性命。除非拉来流火大神,否则马权根本不敢同她炸刺儿。不过,一旦不要脸与糜贞儿贴身缠斗,这小妞又没学过摔跤擒拿,马权仗着自己身长力大,摆平糜贞儿是没半点问题的。

    “你疯了?”双手一捉一扭,马权果然就掰掉了糜贞儿手中的长剑,随后跨骑在糜贞儿的身上,死死将她双手压在地上,几乎是咆哮道:“他就要说出王家秘辛,你这时候要他小名儿,难道是王家同党不成?!”

    “你放开我!”糜贞儿杏眼喷火,弹性十足的蛮腰还挣扎不休,俏脸涨得发红,胸前圣女峰急促起伏,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健美雌豹:“这贼人亲手诱骗良家少女供那禽兽yin乐,至此仍不见有悔改之意,如此丧尽天良之人,我定要替那十七名海西县冤死的姐妹报仇雪恨!”

    说罢,糜贞儿似乎忘了自己身负武功,又开始挣扎起来。马权自然不肯让糜贞儿坏了他的大事,一时间,两人纠缠在一起,只如蛮夫泼妇一般,让一旁的沐阳都看傻了眼。想去帮忙又不知该怎么帮,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忽然听到一长一短十分高亢的叫声……

    “啊!!!”一声尖叫。这是糜贞儿大小姐的声音,同时她那欺霜赛雪的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五指印……

    “啊!!!”一声惨叫。这是马权老大的悲鸣,伴随着这声惨叫,他弓着身子如虾米般从糜贞儿身上爬了下来,涨着脸咬着牙憋了一句:“常年打雁,反倒让鹰啄了眼……”

    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太快,沐阳根本不清楚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随后发现惨叫后的两人,谁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儿,可彼此不注意的时候,还都忍不住向对方瞅上一眼,四目相对时又赶紧移开……这情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那,那话事人,小姐,我看这里没我什么事儿,我还是先出去好了……”沐阳试探问道,见马权和糜贞儿两人又一次快速怪异碰了一下眼神儿,随后糜贞儿满脸羞红,马权却忍着极度的痛苦道:“下去吧。”

    直至出门的时候,沐阳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可事实上,身为暗影的他,即便真没看清,这事后还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很显然,两人刚才一番扭打的时候,马权气糜贞儿不顾全大局,可他那身子毕竟是十六岁年轻气盛、火力极旺的身体,那般与糜贞儿厮打缠磨,中间怎可能不擦枪走火?

    沐阳同志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少年的身体有时就是不受大脑意识控制就起反应的。而糜贞儿这等大家小姐,虽然还未被人教导过男女之事,但深山学艺后行走江湖,那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晓的……

    所以,那一瞬间,当两人都意识到那不该出现的事物隔着衣服梗在两人之间时……老天作证,两人都做出了热血上头的条件反射!

    糜贞儿羞恼马权竟然那般侵犯自己,而马权反感糜贞儿这般不顾大局。于是,马权为制止糜贞儿的胡搅蛮缠,而糜贞儿为守护自己女儿家的清白……

    他们一个弯肘,伸掌……用力!扇!!

    另一个也弓身、屈膝……用力!顶!!

    之后,就是沐阳听到了两声惨呼和两人奇怪的反应……

    而这时,只剩下二狗子在场的屋子里,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了。二狗子这时连睡都不敢睡了,也不知该笑还是怕,只能跪在地上求饶道:“老大,女侠,你们放过小的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想不到这话一出口,原本不自然的马权和糜贞儿却异口同声喝道:“想得美,哪能这么便宜了你!”

    一时间,两人的神情动作,简直一模一样。二狗子不禁心中悲呼: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就栽到了这两对儿狗男女的手上啊?这两人,不当夫妻,简直天理都不容啊……

    ps:感谢火星树和我爱看三国的打赏!二位吉祥。

第九十七章 官方布置(为端木加更)

    再次进那月亮门,门子便不敢同马权要孝敬了,反而低头哈腰笑脸问道:“小哥,我听说你是这海西第一号扛把子?”

    马权脸一黑,这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撇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是不太像,可我听说,你为了手下百十号兄弟,当街痛殴胡捕头。www.uu234.cc后又连环设计,直接将胡捕头挤出了县衙……”

    马权更是满头黑线,根本没法同这门子解释:“你说是就是了……”

    “哎哎,大哥,那您以后罩着点小弟哈。你找大老爷吧,大老爷这两天心情可不太好,您可不要去触了霉头……”

    “没事儿,我到了,保证大老爷眉开眼笑。”马权摆摆手,信心十足说道,可随后又想到一事儿,回问道:“对了,东郭师爷在没?”

    “没在,东郭师爷在外签押房呢。”

    “那劳烦你把东郭师爷唤来,就说我有事儿寻他商量。他要敢给你上脸,你就说我直接找县老爷不等他了。”

    门子斜眼看了马权一眼,觉得这书办实在太牛气了。不过想着人家都是海西县第一扛把子了,也就豁着脸去寻东郭师爷了。

    马权今日来寻县老爷,是因为他苦思冥想了一下午,终于想到了一个破解刘家娘子绑架案的妙计。到这月亮门前,他还想直接找张靖初,可幸好还是想到这县衙的等级分明,想着自己若是绕过那位老狐狸直接通报县老爷揽独功,恐怕那老狐狸也免不了心里不痛快。

    哎!万恶的官僚作风,就是让小人物得想得面面俱到啊!

    幸好,那东郭老头儿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过一会儿,这东郭老头儿连跑带跳就窜到了马权面前,扯着马权的袖子问道:“你真想到对付那王粮长的法子了?”

    “没您老一直苦心照应着,我能被逼得这么心急火燎,连头发都少了几根吗?”事情做到位,这说话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否则,怎么显得俩人是一窝儿,对不?

    东郭先生老脸一红,他跟张靖初的确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着劲儿榨马权的脑细胞,是有些不地道。而人家马权却以德报怨,有了法子不揽功。这份气度和城府,就不是一般少年人能有的。当下真让东郭老头越看越欢喜,没大没小说道:“快快与老夫道来,让老夫从中参详一番……”

    马权脸色古怪,将自己的法子同东郭老头儿讲了,东郭老头儿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越到后来脸色就越奇怪,看马权的眼神儿都不对了:“你确定就用这个法子?

    “出了这招,你还有别的法子?”马权没好气反问,让东郭老头儿一下住了口。

    “啧啧,真是奇怪……”东郭老头儿那眼神看得马权心里都发毛,可这老货还捻着胡子一副高深模样:“糜雄竟然如此支持你,你不会是糜雄的私生子吧?”

    “去你的!”马权佯怒,一把率先走进了那月亮门:“我去了,你这老货爱来不来!”

    “等等老朽,这年轻人,怎么都不懂得一个尊老爱幼呢。”东郭老头儿没皮没脸,心情大好。看得一旁那鬼灵的门子都有些傻眼:乖乖,这海西第一扛把子果然不同凡响,县老爷的智囊都跟他这么热络……

    一入后衙,因为张知县没有带家眷上任,也没有纳小妾,故而两人没有通报,直入上房。却见张知县也犯起了无病呻吟的交情,一袭白衣,披散长发,坐在满池残荷边,不胜悲愤的弹奏具古琴!

    不用看他的动作神情,只要听那愤怒躁急、如雷霆风雨、戈矛纵横的琴声,便能体会到他的悲愤慷慨。

    马权和东郭老头儿对视一眼,皆苦笑不已。尤其马权不知张靖初心中所忧,还不咸不淡脱口说了句:“不就是个绑架民女案嘛,而且,据我估计,那刘家小娘和其他十五名少女,估计都没有性命之危。”

    “住口!”谁知张靖初大人的耳朵那么尖,老远就听到了马权的嘀咕,愤然作色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自幼读圣贤书,亲聆先帝教诲,立志要做个百官表率,而如今治下竟有王粮长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山狼,本官却束手无策,如此情景,你这竖子竟还在一旁说此风凉话,实着该打!”

    大老爷一怒,马权也不敢硬气,当下骨头一软就跪了下去。不过,说实话,这一跪,他不是惧怕张靖初的官威,而是为张靖初刚才这一席忠君爱国、恤百姓之苦的赤诚胸襟而跪!中华民族多少高风亮节的传承,多少圣贤古训,难道不是因为有了张靖初这样人,才会令后人铭记,并激荡人心吗?!

    可张靖初见自己一番话就说得马权跪了下去,以为马权只是畏惧权贵的小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幸好马权带着东郭老头儿,一见这情况赶紧出来解围:“东翁,您误会了,马小友是有了扳倒那王粮长的妙策,才会如此……”

    “哦?可是需要县衙襄助,要人还是要钱?”大老爷不愧是大老爷,一听这话音儿就知道马权是有求而来。那脸色登时又变了,一下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俯身将马权扶起,笑拍着马权的肩膀称赞道:

    “本官就知道,你小子乃是一匹千里驹,不可小觑啊……”

    “哪里哪里,小子不懂只是胡乱的想法,全凭糜家家主支持及东郭师爷雅正指点,否则也不敢来此禀告大老爷。”花花轿子人抬人这道理马权是懂的,东郭老头儿既然那么给面子,他也不能不回敬不是?

    “哦,两位真乃吾之子房萧何,来,快与本官说说,到底是何锦囊妙计?”张靖初大人这会儿也愤怒、更不躁急了,和风细雨向两位说道。

    不过待东郭先生真将那计策道出后,他的反应几乎同东郭老头儿刚才一模一样,忍不住开口道:“马权,你确定你不是糜雄的私生子?”

    这时候,被两人如此一问,连马权都开始怀疑,糜雄那般豁得出去帮自己,难道自己真是他的私生子?

    好在大老爷总有大老爷的样子,张靖初开完这个玩笑,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如今看来,捉住这条中山狼,就不得不抛下孩子为饵了。马权,你尽管放手去干,出了事儿,本官就是拼了这顶乌纱帽不要,也不会让你摊上半点麻烦!”

    说罢,张靖初当下又唤来朱班头,面沉如水吩咐道:“朱逸,你乃本官手下老人,此番需你同马权配合共谋那祸害海西的王粮长,明天你持我手令,着巡检房的刘班头及他手下那些民壮随时待命,听候差遣。这次他若是敢阳奉阴违,你便直接告诉他,胡捕头就是他的榜样!”

    朱逸朱老班头下去后,张靖初大人又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郑重向马权稽了一礼,吓得马权赶紧去扶,可被县令大人深深拜了下去:“马权,这非是我敬你,而是我代海西百姓,代那十七名饱受囚禁冤屈的少女谢过你!”

    “小人敢不效死命!”马权重重一回礼,热血激荡,信誓旦旦道。

    然一阵风吹过,拂过那荷花池片片凋敝的荷花瓣,马权望着这番悲秋的景象,犹显稚嫩的脸色突然又变得阴翳起来,忍不住小声感慨道:“我等这般苦心营救,只怕救得了那些民女的身,却再也救不回来她们的心和名节啊……”

    “只求,明日大计,一切顺利吧。”最后走出后衙,马权望着高阔的天宇念叨了一句。一旁的东郭老头儿听后,笑了句:“少年儿,为赋新词强说愁。放心,有大老爷倾力支持,糜雄那般舍得,明日定然旗开得胜!”

    “嗯,旗开得胜。”马权笑着,明媚仿佛不知愁。

    ps:有了端木的感动,这章也写得稍微煽情了点。真是让隐秋感激莫名啊,谢谢!

第九十八章 大变活人

    八月入秋,暑气消退西风起。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一串清脆悦耳,穿透力极强的铁牌敲击声,回响在海西县城的巷陌里,一边还伴随洪亮的宣唱声:

    “卯时已至,晨光熹微,白日晴明,江边有霾。早晚天凉,需备夹衣……”

    马权被这声音唤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穿越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习惯这万恶旧社会的天气预报了。

    宋代时有‘五更不用元戎报,片铁铮铮自过门’这传统,有着穿越前辈引领的大雍朝,自然不会在这等人性服务上落了下风。这五更的天气预报,是海西县寺庙头陀的份内之事,不过,您也别以为这是免费的,这些头陀平时练就的佛音,虽然一年到头风雨无阻为人民服务,可大过年时,每家每户都会拿上一份香火钱孝敬的。

    马权起来打了水,洗漱完毕后,才想到今日还有大事要做。不由神秘一笑,迈开步伐朝糜家后院走去,可还没到后院,就被糜乐儿小萝莉给缠了上来,一脸焦急喊道:“马权,不好了,姐姐出事儿了!”

    马权自然知道糜贞儿今日要出事儿,想着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调戏这位小美女,不由动了心思,也装作一副紧张莫名的表情:“怎么了,二小姐,您有话慢慢说……”

    “昨天我贪玩了一天,睡得极早,想着今日早上寻姐姐去街上游玩。可想不到刚到姐姐房间,就发现姐姐不见了。我一摸那床榻冰凉无比,显然姐姐一夜未归……”

    马权一听这话就觉得有挑战性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娃,竟然还知道摸摸床榻判别人昨夜到底有没有在屋中安睡。这份家学渊源,果然不同寻常人家。

    当下马权又极力装作一副体己人的样子,又焦急又镇定说道:“哎呀,二小姐,这事儿可了不得啊。大小姐一夜未归,怕是跟情郎跑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糜乐儿当下大怒,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都快喷出小火苗来,跋扈的小性子又泛滥了起来:“你这家丁,竟然敢如此诬蔑主家小姐名节,实在该打!信不信我放威武将军咬你?!”

    不说最后一句,马权可能还真怕惹恼了糜乐儿,但糜乐儿这时候还想着让根本不咬自己的威武将军上场,马权就知道糜乐儿只是想吓唬一下自己。当下一缩脖子,可怜兮兮说道:“二小姐,我拿你当自己人,才帮你分析,想不到你上来就用滥用私刑,那我还是不说了……”

    “别别,你这样子,是说我姐姐她真的……”

    “可不,二小姐,你想想,咱糜府由运叔守护着,寻常飞贼小盗哪能进得来?再说大小姐一身武艺,也

    不是一般人能近得了身的,这就排除了大小姐被人掳走的可能。而大小姐自愿出府,那只有为情私奔这个可能了……”

    “这,这不可能吧,姐姐回来才不过……”糜乐儿被马权这么歪理邪说一忽悠,真的有些拿不准了,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含着手指迟疑道:“不过,也有可能的哦,这些时日我就觉得姐姐不对劲,没事儿的时候就整天对着房间发呆,好几次还愁眉不展的……”

    “这就对了,二小姐您想想,大小姐今年都十六岁了。正是一朵花盛开娇艳的年华,咱大雍朝漫天乱飞的,都是那些江湖男女纵剑江湖、才子佳人的邪媚小说,你说大小姐身为江湖中的蝶舞无双,能这般甘心寂寞,就不想找位江湖少侠一同闯荡江湖?……”

    “是哦,娘亲也说过,女子一旦牵挂一个男子时,就会沉默许多,还会不自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中了邪一样……”糜乐儿越听越觉得马全说得有道理,同时似乎更为自己的震惊发现感到既害怕又惊奇,忍不住拉上了马权的袖子:“权哥哥,我看姐姐昨夜就是幽会情郎了,因为她根本没打包盘缠,想必不会私奔。那这件事儿,我该告诉爹爹娘亲吗?……”

    “我觉得吧,咱还是先查清你姐姐的情郎是谁比较好,有道是捉贼拿赃、捉,嗯……反正我觉得最有可能的那人,应该是客栈外逗留了两个多月的上官清风,据说人家留在海西县,就是为了能够朝夕目睹大小姐美丽的容颜。”

    “不不,我觉得吧,还是流火大侠好看。姐姐平时与他都爱穿白衣,两人往人前一站,那简直就是一对儿神仙眷侣啊……”

    “不不,你姐姐一身傲娇属性,流火又是个冰碴子,两人根本不来电……要我说,还是沐阳有可能,你别看沐阳不会武功,可他能说会道,最重要是他不要脸,做事也藏着掖着,说不定早就偷了大小姐芳心。”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题就拐了弯儿,越凑也越近。那讨论的火热劲儿,相当有后世八卦圈儿里不娱乐就会死的精神。

    “我觉得吧,应该把你们这两位在人背后嚼舌根的家伙舌头割了喂威武将军!”一句冷厉气怒的话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马权和糜乐儿都听得出这是糜贞儿的声音,慌忙一个大跳,呼啦啦就跟兔子见了狼一样吓得不轻。

    可刚一定神儿,糜乐儿就傻了眼,眼前这人,虽然声音与她姐姐一般无二,但这俏丽的女子却梳着活泼可爱的三丫髻,额前覆着刘海,脸色微黄,五官灵秀,一双大眼晶亮醉人。光看那模样就是个标致之极的美丽小女人,更难得的是她身材修长婀娜,玲珑浮凸。

    女子还穿了打补丁的两截村姑常服,两截衫裤最能体现女孩子的身体曲线,看那身材,该大的大,该细的细,大概是家里穷置换不起衣服,打了补丁的碎花衫裤绷着一双修长圆润的大腿,好象能把那裤子撑破了似的。

    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一位受难的村姑,模样虽然俊俏顶了天,可那一身土气却根本没有糜贞儿江湖侠女的半分凌厉,以至于糜乐儿愣了半天,也觉得刚才那句话不是这女子说出来的。

    “姐姐,是你吗?”糜乐儿壮着胆子,上前喊了一声。被这村姑美丽却犀利的眼睛一瞪,糜乐儿当即感受到了那浓浓的熟悉怒意,当下脖子一缩,伸手一指马权当了叛徒:“刚才都是他在造你的谣,跟我没半点关系!”

    而这时候马权却一点都不怕糜贞儿,绕着糜贞儿走了两圈后,点评说道:“沐阳的手艺果然厉害,真大变活人一般。只是,这气质实在差太多,寻常村姑哪里有你这等气势凌人的架子。这要是一出门,上来就被人识破了……”

    糜贞儿一听这话,身上那等盛气凌人的气息顿时收敛了许多,随后转向马权眨了眨眼,低着头,就像没见过世面胆小羞怯的小姑娘,弱弱地用甜糯的嗓音说道:“公子,民女要与人私奔,不知公子可否助民女一臂之力?”

    糜贞儿这番表演简直活灵活现,可话中却带着深深的恶意。马权不是傻子,装模作样说了句:“私奔有什么好,跟了小爷,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说罢,还趁糜贞儿不防,轻拍了一下她那紧绷绷的大腿:“嗯,不错,有弹性,小爷就喜欢你这等村姑!”

    糜贞儿的脸蓦然涨红,瞬间气质再变,一下由胆怯村姑化身暴怒女皇,原本娇羞的眼神里蓄满喷薄欲出的岩浆,恨不得活活烧死马权。可这次她忘了自己没有佩剑,正习惯性寻自己的长剑时,却发现马权已经一溜烟儿跑远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大小姐放心,我就是豁了自己这条命,也不会让大小姐少半丝毫毛的……”

    “这人,总是让人又气又恨!”糜贞儿听了这句,咬着跺了跺脚,却也没有飞身追上去。

    一旁的糜乐儿看她这般表情,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姐姐的确有心上人了。可为什么不是帅气的流火当我姐夫,反而是那个整天欺负我的……”

    “乐儿,你在嘟囔什么?”糜贞儿终于找到出气筒,回头叱道:“爹爹就是太宠溺你了,此事一了,我定然要爹爹再寻个先生来,好好教导一番你!”

    “请了先生,姐姐你也要一同上课,要死我们一块死吧!”糜乐儿一吐舌头,欢快大叫着跑了开去。

第九十九章 县城来了个小村姑

    今日一早,糜府前街的商贩伙计们,都看到一个漂亮的小村姑出现在城西大街上。www.uu234.cc老话说的好: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用在这位小姑娘身上当真再正确不过,虽说是布衣钗裙,可那俊俏模样儿着实好看。

    没人知道这小姑娘是啥时候从城门里进来的,但看过这小姑娘的人都忍不住回头要多看上两眼,就连刘瘸子的吆喝也不由更大声了起来,欢快的语调极力想让那小姑娘多留意他那水果摊儿一下。

    可小姑娘似乎有什么难事,两条淡淡的娥眉皱得紧紧的,最后真向刘瘸子摊前停留了片刻,却只是用蹩脚的外地口音打听了个地方。可她明显对海西县不熟,大街小巷转悠半天后,好像也没找到地方。却让那一群行人街坊议论纷纷起来了,最后,整个城西恐怕都知道今日城西大街来位俊俏的小姑娘,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过了晌午,这位漂亮的小村姑站在一条巷弄口儿,突然就掩面啼哭起来。这一下就更引人注目了,呼啦啦便围上一大圈人,热心人七嘴八舌地一问,不免也替她唏嘘起来。

    这小村姑自称叫秋翠儿,是个苦命的外地女娃儿。父母早丧,被本村的一户人家收了当童养媳。可那未婚夫实在不成器,整日吃喝piao赌、五毒俱全,喝醉了还时不时拿这女娃出气。这女娃今年也十六岁,那未婚夫也快二十了,那家想着这段时日就把婚事办了。可摊上那样一个丈夫,岂不是跳入了火坑?

    苍天有眼,就在前几天,这秋翠儿得知自己在海西县还有个舅舅。左思右想下,历尽千辛万苦从兖州府跑到海西县来投奔她的亲舅舅,谁知赶到这里,竟看到铁将军把门。

    这秋翠儿的舅舅城西的街坊还真知道,是个卖力气的本分人,老大年纪也没成家。好在踏实肯干,这些年也攒下点家底。不过,前些时日长安下了诏令征发民夫修御道,他舅舅便前去应诏去了。

    大雍朝征发民夫不比其他古代朝代,自太祖那里便有传统,是管吃管住发银子的。因为有朝廷做后盾,虽然路途远,但干上一段时间真能攒下钱。秋翠儿正巧赶上这个档口,盘缠用尽,走投无路,只能在舅舅生了锈的铁锁门前掩面痛哭。

    街坊们看着不免生起恻隐之心,可是他们也不是多么富有的人家,谁舍得周济太多?顶多好心送几个馍,不让这小村姑饿死街头罢了。只是,谁也没有看见,一直在街头蹲着的二狗子,见了这情形后,悄悄起身溜走了……

    “哎,果真是个命苦的女娃儿啊,你看她脸上那红

    肿的指印,肯定是她那恶毒的未婚夫毒打的啊……”刘瘸子拿了几样水果送那小姑娘后,忍不住向朱屠户念叨着。

    “是啊,那缺德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东西。不对,这东西就该娶不上媳妇儿,没本事大老婆,我老朱最看不起了!”朱屠户狠狠一扇刀剁在棒骨上,递给马权:“马家小子,你说是不是?”

    “嗯,啊?…是是,那打这小村姑的人,可真不是东西。”马权愣愣接过棒骨,偷眼瞧了一眼那小村姑,只见那小村姑听了这话,怎么也悲情不起来,一张脸又想哭又想笑,怪异的紧。

    马权恨恨将棒骨扔给威武将军,付了钱给朱屠夫。趁人不注意,狠狠剜了那小村姑一眼:注意感情,要哭…戏演砸了,回去小爷还给你一巴掌!

    “哎哎,马家小哥别走啊……”牙行的刘婆子也不甘落后,硬拉着马权到了那小村姑面前,开口向那小村姑说道:“小女娃,你与那人有婚书没?有媒人作证没?”

    小村姑摇了摇头,不明白刘婆子是啥意思。

    “这就好办了,女娃,你做的对啊。嫁给那等人,一辈子就完了。你知道他是谁,咱县衙的户房书办啊,正正经经的官家人。你看这一表人才,同你正是良配啊。你信不过我婆子,可以向四街五坊打听打听,我们的权哥儿可是会识文断字、最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马权一头冷汗啊,虽然佩服沐阳的易容水平妙到毫巅,可这刘婆子乱点鸳鸯谱是怎么个剧情?不过见糜贞儿那眼里的一丝惊愕和不屑,他还真很配合地一甩头,颇有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自觉,一旁的糜贞儿被马权逼得差点反应不过来,哼哧哼哧憋了半天才回道:“刘婆,可他长得太丑点了吧?”

    刘婆子一愣,连头都没回就又说道:“姑娘,你别嫌人丑。婆子我可有经历,这人丑才不花心,才老实能干,你要寻那些公子哥儿……”

    “行了,刘婆子,我还嫌她土气呢。”马权简直气坏了,这刘婆子的职业素养是高,可也不能不尊重事实吧?

    “就是就是,刘婆子,你想成人好事是好心,可人家小姑娘正伤心着呢,你就别添乱了……”一旁街坊也劝道,刘婆子见两人上来就不对眼儿,只好白了马权一眼:“傻小子,还不懂媳妇儿的好啊!等你想娶媳妇了,才知道这姑娘盘儿正条儿靓,万里挑一啊……”

    这么一搅合,都快下午了,马权哭笑不得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城西那一处高门大院,怎么也都没看到该出现的人。

    可就在人们不再关

    注这小女娃的时候,一身员外服的王粮长却悠悠走到了这条多是穷人居住的巷子,身后还跟着那位走路都不稳的老管家。见这妙龄少女在巷子里嘤嘤哭泣,惊讶之余赶紧询问起来,得知经过情形后,心善的王大老爷不由掬一把同情之泪。

    “天可怜的,让这位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怎么办啊。”众人都想不到,这王粮长名头虽大,却是个热心人。陪着这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后,又仔细瞧了瞧这姑娘的模样儿,才说道:“这样吧,我府上还缺几个使唤丫头,你可愿到我府上做事么?一来,有口饭吃;二来,也可以候着你舅舅,他早晚是要回来的嘛。”

    秋翠儿胆怯地道:“谢谢大老爷,小女子……还有一个亲姨,就在淮西县,小女子想去……想去投奔我姨。”

    “哦……”王粮长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你可有盘缠?”

    秋翠儿摇摇头,忍不住以袖掩面,又嘤嘤地哭起来。

    “好啦好啦,小娘子不要哭啦。”王粮长从怀里掏出一把细碎银子,递过去,和颜悦色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帮衬你一把,喏,拿着,不要害羞。”

    把钱塞到小姑娘手里,王粮长又扭头吩咐道:“老管家,老管家。”

    那老管家一步三颤连忙赶上前来:“老爷。”

    王粮长又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这秋翠儿,吩咐道:“安排这位姑娘住店歇息,明儿一早搭骡马行的长途客车送去渡口。唔……,一个单身女子,在本地又无人照应,把她安排到糜家的‘龙门客栈’住下吧,宿店钱老爷替她付了,‘龙门客栈’是咱们县最大最规矩的客栈,安全。”

    秋翠儿眨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王员外,有点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赶紧磕头谢恩道:“小女子谢过王员外,谢过王大善人,您一定好人有好报……“

    “嗳,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这是行善事,结善果啊,呵呵……”王粮长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注了姑娘一眼,恋恋不舍将秋翠儿那柔韧纤细的颈肩和浑圆挺翘的屁股收入眼中,才举走向前走去。

    而黄昏下,所有街坊都目睹了这一幕,亲眼看到秋翠儿跟着王家的老管家,一步步朝着城西远处走去。隐匿在人群的马权,则微微露出了清冷的笑意。随后,眼珠子转了转,才嘀咕了一句:

    “龙门客栈,哎…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风/骚的金香玉老板娘。那位穿越前辈,也实在太能搞了……”

    ps:迟了迟了,有事耽搁了,真不好意思......

第一百章 奇怪的车把式

    老管家将俏生生、羞怯怯的秋翠儿送入了龙门客栈,临走的时候,用一种奇怪的苍老音调对秋翠儿说了一句:“姑娘,要一路当心哇……”

    “老伯,您还有什么交代?”秋翠儿一脸欣喜又带着几分担忧向老伯问道,眼中的疑惑更好像道出了她此刻的心情。www.uu234.cc

    “没,没什么……”那老管家讷讷回道,就好像被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被秋翠儿唤醒般,尴尬向秋翠儿笑了笑后,又交代了一句:“早些歇息吧。”

    “嗯,”秋翠儿点了点头,待老人离去后,双眼才突然锐利起来,望着老人的背影久久不语。

    随后,确定那老人果真离去后,秋翠唤来了店家一位小厮。那小厮身量挺拔,带着一方头巾,也看不清脸面。端着一盆热水进了秋翠儿的房间,也没在里面待多长时间,出门后他整理了一下头巾,才略微露出单烁枫大侠那张俊俏脸面的一角……

    第二天一大早,老管家便又赶来了龙门客栈,龙门客栈的掌柜店小二们,客客气气地把那位苦命的小姑娘送出了门。老管家领着她,又去了城东糜家的骡马行哦…前些时日,这家骡马行的名字还是:李三腿骡马行。

    城东长腿帮李三腿独霸海西骡马客运多年,其中就有一条长途线路,正好经过去淮西的渡口。糜家接手运营后,这家骡马行生意自然更加兴隆。秋翠儿坐的,就是每日最早的一班车,卯时就起行。这时间点,除了早点铺外,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老管家付了钱,这次倒没有向昨夜那般嗦,只是嘱咐那车马行的伙计,把秋翠儿送到渡口下,方便她登船往淮西去,便告辞离开。

    秋翠儿小姑娘千恩万谢,挎着小包袱,登上骡马行的远途客车,踏上了东去淮西的道路。一路上车马绝迹,行旅稀少,只有那车把式是个健谈的,大清早就开始说个不停,尤其看到有秋翠儿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更不时上来搭讪两句。

    不过,也仅仅是口花花了两句,秋翠儿见他痞性难改,却没那种泼皮无赖的胆大妄为,还忍不住装作胆怯地问了一句:“车把式,你怎这么怪腔怪调儿的,以前该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这话换作真正的无赖恐怕就急眼了,这车把式起初也是一恼,可随后又垂头叹气道:“小姑娘眼力不错,哥哥以前就是混黑道儿的,在城东提起我……算了,不吹了,反正你放心,哥哥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告诉你,哥哥如今也是干着月钱三两,包吃包住的好工作。”

    “唯一不爽的,就是这车行的规矩太严,你是第一次乘车还不知道,咱这里可是兴投诉的,若是你对我不满意,回去跟车行说一下,我这月钱

    恐怕就要打折扣了。不过,下次若你还坐这车,记住我的牌号,回去有人问你我服务怎样,你就多夸夸我……”

    “月钱三两,这么高?回去干嘛夸你,难道你还能再涨工钱?”秋翠儿从来没听说过这等事儿,不由被勾起了兴趣。

    “那当然,咱行里究竟顾客就是神仙,您的夸赞就是对咱的肯定。得到的好评多了,自然会给涨工钱。不过,这涨钱可慢死个人,投诉倒是被那‘扒皮虎’知道了,罚钱可是快着呢。哦,扒皮虎你不清楚,就是以前城东的胖三虎……”

    车把式健谈不见得是坏事,事实上,旅途困顿苦寡,有个会聊天儿的正好打发时间。车把式见这小姑娘也爱听,说得更起劲儿来:“早先一车把式就因为看人家姑娘水灵,动手摸了一把,被人家吵嚷起来。结果,那伙计立马被赶了出去,后来听说跪在车行前求了两天都没让回来……”

    “那被撵走,你们不会找麻烦对付这车行吗?”

    “嘿嘿,姑娘听你这话就是外地人,整个海西县,谁敢找我们‘洪兴’的麻烦?背后有官府撑腰,后台就是糜家,谁活得不耐烦了?……”

    秋翠儿点了点头,不由就跟那车把式攀谈起来,听闻了许多这家车行不同一般车行的规定,一路上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这渡口坐落在三岔路口处,往前翻过小山岗就是河渡,左右则是分别通向南北的道路,其中往南的是官道,最为宽敞平坦,这辆长途客车就是往南去的,往北的是一条小道,通往一个小村落,距此十多里地。

    路口有几个人,是从渡口和小村庄赶来准备乘车的客人,几个人蹲在树荫下乘凉聊天,等着骡车过来,车子停下,车把式先把秋翠儿搀下车子,指着小山岗笑道:“喏,翻过这道岗,就是河渡口了,那儿有两艘渡船,大的渡车马和挑货的行旅,小的只摆渡徒步的客人,姑娘你上那小船便可,要不然大船收的渡船费可比小船贵着三文呢。”

    “谢谢这位大哥。”秋翠儿敛衽福了一礼,紧了紧身上的小包袱,候在此处的客人们次第登车,车把式向她道了别,扬鞭南去。

    “想不到,这些泼皮无赖被收拢后,竟一个个都是好伙计。原本我以为糜家的伙计已经够勤快了,可跟这等无赖泼皮比起来,他们好像更聪明亲和,更会做生意一些?……”易容为秋翠儿的糜贞儿在渡口处望着那远去的客车,还在感慨这车把式贴心的提醒,和那个什么‘基本月钱加浮动奖惩’的薪资规定。

    “这一套新奇的想法,真的是那家伙弄出来的?不过,前些天,倒是真见他点灯在房里写写画画得说弄什么商业发展规划,原来

    这么快就实行了起来……”糜贞儿虽也是洪兴的红花双棍,可对于洪兴的生意,她还真没怎么注意。不过想着每日受训的泼皮的确慢慢减少,她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些泼皮吃不了苦,而是被洪兴扫地出门了。

    不过,当下糜贞儿也知道自己的任务。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的情况,她又暗自犹豫了起来:“奇怪,都快要到河渡口了,怎么还没有异常?难道是那王粮长眼界太高,还看不上本姑娘?”

    糜贞儿眼珠转了转,心中不由纷乱了起来:这一出儿戏,自然是马权引蛇出洞的第一幕。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王粮长,为保证计划的成功性,两人还冒险让已经吓破胆的二狗子去当内应,亲自去通知王粮长。当然,两人没告诉二狗子太多详情,只是让他按王粮长的安排行事而已。

    目前结果来看,昨天的戏很成功,糜贞儿已经引出了王粮长。可到现在故事的发展就不对味儿了,按照马权的判断,王粮长那家伙对外地、美貌且无依无靠的良家少女已经到了一种病态贪婪的地步,即便如今官府排查正严,他断然也不会放过秋翠儿这只小肥羊,除非……

    “除非,那王粮长对你这等不动风月的少女没兴趣,你要知道,他掳掠的良家少女,可全是刚结婚的……”糜贞儿这时又想起马权那夜同她密谋时的声音,以及那种贱贱的、让她很想揍一顿的表情。

    “我就不信了,本小姐冰清玉洁,难道还真比不上那些结了婚的女子?”一想到这里,糜贞儿心头就涌起一股自己都说不清的火气来,暗下决定沉住气,先去那渡口看看再说。真无异状,就只能换回原本模样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糜贞儿举步上山岗,平地走路也罢了,这一往上走,双腿迈动,可就感觉到了那裤子有些紧,糜贞儿脸上微红,心中暗骂:“马权那个混蛋,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衫裤,还是……还是故意整我?这家丁如今越来越放肆,回去绝饶不了他,哼!”

    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儿,在一棵树下站定,正想歇歇汗的当口儿,树林中“哗啦啦”一阵响,走出四五个手提绳索的大汉,中间站着一人,正是那泼皮二狗子。

    “啊!”糜贞儿当下失声惊呼,掩住樱桃小口道:“你……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二狗子满脸莫测高深的阴笑:“嘿嘿,做什么?小娘子,你这条大白腿可真诱人有弹性啊…从了我们弟兄,保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糜贞儿一听这跟昨早马权一般无二的话,真恨得就此不想伪装下去,先狠狠将二狗子这群人痛殴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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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王粮长美好的一天

    王大粮长的宅子很大,江北的地主和江南的地主不同,江南的地主乡绅,府宅并不很大,在有限的空间里,房舍亭池错落有致,美伦美奂。UU小说而江北的地主,房屋建筑大多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独具匠心的设计,唯其一个大字是南方的豪宅不能比的。那一进进的院落走进去,到处都给人一种宽敞宏大的感觉。

    这天上午,他正在家中抱着最宠爱的小妾玉娘饮酒,那玉娘粉面含春、秋眸多情,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细腰的美妙曲线衬托得凹凸有致。尤其玉娘身上怎么也消除不掉的良家纯良味道,怎么看怎么让王大粮长着迷。

    王大粮长喜欢女人,却不喜欢风尘女子。他有钱,却只能买得来风尘女子,时间久了,王大粮长对那些妖媚风尘的粉头便再无兴趣,总想尝尝两家少女的味道。于是在某年的某一天,他第一次壮着胆子掳了个良家女子回府大施yin威,过了些日子却安然无事后,他的**开始膨胀起来。尝到了甜头,他便再也无法收手。

    这么些年来,清白毁于其手的女人有很多,不过王大粮长做事很小心,他只选择那些走失了人口也打不起官司掀不起风浪的人家,像这次掳走刘家小娘子,就是考虑再三,觉得一个刚刚迁至本县的外来户无根无底,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今日,王粮长之所以兴致如此高,是因为他在等另一位更理想的小羔羊送入府中。那个叫秋翠儿的小村姑,身世孤苦,老家又在兖州府,就算走丢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出面打官司,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岂有放过的道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小美人应该就在押送回府的路上了,想到这里,王大粮长不由满饮了玉娘檀口香唇送来的美酒,已经在思索用何等手段调教那天生丽质的小村姑了……

    不错,如今王粮长已经不满足将那些良家少女拐骗进来享用一番了,毕竟这些良家妇女的身体跟那些风尘女子也没什么两样。王粮长现在的追求,就是像豢养金丝雀一般,将这些良家少女的身和心,全都据为己有。

    昨日见到的秋翠儿绝对是位上佳的人选,她本就有十分的姿色,只是家贫不懂得打扮开发而已。想想那标致无双、大腿修长的小美人儿若再巧施铅华,穿着得体,那该是怎么倾城绝佳的风貌?

    更不要说,王粮长以他的火眼金睛早在昨天就看出,那秋翠儿小村姑眉锁腰直、颈细背挺,分明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处子嘛……种种这些,让王粮长只是想想,便已然觉得欲

    /火攻心了、挠人不已了。

    搂着玉娘的纤腰,再听着她呢哝软语,王粮长简直无限陶醉道:“玉娘,你说老爷到底有多少魅力,竟让那些寻死觅活的美人,最后一个个都投入我的怀抱?”

    “爷就是有本事儿。”玉娘捂着嘴笑道:“玉娘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颗心,怎么就尽想着老爷……”

    “都得谢那小鱼儿啊,要不是小鱼儿指点,我怎么可能让你们都服服帖帖的?……”王粮长色迷迷的笑着,手便不老实起来了。不过,中途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那个刘家小娘子,还不肯屈服吗?”

    玉娘脸色一黯,这个话题,她实在不想回答。王粮长似乎看出她的不愿,笑着来了一句:“呵呵,小鱼儿说得对,这养人跟圈鸟儿是一个理儿,得慢慢调教,快了容易失去灵气,慢了就不乖巧。我瞅着关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日咱再去调教她一番……”

    玉娘当然知道王粮长口中的‘调教’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她也是从那个密室里出来的。想想自己以前整日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密室里,每日都在从或不从的想法儿里纠缠着,那种折磨,简直能让人发疯!期间不是不少女子,就是受不了这个撞墙求死了吗?

    更恐怖的是,这王粮长时不时还拉来一些女子当着她的面儿大演春宫戏,哪个女子能熬得住这样的羞辱?当心头儿那股信念一旦散了,再将清白的身子交给王粮长,那以后除了对这王粮长千依百顺、期望他不会有了新欢抛旧爱外,还能怎样?

    更何况,这些女子本来的家室也不怎么样,嫁的丈夫不是木讷不懂风情,就是整日胡晃买醉的野夫。从了这王粮长后,从此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享受不尽,王粮长的甜言蜜语又哄得她们心花怒放……这些人,又怎能不彻彻底底将整个身心傍在这王粮长身上?

    因此,一听王粮长说这话,玉娘是又想让王粮长绝了这伤天害理的念头,可又怕开口相劝惹恼了他。只能半推半就被王粮长捏着浑圆的翘臀,拥着朝那密室走去。

    也就在此时,前院里传来一阵骚动。王粮长略微一问,原来是外出的家丁回来了。押着一辆大车,上面堆满各种菜蔬瓜果、还有宰好的肥猪一口,都是从自家庄子里运来的。

    不过,这种事一般不会传到王粮长的耳中。其中的原因嘛,王粮长眉头一喜,自然知道是那小美人回来了。想到这里,不由狠狠捏了那玉娘手感很好的翘臀,邪邪笑道:“玉娘,他们

    这次回来的真是好啊……今日这般,不仅能彻底击溃刘家小娘子的心防,还能让你那新来的姐妹开一开眼界。”

    前院里,那采购的家丁已经同伙房的人吵了起来。原本这些东西,直接送到伙房就行了。不过那些眼生的车把式们非要讨要赏钱,那些伙房的下人自然不给,两伙人就僵持了起来。

    “行了,别吵了,咱王家不是拿不起那点赏钱的小户。不过,这些赏钱也不能平白给。你们都下去,让他们亲自搬运,省得以为咱王家是冤大头。”王粮长果然大气又精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伙房的家丁自然告退,那大车随即跟着王粮长来到了入了后院储存食材的地窖前。这处偏僻无人,王粮长扫视了一圈后,开口向那车把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员外放心,我二狗子出马,定然万无一失。”那车把式掀开狗皮帽子,赫然露出二狗子那张猥琐的脸。

    “好,动作快点,小心被人看见。”王粮长办事很小心,从这点细枝末节亲自指挥就可看出来。

    几个心腹家丁聚拢到马车前,搬开各种瓜果菜蔬,里边赫然绑着一位姑娘,嘴里塞着一团布,睁着一双惊恐中不失动人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见王粮长,那小嘴更是惊讶张成了圆形,只是那惊呼被嘴里的布条堵着,怎么也喊不出来。

    王粮长看得心生欢喜,亲自引路来到了他的卧室,当着房中玉娘的面,打开了密室的门,低声吩咐了句:“动作麻利点,拿了封口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知道吗?”

    王粮长从来不用自家的家丁,这样太不安全。还是雇佣这些地痞流氓保险很多,一旦事发,王粮长可以轻易同他们扯开关系,另一方面,动手除掉这些无所事事的泼皮,也很容易。

    几个泼皮不知王粮长的心思,只是抬着那浑身乱动的小妞,摸触着那弹性柔软的身体,心痒痒的不行。可却不敢占她一点便宜,匆匆押往密室,得了赏钱后,一个个眉开眼笑,想着他们也可以去城东那片烟柳区,泄泄刚才被那小妞激起的邪火了。

    王粮长有财有势,能吃肉;他们这些帮忙的,喝汤。这世界对他们这些泼皮无赖来说:一向很公平,很美好……

    只是他们从未想到,这一幕,已然被王家的老管家都看在眼中,浑浊的眼里不禁流出一滴泪,凄怆呼道:“真是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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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又有人告状

    乱糟糟的动静终于过去,王粮长又嘱咐那些泼皮这些时日都老实点。随后就兴冲冲准备搂着玉娘入密室好好大展一番功夫。可还未进入密室,一个似乎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就传到了王粮长和玉娘的耳中:“王粮长,果然好大的气魄,难道真将我的警告当耳旁风了?”

    一听这声音,玉娘就知道这是王家那位神秘的小鱼儿。她从来不清楚王粮长同这小鱼儿的关系,只是每当这小鱼儿出现,她知道自己就该先退下了。

    不过,这次王粮长似乎很不满这小鱼儿的语调,阻止了玉娘的退下,原本抚摸着他后臀的右手反而更加放肆,直接深入了玉娘那柔腻的圣女峰中,细细把玩揉捏着,挑衅般转过身与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鱼儿说道:“不要忘了,如今是你们求着我,可不是我求着你们。你们的事儿,我自有分寸,这次刘家小娘的事算那小子幸运,不过,下次可就……”

    “下次?”小鱼儿这次没有乔装易容,青白的脸上扯住一抹讥讽:“你以为我们要对付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头脑愚钝、眼界短浅的家丁?说不定等不到下次,他的反击就已经到来了!”

    “哈哈!”王粮长突然大笑起来:“我乃世袭的粮长,谁敢惹到我家来?何况这府邸你也清楚,乃是祖上传下来的避难老宅,修得可谓天衣无缝。即便那家丁想到对付我的办法,又能用何等法子强闯入此地?”说着一把狠狠捏了捏玉娘的椒乳,直至痛得玉娘都皱起眉头后,王粮长才有恃无恐的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真实的身份,你也不是不清楚……”

    小鱼儿一下被王粮长噎住,青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最后可能还是因为真的有求于这王粮长,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道:“我只是好心提醒,员外这些时日最好不要再惹什么风波,那村姑之事,我总觉得时机出现得太巧了……”

    “不劳鱼大侠挂心,贵派还是先将承诺的东西尽早送来,仅仅帮我调教了几个村民野妇,可不是我们之前商议好的报酬。”王粮长似乎很满意这次同小鱼儿的交锋,那只禄山之手在玉娘的胸怀间更加猛烈起来。玉娘被王粮长撩拨地动了情火儿,娇躯颤动,香汗淋漓,语音儿也变得沙哑起来:“爷,玉娘想要……”

    王粮长邪邪一笑,正待挥手让小鱼儿退下,入密室提枪上马与美人大战三百回合,好一箭三雕。却突然听外面响起老管家浑浊焦急的声音:“老爷,县衙来人送信,说有官差持

    票来家里拿人!”

    “啊!”玉娘突然紧张起来,王粮长却没多少慌乱,傲慢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向玉娘吩咐了一句:“你先退下。”玉娘顾不上收拾衣裳,踉踉跄跄跑进了密室。

    “王员外,好生保重。”小鱼儿一听这消息,脸上浮出一抹讥诮的不屑,转身运力便闪入密室,杳然不见。

    王粮长也不在意,只是眉头略微拧紧,嘀咕了一句:“什么狗屁明教!一个个都跟耗子一样遇事儿就钻洞,半点光明正大的气魄都没有!”

    不过,鄙视不能当饭吃,王粮长还是想不出,这官差有何理由来这里拿人?拿谁,刘家小娘子吗?

    刚出卧室门,王粮长就遇上慌忙努力跑来的老管家,开口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个外地的后生,把老爷告了,说您强抢了他的媳妇当小妾!”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说着,看起来惊慌无比,但最后的震惊中,却隐然还含着一丝解脱的味道。

    一听不是刘家小娘的事儿,王粮长更犯了糊涂:“什么媳妇丫环,不要急,你慢慢说……”

    老管家定了定神儿,将自己花费了二两银子探听的事情说了:原来,今天早上,大老爷突然接到一个外地后生的状告,说他家的媳妇负气出走,自己一路寻着赶来了海西县。可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自己的媳妇,向人一打听,原来他媳妇被王大粮长拐骗到了府中当丫环。他无权无势的,只好上县衙状告,请求县太爷做主,让王粮长将他媳妇儿交出来,好回去同他完婚。

    “等等,你说那后生,是那个秋翠儿的未婚夫?那秋翠儿不是说她是童养媳,根本没有婚约在身吗?”王大粮长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重了。

    “哪里,人家那后生就知道秋翠儿不认账,特意带了婚书过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那秋翠儿当着村老媒人的面,许给了那后生。”

    “哼,这定是那后生欺负那秋翠儿不通文书,哄骗了秋翠儿,这等刁民,实在可恨!”

    “老爷,现在不是那后生哄骗秋翠儿的事,而是人家要上门来,咱们根本交不出人啊!”

    “当然交不出人!这县老爷是如何糊涂判案的?全街的人都知道我想要她来府中做事,可她要去淮西继续寻亲。这等事儿,大老爷难道不知?”

    “老爷,我们去询问那秋翠儿的时候,正好黄昏,那些摊主商贩

    也都收摊打烊了。剩下几个看到的,就是您让我领着那秋翠儿离去……”

    “那龙门客栈的伙计、糜家车行的人,就没有作证我们将她送去了渡口?”

    “糜家车行的人说根本不记得见过那秋翠儿,而龙门客栈的人倒是作了证,可那只证明秋翠儿在客栈住了一晚。可那伙计还说秋翠儿姑娘念叨着什么自己得了您的恩惠,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那后生就是听了这话,才一口咬定您拐骗秋翠儿当了您的小妾……”

    “放屁!”王粮长有些怒了,“龙门客栈的事儿且不说,真是可能是秋翠儿姑娘说了我们什么好话,让人误解。可糜家车行的人,怎么能作伪证?就算他做伪,那赶车的路上,渡口的那些人,就没一个看到秋翠儿的?”

    “这?……”老管家的脸一下苦了起来,带点埋怨说道:“老爷,这不是您吩咐大早起就把秋翠儿姑娘送走嘛,那时天还未亮,街上自然没人看到,大老爷就只能相信那糜家车行的话了……”

    王粮长听这话也是一噎:自己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为了绑秋翠儿,他自然不愿在人多嘈杂的地方动手。所以特意吩咐老管家大早起就把秋翠儿送走,想不到,这下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分明是诬告,诬告!”王粮长也不纠结大老爷的断案了,目前的证据,的确一股脑儿全指向自己,镇定下来后,他便吩咐道:“你先去后厨吩咐准备几桌酒席,那些捕快既然有县老爷的拘票,不讹点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好在那胡有才平时跟我还有几分交情……嗯,另外你再去将那刘讼师请来。”

    “老爷,今日来的不是胡捕头,而是县老爷身边的朱班头。听人说,胡捕头因为办了错案,已经被县老爷革职撵回家了……”

    “这个狗东西,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王粮长越发有些焦怒了,他隐约也感觉这事儿好像没那么简单,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你速速去请讼师,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搜查一番找不到人,这县老爷到底能不能还我一个清白!”

    王粮长虽说感觉这事儿来的怪异,但心底还是不怕的:那些泼皮无赖已走,还有那逆贼小鱼儿也藏了起来,密室根本没人能寻到。这个官司虽说有些棘手,但找几个人出堂证明看到那秋翠儿被送走,他王大粮长最后还是涛声依旧……

    只是,他娘的,一连串儿的倒霉事儿,彻底败坏了他的兴致!

第一百零三章 村干部也是干部

    确认那些泼皮无赖之前已经顺利溜走,王粮长就定下了神儿,朝着前院儿赶去。www.uu234.cc

    因为是一区之粮长,众捕快也不敢造次,客客气气的敲门道明来意,才被王家人迎进宅去。

    王粮长这时已经换上纶巾、身穿大袖宽袍,腰系革带,足蹬乌靴,笑容可掬的站在的厅前迎候。他这身装束可不一般,那是大业十六年运粮进京时,先帝所赐。其用意,自然是给那些捕快一个下马威。

    今日是朱班头领着快班全员和不少民壮前来,乌泱泱站满了整个院子。可看王粮长这等架势,朱班头也只得恭恭敬敬行礼,吩咐手下不可轻举妄动。

    被王粮长请到花厅,上茶后王粮长才故作不知问道:“不知诸位差爷来敝庄有何贵干?”

    “奉县老爷命,来贵处搜查一番,若有得罪,还请公正海涵。”公正是粮长的雅称。

    “哦?”王粮长面现讶异道:“我家里难道有人犯了事儿?”

    “是这样的……”主班头又将事情始末讲过一遍,听得王粮长火冒三丈,拍案道:“污蔑,纯属污蔑!我好心做善事儿,周济一个小村姑寻亲,想不到竟落个这等后果?”

    “公正息怒,”朱班头笑道:“小的也是绝不相信,公正这等善人会拐骗民女,但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走这一遭。”

    “那请朱爷就此回去向老父母讲明,我稍后便去县衙申明。”王粮长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些碎银子,推到朱班头面前道:“弟兄们来回一趟不容易,我请大伙吃酒了。”

    “呵呵,要不了这么多。”朱班头接过银子,喜不自胜道:“那成,我跟告状的说说去。”

    “有劳了。”王粮长点点头。眼中浮出一抹讥讽:哼,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新官儿上任,来这里敲竹杠、在手下面前立立威风罢了!今日权且给你朱逸一个面子,以后若不上道儿,咱再新帐旧账一起算!

    朱班头出去片刻,王粮长便听到院子里又哭又嚎,老管家这时也请来讼师,见了外面的场景,慌张跑进来道:“老爷可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你他娘的才要出人命呢!”王粮长啐他一口道:“晦气!”赶紧出去一看,便见一人满头是血躺在地上撒泼,手里还拿着把剔骨尖刀,抵着自己的心口,对一众差役大叫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联合欺负我外地人,今日不找到我媳妇,我就死给你们看!”

    朱班头一脸怒意,但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只能从旁劝说道:“你别乱来,我没说不搜,千万别乱来……”说话间看到王粮长出来,他忙道:“公正帮个忙,

    原告要是死在你家,实在没法跟大老爷交代。”

    朱逸已经给过面子,王粮长要是不还个面子,实在说不过去,厌恶的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只见那人一身寻常百姓装扮,一头乱发粘着血,根本看不清面貌。但那股撒泼不要脸的劲儿,明显就是外县一个没品格的破落户,连泼皮的素质都不及海西县的无赖高嘛……

    可王粮长也知道,越是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无赖,你软劝威胁都没招儿。只能斜了他一眼后,向朱班头问道:“朱爷要我怎么配合?”

    “请公正家的丫环都请出来,让这小子认一认,看看有没他媳妇儿。”

    “好,就给朱爷这个面子。”王粮长闷声道:“管家,照朱爷的吩咐去做。”

    两人想得美,可那后生却不给面子,大叫道:“笑话,叫出来认,那不我媳妇儿被他藏起来怎么办?!”

    “放肆!”王粮长何时受过这等气,上前就想狠踹这后生两脚。

    “胡闹!这里是乡绅宅邸,哪能乱搜?”朱班头也帮腔大怒,呵斥道:“你别给脸不要脸…”那后生一听这话,举着刀子就向自己心窝处作势要捅,吓得朱班头赶紧又变了口风:“别别,有话好商量,一切都好说!”

    “你们狼狈为奸,就会欺负我们这等良善小民,我还不如死了算完。”这后生真是无赖中的无赖,尽使泼皮招数。

    “你良善小民?”王粮长也被气出了真火,大步上前:“你捅,你死啊,我他娘的就不信,你这等东西,真舍得死在这里!”

    “公正息怒、息怒啊……”朱班头最倒霉,两头不敢得罪,拦住王粮长道:“公正,别说他真捅,就说真弄出点伤,您以后的名声不也好听……”

    这会儿王家大门也已经围上了一群人,中华大国向来就不缺看热闹的家伙。除了那些眼熟的街坊商贩外,一些平时不愿露在人前的本县泼皮无赖也挤在人堆儿里,其中一人犹嫌不够乱,还起哄道:“哟,这就是官差啊,有大老爷的令,却连王家的门都不敢进啊……”

    “是啊,王家好大的威风,以后我可得看好我媳妇,万一不小心被拐了进去,那可就出不来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本地人联合起来欺负人家外地人。传出去,咱海西人还要不要脸了?”

    “就是,原来县老爷还没有粮长官大啊,我一直以为,县老爷才是管着咱这个县的……”

    “……”

    起哄声一片倒,有人带头儿,剩下的话头儿就越传越糟。朱班头听着这些人已经置疑起官府的威信,不由怒喝一声

    :“都闭嘴!”随后又向那后生怒道:“是不是搜一遍,你就不闹了?”

    “嗯,搜不出我也认了。”

    “再反悔可别说我欺负你。”朱班头敲定这边儿,回过头,一脸商量向王粮长道:“公正,你看……”

    “不行!”王粮长不吃这一套,断然道:“惊了我宅中女眷,你吃罪不起!”说完觉着语气太硬,又缓和道:“别受这种泼皮要挟,我与你一并去见县尊,不让你担干系!县老爷就是心太软,才会让他这般在咱海西县如此放肆!”

    “还是搜一下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身鲜亮的云霸天,突然出现在大门口。

    他身后,十几名糜家护院拥着四条五花大绑的汉子进来,中间一人,正是低眉臊眼的二狗子。

    朝王粮长拱拱手,云霸天粗声道:“兄弟在外面逮到这几个东西,说宅中还有同伙。”

    “胡说八道!”王粮长一看,变了脸色,脱口道:“就这四个,分明是一块而走的!”

    “哦,原来是一块儿走的啊。”云霸天斜眼觑了王粮长一眼,拖着长音儿讥讽着。这一下,外面的起哄声更大了。

    “哎呀,原来真绑了人家娘子啊,平时没看出来,原来王粮长竟是这些泼皮无赖的头儿……”

    “不是说哄了人家媳妇儿当小妾吗?原来是强掳走的啊。这王粮长,真是人面兽心啊……”

    “……”

    “都他娘给我闭嘴!”堂堂一区粮长,被这些泼皮无赖如此诬蔑,王粮长已经气炸了肺:“云霸天说这些人跟我王家有关系就有关系?他算什么,一个糜家的护院,有什么权力抓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粮长您也说了,我是糜家的护院。咱糜家除了粮长这个世袭头衔外,还有里正的职责,里正就有着维护当地治安的职责。你说我见这等不法之徒,能不捉了送往官府?”云霸天这番话虽然牵强,可朱班头现就在他王家,人云霸天抓这些人送来,也算送了官府。

    而大雍治理一方,的确就靠这些不村民推选出来的村官里正。有句话怎么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说村干部就不是干部……

    “好,好!搜就搜,可搜完要是找不到什么,休怪我告你们糜家一个栽赃嫁祸之罪!同为海西粮长,我可不怕你们这等从龙后人!”王粮长一人难敌众人,咬着牙闪开了大门,看着那后生被众捕快驾着走了进去。

    不过是不是错觉,王粮长觉得,那后生从他身边走过时,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奇异凌厉的光芒……王粮长的心,渐渐有些往下沉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两败俱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www.uu234.cc

    就在王家大院前乱哄哄的时际,糜贞儿已然挣开了绑住她手脚的绳索。这一路上,糜贞儿其实没受什么罪,一来二狗子本身就是马权的卧底,自然不敢对糜贞儿过分;二来,剩下那三位不知情的无赖,也知道凭这小村姑的花容月貌,很快就能成为王大粮长的爱宠。

    虽说这小村姑距离成为王大粮长枕边人还有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要熬,可一旦这小村姑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起自己之前他们哥几个儿的不敬,日后再床边向王粮长吹吹枕边风,那他们以后就别想在海西县混下去了。

    这等标致的小村姑,海西县恐怕百年都难出现一位,这些泼皮可不敢指望以后能再绑来一位讨得王粮长欢心。因此捆/绑糜贞儿手脚的绳索都是柔软的布条,生怕勒伤了她娇嫩的肌肤,影响了王粮长采花的兴致不说,还让她心底多记恨一重。

    糜贞儿仔细看了她目前的所在,或许是因为时间紧急,也或许是王粮长不想让那些外来的泼皮看到太多。糜贞儿只被送到了密室的最前方地窟,面前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糜贞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定了定神,恢复行走江湖时女侠的气势后,大步朝着那幽黑的地道前方走去。

    通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一个平缓的下坡,上面还被人凿出了两排浅浅的台阶,延伸成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侧全都是青石,上面凿有两排凹进去的小坑,里面点的是蜡烛。糜贞儿并不觉得憋闷幽暗或恐怖阴森,反而觉得有暖和的风迎面吹过来,这个洞穴一定还有通过岩石缝隙的通风口。

    然而,拐过一个弯后,糜贞儿就没有刚才的想法了。甬道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的周围全是一幢幢极小的房间,每间屋子都悬挂着门帘,有的掀着,先被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下来的糜贞儿发现,那些房间里大多都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穿着轻薄惹火的罗衫,胴/体若隐若现,却丝毫不知掩饰,只是神情木然地看着她走过。

    糜贞儿试着小声呼唤了其中一位,可那毫无疑问还活着的女人,却对糜贞儿的呼唤没半点反应,犹如泥塑石雕一般。糜贞儿伸出了手,想触摸一下那女人,却被那女人突然的一瞪,吓得飞快缩回了手整个石室里的气氛怪异诡谲,另一向自认见多识广的糜贞儿也不禁心底渐渐发寒……

    很快,糜贞儿便到达几处明显比那小房间宽大许多的房间前。侧耳倾听,糜贞儿断定她面前那个房间里还动静,悄悄打开门时,糜贞儿看到了那位只在黄昏雨夜见过一眼的刘家小娘。

    可这个时候,糜贞儿差点有些忍不住眼前这位绝代佳人就是她看到那位端庄的小家碧玉。此时的刘家小娘子身上穿着一袭水绿色的罗衫,那罗衫似山间轻雾,将刘家小娘那曼妙玲珑的身姿勾勒得魅惑至极,让人上来就有撩开轻雾见真容的冲动。

    尤其此刻刘家小娘还是背对着糜贞儿,那削瘦浑圆的肩、笔直秀美的背和轻笼薄衫却遮掩不住诱人弧度的臀,简直就是一副绝世丹青UU小说的仕女图。

    听到响动,刘家小娘回过头来,那顾盼一笑间的风情,差点让同为女人的糜贞儿都为之着迷。可惜,那丝倾城的笑容看到来人是一位年纪更轻、打扮土气但那美貌资本更在她之上的小村姑,刘家小娘的笑容立时凋敝,换上一副痛苦甚至绝望的表情:“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糜家的大小姐,是受你婆婆所托前来搭救你的……”糜贞儿见刘家小娘神色有异,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先道出了来意,才缓缓向刘家小娘接近。

    “来救我的?”刘家小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慌乱向糜贞儿跑来,紧张提醒道:“不行,这个密室只有那个王粮长知道如何打开,我们被困在里面,根本出不去……”

    “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了……你做什么?!”糜贞儿本想架起刘家小娘逃走,可想不到这刘家小娘口中答应着,却在刚跑到糜贞儿的面前时,突然掏出了一把短匕,猛地朝糜贞儿的脸上划去!

    “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他擒来的新宠?小贱人,你一辈子也别想成为他的女人,我今夜就要成为他的小妾,绝不允许你的出现坏了我的计划!”刘家小娘被身负武功的糜贞儿攥住手腕,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努力将想那匕首向糜贞儿的脸上划去:“我现在就要毁了你的容,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勾引他!”

    “你?!……”糜贞儿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等情况。刘家小娘的尖叫吵闹已经惊动了那旁边小房间当中的人,糜贞儿怕这个密室还有暗卫,又气又怒下,直接反手一掌劈在这刘家小娘的后颈上,登时让刘家小娘昏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看到倒在自己面前的刘江小娘,糜贞儿一时根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下一瞬,她娥眉蓦得上挑一下,猛然一个回身,右手上刚夺来的匕首寒光一划!

    一道黑影被迫纵越躲闪,刚才的偷袭功亏一篑。不过,站定之后,他也没再度揉身上前继续与糜贞儿厮杀,反而冷冷一笑:“糜家大小姐,江湖人称‘蝶舞无双’的糜贞儿?看来,糜家这等从龙功臣没表面上那么

    简单,想必糜小姐也是暗影之人吧?”

    糜贞儿一听暗影这个词,脸上慢慢罩上了寒霜,盯着自己面前那张在烛火下青白的脸,凝重说道:“衔烛而行,以照幽明。”

    “唔,暗影的暗语吗?”小鱼儿摊了摊手,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抱歉,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暗影的人。”

    “那你刚才……”糜贞儿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但随后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你是说,王粮长才是暗影……”话音未落,糜贞儿就发现对面那人突然身影一晃,如疾风暴雨般朝自己冲来!

    ‘中计了!’糜贞儿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江湖经验实在太少。眼前这个家伙武艺显然不如自己,可他三言两语就乱了自己的心神,两次抢下进攻的先机!

    武功技击之术,从来不是花拳绣腿,往往一瞬间便可击中敌人软肋要穴,一见生死。而这人显然江湖经验老道,糜贞儿第一次躲过突袭算幸运,而这一次……

    这一次,小鱼儿看糜贞儿那猛然睁开的瞳孔,就知他这一击必然得手,途中得意笑道:“不错,你要抓的王粮长,其实才是暗影中人啊!……”然而,就在小鱼儿的手堪堪要触及糜贞儿的神庭穴是,突见空中白雾茫茫,迅速弥漫了他的眼睛,那白雾一入口鼻双目,立生灼痛咳嗽的感觉。

    “生石灰?!”小鱼儿暗吃一惊,立即摒住了呼吸,双眼眯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闯荡江湖号称‘蝶舞无双’的女侠,竟然会用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法。

    糜贞儿这时也不知是该感慨还是哀悼,这包石灰,是她出发前,马权寻死觅活要她带在身上的,说是什么居家旅行、闯荡江湖必备之物。自己百般推脱,甚至还差点抽剑剁了马权,可想不到关键时刻,糜贞儿想到对付来人突袭的,竟还是这包生石灰……

    并且,更可恶的是,还真的有用!事实证明,任何江湖高手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拿这弥天漫地的石灰毫无办法。

    这生石灰无孔不入,登时让小鱼儿灰头土脸。可小鱼儿心志极为坚忍,眼睛灼痛疼辣之际,竟闷吼一声,改点为劈,硬生生一掌打在糜贞儿的神庭穴上!糜贞儿也毫不示弱,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来人的小腹中……

    一招间,两败俱伤!

    而这时,甬道里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同时还伴有一个女人惊恐的问询:“鱼大侠,您怎么样了,拿住那贼人了吗?”

    糜贞儿一听此话,听出来人是对方的人,不由心中硬气一散,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倒在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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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介绍:
何为权? 武功加身冠名,十步杀一人,为权力。 知轻重,度长短,衡量万物保全自身,为权变。 神谋世间,宝剑出鞘,机锋无双摧敌胆,为权威。 霸凛天下,彪炳千秋,生杀予夺之,再铸辉煌,为权柄。 力、变、威、柄,权之四相,得此四相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初则隐介藏形于市井;升则风云变动,化身为龙,遨游于宇宙。 现代青年穿越大雍国,蓦然发现这座王朝的太祖竟然是与他一样的穿越者,悲愤莫名之间,只有从底层一步步爬将上来,靠着天生对权力的灵敏嗅觉,一步步化险为夷,最终——权倾朝野! 《三国新马超》后传,敬请大家关注。权倾朝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朝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朝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