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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权倾朝野txt下载     权倾朝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都是我的马仔啊!

    有县大老爷撑腰,再回到吏房,马权就看到之前那书办露出了一份高山敬仰的神情:“兄弟,糜家的门路果然硬气啊!以前我只知道糜家乃从龙之臣,不过百年后就渐渐蛰隐势落下来。www.uu234.cc想不到糜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连县衙的三老爷都毫无办法……”

    马权叹了口气,这些小人物哪里知道县衙里的弯弯道道儿?还以为他门子够硬,直接过了县老爷的眼,成了这县衙里的书办。可事实上呢?马权隐隐然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陷入了官府、巨室、江湖这三股势力交叉混杂的泥坑中,想脱身,恐怕已难于登天了。

    “喏,这是你的吏服,今日你刚来,还有半天时间回去准备下。以后日日卯时,就要来这里应卯了。”这书办拿着一身叠好的白衫、衫上搁着皂巾、鞋袜,递给马权后,说话也不由亲热了许多:“兄弟这么硬的路子,以后有什么好事儿,可要拉扯哥哥我一把啊。明日晚时,我再与众同僚为你庆贺。”

    “客气客气,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望哥哥多多指教。”马权既没贴心保证,又没冷漠拒绝,说话的火候掌控地正好。

    看着马权离去的身影,那书办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摇摇头道:“又来一个关系深厚的,那经制吏的位子,恐怕我是争不上喽……”

    刚出吏部大门,还未换上一身制服的马权就看到,一身皂红夹色的胡捕头正阴着脸带着一群捕快快步朝县衙门口走去。胡捕头看到马权手里捧着的白衫,忍不住对着马权冷哼一声道:“哼,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入衙门了。不学无术的东西,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怎么来就怎么滚回去!”

    马权连看都懒得看胡捕头一眼,见识了县老爷的手段和刁主薄的刁难后,他对胡捕头这等莽夫没水平的指骂,反而觉得太没水平。只是从胡捕头面前走过时,还是憋不住轻轻说了一句:“如此说来,胡捕头是觉得您的眼光要比县老爷还洞若观火?”

    胡捕头显然不知道马权是被县令亲自任命的书办,听了这话脸色一惊,接着赶紧圆场:“哼,好个伶牙俐齿、奸猾无赖之徒,不知怎么就蒙骗了心思醇厚的大老爷!你最好真的身世清白,否则我可会死死盯着你的!”

    说着,胡捕头用两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虚空点了点马权。最后在靠近马权身旁离去时,才又加了一句:“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日也去了芙蓉楼。我小舅子的暴毙,绝不可能跟芙蓉楼没一点关系。这件事儿,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暴毙?”马权一愣,直至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完全不知道,城东黑帮那些大佬儿的事儿,是怎么瞒过官府的?

    可再想从胡捕头那里探听点消息,却见胡捕头已经领着一群捕快急步走了出去。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要

    找人干一场似的。

    马权眼尖,瞅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拉住早上去糜家唤他的那个小捕快,悄声问道:“小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见这真刀真枪的,好像要跟谁干仗?”

    “干仗,谁敢动我们?”这小捕快说得气势十足,隐隐还有一股子兴奋:“县衙门口不知怎么一下聚集了几十号泼皮无赖,胡捕头有令,出去寻个事由抓两个头儿回来,然后交给他好好审问,不信敲不出几两油来……”

    话未说完,那小捕快就等不及大部队,急步赶了上去。马权微一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脸色大变,撒开大长腿就往县衙门口跑:这海西如今的泼皮黑帮分子,可全都是他的马仔啊!

    刚跑过八字墙,果然就看到门外一些脸不熟的泼皮无赖在县衙门口闲晃,好在这些家伙也都有眼色,未做出叨扰商贩、冲撞衙门的事情来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

    ‘啪’的一巴掌!

    出了县衙门的胡捕头,气势汹汹连话都没吭,径直走到一泼皮面前,毫无缘由地五根指头就狠狠落在一泼皮的脸上,直接将那泼皮扇倒在地。然后连什么罪名也不说,直接蛮横下令道:“带走!”

    说完两位一持锁链、一拿枷锁的捕快就要上前拿人。马权看得都有些傻眼,以前不知道什么叫蛮横执法,现在胡捕头真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这等泼皮无赖可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前那泼皮就红了眼,大叫一声道:“胡有才,我日你祖宗!”他这一动,周边那些从来讲究的义字当头的无赖们,也二话不说就抄起茶楼凳子、商贩水果短刀作势要冲上来。

    一见这情况,马权脑门子上的汗立时就急了下来:县大老爷那狐狸刚跟他达成一个最脆弱不过的协议,可话音儿还未从耳旁消散,就发生泼皮冲撞官府的大事,这怎么还了得?

    当下将那白衫一扔,运上鬼门步法就冲到了那泼皮跟前,一个飞踹将那刚爬起来的无赖又踹倒在地:“反了你们了,居然敢想朝廷命差动刀子,难道想等着夷灭九族吗?!”

    说‘入狱坐牢’可能吓不住这些热血上头的泼皮,毕竟这家伙早就家户破落,否则也不可能破罐子破摔。可‘夷灭九族’这一条却不得不让他们权衡一番这些家伙可能无儿无女,但高堂父母健在的却不少。泼皮无赖们虽然败无可败,但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最记挂的,还是家中受苦受穷又最舍不得放弃他们的父母!

    这一声高喊,果然立时就震住了那些泼皮们蠢蠢欲动的脚步。可就在众泼皮正在犹豫时,胡捕头先怪异看了马权一眼,随后上前又挥手准备朝那泼皮掴去,口中叫道:“冲撞官府,殴打捕快,不亚于杀官造反!来人,给我……”

    可后面的话还未出口,胡捕头就发现自己

    的手竟被人捉了过去。回头一望,见居然是马权,不由狞笑一声:“怎么,你也想跟这些泼皮无赖一起造反?我早就看出你这家伙同他们一路……啊!”

    狞笑尚未完全绽放,胡捕头就猛地矮下了身子,一张得意的脸顿时紫成一片,几乎含着泪从嗓子里闷哼道:“狗崽子,你敢给我来阴的,踹我的……”

    这一脚,顿时将捕快和无赖都给看傻了。不但这黑白两道傻眼了,一旁壮着胆子看热闹的人也都惊呆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那小子不要命了,竟然敢打官差?

    “都愣着干什么?这狗东西竟然敢殴打经制正役的捕头,你们还不……啊!!”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马权阴着脸又掰断了胡捕头的手腕。随后才慢慢蹲下身子,拍着胡捕头的肩膀,笑着问道:“胡有才,你真想把这事儿闹大?”

    “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的确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马权语气平静,可随后凑上一分,脸色冷厉咬着牙小声说道:“可我毕竟不跟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一样,至少知道大雍刑律里有一条,‘差无故殴民,重伤折损者,交县衙审理。案属实,免制役,杖三十’!胡捕头,你不会自信到,这几十号泼皮无赖都会替你做伪证吧?”

    一听马权这话,胡捕头猛然抬头望着那一张年轻还略带稚气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家伙。的确,如马权所说,他根本不懂什么大雍刑律,但也绝不怀疑这条律法的存在。想着前些日子县老爷对他破口大骂,这几日又磨刀霍霍一步步寻他们这些老人的把柄,心下顿时胆寒。

    他知道,被扒了这一身捕头的衣服后,自己就会死得很惨。这些年,自己仗着这一身官皮做得那些事儿,不用那些泼皮无赖们动手,街坊邻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自己活活淹死。

    也就在此时,县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青天白日,何人敢围堵县衙,还不速速散去!”出来的,是县里的四号人物,掌握着全县治安犯罪的从八品县尉大人,胡捕头的顶头上司。这吴县尉深谙为官之道,上来不询问事由,直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权和胡捕头见县尉大人带着众几十号壮班捕快出马,一扫之前你死我活的凶狠,顿时就好似亲兄热弟般热络了起来。马权还主动搀起了胡捕头,点头哈腰回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才县衙门口堵车了,这不我们正疏散群众呢。对吧,胡捕头?……”

    “嗯嗯,是这样。”胡捕头拼命挤出一丝笑脸,可看着怎么都跟哭一样。

    吴县尉一摆官威,虽见胡捕头脸色怪异,可以并行四架马车的大街上两侧空荡荡的……但他却不说破,一摆袖袍转身回衙训斥道:“没事儿就赶紧散了,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第七十六章 无赖还是乞丐?

    海西民风开放,行走在衙前街上的马权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多么浓重的生活气息啊……

    只不过,再浓重的生活气息,也顶不了饭吃。UU小说更冲散不了这一上午头忙心乱的郁闷,反而让马权觉得又累又饿起来,撇着嘴不由拍了拍干瘪的肚子,嘴里嘀咕着:“真是饥火烧肠,不可忍受啊……”

    好在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更有茶楼商铺人家的女儿笑盈盈在门口揽客。甜美的热情嗓音很快不由就让马权有些忘乎所以,目光更时不时落在这些抛头露面的少女身上。

    有胆量在商铺门口揽客的少女们,都有着让路人回头一望的资本。一个个高挑的身材,鼓鼓的胸脯,挺翘的屁股,看起来活力四射、野性十足,那眼神大胆而又火辣,绝不似江南的小家碧玉那么扭捏羞答;又比火辣辣的川妹子,更加的大胆。

    “繁华似锦、美不胜收的古代,都让那些没穿越经历的导演编剧给糟蹋了,谁说古代就一定封建保守来着?”不时跟那些少女们放个电,马权感叹自己真不知道该上哪家茶楼才好。

    “小官人,莫要迟疑了,衙前街就数我们清心楼茶点最好。看你满脸通红的,来我家喝一杯寒露汤,又解渴,又带凉,又加玫瑰又加糖,”一家茶食铺子里探出个女孩的脑袋,十六七岁的少女闪着大眼睛,笑嘻嘻地望着他,声音甜脆无比:“不信?进来尝一尝哩……”惹得对面几家店里的女孩儿都咯咯笑了起来。

    马权登时笑了起来,有了目标:“我肚子饿着哩,你家有吃的不?”

    “当然有了,各色茶点、荤素齐全,样样都可口着哩……”那女孩儿见他驻足,便愈加卖力的招揽起来:“小哥哥进来尝尝吧!”

    马权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娇艳的面容,青春的身体,笑眯眯道:“尝尝就尝尝。”

    被那少女拉着进店,捡一张临街的桌子坐下。马权吩咐一句:“拿手的尽管上来,不要茶,给我碗粥。”少女知道遇上财主,笑眯眯乐眯了眼,快乐点头道:“好嘞。”

    少女转去后厨,一伙计过来,端着一个硕大的托盘,托盘上是一叠叠凉菜。什么广芥瓜儿、咸菜、杏片、莴苣笋、芥辣瓜旋儿、细料儿……一共八碟布在桌上。

    不消多久,少女也端着个托盘折返。将其搁在桌沿上,把一碟碟小吃摆在马权面前,脆生生道:“螃蟹小饺儿,鹅油卷儿、麻腐鸡皮、虾蕈羹……”这是八样径直的茶食。

    挨着县衙,哪能没有些精细茶食?心思灵透的商家更重花样,这不马权一句话就上了十几个碟子。虽然每一碟都是少而精,但也一样吃不完。不过,好在马

    权早有打算,知道这些东西丁点儿浪费不了。

    少女最后又端了一罐粥来,掀开盖子,舀一碗热腾腾的香米肉/丝粥,笑道:“官人请慢用。”

    “还用不得。”马权笑道。

    “为啥?”

    “一个人用不习惯。”

    “那,那我给官人叫个唱曲儿来助兴?”

    “不用,我朋友这就来了……”马权笑得就像条大灰狼,对着少女窗外努了努嘴。

    少女一看窗外,只见几十号泼皮无赖乌泱泱就朝着这清心楼走来。吓得少女先是一愣,随后那眼神猛然就惊恐欲泣,顾不得记恨马权,挥着手就朝掌柜哪里跑去,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爹爹,不好了,女儿闯祸了,惹来一群无赖要来砸馆子来了……”

    那掌柜也看到了门外的无赖,吓得赶紧拆门板,一脸老脸惊慌失措向店里其他客人喊道:“打烊了,打烊了,今天不做生意了……哎哎,客官,您还没结账。哎,那边的那个,放下那一屉水晶包儿……”

    一边喊着,老板一边赶紧封门关店,一时间整个小店鸡飞狗跳。马权不由暗自摇了摇头,抢在老板之前堵住门口:“老板,没事儿,这都我朋友。我保证他们不会闹事儿……”

    “你朋友?”老板瞪着跟乌龟看绿豆般的眼神,惊讶叫道。

    马权害羞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有几分不情愿……

    可老板却不管马权的幽怨,赤红着脸朝身后的闺女喊道:“阿香,快将咱家的旺财放出来,赶走这穿得人五人六的无赖!”

    “……”马权这一头黑线啊,没办法,只等祭出终极大招。蓦然从腰间摸出一件事物,登时让老板那惊愕当中夹杂着愤怒的脸色,变得更加愤怒!

    “客官,您这是做什么?!”老板一脸义正言辞,但手已经颤抖起来:“小人虽为商贾小贩,却也不会受你挟制的!”

    马权腆着脸赔笑:“瞧您说的,您不就是担心这些人闹事吗?这些钱,够您重装修一遍了吧?”

    老板终于明白了马权的意思,看出他的诚意,脸色才一缓,大手一挥:“再拿五两还差不多,刚才那些人跑得快,饭钱也得算你身上!”

    ……

    一段插曲好不容易过去,这些泼皮无赖们终于进入店家大门。看着面前胖三虎那直接用手,一嘴塞俩蟹饺儿的吃相,马权心又开始痛了,不得不又开口唤道:“阿香,给各桌再上三屉来!”

    “多谢老大!”几十号无赖壮汉轰然叫好,一时吓得躲在后厨的阿香都不敢出来。老板一家大眼瞪小眼儿,都看着临窗的马权,纷纷向对方问道:“那半大儿孩子,就是这些无赖的头儿

    ?闺女啊,他刚才没怎么着你吧?……”

    马权耳朵尖,听了老板这一担忧,脸色又黑了几分,忍不住王八之气四溢:“都给我拿出点样式来,别一个个跟乞丐流民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嘿,你干什么呢?……你那手要是挨上阿香的屁股,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给威武将军当补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权现在是不得不信这句话来。头一刻他还是县衙里能写会算的书办,可后一刻上了大街,身后跟着这么几十号无赖,任哪家酒店茶楼见了也跟躲瘟疫般赶紧关门,导致都日中之时他还吃不上一口饭。

    好容易诈进这个茶楼,刚才那个得马权出头的无赖,直接就在大堂里咣咣给马权磕了三个头,拍着胸脯说以后他的命就是马权的了……虽然这热血直爽的举动让马权多少有那么一丝小感动,可挨着窗户这么多人呢,你也不能低调点?知道的你在谢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干儿子呢。

    “老大,您在糜家吃香喝辣,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啊。”胖三虎一身上好的衣裳,长得也相当富态,可在这只有马权、戒色和其他小帮主的小桌上,就属他吃得最快最狠:“老大,您是不是都以为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横行市井,收保护费、调戏良家少女,每日花天酒地,过得有多潇洒就多潇洒?”

    马权愣愣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哪啊,您说以前的黑虎帮那些人还差不多。我们这些人,身无长技,就一身蛮力和胆气,干点苦活累活儿受不了工头儿管事的欺辱克扣,家里不是老人有病有灾就是十足十的破落户。混到一块儿收个保护费,来头大的不敢弄,来头小的我们又不忍心。时不时还要担心被黑虎帮惦记上,拉着那捕快将我们锁到牢房里……”

    说着说着,胖三虎就动了真容,那只露着一条线的眼神就滴出几滴泪来:“老大,您今天是看到了,那捕快衙役对我们可是非打即骂,没事儿就敲诈我们一笔,我们还是敢怒不敢言。要不是老大您……”毕竟是个有脑子的,关键时刻胖三虎没把马权杀了刘麻子的事秃噜出来,倒是急了大叫:“你祖宗的,二狗子,放下我的油卷儿!”

    环顾一圈这些泼皮无赖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的样儿,马权也真不好意思呵斥他们斯文点了。只是,怎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瞅了眼一旁一直静默无声的戒色,最后才大手一挥道:“众位兄弟,今日能吃多少是多少,全算我账上!”

    “谢老大!”几十条汉子再度轰然应诺,差点掀翻了这茶楼房顶。

    ps:多谢端木和三国的打赏,端木说得对,好文章就是一环套一环,慢慢拨开看才有味道,不是吗?

第七十七章 发财也不高兴

    清心楼里,

    两人默默对视,其中一人静默品茶,另一人托肘凝思,尽显高人风范。所说之话,一言一句都透露着深刻的禅理。

    “他们走了……”

    “嗯,都走了。”

    “为何你不走?”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

    马权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实在受不了他跟戒色这般别扭的谈话,放下了自己的胳膊肘子,露出痞态:“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只有半天时间回糜家收拾,明天就要好好上班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可戒色似乎真想怀念一下当初方丈与他说话的味道,端着架子不肯放下。

    “因为进店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调戏阿香!”马权一语中的,一针见血。说得正微微品茶的戒色,一口茶都喷着了出来,咳嗽连连。

    “好吧,好吧。”被马权看出自己的贼眼朝着阿香的上中下三路瞟了不下几十眼,却忍着没有放手施为的伪装,戒色举手投降:“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酒肉和尚,还更爱色。不过,今天不是我有话跟你说,而是你应该问我一些事儿吧?”

    “行,行,按你的套路来。”受不了磨叽的戒色,马权开始单刀直入:“这些人为何突然闹到了县衙?”

    “担心他们未来老大的安危,顺便来探探你的品性为人呗。”

    “嗯,可以理解。”马权点了点头,早先他就有过收服城东一帮泼皮无赖帮他看着糜家动静的想法。现在糜家看起来应该真不会卖了他,这个想法就暂时失效了。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这些泼皮无赖、城狐社鼠包打听的功能倒真挺好使,自己刚入衙门,他们就无风自动起来了。

    “胖三虎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放下之前的闲篇儿,马权开始认真思考以后的帮派建设大路。毕竟,这件事儿已经不再仅仅是张子攀的事儿,而是牵扯到县太爷对他的‘殷殷期望’啊……

    “差不离儿吧。”戒色抬了抬眼,回复了几分黑帮分子、江湖高手的风范。

    “怎么说?”

    “就是基本上正确,那些下层泼皮无赖的生活状况的确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要真想收服这些城狐社鼠为你所用,光芙蓉楼和衙前街的两番表现,恐怕还不够。”

    马权这时也认真起来了,芙蓉楼的立威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可后来衙前街和这个清心楼的做派,都是他豁着心才特意做出来的。以马权的认知,管理其实不过一条,只要能恩威并施,那就没有治疗不好的疑难杂症。

    为一个泼皮头目得罪跟胡捕头撕破脸,这已经明目张胆站在他们泼皮这边上了,并且从那些泼皮们感激涕零外加敬仰的目光来看,有一个敢惹胡捕头的老大,让他们倍儿感有面子

    而清心楼这一顿宴请……看了看正在欢快收拾残局的阿香,马权估摸着这顿耗费定然少不了的饭,即便收买不了那些泼皮们的心,也该收买了他们的胃吧?

    “差不离儿,你说的这些道理也不错。”戒色点了点,算是认同了马权的说法,却补充道:“不过,你以为只是这样就大错特错了,让这些滚刀肉、滑如油的泼皮无赖对你服服帖帖,可不比县大老爷管理好一座县衙要轻松。就说刚才胖三虎专门向你吐露的那些,便是故意在欺瞒试探你。”

    “嗯?”马超看着这个同他一般年纪的戒色,真想不到这家伙的江湖经验要比他高出两层楼来:“我也觉得胖三虎刚才说的有些言过其实,便没接他的话茬儿……”

    “其实你之前一番所为,的确让那些中下层混混对你已经有了不少好感,要不是我知道你是糜府的家丁,还以为你生出家学渊源的世家呢。”戒色先肯定了马权的成果,随后才指出其中的不足:“不过,对于胖三虎这样以前的帮主阶层来说,你这点手段就收买不了他们了。你想想,他们以前虽然的确混得不如意,可毕竟在帮里也说一不二,摆尽了威风。现在一下又回到了以前那些泼皮头目的身份,能真心服你吗?”

    “刚才胖三虎故意叫穷喊冤,说白了就是在试探你到底对这些帮派里的门规杂事儿清楚不清楚,那些打手小弟没钱可怜是真的,他们这些曾经当帮主的,若真如胖三虎所说那样,那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说到这里,戒色的神情凝重起来,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叠事物来,塞入马权的手中:“这些是昨日从黑虎帮和其他被端掉老窝儿帮派据点里抄出来的,用的都是无忧馆的人。我猜之前胖三虎故意喊穷,也跟这点有关。”

    马权低头一看,竟然是厚厚一叠的交子,每一张都是百贯一张的大面值。信手搓了搓,足有四十张之多!

    四十张,就是四千两白银,四百两黄金啊!

    马权卖了金丝楠木盒和精钢鲁班锁,这两件在这个时代顶级高档的违禁品,才从糜贞儿那里骗来了三百两黄金。可抄一个海西小小帮派的窝儿,就能抄出如此多的财产?

    “这只是刘麻子和那些帮主们的私藏,还有些散碎的银两和古玩字画、粮油米面之物,我估算了下,总价值恐怕不下一千两黄金……”犹嫌马权不够惊叹,戒色随后又悄声补充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马权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可从那颤抖的手传来的真切摩挲感和沁入心扉的油墨香,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美妙的现实。

    “怎么不可能?”戒色跟看乡巴佬一样看着马权,用他那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茶杯,说道:“你以为城东黑帮就那么中看不中用?告诉你,单说长腿帮帮主李

    三腿开的那家牙行…坑蒙拐骗宰客的小事不提,就说他几次带着手下火并其他良善经营的牙行,逼得那些客商必须将货物让他们押运,这整个海西来来往往的货物一年下来,得有多少利润?

    “还有最无耻的黑虎帮,串通他姐夫绑票那些无权无势的商贾亲眷勒要赎金,哪一次不把一殷实之家弄得财产倒入他的腰包儿?”

    “现在虽然城东一片表面上被我们一统,可你能保证,少了黑虎帮,这些家伙就不会重蹈那些人渣的覆辙?胖三虎此时对你毕恭毕敬、虚以委蛇,主要还摸不清你跟我们馆主到底什么关系,若是发现你真的对黑帮一事一窍不通,那你就请等着他们这些人彻底将你架空吧!”这最后一句戒色说得凝重阴沉,但说完之后,他就好像就完成了任务,起身便要离开。

    不料刚起身,他就发现自己搭在桌上的手却被马权按下了,望着马权那一脸阴鸷的样子,戒色反而笑了起来:“老大,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推心置腹,是不是张子攀……”

    “不错,便是馆主这样交代的。并且,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些帮主们实在没意思,跟他们混一块儿玩你,不如跟你一块儿玩他们有意思……”交代完这点,戒色又想了想,才将自己的手从马权手下抽开,认真说道:

    “老大你现在混入衙门,还有糜家和官府的事儿要操心。这城东一片,我这个无忧馆地区管事的,又不能明目张胆干涉太多。你若真想彻底收服那些泼皮无赖,还必须倚靠那些地头蛇儿。这个,就看老大您日后的高招儿了……”

    说罢,戒色才收下那一副慎重,笑嘻嘻走到阿香跟前,一副没见过女人的讨好贼样儿,两只眼睛都笑出花了:“阿香姑娘,再来一碗玫瑰露带走,对,直接把杯子也拎走。嗯,那边我老大结账…哟,不好意思碰到您的手,真滑啊……”

    随后,一脸又嗔又喜的阿香才走到马权面前,她原以为店门会被砸了,可想不到这一下午挣了五六天的钱,连声音都变得妩媚了:“承惠一共十七两六十九文,小哥哥第一次来,就给十七两好了。”

    一脸心事儿的马权肉痛地掏出钱袋子付清了钱,好在突然间又有四百两黄金入账,对于这顿天价饭(注)也不甚在意。

    “小哥哥,以后带着你那些朋友常来啊,最好带上刚才那俊俏后生……”望着马权一身沉重的背影,阿香巧笑焉兮地在门口挥手送别着。

    注:这部小说的生活价格取宋代和明代,考虑后期剧情,又加入了黄金兑换比例。一般普通酒馆,前文提到,一两银子差不多三百人民币的样子,可以随便点菜了。不过马权来的是衙前街的特色茶点楼,又是十几桌精细菜,所以才一下花了五千多人民币。

第七十八章 雨中漫步

    走出清心楼的那几步,马权的步伐的确很沉重。www.uu234.cc可被大街上欢快轻松的环境一熏陶感染,就让他这位财迷想到自己又是一个有钱人了。

    钱带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自信心猛涨,把那腰杆儿挺起来。

    腰里揣着四百万上街,那感觉就是不一样。马权一路行来,怎么也感觉这腰不酸、腿不疼、走路也不抽筋儿了。虽然心里还压着县老爷的殷切期望和广大黑帮份子的福祉,可一下有了七百万,比中彩票还多出两百万的巨大惊喜,怎么也可以让他暂时张狂放浪一些。

    然而,他心情一美丽,老天的心情好像就不好了。之前还是晴空万里,渐渐阴云就开始压顶。大街两侧的商铺摊位老板赶紧收摊儿打烊,几乎不到一炷香的世间,天上的就开始啪嗒啪嗒落下粗重的雨点,看样子,很快就会来场倾盆大雨,一扫落秋老虎最后的暑气。

    离糜府还有一段距离,马权赶紧朝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跟前儿跑去。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背出一箩筐雨伞叫卖,生意一时好得不得了。

    “多少钱?”奋力挤入人群,这小子的生意异常火爆,眼尖雨伞就要告罄,马权这时也不能管什么恭谦礼让了。

    “二十文一把。”那小子都顾不上搭理马权,一开口就是一副当仁不让、绝不砍价的姿态。

    “你抢劫啊?平时都是是十文一把,你现在一下就涨了一倍?”话一出口,马权就觉得奇怪了:自己平时没钱的时候,可能都不会计较这价钱。怎么现在都奔着千万富翁的道路撒腿前进了,却突然觉得一阵肉痛?

    “哎哎,二十文一把我要了!”一人挤开马权,排出二十文拎着一把就走。

    这架势,不由马权不心虚。更可恶的是,刚被那人拿走一把,这小子立马又涨价了:二十五文,爱要不要!

    腰里四百两交子可不是真金白银,那戒色动手抄家做得天衣无缝,可递给自己的时候,连张防水的油纸都没包。马权可不敢真将自己淋湿了,赶紧大叫一声:“三十文,最后那两把,谁也别跟我抢!”

    可有这喊叫的功夫,还不真如赶紧掏钱。旁边一胖子,这时已经摸出一把钱,也不数多少文,一股脑儿就塞进了那卖伞小子的手里,抢了一把就小跑着走了。马权愣愣望着筐里最后一把伞,眼珠子都有些红了,赶紧先一把夺在手里,才付给了那人钱:“哥们儿,得亏现在不是战乱年代,否则你这样的行为,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那人笑了笑,也懒得去问马权‘枪毙’到底是个啥刑罚,看着头上的雨已经如黄豆般落

    下,将箩筐一套在头上,一溜烟儿就跑了。

    马权刚撑开伞,天上的雨点就势如奔马落下了起来,坠在那油纸伞上,都带着沉闷的打击声。大街上这时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可马权却转身,对着大街上喊道:“出来吧,就这一把伞,爱撑不撑!”

    一语喊罢,果真见一袭窈窕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就闪现出来,飞到了马权身旁,一把就想抢过马权手中的伞。可马权好像早有防备,一个转身跃跳,竟然躲过了那人纤纤一手:“大小姐,你这太霸道了吧?”

    来人果然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糜贞儿,陡然见马权识破自己的打算。那小脸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傲娇一哼,不想再搭理马权,抬腿就往前走。

    “哎呦,竟然是红色的……啧啧,这身材真是好啊,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没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了马权那阴阳怪调的声音。糜贞儿猛然朝自己的胸前看去,见这暴雨虽然还未完全打湿她的衣服,却已然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那一身发育良好、高挑曼妙的身材暴露了出来。

    不消说,这等暴雨很快就会导致,让那马权这无赖真看到她内里乾坤颜色的窘境。更可恶的是,糜贞儿怎么也想不通,马权怎么会知道她今天所穿内衣的颜色?!

    手中寒霜宝剑陡然出鞘,糜贞儿的脸色瞬间就如那幽冷的剑刃一般无情。长剑如电,眨眼便贴在了马权的脖颈上。可马权却一动不动,半分躲避的意思都没有,脸上更连恐惧害怕的表情都欠奉。

    “别闹了,这里距糜府还有一段距离,你也知道我腰里的交子沾不得水。”说着,马权便顶着糜贞儿那几乎要喷火的双眼,左手四平八稳的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慢慢推开,随后才展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咱俩什么交情,整天这样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毕竟还是紧张啊,马权真要是不怕,就不会情不自禁多说后面那句废话了。并且,他还赶紧松了松已经背在身后的手,沾上几滴雨水洗洗手心那冷汗,不洗洗真难受啊。

    糜贞儿不言,却也不再拔剑相向,但她的脸上仍是一片含怒未消的气愤。这种所有一切都被马权掌握的感觉,让她又一次感觉马权很陌生,也很有一种如云雀被金丝笼慢慢压来的难受。可就当她打算运起轻功冒雨冲回去的时候,马权却不待她纠结,举着伞慢慢上前走了半步。

    糜贞儿的半边身子立时被冰冷迅疾的大雨打到,身子不由自主随着马权的动作也向前了半步。而这一动,马权又慢慢向前走了一步……两人就这样,已然完成了共撑一伞的事实。

    马权走得很慢,糜贞儿自然也不会走快。虽然一把伞难免顾此失彼,可糜贞儿却看到,才走十几步,马权那左侧身子都已经湿透了。然而,他还是划拉了下自己腰间的交子到右侧,随后将雨伞又往自己一边微微挪了挪。

    这个动作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糜贞儿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

    “猜的。”马权言简意赅。

    “那你?……”被马权这么一噎,第二句话刚开口,糜贞儿就住口不说了。

    马权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糜贞儿。只见糜贞儿这时候的脸就好像暴雨中的桃花,绽放出了两抹嫣红,有些羞,有些恼,还有些……不自在。

    他陡然就知道糜贞儿在问什么,脸上顿时露出十分古怪好笑的神情,可这话题打死他不敢继续下去:他总不能直接跟糜贞儿说,自己刚才调戏她内衣的颜色也猜的吧?更何况,从糜贞儿现在的反应来看,好像他还真猜对了……

    ‘真是个傲娇矛盾的人啊。’看着糜贞儿这幅少有的女儿家姿态,马权忍不住心底暗乐起来:‘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脚上却还涂着凤仙花油,又穿着那么艳丽的内衣。你老爹糜雄到底做了什么孽,生生把女生爱美的天性给你压制成了闷骚?……’

    不过,越是这样矛盾的母老虎,驯服起来才有味道,不是吗?并且,这两天突然还出现了流火那样妖孽的男子,自己可不能不对这小妞上点心,再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了。这身事、帮事、官府的事,事事闹心。不给自己寻点高兴的事儿,恐怕真没勇气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混下去了。

    当下,马权回头一笑,故意找个话题问道:“我与戒色的一番谈话,大小姐想必也知道了。您智慧渊博如海,令俺一向敬仰无比。大小姐可否指点小生两句,也好让小生早日脱离苦海。”

    “你真问我?”糜贞儿歪头,看起来一时有些不相信。

    “当然。”马权露出八颗白牙,笑得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糜贞儿看着马权,随后皱眉真的皱眉凝思起来,似乎想拿出一套行之有效、令马权刮目相看的一个办法来。而马权醉翁之意不在酒,见糜贞儿这等认真投入的神态,一时心中也荡起圈圈的涟漪,身体不由缓缓向糜贞儿那一侧靠得近了一些。

    沉醉在自己沉思中的糜贞儿,也没察觉到两人此时几乎已肌肤相亲。烟雨朦胧下,一袭油布伞撑起两张背影,似乎在渐行渐远的模糊中,慢慢融为一体……

    ps:谢流淌的火打赏,感激不尽!

第七十九章 晴转暴雨

    糜贞儿自开智时便在深山习武,所以江湖经验有时还远比不过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且胡闹敢干的马权。www.uu234.cc但这却不代表她没有一定的管理经验,相反,自小出生在富贵之家,有着众多下人服侍及糜雄面传身教这等耳濡目染的环境,反而让她对这个时代的人和事多了几分别样的理解。

    行到一条小巷中时,糜贞儿面色一喜,猛然便想到了一件事儿,便突然无声笑了起来。随后看到马权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脸,才不由慌忙摸了一下面颊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已经快跟猪哥一般的马权,怎么会承认他刚才只是看到糜贞儿认真的神情一不小心入了迷?

    马权这一句敷衍显然多此一举了,任何女人骨子里的基因就天生带有着对男人敏锐的触觉,如同最优秀的猎人对猎物的那种心灵感应。不过,好在她们的基因当中还有一种‘女卫悦己者容’的因子,所以,对于马权刚才的入迷,糜贞儿非但不会揭破,反而还轻轻咬了咬樱唇。樱唇浅浅的虽没咬红,却也滋润润娇嫩嫩的,在马权面前似乎还微微闪烁着动人的光……

    “大小姐,您刚才想到解决办法了?”身为雄性动物的马权虽然尴尬,却也不愿意让糜贞儿掌控气氛的主导权,微一惊醒便转移了话题。

    有了刚才的小插曲,糜贞儿的心情似乎很好:“我倒是真想起一个办法。只不过,说出来后怕你着恼。”

    ‘呵,都会照顾本少爷的感受了?这是一个突破性的进步啊。’马权心中一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自然不会。”

    “好,那我可就说了。”糜贞儿窃笑了一声,还控制不住般地轻拍了一下马权的肩头:“对于那些泼皮无赖,你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这等手段也分时候,若是那些帮派头子还未当上帮主,你以此般手法定然见效。可现在,他们已经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你若还想如此慢慢感化,恐怕便会迁延太长时间。毕竟,他们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听糜贞儿说得这么在理,马权也不能等闲视之了,同样认真回道:“我也想过这点,他们要的,我绝对不会让渡,这是我跟这些帮派头子们永不可调和的矛盾根源。若说有什么突破点,那就是我不能在这个方面同他们周旋,想办法开辟或转移他们其他方面的追求,才是上途。”

    “不错,可你若不能早日收服这些头目的心,那即便日后你找到了转移他们追求的事情,也难保他们不会阳奉阴违,令你所做之事事倍功半。”两人第一次认真说起正事,竟然发现彼此的观点还暗合不已。糜贞儿忍不住又看了马权一眼,不由想起了‘女卫悦己者容’的上半句……

    “大小姐,绕了这些多圈子,您到底有什么办法

    ?”马权有些不耐,开口催问道。

    这恰是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差别:同样一件事儿,糜贞儿还是看重这件事与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而马权却更加注重事情的解决方案。而这,也是大多数女人始终埋怨男人不解风情的根本原因。

    好在两人此时还远未到那种关系,糜贞儿只是微恼马权打断她的神思,随后便连半分神色变动都未显,便继续说道:“我的办法就是,你不必将眼光着眼在那些帮派头子身上,既然他们跟你不是一条心,那你为何不找与你一条心的人来充当你的心腹?”

    一语点醒梦中人,马权愣愣看着糜贞儿,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错,我何必苦苦思索如何同他们周旋?只要我将单烁枫收入帮派中,他自然可以牵制那些帮派头子,而以他的手段再加上我之前打下的基础,我敢保证,不少中下层泼皮会向单烁枫靠拢。届时,这些帮派头子手下没了人,还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耍心眼儿?”

    “嗯,此计虽然有些阴险,但对于你来说,却是一举两得之法。其一自然如你所说,单烁枫的出现,会大大帮你将那些帮派头子的心思拉去;其二好处便更妙不可察,你想,一旦那些底层泼皮无赖都同单烁枫混到了一起,你觉得那些帮派头子们为保住他们的权势,会向何人求助呢?”糜贞儿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到此处的时候,竟也露出了与马权几乎不差的阴险笑容。

    那一抹最自然不过的神秘智慧,一瞬间豁然让马权惊艳了一把。直至糜贞儿暗自笑完掩齿,轻轻捶了马权一拳后,马权才从那一笑的风情中挣脱出来。可再望糜贞儿随后的娇羞,他突然感觉,刚才的那一笑,已经印入他的心田当中了。

    “看什么呢?”捶了一拳还没反应,糜贞儿已不得不开口轻唤了。

    “嗯嗯…一旦如此,那些人自然会向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大求助。如此一来,我便间接同这些帮派头子拉开了距离,而距离一旦拉出,那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大也随之变得贵重起来。日后只需赏罚分明,引导这些黑帮慢慢洗白,那威信也自然而然也立了起来……”

    “洗白?”糜贞儿自然没听说这个名词,但微一转念便明白了马权的意思:“你要引导这些泼皮无赖从良行善?”

    “他们本来就是良民,只不过没有正经工作又好吃懒做、喜欢斗鸡遛狗、吃喝赌钱、恃勇斗狠、调戏良家妇女……等等而已。”越说到后面,马权语气越低。仔细想想这些家伙,好像还真是社会的毒瘤啊。

    好在,他们命好,一夜间就有了他这位有理想、有抱负,更重要是有钱的老大!

    这个时代又没有廉政公署,而马权本身又混入了衙门当中。他坚信,只要自己略微动动手脚,将这一股隐晦的势力变为官府默

    认、百姓敬远的私人武装,应当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不得不承认,先进的理念和制度往往给人更改高远的眼光。于这个时代来说,这些泼皮无赖组成的帮派就是人渣败类集合体,还处在打打杀杀为非作歹的范畴,几乎一无是处又令人痛齿。可就是这样的势力,落入马权这等见识过更高级黑社会的人手中,便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葛大爷曾经说过,他最瞧不起那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句话用在马权身上也合适,他也看不起这些纯粹没一点权势还装猫作虎的帮派,一点高级社会斗争经验都没有。

    无忧馆算是黑帮当中的佼佼者,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张子攀带领着他那些江湖小弟,走上了一条勾结官府、开办实业的道路可这还不够好,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张子攀他仍只是一位走在黑色道路上的枭雄。

    马权则不然,在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后就是城东区黑帮大头子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将手下的这些势力洗白,从而走上一条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游离在白色和黑色之间的灰色道路。

    而糜贞儿的妙计,正好替他搬开挡在他面前的第一块石头,马权说不敬佩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办法如此高明,她为何一开始就说让自己莫生气呢?

    毕竟不是真正的蠢蛋,马权脑子微微一转,突然就明白了糜贞儿为何会这般说丫的,这不就是糜雄让云老头当糜家总管来对付自己的办法吗?而且,更可恶的是,云老头后来对付自己用的也是这一招!安排单烁枫当内院执役不说,随后又安排了流火和沐阳二人来当自己的邻居!

    如此,他俩就远远撇开,看着自己陷入与单烁枫、流火、沐阳三人的泥潭里偷着乐!

    太阴险了,太无耻了!

    当下憋不住便想爆发,可当马权陡然转向糜贞儿时,一身的怒气却愕然卡了下来:此时的糜贞儿心思已完全不在马权身上,好看的明眸已眯成一条冷厉的缝儿,正神色凝重地望着巷子的尽头。

    马权也算半个江湖人,当即小心顺着糜贞儿的眼神看去,只见几个诡异的人影披着蓑衣,正赶着一辆骡车轻轻在箱子里走过,那头前的人走到一处巷口,警觉地四处看看,轻轻一摆手,带着那几个人,赶着那一辆骡车,慢慢消失在小巷中。骡车溅起小巷里的水潭儿,不由给这个雨天的小巷里带来一抹不安的味道。

    暴雨此时已然开始悉悉沥沥,天色也渐渐开始阴沉起来。可一天即将结束,但这令人心烦的雨,却似乎没有半分停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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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路遇不平

    “不对劲,”糜贞儿遥遥望着那辆骡车,神情疑惑吐了一句:“这黄昏雨天,一般人早早回了屋中歇息。除非有急事才会匆匆出门,可从他们轻全闲缓的步伐来看,又不像有什么急事在身,反而在特意等待这无人时机一般。”

    不用糜贞儿解释,马权也察觉出骡车上的三人行为诡异。就在此时,那辆骡车也慢慢停到了小巷一幢小院落前,茅屋矮墙,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天色深沉,茅屋中已然点起了灯火。骡车上那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点头示意,随后小心翼翼观看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一瞬,糜贞儿拉着马权轻巧躲在一处拐角,躲过那三人的瞟视后,才继续露出头窥伺三人的诡异行为。

    “看样子,他们是要在这天气下为非作歹了,只是不知要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糜贞儿的眉头越压越低,身为江湖儿女,她跟上官清风那等富家公子哥不是一路,遇到此等不平之事,她毫无疑义要管上一管的。

    “得了吧,还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这大雨天,火都点不起来就灭了。至于说打劫,你看那破屋小院的,家里能有多少资财?”马权撇了撇嘴,糜大小姐身上充分体现了初入江湖儿女的经验不足,不过,好在她天资卓越,家学也算渊源,多经历些事,日后自然会老练起来的。

    不过,马权也就是仗着他比糜贞儿多几年超前的见识而已。此时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甚至还不如糜贞儿沉得住气。但眼光却毒辣得狠:“依我猜,该是拐骗民女还差不多。”

    糜贞儿乜了马权一眼,却懒得反驳。这时,那三人已经确定四周安全,猛然装出一副匆忙着慌的样子,急促敲起那茅屋的小门上的门环,大声向里边叫嚷道。

    片刻,就有一个老婆子举着灯火走出来应门,腿脚倒还利索。见此一幕,糜贞儿回头又乜了马权一眼,意思是在问:这三人难道如此重口味,要拐卖这样一位老婆子?

    可马权却回瞪了过去,身体几乎都贴在糜贞儿上,贴着她那好看的耳垂沉声说道:“恐怕真被我说中了。”

    见马权如此孟浪,那粘湿湿却又透着少年男子旺盛热力的身子猛然烫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糜贞儿陡然脸色一恼。可听马权的语气凝重,她又不由忍着不适再度向那小门望去。

    当下凑前了才看到,原来那老婆身后,还跟着一位美少妇为她撑着油纸伞。灯光微亮,映着那少妇的容颜,青丝如墨,眉目宛然,纤腰一束,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

    女儿家的妩媚,小户人家能有个俊俏的媳妇儿却也容易,可是风情韵味如此出色的着实少见。

    两人的关系毫无疑问是一对儿婆媳,并且两妇人出来应门,显然当家扛事的男人不在。糜贞儿看那少妇姿色及这户人家情况,不由皱眉说道:“说不得,恐怕要被你蒙中了……”

    这次马权没有应声,反而静静观察着门口的动静。只见那婆媳走到门下,显然不认识敲门那三人,猛地起了防范意识,双手抓着门随时锁门的警觉问道:“三位什么事儿,可是寻我那孩儿?他有事出去了,稍时便回……”

    老婆婆还是有一定生活经验的,可那敲门之人却不待那婆子说完,就急声打断:“可是刘婆婆吗?我姓张,家里排行老三,是城西王老爷家里的使唤人。刘婆婆,我家老爷刘夫人今日生产,折腾了一下午啦,结果现在孩子都生不下来。人命关天啊刘婆婆,求您老和小娘子跟小的去看看。”

    刘婆婆听了这话,心下立时就信了几分。也只有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才会让人冒着雨、连门都不认识就匆匆赶来。她身后那俊俏媳妇一听这话,已然动容,显然是个推自度人的善心人。

    可刘婆婆还是存了一分疑问,又多问了一句:“哎呦,这生孩子可是大事儿,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请产婆子?我们这些可是城中,离城西可有一段距离。”

    那称自己张三一听这话,显然更加焦急起来,顿足道:“哪能不请稳婆?可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孩子就露出一只脚,那婆子忙活久了,自己都累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掐人中救活过来,要不然又是一条人命啊。全府上下这都急得不行,老爷听城南的长工说您的手艺最好,这不赶紧派我前来请您出手,救救我们王家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那张三的表演能力实在又高超,在加上他特意透露情况,一时惊起了刘婆婆的职业敏感:“脚先出来了?这可是难产,我老婆子去了也不敢保证就能成啊。”

    那张三手提着灯笼团团乱转,带着哭音儿哀求道:“成不成的,您总得试过了才知道啊。保不住小的,也的想法子保住大的呀。刘婆婆,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黑灯瞎火阴雨连天的,一时半晌儿我除了您,也不知道哪里还有稳婆,求您帮忙,千万帮忙啊,不管救活哪个,我家老爷都有重金酬谢。”

    “钱不钱的倒没啥,一身两命啊,”唐婆婆念了声佛,已经完全信了张三精心编排出的谎言陷阱中,再隔着门缝看这

    张三果然长衫打扮,留着一绺山羊胡子,像是个执役管事的。剩下那两位家丁也一脸焦急祈求的神情分列左右,一辆骡车乌蓬盖顶,的确是大户人家的排场。便回头向她那儿媳吩咐道:“媳妇儿,赶紧拿上具应事物,咱们这就去。”

    小妇人答应一声便返回房间,一会儿功夫提了包袱出来,先给刘婆婆加了件衣服,二人才完全打开院门,那叫张三的家丁赶紧急匆匆地道:“哎呀,谢刘婆婆了,您好人有好报,佛祖也会保佑您的。快快快,快把婆婆扶上车去。”

    两个打着灯笼的家丁七手八脚地把刘婆婆扶上了车,那小娘子正想登车,张三道:“小娘子,我们出来的匆忙,车上还堆着些东西没有搬出去,坐不下两人,劳烦娘子随行一路吧。”

    骡子车本来就不大,再搁上点东西确实坐不下两人了,小妇人也没多想,便答应一声随在了车后。车子从小巷里出来,到了前边大街上,的确往城西方向一拐。马权和糜贞儿暗恨这人骗子手段高明,一时无法阻止,只能小心缀在他们身后,严密盯梢。

    走入大街上,道路宽敞太多了,可两侧都是店铺前脸儿,大多人都住在后院。那张三瞅准时机,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块手帕,追上闷头赶路的小妇人,往她嘴上一堵,便拖向旁边小巷。

    “呜!呜呜~~~”小妇人惊骇不已,竭力挣扎,厮扯中一把扯掉了张三的胡子,原来他的胡子是粘上去的,看他身手和力气,分明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小妇人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被他一手捂嘴,一手揽着腰肢,强行拖进了小巷。

    刘婆婆虽然坐在骡车里,可也时刻挂念着媳妇儿,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猛一回头,见道上空空如野,媳妇儿和那老管事踪影全无,不由惊道:“媳妇儿?停车,停车,我那儿媳妇怎么走散了?”

    赶车的汉子本来还在装模作样,一见已经被她发现,急急抽了一鞭了,骡车向前疾驰,刘婆婆常在乡间坊里行走为人接生,一辈子见多识广,一见这般情形如何还不知道着了人家的道儿,立即骇声高呼:“救人呐,救人呐,强抢民女啦!”

    一旁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马权和糜贞儿闻言,顿时如天外飞仙般从街道上飞了出来,空中的马权还不忘恨恨加一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容尔等妖孽作祟!”

    糜贞儿落地看着还下着雨、黑沉沉的天,跟青天白日挂不上半毛关系。胸口猛地一堵,真想装作不认识马权这丢人现眼的货……

第八十一章 惹到老大头上

    “堵上那老虔婆的嘴!”车下随行的那人低低咒骂一声,车把式马上返身钻进车厢,刘婆婆只喊了一声就被他堵住了嘴,车下那人则跳上了车子,接过长鞭,狠狠地又抽了一鞭,骡子放开四蹄向前急奔,四蹄踏在地上,“得得”直响。www.uu234.cc

    糜贞儿见这伙贼人居然不把他们当盘菜儿,芳心暗怒,当下俏颜一凛,猛然转动身影纵空而跃。蝶舞无双的江湖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身姿那叫一个飘逸,动作那个轻灵,堪堪落在那骡马车前时,剑鞘里寒霜一闪,一蓬鲜血并这两条蹄子就飞了出去。骡马本就不是战马,强行被人驱赶又突然遭此痛失双蹄之灾,悲鸣一声,猛然跌倒在地上。连带着那身后的马车也突然东倒西歪,轰隆散架。

    马权这时本已准备去追小巷中挟持那小妇人的贼人,可见糜贞儿行事如此鲁莽,不由皱起了眉头。她武艺虽高,可真不见得能招架住街头无赖的阴险招数,略一思忖,马权便悄悄转到那散架马车之后。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糜贞儿横剑在胸,挡在车前冷冷问道。加上细雨飘飞,当真一副行侠仗义的女侠风范。

    车把式一惊,勒住缰绳,色厉内茬地喝道:“让开!大道通天,各走半边,我劝你少管闲事,没你的好处。”

    糜贞儿轻蔑一笑,握紧了剑柄,冷笑着道:“这么说我不必问了,果然是鸡鸣狗盗之辈,而非良善人家。”

    车子里制住了刘婆婆的人低吼一声:“打发了他,赶紧上路!”

    车把式当下合伞为枪,向糜贞儿猛地刺来,与此同时,右手也扬起了长鞭,两招并用,一下封死了糜贞儿的左右闪避之路。糜贞儿却身形一错,腰杆儿奇异地一扭,一个斜插柳大弯腰,避过迎面整来的伞尖,手中长剑诡异地挥动,那长鞭就此被削铁如泥的长剑斩断。

    下一瞬,糜贞儿猛地向前一冲,趁那车把式愣神的时机握下雨伞,暗运内力一抓一带便再拿歹徒的肋下戳了一记。当下那歹徒一头仆倒在雨水里,虾米似的蜷成一团爬不起来,紧接着喉头一疼,被糜贞儿赶上前来踩住咽喉制服,连喘息都困难,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放了那婆婆,否则你这同伙的小命便难保!”糜贞儿再度扬剑一指,朝着散架车里扼着刘婆婆的歹徒喝道。

    那歹徒想不到糜贞儿竟真身怀武艺,面色一狞,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抵在了刘婆婆的胸口笑道:“真是可笑,你若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

    我就在这老虔婆身上插上十刀八刀!”

    糜贞儿当下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她是行侠仗义的女侠,不是张子攀那等心狠手辣的黑帮枭雄。一时只好装作怒视那歹徒,同时慢慢从腰间摸出自己的飞镖暗器来。可那泼皮无赖似乎却好像有所察觉,整个身子缩在瘦小的刘婆婆身后叫道:“别耍花样,我先扎上一刀,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跟你……呃!”

    话未说完,一声迅疾的风声便从脑后传来,这歹徒转过头看到的一个画面,就是刚才那个乱叫唤的白痴拎着一根断岔儿的车辕棍正冲着自己笑,接着又是一脚下去,歹徒比刚才那位弯的还要厉害,脸色都涨紫了:“你他妈比我还无耻……”

    马权也不废话,倒是挺奇怪为何他穿裆脚,脚脚断子绝孙。可这敲闷棍,就没一次性成功的。看着一旁糜贞儿顺利放晕了那歹徒,他这里还未结束,只好狞笑一声,又一次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

    “喂,你这样会直接将人敲死的!”糜贞儿对马权有些无语,不知是该感谢他还是责骂他。当下走向前来,拎起那歹徒当做了教材:“看到没?后脑勺三寸,后颈一指的地方才对……”

    可怜的歹徒,被糜贞儿一手刀砍晕后,又被马权大耳帖子扇醒,然后又一棍被砸晕,才算完成了使命。

    一旁脱去控制的刘婆婆看着两人如此不分轻重缓急,急叫道:“两位侠士救命啊,老婆子那儿媳妇儿…那儿媳妇儿还被他们同伙掳走了,求两位侠士出手相救啊。”

    糜贞儿和马权这才如梦方醒,糜贞儿当下赶紧吩咐道:“我去救人,你先带婆婆回去!”身形一闪,轻功快逾奔马。

    马权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一磨蹭,那真正绑到小妇人的歹徒,还巴不得这两人不会跟上,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当下从破烂骡车中寻来长鞭绳索,将两人牢牢捆了起来。随后拖着两人如死狗般前进,只不过却不是回城中刘婆婆的家里,而是向更近的糜府家走去。那刘婆子虽然急得不行,但也知道自己还要依靠马权,也只好随着马权来到了糜府。

    马权在糜府也是个异类,加上糜家上下又得知他已是县衙的书办,那门子被马权一忽悠,真以为这是大小姐的吩咐,便放马权进来。待入了蜗居,马权去烧上了水,才开始询问那刘婆婆的事情的始末。

    这婆婆走街串巷、口才倒也了得,虽心忧不已,却也很快将自家的情况说了个清楚。原来这刘婆婆并非

    本地人氏,而是淮西人氏。大雍朝对人口控制很严,尤其这等迎头百姓必须上报当地官府方可举家迁徙。

    这刘婆婆却是因为淮西闹了灾,想着儿子在海西县做手艺人也有几个月,便带着儿媳一起来到了海西。一家子在海西租住了房子,倒也过上了几天安乐日子。可儿子是个磨刀补锅的匠人,这两天正好在本县各乡镇村寨中走街窜巷做些小本生意,没怎么回家。

    刘婆婆以接生为业,媳妇嫁过来后,也跟她学到了这门手艺。海西比淮西富庶不少,刘婆婆半月里接生了三回,也算打出了一点名号。今天见来人不像为非作歹的人,弄得有模有样,想不到还是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听到这里,马权心中有了初步定论。正巧糜贞儿也闪身出现在门口。一路急奔,衣衫尽湿,两颊泛起绯红,仿若两朵桃花。马权以目示意,糜贞儿微微摇头,刘婆婆问清没有找到儿媳,不禁放声大哭,马权只是默然不语。

    这一路上他已经想过了,这些歹徒就是冲着刘婆婆儿媳这等外乡人去的。并且,还不简简单单为求一夕欢愉:一来那些泼皮没有这么高的格调,为求一夕欢愉还要找个身世清白的民女,冒着发配充军这如此大的风险。另一方面,为诳骗这个妇人竟然用上了这许多手段,显然也不是个普通的采花贼,否则只须破门而入……,何必这么麻烦。

    刘婆婆的哭嚎声惊动了马权的邻居,不一会儿,单烁枫、流火、沐阳都赶了进来。流火只是问了两句,得知只是绑架民女的‘小事儿’,便道了一句:“寻到了那贼人后通知我。”说罢,便又离开了这已经显得拥挤的屋子。

    倒是单烁枫和沐阳对此事挺上心,尤其单烁枫同志,听闻了原委后,直接开口道:“哪家的泼皮无赖,竟然直接惹到了海西第一黑帮老大的头上?!”

    “黑,黑帮老大?……”刘婆婆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你们说,我那儿媳是被海西黑帮老大抢去了?”

    “嗨,婆婆您误会了,我是说,这里就坐着海西第一黑帮老大!”

    “哪…哪个?”刘婆婆脸色更白了。

    众人同时将眼光看向马权,马权没办法,只好双手一摊:“在下便是……”

    “苍天啊,您真不想让老婆子活了啊!”刘婆婆猛然大呼一声,头一歪,就此吓晕了过去。

    ps:谢流淌的火、慕远峰、三国的打赏,恭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安泰!

第八十二章 高格调有品位的粮长

    刘婆婆儿媳被掳进小巷,巷中早有人等候,两三个大汉迅速配合那‘张三’合力蒙住了她的口鼻,抬起她快步如飞地遁去。www.uu234.cc刘家小娘受了迷药,本就头晕眼晃,一路只觉左转右转,头都快要被转悠了。然后才感觉雨声渐稀,似乎进了一处高门大院,又过片刻,只听“吱轧轧”一阵响,似乎又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随即蒙面的黑巾被揭开,刘家娘子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个很静谧诡异的所在,完全听不到外面的雷声、雨声,面前是一条通道,左右是对门儿的一幢幢房间,房间都没有门,只挂着帘子,这种格局紧凑的房舍非常少见,显得有些古怪。

    她被两个大汉架着往前走,匆忙间发现有些房间的帘子掀着,里边锦幄绣帐,布置得十分华丽,每间房中总有一个身着难以蔽体的薄纱春衫、胴/体妙相毕露的美貌女子,或坐或站,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们的肤色都有些苍白,面上了无生气,仿佛幽幽的鬼魂,看得刘小娘子更增恐惧:“这倒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被架进一间空置的房间丢在床上,唐小娘子双手反绑,很费劲地拱起腰肢,浑圆的臀部翘起,还未等完全转过身来,就觉一支大手在自己臀上使劲地拧了一把,刘家娘子大吃一惊,赶紧侧身滚开,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紫铜纹员外袍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站在那儿,这人四十出头,身材魁梧,五官相貌端正威严,两只眼睛圆睁着,透着过剩的精力。再配上颌下三绺微须,显得颇有气度。

    这人的确有着高于一般人气度的资本,刚入海西没一个月的刘家小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海西县七位粮长当中的一位。

    这年代的每位粮长,虽不见得都如糜雄一般煊赫,却因有着督课赋税、教谕乡里的实权,也无不是威福一方的大人物。

    眼前这位王粮长,从他爹那里继承了偌大的产业,以及在乡下人眼里不得了的粮长头衔后。便堂而皇之住在海西县高门大院中,养着数房妻妾、整日里纵情酒色。并且,他还好舞枪弄棒,结交江湖人物,跟海西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海西乃至整个徐州,名头都十分响亮。

    此刻在王粮长的身侧,还倚着一位粉面含春、秋眸多情的妙人。这女子穿一件剪彩合体的湖绿色长裙,粉红色绣花端袄,紧掐着那窈窕的细腰,显得分外娇美。只是,这女子虽然看得出来承欢已久、妩媚多情,但身上一种小家碧玉的娇美还未完全从身上褪去,让她更多一抹令人怜惜的气韵。

    王粮长搂着美人儿的纤腰上下攀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新掳来的刘家小娘,似乎十分满意。那一双圆睁的眼中透露出的yin邪,顿时将他的气度破坏殆尽

    。刘家小娘被王粮长盯着,就感觉自己如入了狼群的绵羊,惊恐睁大她那一双天生丽质的杏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擒我到此?”

    再听刘家小娘受惊时这一声质问,王粮长对刘家小娘似乎更满意了:“嘿嘿,你说我费尽心思请你来此,还能做些什么呢?”

    刘家小娘此时哪能不知王粮长的心思,当下猛然向后爬了两下,直至退到墙壁退无可退时,才一脸决然说道:“你痴心妄想!我已为刘家妇,虽不是三贞九烈之人,却也不会任你肆意侮辱!你若敢强来,我…我便一头撞死,必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粮长一听刘家小娘如此刚烈,脸上非但没半分着恼,反而笑得更加愉悦起来:“一头撞死?好啊,你现在就撞啊,我绝不会拦着你……啧啧啧,瞧瞧这妖娆的身段儿,瞧瞧这迷人的模样儿,如此青春华年,就因你自小脑子里被灌输的贞节,便要如此香消玉殒?”

    刘家小娘一听王粮长这话,一时弄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当下不由又现出女子的软弱,跪在床上求情道:“员外,您行行好,就放了我吧。我保证出去之后,绝对不会说出今日之事……”

    “嘿嘿,放了你?要是我肯放你,那何必又吃饱撑的擒你来此?”王粮长搂着身旁的美人上前,面笑心冷说道:“告诉你,本员外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女子,那种风情气质,风月场中的女子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放了你,是绝不可能的!刘家小娘你若是真有气性,现在还是就先一头撞死在这里吧!”

    王粮长一步步苦苦相逼,真也激起了刘家小娘的忠贞气节,杏眼圆瞪望着那青石坚硬的墙壁当真泛起了决然之意。可就在刘家小娘心中悲苦、鼓足勇气打算向那墙壁上撞去时,王粮长又适时说道:“刘家小娘你可想好了,这自杀也不是你咬牙一撞就能成功的。先不说这以额碰壁的痛苦,就说你死了之后,你那为之送命的刘家,可会为你做些什么?”

    刘家小娘一怔,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不待她思考,王粮长又继续说道:“再想想,你家男人不过是个臭破烂匠人,又怎么配养着你这么一朵娇美的鲜花儿呢?这鲜花必然要富养,才能娇艳多彩……想想小娘从此以后随了员外我,本员外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必跟着那穷苦汉子每日操劳要强过百倍千倍?”

    偷生怕死乃每个人的本能,寻常男子不到万不得已,也咬不下牙一头撞死,更何况刘家小娘还只是一位没有多少见识又值芳华的弱女子?她刚鼓起的勇气,被王粮长一番精心编排的话连消带打,顿时将她那决然之气击散。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

    决然之气已失,刘娘小娘再望向那冷硬的青石壁,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抉择不下的犹豫。

    王粮长见刘家小娘如此,当下松开身侧少女的腰肢,yin笑着便向刘家小娘扑过来。

    “你滚开!”

    刘小娘子气红了脸,虽没勇气再寻死,却也不会因为王粮长这一番巧言诱骗就让王粮长轻薄。抬腿去踢时,却被那王粮长一把捉在手中,手掌贴着她的大腿yin邪地滑向腴润动人的大腿根部,色眯眯地道:“好有力的一双大腿,缠在爷腰间抵死缠绵时,一定带劲儿的很,小娘子,你就不要白费气力了,被老爷我弄回来的女人,哪一个当初不是寻死妥活的,现在还不个个任由老爷摆布?”

    说着一个饿狗扑食,压到刘小娘子身上,就去撕扯她的衣衫,刘小娘子拼死挣扎,大声呼救。可她哪里是王粮长此等壮汉的对手?片刻功夫,衣衫被撕得稀烂,衣衫一去,刘小娘子哪敢再挺身挣扎,只能白羊儿一般蜷缩在床上,尽量遮掩自己的要害,可那晶莹的酥/胸,腴润的玉股,粉弯玉股,半遮半露,更加诱人。

    王粮长看直了眼,可见刘小娘子眼中又现出决绝之色。反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抽身而退,这距离一拉开,刘小娘子求生的本能又侥幸起来。然而,下一幕发生的事儿,却让她睁大了眼睛!

    “刘小娘子,你整日跟着那木讷的汉子,恐怕终其一生也享受不到那鱼水之乐吧?”王粮长嘿嘿一笑,一把脱去自己的紫铜纹长袍,信手将一旁一直未发一言的少女拉上了床,扯开她腰间的丝带,露出一具丝毫不亚于刘家小娘的美体。

    随后,就在刘家小娘羞恼惊愕之下,生生上演了一副活灵活现的春/宫图,那百般手段挑逗,以及那美人忍不住的莺啼燕啭……并且,王粮长每一次冲锋耸动,一双眼还斜斜看着刘小娘子的反应,直至**初歇,刘小娘子才发现,刚才那被王粮长压在身下的女子,望着自己的眼中,竟有一丝怨恨和嫉妒……

    终于,王粮长没在为难六小娘子,扶着那少女大笑离去,刘家小娘如入定般一动不动,圆睁的眼睛更没有眨动一分。只不过,猛然醒悟过来后,她那杏眼下却不由滴下两条泪线。也不知是为她的悲苦遭遇而落,抑或是其他……

    不过,她此时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假如没有人前来营救自己。那自己的结果,不是变成刚才那位被这员外调教好的禁脔,就是成为那脸色苍白、仿佛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个王粮长,他就是一头专门撕扯吞噬女人的恶魔啊!

    ps:今天拉着老爹一辈的老家伙们外出拜年,实在感慨老一辈光辉的风采啊.....哎!

第八十三章 审问

    同一时间,

    糜府马权的蜗居中。

    众人认为,刘婆婆晕倒其实也挺好,因为接下来审问那两个无赖的画面,确实有些避讳这一心向佛的刘婆婆。

    糜贞儿吩咐单烁枫和沐阳帮忙将刘婆婆扶入了一间客房,安置妥当后,四人便如盯着鸡仔的黄鼠狼一般,将目光齐齐看向了地上那两个东倒西歪的无赖。

    单大侠表现最是积极,当下取了水来,一把泼醒这两个混混当初在糜家密室,他是被审讯人,如今角色倒置,他自然很期待过一把审问员的瘾。当下就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扮起升堂问案的大老爷模样。却不料被马权乜了一眼,豁然抽出腰间软剑,搭在其中一无赖的脖颈上,恶狠狠问道:“兄弟,混那条道儿的?”

    谁知那泼皮只是冷笑以待,十分硬气回道:“滥用私刑,你们胆子不小啊?可知我们城东新任老大,便是衙门中人。你敢如此,进了官府,老子先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泼皮也搭腔怪笑着说道:“不错,我们新任老大可是连县里胡捕头都惧怕三分的人物。今日早上便一脚揣在胡捕头的卵子上,可那姓胡的,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话一说完,这洋洋得意的两人就突然感觉房间里的气氛不对了。其中三人,眼神齐刷刷望向那擎着软剑的少年。而坐在椅子上那家伙,听了他们的话后,更直接一脸强忍好笑的表情示意将椅子让给他少年。

    而那少年,却是一脸的古怪,愣愣看着他们,足足反应半天后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那小娘子可是你们新任老大让你们诳骗来的?”

    这句问话本身有些很大的暗诱倾向,那两无赖先彼此对视一眼,随后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神色同时从他们眼中闪过,一齐点头答道:“正是如此!”

    谁知那擎着软剑的少年一听这话,非但没被他们的谎言吓倒,反而猛地跳了起来。一人一脚精确无比又凶狠酷残的踩在两人的裆部,穷凶极恶大叫起来:“是你们妹夫啊!老子就是你们口中城东的黑帮老大,你们是谁的小弟?胖三虎、二狗子、抑或就是刘麻子的余孽?城东七帮派四派,哪个王八蛋让你们这么玷污我的清誉?!给小爷老实交代出来,小爷非得扒了他们一身皮不可!”

    那两人没被松绑,马权那断子绝孙腿又早就练出了水平。尤其单烁枫同志,更有着优秀狗腿子的自觉,趁着两人刚张开大嘴呼痛的一瞬前,便往一人一嘴塞入了一块破布。这三项因素综合起来,一时憋得两人痛不欲生、又只能‘呜呜’发出如待宰肥猪一般的叫喊

    。那惨状,简直能令石人落泪、六月飞霜……

    然而,这一盘冷菜下去后,脸色渐渐舒缓下来的无赖非但没有吐口,其中一人反而被拿掉破布后忍着痛露出阴阴仇怨的表情笑道:“小子,你好大胆,竟然如此羞辱我们城东黑帮!告诉你,识相的话,你们还是早早放我们离去,老子说不定会开恩向我们老大说一句,放你们一马,若是不然……我们新任老大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这俩无赖如此硬撑,糜贞儿娥眉一挑,推开马权示意他下去,她则缓缓走到两无赖面前,冷笑道:“还不说实话?你们以为,滥用私刑这一条就让你们有恃无恐?告诉你,我们这里可有几十种完全验不出皮外伤的办法,保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糜贞儿纤纤素手就捏着一枚银针来,那银针一出场,就让单烁枫脸色一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可那两个无知无赖仍旧硬撑着,似乎要彻底演一把宁死不屈的革命烈士:“小娘皮就该洗干净躺在床上让爷们舒爽,你这浪蹄子若是敢……”

    糜贞儿一听这话,俏颜猛地闪过一抹羞恼,以目示意单烁枫随时准备好堵上这两人的嘴,随后才慢慢说道:“人体共有四百零九处穴位,其中十一个穴位可以不伤人性命却可令人痛不欲生。本姑娘学艺不精,但百会穴后四寸五分的脑户穴,前三寸正中的囟门穴;发际上一寸陷中的上星穴,项后百会穴后一寸五分的后顶穴……这几处穴位,本姑娘倒是颇有自信。希望你们是真的硬气,可别如以前那些人般,没撑过两个穴位就疼得将什么都招了……”

    此时糜贞儿娇笑如花,百媚顿生。可这伴随着令人沉迷的微笑里,却是令人骨缝都发凉的威胁。这两位无赖听糜贞儿说得头头头是道,再看着那枚颤悠悠银针上幽冷的一星寒光,映着糜贞儿笑眼中的冷芒一同闪过,不由一瞬间缩紧了全身肌肉。

    可惜,两人的防御却比不上糜贞儿出手的迅疾如电!

    就在一个泼皮还在想着糜贞儿究竟敢不敢对他下手之时,糜贞儿手上的银针已然刺入那无赖的脑户穴!而单烁枫同志,更是在此之前,便将那块脏抹布又一次塞入了那无赖的嘴中。

    幸好单烁枫动作迅速,刚被银针刺入,那无赖的痛吼被及时卡住一般,只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前音。可他的脸,却在瞬间便涌上一股如胭脂般的潮红,瞪着双眼努力想将自己遭受的痛苦嘶喊出来,无奈那脏抹布塞得实在严实。他只能大口吞咽着抹布,上颚下颌死死咬着抹布,甚至将那抹布都要咬破!

    一阵阵虚汗从脑门处涌

    出,潮红的脸色很快变为煞白。无赖的双手被绑缚在后,疼得只能在地上胡乱翻滚。直至糜贞儿面色如常将那枚银针取出时,众人才发现,这人在巨大的疼痛之下,竟活生生将自己的臂膀拧至了脱臼,彻底陷入了昏迷!

    这样的结果似乎让糜贞儿很满意,她走到那晕迷的无赖前,蹲下身来一把将无赖的双臂接上,才一如之前露出迷人的微笑,向另一个牙齿已然咯咯打颤的无赖说道:“你看,这样根本寻不到滥用私刑的痕迹。不用着急,下一个就是你,希望你可以比他……”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那无赖已经被糜贞儿的手段吓破了胆,双手在后磕头如捣蒜:“女侠,求你务必饶小人一命,您问什么我都如实照说……”

    “你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的。”糜贞儿收起了银针,当仁不让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彻底奠定了整个屋子里的气场。

    三个老爷们儿见此一幕,纷纷望着糜贞儿,眼神各异:沐阳是震惊中带一丝恐惧;单烁枫是恐惧中还带一抹幸灾乐祸的快意;而马权,则愣愣望着气定神闲的糜贞儿,真心思忖着,以后自己是不是要对这带刺儿玫瑰的态度客气点?……

    “我们,我们的确是城东黑帮的,只不过这次诳骗那小娘子,跟新任的老大无关,而是我们的帮主二狗子不知联络了什么人,予我们弄来的骡车和衣服,吩咐我们如此……事成之后,帮主答应给我们每人五两白银,还会带我们去一趟风月街快活一番……”

    “那你们被活擒之后,也是二狗子吩咐你们攀咬上新上任的老大?”屁股不同,考虑的方向就不同。马权不得不慎重问出这句话,脸色阴沉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二狗子这人,他是见过的,在清心楼还与他同坐一桌。看起来挺和善、也不肯出风头儿、一直自愿屈居胖三虎之下的疤脸汉子。只是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一条不叫的狗!

    糜贞儿看到马权的脸色,知晓他在想什么,但更知不能让马权想太多。不由站起身来,拍了拍马权的肩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今夜就到此。明日你便带上刘婆婆和这两人无赖寻县太爷报官,一切便交由该负责此事的官府处理吧。”

    然而,马权却摇了摇头,抬头望向糜贞儿,用一种糜贞儿差点难以理解的低沉语气说道:“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有预感,这件事似乎就是冲着我来的……”

    ps:谢攀爷的大赏,俺知道您是于攀不是子攀,这不是担心用真名您万一想低调呢?放心吧,以后的剧情里,您就一直‘攀爷’了。

第八十四章 升堂

    翌日一早,马权和单烁枫将这两位无赖拖上骡车,搀着刘婆婆准备向县衙赶去。UU小说嗯,还带上了沐阳同志昨夜的时候,马权等人才知道,原来这沐阳除了算命大师和易容大师的身份外,竟然还有一个讼师的身份!

    “混江湖的,多个身份多条活路。再说,这算命和讼师,都全靠一张嘴嘛……”沐阳同志是这样解释的,马权也懒得说什么。甚至,最后瞟向沐阳的一眼,反而觉得沐阳要是不神秘一些,那才不正常呢。

    这一天,马权出门头戴黑色的无翅吏巾,身穿月白色的圆领衫,腰系黑色的丝绦,脚下是黑鞋白袜。一见这县衙书办的装扮,刘婆婆当下就向马权跪了下来:“原来是官人老爷,怪不得昨天见义勇为,老婆子给官人、官人夫人磕头,求你们一定要帮老婆子救出我那苦命的儿媳啊……”

    刘婆婆这一举动,让冷艳的糜贞儿脸上泛起了一丝羞红。但却也没主动道破刘婆婆的误会,让一旁的马权还真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可一旁的单烁枫却不能不替主家开口:“老婆婆,您误会了,这是我们糜家的大小姐。而他,是我们糜家的…”

    马权身份水涨船高,现在单烁枫说他只是一位家丁,未免担忧惹得马权心里不快。刘婆婆听单烁枫说话吱唔,当下又误会了,又向马权说道:“原来官人还是糜家的女婿,这下,老婆子那儿媳真的有救了!”见单烁枫还欲再解释,刘婆婆赶紧打断道:“你这小子说什么老婆子都不信,昨日,你还告诉我,恩人还是海西黑帮头子…这怎么可能?!”

    马权赶紧扶起刘婆婆,见刘婆婆已将他当做救命的稻草,心中不免一叹:这个时代的人,还真都是法盲啊……他只是户房的一个小小书办,并且还是临时工,跟办理诉讼鸣冤的刑房没半毛钱关系。可在刘婆婆这类目不识丁的草民眼中,他似乎就是无所不能的官家人。

    口中宽慰了两句,一行人还是上了骡车。路上许多百姓看了蹊跷,不免有些好事者跟上来,到了县衙门口时已聚集了数十人,县衙门口的衙役见此情况连忙横了水火棍来拦,马权放开唐婆婆,举步上前,拿起鼓槌“咚咚咚”地敲起了鸣冤鼓。

    片刻功夫,三班衙役纷纷上堂,海西县正堂张靖初大老爷脚步匆匆地从后堂钻出来,连每日例行的排衙都免了,威风凛凛地往“碧海红日图”下一站,抓过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喝道:“何人击鼓鸣冤,速速带上堂来!”

    可第一眼瞅到自

    己昨个儿刚安排入户房的马权,张靖初大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再等沐阳将状纸呈送上来,刘婆婆哭天抹泪将昨日的案情一说,张靖初大人脸色登时一沉,立即喝问那两个泼皮:“尔等二人,各自报上名姓、身份,说明犯案经过,如何掳走刘家妇人黄氏,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冤枉啊老爷!”

    两个泼皮异口同声地喊冤,令一旁的糜贞儿登时杏眼如刀。其中昨夜挨了糜贞儿一针的那家伙,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另一人却盯着强大的心理压力,想着一入县牢,糜贞儿不可能将手伸这么长,硬着头皮开始叫喊起来。

    “昨儿下午,有人找到我们哥俩儿,答应付一笔钱,叫我们帮忙去接个人,我们哥俩儿苦哈哈的,只要有钱赚,哪管他是什么人呐,接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就答应了……”没挨针的泼皮起初说话还有些磕绊,可见一旁糜贞儿虽面带寒霜,在县衙大堂上也只能隐忍的状况,随后便进入了叫苦连天的状态。

    另一泼皮见此也得了胆气,开始与那泼皮你一语我一句,说出一套与刘婆婆完全不同的说辞来,按他们说法,他们并不认识雇佣他们的人,他们只是拿钱办事,骡车也是那人以他们的名义从本县骡马行里租借来的。

    本来按照那人吩咐,是要把人送往城西去为主人妾室接生的,谁料刚刚拐上大街,那人和少妇便不见了人影,刘婆婆见了惊叫起来,他们哥俩也不知缘由,正莫名其妙的当口儿,就被跑出来帮忙的马权和糜贞儿当做人贩子给打晕了。

    “喔?”张大老爷心中有了初步了解,沉吟问道:“那人你们并不识得?就因为赚一些跑腿费,便去刘婆婆家接人?”

    没挨针的泼皮道:“小人的确不知,只记得那人四十左右年纪,生得一表人才,穿着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小的们在本县一向少有交往,并不认识此人。只是此人上来付了定金,小人才答应替他跑上一趟。”

    “胡说八道!”张靖初大人上一刻还和颜悦色,下一瞬不待这泼皮狡辩完,就高声断喝道:“你之前说是为那人主人家的妾室接生,才会去往刘婆婆家。如此说来,那人就是主人家的执事管家之类,而此等大户人家即便妾室生产,又岂能忙得连几位贴心的家丁都没有,非要聘用尔等前去刘婆婆家?”

    “这,这恐怕是因为我俩知晓刘婆婆的住址……”

    “之前不是还说,你们在县城少

    有交往,又怎能知道刚搬入海西半月余的刘婆婆家?”

    “这?……”

    见张靖初大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上来就将这泼皮逼得前言不搭后语,马权等人的脸色不禁缓和起来。不过,从这俩泼皮见识了糜贞儿手段,今早还敢在此翻案的情况,马权知道这案情当中定然还有蹊跷。仅仅浮出水面上这点线索,是不可能今天就将那隐藏很深的冰山全貌揭开的。

    “尔等休要再想蒙骗本官,当真以为本官是不出县衙半步,不了解县里状况的糊涂官?”张靖初大人再度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向这两泼皮施压道:“尔等如何伙同他人绑架了刘家娘子,还不速速招来?!”这一句说罢,低着头不敢杵逆了县老爷威严的众人没有发现,可偷偷观瞧张靖初大人的马权,却见张大人微微向堂下一人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随后,就听到他身右一人开口道:“哼!徐才,李大,你俩这城东泼皮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三月不偷鸡摸狗,一出手就开始绑架两家妇女了?看来,我倒是小瞧了你俩!”

    马权循声望去,只见开口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领他来县衙的那年老捕快。不过,入了官府的马权,这时也清楚那人根本不是什么老捕快了。

    大雍县衙有三班衙役,分别是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壮班民壮。站班皂隶类似后世的法警,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

    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刑事警察,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而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类似后世的武装警察。

    这四十开外的皂隶就是皂班的班头,而马权的老冤家胡捕头其实是捕班班头。还剩下一位班头,马权同那位还未有交集。不过,有意思的是,大堂上该知道这俩无赖身份的,应当是专门负责刑事的胡捕头或具有巡检职责的壮班捕头,此时却由一个份外的皂班班头说出来,其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首先,这皂班恐怕已经被张靖初大人整顿过了,这位皂班班头定然是张靖初手下的人无疑;而另外一个意义就是,胡捕头跟张大人的关系,恐怕不怎么样啊……

    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胡捕头,马权突然觉得,即便这事儿的幕后黑手真是冲他来的。但有张靖初这位青天大老爷跟自己站一条线,那便也是极好的。

第八十五章 牵连案

    恶人向来自有恶人磨。www.uu234.cc

    两泼皮油嘴滑舌绕不过张大人的火眼金睛,可到后来却死鸭子嘴硬,咬死了不认识那花钱雇佣他们的人。然而,这种事儿但凡有些脑子都想得明白,绑架良家妇女此事,若非熟人同伙,谁肯犯上发配充军的风险去干?

    由此,张大人也不废话,一声断喝:“好两个硬气的泼皮,难道以为本县衙的杀威棒是摆设不成?”

    大老爷一发怒,皂班捕头当即唤上四个站班衙役,抬了两条长凳出来。押着徐才、李大就扒下了裤子,这两人见大老爷当真要动刑,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恐慌。

    县衙的板子的威力,说起来真不比糜贞儿那寻穴逼供要轻上多少。事实上,糜贞儿那等江湖手段,不过是些直梳粗暴的手法。县衙里若真有些打板子绝活的好手儿,那效果绝对能甩出寻穴逼供好几条街来。

    所谓术业有专攻,县衙里真正的好手儿,都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练,练十几年。共练两招,招叫‘外轻内重’,另招叫‘外重内轻’。

    前招,是用衣服包裹着块厚石板,要求打完之后,衣服完好无损,里面的石板却要打成碎石。照这样的打法,不消二十下,犯人的骨盆甚至内脏便被打碎,从外表却看不出什么损伤,实际上非死即残。

    后招则是用衣服包裹着摞纸张,要求打完之后,衣服破破烂烂,里面的纸张却毫发无损。照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皮开肉绽,实际上是伤皮不伤肉,更别说骨头,没什么危险。

    皂隶把这两手练熟了,便可玩出无数花样,才能胜任衙役这份很有钱途的差事。说很有‘钱途’点不虚,譬如唐朝相毕诚出身微寒,他舅舅就是太湖县衙门里的皂隶,靠赚杖头钱致富。毕诚显贵后,想替舅舅谋个官职,他舅舅还执意不肯,说‘我干这个行当,每年光事例钱便有六十缗可拿,且苟无败阙、终身优渥,不知道你想替我谋什么官职?’言外之意,天下还有比行杖更好的差事么?

    六十缗就是六十贯,相当于个县丞加县尉两个县里二把手的俸禄总和了,也难怪老娘舅坚决不想做官……

    这给徐才、李大打板子的两位,一看那年岁和兴奋的模样,就知道都是县里的好手。每日敲砖打纸惯了,不听见些棍子挨肉的声音,还真有些难受。

    可两人刚唾了两口唾在手上准备起来,张靖初大人却又发话了:“怎么能用这等实木板子,伤了两位助人为乐的良民多不好。来啊,换了换了……打完之后,再带着两名义士去后堂吃些饭……”

    说着,张大人还给那两位皂隶使了一个眼色,那皂隶们当即更加眉开眼笑起来。不一会儿就拎着两条浸了一夜水的毛竹出来

    ,徐才李大一见这架势,当下就软下来了:若说实木板子,撑死也就打个半身不遂,可那浸过水的毛竹威力……

    毛竹本来柔韧性就比实木好,一棍子下去,身上就是一道红印。十几棍下去,整个屁股就皮开肉绽起来。加上又浸了水,伤口极易感染化脓,根本不可能自动愈合。而张大人口中吃点饭是道上的黑话,不是真请这两位吃饭,而是要将两人关入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吃牢饭。

    这几十棍加关上大牢十天半月,就是再生龙活虎、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汉,也得不明不白死在里面。并且,因为这两位是死在牢里,而不是死在用刑上,所以官府半点责任都不用担当……

    徐才李大本来就是道上混熟的破皮无赖,再一听县老爷这番暗示,简直比糜贞儿要狠毒上百倍。当即哪个还敢硬气,其中那个被扎了一针的李大,当下就软了下来。扑腾着叫道:“大老爷,我招、我全招啊……”

    马权得意撇了一眼糜贞儿,果然见糜贞儿的脸色很是难看。毕竟,昨夜糜贞儿那般霸气外露,结果百密一疏,还真没逼出这条线索来。

    “雇佣我们那人,就是本县城西的王家的管家。那一日,也是他告之我们刘婆婆的住址,并亲自将刘家婆媳骗了出来。我们只是帮凶,不是主谋啊……”

    然而,这话一口,倒让堂上的张大人脸色一阵变幻,起初先是惊愕、随后是果然是他的了然,最后与时刻偷瞧着他的马权四目相对,竟射出一抹‘天赐良机’的狐狸诡笑……

    马权蓦然就觉遍体通寒,一种很不祥的预兆浮上心头。果然,张大人当下签下一张传票扔在堂下:“胡捕头,带上两个捕快,传王粮长前来问话!马权,你随我来一趟后衙……”

    马权还搭腔,一旁的胡捕头便面有难色说道:“老父母,这几日正是秋粮征收前夕,王粮长恐怕不在府中吧?……”

    “不在府中,便去粮场,不在粮场,便去打听!快班衙役搜寻证据、传唤拿人,若连这点都做不好,你这个捕头就此退位让贤吧!”撂下这句话,张大人拂袖而去。一旁的马权没办法,只能悻悻跟着步入后堂。看着胡捕头那张驴扯一般的脸对着自己,他是哭不出来、笑也不敢笑,心情极度郁闷。

    进了后堂签押房,马权就看到知县老爷大马金刀坐在上位,一旁还立着大老爷的智囊东郭老师爷。瞧大老爷一脸凝重和东郭师爷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瞟着自己,马权就知道,他刚才在门外等候的功夫,大老爷已经同东郭师爷商量好如何卖他当炮灰了。

    “小人拜见大老爷。”马权有气无力地向张靖初作了一个揖,唯一庆幸的就是,当上书办以后,除非大老爷命令他跪下,否

    则面前县令时,他只需作揖便可。

    “免了。”张知县一挥手,随后见马权就跟狐狸看肥鸡般笑眯眯地说道:“不错啊,秋粮征收在即,你又第一天上任,便牵扯出一位粮长出来,当真不让大老爷我省心啊……”

    “……”马权扁了扁嘴,自己也委屈得不行。可面前就是领导,领导这么冤枉他,他也只能忍着。

    “牵扯出这位粮长我就不说了,你黑帮老大上位没两天,先是与胡捕头起了冲突,随后就惹出两个泼皮来县衙。是不是觉得大老爷太过心地仁慈,不敢动你啊?”

    这话份量比之前就重多了,马全不敢再不吱声,只好拱手说道:“大老爷,小人也不想这样,昨日刚从衙门回来,便遇上这档子事儿。小人刚蒙大老爷教诲垂爱,又岂能袖手旁观?至于说什么牵扯出粮长一事,小人真的一无所知啊……”

    “好了!”张大人猛然一声大呼,吓马权一个哆嗦,随后就扔过一摞状纸来,疾言厉色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马权真佩服张大人就跟练过川剧变脸一样,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雷霆暴雨的。可待他真开始看那摞状纸后,脸色渐渐就沉重起来:

    大业十五年九月二十一,城东豆腐西施刘巧娥无辜失踪,九月后被发现尸首弃于下西乡……

    大业十六年六月初四,城南刘老汉报案,言女儿回门省亲不见踪影,至今音信全无……

    大业十七年七月十八,城北张屠户女儿外出,被强人掳掠,生死不知……

    ……

    马权一一看去,只见从大业十五年至今,已有十七名少女无辜失踪,除了极少数被寻到尸体外,大多数都杳无音讯。见此,他不由明白了些什么,抬头试探问道:“大老爷,这些女子都跟那王粮长有关?……”

    “不错,这些陈年就案,都是前任留下的未解之难。”张大人的语气有些伤感,也有些自责:“本官上任来,时时惦记着这些失踪女子之事。几经排查审理,发现这几位女子失踪,都跟城西的王粮长有着牵扯!”

    “那大老爷的意思是?……”马权暗暗一低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张靖初的回答,但心里憋着的那股火,就渴望亲口听到大老爷的承诺!

    “哼!本官上任后,这等女子失踪案倒是消弭了一年,可今年故态萌发,本官决不容海西县里,有这样一条吞人的中山狼!”张靖初眉色一凛,当着马权的面,道出了心声:“这一次,本官坚决一查到底,誓要将这铁板一块的海西县,硬冲开一道缺口!”

    ps:谢攀爷再次的打赏,今天没啥大事,应该可以两更。明日同学聚会,又是一更。然后就没事儿了......

第八十六章 案后案

    张大人的一番承诺,让马权心中燃起一股不灭的热火。www.uu234.cc海西县能有这样一心为民、嫉恶如仇的好官,实乃海西百姓的福气啊。

    然而,当马权刚走到外签押房时,他才知道,自己实在图样图森破了。

    “马家小子,上任第一天就寻来这等悬案,真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东郭师爷在签押房里,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悠悠飘来这么一句,登时让马权起疑。

    “东郭先生……”马权一脸假意的拍马奉承,那股子谄媚样儿,比刚才见大老爷都假上三分:“您久在县衙当中,见多识广,小人初来乍到,只想一心为海西县办点实事。这点拳拳愿景,想必您老当初也是如此吧?”

    “唔,赤子之情,百劫难悔。马家小子,你果然很有眼光啊……”东郭师爷捋着自己的引以为意的山羊胡,笑眯眯地接受了马权这一马屁,随后坐在一张椅子上,装作了高人模样道:“一心为民的确是好事儿,不过,这种事也讲究一个方式方法,若是一味蛮干。非但破不了案,反而耽误了今年的秋粮征收,你说这不是让蛰伏一年以久的县老爷再挫锐气、心中添堵吗?”

    “是是是,还是东郭先生您高屋建瓴、眼光深远,小人这不就向您讨教来了嘛。”马权一个劲儿给东郭老头儿戴高帽,还端了一杯热茶奉上:“这绑架民女一案,怎么又跟秋粮征收一事扯上关系了?难道,就因为那个王员外是个粮长的身份?”

    无论哪个朝代,税粮征收都是考核地方官的主要标准,任何地方官都不希望在此事上出了岔子。大雍朝对于任何官员,都是三年一考,若是县官在任上税收锐减,定会被扣上庸官、不堪大用的评语,后果那可是相当严重……

    这些事马权是知道的,不过以他的思维认知:一个身上有犯罪嫌疑的粮长,那岂不是更不敢在征收秋粮上做文章、安安心心替县老爷办事儿?

    本该是对官府有利的好事儿,怎么听东郭老狐狸的话音儿,这档子事要是不摆平,还是一件了不得的泼天大祸?

    “你现在是户房的书办了,难道连这点猫腻儿都不知?”

    “……”马权无奈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东郭老狐狸故意吊他胃口:自己昨日刚被县老爷看中,可今日就摊上事儿。统共去户房的次数才一回,能知道里面有啥事儿,那才奇了怪呢。

    “秋粮征收的流程,按照规矩县里是要根据黄册,派人到坊、乡,指导坊长、里长挨家挨户登记核验,然后汇总上来,得出应收的税额。黄册是什么,你知道吧?”

    “呃……”马权想了一想,老实回道:“不太清楚。”

    “咳咳。”东郭师爷有些搞不懂,这小子这么

    聪明敢惹事,却如此缺乏常识,只好耐着性解释道:“黄册,又叫赋役黄册,上面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是官府核实户口、征调赋役的依据。但因为生老病死,每年都有许多变化,是以夏秋两税之前,县里都要重新登记核验的。”

    “哦……”让东郭师爷这么一说,马权拐了一个长音儿,在东郭老狐狸准备继续的时候,又开口道:“还是没听说过……”

    这事儿其实怪不得马权,不光具有二十一世纪穿越马权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对黄册也没有半点概念:他老爹马文渊是秀才身份,非但可以免除赋税,还可以从县里教谕司领米粮补助。所以,登记黄册的人自然不会核查到马权门上……

    “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既然你愿意一心寻死,那就算老夫多管闲事了!”东郭老狐狸不生气才怪,遇到这么没正形的小子,不拿出一点恫吓手段镇镇看来是不行滴。

    “哎哎,小人知错了,先生您恕罪,小人是真不知道那黄册之事啊。不过,这意思时懂得,不就是统计征收税粮的登记嘛……”见玩笑开大了,马权赶紧求饶。可语调儿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因为东郭老狐狸的认真和严肃,让他有些警惕了。

    “目前,户房已经造册完成,送到大老爷案前审阅,结果让大老爷很是光火。”东郭老头儿轻易就原谅了马权,随后叹口气道:“按照户房的统计,本县户口数,竟比四月统计时,减少了七百余口!上等户更是减少了一成,本县今年并无大灾大难,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哦……”马权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八成是下面的官吏和里甲因缘为奸,瞒报一些户口,这样本县所收税额就会减少。但百姓纳税时,却一点不少,这样多出来的钱粮,自然进了官吏和乡绅们的腰包,却让知县大人顶缸。

    “其实这种事,不是头一次发生了,”东郭先生接着道:“十几年来,本县每年的户口数都会少一些。而这两年愈演愈烈。截止到本次,两年半时间,本县已经少了七千人口,上等户更是减少了一半……”说着又叹口气道:“这意味着本县税收,整整减少了两成!大老爷能不生气?”

    马权点点头,这时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民女的事,而是县老爷同海西县那些粮长乡绅的一次斗法!王粮长跟绑架民女一事不管有没有牵扯,在海西县无忧馆事上跌了各跟头又憋了一年火的县老爷,一定会寻个由头去跟那些不法粮长乡绅拼一拼的。

    并且,联想到自己还是糜雄这位粮长家中家丁,却被县老爷千方百计弄来县衙户房里来……这又拉拢又打压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县老爷恐怕等

    这天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县老爷举起了屠刀,那些沆瀣一气的粮长乡绅能坐以待毙?除非王粮长这绑架民女一事属实,做成了铁案。否则,这海西县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之前,马权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县老爷会说出‘将铁板一块的海西县,硬冲出一个缺口’,现在看来,原来人家张大人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很倒霉悲催的是,自己误打误撞,正好成了县老爷手里的一把剑。而这把剑的当前任务,就是先扳倒那个王粮长来杀鸡儆猴,先给众粮长乡绅一个下马威……并且,这把剑还必须听话,毕竟,黑帮背景的把柄,可是捏在县老爷手里的。同时,自己还有义务必须让海西的黑帮安分守己……

    ‘张靖初大老爷啊……’马权在心中哀嚎,‘您真是我命中的克星,上辈子,我肯定抢了你媳妇才会被你如此算计……’

    “所以呢?”见东郭老狐狸已经抿着嘴、瞪眼着自己,马权只好垂头丧气小声问道。

    “所以,大老爷将白册打回了户房,限期重新核查。”黄册十年一修,是要呈送朝廷的,地方官府每年所修叫白册,这才是正经的收税依据。东郭老狐狸道:“虽然已经五日一比,追迫甚急了,但大老爷知道,若是没个法整治他们,恐怕到时候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所以呢……”马权知道横竖躲不过一刀了,索性直接问道。

    “所以,也没什么所以了。哦,前堂好像已经将那王粮长带过来了,老夫还要在县老爷身旁出谋划策……”东郭老头儿甩甩手儿,给马权一个瘦高又神秘莫测的背影,飘然离去。

    而马权愣愣出了外签押房,忍不住高声叫喊一句:“张靖初,东郭老狐狸,我日……!日以继夜、不眠不休也要将此事办好,绝不负那十七名女子的冤愤!”

    一旁从签押房里刚出来的张靖初和东郭师爷,见马权如此激昂表态,表情相当不错,同时向他投以温和鼓励的目光……而马权这一瞬,心底真是欲哭无泪:狗日的县衙,连骂人都只能憋在心底!

    “这小子开悟了没?”半路上的张靖初收拢了笑脸,向东郭老狐狸问道。

    “老父母放心,这小子贼滑贼滑的。不过,事儿赶事儿就砸到他,他就是孙猴子,也逃不过老父母的五指山啊……”东郭师爷阴阴的笑起来,那几根山羊胡颤啊颤,有说不出的猥琐。

    “这小子,说不定还真是我的福星啊……”张知县闻言,也大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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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王粮长的反击

    王粮长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一位讼师。www.uu234.cc

    这个大雍朝,由于那未穿越前辈造的孽,讼师除了替不识字的百姓写状纸外,也具有了现代社会律师的初步职责。不过,大雍朝虽然规定人人都可以请讼师为自己辩护,但真正请得起那些讼师的,还是地方豪强那种有钱人。

    例如刘婆婆这等平头儿百姓,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沐阳这位兼职讼师免费替她打官司。她这等法盲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断案公平的县老爷。若运气太差,遇到了官府与豪强勾结的状况说句不好听但绝对是事实的话,刘婆婆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对方来了讼师,这沐阳就不能让张大人一人展现官威了。他清了清嗓子,当下请县衙刑书将之前徐才、李大的口供念了一遍,随后作礼向张大老爷开口道:

    “禀县老爷,目前案情已明,本县王粮长垂涎刘家娘子姿色,令其管家伙同徐才、李大两位无赖绑架刘家儿媳。人证、口供俱在,王粮长有重大作案嫌疑。大老爷应为民做主,签下拘票搜查王家,定然有所查获!”

    有两位讼师在场,大堂上的气氛立时不一样了。张大人听了沐阳的建议后,微微点了点头,如后世可观公正法官一般沉吟了片刻,向王粮长问道:“王员外,你可有何证据证明你无罪?”

    谁知那王粮长连看都不看张靖初一眼,而他一旁的讼师未待王粮长开口,便站了出来道:“简直荒谬!有人诬称绑匪为王家管家,那人便是了?即便真是王家管家,那也是王家管家之事,因何就迁延到了王员外?”

    “有徐才、李大亲眼所见那人乃王家管家,尔等只需将管家带上堂来,由这二人指证一番,自可水落石出!”有县太爷杀威棒作威慑,沐阳不怕这徐才、李大见了这王粮长就胡乱翻供,因此底气十足。

    “早知便是如此,我家员外已然将管家带了过来。知县大人,我等请求将人证带来。”那讼师拱手向张靖初请示,还斜眼觑了沐阳一下,明显带着胜券在握的挑衅。

    一看这种眼神儿,沐阳心中便知事情要糟。果然,人证上来后,根本不是什么三十来岁、一表人才,而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弯腰驮背的,连走路都不稳当。徐才李大一见这人,同时摇头含冤道:“大老爷,这人根本不是王家的管家!与我们联络那人,我们亲眼见他出入王家多次……”

    “休要乱言!”王粮长请来的讼师当下大喝,拿出一份合同

    递给刑书道:“这是胡老管家与王家签订的卖身契,自当上这王家管家已逾二十年,王家上下及街坊皆可证明。”

    此证据一出,便是口若悬河的沐阳也无计可施,面对一脸殷切的刘婆婆,只能悄悄无奈地摊了摊手。刘婆婆一见此等情况,不由悲从心来,双眼无神向马权和糜贞儿哀嚎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婆婆想不通,但马权和糜贞儿却知今日这官司他们输定了:这徐才和李大纯粹就是死硬又自以聪明的两个二傻子,完全被王粮长当做了替罪羊。与他们联络那人,毫无疑问就是王粮长的心腹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几次出入王家,但同时却绝对不是什么管家之类的人物。可偏偏王粮长在此关键点上虚晃一枪,让徐才和李大掉入了他早就挖好的坑……

    现在,除非抓住与他们联络那人,才有可能完全解开这绑架案。可在场诸人谁都知道,那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在海西县露面了。

    “马官人,糜小姐,你们告诉老婆子,我那儿媳是不是回不来了?”刘婆婆哭天抹泪跪在地上晃着马权和糜贞儿,令两人一时心如刀绞却也只能好言宽慰。

    谁知就在此时,王粮长雇来的这讼师自作聪明,又开口道:“回不来了?说不定你家儿媳根本就没想着回来!”

    “这话怎么说?”马权转头,面带不善看着这讼师。

    “海西县在张大人治理下,一向承平安宁,何时出过这等掳人的要案?刘家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若要掳人,何必如此大费周意,只须闯进门去,制住这老妪,那刘家娘子还不乖乖任人摆布?再说你那媳妇儿本来跟在车后,怎会无声无息地便不见了?”

    “依本讼师看来,徐才李大口中那人根本不是掳掠刘家娘子,十有**就是刘家媳妇的相好,早就与那人勾搭成奸。瞅准刘家男人不在家,与刘家媳妇儿合谋,施计调开了你刘婆子,与那人私奔去了!此案不过一风化小案,尔等在此混淆视听,妄图污蔑张大人治理之功!”

    糜贞儿一时气愤难平,插嘴道:“民女不服,这两泼皮说只是受人雇佣,并不知其中详情,可昨夜民女拦住他们去路时,这二人曾经与我动手,若说他们不是那恶人同党,岂非不合情理?”

    徐才一听案情到这里居然还有回转,当下又开口嚷道:“这位女侠,黑灯瞎火的,你突然冒出来,舞刀弄剑的,我们哪晓得你是什么人物?还道你是个劫道儿的,能不反抗么?”

    张靖初阴沉着一张脸,面对着王粮长那一张隐然自得的傲慢骄矜,他只能捏紧了手中的惊堂木。

    刘婆婆大叫喊冤:“大人,他们与那歹人分明是同伙,在车上,老婆子看见媳妇儿被人掳走时,曾大声惊呼救命,他们不但不听,还捂住老婆子口鼻,驱车疾行……”

    徐才又叫道:“刘婆婆,你莫要为了追回媳妇儿就谎报案情啊,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本份人家,只为赚点辛苦钱,无端被你媳妇那奸/夫利用而已,婆婆可不要坑了我们。我们一听你喊,就惊得不知所措,自始至终,何曾动手?”

    不错,救下刘婆婆此事,出了马权和糜贞儿两人在场外,两人也未曾想到寻人作证。此事就与糜贞儿施用私刑一般,根本说不清辨不明。

    一时间,马权不得不感慨这讼师的厉害:明明白白一个绑架民女大案,被这讼师上下两张嘴一说,就成了男女私奔一件风化小案。而一般县令为了自己的治绩考核,自然会借坡下驴敲定此案,更有甚者若县令与当地豪强串通一气,再治刘婆婆一个谎报案情、咆哮公堂之罪,那刘婆婆就真的求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幸好,张靖初是位真心为民的好官,讼辩到了此时,他一摆手打断堂下的争吵,开口道:“此案疑点重重,双方控告皆证据不足。但无论是王家强掳民女,还是刘家娘子与人私奔,这刘家娘子失踪却是事实。真相未曾查明前,众涉案人员不得远离海西县。徐才、李大二人暂且收押入狱,待案情有进一步证据后开堂再审!”

    徐才李大二人一听,最受伤的还是他们这等炮灰,连连叩头喊冤,站堂班头却一挥手,立即冲上一帮衙役,把他们押下去。张县令沉吟片刻,又对刘婆婆和颜悦色地道:“刘婆婆,你也不要着急,本官会吩咐巡检衙差,乡官里正们四处查访,寻找你家媳妇下落,你也可以求助于乡邻亲友,一俟确定是强掳民女,本官才好禀报州府,画影图形,遍张文榜,通缉天下。”

    最后,张大人屁股离开大座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堂下的马权:“马权,你虽身为县衙书办,却是涉案人员,这些时日暂且不用来县衙应卯了,待案情水落石出,本官再嘉奖你见义勇为之事。”

    马权微微点了点头,那一眼当中的意思,他跟张靖初大人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次斗法,目前为止才刚刚开始啊……

    ps:多谢朱逸裙同学的打赏,今天两章妥妥的没问题,先找找状态,然后开始加速哈。

第八十八章 都来混黑帮吧!

    “这口气,我实难咽得下!”

    将哭天抹泪的刘婆婆送回家去,好言安抚一番之后,三人回到马权的蜗居,糜贞儿立即愤愤然地道。UU小说

    “咽不下也没办法,”马权淡淡地道:“目前只能这样,徐才李大两个无赖已经被收监,刘婆婆说媳妇是被人掳走的,县太爷也吩咐三班六房的衙役和乡官里正们寻找了,还要怎么样呢?”

    “分明就是那个王粮长指使心腹人冒充王家管家,伙同徐才李大二人绑架了刘家娘子,若县老爷对他用上大刑,不怕他不招。”

    “用刑?先不说粮长身份几乎与县老爷平起平坐,就从办案公正角度讲,不怕落个屈打成招的罪过?”

    “哼!难说这狗官与那粮长不是狼狈为奸!即便两人没有勾结,眼下秋粮征收在即,这狗官还不巴结着一下那粮长?”

    “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张大人办事还是很公允的。”身为讼师的沐阳还有些法律思维,解释道:“站在刘婆婆的角度来说,当然恨不得打那粮长几大板,叫他乖乖吐实。可事实却是那关键人证不在,即便王粮长招供,此案也有重大缺陷,做不成铁案。身为县令,张大人就不该感情用事,不管你说的多么可怜,就该只看证据。”

    说罢,沐讼师果然停顿了半天,又多了一句废话:“迷障重重心物转,境由心生方自在啊……”

    马权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不是叹案情,却是在同情张靖初大人:糜贞儿这个真正的参与者,都觉得县令与粮长勾结。那些根本一无所知的百姓,听闻刘婆婆这么可怜的遭遇,再闻县令对王粮长毫无作为,那对县令大人会是个怎么看法?

    人心向来同情弱者,面对全县几乎都是法盲的状况,张大人若不能早日结案,官府的威信恐怕只会日渐消弭下去……

    两人这两声叹,立时让糜贞儿勃然大怒、目欲喷火:“如何能自在下去?!昨晚我们亲眼目睹,分明就是一桩强掳民女的劣行!你们两个大男人不管,我看不过去,一定要管上一管!”

    “你如何管?”马权斜了她一眼,表情很是欠揍。

    “哼,我们江湖人士,最见不得你们这等婆婆妈妈。既然官府不肯用刑,那我今夜便蒙面潜入王家,找到那藏匿于王家那联络人,一番严刑拷打,案情自然水落石出!”糜贞儿一挺胸脯儿,快人快语道。

    可马权却一下茫然了,实在佩服糜贞儿太有才了:“然后呢?”

    糜贞儿被他的表情也弄得茫然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马权愣了一下,才摸摸鼻子,苦笑道:“好法子,好法子,如此犀利简单的法子,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糜贞儿听马权赞叹,竟俏脸一红,小声回道:“

    那是自然。”

    可不料马权脸色一转,跟张大人学会了变脸般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你当王家是糜家,你想进就能进的?这王粮长自己做了亏心事,又岂能不笼络几个江湖好手坐镇?还有那些家丁护院,恐怕不会比糜家少上多少吧?哦…您糜大小姐您武艺高强,以一敌百,自然可旗开得胜、万无一失……”

    糜贞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马权在嘲讽她,脸蛋儿迅速红了起来,刚要发威。却听门外一人说道:“纵有几个江湖小贼,外加几十家丁护院,我也可保证不惊扰一人找到那联络人!”

    伴随着这股子坚定傲气的声音,流火大侠长身玉立的英姿就出现在马权的蜗居里。身后,还跟着事事都跑不掉的单烁枫单大侠。可马权见是这两位也来搀和,虽然感念他们的一片古道热肠,但想着流火这家伙上次连自己都没保护好的事儿,不由带上几分阴阳怪气回道:

    “好,很好,有流火大侠出手,那潜入王家自然可以。不过,你们寻到了那联络人,也一番严刑拷打,这联络人也乖乖招出了王粮长绑架民女的大案……接着呢,接着你们怎么办?”

    马权双目如刀,一一从众人身上戳过去,一边戳还一边说道:“就算你们都一切顺利,得到了证据。然后你们就擎起正义之剑,冲入那王粮长的卧室,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面对一群土鸡瓦狗,拿出当年常胜将军的气度,杀他个七进七出,最后抱着刘家小娘子凯旋而归?”

    糜贞儿一张小脸儿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听着马权嘲讽的口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越瞪越大,恨不得将马权直接瞪死;流火大侠这武功高手也敌不过马权这一招‘洞若观火’,只是碍于高人风范,仅仅微微低了低高傲的头;而单烁枫被马权瞥过,则连连摆手:“师傅,您看徒儿做什么,徒儿向来是打酱油的……”

    唯有沐阳同志比较硬气,面对马权的目光,从容回道:“掳来那联络人,五花大绑扔在县衙门口,不愁案子不破!”

    “好好好,不愧是有着法律常识的讼师啊,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马权简直被这些家伙气笑了,见沐阳还真以为自己得计,转口就说道:“亏你也敢这样说!冲入王家掳掠那联络人,那误伤无辜怎么办?暴露身份怎么办?没找到联络人却打草惊蛇,让王粮长加倍小心隐匿那联络人怎么办?好,就算今夜你们的运气爆棚,顺顺利利将一切都做好,难道张大人就是傻子,就是土泥儿脾性?就不会治你们一个僭制逾法之罪?到时候我是不是要挎个小篮子,天天到大牢里去给众英雄探监?”

    一席话将地方豪强之女、江湖铁血高手和见多识广的浪人都说得哑口无言,直到他们都羞愧地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误后,马权才语重心长道:“

    打打杀杀的方法,早就在这个时代行不通了。以武犯禁,本身就是在破坏秩序,即便是没有得天下时鼓励你以武犯禁的人,一旦掌握了天下的权力,也绝不容许有人去破坏他立下的秩序。何况,以武犯禁者就能保证自己的想法是好的,所做的事就一定是有益的?”

    糜贞儿是刚才那番主意的主要倡导者,却被马权说得像一只进了锅里的虾子,连耳朵根儿都红了。可傲娇的性格又不容她服软认错,只好凶巴巴地问道:“说这么多废话,你口不干吗?”

    “谢谢,我口不干。”

    糜贞儿脚尖动了动,很想踹马权一脚,又强自忍住,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马权这才眉开眼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都来混黑帮!”

    这一席话开口,立时遭来了众人的白眼,糜贞儿第一个就表示了反对:“我堂堂糜家长女,岂能与你这等人同流合污,残害乡里?!”

    流火大神的反应不用说了,俊俏得让女人都嫉妒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右手已经微微攀上了后背的子母剑……就连马权一向不以为意的沐阳,也撇了撇嘴道:“五行八作里,混到泼皮无赖这档次,太没技术含量,若是我先祖明快将军沐阳泉下有知……”

    “行了!”不待这些人鄙视完,马权倒来了脾气,站起来一个个毫不留情指着他们道:“嘴上说的都一个个侠气冲天,可到头来真正让你们为刘婆婆办点事儿,就一个个沽名钓誉起来。说实话,我看不起你们!……怎么,你眼睛大就能瞪死人?我说的不是事实?流火大侠,你武功高有屁用!杀了我,你就能为刘婆婆伸冤解恨,救出刘家小娘子了?!”

    这番话说完,马权越发牛气,大步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双手猛然推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咱家屋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神,刘婆婆的事儿,用不着你们这等嘴上说得漂亮、实际上就想逞能的家伙帮忙!”

    面对马权这番凛然大气,以及嘴角那丝冷笑和眼中**裸的蔑视。一屋子的人谁也没迈动步子,最后还是糜贞儿沉吟了很大功夫,直到门口马权那胳膊都有些发酸了,才迟疑着小声服软道:“马权,你莫要如此,加入你那黑帮,跟我们帮刘婆婆能有何关系?”

    见众人终于松动,将眼神一齐投向了自己,马权心中才吁了一口气,嘿嘿笑道:“你们不要忘了,这徐才李大可是二狗子的手下,也是二狗子吩咐他们这般做的。他们不认识那联络人,那二狗子这个当老大的,能不清楚?”

    众人一听,几双眼睛顿时一亮。就连马权都不知道,他屋顶上那云老头儿也是轻轻‘咦’了一声:“想不到这臭小子,原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第八十九章 新时代社团(为寒古加更)

    芙蓉楼,

    泗水仍旧静静拍打着沙岸,发出轻微的响动。岸边的柳树和桑葚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秋意渐渐浓了起来。

    不过,同外边静谧的环境比起来,芙蓉楼里却是喧闹连天:海西帮城东新任老大今日在此宴请众位手下!非但城东他的子弟兵一个不剩通知到了,就连一向不怎么往来的城南、城北几家势力颇大的帮派头目,也全都通知过了。

    海西县城这些城狐社鼠,即便最没眼色的家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虽然不知道那城东新任老大是个什么揍性,但无忧馆前些日子闹出的动静,怎么着也让他们得给无忧馆张子攀大爷几分面子。

    不过,芙蓉楼这个的地方对知道内情的头目来说,的确有些不祥。好在前些时日刚见了血光,这些时日手下也都老实,又没怎么招惹新任老大,都壮着胆子还是来了。唯独二狗子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想不来,可架不住众头目、尤其是无忧馆管事戒色的亲自邀请,二狗子虽几番推推托托,但最后还是带上自己的心腹小弟前来拜见。

    一入芙蓉楼,二狗子有些放心下来,整个宴会显然经过精心布置的。前排雅座,尽是些八色冷盘、精致茶点,几樽沉缸黄酒,高雅上档次;后排大厅散桌上,都是生冷熟肉、蹄耳筋儿,最对那些底层肚子里没多少油水的胃口。一坛坛烧刀子摆开,大口酒大块肉,想想就挺美。

    今日的马权穿得跟新郎倌儿一样,相当喜庆,比那日张子攀还热切站在大门口恭候来宾。一张嘴简直抹了蜜,引得进门众泼皮既受宠若惊又捧腹大笑。外加戒色、一位江湖术士和一位俊秀年轻人开口更是荤素不忌,简直让这些手下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城南城北各路黑帮老大也懂规矩,带上各色礼品给足了马权面子,宴会一开场的气氛弄得便十分其乐融融。

    “哎呦,二狗哥,您终于来了。前些日子多亏二狗哥帮忙,今日宴会诸位兄弟,没你这位牵线搭桥帮衬一把,小弟还真有点心虚啊……”马权笑容可掬地握着二狗子的手嘘寒问暖,好似革命战士终于找到了亲人一般。

    “帮主说的什么话,自从有了帮主您,兄弟们才能这样吃香喝辣。今日有谁敢不给帮主面子,我二狗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二狗子亲人的腰简直都快要贴在地上了,与马权简直跟新郎新娘对拜天地一般相敬如宾,热情得不行。在一众外人眼里,这两人关系估计那是顶儿好没得说的……

    随后马权老大的开场白更得这些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泼皮无赖们的欢迎,只见马权大手一招,中气十足:“今日没啥大事儿,就

    是同众位见个面,大家甭客气,敞开肚皮吃好喝好哈!”

    这句话立时点燃了大堂里本就高涨的气氛,本来一堆下里巴人的泼皮无赖入了芙蓉楼这等高档场所还有些拘谨,现在一看这架势,当即大叫着向马权敬酒,大堂里一片喧闹连天的景象。

    马权同志也不客套,带着戒色和那两位生面孔一一敬酒介绍:“呵呵,这两位是在下的兄弟,单烁枫单大侠,不是,不是那没出息的采花贼。我兄弟是位妙手空空的高手,前些时日,在海西县的名头相当响亮…怎么,想起来了吧?来来,喝酒喝酒。”

    “这位是铁口直断、千金一卦的高人,大雍明快将军的后人沐阳。不是,不是沐阳将军。我这兄弟是为了缅怀先烈才更名为沐阳,阳光的阳,不是杨树的杨。算了,反正你也不识字,以后有啥烦心事儿就来找我兄弟,保管为你解愁排愁,来来,喝酒喝酒。”

    “嗯嗯,除了这两位兄弟,我近日还招揽了两位真正的江湖高手。一位是号称‘流冰火影’的流火大侠,在江湖剑客榜中排名第三!另一位也了不得,就是咱糜家刚艺满归来的糜贞儿大小姐,那‘蝶影无双’的名号,可不比‘徐州一只鹰’云霸天差多少啊……”

    “什么?你们不信?行,行,待会儿我就将这两位请上来。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日还有一件小事儿要宣布……”

    走了个满场,马权已经喝了不少酒。回到主位上时,眼神儿已经凛然了起来。可觑了一眼单烁枫和戒色后,两人却差不多同时摇头:“估计还得再来几杯……”

    马权一听这话,当下就从胖三虎手中夺过一坛龙岩沉缸黄酒,一股脑儿倒进自己肚子里后,才觉得头也不晕、心也不狂跳了,转头回望了堂下一片喧拳撸袖的泼皮无赖们,嘴角不自然就扯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诸位,静一下……”马权双手平摊,语音不算太大。可但凡听到这句话的胖三虎和二狗子等之前来过芙蓉楼一次的帮主头目们,纵然头脑再热,却好似脑中一弦猛然绷了起来,立时闭上了嘴。其他兴致正浓的外帮成员陡然听大堂里冷清下来,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嘿,城东老大,我们还未尽兴,有什么事儿……”一城北头目正劝人喝酒,被这样的冷场气氛猛然打断,登时有些不爽。可话音未落,就见马权身后的两间雅房的窗户突然被撞碎,两条人影如离弦之箭般纵跃而出,身姿狂劲,将那些木屑玻璃撞得激射四溅。堂下那些只会逞勇斗狠的泼皮无赖一见这等轻功,当即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两袭身影动作极

    快,未待堂下那些人反应过来,这两袭身影便落在了马权身后。众人只见这二人男的如冰山雪影、背负巨阙,如鹤立鸡群般醒目;女的白衣飘飘,冷艳不可轻视,正是糜家大小姐糜贞儿!

    白色自古乃高洁之色,尤其一对俊男靓/女俱穿白衣,那带来的震撼绝对无以伦比的。加之两人之前特意展露出的轻功震撼,此刻仅仅在台上微微一静,任谁都觉得,这两位就跟从玉京琼楼走出的仙子,顿时就如两股冰流袭来,将大堂里热闹的气氛冲淡、蔓延、最后覆盖成接近冰点的温度……

    此刻站在流火和糜贞儿身前的马权,那一身红衣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腾腾带着众人都理解不了的野望。只见他笑了笑,微微弹了弹衣襟,就此坐在了主位上,望向刚才那位朝他大叫的外帮泼皮:“有什么事儿,等我说完了再说,如何?”

    “嗯嗯,好好……”那泼皮被台上这等气势压迫,一下就蔫了下去,就连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上都恍然不知。而这样的失手,竟也没惹来旁人的嗤笑。因为,这些人也全都呆若木鸡般看着台上的马权。

    “今日呢,我说过,本没什么事儿。除了介绍近日我新结识的兄弟入会外,我突然想起,城东黑帮自从一统后,还未有过正式的名号……”马权眯着眼睛,此刻的语气和气度,完全没有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稚嫩,更像一位久居高位的枭雄。

    “老,老大,我也觉得,那,那个名不正……”胖三虎心里发憷,越想拍个马屁,肚子里的墨水就怎么也泛不上来。急得一张胖脸都涨红了起来,还是沐阳最后看不过去,接口道:“名不正则言不顺!”

    “对,名不正则言不顺……沐兄弟,沐头目说得实在太对了!”胖三虎见风使舵,这个时候,他已经猜出马权要扶持自己心腹的意思了,再想想流火和糜贞儿的身手,整个大厅恐怕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便将对沐阳的称呼也改了过来。

    “嗯,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马权很满意胖三虎的小聪明劲儿,手指在扶手上微微磕了磕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海西再无城东黑帮,只有一个‘洪兴’社团!”说完这个名号,马权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让堂下众人根本搞不懂马权究竟在乐什么。

    不过,即便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更上这么一个别扭的名称,在胖三虎率先反应过来带头叫好下,整个大堂一片高声赞同!

    新时代的黑帮社团,就这样在此诞生了……

    ps:为寒古的吉祥数,必须加更。寒古大神,俺爱死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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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介绍:
何为权? 武功加身冠名,十步杀一人,为权力。 知轻重,度长短,衡量万物保全自身,为权变。 神谋世间,宝剑出鞘,机锋无双摧敌胆,为权威。 霸凛天下,彪炳千秋,生杀予夺之,再铸辉煌,为权柄。 力、变、威、柄,权之四相,得此四相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初则隐介藏形于市井;升则风云变动,化身为龙,遨游于宇宙。 现代青年穿越大雍国,蓦然发现这座王朝的太祖竟然是与他一样的穿越者,悲愤莫名之间,只有从底层一步步爬将上来,靠着天生对权力的灵敏嗅觉,一步步化险为夷,最终——权倾朝野! 《三国新马超》后传,敬请大家关注。权倾朝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朝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朝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