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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全文阅读

作者:隐于深秋     权倾朝野txt下载     权倾朝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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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悲催的第一天

    马权悲凉地吸了口气,呼入鼻腔中的,全是充斥着腐烂的稻草味道和霉味。UU小说挪动身体,发现手底下的地面沾着一大块不知质地的污垢,他吓得赶紧把手抬起来,擦了擦,想换一个地方,可是这个狭窄的牢笼根本没有太多选择。他只能把衣袍的下摆垫在手里,勉强靠坐在墙壁上,往后一抹,又抹了一手绿绿的尿藓。

    此时的马权已经很想骂娘了:老子不过终于得知了洗浴中心的美妙,在三楼包间跟一位小妹颠鸾倒凤了一夜,为啥一睁眼这么快就进了局子?!

    而且,这也根本不是什么新时代的监牢好不好?新时代的监牢哪有木头做的栅栏?哪会如此暗无天日?更可恶的是,新时代的监牢,不会把自己锁在尿桶旁好不好?!

    马权现在满脑子疑问,虽然这货是个标准的宅男,但宅男最大的好处恰恰就在这里体现出来。通过前一个小时的分析、推论、总结、判断,马权有十足十的理由,相信一个狗血到不行的事实:他娘的,老子穿越了!

    找了一回失足妇女,就把自己给整到了古代。这种穿越未免也太他娘有传奇色彩了,难道是苍天看不惯新时代满大街的旷女幽男,紧急启动了强制随即穿越法案,让每个男人都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三妻四妾的‘万恶’封建社会里?

    马权不得而知,现在的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蹲下身来,同脚下一只蚂蚁开始谈论人生不是他不想喊狱卒控诉自己的冤枉,是他这个时候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万一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江洋大盗,被喊来的狱卒再狠狠削一顿咋办?

    这可不是讲民主法制的新时代!

    所有网络小说都字字血、声声泪告诸了宅男这一普穿铁律。

    所幸,马权的霉运似乎很短暂,就在他刚跟脚下那只蚂蚁控诉新时代女性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挣钱玩乐都不需要男人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铁锁哗啦作响,有狱吏喊道:“马权,有人来赎你了!”

    马权听闻这一句,立时从尿桶旁站了起来,他这猛然一动,带着那骚气熏天的尿桶不由一阵摇晃,溅了两滴在身上。可马权丝毫没有半分感觉,反而一脸带笑,低头对着那只听闻了一个多小时废话的蚂蚁冷酷说道:“对不住,兄弟,你知道太多天机了!”说罢,狠狠一脚踩上去,然后两眼放光等着狱吏开牢门。

    可当那狱卒真正解开他身上锁链,推搡着他出去时,马权就感觉不对劲儿了。甚至还频频扭头看着那一脸明显没怎么睡好的狱卒,张

    了半天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这大牢舒服了?”狱卒重重一推马权,明显嫌这个家伙耽误自己的回笼觉。

    马权被这狱卒推得一个趔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背地里咬了咬牙,回头又露出一个面似痴呆的傻笑,期期艾艾问道:“大哥,您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从哪来,又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连串极富哲学深度的问题问出,一时让那个狱卒面色一愣,随后他猛然一巴掌抽在马权的脸上:“混账东西,你还有心情消遣老子。要不是海西县糜家二小姐可怜你,你以为你现在就能从牢里出来?!”

    这一巴掌抽在马权脸上,立时让脸上生出了五根手指印,再泥性儿的人也有火气,更何况这狱卒一路上推搡还真没少给马权气受。由此,马权心头火气,猛然回头瞪向身后那狱卒。

    “怎么,还上脸了是不是?!”那狱卒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对于马权这等人也实在见过太多。这种家伙,没一个是真正有胆子的硬汉,否则也不可能被乖乖抓来关了监牢。

    故此,他再度扬起手,作势又要抽马权。可这一次,他猛然看到马超那双眼睛,身上的气场立时就不知为何缩减了一半儿。此刻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人,丝毫没有浑人那种恼怒咋呼的作态,反而平静冰冷地如一把寒刀。

    那把刀从他的额头起,从上到下仔细将自己的面容身材打量了一番,就好像马权要将这长相深深印在脑子里一样。狱卒被平生被这样平静的眸子盯住,登时觉得弱了气场,再想鼓起勇气扇下去,举起的那只手却怎么也不再听使唤。

    “大哥,那我是糜家的什么人?”一声谄笑的问话又将狱卒从那双眼睛当中惊醒,再抬头看时,那狱卒就看到马权仍旧一副痴傻懦弱的模样,哪有刚才半分目光如刀的锐利?

    狱卒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觉。想到这里,他羞恼一上头,又一个巴掌拍向马权:“你他妈不过一个仆役,还想进了一遭牢子就成了公子哥啊?!快给我滚!”

    这一推,马权就被推出了牢房之外。此刻大街上太阳刚露头,街上除了一些卖早点的摊主外,根本看不到几个人。不过,有一点让他确信不疑。那就是他自己真的穿越了……

    一条街上尽是古香古色的建筑,那些摊主也都穿着连襟的衣服,各处可见的石桥和临河建筑的数不清的埠头,轻松勾勒出一个江南古道水乡的独特韵味。

    只是,就在这片

    街道宽阔、店铺鳞次栉比下,马权却不知自己究竟该向何方所去。当还不知所措的时候,马权看到街上有几个形迹可疑的布袍男子不怀好意地向他靠近。马权连忙回头,狱卒却“咣当”一声刚好把门关上,断去了他的退路。

    “你不是挺牛啊,不是刚才还瞪老子吗?”狱卒得意洋洋摇了摇手中的钥匙,鄙夷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一个贱家丁,还想跟老子顶牛,老子就让你知道大牢到底有啥规矩!”

    马权当即面色一沉,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虽然他没在这个时代生活过,但在网络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他早就听到过古代监狱有种陋习。就是那些狱卒专门盯准他这种轻犯,一旦发现有人替他用钱赎罪,则说明这犯人家中有油水可榨。然后,狱卒会在头天晚上收了赎买钱,次日故意把囚犯提早放出来,外头联络好几个泼皮,把犯人强行掳走,再向他家人勒索一道。

    这种做法风险极小,获利却大,在古代民智未开的时代,这种敲诈之法曾经颇为盛行。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监狱又地处偏僻,来往行人不多,正是绑人的最好时机。这几个泼皮散成一片扇形,朝着马权围过来,嘴角都带着贪婪的狞笑。马权停下脚步,刚才被狱卒羞辱的戾气呼啦一声又翻涌上来,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朝着猎人发出沉沉的低吼。

    那些泼皮对马权脸上的戾气视而不见,为首一个还边走边说:“哟,看不出这半大孩子还有些聪明劲儿,竟然知道我们来干什么了。”

    马权这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别扭了,慌忙朝自己身上看去。只见这具身体穿着青袍小褂的短打,两条从短袖当中露出的胳膊又细又黑,再看看整个身板儿,瘦骨伶仃的,明显是一个骨头架子挺高但营养却跟不上的十几岁少年。这样的体格,别说对付一群无赖,就是杀鸡,恐怕鸡也能冲他个趔趄!

    可怜前世他在家吃了二十多年垃圾食品养出的肥膘,在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就不翼而飞!不过,话说回来,那种虚胖跟这种枯瘦比起来,好像那虚胖还不如这枯瘦占优势。至少,瘦代表着自重不高,跑起来没那么多负担……

    更不要说,这些泼皮明显都是有备而来,手里都还拎着长棍、木刀等武器。马权这时走投无路,更加坚定了自己脚底抹油的想法。不过,开溜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苍天,心中悲愤狂吼:狗日的,穿越不带这样玩儿人啊!

    ps:啥也不说,俺胡汉三又回来了!骚年们,随俺一起再谱一曲辉煌吧!

第二章 糜家小姐

    环顾左右,马权缓步后退到一片低矮的屋檐之下。www.uu234.cc为首那个泼皮对他这么个半大孩子没什么警惕,咧着嘴伸出手去抓他的脖颈。马权猛然跳起来,双手奋力一扒,把那屋檐上的瓦片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泼皮猝不及防,高抬起手来去遮挡,马权狞笑一声,趁机用脚猛踢他的下裆,泼皮惨呼一声,捂着裤裆倒在地上。

    一番变故发生得太过迅疾,那些原本吊儿郎当的泼皮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还敢反抗。反应过来之后,发一声喊,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冲将上来。马权趁机迈过当前那泼皮倒在地上的身体,撒腿就跑。

    马权初来乍到,根本不熟悉地形,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跑一通。幸好前世的智慧还在,故意朝着宽阔的街道上跑。一来为了避免自己跑到一个死胡同,被这些泼皮包了饺子。二来即便古代民智未开,也有些古道衷肠的百姓可能会前来劝阻,至少有人喊一声,也能让这些泼皮忌惮几分。

    可这些泼皮显然是跟狱卒串通好的,此时天色刚亮,放眼过去,大街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虽然这一闹的动静着实不小,那些泼皮还骂骂咧咧,说要打折马权这娃娃的狗腿。但这些噪音传入那些店铺房屋当中,最多扰人清梦、换来屋中之人一声困顿的咒骂罢了。

    很快马权就不行了,他看似身高腿长,但这幅瘦骨伶仃的身体只证明他先天基因不错,将身高拔了上去,然而这营养却没跟上去。才跑了不过两道街,马超就感到自己肺部一阵阵烧疼,两腿瘦得跟麻杆儿一样的大腿就好似灌了铅般沉重。

    那些泼皮不比马权强上多少,可胜在他们人多。对此业务也好像非常精通,看到马超后继无力之时,猛然收紧了包围圈,眼看就要将马权挟住。马权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看到一个泼皮就要揪住他的脖领,他猝然就地一滚,用身体直接将那个泼皮绊倒,起来之后还狠狠跺了那泼皮的脸面,那人猝不及防受此阴招,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大声呻吟。

    可这一耽搁,也给后续那些泼皮提供了追击的时间。看到马权如此不老实,不由也被激出了无赖本色,纷纷从腰间抽出大棒或木刀,朝着马权没鼻子带脸狠狠砸去。马权抵挡不住,只得转身继续奔逃。不辨方向之下,只有放弃继续在大道上冲出的想法,凭直觉在小巷里七转八转。

    可这些泼皮们显然比他更熟悉地形,分进合

    击,包抄游堵,有好几次险些得手。马权慌不择路,忽觉眼前一阔,居然一下冲出巷口,又来到一条宽阔大街上。

    还未松口气,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马权转头去看,看到迎面一辆单辕马车急速朝自己冲来。那车夫看到有个人斜里冲出来,急抖缰绳想躲开,孰不知却犯了驭车大忌。

    只听辕马一声嘶鸣,车轮在青石地面横里滑过,整架马车轰隆一声,侧翻在地。马权急忙躲闪,身体堪堪避过,却被倾覆的车厢压住了衣袍下摆。那车夫也被甩出车去,撞到一旁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那些尾追而来的泼皮愣住了。能用得起马车,这车主一定身份不低,现在凑过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究竟是继续追马权,还是化为鸟兽散,他们一时都拿不准主意。可马权毕竟将这些人惹急了,为首的泼皮发了一声狠,吼道:“怕什么,咱这次有人撑腰,出了事也有人担着,给我上!”

    马权听到那声大吼,急忙矮下身子去撕扯衣袍,想尽快脱身。可这时,从倾覆的车厢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马权大惊,定睛一看,发现这只手白皙细嫩,一看便知是属于年轻女子的。

    “救,救我……”

    一个少女狼狈地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面露痛楚,朝着马权小声呼救。马权瞥了她一眼,刹那间呆在了原地。这少女翘鼻丰唇,小脸白莹如玉,稚气未脱下的一双乌溜溜眼珠子好像幽处闪亮的星子,肌肤白嫩,五官精致无一处不妥,真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此刻好似摔得不轻,一张小脸上尽是痛楚模样,让人不由升起怜惜之心。

    好死不死,这时泼皮们又叫嚷着冲了过来。马权如梦初醒,知道这不是发花痴的时候。他低下头,想继续撕扯衣襟,那少女的手却紧紧抓着他,似乎在抓着自己最可信赖的人。马权想甩开她的手,可刚碰到那少女的手,那少女猛然抬头发出一声惊呼:“马权,你已经从监牢里出来了?”

    马权一愣,他记忆当中半分没有这萝莉美少女的印象。可他也知道,自己穿越过来之后,除了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马权之外,便再无半分其他记忆。这小萝莉能喊出他的名字,显然与他是相识的。

    只是马权这时候根本没时间同这少女解释,那边泼皮已经冲了上来。少女在车厢的遮掩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马权

    只能赶紧又去扳那少女的手,可少女见马权这般焦怒,一边死死摁住马超的手,一边哭泣着道歉:“马权,我错了还不行,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是我不该胡闹,不该拦着你回去见马大叔最后一面,才让你被捕快当了流民抓进了牢里……我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你了好不好,你别恨我好不好?”

    马权这时心里那个急啊,真想一巴掌抽在那少女的脸上:丫的,老子现在就快要被人绑票了,不是有空陪你过家家的时候好不好!

    终于,就这么一耽搁,泼皮们已经杀到身旁。他们恼火马权的不老实,恶狠狠地对他拳打脚踢。一棍下下去,马权当即一声闷哼。为了避免受伤,他只得把身体蜷缩起来,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毒打。他身体扑倒,恰好挡在了少女跟前,看上去好似把她保护在怀里。

    少女这时再傻也听出不对了,她猛然抬起头,看到外面正对马权拳打脚踢的泼皮,一下慌了神。不过好像她也是出自大家之人,微微一慌之下,随后就大喝起来:“前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是些什么人,竟然殴打我糜家家丁?!”

    少女一声喝罢,被打得满目赤火、郁闷不已的马权竟然发现那些毒打当即停了下来。显然少女口中的糜家在这个海西县是有着权势地位的人家,让这些泼皮投鼠忌器。

    回过头来,马权看到那些泼皮一个个果然面面相觑,左右为难,显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该怎么收场。

    为首那家伙沉吟片刻,看这少女一身白绫对襟贴身小衣,外罩一袭水绿色轻纱袍,下系荷花红长裙,显然一副大家小姐装扮。再看她面对自己这些人不惊不慌、厌恶之色尽显,便知她说自己是糜家之人不是信口开河。

    他们都是海西县的地头蛇,对于糜家的名头更是如雷贯耳。糜家在海西县虽不是如日中天,但怎么也算一方富豪。门下良田千亩,县城还有车行、店铺、作坊无数,家丁护院数以百计,更不要提糜家还经营着一间镖局,手下武师镖头个个武艺高强,捏死他们这些泼皮,简直跟弄死几只蚂蚁一般容易。

    可一想到这次安排他们来绑马权那人身后的背景,这泼皮知道,自己一旦事败,也少不得脱层皮。想来想去,为首的泼皮就看到了少女的手还一直紧紧抓着马权的手,眼珠当即一转,促狭叫道:“哎呦,什么糜家小姐,原来是想跟情郎私奔的丫环啊……”

第三章 给我打!

    那为首泼皮一声尖叫,众泼皮都随着哄笑起来。www.uu234.cc少女气得面颊涨红,赶紧挣脱了马权的手。

    这个时候,马权已经察觉出不对味儿了。从穿越到现在,一件件事来得都太突然。尤其是这泼皮对一个糜家的仆役这么上心,就更让他狐疑了。

    按说,这些泼皮跟狱卒串通,想勒索这个身体家人一些钱财,还勉强说得过去。可闹到现在,糜家小姐已然出场,这些泼皮非但不抽身而退或干脆绑了糜家小姐,反而还用言语想将糜家小姐激走,这已不是正常的绑票儿了。

    这个泼皮刚才故意这样喊,明显在欺糜家小姐脸皮薄,见识小,让她羞恼之余抛下马权一走了之,好保全糜家的名声。只要这少女不再插手此事,他们趁着街上行人不多,还是有时间绑走马权的。

    如此这般种种,看起来全冲着他马权而来。而一个家丁仆役,至于让这些泼皮如此锲而不舍,甚至还逼得这个泼皮头头都猛然爆发了智慧?

    马权仔细看了一眼全身上下,真心觉得这些泼皮绑了他,除了浪费粮食之外再无其他用处。可眼下,一边是身娇体柔的糜家小姐,一边是这些横眉立目、手持棍棒的泼皮无赖,马权即便智商余额再不足,也知道该选择投靠那边。

    “侠女,你这会儿可不能抛下我啊……”马权龇牙咧嘴做出一副疼痛难当的模样,现在他既然知道这些泼皮无赖不敢得罪这位少女,自然不能让手上唯一的救命稻草跑掉:“小人生是糜家的人,死是糜家鬼,忠心耿耿,天日可表。这些泼皮无赖就是看上小人一片忠心,想借机绑了小人敲诈糜家财产,如此丧心病狂、不仁不义之举,简直天理不容啊!”

    这番话说得狗屁不通,在任何有见识人耳中都不过一个笑话。可车厢下这小姑娘听到马权这番话,却一下笑开了颜,连带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成了新月状,说不尽的好看可爱。仿佛这一句话的魅力,让她刚才从车厢中摔倒的疼痛也忘记了。

    随后,她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小手儿,轻轻拍了拍马权的肩膀,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笑眯眯说道:“放心,有我罩着你,他们这些人不敢动你半分汗毛的。不过,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绑架你能捞几个大钱?”

    马权心中一阵恶寒,想不到自己的小算盘直接被一个丫头片子识破了。不是说,古代那些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笨得都跟傻根儿一个样子吗?

    可这时泼皮们见没

    气走糜家小姐,心头不由有些焦急。尤其为首那个泼皮见天色越来越亮,大街上隐隐已有几人朝着自己聚拢过来。心下更加焦虑,纠结片刻后,终于狰狞一声喊道:“赶紧将这小子打晕给我带走!”

    “谁敢?!”少女见状,丝毫不怕,反而一把从车厢当中跳了出来张口大喝,指着那泼皮老大的鼻子说道:“姑奶奶劝你们现在就赶紧滚蛋,否则……”

    “否则什么?!”那泼皮老大已经十分不耐。

    可这糜家小姐却微微一笑,豆蔻少女那种狡黠和精明尽显无遗:“你们何时见过大家小姐出门,只带一个车夫出来的?”

    话刚说到这里,那泼皮头子就觉大事不妙。而少女这时果然以手捧在嘴边,朝着马车后的大街喊道:“云叔叔,有人要打我啦,快来救我啊!”

    一声喊罢,小巷遮挡视线后的大街上立时涌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那些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看起来孔武有力。见到倾倒的马车后当即大怒,在少女风/骚挥手一指下,疾步扑过来朝着那群泼皮无赖挥拳就打。

    那些泼皮也不是什么打不还手的人,可一动起手来,马权就看出少女唤出来的这些人身上都是有功夫的。一个个出手狠辣无比,毫无花哨,拳拳都是打击在对手的要害。那些木棍、木刀打在这些人身上,不是咔擦断裂,就是被人徒手夺了过来。没几个回合,那十几个泼皮都被打倒在地,捂着下阴或者眼睛呻吟。

    马超这时候也有些反过劲来了,爬将出来看着少女在其中欢呼跳跃的样子,哪有半分古代大家小姐的样子,整个一个现代小太妹还差不多。想必这丫头早就修成了精,人前人后两张脸,古灵精怪至极。

    不用说,刚才她从车厢中面露痛楚的小声呼救,显然是装出来的……而她偏偏又是糜家的小姐,自己又是糜家的仆役,摊上这样一个主子,马权心中默哀:以后估计自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刚想到这里,马权看到那些打手都已经停了下来,对着他身后微微一抱拳,齐齐恭敬说了一声:“师傅。”

    马权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一袭蓝衫,步履稳健有度,双目炯炯有神。可马权看了一会儿就觉出这人实在不像个护院总管,反而一身的江湖之气喷薄欲出,更像武侠小说当中那种除暴安良的大侠。

    而就当他这个想法冒出脑海时,就听倒地的那个泼皮头头惊骇大叫道

    :“是他,是他,想不到竟然是他!”

    “到底他妈是谁啊!”马权这时恨恨一脚上去:“说了半天不说清楚,难道他还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啊!”

    这泼皮被马权一脚踹在脸上,早就煞气尽除,捂着脸面叫道:“什么小李飞刀,那是太祖爷虚构的人物好不好?眼前这位可是一骑挑三邪,千里杀六枭,威震徐州的一代大侠云霸天啊!”

    “什么?”马权忍不住挠了挠头,敢情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民风尚武的江湖年代啊,还亲眼见证了一代大侠陨落甘当护院的恶俗桥段?……

    马权不由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泼皮口中的云霸天,不知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受这泼皮话语的影响,隐隐之间,他果然就觉得那中年大叔身上多出了一分豪气干云的桀骜。

    可那份桀骜在糜家小姐轻快蹦到他身旁,撒娇地拉住他袖袍后,立时就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宠溺。糜家小姐拉着云霸天指着那些泼皮道:“云叔叔,这些家伙竟然敢污蔑我的名节,说我是什么要跟下人私奔的丫环,你看该怎么处置他们?!”

    一听这话,那些泼皮立时被吓破了胆,不管身上哪儿还疼,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糜家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一片破嘴没把门儿,狗一样乱叫。小姐大人有大量,就把小人们当屁,放了吧……”

    “放了?”云霸天对于糜家小姐可是如春日一般温暖,但面对这群泼皮无赖,那简直就如冬日一般严酷。他寒眉一凛,肃口出冰:“糜家是什么样的门庭,二小姐尚未及笄,又岂是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可以信口玷污的?来人,给我继续打,打得这些家伙以后再不能满嘴喷粪为止!”

    马权闻言登时心中一寒,倒不是他可怜这十几个泼皮,而是他想不到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户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即便这些泼皮确实污蔑了糜家小姐,可痛殴一顿不算,还要将这些人打成哑巴,如此行径,实在太过气焰嚣张了。

    好在,糜家小姐似乎也不是什么心如蛇蝎之人,听到云霸天如此处置,当即同马权一般用震惊的眼神望向了元霸天。可未待糜家小姐开口,就听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其中一人未到,声音却先至:“果然是从龙之臣的豪门世族,糜家好大的威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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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开国太祖

    宽阔的街道上,顿时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覆盖。www.uu234.cc街道两旁突然出现了几十名捕快,个个腰挎短刀铁尺,头裹黑巾。他们神情严肃,呼啦一下把倾覆的马车团团围住,登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那捕快一脸煞气,虽只是一介班头,却老大的官威。昂首朝着云霸天走去,口中喝道:“聚众斗殴,乃官府分内管辖之事,何曾有劳云护院如此越俎代庖?”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护院’两字咬得很重,显然在讥讽云霸天江湖大侠的身份。

    马权这时候的心思却不怎么在云霸天身上,这种桥段,漫说是网络文学大爆炸的新时代,就算是纸质版武侠小说的时代。那些目空一切、高来高去的大侠,何尝会将这等打酱油的捕快放在眼中?

    此时马权注意到的,是地上这些泼皮们看到这班捕快到来,非但没有露出惊恐后悔的神情,反而纷纷不由生出一分侥幸的神色。尤其为首那个泼皮,看到那捕头行走过他身边,明显想抱住那捕头哭喊。

    只不过那捕头反应十分迅速干脆,狠狠一脚踹在了那泼皮的面门上,先发制人喝道:“黄三儿,想不到又是你,看来,海西县的大牢真要成你家了啊!”这一脚下去,一双警示威胁的眼神同时瞪向那黄三儿。那黄三儿也有几分油滑,当即变了神情连连求饶。

    这一小小的插曲瞒住了他人,可马权恰恰站在那捕头和黄三儿正前,正巧一眼不落看了个清楚。不过,眼下一切迷雾重重,他初穿乍到,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当即微微敛下眼皮,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反正,接下来就是江湖大侠云淡风轻挑飞这些捕快的好戏。他这位在新时代连老人跌倒都不敢扶的家伙,自然十分热切期待看到这份热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泼皮口中‘一骑挑三邪,千里杀六枭,威震徐州的一代大侠’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倨傲神色,反而对着那看似空有一身官威的捕头作起了揖?!

    非但作揖,而且,他那张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脸部曲线,忽然就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动着般,一齐向上扬起,瞬间便完成了由不怒自威到笑成一朵菊花的艰难过程,连带着他开口的语调都带出了几分谄媚的味道:“不知胡捕头如此勤兢,小人实在多此一举了。这等泼皮无赖欲挟持我糜家仆役,还出口污蔑糜家小姐,小人一时气愤,

    忍不住才恫吓了两声。胡捕头勿怪,勿怪。”

    说着,云霸天那双作着揖的手,不着痕迹就碰到了胡捕头的袖口,马权眼尖,只见一排银钱悄无声息地便滑入那胡捕头的袖口当中。

    “胡捕头,这些泼皮无赖罪行累累,还请胡捕头秉公执法。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也由不得他们抵赖。只是小姐毕竟年少,名节事大,您看这过府备案一事是不是便?……”

    那胡捕头看来也是老班头,面对云霸天如此识情知趣的人,同样不露痕迹地掂了掂自己的袖口。感受到袖口里那沉甸甸的份量后,脸上随即也露出一抹同道中人的友好笑容,拱手向云霸天回道:“自是如此,糜小姐何等身份之人,又岂能同这等泼皮无赖有半分瓜葛。以我看来,这些无赖寻衅滋事,殴打糜家仆役之事已罪证确凿。来人啊,都给我带回去!”

    一声令下,那些捕快个个如狼似虎,擎着铁锁将地上那些呻吟的泼皮都绑了起来。马权默然看着这一幕,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疯狂奔腾: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倒灶狗屁事儿?这究竟是怎样错乱不清、官侠一家的朝代?还有,更重要的,自己摊上了什么事儿,怎么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完了?

    ‘我才是当事人好不好?!’马权面对那一群渐行渐远的捕快心底狂吼,虽然他打死也不愿再入县衙大牢,可就这样被人当做打酱油一般无视,说心中不纠结那是不可能的。

    “嘿,想什么呢?”糜家小姐这时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猛然拍了一下马权肩膀,夸功道:“马权,今日要不是有我,你说不定就被这群无赖捉了去。你打算回府后如何报答我,考虑不考虑当我的贴身仆役?”

    “小姐,权儿新丧父亲,正是心思悲痛之时。今日又遇此险,定然心绪不宁,我们还是先回府再从长计议吧。”还是云霸天大侠有眼力,巧言替马权解了困局。

    可马权张了张嘴,一肚子疑惑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在云霸天那期待的眼神中,憨憨问了一句:“云大叔,你的功夫对付那捕头,不过三拳两脚吧?”

    云霸天傲然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这个问题出口,马权觉得这是帮他弄清当前背景的一个突破点。

    而云霸天的回答也果然没有让马权失望。只见云霸天面色微微一沉后,悠悠说了两句

    令马权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的道理。

    “他只是皂衣捕快,可即便是不入流的胥吏,却也是官。自古,民不与官争!”

    这是云霸天的第一句话。

    “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之前的江湖了!……”

    这是云霸天的第二句话。

    马权听得懵懵懂懂,只是从糜家小姐和云霸天那黯然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抹悲伤凄凉。这种凄伤和悲凉,背后似乎蕴含了一股说不尽的故事,等待着他这位穿越者前去探索揭破……

    车辚辚,马萧萧。

    在一堆护院的护卫下,马权这位新穿人士,就这样度过了他穿越第一天的早晨。在糜家小姐的巧手接引下,朝着他今后的组织基地迈进当然,以一个仆役的可怜身份……

    一路上,马权从那些护院的口中,已然套出了不少糜家的信息。据这些护院所说,糜家在两百年前便是徐州巨贾,后改朝换代之际,更是从龙之臣。当初太祖挥兵徐州之时,糜家举家襄助,连同士族大阀的陈家、步家、陈家等首倡义旗,打开城门迎太祖入城,徐州由此不费一兵一卒,一战而下!

    并且,据十分不可靠消息,当初太祖陛下与糜家小姐好像还曾有过一层露水姻缘。不过,立国后,糜家小姐并未被册封为贵妃,只是被赏赐一品诰命夫人,喻众天下。而糜家自此在徐州如日中天,若不是后两百年间糜家风水不兴,未曾再出现惊艳才绝、经世安邦之人荣登宝殿,才导致现在一代代衰败下来。

    不过,纵然再瘦死的骆驼,却也比马大。如今的糜家仍旧积庆有余、富甲海西……当然,这些护院最后还是忍不住叹息,若是有几名进士举人装点一下门面,那就更好了。

    护卫话音刚落,前方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马权此时一抬头,终于到达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海西糜家。

    “对了,老兄,我朝开国太祖陛下名讳到底是谁?”上台阶时,马权最终忍不住问了这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老本家,汉代扶风茂陵骠骑大将军马超马孟起啊!”

    马权闻言猛然一个趔趄,重重扑倒在糜家大门前,狠狠跌了一个狗啃屎:草!穿越到三维架空历史中了……

    ps:感谢端木和流淌的火打赏,今天还有木有老读者回归呢?

第五章 糜家家主

    糜家的府邸在海西县几乎算得上标志性建筑,连绵的建筑群高低错落,富丽堂皇。朱漆铜环的大门,条石砌的阶蹬,门左拴马石,门右悬灯杆,黛瓦白墙,高墙深院,飞檐翅角,说不出的气派雍容。

    当然,马权这个时候完全带着一种看古代大戏的视觉享受来浏览的。事实上,当他听到那个护院说出这个时代的开国太祖竟然是三国时代的锦马超后,他的思绪已经开始不由自主浮想联翩了。

    虽然此刻他走在拜见糜家家主的路上,但糜家的大院实在曲径悠长。从大门到现在,他已经转过了三道回廊。这段时间,足以让云霸天这位江湖豪儿用他简约而不简单的话,将大雍朝前五百年说一个通透了。

    从云霸天口中得知,这个时空在东汉之前还一直跟他学过的历史一模一样。可随着那位开国太祖的诞生,历史便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弯儿。在这个时空当中,西凉锦马超根本没有在渭水河畔被曹操用计战败,反而有如神助般,一步步把握住历史机遇,以三万西凉铁骑起家,最后横扫乱世诸侯,将整个天下搂在怀中痛快了一把,建立了如今的大雍朝。迄今为止,已逾二百多年。

    而就当云霸天一脸崇敬怀念太祖皇帝的丰功伟绩时,行走当中的马权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那是一种阴冷和戒备的疏离。他微微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停留在一间大厅当中。

    那大厅极为宽敞,内部利用板壁、碧沙橱、帐幔和各种形式的花罩、飞罩、博古架隔出大小不一的空间,既不显空旷,又不失雍容。天花、彩画、匾联、壁藏、字画、灯具、幡幢、炉鼎等点缀其间,气派法度油然而生。

    马权知道,这间大厅就是糜家家主处理日常事务的所在。而他之所以看到这间大厅身体便发出如此古怪的反应,只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已经开始复苏。

    第二,这具身体对糜家家主并没有太多好感,甚至,隐隐还有几分防范意识。

    “好了,太祖皇帝之事有空我再跟你细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记住,今早发生的事,你要一五一十的告之家主,家主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云霸天看到了马权的异状,但根本想不到马权会对糜家家主有忌惮之心,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大步走了回去。

    糜家小姐早在之前就想同马权一起来,不过糜家家主似乎提前得知了马权险些被泼皮劫持的事情,特意吩咐只需马权一人前

    来。这种架势,再加上之前种种离奇的疑窦,让马权断定,此次糜家家主寻他来,绝不可能仅仅为了之前被挟持一事。

    举步进了大厅,马权便看到屏风之前站立一个身材高大之人,看其背影有些文弱,却不失家主威严。马权想了想,微微躬下身子开口道:“马权拜见家主。”

    听到马权声音,糜家家主似乎才从沉思中惊醒。没有在意马权的礼节,随意挥了挥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此刻马权才看清这位糜家家主容貌,只见座上之人四十岁上下,典型南人长相,三缕飘逸长髯显得文质彬彬。然而,此刻他额宇上却紧锁阴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随后,这位糜家家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马权为之浑身巨颤!

    “权儿,我已经调查过了,你父亲的确如你所说,是被人毒杀的!”

    一句话立时点燃了马权身体的记忆,大量陌生而真挚的情感汹涌而来,让马权忍不住周身颤抖起来。

    记忆当中,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位落魄秀才,自爱妻不告而别后,便带着年仅四岁的马权流浪江湖。最后在海西县落脚,与糜家家主无意结识,被聘为糜家私塾先生,而马权也随之成为糜家一位仆役。

    可想不到,就在昨日,马权父亲突然在家中病故。待街坊将消息送到糜家时,马权悲恸莫名,并在连尸体都未见到的情况下,言之凿凿说他的父亲是被人毒死的。随后更是状若疯癫冲入大街之上,被捕快当做犯事流民给关入了大牢。

    可惜的是,这些零碎的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被糜家家主努力摇晃醒的马权,仍旧想不起他为何就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毒死的,更不知道,他这一对父子,背后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玄机!

    一个看似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和一个寄身篱下的仆役……马权这个时间陡然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及他的背景,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权儿,你莫要伤心。虽然官府已定文渊贤弟急症暴毙,草草结案。不过有我主持糜家一日,定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糜家家主猛然摇着立定的马权,信誓旦旦说出此言。

    而这一刻,马权从这位家主炽烈的眼中看出,除了矢志不渝的信诺之外,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期盼的希冀?那种祈求的目光,似乎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肯定?

    马权不敢置信,更想不通这到底为什么。而恰恰就在这一瞬,马权感到自己的身体当中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疏离和戒备,这丝情愫的

    强烈,竟然带动着他的身体不自觉从糜家家主的手臂当中微微挣脱出来。

    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马权看到糜家家主眼中的那丝火星黯然熄灭。随后未待马权开口解释,糜家家主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负手而立,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旋道:“敢如此欺辱我糜家之人,还未在海西县生出来!文渊贤弟之死,不仅是你一人之事,更是我糜家之责,权儿勿要多心,这些时日,你就在府上安心修养,其余杂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听到这里,马权心底其实已经百味杂陈了,这个时候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一种何等荒谬的感觉:瞧这糜家家主的做派和说法,好像死的不是马权亲爹,倒好像是他的好基友。并且,这主仆的关系,也太颠倒了点吧?怎么瞧着,这糜家家主就跟马权的忠仆一般?

    不过现在一切混沌未明,这具身体对糜家家主又有着说不出防范。马权想了想,还是努力装作一副悲戚的神情,开口道:“多谢家主关爱,小人不胜感激涕零。然家父之死蹊跷连连,小人觉得,糜家暂时偃旗息鼓一些为妙。”

    这句话说得好听点,是不卑不亢。说得严重点,就有些奴大欺主的意味了。然而,糜家家主听到马权这句话后,竟然猛地转过了身子,细细望了一眼马权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最后才抿嘴含笑说道:“就依你所说。”

    说罢这句,糜家家主似乎还想考量马权一番,又画蛇添足问道:“那这段时日,你有何打算?”

    “小人还是想先安葬了家父,收敛好家父遗物再作打算。”马权心中这个郁闷啊,他初穿乍到,连基本情况都没搞清,哪有什么什么计划?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跟那个老爹文渊可没啥感情,还是先安身立命下来才是王道。

    可这句话听到糜家家主耳中,似乎却变了味道。只见糜家家主脸上那隐含的笑意忍不住越来越浓,望着马权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小伙子终于长大了,知晓谋定而后动’的赞赏,弄得马权浑身不是滋味。

    “好,今日你先用过饭食,少时我便让霸天护送你回草庐,收敛文渊贤弟遗物。至于遗体,我自会同官府交涉,你不用忧心。”说完这句,糜家家主糜雄终于满意挥了挥手,放马权离去。

    而出了大厅门的马权,心中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在呼啸奔腾:搞毛啊!这穿越连个剧情提示都没有,直接就进入正题啊了?老子来这里到底是干啥的,到底是家丁逆袭还是侠少复仇,给个痛快话成不?!

第六章 静静是谁?

    晨曦迷离,凉风习习,水汽迷蒙的轻纱笼罩着一条小河上的草庐。

    河水从拱桥下缓缓流淌,水渍斑驳的墙面上,尽是青绿色的苔藓痕迹,还有些爬满了常青藤蔓,只露出开在临河一面的一溜窗户。草屋看起来斑驳残破,似乎一阵微风就可以让它遭受灭顶之灾。

    百无一用是书生,不得不说,马权之父马文渊搭建的这个栖身的草庐,实在连豆腐渣工程都算不上。然而,此刻站在这间狭窄潮湿草屋的面前,马权仍旧遏制不住身体当中涌出的一股悲凉之情。

    “权儿,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在外面候着。”云霸天拍了拍马权的肩膀,坚毅的脸上也随之流露一抹劝慰的柔和。不过,毕竟江湖中人,他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睹物最是思人,权儿还是早去早出,莫要沉湎其中。”

    “谢谢云叔,我知道了。”马权点了点头,慢步推开那仄恹的小门。

    刚一入屋,马权就闻到了一股子腐朽潮湿的味道。再看地面上不少雨渍坑点,马权又自然而然抬头看了看屋顶那透风漏雨的窟窿。整个草屋当中的摆设只有一桌一椅,连个灶台都没有,占据最大空间的,就是一张眼看就要寿终正寝的草床。可以想象,这两父子之前一直过着怎样邋遢悲苦的日子。

    ‘果然,一个家没个女人,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啊。’马权苦笑着摇了摇头,从记忆当中得知,身为糜家私塾先生的马文渊,是可以享受住在糜家权利的。不过奇怪的是,这两父子……

    说好听点,这两父子宁愿‘结庐而居’也不愿寄人篱下的作法,是有文人的风骨;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马权觉得,这两父子如此遗立世外,应该不仅仅是‘不食嗟来之食’这一层虚假简单的理由。

    此时此刻,马权很想代入这具身体的角色,好生感念一番父子情深、阴阳两隔的痛苦。然而,此刻身体当中毕竟是一副现代社会将近三十岁老男人的灵魂,十几岁少年的身体悲戚虽然令他心情沉重,但前世孤儿身份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冷漠经历,已经让他对世上最无私、最纯粹、最宝贵的亲情太过疏离。

    所以,进入屋中观察出这两父子曾经的生活状态后,冷静敏锐的思维让他随后就将目光放在了草床后的书架上。

    说是书架,不过是几块细木板搭成了一个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排书籍。马权随意摩挲了几本,发现这些书页面残破卷曲,显然主人们经常手不释卷。

    “权儿,可以了。”外面云霸天轻声催促,语调略带两分凝重。

    马权皱眉,前世他最善察言观色,此刻他进屋不过三分钟,云霸天便开始催促……这显然有些不合情理,除非,屋外的云霸天发现了什么异常,才会如此心急。

    想着记忆里的确再没什么线索,马权便包了书架上一捆书走了出去。屋外的云霸天看起来的确有些异样,不过掩饰地却很好:“权儿,非是云叔不通情理,你是怕你太过沉湎……”

    “云叔,我知道的。”马权又点了点头,不过,在云霸天不注意的时候,他敛着眼皮向云霸天不是瞅上几眼的河畔看了看。

    河畔上波光粼粼,正是一片鹭鸣鱼跳的祥和情景。马权不是什么经验的丰富江湖人士,一路上偷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很快,两人又踏上归途。路上云霸天和马权两人都不由自主沉默了很多,直至风平浪静迈入海西城门后,云霸天脸上才不着痕迹露出一丝释然的放松。看着马权脸色沉毅,他当下便开导道:“权儿,勿要伤心,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其实也挺好。”

    马权看似魂不守舍,实际上此时他是被这个朝代的风物给迷住了。城门大街两侧的檐廊上,到处都是店铺的招牌幌子,街上往来行走的人群,还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各种南北货物……如此真真切切摆在他眼前的熙攘,让他对这个时代多了一层生动鲜活的感知。

    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从那个太祖皇帝建国后,并没有跟封建王朝那些皇帝一样,搞什么‘士农工商’这一等级分化。据说这位太祖皇帝当初还只有扶风一郡的时候,就十分注重商业贸易,率先打破了东汉时代“午时开市、日落散市”的常规限制,开放夜市与早市。后雄踞关中,更是利用商业贸易从西域卷回大批财富,支撑他成为那个时代拥有着最昂贵兵种的一支强大势力。

    所以,这个时代,商人这一职业并不低贱。而在宋代和明清极度蔑视商人的时代,都可以顽强繁华的商业,在这个开明的时代,自然更加蒸蒸日上、蓬勃如花,并且,隐隐已经走道了向第三服务产业发展的道路上。

    此刻马权所站的这条街上,除了那些店铺小摊外,便还有雄壮威武的吆喝声从庭院当中传出,一座座镖局、武馆为百姓服务的江湖行业赫然而矗,让整个熙攘的大街更增几分粗野的喧闹。

    此刻听到云霸天那突如其来的安慰,反应过来的马权不由从中听出了一丝唏嘘的意味,当即回头问道:“

    云叔,你堂堂一代徐州大侠,为何会道出如此低迷气短之语?”

    本想安慰马权,被马权这一反问,云霸天面色微微变幻一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糊弄一句道:“权儿,这些待你年长有了见识之后,自会明白。这个江湖,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江湖了……”

    这是马权从云霸天口中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他微微有些不解。不过,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云霸天眼色很是复杂,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马权看到一队捕快已耀武扬威从他们身边走过,而人群当中,似乎有两个人悄悄隐入人群不见……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霸天的脸上才真正卸下了防备。马权低头无语,他猜想,这次自己回草庐,的确是被人盯上了。并且,糜家家主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才让云霸天这位糜家武主管亲自护送他出来。刚才那两个人,应该不想被捕快扫到,才放弃了盯梢。

    自己的处境如此晦暗不明,让马权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由此,眼珠转了一圈后,他又抬头向云霸天问道:“云叔,你为何老是这么说?难道,那些江湖人士的武艺,其实都是骗人的?我可听说,世间真正的高手,都是可以飞叶杀人、踏雪无痕的。”

    “权儿,你杂书看多了吧?”听到马权说出这等不靠谱儿的话,云霸天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什么飞叶杀人、踏雪无痕,那全是太祖皇帝晚年闲来无事写的荒诞故事。当真高手,若说一股真气不散,擎一兰花叶灌注其中杀人;或纵跃奔跳七、八米,是可以的。可如你所说那般,只能是鬼神之功了……”

    说道这里,云霸天还想劝诫马权不要太过痴迷武道,毕竟太祖皇帝早就有言‘侠以武犯禁’之类的。可还未待他开口,就见马权的眼中竟蓦然亮起了一篷毫不掩饰的火花,惊愕叫道:“我擦,这个时代真有内功真气这玩意儿?云叔,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传说中骨骼惊奇、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云霸天当即就觉一口真气被堵在了胸间,憋闷不已。最后缓缓吐出那口浊气后,他用力拍了拍马权的肩膀,轻轻说了一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理我,我想静静……”

    “别介,云叔,静静是谁?您告诉我,我这就去帮你把她绑来,任你糟蹋!”马权拍着胸脯,大言不惭保证道。

    云霸天一口真气渡不上来,真觉眼前一片漆黑……

    ps:感谢寒古、小遗失、火星树的打赏,寒古大神又出江湖,谁与争锋?

第七章 一只鸡腿引发的联想

    “什么?”鲜红的樱桃小口蓦然张成一个可爱的圆圈,糜家二小姐糜乐儿当即大叫道:“你要学武?你疯了?!”

    马权这就郁闷了,他伸手拎着餐盘上一根鸡腿塞入了糜乐儿的嘴中:“不就是想学武而已,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糜乐儿嘴巴被猛然鸡腿塞满,骄横的大小姐脾气当即让她脸色一恼,可看到马权那副满不在乎还一脸苦恼的样子后,糜乐儿眸子里狡黠的神彩一闪,双眼眨巴巴地望起马权来。www.uu234.cc

    小妮子的眼睛实在太亮,男女之间的莫名吸引更是玄之又玄。马权很快就感觉一双如火炬般的热源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他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糜乐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问道:“干啥?我知道自己很帅,可你也不能光看不给钱啊?”

    糜乐儿脸色一红,轻啐一声:“臭美!”

    “嘿嘿嘿……”马权很无耻地笑了,前世为做生意,什么样的色财交易他没见过?此时调戏古代一纯情小萝莉,还不是手到擒来?

    回到糜家之后,马权就被糜乐儿的贴身婢女给带来这间房中。这是间独院,说是独院,其实也小得可怜,不过,跟小河畔他便宜老爹的草屋比起来,这房子好歹也算两星级标准了,至少不透风漏雨,还多了脸盆衣柜等家具。

    按照那贴身婢女的说法,这里本来就是给他便宜老爹和他安排的房子。糜家家大业大,更有不少远支旁系投奔,厢房客间杂院自然不少。马权可不是这具身体原主人脑子不转圈儿的主儿,有便宜当即就占了下来。

    屁股还没坐热,糜乐儿就带着两个丫环拎着一个食盒前来探望。马权一人也闲极无聊,当即借花献佛请糜家小姐一起吃。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时,就将一盒子吃食塞入了肚中,反倒让盛情被邀的糜乐儿啥也没吃上。

    “那鸡腿你吃不吃?不吃还给我,浪费食物是可耻的。”马权拍了拍肚子,虽说早上在糜家吃过饭,可出了一趟城后,肚子又抗议起来。这番胡吃海喝下来,也只吃了个半饱,眼里望着糜乐儿手里的鸡腿,就跟疯狗见了肉包子差不多。

    “权哥哥,我发现你好像变了。”糜乐儿以为马权在开玩笑,不会真抢她吃过的鸡腿,反倒笑靥如花说道:“以前你可是见我就一

    副孤傲厌恶的神色,现在嘛……”

    生活在新时代的马权,可没什么主尊仆卑的思想。孤儿院私下更盛行抢食的传统,听到糜乐儿说起废话,马权当即从糜乐儿手中夺过鸡腿,一口咬下含糊问道:“现在我怎么了?”

    “喂!那可是我吃过的鸡腿!!”一惊再惊的糜乐儿瞪大了眼睛,直到那鸡腿被马权啃了一半后才反应过来,羞恼叫道。

    “没事儿,我不嫌你脏,待会儿簌簌口就行了……”马权才不管小丫头片子的惊讶,十三四岁的年纪,不骑着笤帚想当哈利波特就不错了。

    可惜,马权忘了,这不是前世普遍心理晚熟的时代。这个时代,女生十四岁及笄之后,就有了嫁人资格了。尤其大户人家对于男女大防更是言传身教甚早,莫说十三岁,就是十一二岁,都知道男女要授受不亲了。

    “你现在就是个臭流氓!”糜乐儿幡然大怒,一把将桌子掀翻,盘盘碟碟溅马权一身:“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着,糜家小姐怒气冲冲就要跑出去。

    不过,跑到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说道:“父亲已经同官府交涉了,两日后,马大叔的遗体就能……”糜乐儿虽然刁蛮,但心性善良,来之前本就想告诉马权这个消息的。不过,话说到这里回头看到马权后,一腔的怒气一下就随之噗嗤一笑烟消云散了。

    原来,此刻的马权十分狼狈,被糜乐儿猛然袭击后,直接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双眼当中还残留着之前那惊恐无辜的小幽怨,而嘴上,更是还死死咬着那根鸡腿儿,好像生怕那鸡腿不翼而飞了一般。

    “你,你怎么……”哭笑不得的糜乐儿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怒还是乐,看着马权就跟一只受惊小狗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回去拍了拍马权的头:“放心,以后我天天给你送鸡腿儿,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这句话糜乐儿本也是玩笑,可想不到这一刻她毕竟眼波流转,说得甜腻可人。而从马权这个角度看去,糜乐儿本来不高的身姿,在他仰视下,也玉柳婷立、颇有几分明日美人的雏形了。

    更不要说,‘男人头、女人腰’本就不是陌生人能碰的地方。糜乐儿这一拍打,当时就让马权男人体内那三两贱骨头酥软了下来,看着这甜美可人的小萝莉,不由想

    着: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了点,泼辣了点,可日后长大懂事了,也不失一良配啊……

    马权这思想一歪,身为少女天性敏锐的糜乐儿登时就感觉到了。她那只白嫩如葱段儿的小手猛然停在半空,屋子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尴尬暧昧起来。

    幸好这个时候,门外两个小丫环听到屋内桌倒盘碎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朝屋里探了探头,小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糜乐儿小脸本就开始微微发烫,猛然被两个小丫头撞破又纠又缠的心思,脸色更是一下红云扑面。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赶紧从马权身前退开,一溜烟跑到了门外。

    而马权这时候傻愣愣望着糜乐儿,那虽不丰腴但娇小挺翘屁股扭出的青春气息,不由有些双眼发直,直到那小屁股快要从自己的视线当中消失,他才猛然想起正事。

    一拍脑袋,大声朝着糜乐儿的身影喊道:“喂,二小姐,您到底答应不答应帮我向云叔求情啊?云叔人到更年期,对同性异常排斥,任我磨破嘴皮也不教我武功。您青春无敌、魅力无边,说话铁定管用!”

    一句话喊完,空荡荡的小院里半点回音都没有。就当马权认为已经没戏的时候,院外突然一清脆娇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算你识相,本小姐看你可怜,就帮你替云叔说说情……”

    “多谢小姐,小姐法力无边,千秋永享,一统江湖!”马权闻言一乐,厚颜无耻地学起了韦爵爷。果然,即便再想矜持,可小丫头随后那渐行渐远、如珠落玉盘的笑声,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欢快的气息。

    屋内的马权听着那串清脆欢畅的声音,嘴角不由也撇出一丝嘿嘿傻乐,忍不住仰天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感谢万能的穿越大神,让俺重获青春,重出情场江湖!

    可刚想到这里,马权又毫无征兆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造孽啊,怎么一穿越,这节操就喂狗了?人家才十三岁啊!咱能别这么重口味好不好!

    然而,无论马权怎样徘徊在三十岁灵魂和十六岁身体**的纠结中。反正这一下午,糜家偏远的小院中,就这么一直时不时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隔壁那些旁支杂役闻声,都纷纷面色忧苦叹息:可怜的孩子,丧父之痛,让这娃疯了啊……

    ps:再谢火星树的打赏!

第八章 带着神兽去逛街

    “权儿要学武?”糜家正厅中,糜雄一把将折扇合拢,皱眉说道:“他以前不是最不屑那些江湖人士吗?”

    “我也不清楚,之前权儿不止一次言那些家丁护院粗鄙无礼,以力欺人。可文渊先生死后,权儿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云霸天同样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不瞒家主,权儿这次不但三番四次前来求我,昨日,还让二小姐前来说情。看来,这次他是真想踏入江湖混水当中了……”

    “嗯…”糜雄默默点了点头,他虽然与马权接触不多,但可以说是这个糜家最关注马权的人。此番马权父亲身亡之后,他的确感觉马权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思虑良久之后,他眉上的阴云仍旧不能舒散,迟疑向云霸天问道:“权儿的资质?……”

    “回家主。”一说起这点,云霸天眼中立时闪过一丝热切:“权儿的资质是在下游历整个徐州,见过筋骨最为精奇之人。并且,他才虚岁十六,虽说不能同那些自幼习武之人相论,但也未错过最佳习武时期。更遑论权儿还心智通明、悟性极佳,若潜心修武,不出五年……”

    “不可以,若他真是那个人,他便绝不能混迹江湖、沦落泥渊!”不待云霸天说完,糜雄便断然开口阻止。

    “家主!如今太祖建国已逾二百年,天下承平,纵然四方强敌虎视眈眈,然我大雍朝人杰地灵、底蕴雄厚,有太祖陛下打下的底子,那些凶蛮异族、奸佞朝臣不过跳梁小丑。太祖陛下埋下的这把宝刃,不见得会在我等有生之年出鞘!”

    云霸天此番看起来真的动了爱才之心,快速说完的这句,竟不顾主仆尊卑,又脱口说道:“更不要说,权儿不见得就是我们要等的人!难道,这样一位身负亡父血海深仇之人,就因为一段虚无缥缈的传说,便要如此泯然于平庸,背着连父仇都不能报的遗憾,终老于仆役?!”

    “侠以武犯禁!”糜雄被云霸天一席话激起,也豁然起身作色道:“即便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也不能用武力这等方式来报父仇!”

    说完这句,糜雄一腔怒火勃然烧起。可他恰恰是那种越忿怒便越冷静之人,待怒火瞬间燃烧理智后,他的头脑反倒更加清晰。当时望着云霸天那张激愤的脸,蓦然便放低了声音,叹息般说道:“霸天,百年来的沧桑,难道还没让你悟透太祖陛下那句金玉良言吗?这个江湖,早已不是之前的江湖了……”

    云霸天闻言,满脸怒色立时烟消云散,随即被一抹深深的悲凉覆盖。糜雄此刻也沉默无言,气派俨然的大厅中,登

    时寂静下来。唯有庭院外的清凉的风,似乎也吹不动大厅当中凝固的空气。

    然而,糜雄毕竟是执管一府的掌权者,更是怒极思静的异人。沉吟片刻后,他面上峰回路转,自言道:“此事也不见得非此即彼,若想兼顾两端,也未尝不可……”

    “家主?”云霸天却没这等谋略,听不出糜雄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却知道,只要自己这般一配合,家主接下来就会将妙计道出。

    “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从之。”出乎云霸天意料,这句话不是出自糜雄之口,而是从厅外传来。听着那略带苍老却不乏绵长的语调,云霸天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狐疑且复杂的神色。

    他虽然是江湖人士,但久在糜家这等大户世家当中熏染,也知道刚才那句话出自《孟子.尽心上》,意思是育人当善于引导而不代庖。换在马权学武这件事上,似乎在说,可以偷偷传授马权武艺,但不主张引导马权步入江湖?

    领悟到这点,云霸天便有些尴尬地转身抬头道:“爹,您说的这么高深,不就是厚着脸皮不讲江湖规矩,私下收了权儿这个关门弟子嘛……”

    来人原本步履矫健,可听云霸天这么一解释,迈门槛的时候止不住一个趔趄。顿时原本仙风道骨的风范至少打了一半折扣,抬起那张和煦温谦的老脸后,哭笑不得地向糜雄告罪道:“家主,这小子还是修炼不到家啊。咱这一番谋划,让他这么一讲,倒好像我要拐骗权儿一般……”

    “怎么可能?家主英明睿智,怎么可能跟爹一样想出这等馊主意……”云霸天在老子露面之后,一下就没了徐州大侠的气度,看起来反而有些彪傻果然,不论江湖豪侠还是风云权臣,在老子面前,儿子只能是那个长不大的彪小子……

    糜雄此刻那清矍斯文的威严面孔上顿时露出几分惭愧,可老人似乎在糜家有着不俗的地位,竟然让糜雄最后还是小声承认道:“霸天,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资质驽钝啊……权儿还是由我亲自教导吧,交给你小子,指不定怎样就将这块璞玉给雕成凡品了!”老人飒然训斥云霸天道,一瞬间,厅外凉风正好吹过老人袍摆,也不知道是风吹袍动还是老人自身气势勃发。总之,一股精湛雄浑的气息飘然流窜在大厅当中,令糜雄和云霸天不由心神为之一凛。

    当然,这种凛然怎么也架不住血水亲情,云霸天只是稍愣片刻,便又开口道:“那爹打算如何收下权儿,您在糜家,可是有三年时间未露面了。权儿连您是谁都不知道……”

    “不认识才最好!”老头儿看着云霸天那副傻样就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似乎想到他的锦囊妙计,还是忍不住轻捋了一把银丝灿然的胡须,神秘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也……”

    “爹,您是闭关时间长了,都不会说话了吧?之乎者也的,咱大雍朝在太祖改制后,早不这样文绉绉说话了。”

    老头儿登时气得脸色犯紫果然,每个彪小子还都是老爹前世的仇人,天生具有坑爹技能,并且百发百中……

    不过,眼下的马权可不知道一个时辰前,糜府大厅里发生的这一幕。此刻的他,正耀武扬威地出现在糜家前的大街上,享受着万人惊惧膜拜的场面。

    “天啊,马家小子真的疯了!”一摆摊的大叔突然爆出一嗓子,随后连摊位都不要了,撒腿飞奔。

    “哎呀,马家小子身旁是啥?!好吓人啊……”一位胖大婶看到马权,嘴巴直接能塞个鸭蛋,水桶粗壮的身子立时让大街的地面都隐隐颤动。

    “熊啊!马家小子牵了一头大黑熊出来咬我们了!”一瘦猴儿男子当时就吓得窜上了房檐,那受惊的小眼神,就跟谁家小媳妇被野汉子糟蹋了一样。

    更不要说那些真正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更是立时爆出一阵尖锐可以冲破云霄的尖叫,瞬间淑女风范尽失,夺路狂奔;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子,直接被丢在了大街上,望着地上掉落的糖葫芦扯着嗓子大哭;再加上那些推着小车逃命、和赶忙关门的商铺,整条大街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世界末日的惨景……

    而马权则无奈地抽了抽鼻子,嘟囔道:“古代人真没见识,不就是一头藏獒嘛,这都没见过?”说着,马权伸手就想去拍拍藏獒的头,可那头差不多有马权一半身高的犬中王者却毫不领情,猛然龇牙朝马权吠叫了一声,吓得马权当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呀,这神兽果然吓人啊!”马权心虚大叫,这头藏獒可是糜家二小姐的宠物。马权之前似乎就跟这神兽认识,随后又花了五天时间,耍尽了狗腿子招式,才勉强能跟这头神兽站近一些。

    而今天,是他自告奋勇带这头神兽出来遛弯儿的第一天。当然,也是这个没节操家伙,正式成为糜家小姐贴身仆役后的第一项工作……不过,眼下看来,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好收场啊。

    马权悠悠望着刚才车水马龙一下变成冷清鬼蜮的地方,无奈感伤着。不过,很快他眼神儿一亮:咦,有情况!

    ps:感谢流淌的火打赏,另谢熊猫第一神人无妄禅的莅临祝福。

第九章 武林秘籍?!

    徐州这片广袤富庶之地,向来不是后世人所认为的太平之地。相反,这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在烽火狼烟的锤炼下,这山险川流之地更是诞生了闻名大雍的丹阳精兵。

    有如此良好的底蕴,徐州城的百姓大多果劲剽悍,好武习战,这也是马权能看到遍地武馆镖局的历史遗传原因。而由此,狼狈不堪的马权郁闷看向这条空荡荡的大街时,想不到竟还看到了几处巍然不动的摊位!

    那些摊位之前的布幌前,赫然都画着一个小人擂拳出腿的画像。来到这个时代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马权,已经明白,那种画像代表的意义那是传授武学的摊位啊!

    果然与那些痴汉弱妇不同,在这头神兽的yin威下,这些摊位仍旧傲立于凉风中,果然有着一股子威武不屈的刚劲气派!这段时间已经想学武想疯的马权,两眼蓦然就冒起了光,利索带块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牵着手中的铁链就想朝那些摊位奔去。

    可那神兽今天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出场的效果,心情有些郁闷。被马权这一硬扯,立时就有些愠怒,微微屈身向着马权发出一声沉闷的示威声。而此时心中火烧火燎的马权简直已跟条疯狗差不多,看到这头神兽竟然不想走,当即也忘了这凛凛剽悍神兽的强大攻击力,直接朝着那头神兽胡乱狂吼了几声!

    “汪汪汪!!”马权手拎铁链,面色狰狞,大步朝着那藏獒走来:“你到底走不走?丫的别以为小爷真怕你,小爷玩阳的打不过你,弄点泻药让你吃不了兜着可没半点问题!”

    那藏獒看似凶猛高大,却也只有三岁,心智尚未成熟,更还没完全继承它老祖先威武坚毅的粗豪心脏。或许是第一次见马权发威,也或许是它记起了来到这个湿热环境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糜乐儿,而是当时站在糜乐儿身旁马权的事情。

    总之,不管怎么说,反正遵从智慧生物一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疯的’这一原则。这头神兽看到马权带着一股子彪呼气息冲来,立时抬起了尊贵的后臀,一双深邃的吊眼也不再复之前的傲慢,竟如川剧变脸般迅速完成了威武不屈到讨乖卖好的转变,还顺从地向马权吐起了舌头……

    马权那已经屈起的右脚当然踢不出去了,看到这藏獒竟然如此中看不中用。当下哭笑不得,只好拍着那藏獒的头念叨:“果然是条好狗腿子的命啊…你就这点出息?”

    可不管怎么说,成功震慑住这头神兽,又被这头神兽舔了两下手心。马权的心很快飘飘然起来,欢快地牵着那头神兽大步向前:“走,随你家小爷去看看,传说中穿越主角是不是逛个街就能买到一本武功秘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出于职业习惯,马权首先弄清的就是这个

    时代的货币价值。从那些丫环仆役口中零零碎碎的絮叨和专业知识分析,马权发现这个时代虽然从三国初期就开始转型,但因为有了一位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太祖陛下,大雍朝建国二百年后,经济发展竟然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个时代,科技发展至少已经同历史上宋明时代相差无几,甚至隐隐然已经有了资本经济的萌芽。这从一个在全国根本拍不上号的海西县,便有着天南海北大量丰富的市场商品上便可窥一斑。

    当然,这些宏观感性认知目前跟马权没多大关系。他理性分析对比了这个时代的商品价格后,发现自己在糜家当一个仆役,竟然差不多可以过上前世小资的生活。

    糜家一般仆役的月薪是二两银子,这听起来似乎不算啥。但问题是,这个时代的钱真值钱啊!普通吃顿饭,也就几文钱,一个人若是省吃俭用,二两银子过上半年不成问题。要是出手阔绰一些,拿出一两银子就可以去酒楼就可劲地造!

    当然,这些还足以升华成最感性的认知。不过马权通过比对房产价格,便发现了生活在这个时代吃穿用度有多舒适宽裕。根据糜家园丁仆役从他大姨妈小舅子三大爷那里听来的消息,海西西城有一座空房要出售。价格呢,五十两白银!也就是说,马权只要不吃不喝干上四年,就可以完完整整买下一套房子!

    虽然只是在一个县级,但换在前世,你不吃不喝干上三十年,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虽说这个时代木有网络电话,但每天醒来,却都可以用慢节奏的心情拉开窗帘,带着一颗欢跃轻松的风/骚之心,走出自家房门回归自然,迎接光辉美好、充满爱的新一天!

    这是前世那些小资能装出来心灵的风/骚?这才是积极乐观向上的人生享受啊!

    更不要说,马权发现自己这具身体主人还真是一个省心的娃。老爹和他的工资,几乎就没动过多少。糜家管事两天前给他结算时,又依照家主的嘱咐,还多给马权发放了一些慰问福利。由此,马权此时的身价以达六十两白银之多!

    嗯,马权通过粮价基准换算出,这个时代一两白银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前世五百元人民币,也就是说,刚穿越过来,他就有了三万块的起步资金。拥有这样可买一套房子还有余的钞票,他此刻又怎能不雄赳赳、气昂昂?

    可惜,到了第一摊位之前,他满心的期望立刻就落了空。摊位之前那家伙的确有着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样,然而,在马权那头神兽的随意摇尾的震慑下,那家伙下颌上的胡子都簌簌抖落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的皮肤。更不要说,这时候他早已丧失了拟声的独门绝学,哆哆嗦嗦地向马权介绍道:“少林真传易筋经,于海,海西开设分公司,嵩山戒

    律院苦慈大师亲自传授……三十两银子包吃包住,学不会下期再学!”

    一看到情景,前世在商场扑腾十年的马权岂能还不看出自己遇到了江湖骗子,当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皮笑肉不笑反问道:“既然是少林绝学,你为什么还有头发?”

    “在下,在下乃少林海西县区域经理,正正经经有身份认证的俗家弟子,不,不必剃度……”

    “那好,”马权看这家伙事到如今还嘴硬,还真有几分他前世跑销售时的厚脸皮。不过,出师不利的羞恼和主角逛街就能买到绝学的穿越铁律被打破的气愤,令马权仍旧怒不可遏:“久闻少林有绝学如来神掌,劳烦少侠先替我教训一下这孽畜吧!威武将军,给我上!”

    那威武将军对马权一副狗腿子模样,可对付马权指定的敌人,可就立马拿出了藏獒的凶猛,一声低吼下,猛然就朝着那区域经理扑了过去!那骗子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哭嚎道:“在下入寺才半年,尚未研透禅宗绝学啊!……”

    “好小子,果然有职业操守!”马权吹了一声口哨,唤回正在狠狠撕着那骗子裤子的威武将军,接着朝下一摊位走去。

    “少侠,那少林多年人浮于事,早就忘了当年佛祖菩提下成佛的宏源。那里比得上我们武当,太极张三丰大名,少侠听过吧?”

    “太极张三丰?”马权大惊:这个时代,张三丰都提前出场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久闻太极武艺以柔克刚,宗师,就请您先克一克这蠢货吧。威武将军,给我接着再上!”

    “少侠,武当修心为要,三丰大师教导我们不可以武欺人啊……哎呦,我的屁股!”

    马权摇摇头,接着下一位。

    “你那个门派的?”

    “丐,丐帮……”

    “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丐帮绝学打狗棒法的精妙吧。威武将军……”

    “少侠,饶命啊,我们讨口饭不容易!”

    下一摊位。

    “你那个门派的?什么,古墓派?小龙女都成肉包子了,威武将军,开饭了!”

    “少侠,我们教主没有换掌门,还是冷艳无双的姑姑啊!我的娘……掌门救命啊,您不会在武当遇见尹志平了吧!”

    继续下一摊位。

    “啥?明教张无忌亲传乾坤大挪移?好,久闻明教有言,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今日,你不入地狱,谁如地狱,威武将军!……”

    “少侠,你不按套路出牌,有损江湖规矩啊!……”

    ……

    ps:拜谢沐杨一万打赏,好久没见这红艳艳数字,都有些激动了!

第十章 老骗子?

    终于,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七倒八歪的布幌外,就剩下街道两侧店铺二楼上那些笑声震天的百姓。UU小说

    “马家小子,干得漂亮!”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随即又引来一片叫好声连成一片。

    马权这个郁闷啊,自己就想学个武,怎么无意间还成了打假卫士、替民除害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空,想学个武就这么难?云霸天扭扭捏捏不教就算了,怎么花钱学武也这么费劲?人跟人最基本的信任都到哪儿去了?

    这下,虽然阴差阳错赢得了街道百姓的爱戴,可心绪不佳的马权还是有些乐不起来。恹恹地拎着威武将军一步步朝前走去,一路上,他也没了砸场的兴致,只是随意扫了两眼路边小摊卖的药物。

    可随意上来问问后,马权的心情就更低落了:半钱银子的少林大还丹,三钱银子的功力丹可以暴长十年功夫,半两银子的九死九灭绝情散,还有男人的最爱夜御千女轩辕秘传容成大道金枪不倒丸只要一两银子。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简直比前世武侠网游里的红蓝药还要牛叉。马权拿了一颗传说可以瞬间筑基增生内力的还阳丹扔给了威武将军,可那神兽连闻都不闻,马权当时就激动了:“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让小爷花三两银子?造假你也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别抹点红药水就出来丢人现眼,你至少加点香精佐料行不行?!”

    “多,多谢少侠指点,小人日后必将聆听教诲,更上一层楼……”那小贩诚惶诚恐,看到前面几位同仁的遭遇,生怕马权让威武将军再出场。

    “我擦!”马权内心狂吼,他对这个世界已经要绝望了。

    这个时候,他似乎隐约明白云霸天那句话的悲凉了:这个江湖,早已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江湖了……

    然后通过与那个小贩平心静气的闲聊,马权得知,原来这个时代的江湖,始于太祖陛下晚年写出的几本武侠小说,此后的一百年间,举国上下果然掀起了一场武侠风。那个时代的江湖儿女,真如太祖陛下UU小说描述的一般,快意恩仇,纵马江湖。

    可随后出版的武侠小说不知为何就渐渐走了味道,小说的主角简直跟前世的玄幻小说一般,处处开挂爆种,一路除了大杀四方就是网罗侠女魔女。导致如今得到江湖少年个个心比天高:出门就想在大路上捡到绝世秘笈,在小山洞撞上成箱的灵丹巧药,躺在床上就有绝世美女送上门,三五天就能成为天下第一……

    听完这个故事的马权,内心无比凄凉:谁说古人就醇厚诚信来着?什么人心不古,那是因为没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这利益猛兽一出,江湖都毁三观!

    好在自己还丢了银子,马权溜了一圈后,便想着回糜府交差。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突然听到一声苍

    老的声音:“朋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却不可因几颗老鼠屎,就放弃了整个江湖!”

    马权回头一望,只见那药贩摊位前,还有一家摊位。这摊位有所不同,跟那些骗子摊位比起来,这个摊位……更像个骗子摊位!

    人家之前那些摊位身后至少还有门派介绍好不好,整个摊位弄得也江湖气息十足好不好?可这家摊位呢?连个桌子都没有,只在地上铺了一张纸。面前那摊主头发都白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倒象是山上的野人,比刚才那位丐帮弟子更原生态。

    这么穷酸可怜,马权真看不出几分江湖世外高人的味道。再瞄一眼那张纸,只见上面金钩银画写着:数十年闭关苦修,参悟天道,武艺大成。家门独传鬼门心法,一人一剑独闯星宿海,击败魔门九大高手,扬威天下,海内号称无敌……

    马权看着那张纸,整个人当即就愣在了当场。不是说老人的吹得太过,而是直至这一个星期来,马权才突然发现:丫的,这时空……他娘的用得居然是简体字!

    马权屋子里唯一跟文字有关的东西,就是他从便宜老爹草屋里抱回来的一摞书。可这段时间他正沉浸在穿越武侠主角的意yin中不可自拔,根本未有半分这具身体对那些书的热忱,反而扔在一边翻都没翻。如今在这大街上看到如此熟悉的字体结构,当即有种说不出的时空错位之感。

    当然,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对那位二百年前太祖皇帝的身份,有了更想入非非的猜测了。

    “朋友,你想成功吗?只要付出一点点牺牲和代价而已,祖传绝技鬼门无影,只要十六两现银和数旬时间,包你快速成名,实现仆役到江湖少侠的华丽转身,从此,纵横江湖,迎娶名门闺秀不再是梦!”

    恍惚当中的马权被老头再一次热情吆喝唤醒,此刻他才正式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摊主。不过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后,马权觉得,这老家伙除了脸上跟他前世做销售时有着不相上下的无耻和自信外,就剩下一双亮得渗人的眼睛。那眼睛当中丝毫不见半点年迈的浑浊,用一句江湖话来形容,简直称得上精光湛然。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经历这一路上的‘武学奇迹’后,马权对穿越主角随便走路都能结识江湖高人这一穿越福利已经彻底放弃了。因此,他只撇了撇嘴,向那个心中认定的老骗子说道:“大爷,江湖险恶,您这么一把年纪了。不用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吧?”

    “谬赞谬赞了。”老头子嘿嘿笑了两声,起身走到了马权身旁道:“朋友,我看你骨骼清奇、万中无一,必是练武奇才,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我云家祖传鬼门无影乃天下绝学,向来只传有缘之人……”

    “您老是不是还要说,你家这鬼门无影绝学非我不能胜任,学成

    之后,将来维护宇宙正义与和平的重任就交给我了?!”到了这个时候,马权真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骗子的职业素养了。这老头儿显然更是个中翘楚,估计快要赶上他前世的水平了:“您老别费这个劲了,要不是怕放威武将军咬你,你直接趴地上……”

    “朋友!老夫岂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老头儿见马权置喙他的独门绝技,登时作色。还别说,这一瞬气度让马超连带着他身边的神兽都猛然后退了一步。可还没等马权震惊,那老头儿马上就跟变脸一般又说道:“要不,看朋友如此不相信,我给朋友打个折扣,先一个定金?……”

    “我勒个去!”马权这会儿真怒了,大声咆哮道:“老头儿,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家小姐待会儿喊我回家吃饭呢!”

    “朋,朋友……”老头儿见马权转身欲走,当时看起来有些急了!狠狠拍了一把马权的肩膀:“朋友,你难道不想看看,这是什么吗?”

    马权忿怒回头,可下一瞬那眼神就变了,他愣愣望着那老头儿,结巴说道:“我,我的钱包怎么会?……”

    “我云家祖传鬼门无影,除了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之外,这无影巧手也是必修一门。雕虫小技,不足……”老头滔滔不绝的自矜还未完毕,顿时看到马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和嘲弄,他心中忽觉不祥,赶忙低头看去,只见马权那蓝粗布绣的钱包上,还有一条细细的鱼线缝联,那鱼线的另一头,就握在一脸笑吟吟的马权手中……

    “老头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嘿嘿……”马权轻轻向老头耳边低语,可说罢这句后,不待老头儿反应,他当即一脸惊恐扯着嗓子向大街喊道:“来人啊,抓小偷啊!这老头抢我钱包啊!威武将军,给我上啊!”

    老头儿猛然感觉大街上的风很凉,凉得差不多让他风化其中。可随后大街就没有风了,无数百姓也不知道从哪里就窜了出来,再也不惧威武将军的犬威,一股脑叫嚷着朝自己扑来。等等,那威武将军呢?……

    老头儿猛然回头,就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从空中扑落,老头儿赶紧闪身一躲,可人跳半空时好像停滞了一瞬,才猛然趔趄了一下,被威武将军撕下了半截袖子。惊恐之下,也不再管摊位,一溜烟儿朝着小巷跑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马权则慢慢收起钱包,望着老头那狼狈不堪被众人追赶的身影,喃喃说道:“也算一个人才了,年少当小偷,老了改诈骗,还真是比那些家伙骗得高级些。可惜,你没见识过前世受尽公交扒手困扰的现代人,更不知道小爷我对钱有着多么忠诚的热爱啊!……”

    ps:再谢不爱你的我、流淌的火和肥羊的打赏!我勒个去,当年被爆菊的隐隐焦虑快感,如今又重新归来了......

第十一章 兔崽子

    马超永远不知道,回到糜府的威武将军,即将面临着一场怎样惨无人道的虐待。UU小说

    “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一穿着破破烂烂、双眼当中蓄满羞恼怒火的老人正在糜府家主后院指挥着四五个护院壮丁,气急败坏地大叫道。

    那些壮丁手持木棍、绳索之物,对着铁笼当中的威武将军龇牙咧嘴。但有趣的是,即便旁边那老头儿已经气得快要吐血,可他们还是磨磨蹭蹭不敢上前。一来自然有惧怕威武将军那屈身闷吼的因素,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知道,老人也就是吼吼而已,不可能真让他们去揍小姐心爱宠物的。

    果然,这些护院还未拿出他们平时在管家眼皮底下磨洋工的功夫,远处糜家二小姐就已经慌里慌张跑了过来。更绝的是,糜家二小姐一出场就放了大招。上来一把抱住了那老头的大腿,一张精致小脸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马上就蒙起了雾气:“云爷爷,威武将军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您告诉乐儿,乐儿替你出气!”

    这一句话,看着是向那位‘云爷爷’示好,但明显是拦着那老头儿不去揍威武将军。然而,老头儿毕竟江湖名宿,即便一眼看穿糜乐儿的小心思,又怎能拉下老脸跟糜乐儿耍无赖?

    更不要说,老头儿一辈子就一个彪儿子,那彪儿子也只给他生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孙子。从来没有贴心小棉袄的老头儿虽然大部分时间不抛头露面,但对于糜家这位性格脱跳的二小姐,可是真当亲孙女疼的。

    由此,老头一张老脸除了被气得胡子直翘外,最后也只能在糜乐儿的悲情攻势下败下阵来,心有不甘地向威武将军吼了一句:“这畜生,竟然敢咬我!”

    而威武将军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见糜乐儿出场,已知自己毫无挨揍之劫。面对老头儿的咆哮,非但没有表露出半分歉意,还欢快地朝老头叫了一声,气得老头当即内力涌动,恨不得一掌劈了这神兽。

    可糜乐儿这人精怎能让老头儿如愿,赶紧站起来讨好按摩着老头儿的肩膀,同时还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云爷爷,您武功盖世,这威武将军它即便真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伤不到您一根毫毛啊。”一边说着,糜乐儿才一边观察着老头儿的狼狈,看到老头儿那半截袖子都被扯烂了,才狠狠憋住了笑意。

    “那不是因为在大街上,我不能当众暴露了身份……”老头儿刚开始嗓门很高,可越往后越心虚:“都怪那个臭小子,想不到居然还是一个守财奴。老云我一世英名,想不到晚年竟差点晚节不保……”

    “那个守财奴,谁这么有胆,竟然欺负到了我云爷爷头上!爷爷

    告诉乐儿,乐儿让马权带着威武将军替你出气!”

    老头儿郁闷幽怨地一回头,心中估计在狂吼:就是你那个马权跟你这头神兽!

    这个时候,问询而来的糜雄和云霸天已经到了后院,看到糜乐儿已经成功将老头儿降服,二人皆不约而同露出一丝会意的轻笑。不过很快云霸天脸上又被一副彪呼的傻气覆盖,随手让那些家丁护院退去后,才好似二愣子般嚷嚷了一句:

    “还不是老爹想传授权儿武艺,结果闭关多年,还想当一把太祖小说当中的世外高人。结果被权儿误认为是骗子,放威武将军咬了老爹屁股,害得老爹跟被狗撵的兔子一样逃回糜府……”

    这话听到糜乐儿耳中,直接让糜乐儿将眼睛都瞪圆了。可未待她完全消化这句话当中的巨大信息,就看到一袭破烂的旋风从身前刮过,随后就是云霸天惨痛的呼声:“爹,你干嘛揍我?!”

    “揍你,揍你还是轻的,有你这样贬低老子的没?你这个兔崽子!”

    老头儿这话出来,即便是糜雄修身养性之人都忍不住狠狠憋了一口气,而一旁的糜乐儿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云爷爷,你说云叔是兔崽子,那你可不是就是被狗撵的……”

    “乐儿,住口,不可目无尊长。”糜雄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可脸上的肌肉怎么也自然不起来。尤其可恶的是,这个时候铁笼当中的威武将军似乎也听到了糜乐儿的话,围着铁笼上蹿下跳欢快地叫唤起来,好像在跟糜乐儿一起偷笑老头儿一般。

    老头儿一时脸色先是羞怒,但最后也架不住空气当中溢满的欢快气氛,主动向糜雄说道:“家主,想笑就笑吧,憋着容易岔气儿……”说罢这句,他倒率先破颜大笑,直纾郁闷胸怀叹道:“真想不到,权儿这孩子……哎!”

    “爹,这恰恰是好事儿。咱习武之人,哪个不喜欢这样鬼灵精怪的关门弟子?”云霸天大笑了一阵,随后却替马权说起了好话:“想想当初我们多少次想让权儿习武,可权儿从来不屑一顾。如今他心性大变,有这等头脑,何愁武艺不能一日千里?”

    “咦?习武难道还要看脑子灵活不灵活?”糜乐儿这时倒不笑了,云家父子的话,真让她糊涂了:“不是说练武需找骨骼精奇、天赋异禀之人吗,跟脑子灵活有什么关系?太祖UU小说的郭靖大侠不也是傻乎乎的,最后不也习得了降龙十八掌?”

    “丫头,那是你不懂。太祖从未将郭靖写成一个傻子,只是说他天性淳厚而已,否则他又怎可以习得我大雍五虎将赵子龙的《白马遗书》,于洛阳独战突厥,保我大雍朝不落异族

    之手?”

    老头儿这番话幸好没被马权听到,否则马权当时就可能蹦起来:这什么狗屁太祖,也实在不负责任了吧?金大爷的《射雕英雄传》就这样被他糟蹋了?《武穆遗书》篡改成了《白马遗书》,蒙古大军给换成了唐朝才有的突厥……丫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剽窃贼啊!

    好在内容不重要,糜乐儿二小姐还是领会了精神,随即点了点头又问:“那朝中那些大学士都是学富五车的才华之士,也不见他们都是江湖高手……”

    “哎!”老头儿看着糜乐儿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知道今天他可能又要破坏江湖规矩了。可纠结半天后,还是在糜乐儿轻摇着他胳膊的撒娇下丢了节操,开口道:“好了好了,丫头,这事儿我可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糜乐儿自然狠狠点头应允,不过至于会不会说出去,那她就不敢保证了。

    “武艺技击之道,非是身高力大就是高手,但同时,那些死读书只会孔孟子曰的家伙,若没有一副好身骨和上佳悟性,还不如那些莽汉。所以,师傅收徒弟,就很有讲究。”

    “所有门派师傅教徒弟,不是什么都要倾囊相授的,什么样的人可以教,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教,什么样的本事可以教,什么样的本事不可以教,这些都是有说道的。收弟子呢,第一等的徒弟是要收来当传人的,这样的弟子除了救命绝招不到大限来时当师傅的不肯传授,其它的本事是一定要认真调教的;第二等的徒弟呢,是收来赚学费束修的,这样的徒弟也要传些真功夫,不过就要大打折扣了。”

    “练武的人,大多是穷人,可是能把武艺练至大成的,家里大多都要很富裕才成。因为练武耗钱、耗时间、还得有头脑,一天书也没读过、一日三餐不继的人哪有可能练好上乘功夫。那样的人,你真把上乘功夫传给他,反而是害了他,莫不如教他些基本功夫,让他踏踏实实地练好,混口饭吃就行了。”

    这些糜乐儿听得似懂非懂,主要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枉费了老头儿将行业机密都泄露了出来的好意。待看着老头儿还一副说不到正点上,却还要唠叨不停的时候,糜乐儿忍不住开口打断:“云爷爷,我就想知道,为何有的江湖高手,就像您,高深莫测,上天入地,可那些武馆和家丁护院,虽然也有功夫,但怎么也感觉没有那种气质呢?”

    老头儿听后再次叹了口气,深深佩服糜乐儿的毒辣,只好悠悠回答道:“那是因为,真正的高手,都修炼了内功心法。而那些武行弟子,都只是第二等的徒弟,终年打熬力气,哪会有什么高手气质?”

第十二章 遗体归府

    “内功心法?”糜乐儿的眼睛当时就亮了,欢快问道:“是不是就是太祖小说当中降龙十八掌、黯然销/魂掌这类的顶级武艺的那种口诀心法?”

    老头儿这次是深深为糜乐儿的悟性倾倒了,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糜雄一眼。www.uu234.cc糜雄自然看出了老头儿的心思,当时上前一步道:“云伯,糜雄膝下只有两女,长女已不得不……”说到这里,糜雄看到糜乐儿后猛然住口,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剩下乐儿,我却是再不忍心让她也背负起……”

    话说到这里,糜雄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了。老头儿看到糜雄一脸唏嘘落寞,也知刚才那句话无意刺伤了糜雄的心。当即在糜乐儿还未开口将问题引入不可解释地步时,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急速向糜乐儿解释道:

    “差不多,若是你这样理解也行。那些只修炼外功的弟子,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靠着那些功夫架子自然是不济事的。总之,若想习得大成武艺,非得筋骨精奇、悟性极佳两者缺一不可才行。那般弟子往往如出尘璞玉,可遇不可求……”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江湖人都好奸诈哦。对于资质不高的徒弟,只传招式不传心法。即便他们将身体练得很棒,也只能给人看家护院、壮壮门面。而对于真正喜欢的徒弟,也是不到最后一刻才传保命绝招,真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糜乐儿漂亮的眼角微微弯成一线,轻笑着调侃老头儿说道。只不过,在场众人都是心思敏锐之人,早就看出了她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忧愁,心底暗赞糜乐儿识大体又懂得体善父心。

    由此,老头儿更觉对不住糜家父女,脸色随之更加涨红。幸好此刻可以被看做糜乐儿揭穿他们这等江湖这些陋习的尴尬,借坡下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之事,猫教老虎,若不留上一手儿,最后岂不成了老虎的腹中之食?”

    “如此说来,马权就是你们口中的璞玉喽?”话说了这么多,聪慧可人的糜乐儿怎能还猜不出老头儿一番话当中的灵魂人物。当下小嘴有些撅了起来,最后有些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惜他狗咬吕洞宾,就是不跟你们学武!”

    老头儿听出了糜乐儿口中的嫉妒,但看着糜雄那张幽怨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其实她也是上佳习武之材的话来。只能更加幽怨地坐在石墩上,叹息道:“这个江湖真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江湖了,当初收徒弟,即便他资质上佳,我们也得故意考验一番,以试他的诚心。现在可好,我们上赶着去求,还被人当做骗子……”

    “都怪那些挨千刀、没素质的写手,把江湖写得一团乌七八黑!”老头最后恨恨抱怨,猛然起

    身一掌拍在石墩上。那实心的大理石石墩当即四分五裂,余劲还将那些碎石崩溅四飞。唬得铁笼当中的威武将军一激灵,吓得嗷嗷后退,生怕老头儿那一掌拍在自己身上。

    众人一时愁眉不展,沉吟不语。的确,落叶有情流水无意,怎么也不行。拜师学武本来就得两厢情愿、郎情妾意最后才能勾搭成奸。这样上赶着,老头儿的老脸都挂不住。

    也就在此时,一个门子匆匆赶来,附在糜雄耳旁悄悄说了一句话。糜雄听后脸色随之微变,挥手让那门子退了下去。

    “家主,何事?”云霸天心中藏不住,第一个开口问了出来。

    糜雄脸色又一沉黯,缓缓开口:“文渊兄的遗体,被太尊亲自送回来了……”

    不多时,同样在屋内生闷气的马权就被糜乐儿唤了出来。得知这个消息时,马权根本没有丝毫准备,一路上还有些晕晕乎乎。直至被人折腾地披上麻衣孝布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要看到这具身体的至亲了。

    只是,两人初次见面,便是阴阳两隔。

    当马权迈入庭院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安详躺在担架上的遗体。那颀长的遗体被一块白布覆盖,身体当中蓦然升起的巨大悲痛便将所有感官席卷。他的眼中一时只有那安详平静的一方白布,周遭的糜家家主、杂役家丁、胥吏捕快以及那位带着燕翅乌纱的县令,全都渐渐自动隐形。整个天地间,无憎无恨,唯有沉痛的哀伤让他的心永无止境的下坠。

    马权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那方白布面前的,他隐约听到了那些捕快胥吏的叱喝,但却只如天外虚渺之音从耳际划过。由此,他更不知道,糜家杂役护院同那些捕快的推搡,也没看到糜家家主厉声袒护的雄壮之威。

    或许,隐约听到的一句话,可能就是县太爷说了一句:“赤子之心,难为可贵,我尚且不怪罪他无礼,尔等莫要无事生非……”

    一句话落,马权才觉耳边清净了几分。他终于走到那方白布面前,虽然理智尚在,可眼中两滴晶莹泪水却不知为何就流了下来。双手也仿佛不听控制般,颤抖着才将那方白布揭开。

    这是马权第一次看到这具身体父亲的容貌,不得不说,安静躺在担架的人,有着浊世佳公子的风貌。即便他下颌已经爬上了髯须,双手也因操劳长满了老茧。但他俊朗的轮廓和无形恬阔的气质,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遗世孤立的骄傲。可以想象,此时那双紧闭的眼睛,曾经睁开时,有着怎样摄人心魄的明亮忧郁。

    那一瞬,看着这具遗体,马权似乎看到了玉碎的全过程,那些碎片,晶莹光芒,深

    深炽痛自己。他只能紧紧握住碎玉残片,埋入怀中,伏地悲鸣。

    终于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出。

    悲痛被风吹卷半面,远方旭日已然隐入地平线。

    糜乐儿曾经是马文渊的授业弟子,今日此时见马权如此,同时也忍不住与马权一同跪在遗体之侧,嚎啕大哭。其余糜雄、云霸天等人,也微微侧面,轻轻揩下一星英雄泪。

    整个糜家大院中,被浓浓残云笼罩,直至悲伤逆流的泪水,将所有怀念冲刷殆尽……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马权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到了糜家大厅,门外那些胥吏书办捕快已被糜家安排膳食款待。大厅当中,只有糜雄、云霸天等人陪县令大人一同酌饮,以祭奠马权老爹在天之灵。

    按说马权这等仆役身边是根本上不了这样席面的,不过念在他是苦主,竟然也有敬陪末座的资格,与诸位共饮。

    直至此时,马权才感觉自己的理智重新回归。思虑至之前鲁莽,当即起身端起一杯酒,向那位县令大人赔罪道:“老父母,小人之前得见家父遗体,不胜悲苦。忘了向老父母见礼,此刻想起才如芒刺在背,在此多谢老父母不怪之恩。”

    自从太祖开国称赞洛阳一县令爱民如子、乃百姓父母后,全国上下县里的官绅百姓,无论大小,都管县令叫‘老父母’,哪怕是致仕的尚书还乡,称呼知县时也是如此。

    此时马权特意用这种敬称,倒不是刻意迎逢。而是当他掀起那方白布捉着老爹遗体痛哭的时候,才发觉那遗体浑身冰凉。显然县令大人有着‘死者为大’的情怀,用冷藏手段收敛保存了他老爹的遗体,才使得经历一个多星期后,遗体仍旧没有半点腐坏。由此,这杯酒他也是诚心实意的。

    那县令刚满而立之年,正是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年纪,也没前世那些处级干部的傲慢,当即举杯示意,与马权一同一饮而尽。这个无声的动作,立时又让马权及糜家之人对这位新任县令多了几分好感。

    作为海西县巨贾乡绅,张县令初来乍到时,糜雄是第一位主动前去拜会之人。与张县令颇有几分交情。见马权如此轻松自如、不卑不亢打开局面后,对马权又多了几分期待。随后开门见山向张县令问道:“老父母,不知文渊兄遇害,究竟是何缘故?”

    那县令闻言,清朗的面容上现出一丝谨慎,示意糜雄将其他闲杂人等挥散后,才沉重真切开口道:“文渊生员此事,无论动机死因及后来的判决皆蹊跷古怪至极,幕后似乎别有隐情啊……”

    ps:感谢肥羊持久不断的打赏......

第十三章 两处不相知

    生员,其实就是古代的秀才。马权记忆当中,他这位便宜老爹十分不便宜,十八岁便接连考中县试、府试、院试,成为一名每月领取廪米的廪生……廪生其实就是秀才,但秀才却不一定是廪生,因为只有考取一等的寥寥数人能得到国家奉养。这样的才华,的确不便宜,在大雍朝里,也算贵重身份了。

    有了这层身份,马权的便宜老爹便有了不必县府出具路引就可以游历天下,可以见免去他跟马权的徭役赋税,可以见官不跪……甚至,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可以堂而皇之佩带武器而不受任何干涉等种种特权。

    这种对于读书人的优待,大雍朝倒是跟历史上的大明朝有些相似。并且,记忆当中,他这个老爹应该还是当年的案首。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便宜老爹似乎在傍上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老娘后,便从士林当中销声匿迹。

    也因此,这位神秘的士大夫离奇死亡,便成为海西县县令张靖初立志要办得漂亮的一件大案。可雷声未响起,千般风云便涌动起来。据张靖初大人的说法,这件案子甚至惊动了徐州牧通判,特意飞马传信张靖初语焉不详地要求张靖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

    马权知道,如今的州牧已经不再是东汉末年执掌十三州,那种权势滔天的州牧。那个身份离奇的开国太祖为了削弱州牧权力,已然将州牧的品级降低至许多,导致现在的徐州其实只相当于前世的徐州市。可纵然如此,徐州通判这种主管刑事的副厅级干部,仍旧死死压着一县之长的张靖初。

    原因无他,就因为大雍通判有着直接向皇帝报告的权力。更不要说这位通判背后还有着盘综错节的关系网,捏死张靖初跟即便不如捏死一只蚂蚁,却也是分分钟可以搞定的事儿。

    张县令一句话牵出此等秘辛,倒让马权心中惊骇不已。可环顾糜雄、云霸天两人时,马权发觉这两人虽然同样惊愕,但却丝毫没有如他那般心灰绝望。相反,那一瞬惊愕过后,两人脸上竟还隐约浮出一抹气傲的隐怒。

    而接下来,糜雄更是举杯劝引张靖初,开口问道:“老父母,我也知你心比明月,既然有上官干预,我等也不便多言。只是文渊兄离世如此离奇,我等若不知其中原委,未免心绪不安……”

    张靖初大人似乎很给糜雄面子,饮下那杯酒后,脸色已显微醺模样。随后更是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开口道:“此事我也知之不多,巡检捕快接到报案后赶到草庐,文渊兄已一命归西。我一日三比训令捕快后,也

    只打探到零星微末线索。”

    话到此处,糜雄与云霸天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眼神直接放在了马权身上。马权那时手中已在底下微微攥出了汗,宁心倾听。而两人见此,更是无言进酒,引得县令大人酒后吐真言。

    “捕快汇报,文渊生员生前似乎并无异状,只不过午时时分,神色慌忙赶向城外城隍庙一趟。被本县游荡的泼皮黄三儿无意看到,回来后似乎饮了一些酒,步履踉跄,之后两个时辰后,便有邻家张胖婶儿报案言马生员身亡……”

    “黄三儿?!”马权神情剧变,他忽然记起,当初他穿越第一天从大牢出来,遇到那个想绑架他的无赖头子,就是唤作黄三儿!

    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令马权心有所感,而糜雄和云霸天这两人更为之动容。只不过,两人颇有城府,掩饰得很好。马权见此也不由心思沉凝,渐渐按下激涌在心头的震颤。

    可惜这位张县令知道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他毕竟是科举读书出来的文人,不是前世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刑警。并且,这酒量似乎也不咋滴,再饮了一杯后,便晃晃悠悠起来。最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嘟囔了一句:“对了,马生员体内所中之毒,也甚为蹊跷。本县仵作验了半天,也不知身中何……”

    话未说完,张县令脑袋一歪,毫无压力地醉倒在了酒桌上。幸好外面那些官吏、捕快等人也是酒精考验的战士,早在张大人醉倒之前便已饱了口福。糜雄招呼一声,又派了几个杂役护送,张大人在被人连扶带拽地拖了回去。

    只是没有人知道,就在张县令蹒跚着迈出糜家大门的时候,他低着头醉眼惺忪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眼中神光清澈,根本未有醉酒的迹象。不过,回望一眼糜家大门时,他仍旧在心中低叹了一声:马生员,本县令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究竟真相是否能水落石出,就看糜家是否如传说中那般了……

    而大厅当中,当丫鬟仆役撤下酒席后,糜雄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了马权很久,欲言又止。可终于待他张口时,却听马权直接说道:“家主勿要顾忌,家父遗体一切听凭家主处置!”

    “权儿,你可知我要……”糜雄恍然一愣,再次望向马权那清澈坚定的眼神时,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已不再是他记忆当中那位饱读诗书、气节孤傲却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而是一位好似历经沧桑后一朝顿悟的英豪。

    至亲丧故之痛,真的能让人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我知道,除了黄三儿那

    泼皮线索外,最能追引到父亲被害的可能,就是他所中奇毒。那黄三儿如今还在衙门大牢当中,糜家鞭长莫及。父亲体内之毒,此番便是当务之急。那些衙门仵作查验不出来,但我想曾经的徐州大侠定然认识一些用毒高手!”

    说罢这句,马权深深向糜雄和云霸天鞠了一躬,郑重说道:“我与家父飘零徐州,全赖家主与云叔照料才有一栖身之所,本不应再劳烦二位。然小人身单力孤,无力替家父报仇雪恨,一腔悲愤只好拜托家主和云叔。此番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五内,日夜为家主和云叔祈福感动上苍……”

    说罢,马权再度缓缓屈身,双膝落地,重重拜倒在两人身前。此时,窗外清月孤苦,唯有寂寥星辰眨动,似也未厅中少年孤壮悲怜感伤。

    云霸天在马权下跪一刻,当即神色激动起身就想扶马权起来,可半路却被糜雄拦下。糜雄眼望马权恭敬虔诚磕下,才同云霸天起身将马权扶起,冷然郑重开口道:“权儿,今一拜,乃君子之托,我等受下你这一拜。不查出谋害文渊兄幕后凶手誓不罢休,若违此言,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马权再度心颤,这一瞬,他望着糜雄眼中那坚定的神光,蓦然感觉这具身体对糜雄早先那种戒备和疏离渐渐消散。已经微红的眼睛又不自然缓缓淌下两滴泪,忍不住轻揩两下后,无言躬身告退。

    直到门口他感觉自己的眼泪都有些停不住,心中不由嘀咕道:这小婊砸的身体真是矫情,之前那么不愿接近人家家主,现在一番话就又让你哭个不停……

    可即便心底这么掩饰,马权也知刚才糜雄一番所为,的确深深震撼了他的心:若是云霸天那种情真意切,马权虽然也感念腑内。可这般毕竟不如糜雄那样,因为糜雄看似冷漠,却将那个跪拜当做了一个承诺,让马权的膝下黄金有了价值和尊严!

    而当马权身影最终隐匿后院的夜幕下后,厅中的糜雄再度斟下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身断然向屏风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权儿习得武艺!云伯,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屏风后缓缓转出云老头儿身影,对着清烛残灯向糜雄一拱手,恭敬说道:“谨遵上峰之令!”

    一桩离奇死亡案,唯有当事人马权浑然不知张县令和糜雄二人苦心。清风残月之下,这位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已然开始踏入滚滚红尘,寻觅着他今后的道路……

    ps:谢流淌的火打赏,看来火儿才是最为坚强持久的猛男啊......

第十四章 热情的感动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宽广的街道上,勤劳的古代人早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UU小说熙攘热闹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吆喝卖货的声音。早餐铺子上更是忙碌,得益于太祖陛下那个吃货,大雍朝的早点也是五花八门:油条、豆浆、煎饼、小笼包、杂碎汤……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上的。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条大街上一下空了许多传授武功绝学的摊位。剩下一些胆儿肥的,也就敢买些传说中的灵丹妙药,骗骗那些外地满脑子塞满江湖奇遇情节的侠少侠女们。好在这些丹药做得很上档次,看起来光亮有型,闻起来馨香静心,吃起来嘛……就跟炸面团一个样儿,味道好极了!

    就在这条大街正沉浸在一片繁闹之间时,糜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少年身影。少年一身邋遢家丁打扮,神情萎靡悲怆,走路也无精打采的。而少年的身后,更随着走出一条半人高的巨犬,粗硬油亮的皮毛、阔胸硕头,看起来威风凛凛。只是那条巨犬似乎感应到少年的心绪不佳,走路也是慢吞吞的,丝毫没有猛犬神兽的风采。

    然而,这少年刚出门,便受到了广大小贩的爱戴,当前就有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向他打招呼道:“马家小子,今天出门这么早?拿几个雪梨尝尝,又脆又甜不要钱!”小贩是个瘸子,看到马权走来,当下就从覆着新鲜树叶的竹筐里,拿起几个梨子,热情的往马权手中送。

    “刚吃了一肚子凉,一时可不再消受了。”马权摇摇头,恹恹回道。

    可马权无心,众人却有意,刘瘸子只是个开始,没走两步,又有一汉子凑了上来:“马家小子,别食他那些水果,整天灌尿泼粪的,能吃嘛。我不是说太祖陛下那方子不好,就是……哎,这是我刚打上的鲫鱼,你拎回去炖炖补身子!”

    “补身子哪有吃鱼的,这时节,还得这个!”卖肉的朱屠户手起刀落,一刀就割下半斤羊肉:“马家小子,回去支个暖锅涮一涮,贴秋膘,这才补身子!”

    整条街的小贩似乎都是马权的亲戚,不仅抢着送他东西,还没口子的夸赞道:

    “马家小子就是俊俏,你看着个头儿,才十五就跟竹竿刘一般儿齐。”

    “个头不打紧,主要是长相,你看这剑眉星目的,多耐看!”

    “马家小子,今年十五了吧?该学点男人的快乐了,晚上,老张酒馆,哥哥陪你喝两杯!”

    马权脸色不变,可内心的暖流却一股股淌过。他知道这些小贩对他这么好,不是因为他昨天遛狗的时候

    又赶走了几个骗子,也不是放狗咬了两个偷商贩钱的小贼。甚至,可能也跟他与威武将军一样疯了般,把那几个欺负刘瘸子流氓痛殴了一顿无关。

    这些小贩对他这么好,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前天的时候,官府将他老爹的遗体给送了回来。要说这便宜老爹在这条街的名声也真不差,虽是秀才的身份,可从来没有什么士大夫阶层的臭德行,没事就替人免费写写家书、教童子念书识字啥的。

    如今他老爹故去,这些淳朴的街坊商贩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劝慰他莫要太过伤心。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前日马权见过那便宜老爹遗体时,虽然无言,但这具身体当中真切涌动的丧父之痛,让他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前世身为孤儿的孤独和无助让他在那一瞬真正认同了这个身份,也让他立志要找出杀害这具身体父亲的凶手,报仇雪恨!

    也因为有了这种感同身受的真挚感情,马权这两天才会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找那些泼皮无赖打架,才会这么郁郁寡欢。不过,这种痛苦的排遣却不小心让这条街有了悄悄的改变。众街坊邻居爱戴马权的见义勇为,也感怜马权的身世,才会造成今天他一出门就遭遇如此热情。

    最显著的改观,是才三天时间,这些街坊商贩就不怕威武将军这头神兽了。看着马权被这么多人欢迎,这畜生反而摇头晃脑对着那羊肉流口水,简直丢它老祖宗的脸到家了。

    渐渐的,一条街就成了夸耀马权的宣传站。马权走着走着,再怎么心情阴翳,也被众人不找边际的夸赞给蒙了心,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哎!男的长相不打紧,可别学什么乱喝酒。马家小哥识文断字,这条街哪有马家小哥有学问,改日婆子帮你寻个俏丽大姑娘,才是正事!小哥这么文质彬彬,大把姑娘都哭着喊着倒贴都愿意,这不用说,都是马先生教育的好啊……”

    刘婆子这句话一出口,当即就召来了众街坊的怒视。刘婆子也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当即讪讪道:“哎呀,老婆一张臭嘴,真是啥不能说光说啥。咦,马家小子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都馊了,赶紧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虽然刘婆子极力挽救,但众街坊还是有些怪罪她快嘴快舌,马权可不想因为自己使得刘婆子落下什么忌讳。更别说,刘婆子在牙行工作,主要业务就是负责未婚男女的牵线搭桥,说白了就是媒婆。这要是街坊不信任,她日后的业务可就很难开展了。

    由此,马权笑了

    笑,开口向刘婆子说道:“刘婶儿,我这衣服让你给洗了,以后还有哪家大姑娘愿意给我过日子?”

    刘婆子毕竟心思玲珑,知道马权替她解围,咯咯笑道:“瞧你说的,你小子以后肯定要富贵的,到时候干脆把我雇家去得了,保准把你从头伺候到脚……”刘婆子虽然叫婆子,但其实只是媒婆的俗称,今年不过才三十多岁,且这方水土养人,看上去更是风韵犹存,最是让俊后生心里骚动了。同样,职业习惯,她也最喜欢调戏俊秀后生了。

    “哈哈哈哈……”马权可不是那种面嫩的后生,他大笑三声道:“休想老牛吃嫩草!”街坊商贩一起笑得前仰后合,刚才的不快气氛一扫而空。马权拱了拱手暗暗接受了众人的善意,继续带着威武将军遛弯儿。

    一路上,马权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这条街虽有固定商贩,也有顶盘挑架、遍路歌叫的流动商贩。这些商贩都掌握着别致的叫卖吆喝俚语,吟哦高亢,声韵起伏,与路边那些固定店铺摊位比对一起唱来,如百鸟啼林、令人陶醉。

    马权陶醉其中不可自拔,身处这等慢节奏又充满生趣的古代,觉着这零碎的声音简直比所有天籁加在一起还要动听。那阴翳的心情不知不觉被这些歌声驱散,脚步也随之轻快了许多。

    什么也不干,就是带着威武将军走着、听着、看着,时不时看见不长眼的家伙还敢在这条街作祟,就支腰大叫一声:“威武将军,给我上!”然后就是一片鸡飞狗跳,两边商贩热烈鼓掌,弄得那畜生也是趾高气昂,好像真成了将军一样。

    可就在马权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马权!”

    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糜乐儿小姐,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说道:“赶紧跟我回去!”

    “出了什么事儿?”

    糜乐儿左右看了一眼,然后附在马权耳边小声说道:“本小姐想到让你学武的方法了……”

    “啥?”马权眼珠一亮,拉着糜乐儿就往糜家跑:“还磨蹭什么,赶紧回去啊!”

    “哎呀,放开我,你身上臭死了!”糜乐儿急忙大叫,可羞涩之下,却怎么也没甩开被马权牵着的手。

    这一幕却正好让刘婆子看到,忍不住又多了一嘴:“哎,小哥果然风流丛中高手,这手段,哪还用得着我来说媒啊……”

    ps:今天我该感谢谁呢?好吧,流淌的火应该会出现的,单曲那娃娃要是不出现,他的命运就会很凄惨了......

第十五章 偷学武艺

    “什么?”马权望着土墙角不起眼的一个小洞,整个人都惊呆了:“我说这两天威武将军怎么前爪上尽是泥,原来你专门让它来挖这个狗洞?”

    “嗷,嗷!”威武将军听懂了马权喊它的名字,得意人立起来,发出一阵浑厚而威猛的叫声。UU小说唬得马权赶紧捂上威武将军的嘴:“悄悄的干活,打枪的不要,不听话滴炖了你的干活!”

    “嗷呜……”威武将军委屈地收住了自己的叫声,对马权简直有些言听计从。

    这可就让糜二小姐有些吃醋了,嘟着小嘴,又轻踹了威武将军一脚:“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到底认他是主人还是我?”

    “哎呀,你跟它计较什么啊。”马权可不管糜乐儿的小心思,指着那狗洞问道:“你到底是啥意思?”

    一听马权问这个,糜家小姐就有些眉飞色舞了,她假装神秘兮兮的一笑说道:“你不是想要学武替父报仇吗?本小姐智谋远虑,绞尽脑汁才替你想到了这个办法!”说着,她推着马权的脑袋靠在了墙角,小声问道:“听到了没有?”

    别说,这凑近了马权真听到了一些动静。庭院当中尽是男人们霍霍之声,偶尔还有拳脚舞动交磕之音。马权心思何等灵活,当即就明白了什么:“里面是云叔教那些护院练武的地方?”

    糜乐儿赶忙点点头,弯弯的眼角尽是等待被夸赞的骄傲。马权被这小美色一惊神儿,大脑也有些短路了:“可这光听声音,怎么能偷学?”

    糜乐儿笑得就更欢了,纤细小巧的手就指了指那狗洞……

    马权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因为他一回头,就看到庭院旁的一间杂房。身为糜家仆役的他知道,那间杂房当中,至少放着五架梯子用来给那些高大树木修剪而用。而此刻两人所在的地方,就是糜家一处观景花园。

    这所花园平时只有两个老园丁打理,最多二督办偶尔来检查一下。也就是说,只要糜家小姐开口要来钥匙,打开杂房,搬出梯子,完全可以一览隔壁练武场全景。结果,这位自作聪明的丫头,让威武将军整整挖了两天的狗洞……

    “您这真是绞尽脑汁想出的锦囊妙计?”马权一脸郁闷回头问道,让满心期待的糜家小姐立时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马权眯着眼看了一下糜家二小姐的前胸,嘟囔一句:“您这是绞尽乳汁才想出的办法吧?怪不得胸这么小……杂房里全是梯子,你随便开开口,咱们就能趴墙头等红杏……哦,趴墙头偷学武艺。”

    “我让你趴!让你绞尽…汁!”糜乐儿听了马权这话,当即暴发大小姐脾气,一脚就狠狠踹在马权屁股上。猝不及防的马权跌了个狗啃屎后,这次再装无辜委屈

    也难消糜家小姐心头之恨,上来又补上两脚大叫道:“威武将军,给我上!”

    这可让威武将军犯了难,马权是它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心底自然视为真正主人的,如今两人关系刚进入蜜月期,让它怎么忍心下口?可糜家小姐三年来也算尽到了老妈子义务,喂食洗澡啥的有时都亲自动手,这神兽智商不低,知道得罪了糜家小姐,自己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儿了……

    不过,这神兽终究讲义气,听到糜家小姐命令后。虽然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但却真没朝马权扑去。糜乐儿简直有些气急败坏,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幸好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马权同那头神兽快速做了一次深层次的眼神交流。

    ‘哥们儿,我到底上不上?’这是威武将军眨眼时传过的信息。

    ‘大宝贝儿,来吧,别断了你的前程,更别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马权坚毅一点头,给威武将军一个肯定的回复!

    威武将军深受感动,然后,猛然一声大吼,如流星赶月就扑了过去。换来马权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哎呦,我娇艳的屁屁啊!……”

    然而,当威武将军真去撕马权时,糜乐儿小姐立时又花容失色,一把又拽住了威武将军的尾巴,大叫道:“孽畜,你快滚开!”嗓音都有些发颤,看样子快要哭出来都。

    威武将军蛮横被糜二小姐拖开,委屈得不行:‘让我咬的是时候,我是威武将军;不需要人家的时候,我就是孽畜……女人,真是让我等神兽搞不懂的生物啊。’

    片刻之后,待一切都平静了,这所后院就出现了的声响。

    低矮的墙头上,鬼鬼祟祟冒出两个脑袋,糜家二小姐似乎又被马权哄得开心了,兴致勃勃趴上墙头。而可怜的马权看起来却有些身形不稳,而且右手还捂着自己的尊臀。偶尔一阵凉风吹过,就让马权想起一句古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屁屁凉……

    幸好,练武场上的气氛够劲爆,马权刚一露头,就看到一豹头环眼,虬髯如戟,胸口还有一撮护心毛的壮汉,长得最是凶悍,犹如猛张飞一般。陡地一声大喝,左步跨出,双手握拳,呼啸一声身形跟进,一个“金鸡独立”,干净俐落,虎虎生风。

    一个起手式站定后,他便一招一式地演练开来,弓步砸肘、转身掏拳、马步右劈、左劈挂、虎抱头……,每出一招,他必大喝一声,声如霹雳,拳似雷霆,满眼都是他的拳影,满耳都是他的暴喝,看得马权心旌摇动,神眩目驰。糜乐儿一时不觉有些害怕,下意识地避到了马权身边,悄悄牵住了他的衣角。

    炮拳属火,性烈,一触即发,一点就炸,每招每式

    绝不拖泥带水,束身就固排,展身就发手,招式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尤其这壮汉一边挥拳,还一边暴喝呐喊:“少室正宗武之花,诸拳之王炮拳架;一招一式冲天塌,手足身步卷风沙;拳似发炮身如龙,趋避神速妖皆怕。”

    一套拳打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马权当即就以为看到了绝世武学,觉得这壮汉出拳如炮,威力无比:“小姐,你说我当初有这般武艺,那对付泼皮黄三儿是不是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糜乐儿已从云老头那里得知了外功和内功的区别,自然看出那壮汉练得只是外功,不由有些失望道:“或许吧,不过这种武艺,好像也只能一个打七八个。怎么也不像剑气如虹、飘逸如仙的江湖少侠……”

    马权撇了撇嘴:又是一个受小说荼毒的可怜妹纸。不过想到云霸天好像说过这个世界真有绝学武艺,忍不住又自言自语起来:“也对啊,这种武艺看起来虎虎生风,可想想东汉……呃,前朝末年那些统兵大将,一骑冲杀敌军百万军阵神威,若只是这般,那杀不了几十人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果然,那壮汉可能已经操练了一段时间,打完这一套拳后,浑身单薄的武士袍已经被汗浸湿透了,一屁股坐在青石墩上擦汗休息。

    “你说当年天下第一飞将吕布吕奉先,难道就只是天赋异禀,才那般万中无一?”这句话马权也就是自己无意说说,真没指望一个小丫头解答。可糜乐儿咬了一下鲜嫩的嘴唇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怎么可能,大雍朝四千万人口,天赋异禀的人多了去了,为何时势只造就出奉先公那一位英雄?”

    马权当下一点就透,开口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个世界真是有内功心法一类东西的。古代人们生活那么无聊,除了抹黑人造人之外,也只有鼓捣自己身体玩儿了。弄出一些气功武艺来,也不是啥不能理解的事儿。”

    说着,马权的眼光就放在了练武场上的云霸天身上。此时的云霸天似乎有些奇怪,他好像故意躲在两株树木之间,也不打拳,只是背着马权和糜乐儿凝神舒身,双手好像打太极一样作着如鸟翱翔、鱼游水一般缓慢的动作。

    马权看得莫名其妙,但不知不觉间就站在梯子上随着云霸天的动作模拟起来。而当他刚摆手下沉丹田,就隐然觉得丹田当中有股说不出的暖流气感随着他的动作缓慢运至身体上,整个人也处在了一种空灵虚幻的感觉当中。

    可未待那股气感调动至胸腹时,马权就猛然听到一声大喝:“嗨,你们干什么呢?!”

    ps:我说火儿肯定会如约而至的,不过,单曲小朋友......嘿嘿嘿。大家懂的,接下来很快有好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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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介绍:
何为权? 武功加身冠名,十步杀一人,为权力。 知轻重,度长短,衡量万物保全自身,为权变。 神谋世间,宝剑出鞘,机锋无双摧敌胆,为权威。 霸凛天下,彪炳千秋,生杀予夺之,再铸辉煌,为权柄。 力、变、威、柄,权之四相,得此四相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初则隐介藏形于市井;升则风云变动,化身为龙,遨游于宇宙。 现代青年穿越大雍国,蓦然发现这座王朝的太祖竟然是与他一样的穿越者,悲愤莫名之间,只有从底层一步步爬将上来,靠着天生对权力的灵敏嗅觉,一步步化险为夷,最终——权倾朝野! 《三国新马超》后传,敬请大家关注。权倾朝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朝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朝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