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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逢不识     山海横流txt下载     山海横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秘书监

    “哈哈哈,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朱璃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宫中秘卫,个个身手高绝,我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无谓的挣扎,只会让你多吃一些苦头,这又何必呢?”朱玫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似乎朱璃已经插翅难飞了一般,当然,他的这种自信,也只是来自于他自己的眼界。www.uu234.cc

    朱璃闻言,自嘲一笑,玩味道:“我若是束手就擒了,你能保证让我不死了吗?若是将军做不到,就不要开这种玩笑的好,堂堂一镇将军,竟然也是田令孜的狗,想不到啊,想不到。”

    面对朱璃的讽刺,朱玫面色淡然,平静地回应道:“田令孜算什么东西,那个老阉货还支派不了我,不怕告诉你,我是秘书监的人,我带来的人,全都是秘卫,朝廷暗中最恐怖的卫士。”

    “秘书监?”朱璃惊讶出声,在他的印象中,秘书监就是给皇帝磨墨、奉笔、起草文书之类的机构,可这个在他眼中只是管理文书的部门,竟然能够指挥得动一方镇将,而且还培养出如此之多的死士,这到底还是不是他认知中的那个秘书监?

    “不错,田令孜身为天下十军兼十二卫观容使,他手下的死士,大多出自神策军,战力最多也就是军中悍卒的实力,怎么可以和我们秘书监的高手相提并论。”朱玫毫无顾忌地说道,丝毫没有将田令孜放在眼中。

    朱璃闻言,眼神飘忽不定,试探道:“秘书监,莫非你们是当今圣上的人?”

    “哈哈哈,你不用试探了,当今天子犹如笼中之鸟,整日嬉戏顽闹,昏君一个,怎么会有能力打造出这样一群恐怖的暗中高手,不过,我虽然身为一方镇将,在秘书监中也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说白了就是跑腿的,若是你见到那几位大人,即便你是勇冠三军的猛将,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了。”朱玫知道朱璃在试探他,可他一点都不介意,豪言无忌地开口道。

    不过,狠话放完,他立刻话锋一转,面色一沉,阴恻恻地道:“好了,看来朱将军根本就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啊,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上,生死勿论。”

    随着朱玫的命令,六、七十个身着普通百姓衣衫的秘卫,齐刷刷地亮出兵器,一阵“仓啷、仓啷......”之声振聋发聩。

    随着兵器出鞘的声响,无数人影,腾挪纵跃、悍然无畏地冲向朱璃,长刀如练、铁剑如风,毫不客气地向着朱璃身上招呼而来。

    朱璃虽然内伤未愈,却丝毫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可就是这种忽视,瞬间让他吃了个大亏,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身上就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若不是他反应快,这几下,就能致他于死地了。

    朱璃心下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玫刚刚所说,秘书监是朝廷最恐怖的部门,一点都没有吹嘘,这些秘卫的实力真是强悍得有些过分。

    这群人中,身手最低的秘卫,也有三流武将的水准,绝大多数的秘卫,身手

    都处于二流武将中期的水平,其中甚至还有两、三个棘手的人物,他们的身手,已经强悍到可以媲美无双猛将的地步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若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朱璃瞬间就遭受小创;最重要的是他们掌控的武技,都不是战场杀伐之术,而是类似于江湖缠斗的那种小巧手段,不但武艺都十分奇异、五花八门,而且为了杀敌,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高手,而且施展的都是那种阴柔的手段,瞬间就将朱璃淹没在人流之中。

    朱璃只要一个大意,身上就保不准会挨上无数拳脚、数道划伤,容不得他不小心应付,幸亏山海经给他加持了更高级的异兽,这些人出手,虽然刁钻、阴狠,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了他,朱璃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这些人的手段,否则今天真的要玩完了。

    虽然看过无数武侠小说,对于其中的神功、绝技心驰神往,但事实上,朱璃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江湖人手段,骤然应付起来显得十分艰难。

    好就好在,他的气力比之以往更大了,挥拳蹬踢之间,威力无铸、几无抗手;即便因为内伤未愈,无法催动内息,也不是这些人一时半刻能够放倒的。

    只见此时,他以手臂为刀,一套《杀狄九式》被他疾光电影般地施展出来,手臂挥洒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拢灰色的光幕之中,虽然不敢硬接对方的兵器,但也防守得密不透风。

    既然一时无法突出重围,那就借此摸摸这些江湖人的跟脚吧,一念至此,他果断放弃攻击,开始全力防守起来。

    防守本不是杀狄九式的擅长之处,可如今这套刀法,已经被他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用来防守这些人攻击,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再加上他本身速度就快,出道至今,也只有李存孝比他快上半筹,这些人武艺虽然奇特、刁钻,却根本快不过他,再加上异兽陆吾的加持,力量暴增到一种骇人的程度,竟然和这些人纠缠了起来,一时之间旗鼓相当,虽然对方人多,他也丝毫不惧。

    然而这种情况看在朱玫眼中,却让他眉头大皱、忧在心中,他本以为面对这么多高手,朱璃应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才对,应该会处于被打挨打的局面。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朱璃一直处于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状态,可对方就是不倒下,仔细一瞅,朱玫这才发现,虽然数十个秘卫竭尽全力,攻势汹涌,却几乎没有人的拳脚、兵器,能够落在对方的身上,情形十分诡异。

    这奇异的一幕,让朱玫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果然没过多久,朱璃渐渐熟悉了这些人的套路,防守的同时,也开始逐渐反击起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朱璃的反击力度越来越大,他虽然他赤手空拳,却力量巨大,几乎每一个被他击中的秘卫,都被他打飞了出去。

    再看看那些被朱璃击飞的秘卫,只要他们摔落在地上,大部分人,都没办法立刻站起来,

    再次投入到战斗中去,很多人甚至经受了一拳、或一脚之后,嘴角溢血、半天都不能爬起来。

    一直都传朱璃勇冠三军、有世之关、张之誉,朱玫一直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可今日一见,让他不得不相信了,这哪里是世之关、张那么简单,号称人中吕布都毫不为过。

    他深知秘卫的厉害,对方在这么多人的围杀之下,竟然还能不断适应,进而反击,那得需要要多厉害的身手和反应,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突然,一个手持长刀的秘卫,被朱璃一把抓住手腕,随即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暴起,那名秘卫的手腕,竟然瞬间就被朱璃生生地掰断了,而秘卫手中的长刀自然就被朱璃顺势夺了过去。

    一刀在手,朱璃更加勇悍,削刺斩杀、纵横无敌,只见刀光如练、交织如瀑,伴随着银光闪电般的挥斩,殷红的鲜血,泼墨似的挥洒而出。

    “啊,啊......”

    一刀在手,神鬼莫走,手中有刀的朱璃,和赤手空拳的朱璃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没有兵器,只能看出的悍猛绝伦,而有了兵器,他瞬间就化作地狱修罗,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围攻朱璃的的秘卫中,时不时就会有人陨落,凄厉的哀嚎声,不断响起,在朱玫的眼中,一向无往不利的秘卫,竟然在围杀朱璃的任务中,罕见地连续折损起来,而且随着人数的减少,这种折损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甚至有时只是一个愣神,就有人横死当场。

    这种罕见的现象,让他突觉一股凉意,悄无声息地从身体的尾椎处,不断地向上蔓延,几乎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蔓延到了他的头顶,他的手脚也开始颤栗、发凉,甚至有冷汗冒出,当然是吓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克用的一个养子就能打得朱璃全军覆没,死狗一样的落水而逃,他现在可是带了整整一队的秘卫高手啊,非但没有杀掉对方,可看这形势,还有可能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莫非上面给他的情报是假的不成,他不由得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像李存孝这样的假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天下之大,华夏之悠久,也只出了一个李存孝而已,如今时代,武悼不出,谁人堪敌。

    如果不是李存孝,若真要找个人出来,将朱璃打得像上次那么惨的话,这个时代、这片大地上,不能说没有,但也凤毛麟角、十分难觅。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还要感谢李存孝,毕竟他刚刚出道,这个时候算是初露峥嵘吧,他以前可没有什么名气,即便是小有名气,那也只是在沙陀军之中罢了,现在天下鲜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

    朱玫倒霉就倒霉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李存孝有多厉害,只是听说朱璃连李克用的假子都打不过,就认为朱璃也就那样,以秘卫的恐怖,绝对能够杀死,显然他这次错得有点离谱。

第七十六章 被迫分离

    眼看秘卫就要被朱璃杀光了,朱玫呆不住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立即转身就逃,这队秘卫可是他亲自负责带领的,对于秘卫的实力他知之甚深,如此恐怖的一队人马,竟然被对方砍瓜切菜一般地屠杀起来,带给他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www.uu234.cc

    里面有两、三个人,就连朱玫亲自对上,都不是对手,可那些人在朱璃的长刀之下,简直就像鸡仔一样地被斩杀掉了,面对如此猛人,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不过,经过这次的围杀,他也对朱璃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反正他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李克用的假子能打败朱璃,或许并不是朱璃不强,而是李克用的那个假子更加变态,逃走之际,朱玫心中似乎有了这样一丝明悟。

    等朱璃解决掉了所有秘卫,这才发现朱玫早已不知去向了,他一边唾弃于朱玫的贪生怕死,一边也不禁暗暗后怕,这个所谓的秘书监实力确实恐怖,培养出来的死士更是让人胆寒。

    六、七十个秘卫,明知不敌,却全都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面对死忙,对方竟然没有任何一人开口求饶,哪怕最后还剩下一丝力气,这些秘卫都会悍然无畏地冲向朱璃,几乎忘乎所以,只为杀掉目标。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死士,更像后世那些被人洗脑过的传销人员一样,从朱玫透露出来的口风中,这样的死士秘书监还有很多,这才是朱璃最担心的。

    以朱玫的身手都只是其中最低级的头目,若是那些大头目来了,他们的身手又会如何呢,想想就让人心惊不已。

    而且这些人既然已经选择了出手,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朱璃颇为忧虑地想着。

    等朱璃回到谭二虎的家中,岳鹏举已经带着一名青年,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岳鹏举没有在客栈中找到朱璃,就意识到出事了,不过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所以就带着杨再兴先行赶到了谭二虎家。

    直到在谭二虎家,也没发现朱璃,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过他们也不敢乱跑去找,若是朱璃回来找不到他们怎么办,毕竟王屋山那么大。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等在这里,现在骤见朱璃满身是血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岳鹏举连忙一脸阴沉地起身迎了过去,担心道:“使君,这是怎么了?”

    朱璃微微一笑,望向众人,好在大家都好,只是在众人之中,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浓眉大眼、面若虎豹,一身虬结的肌肉几欲冲破简朴的衣衫,似乎不甘寂寞地想要暴露出来一样;朱璃只是站在对方的面前,就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彪悍气息,看到此人,让刚想开口说话的他,立刻一愣,当然这只是外人的感官。

    事实上,朱璃的脑海中轰鸣之声再起,山海经倏然闪出,熟悉的洪钟大吕之声,再次响起:“杨再兴,英魂杨再兴在世之身,杨再兴,宋之猛将,凶悍绝伦、虎胆忠义、民族英雄岳飞裨将,死战不屈,豪烈丹心,英

    魂不屈,现世济民,英魂现,归位山海。”

    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杨再兴就是历史上岳家军中的那位,而此时的杨再兴,在看到朱璃的那一刻,眼神就再也没有移开过,仿佛是一只绝世凶虎,突然看到命定的主人一般。

    “这位就是杨再兴兄弟吗?”朱璃转头看向岳鹏举,指着杨再兴道。

    岳鹏举看了杨再兴一眼,连忙道:“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杨再兴。”

    “多谢使君设计救我,从今以后,杨某的这条命就是使君和大兄的了。”杨再兴见二人谈论自己,连忙上前开口道,神情肃然、声势铿锵。

    “哈哈哈,果然是个英雄人物。”朱璃开心地道,史载杨再兴是活活战死的,身死之后,敌人焚烧他的尸体,竟然烧出两斤多重的箭头,可见他在战斗的时候,身上被人射了多少箭,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依旧坚持战斗,直到力竭而死,这样的人不是英雄,何人敢称英雄。

    “使君,你这一身?”岳鹏举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插言问道。

    “没什么,你去赎人的时候,我被朝廷的那些死士发现了,大战了一场,看来此地不能久留了,二虎兄,家中有笔墨吗?”朱璃意识到再继续呆下去的话,可能真会连累到这些身边的人,立刻决定,马上写一封信交给岳鹏举,让他带往朔州,至于他本人,现在确实不适合北上。

    毕竟田令孜等人杀他之心不绝,定然会在北上途中设下种种陷阱等着他,再加上突然冒出一个秘书监这样的恐怖组织,而且将他列为了目标,他哪里还敢掉以轻心。

    本来他可以潜入关中,借道河西北上的,可秘卫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关乎什么胆量不胆量的,而是在于理智不理智的问题,明知对方布下天罗地网,还一头冲进去,不是傻子是什么。

    “有的,有的,是我家小娘习字用的笔墨,不知能否派上用场?”谭二虎连忙回道。

    “可以,能写封信就成。”

    谭二虎一听,连忙进屋去准备笔墨,而岳鹏举神色依旧凝重,开口道:“使君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让岳某为使君参详一、二。”

    “鹏举兄不用担心,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要么将我杀掉,最不济也要将我滞留在南方,似乎不想让我返回朔州,既然如此,我就顺了他们的心好了,就在这南方河山之中,随便逛逛,若是他们将我逼急了,我就转道南下,继而西进入川,再从西川北上。”朱璃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岳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朝廷死士要杀使君?”杨再兴憋不住了,他刚刚从衙门监牢中出来,岳鹏举尚未来得及跟他解释朱璃的事情。

    不等岳鹏举解释,朱璃就开口道:“其实就我个人来说,田令孜并不会如此忌惮,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边镇小将,还不值得让他花费那么大力气。”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牵

    扯到阉党、同朝廷外臣之间的争斗,现在再加上李克用、李思恭等地方节度使从中插手,才把这事情闹得这么大。”这段时间,朱璃仔细考虑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明面上,朱璃只是一个下州刺史,即便有些能力,也左右不了朝堂大局,坏就坏在高肃攻略河套之事败露,阉人从而确定了朱璃就是背后推手。

    那么在权宦的眼中,朱璃的身价就不同了,从一个微不足道的下州刺史,瞬间就变成了控制将近十州之地的地方大员,而且朱璃能征善战,若是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更何况在阉人的眼中,朱璃是郑畋、李琢等人扶植起来的,朱璃势大,就相当于外臣势大,自然对他们不利,他们当然要除掉朱璃为上了。

    在河套之事还没爆发之前,阉宦的代表田令孜就对朱璃进行过招揽,可见阉宦的权利**有多大,几乎不给外臣一点掌握军权的机会。

    今天的那场围杀,秘卫全都来自秘书监,这个部门的掌权人物都是权宦,可以说他们和朱璃根本无冤无仇,然而他们却出手了,骤然聚集那么多高手,显然是准备一击必杀,致朱璃于死地,为什么呢?

    说明朱璃北归,不但不是田令孜一人不愿意看到,而是整个阉党都不愿意看到他回去。

    不过这些人还是小看了朱璃,河套地区现在有高肃坐镇,张审、张敬达、李重霸、曹狮雄为辅,必要之时,相信霍青、郭奇佐、武悼等人也会倾力相助,可不是一盘散沙,即便是李克用去攻,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是李克用会去攻略河套吗,在他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的前提下,他绝不会听任阉宦摆布的。

    当然阉宦也不敢妄动李克用,沙陀军是唐廷不得已的情况下启用的,阉宦敢对汉人军阀用完就抛到一边,可不敢用这一招来对付沙陀人,毕竟这是一帮完全无视王法的暴军。

    而朔州有郭奇佐坐镇,郭崇韬、王辅助,北有高远陷阵营,南有张归霸骑射大军,如今周德威、孟绝海、王重隐已经回去了,若是坚守,必然固若金汤,只看军力,朱璃坚信没有任何一个节度使有能力拿下朔州。

    现如今朱璃再让岳鹏举北上,加上这位统帅,朝廷想要撼动朔州,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如今最让他担心、或估摸不准的反而是云州,虽然那里有武悼这位曾经的天王坐镇,但麾下却只有庞家大娘子、吕勇等人可用,不过即便如此,武悼北有霍青、张归厚等人的阴山援军,西有朔州为依托,就连东面也有尉迟槿、尉迟信、张归牟等人以为奥援。

    再加上单于都护府那些被武悼收伏了的州县,实力说不定比朔州还强,如此看来,朝廷花了那么大力气留住自己,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

    因为朱璃控制的地盘,有没有他,凝聚力都不会减弱的,他麾下能力最强的文臣、武将都是山海经收伏的,可不是当代的人。

第七十七章 恶毒寇彦卿

    三年征伐,不知不觉中,朱璃的势力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想来也会让那帮阉党头疼的。

    “这些阉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遥想贞观时期,我大唐何其兴盛,不意祸起萧墙,内有阉人擅权,外有朋党倾轧,地方之上,各藩镇自行其事,祸乱百姓,积弊已久,才造成如今社稷岌岌可危、天下纷乱的局面,简直让人痛恨不已。”岳鹏举面色悲苦,愤懑无比地发泄道。

    “使君既然已有打算,不妨就将再兴带在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岳鹏举面对这种局面,也无能为力,毕竟他只是一县参军,平时更是以盗贼、流氓为伍,这种朝堂之上的党争,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璃闻言,只是稍作思忖,就点了点头,一个人确实不方便,在被人追杀之下,连睡个觉都不敢真正睡着,有个人在身边替换着,一定会好很多。

    “岳某会带着使君的信件,前往朔州效力。”岳鹏举见朱璃同意,随后转头看向杨再兴,继续道:“再兴,我会将宋公一家,还有二虎他们全都带去朔州,你就安心待在使君身边,保护使君周全。”

    “放心,大兄,我定会保护使君不受一丝伤害。”杨再兴当即就严肃地应道。

    朱璃看了看二人,随后又看了看谭二虎一家人,以及岳鹏举的家人,只是稍思片刻,就决然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写完信,就和再兴立刻离开,绝不能让那些死士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鹏举兄,你们也不要再多做停留了,朱温现在已是宣武节度使,整个河南府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下,此人麾下良莠不齐,为了避免事端,你们也早点出发为上。”

    朱璃嘱咐一番,就接过谭二虎递上来的笔墨,摊开粗糙的草纸,认真地写起书信,很多事情他都要跟郭奇佐说清楚,免得他们继续担心。

    朱璃先告诉郭奇佐,自己现在很平安。

    继而嘱咐郭奇佐要大力发展朔州、云州、以及河套地区,不要轻易引发征战。

    因为朱璃来自后世,自然知道,唐朝的覆灭,起码还有十余年的时间,现在就站出来反抗唐廷,反而会让治下地区的百姓,生存得更加艰难,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他力主坚守,大力发展农业、商业等,全力储备人口。

    同时,他还提到让郭奇佐重用岳鹏举,必要时候,不妨协助武悼,尽快占领单于都护府治下的二十四州,以后那里很可能会变成朔州,对付契丹人的前沿阵地了,既然不可能摆脱将来面对契丹人的事实,就不妨将战火点燃在对方的地域好了,朱璃是这样想的。

    书信写完后,朱璃也没有耽搁,甚至一身血衣都没来得及更换,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告辞众人,带上杨再兴,向东南方向匆匆而去。

    岳鹏举目送朱璃二人远去,同样不再迟疑,收好书信,立刻嘱咐谭二虎一家收拾行囊,继而又回到县城里,通知宋韫一家人打点行装,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

    他花了

    重金,买了两匹良驹,又雇上三辆马车,当天下午就带着几家人启程北上朔州,王屋县的乡邻,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杨再兴之事,无颜蜗居故地,转而迁居到别处去了呢。

    古人乡土观念十分重,若不是有更好的前途、或者逼不得已的苦衷,一般人都愿意留在故土发展,也不怪他们的相邻会有如此猜测。

    岳鹏举一身青袍,提着祖传沥泉枪,腰挎长剑,纵马走在最前面,谭二虎肩挎猎弓、腰系猎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三辆马车,载着三家老弱妇孺,在车夫的驾驭下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一行人晓行夜宿,仅仅三日,就要脱离河南府的控制区域,进入泽州晋城的范围。

    就在这天,他们的前面,沁水方向,迎面驰来十余骑,为首一人,一脸横肉,相貌粗劣,却偏偏穿着一身儒衫。

    岳鹏举自然不认得来人,为了避免麻烦,他刻意嘱咐谭二虎、车夫等人,礼让到了路边。

    此人来头不小,他正是现任宣武节度使朱温的次兄朱存,朱温投靠朝廷,受命镇守河南府,朱存身为他的亲近之人,自然受到重用,带兵驻守沁水。

    朱存对于岳鹏举同样十分陌生,而且岳鹏举等人礼让之下,让他没有恶感,本来若是没有其他缘故,双方就会形若路人,各奔前程了。

    可朱存的身边恰恰有人认识岳鹏举,此人名叫寇彦卿,大梁人,寇家乃将门,父祖皆是宣武节度使牙校,现在朱温担任宣武节度使,寇家自然就投奔了朱温。

    寇彦卿身高八尺有余、擅齐射、有勇力,因为没有战功在身,朱温就暂时让他守护在次兄朱存身边。

    寇彦卿年少勇武,在整个河南府范围内,算是小有名气,为人倨傲,急功近利;而不巧的是岳鹏举虽然只是一县参军,同样在河南府范围内略有薄名,二人有幸见过一面。

    看到岳鹏举一行人的情态,寇彦卿神色狐疑,不等朱存示意,就纵马上前挡住了岳鹏举一行的去路,开口道:“岳参军,这么巧,你这是要迁居吗?”

    岳鹏举见到拦路之人竟是熟人,连忙客气道:“寇大郎,岳某兄弟在县中出了点事情,让在下羞于面对家乡亲邻,只好举家北迁,过上一阵子再说。”

    “唔”寇彦卿闻言,略有所思、眼神闪烁,似乎不坏好意,驻马横挡在路中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继续道:“岳参军受兄弟之累,举家搬迁,此乃小节,可如今朱总管总领河南,正是用人之际,岳兄武艺不凡,就没想过投靠总管大人,为国效力吗?”

    二人的对话,倒是引起了朱存几人的兴趣,凑了上来;而身在岳鹏举身后的谭二虎,也赶紧赶到岳鹏举身后,警惕地望着对面一伙人。

    岳鹏举闻言,双眸微眯,他不知道这个寇彦卿为什么要故意为难,不过以他的观察,此人贸然出现,必然有所目的,因此不敢大意,拱手谦逊地道:“寇大郎抬举在下了,岳某庸人一个,

    昔日承蒙明府抬爱,忝居参军,实乃多行拿赃捕贼之事,实不敢自诩武艺非凡;如今兄弟闯祸,遗害乡邻,自觉愧疚难当,哪里还敢贪慕高枝,托庇于总管门下。”

    “哈哈哈”寇彦卿闻言,仰头大笑不止,神色更加阴沉,他转过头,拱手向着来到身边的朱存,压低声音道:“将军,岳鹏举此人勇武非常,一手沥泉枪,曾打遍王屋,几无抗手,这事情不但属下知道,王屋但凡武人尽皆知晓,如今总管新任,他不思投效,却举家北迁,怕是心有不轨才是。”

    “唔,竟然还有这等事。”朱存听信寇彦卿之言,看向岳鹏举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在他的眼中,朱温求贤若渴,是一等一的良主,面前这个岳鹏举,身为河南人,兼且身怀武艺,却不去投效他家兄弟,反而举家北迁,确实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

    时值他兄弟新官上任之际,此人立刻辞去了参军之职,这种举止不是打他兄弟的脸吗。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干脆除掉吧。”朱存望向岳鹏举的目光,腾起一抹阴毒之色,淡漠无情地向着寇彦卿,低声嘱咐道。

    “诺”寇彦卿闻言,心中暗喜,他野望很大,刚刚投效朱温,却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只能窝囊地给人当个随从,他岂能甘心。

    这岳鹏举在王屋县也是小有名气,正好可以作为他的进阶之资,那就借用对方的人头用一下吧,还可以向朱存证明自己的能力,有了这个心思,他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个同乡给卖了,只是这个想当然的原因,就坑害乡人,这种行为简直费人所思,如此恶劣的心性,可见寇彦卿绝非善类。

    根据相关记载,寇彦卿曾于桥上直接将一老人踢入河中淹死,原因仅仅是因为对方腿脚不利索,挡了他的路,可见此人天生就是一个坏道流油的家伙。

    得到朱存的允诺,寇彦卿当即转头看向岳鹏举,阴狠道:“岳鹏举,我家将军怀疑你举家北迁,另有图谋,今天你还是将性命留下来吧。”

    就在刚刚,寇彦卿转头之际,岳鹏举就看到了对方的神色了,一早就戒备了起来,现在闻听此言,心道果然,这人一早就不怀好意。

    不过也让岳鹏举确认了一件事,原来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竟然是个将军,既然如此,岳鹏举神色一沉,双眸微醺,显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而此时的寇彦卿已经迫不及待地纵马挥槊而来,长槊前举,迎头就向着坐在马上的岳鹏举当胸刺来。

    对于寇彦卿的突然暴起,倒是让谭二虎,以及坐在马车之中的三家老弱妇孺,惊骇莫名,担忧不已。

    他们哪里会知道,只是寻常赶路,竟然都能碰到如此横祸,众人心中的悲愤就可想而知了。

    谭二虎立刻摘下猎弓,架上箭矢小心地防备着对面的其他人,可是他这副小心翼翼的神态,看在对方几人的眼中,却让他们哂笑不已,真是土包子,就这点怂胆。

第七十八章 挟持朱存

    而岳鹏举此时,倒是镇定自若,面对对方的长槊,岳鹏举轻轻一磕马腹,就纵马迎了上去,人家都想取你性命了,这个时候还能如何,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面对不安好心的人,无谓的争辩,只会显得懦弱。

    寇彦卿长槊撕裂暖风,凶狠绝伦,犹如一头独角犀牛一般,携着裂风的怒号声,悍然冲撞向岳鹏举的胸口。

    岳鹏举面色沉凝,凛然无惧,手中的沥泉枪甩出,化作一条摇摆不定的疯狂巨蟒,从一侧猛地抽打在寇彦卿的长槊一侧,只听“乓”的一声,长枪准确无误地抽在了长槊上,瞬间就让寇彦卿的当胸一槊,击偏了方向,荡向一边。

    那情景,就好像一只正在发疯疾奔的犀牛,突然被一根长鞭抽在身上,整个身体都被抽得猛地向一侧倾斜过去一样。

    荡开了对方的长槊,岳鹏举手握长枪,稍一用力,原本摇摆震颤的长枪,瞬间绷直,端枪在手的岳鹏举,毫不迟疑,顺势前捅,枪头所指,直刺寇彦卿的喉咙,如此凌厉的一刺,骇得寇彦卿大惊失色。

    就连朱存身边、几个稍微懂点武艺的人都看得出,这个岳鹏举确实不简单,不但于顷刻之间化解了寇彦卿的当胸一刺,还顺势反击,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如此反应,加上对长枪如此精准的把控,非数年苦功,绝不能练成如此犀利的枪法,显然对方是个用枪高手。

    这也证实了寇彦卿绝没有骗他们,不过,寇彦卿一直自诩是个高手,对于他的遭遇,对面几人也没有将这个危机放在心上,他们认为寇彦卿一定能够应付得了。

    可见,寇彦卿平时倒没有少夸自己,只是平时吹牛不要紧,关键你的牛皮吹得别人都信以为真的时候,最后很可能就会害了你自己。

    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击,众人虽然看出了厉害,但仍旧对他信心满满,丝毫没有帮衬的意思,这倒是便宜了岳鹏举,只见沥泉枪飞刺如电,夭矫如龙,瞬间就将寇彦卿逼入了绝境。

    寇彦卿脸色涨红,心中暗道不好,这岳鹏举怎么如此厉害,匆忙之间,他只来得及偏了一下脑袋,长枪刹时就从他的耳畔掠过。

    “噗”

    “啊”

    一道凌厉的风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声,骤然爆发而出,立刻惊呆了所有人。这仅仅只是第一回合啊,难道平时将自己吹上天了的寇彦卿,连第一合都没有撑过去?

    带着这个疑惑,朱存一方几人惊疑地看了过去,只见岳鹏举的一枪,虽然被寇彦卿躲了过去,可是他却并没有躲避得完全,一只耳朵,竟然生生被长枪贯穿。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所有人,随着双方战马对冲,在惯性的使然下,寇彦卿那只被贯穿了的耳朵,就硬生生地被沥泉枪撕扯了下来,那种疼痛,一向身娇肉贵的寇彦卿怎么能忍耐得了。

    听到惨呼之声,朱存等人立刻色变,一个回合不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自诩勇冠三军的寇彦卿就遭受重创,可见这

    个岳鹏举绝非一般猛将,武艺高强程度,显然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只是尚未等他们随机应变,另作打算,只见岳、寇两人胯下,二马已经对冲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岳鹏举突然伸手拔出腰畔的长剑,只听“仓啷”一声,银光骤起,一道光线瞬间切割而出,在寇彦卿伸手去捂自己受创的耳朵的时候,从其面前出现,倏然一下,就划过他的脖子,光线飞逝,转瞬就飞掠到了他的身后。

    岳鹏举身在马上,纵马不停,甚至看都不看,已经错马和他相背而驰的寇彦卿一眼,只见他一手持剑,一手提枪,单枪匹马直接冲向朱存等人。

    保护在朱存身边的那些牙兵、牙将,一看岳鹏举不怀好意地向着朱存冲来,立刻神色大变,急怒交加道:

    “混蛋,你敢。”

    “竖子敢尔,这可是总管次兄。”

    “狗东西,休狂,看我斩你。”

    ......

    对于这些人的吆喝,岳鹏举充耳不闻,今日能否走脱,就看他接下来,能否将心中的计划付诸实现了,他岂能松懈。

    而这个时候,那位率先挑起事端的寇彦卿,被他自己的战马带着跑出了数米之远后,就“噗通”一声坠落马下,项上的人头骨碌、骨碌地飞滚出老远,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寇彦卿早已被被岳鹏举一剑枭首,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他们已经来不及吃惊了,眨眼之间岳鹏举连人带马就冲进了人群,只见他长枪疾刺如雨,长剑挥洒如瀑,伴随着还有无数凄厉的惨嚎声,蓦然响彻在古道上空。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跟随朱存前来的牙兵、牙将,就都被岳鹏举杀了个干净。

    至于身为将军的朱存,也被岳鹏举生擒活捉了,好在此处靠近沁水,平时往来之人并不多,岳鹏举做完一切,一边吩咐谭二虎,赶紧将这些人的尸体藏匿了起来,一边加紧拷问朱存。

    面对如此悍勇无畏的岳鹏举,朱存瑟嗦着身体,不得不配合,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原来朱温驻兵沁水,不单单是为了戍守河南府,同时也负责监察北上的行人,期翼着能够发现朱璃的踪迹,若是能够捉拿到朱璃,向田令孜送上其首级,显然就能抱上阉人这条粗大腿。

    搞清这些人的目的,岳鹏举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非但没有释放朱存,还胁迫朱存带他前往沁水大营,这处大营就是朱存负责控制的,可现在朱存落入岳鹏举的手中,自然就是岳鹏举说什么,大营中的其他人就干什么了,谁也承担不起朱存发生意外的风险。

    岳鹏举从大营之中挑选了四、五十名卫士,胁迫着朱存,带上这些卫士,保护着谭二虎以及三辆马车,大摇大摆地赶往晋城,再以朱温的名义顺着河东道一路向北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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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璃、杨再兴二人,自从辞别了岳鹏举、谭二虎等人,越过黄河,一路向东南方向进发,行进途中,遭遇了数

    波死士围杀,血战连场,经过将近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逃窜到了扬州境内。

    遭遇到的死士来路复杂,有的是出自神策军暗卫,也有人是李孝昌麾下的死士,让朱璃感觉奇怪的是,大部分竟然是党项人和沙陀人。

    党项人这么多他还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沙陀人。

    他哪里会知道,周德威、孟绝海两人,听到他被李克用的飞虎军重创,落入渭水、生死不明的消息,一怒之下竟然攻破了李克用暂时的老巢代州,孟绝海义愤填膺之下,更是虐杀了李克用的老子李国昌,这才导致了李克用发疯一般地派出死士追杀朱璃。

    现在朱璃的身上,不仅背着党项人的灭族之仇,同时也背上了李克用的杀父之仇,李思恭、李克用,都是红了眼似的发动死士追杀朱璃,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李存孝不至,二人都是身手高强之辈,再加上朱璃内创日渐转好,这些苍蝇一样的死士,并没有给他们两人造成多么大的损伤,最多也只是让两人狼狈奔逃而已。

    层层围追堵截之下,二人只顾着避开死士,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前进的方向,数日之后,两人风尘仆仆地进入扬州地界,避入了高邮县城的一家客栈中。

    酒楼之上,打探消息回来的杨再兴,正在一脸恶趣味的向着朱璃汇报着情报:“使君,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是扬州高邮,隶属高骈的治下,高邮镇将是一个叫做毕师铎的人,这人原是草军降将,不过现在这位绿头翁过的并不好,整个扬州的大权,似乎掌握在一个方士手中。”

    朱璃闻言,面现惊奇之色,好奇道:“绿头翁、方士掌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再兴闻言,苦笑道:“自从高骈在三年前,攻破了南下的草军东路大军,擒获毕师铎、秦彦等人,因为田令孜的封赏不公,他就和那个老太监结下了仇怨,不愿再听那些阉人的摆布,从而拥兵数十万,退守扬州,不问世事了。”

    “至于方士掌权,就要从高骈本人说起,高骈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经他麾下大将俞公楚的介绍,认识了一个名叫吕用之的方士,在这个方士的蛊惑下,一心闭门炼丹修道,不问世事,导致扬州大权旁落,掌控在吕用之、张守一等人之手,这才造成了扬州之地,方士掌权的局面。”杨再兴将打听到的消息,耐心地回报给了朱璃。

    至于高骈笃信神仙之术,这个朱璃也略有耳闻,不过他以前都是从史册上看到的,远不及身处当代,亲耳听到身边之人打听到的详细。

    “说道绿头翁,就不得不说这个吕用之了。”杨再兴似乎打开话匣子了,恶趣味十足地八卦道:“吕用之就是一个恶棍,听说他从小是在舅舅家养大的,这家伙受了舅舅的养育之恩,不但不知回报,反而盗取了舅舅的财物,变卖之后,全部用以吃喝嫖赌,被他舅舅发现后,屡教不改,就被赶出了家门。”

第七十九章 将军绿

    “可这个家伙是个妙人,没了生计,就到九华山当起了道士,而且还拜了牛宏徽为师,学了点坑蒙拐骗的伎俩;草军造反之时,他就选择了跟随毕师铎,毕师铎投靠了高骈后,他私下结交俞公楚,经由俞公楚引荐,从而被高骈所信重。”杨再兴咂摸着嘴巴,意犹未尽,继续道:“这混蛋,一朝得势就开始忘乎所以,可劲地打压以前恩遇过他的人,他先是挑拨高骈没收了大将梁缵的兵权,随后又设计陷害、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大将陈珙,致使陈珙全家被高骈杀光,本人更是不明去向。”

    “似乎不将高骈麾下的大将折腾完,这家伙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样,现在正上窜下跳忙着欺压高骈麾下的其他大将呢,就连将他推荐给高骈的俞公楚,都被他欺压得喘不过气来。”杨再兴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毕竟两世的记忆,他都是一方统将,同为将领出身的人,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他岂能没有一点感觉。

    朱璃看他说兴趣盎然,自然不好坏了他的兴致,随口又问道:“那绿头翁又是怎么回事?”

    杨再兴见朱璃问起,表情立刻一变,又是一脸兴奋地道:“哈哈,绿头翁是毕师铎的外号,毕师铎有此名头,吕用之功不可没。”

    “吕用之毕竟跟随过毕师铎,好像早就知道毕师铎有娇妻美妾带在身边,似乎对之早就垂涎不已了,几次欲行那暗通款曲之事,都被毕师铎发现并制止了,这家伙也是人才,暗的不行,他就明着来,以毕师铎的性命、和官位相要挟,逼迫对方就范。”

    “毕师铎也是个软蛋,为了官位、性命,最后还是屈服了,有陈珙的例子在前,他不敢不就范,现在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毕师铎的妻子每隔七天必会前往江都一趟,前去给吕用之侍寝,至于毕师铎的其他几名美妾,吕用之更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所以高邮城的百姓,背后都叫毕师铎为绿头翁、绿头将军。”

    “哈哈哈,有趣吧,使君,我还听说,最近一两年,毕师铎妻妾相继怀孕了,嘿嘿,百姓认为,没有一个是毕师铎的种。”杨再兴恶趣味浓厚,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他打听到的绯闻,毫无保留地统统告诉了朱璃。

    对于杨再兴的这种恶趣味,朱璃不置可否,不过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场景,那是他第一次撞见草军的情景。

    他还记得当时的毕师铎骑在骡子上,身后跟着一辆板车,板车上面就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妇,想必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毕师铎的女人吧,确实很美。

    同时,他还记得,在那板车旁边就有两名方士,其中有位獐头鼠目的方士,总是有意无意地用邪秽的目光,瞥向少妇。

    而听杨再兴刚才所言,这个名叫吕用之的方士,曾经就跟随过毕师铎,此人如此色胆包天,而且对毕师铎十分了解,难不成当初那个獐头鼠目的方士,就是如今的吕用之吗?

    虽然只是猜测,但朱璃感觉自己似

    乎并没有猜错,对于别人的妻妾相貌如何,若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知道的呢?

    这可是古代,虽然风气比较开放,但毕竟愿意抛头露面的女子,还是非常少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吕用之觊觎毕师铎妻子的美色,恐怕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很可能在草军的时候,这家伙就起了心思。

    不过杨再兴打听的消息,其中最有价值的,当然不是这种乱七八糟的龌龊韵事,而是高骈和田令孜有旧怨,如果这个是真的,是否能够加以利用呢,若是借助高骈的实力打压那些追杀的死士,自己面对的局势,会不会有所好转呢?

    这样想着,朱璃不知不觉地就皱起了眉头,看到他的神色,杨再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虽然他还有很多八卦没来得及说,但也不方便出声打扰。

    若想借助高骈的势力,必然要征得高骈的同意,或者获得扬州某个掌权之人的认可;而若要见到高骈、或某个掌权者,有一个槛必须迈过去,这个槛就是吕用之。

    想到这里,朱璃心中有了对策,不过事情急不得,一步一步的来,才是正途。

    “再兴。”朱璃已经有所打算,就转过头看向杨再兴。

    “在,使君有何吩咐。”

    “那个吕用之,既然经常夜宿毕师铎的府中,你能不能想办法混进毕府,若是吕用之前来寻欢作乐,你就乘机将他擒下,当然最好不要惊动别人,这个你能做到吗。”朱璃望着他,开口询问道。

    杨再兴闻言,意识到朱璃准备有所行动,至于原因既然朱璃不说,他也没有刻意去追问,实际上,这可是朱璃第一次主动分配他去做事,他一定要做好,因此连忙拱手道:“使君放心,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

    “就是擒下吕用之,使君是想要控制他,还是杀了他?”杨再兴以前毕竟混迹在市井中的,很多下九流的门道、手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朱璃闻言,惊奇地看着杨再兴,好奇道:“你有办法控制他?”

    一听朱璃这么问,杨再兴就立刻明白了朱璃的心思,自信道:“使君放心,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这种恶棍、骗子、加上色中恶鬼,属下还是有把握的。”

    “好,既然你可以控制他,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准备一下,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找个机会混入毕府,一旦吕用之再来糟蹋别人,就将他控制住。”朱璃当即就决定道。

    “诺”对于朱璃的吩咐,杨再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当天下午,杨再兴就以流民的身份来到毕府门前,时值毕师铎身在军营,家中只有一群女人,倒是让杨再兴为难了起来,毕竟混入毕府容易,但长期守候在这里,就得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经过多方打听,他了解到了一些情报,毕师铎的夫人凌氏,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其人

    长得人见人爱,我见犹怜,只是迫于丈夫无能,才不得不舍身侍狼,这位妇人,平时都深居内院,很少抛头露面,倒是经常派遣府中婢女出去布施,以此祈祷这非人的日子早点结束。

    而就在今天正好有一队女婢出去布施了,尚未归来,这个消息让他灵机一动,随即就佯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蹲守在毕府的门口。

    日落西山,黄昏已至,一群布衣荆钗的女子,抬着饭桶、餐具缓缓而归。

    见到这群人,杨再兴连忙佯作小心之态迎了上去,一名领头模样的婢女神色惊疑地看着他,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道:“郎君何人?”

    杨再兴正愁不知该怎么开口,闻言连忙道:“在下闫桂贤,原是宣州人氏,只是故乡遭逢巨变,流落此地,生计一直没什么着落,数次承蒙毕府凌夫人周济,感念之下,特来毕府相投。”

    “只是府邸大门一直紧闭,闫某不得其入,这才恋栈此地,在下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好在身体健壮,尚有一把子力气,也能给贵府干点粗活,恳请娘子收留在下,也好让在下有口饭吃。”

    杨再兴努力表现出一副言辞恳切的样子,甚至他还刻意从长街上顺了一把胡椒粉,拱手挥袖之间,稍稍涂了一点在双目上,受到刺激,双眼通红,泪光盈盈,看起来,不但整个人显得畏手畏脚的,神情更是可怜巴巴的。

    那名领头的婢女倒是有点见识,一听对方是从宣州来的,倒是深信不疑,宣州刺史正是秦彦,这人说起来还是毕师铎的好友,可惜他是暴徒出身,只知道对百姓横征暴敛、搜刮无度,根本就不知道体恤百姓,最近这段时间,从宣州逃难到高邮的难民就有很多。

    有了这个认知,她自然不认为对方在撒谎,再看杨再兴本人,虽然长得凶悍了一点,但言辞恳切,甚至说话之间,眼眶都红通通的,显然是个可怜人。

    更主要的是杨再兴长相十分英武,很年轻,看起来非常养眼,让领头的婢女顿生好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看在你这么有情有义的份上,我就做主收留了你,只是我并不能做主发你例钱,但身在毕府,吃喝用住应该都没问题,你看这样可以吗?”

    杨再兴一听,立刻满口答应,神情表现得十分振奋,当下就小心翼翼地抢过女婢手中的饭桶、餐具,一副十分感激,抢着表现的样子,从而也顺利地被一群婢女带进了府中。

    毕府的气氛十分压抑,一点都不像是一方镇将的府邸,就连府中的布置都十分花哨,出乎了杨再兴对将军府邸的认知,简直俗不可耐。

    整个毕府金碧辉煌、很多婢女穿红戴绿、浓妆艳抹,慵懒地小憩在小亭旁、水池边,骤闻有人进入府中,纷纷翘首望来,发现只是出去布施的婢女,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各行其是。

    这番情景,看在杨再兴眼中,让他不得不感慨一声,真是:满院胭脂香,一门好春光啊。

第八十章 遇刺

    这哪里是一个将军的府邸,明明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啊。www.uu234.cc

    似乎看出了杨再兴的惊讶,一名长相颇为粗糙的婢女小声轻叱道:“不要乱看,进入毕府,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管的不要管,不然,小心丢了你的狗命。”

    杨再兴看了对方一眼,连连应诺,不过还是小声嘀咕道:“好香啊,好漂亮。”

    “住嘴,小华说的对,不过我在加上一条,不该多嘴的,不要多嘴,须知祸从口出。”那名领头婢女,听到杨再兴的嘀咕,连忙小声制止道。

    不过她喝止住了杨再兴,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侍女却愤愤不平道:“都是那个死道士害得,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妻不像妻,妾不似妾,一个个花一般娇艳的美娘子,弄得跟欢场中的红牌似的,真是造孽。”

    “芳儿,你也住嘴,少说两句会死啊。”领头婢女,立刻转过头,冷然看向愤懑出声的婢女,严厉地呵斥道。

    “哼。”看来这个领头侍女倒是有些威望,那名侍女听到呵斥,只得冷哼一声,不敢再言。

    听着这些议论,杨再兴心中直呼造孽。

    进入毕府,他就被安排进了柴房,这里就是他日后工作、睡觉的地方,领头女婢给他安排的活计,就是负责给毕府劈柴、担水,他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了这里,那婢女严令他不准乱闯,当然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杨再兴没有理由反驳,爽快地应下了。

    不过杨再兴似乎来得不巧,一连好几天那个该死的吕用之,都没有光顾毕府,似乎听说那混蛋被人当街刺杀了,虽然没有死,这阵子想必躲在家中养伤吧。

    这一消息,立刻使他大呼晦气。

    好在朱璃身在客栈之中,深居简出,倒是没有被那些死士发现,这才让杨再兴有了继续等下去的时间。

    这天,杨再兴挑完水,劈完柴,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晃晃悠悠地走向柴房,准备休息;可他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室内的黑暗,迎面突然就飞来一抹银光,森寒的冷厉之气,汹涌而来,银光径直砍向了他的脑袋,那暴烈凶戾的气息,几欲让人窒息。

    骤然遇袭,让杨再兴心下一凛,难道是死士,他们没有找到使君朱璃,反而先找到自己了吗?

    匆忙之间,杨再兴只想到了这些,面对这凌厉的当头一刀,他出手毫不留情,手中那把原本用来劈柴的斧头,当即抡起,自右向内划过一道圆弧,悍然迎上银光。

    “当”

    杨再兴一击就荡开了对方的兵器,不退反进,左脚和右脚交叉,身体骤然反转,垫步向前,左手顺势扬起,一个侧转身背捶,凭着直觉,全力轰向对方的胸口。

    来人似乎没想到,一个毕府的小厮,竟然会有如此凌厉的反应,一愣之下,顿时失去了先机,面对杨再兴这当胸一捶,无奈之下,暗中之人,只得曲起左臂硬接这一背捶。

    “砰”

    一击之下,来人只感受到一股巨力涌来,那捶打在手臂上的不是一拳,反而好似一头公牛撞在了上面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蹬、蹬、蹬”地连续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那人就骇然地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厮。

    只见面前之人,形若虎豹,凶悍异常,顾盼凝眸之间,似有肃杀、铁血之意,这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厮,暗中之人心中肯定道。

    这个时候,杨再兴也适应了黑暗。

    对方在打量着杨再兴,他又何尝没有趁机打量起对方呢,只见来人身高六尺有余,神情阴沉,更可怕的是一双眼眸,红得几欲喷血,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跟他有仇一般。

    不过打量了一番后,杨再兴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来人看起来十分危险,可对方绝不是那些追杀而来的死士,死士的目光,森寒、冷厉中带有一股漠视生死的木然,而此人不然。

    只是这人既然不是死士,为什么又要躲在柴房之中,蓄谋刺杀自己一个干粗活的小厮呢,杨再兴想不通。

    不过也没有时间去想,对面之人虽然刺杀失败,却并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而是握紧手中的长刀再次向他冲了过来,看来此人还真想杀掉自己这个小厮了。

    杨再兴心中惊疑,却凛然不惧,他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彪悍,怎会吝惜一战。

    好就好在,对方虽然凶厉,却一言不发,只是挥刀急攻,显然不想惊动其他人;而杨再兴进驻毕府,另有所图,自然也不会大声吆喝,同样是紧咬牙关,沉着硬战。

    十来招之后,杨再兴心中就嘀咕了起来,这个突然闯入他住所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从对方的攻击来看,这人出手勇毅果敢、气息血腥肃杀,多半出身军伍,否则绝不可能带有一股豪烈之气。

    虽然对方武艺不俗,杨再兴却没有将他放在眼中,继续陪着对方过了几招之后,趁着对方一刀劈空之际,突然暴起,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的脸上瞬间开了个大染坊,红的、白的一大把,酸疼得连泪水都不断地涌现了出来,泪眼朦胧、视线迷糊,别说反击,就是分辨杨再兴的身影,现在都有些困难。

    这个时机,杨再兴哪能错过,趁着对方泪水迸出,视线不清之际,杨再兴长身直入,顺势一脚踢掉对方的长刀,一顿老拳轰在对方的身上。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人全身要害受到袭击,只能十分凄惨地双手抱住脑袋,蜷缩成了一团,看样子,已经没了还手的机会了。

    杨再兴停下捶打,冷冷地看着对方,漠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闻言,低垂的脑袋微微扬起,双眼上翻,阴狠地看了杨再兴一眼,却没有回应。

    “你来毕府有什么目的?”对方的不

    配合,让杨再兴略有所思,随即转移话题道。

    “哼”那人垂着头,冷哼一声,愤懑道:“何必多问,既然陈某落入阁下手中,生死只在阁下一念之间,有种一斧剁了陈某,岂不快哉。”

    大汉口中虽然说得硬气,神情却十分落寞,一股寂灭、了无生趣的气息,弥漫而出,显然已经心怀死志、颓然绝望了起来。

    这副情景看在杨再兴的眼中,让他心下一动,立即想起了这几天打听到的情报,几天前,吕用之招摇过市,不想当街遇刺,身受重伤,这才导致杨再兴空守毕府,一无所获。

    而此人姓陈,恰好高骈的麾下,就有一名悍将名叫陈珙,而且那人同吕用之,有着杀妻灭子之仇,更加巧合的是,陈珙现在同样生死不明,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杨再兴似乎有些迟疑了,试探道:“你是陈珙,当街刺杀吕用之的就是你?”

    此言一出,原本枯寂待死的六尺大汉,身体一颤,随即猛地抬起头来,阴沉道:“你知道又怎样,我承认打不过你,可若是陈某求死,相信阁下也是拦不住的,不要试图将我交给吕用之那个畜生。”

    “唔”没有否认,看来这人还真是那个陈珙。

    明悟此人身份后,杨再兴也失去了击杀此人的兴趣,说起来,陈珙也够惨的了,他曾在乱军之中,救过吕用之的性命,可就是这个被他救过的人,却巧立名目,害得他家破人亡,父母、妻子全都枉死,真是可怜。

    不过,陈珙无论怎么说,也是吕用之的仇人,而他入驻毕府,主要就是为了生擒、控制吕用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两人还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怕就怕对方冲动之下,误了使君大事,想到这里,杨再兴又犹豫了起来。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杀你,难道我就不能是吕用之的仇人吗?”随手丢掉了砍柴用的斧头,杨再兴仍旧试探性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陈珙猛地站了起来,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再兴:“你也是吕用之的仇人,何以证明?”

    杨再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什么,以我的身手,却甘心潜伏在这里,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陈珙闻言,神情一滞,继而释然,对方确实没有必要向自己证明什么,而且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他陈珙曾经也是高骈麾下的重将之一,他的威名,可是经历数次生死搏杀,才得来的,可面对身前之人,竟然不到十几招,就被对方击败了,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甘心当个下人,而且还是在毕师铎这种软蛋的府邸中,这显然不合常理。

    想到这里,陈珙死志顿去,眼神闪烁,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拱手道:“阁下若是也想对付那个畜生,陈某愿为辅佐,全力助你击杀此獠;若是阁下真能击杀了此人,从今以后,我陈珙愿为奴为婢,侍奉左右,若违此誓,天打雷轰。

第八十一章 控制

    陈珙语出挚诚,言辞恳切。UU小说

    杨再兴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好,不过吕用之,暂时还不能死,此人对我家......家主还有用,我会先擒住他,等他没了作用,是杀是刮,再任由你处置,如何?”

    陈珙闻言,神情只是稍一思忖,就立刻道:“好,一言为定,你现在说怎么办吧?”

    “不急,吕用之不是还没来吗,等他来了,我们再见机行事也不晚。”杨再兴随意道,擒拿吕用之,跟他以前绑架、劫持差不多,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打算,陈珙也就在柴房中住下了,这里只有杨再兴一人,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自然无人发现多了一个人;加上杨再兴干活没有例钱,厨房的粗茶淡饭,却是任其吃喝拿用,饮食方面也没有问题,如此一等,就是三天过去了。

    这一天,晌午时分,毕师铎刚刚出门,不到盏茶功夫,一名獐头羊须的方士,就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看那气势,似乎比毕师铎回家的气派都足,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

    这人就是吕用之无疑了,看来上次经过陈珙的刺杀,他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遭受重创,这才过去几天,这家伙又生龙活虎,开始兴风作浪了起来。

    若是朱璃在这里,就能发现,这个方士,正是当初他与草军初遇,那个站在驴车旁边,满脸淫邪之色的道士。

    吕用之到来之后,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死士散开,注意监视四周的动静,而他自己却顾盼自雄地走进了院中。

    见有人进来,院中的无数目光探了过去,发现吕用之后,毕府立刻“热闹”了起来,丝竹管乐,忙不迭地奏响了起来,那气氛,比迎亲的队伍都热烈,年轻的娘子们,一副风尘欢女一般,佯作欢颜,热情地招呼起这个道士来。

    就连一直藏身于闺阁、小楼中的少妇,也同样不敢怠慢,装扮齐整,笑语相迎。

    这样一幅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勉强营造起来的氛围,让吕用之十分开心,一个接着一个美女揩油、调戏,简直比皇宫中的那位陛下都威风。

    吕用之一边一脸淫笑着,嬉闹在脂粉堆中,一边默默地查点人数,突然发现毕师铎的一位妾室没来,神情立刻不善起来,大喝道:“今天怎么少了一人,二娘子呢?”。

    这一声勃然爆发的厉喝,顿时惊得一众女子身体一颤,神色惶恐不安起来。

    一位长得十分出众的貌美少妇,闻言后,先是向着吕用之揖拜了一下,接口道:“吕都尉,二娘子怀有身孕,身体不适,拜托奴家向都尉告罪,怕是今日侍候不了都尉你了。”

    “唔,有了身孕?”吕用之闻言,神情稍缓,不过随即又一脸淫笑道:“有身孕了好,有身孕了好啊,就是不知道是毕将军的,还是吕某人的,哈哈哈。”

    众人闻言,羞愤难当,但又不敢让吕用之看出来,便纷纷垂下黔首,不敢接话,对此,吕用之毫不在意,立刻将毕师铎的两名小妾拥在怀中,色眯眯地道:“好了,那就不管二娘子了,

    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保不准你们也能怀上。”

    进入毕府,吕用之仿若变成了一方君王,一边吩咐艺伎奏乐起舞,一边肆意与毕师铎的小妾们,饮酒**,那形象俨然一副身怀万金、走马花丛的浪荡之人。

    这样的场景,一丝不落地全都看在杨再兴的眼中,身处暗中,他对此不屑地憋了憋嘴,小声冷哼道:“天若让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这混蛋如此猖狂,等落到哥哥我的手中,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哼。”

    欢歌笑语的背后,或许是心酸和悲苦,这满院绝色,真正开心的能有几人,或许唯一真正开心的只有吕用之吧,不过他可不是绝色,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色胆包天、仗势欺人的畜生罢了。

    夜来无声,漆空悄然袭笼大地,长空暗夜之下,不知掩盖了多少龌龊。

    吕用之一手搂着一名美少妇,一手牵着一个妙龄女,施施然地向着一处闺阁中走去。

    望着被吕用之搂抱于怀,却不得不强作欢颜的那两道身影,身后的众多女婢眼神复杂,却紧紧地闭上嘴巴,生怕一言不当,就会引来横祸。

    而就在婢女们怀着复杂、难堪的心情之时,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缀在了、吕用之一行三人的身后,一路进入内院,而那一路调笑的三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至于那些跟随吕用之前来的打手、卫士,一看主子远去,立刻就放开了本性,肆意调弄起留下来的女婢、歌女,毕府的客厅中,不堪入目的场景,愈演愈烈。

    对于自己的麾下,吕用之当然知道他们会如何了,可是这些人都是他的亲随,岂能不给他们一点点甜头,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带着毕师铎的小妾,吕用之三人,只是片刻就来到了闺阁门前,推开闺阁房门,刚刚迈入门内,就这时,突然一股冽风袭来,尚未等吕用之来得及开口惊呼,两条暗影,瞬间就从闺阁的暗处窜了出来,一人直扑吕用之,出手如电,瞬间就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即便想要叫喊,都发不出声来。

    另外一人同样不含糊,挥掌疾切,狠狠地击打在两位少妇的后颈之上,两名女子一声不吭地就晕了过去。

    这二人正是杨再兴和陈珙,杨再兴一手掐住了吕用之的脖子,将他半提着,顶着对方的身体窜进了房中;陈珙打晕了两名少妇,趁势扶住她们的身体,拖着她们闪身跟上,顺手带上了房门。

    闺阁之中,陈珙双臂托着两名女子,双眼却通红、阴狠地注视着吕用之,面部狰狞可怖,一副吃人的表情。

    直到杨再兴横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不甘地扶起两名少妇,将她们架到床上,立刻又走了回来,饿狼出猎般地盯着吕用之,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几乎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忘了和杨再兴的约定。

    好在杨再兴虽然死死地掐住了吕用之,让他挣脱不开,其大半的注意力,却一直都留在了陈珙的身上,少顷之后,陈珙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杨兄,我不会坏了大事

    的。”

    看到陈珙恢复了理智,杨再兴这才转头看向吕用之,空出的一只手伸了出去,硬是掰开了吕用之的嘴巴,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对方的口中,根本不顾对方的挣扎,硬是逼着他咽下了那枚药丸。

    大事甫定,杨再兴这才开口道:“你已经吞下我的毒丸,我松手后你若是发出声音的话,我们保证转身就走,不过,你能够活到几时,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闻言,吕用之神情惊恐,眼中骤然涌出一抹绝望之色,他双手死死地扒拉着,杨再兴掐住他喉咙的那一只手,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但杨再兴没有理会他,继续恶狠狠地道:“不过,若是你配合不叫的话,我们倒是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若是你配合得好,解药也不是不能给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言毕,杨再兴一甩手,立刻就将吕用之摔在了地上。

    “砰”

    “呃,咳、咳”

    身体瘫软在地上的吕用之,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闷咳了几声后,就开始老牛耕地一般地喘起了粗气,少顷之后,他抬起头来,细小的双眸努力圆睁,惊恐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问完杨再兴,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陈珙,对方望着他的样子,十分可怖,那眼神几欲冒火,那狰狞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立刻就要向他扑过去,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这一眼让他终生难忘,这个人他绝不可能忘记,此人非但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己还对此人有着灭家之仇。

    看到陈珙,吕用之沉默了,此时他再也不问为何会被下毒了,他甚至都不敢再看陈珙的脸色,片刻后,吕用之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杨再兴,沉声道:“阁下给我下的什么毒,想要我做什么?”

    杨再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阴森地道:“放心,这个毒不会马上要你的命,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会察觉到它的存在,你的毛发会逐渐脱落,皮肤会越来越白,甚至到了最后,只是稍微碰一下,就会像手指点豆腐一样,一碰一个坑,直到你身上的毛发全部脱落,身躯也会像豆腐渣一样跟着散掉,浑身上下只留下一具完整的骷髅架子,嗯,不带一丝皮肉。”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不要妄图配置解药,也不怕告诉你,我这毒丸来自一座古墓,你不是第一个服用之人,以前那些服用过毒丸的人,一旦试图解毒,毒性就会立刻爆发,没有一人能够例外,若是你想死,不妨试试看,到时候你死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杨再兴似乎能够窥视他的内心,知道对方可能想要干什么,又幽幽地补充道。

    听了杨再兴的警告,吕用之的神情,瞬间颓废了起来,原本他的心中还有着一点念想,不过此刻,再也不敢冒头了。

    他的这副神情,看在杨再兴的眼中,顿时让他放下心来,这家伙,已经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第八十二章 三件事(一)

    通常情况下,人穷,则悍不畏死,因为无所谓生死。UU小说

    而像吕用之这样,乍富之下,极奢淫 逸、品性邪恶之人,大多怕死,因为舍不得死。

    现在他的小命掌控在别人的手中,自然会苦苦求存。

    笃定已经掌控了对方,杨再兴继续道:“当然,若是你配合得积极,解药也不是不可能给你,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那些麾下,滚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希望在老茶坊看到你。”

    吕用之看了看杨再兴,又看了一眼陈珙,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

    此时他哪里还有那种肆无忌惮、色胆包天的豪情,什么都没说,就忐忑不安地走出了闺阁,对方话中,所谓的配合积极,就是让他有命必从呗,这个意思,他不难理解,既然现在让他回去,他就回去好了。

    望着离去的吕用之,陈珙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疑虑,忐忑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杨再兴不在意道。

    “万一他明天不去践约怎么办?”

    杨再兴看了他一眼,自信道:“不会的,明天早上他就会发现,他的胡须和有些地方的毛发,会无缘无故地脱落掉一部分,而且大部分医师都找不到原因,这个事实会提醒他,让他最好不要失约,毕竟他的小命还在我们手中。”

    翌日。

    老茶坊,是高邮城中一家老字号茶楼的名字。

    不但名气很大,茶水更是远近驰名,若不是适逢乱世,这里还会和以前一样,天天爆满,虽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火爆,可依旧有很多人,愿意聚集在这里喝茶闲聊。

    早上大概九点多的样子,朱璃带着杨再兴、陈珙二人,要了一间雅座,静静地呆在里面,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吕用之。

    吕用之服下杨再兴的所谓毒丸,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回去之后,他还特地请来几名当地名医,帮助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却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

    甚至他的好友张守一,一个对养生颇有研究的人,也替他检查了一遍,仍旧没有诊断出什么问题。

    加上他自己也是个道士,颇懂医理,也没找出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来。

    整整一夜,他都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只是在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一觉醒来之时,就让他莫名惊骇了起来,他的胡须、腋毛、头发掉了不少,想起昨日杨再兴所说的话,顿时让他坐立不安了起来。

    明明所有人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结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让他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甚至他都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连张守一都引起了他的怀疑,昨天张守一可是仔细替他检查了良久,最后也没有丝毫发现。

    吕用之认为,现在他和张守一,二人同为高骈左、右镆邪都卫,若是他自己死了,张守一不就正好可以全权接掌了这只精锐的部下了吗。

    镆邪都可是吕用之费尽唇舌,这才说动高骈从数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万最精锐卫士,也是他们这些方士仗之以欺压众多悍将的资本。

    张守一没有检测到异样,他认为是对方没有用心诊断,似乎别有用心,当然这只是他一个彷徨之人的猜疑罢了,他就没有想想,他自己不是也没体会到异常吗。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吕用之不敢怠慢,用罢早饭,就连忙带领一帮打手、死士飞奔老茶坊,这个时候他才有所明悟,什么都是假的,他的小命才是真的。

    抵达地点后,就吩咐麾下,戍卫在老茶坊四周,吕用之焦急地走上茶楼,老茶坊的老板,一看是这货,忙不迭地走上前来,恭敬道:“吕都尉,你是要喝茶,还是吃点心,要给你找个安静的地儿吗?”

    若是平时,他当然很欣慰,怕是立刻就会答应下来,可现在他显然没有那个心情,焦急道:“今天茶坊,有没有两名特殊的客人到来?”

    “特殊的客人?”老板沉吟一声,不解地看向吕用之。

    一看对方的神情,吕用之就知道白问了,烦闷郁结之气暴起,顿时不耐了起来,没好气地吆喝一声:“滚,我自己找,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可怜得茶坊老板,巴结不成,平白受了一顿窝囊气。

    面对吕用之的无名怒火,茶坊老板一脸惶恐地退了下去,再也不敢上前搭话了。

    对于这些,吕用之可没心情理会,他深呼一口气,努力地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耐心地在茶楼中寻找了起来,昨天晚上,杨再兴让他前来老茶坊的,可没有告诉他怎么接头什么的,因此他只能慢慢地找。

    越是找不到,他心中就越不安,越是不安,他就越想见到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人。

    老茶坊很大,吕用之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朱璃所在的雅间,推开房门,他骤然看到朱璃,发现不是要找的人,心中不耐,还有几分失望,正要理都不理对方,就准备离开之际,瞥眼看到朱璃身后的两人,可不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两人吗。

    他们竟然恭敬地侍候在这个年青人的身后,让他骤然涌起一抹明悟,看来真正控制自己的,应该就是这名年青人。

    年青人貌似有点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年青人身后,有一人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嘴角勾起,好似嘲弄一般,正是逼迫他吞下毒丸的那个人;而另外一人却神色阴狠,双眸冒火地盯着他,可不就是陈珙吗。

    看到两人,吕用之连忙颤颤巍巍地带上了雅阁的房门,这才走到几人跟前,也不敢坐下,手无足措、巴巴地看着杨再兴,继而回头,恭敬中带着一丝讨好地注视着朱璃,发现对方正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审视着自己。

    吕用之不明就里,拱手一礼,谄媚地出声道:“这位壮士,不,这位郎君,在下已经按约定前来,不知道有何吩

    咐。”

    对于他的问题,杨再兴、陈珙都没有出声,朱璃看了对方一眼,淡然道:“你就是吕用之?”

    吕用之闻言,心中暗忖,这年青人,一定是主事者,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郎君有什么吩咐。”

    看到眼前这个方士,朱璃暗道果然,此人正是他曾在草军中,遇到的两名方士中的其中一个,而且就是那个獐头羊须的邪秽之人,看到此人,朱璃不得不感叹人生的际遇,天下这么大,世道这么乱,他们两人相隔三年,竟然再一次地相遇了,就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孽债。

    “吕用之,你蛊惑高骈炼丹求道,自己却乘机上位,欺压同僚,祸害地方,你可知罪吗?”朱璃虎目一睁,杀机毕现,那骇人的血腥之气,释放而出,瞬间就让吕用之几欲窒息,手脚冰凉、不知如何回话。

    望着惶然不可终日似的吕用之,朱璃决定不再吓唬他了。

    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气势,肃然道:“像你这种恶贯满盈、无情无义之辈,依照我的性子,早就一刀砍下你的头颅喂狗了,不过,趁着现在你还没有酿成大错,若是能够改邪归正,帮我做好几件事,我也不介意给你一条生路。”

    吕用之此时一身单衣全部湿透,额头上豆大的汗滴,不要钱似的汩汩而出,朱璃说什么,他都有点不清楚了,只是那句“帮我做好几件事,我也不介意给你一条生路”被他死死地记在心里,连忙拱手道:“郎君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不敢让郎君失望。”

    看着诚惶诚恐的吕用之,朱璃没有丝毫同情之意,此人以德报怨、草菅人命,视他人尊严、节操如无物,肆意凌辱地方大将,万死莫赎。

    “好了,我的第一个条件,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要面见高骈,你来安排。”朱璃盯着吕用之,直接开口道。

    “好,在下一定安排妥当。”吕用之闻言,连忙应承道,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何要见高骈,可他小命捏在对方手中,这等轻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他怎么敢不答应。

    “第二个条件,扬州近来有无数细作、死士混了进来,我听说你的权利很大,替我将这些人清理出去,这件事,你回去后,立刻就传令去做,对于这些人,生死勿论,相信你应该能够找到他们,并击杀掉这些人的,对吗?”朱璃再次开口要求道。

    既然这个吕用之可以将一镇将军毕师铎欺负到了那个份上,显然不可能只是靠着嘴皮上的功夫,必然有所依仗,而且朱璃从杨再兴、陈珙那里,正好打听到这个方士出身的痞子,一早就从十余万扬州军中,挑选了两万精锐,组建了镆邪都卫,那可都是高骈麾下最精锐的将士,清缴那些死士,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好,郎君放心,此事在下回去就办。”吕用之连忙应道,不敢提出任何质疑。

第八十三章 三件事(二)

    “嗯,至于第三个条件,那就更简单了,只需要你一道口令就可完成,高骈将很多政务,都交给你们几个人来打理,你就发下一道政令,鼓励扬州全境百姓,开始养鱼、扑鱼,囤聚干鱼,屯的越多越好,这件事情,最好一直倡导下去。”朱璃紧跟着又吩咐道。

    对于这道命令,不仅吕用之听了一愣,就连杨再兴、陈珙也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朱璃吩咐的,他们也不敢当着吕用之的面,就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吕用之只是愣了一下,就忙不迭地应道:“好,在下一定照办,请郎君放心。”

    囤聚干鱼,已经牵扯到了扬州内政,本不该朱璃过问,可是高骈不问政事,吕用之之流只知道争权夺利,搜刮百姓,哪里会关心百姓的死活。

    他依稀记得,唐末的扬州,似乎有过一次大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悲惨的情况骇人听闻;古人靠天收,每年剩余的粮食不多,扬州水资源丰富,若是从现在开始就鼓励百姓养鱼,屯上一些干鱼的话,大灾爆发之时,肯定就能派上用场,相信一定能让不少人活下来。

    现在,吕用之刚刚发迹不久,还没有达到历史上,那种出入千人随侍左右、骄奢无度的程度,选择在这个时候,唤醒高骈,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若事成也就罢了。

    若是高骈不听,为了保住扬州百姓的一点元气,朱璃不介意挑起动乱,除掉高骈,剪除祸国殃民的吕用之等人,在扬州另立节度使。

    新的节度使,不需要他有多大能力,只要他有一颗善待百姓之心即可,相信无论谁来做这个节度使,都比沉迷于神仙之术的高骈要好的多,当然,秦彦之流除外。

    三件事情吩咐了下去后,朱璃看了一眼杨再兴,杨再兴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颗绿色丹丸,递向吕用之,阴恻道:“这是暂时压制你体内毒素扩散的丹药,每三天吃一粒,就可以压住你身上的毒素不再蔓延,吃完后,再来我这里讨要,若是你能将我家.......家主吩咐的事情办好,最后的解药,我一定双手奉上。”

    吕用之闻言,不敢反驳,连忙若获至宝般地接过三颗绿色丹丸,小心地收入怀中,不过那望向杨再兴手中小瓷瓶的目光,十分复杂,一直到杨再兴将瓷瓶收入怀中,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

    “郎君,还有什么事情,要在下去做的吗?”吕用之出于努力表现的心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璃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暂时就这些了,你赶紧回去办吧,若是办的好,我自然会让再兴多给你一些绿色丹药,若是办的不好,你就要小心你的小命了。”

    “诺,郎君,在下省得,只是其他两件事情都好办,但面见高总管,怕是要耽搁一些日子,总管最近炼丹痴迷

    ,可能一时半会儿在下也无法让郎君见到他,还请郎君耐心等些日子,在下一定促成你们的会面。”吕用之拱手,稍显犹豫地道。

    这个消息让朱璃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是稍思片刻,就淡然道:“好,我会耐心等些日子的,你回去吧。”

    见朱璃没有不满,吕用之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应诺,小心翼翼地退出雅间。

    吕用之刚刚离开,杨再兴就鼓不住地问道:“使君,你让这混蛋办的三件事,前两件属下还能理解,可第三个条件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的陈珙也知道了朱璃的身份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杨再兴身后的人,并不是对吕用之有着深仇大恨的人,而是那个声震中原,收复长安的年轻刺史朱璃。

    对于这个朱璃,他也曾略有耳闻,虽然对方现在被唐廷定为反贼,可他一点都不介意,生活在这个时代,对于庙堂之中的那些龌龊之事,他也风闻不少。

    以朱璃在勤王之中,三战三胜,两次突破性的大胜,这样的功劳,非但没有受到封赏,还反被定为反贼这样的事情,陈珙也见怪不怪,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是只在朱璃身上发生过,在高骈身上同样发生过,不过高骈没有朱璃惨而已。

    如今的唐廷,在天下门阀、士族、军镇的眼中,还有多少威信可言啊,权宦们持宠而骄,肆意妄为,早就让无数的天下人失望透顶了,对于朱璃的遭遇,他们只会抱着同情与不平,但凡有点良知的人,谁还会雪上加霜,肆意踩上一脚呢。

    田令孜的名声太臭了,不要说那些真正忠君爱国的人士,就是很多野心勃勃的军阀、枭雄似的人物,都不会不怀疑唐廷的说辞。

    而且和田令孜站在一起,讨伐朱璃的三人中,李克用是沙陀人,沙陀人去年还在攻略代朔之地,杀害很多汉人子民,现在竟然还能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帮助田令孜镇压朱璃,想想都让人感到屈辱、和悲愤。

    再说李思恭吧,他确实是个苦主,可他是党项人,就注定了中原人,不可能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

    虽然唐人的思想比较豁达,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可他毕竟是狄人,北方狄人对于中原的祸害,那是罄竹难书、血泪斑斑,天下百姓能同情他才怪呢,当然,这里指的只是对民族有归属感的那部分百姓,对于那些天生就是一副奴才相、哈外压内之人,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朱璃拼命掩护麾下撤离,渭水河畔,身受重创,宁死不退,都要为部下争取时间撤退的事迹,经过有心人的传播,早已轰动了整个天下。

    而陈珙再想想他自己呢,他从一名小卒开始,就一心跟随着高骈的,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结果如何,只是因为小人的一句挑拨,就落得个破家灭族的下场。

    高骈和朱璃能比吗,他面对朱璃非但没有出卖他的心思,相反还有着一丝向往,向往跟随这样的大将驰骋天下。

    当然对于陈珙的钦佩之情,朱璃不可能知道,一见杨再兴提出质疑,他也不可能告诉对方,只是由于前世在史册上看到过一些信息,扬州将来必有大灾,才不得不提前居安思危、以防万一的。

    沉思了少顷后,就开口道:“高骈节制扬州,却一心求仙问道,如今扬州妖人作乱,横征暴敛,早晚会害得百姓无以为生,加上这一条,这是为了防止老百姓衣食无着的,若真到了那一天,现在的准备,或许就能够为那时的灾情,缓解上一、二了。”

    二人闻言,看向朱璃的神情,更加钦佩、拜服,陈珙附和道:“使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宣州之地,秦彦为了巴结吕用之等人,早已开始了对百姓横征暴敛,整个扬州,宣州逃难而出的灾民是最多的。”

    “而毕师铎,他和秦彦都是草军降将,更是被吕用之欺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任由自己的妻妾被吕用之糟蹋,却恋栈军权不肯放手,如此屈辱的活着,相信他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的,长此以往,可以预见,毕师铎必然会暴起,暴乱四起之下,对整个扬州来说,必然是个灾难。”

    杨再兴听了二人的分析,认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使君,要不要我把张守一、诸葛殷这两个妖人也控制起来,在掌权的方士中,这两人也是蹦得非常厉害的人。”

    “不用。”朱璃直接否决道,望着被他拒绝后神色不解的杨再兴,朱璃解释道:“如今高骈最信重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最多只能算是吕用之的帮凶,若是除掉了吕用之,这两人还能蹦几天?”

    “其次,吕用之的小命掌控在我们手中,他每天都处于心惊胆战之中,这个时候若是张守一、诸葛殷活得骄奢无度、舒服无比的话,就越会激起吕用之的嫉恨之心。”

    杨再兴闻言,双眸一亮,连忙道:“吕用之本就是个小人,他怎么可能任由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张守一、诸葛殷过得比他还猖狂,不用我们出手,他就会收拾这两个混蛋了吧。”

    “哈哈哈,不错,这个时候,正是他最彷徨无措的时候,性格中的丑恶、阴暗就会彻底爆发出来,有了陈将军的前车之鉴,他应该还不敢大肆针对高骈麾下的其他大将,毕竟擒拿他的时候,陈将军可是和你一起出现的,他心里就没有想过这些人一旦不死,就会抱成团的报复他吗?”

    “只要有顾虑,必然就不会轻动,但是对于那些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如何摆弄、压制,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朱璃看了二人一眼,自信满满地道,这可是心里学,两人以人之常情来推论,可能明白,但他们毕竟没学过。

第八十四章 策援

    “对了,陈将军,高骈的子侄中,有没有性格比较宽厚、亲民、并且还在军中有点威望的后辈呢?”打发了吕用之,朱璃话锋一转,就回头问向陈珙道。

    陈珙闻言,稍一思忖,就立刻回道:“高骈的子侄中,亲子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玩艺儿,人送匪号“四十三郎”,浪子一个;侄子中,最出息的是高劭,身兼华、亳两州刺史,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淮南;其余子弟,若说性情敦厚,而且颇具才干的,就要数到高了,这位郎君,从小就跟随在高骈身边,是在军中长大的,和我们这些宿将,或多或少都有点交情,在整个扬州军中也拥有一定的威望。”

    “哦,那就好,等我面见高骈后,若是高骈一意孤行,我可能要见见这位郎君。”朱璃若有所思地道。

    陈珙虽然不明白朱璃想干什么,却欣然应道:“使君放心,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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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州,刺史府。

    因为府中住着朱璃最重要的亲人,在郭奇佐的吩咐下,来往之人都比较低调,显得十分安静。

    不过,自从朱璃在关中出事后,刺史府就不再安静了,往来的行人面色阴沉,来去匆匆,熙攘繁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地镇将,派遣而来的麾下斥候,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赶往刺史府一趟,向郭奇佐打听朱璃的消息。

    而在这些镇将中,又尤以武悼、高肃、霍青三人最是频繁,朱璃出事,最担心、最焦急的还是这些重生的英魂,他们可是认定了朱璃的,相信跟着他,必将干出一番大事业的,现在骤然出了问题,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是这天,刺史府门前突然来了三辆马车,马车前头矗立着两名骑士,虽然衣着普通,却气度不凡。

    一名青衫骑士来到府门口,飞身跳下战马,走向刺史府门前的两名牙兵,只是对他们轻声说了几句话后,那牙兵立刻神色大变。

    他先是小心、恭敬地将二人请进议事大厅,就连忙冲进刺史府,向郭奇佐报信去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岳鹏举、谭二虎两人,以及他们的家眷亲人。

    接到牙兵的汇报,郭奇佐不敢怠慢,匆忙赶往议事大厅。

    大厅中,郭奇佐、郭崇韬、王、孟绝海、史俨、王重隐等人,面色狐疑不定地坐立在两侧,而以前一直显得青春飞扬、意气风发的史俨,近段时间一直耷拉着脑袋,显得十分沉闷、忧郁,但看向议事大厅中间的眼神,却充满了期翼。

    不仅是史俨一人,在座的六个人,全是一副同样的表情,眼巴巴地看向议事大厅的中间位置,确切地说是看向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左边那人一袭青衫,腰挎长剑,剑眉星目,十分英雄。

    右边一人,一身普通布衣,敦实厚重,络腮拢嘴,显得十分凶悍、粗蛮,望着两人,郭奇佐神情犹疑不定,开口道:“请问哪位是岳鹏举?”

    “岳某在此,不知哪位是郭先生,使君让我们到了刺史府后,直接拜见郭先生就好了?”青衫佩剑之人,正是岳鹏举,他挟持了朱温的次兄朱存,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代州,直到进入朔州军的控制地域,将朱存交给代州卫士看押后,才直奔刺史府而来。

    “我就是?”郭奇佐面皮跳动,显得有点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朱璃出事后,他已经派出了数波鬼武士,下达了死命令,让他们潜入关中搜寻朱璃的踪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传回来的消息,虽然证明朱璃并没战死在渭桥,不过却获悉朱璃重伤坠入渭水,至今杳无踪迹,下落不明,彻底断了线索。

    这个消息,他还一直捂着,并没有告诉朱璃的家人,当然还有那两位小娘子,尉迟槿和王月瑶;不过,以那两位的消息渠道,再不确定朱璃的消息,早晚会捂不住的。

    郭奇佐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为追随朱璃而来,若是大业未竟,朱璃就横遭惨死,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至于这个念头,他现在甚至连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就在今天,突然有牙兵飞报于他,邵州来人,点名要求见他,那人好像随身携带着使君的书信,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在刺史府处理政务的郭崇韬、王、史俨等人,都坐不住了,一群人当即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匆匆地拥入了议事大厅。

    岳鹏举一听,眼前问话之人就是郭奇佐,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这里是刺史府,在朔州,刺史府中应该只有一位郭奇佐,谁敢在这里冒充,连忙掏出朱璃交给他的那封信,上前几步将信件递了过去。

    “这是使君命令在下呈交给先生的书信,请先生过目。”

    郭奇佐闻言,连忙接过书信,当即拆了开来,他身旁的郭崇韬、王,此时也顾不得矜持,连忙凑了过去,一左一右挨着郭奇佐,仔细地看了起来。

    “不错,正是使君的笔迹。”郭奇佐当即证明了书信就是出自朱璃之手,令得大厅之中的诸人,立刻喜上眉梢、长出一口气。

    “岳将军,使君他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郭奇佐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书信,随手将书信递给了簇拥过来的史俨等人,迫不及待地向岳鹏举问起朱璃的近况来。

    朱璃在信中向他们报了平安,嘱咐他们在朔州,以固守发展为主,同时让郭奇佐重用岳鹏举,言称此人有将帅之才,郭奇佐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考较岳鹏举,直接就以将军来称呼对方。

    岳鹏举谦虚了一句,肃然道:“我们北上时,使君已经南下而去了;朝廷暗中派遣无数死士截杀使君,更是在北上途中布下天罗地网,所以使君不便即刻北归,这才让我们先一步前来传递消息,顺便嘱咐我等前来朔州效力。”

    “混蛋,渭桥逼杀就算了,那老阉狗还有完没完了,真是可恶至极。”史俨一听朱璃虽然还活着,却依旧要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立刻

    就怒了。

    “这些没卵蛋的龟孙子,若是依俺老孟的脾气,直接一枪刺死,管他什么权宦不权宦的。”孟绝海也愤愤不平的附和道。

    ......

    郭奇佐没功夫理会他们的牢骚,转而看向王、和郭崇韬,现在已经确定朱璃还活着,当然就要设法将他迎回朔州,在筹谋和设计方面,显然指望不上那几个武人,只能和这两位商议。

    迎着郭奇佐的目光,王、郭崇韬心领神会,二人并没有直接献策,王反而转向岳鹏举,开口问道:“岳将军,使君同你分开时,有没有说过最近有什么打算?”

    “有,分别之时,我问了使君有何打算,使君说既然朝廷不希望看到他返回朔州,那他就索性在南方逛逛;若是实在不行,逼急了,他就西上川蜀,转道凉州方向,从那里绕回朔州。”岳鹏举回想了一下,就坦然地说道。

    一听朱璃还真有打算,三人稍思片刻,郭崇韬开口道:“使君为何不选择东进,沿江直下,进入大海,从水路北返呢?”

    “走水路不安全,大唐水军威震天下,使君虽然武艺高强,纵横沙场、罕有对手,一旦借由水路北归,那才是抓瞎;到了大海之上,根本发挥不出他武艺高强的优势,一旦被人围堵,生死只能看天意了,自然不是良策。”王自以为是地分析道。

    郭奇佐闻言点点头,开口道:“根据郭某得到的情报,朝廷出动的死士,不仅仅限制于神策军,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但他们的底细还没有摸清;而李克用、李思恭,更是倾尽所有,他们几方势力联合,在渭水、黄河一线,布下了天罗地网,幸好使君没有贸然北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闻言,捋了捋颔下的几根刚刚暴露出来的胡须,出言建议道:“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挑起点事端,引开朝廷的注意力,同时密令鬼武士兵分三路,一路大张旗鼓开进徐、扬之地,故布迷阵、袭扰视听;而另一路,挑选精锐,秘密潜入川蜀之地,在那里等待使君,以策万全;最后再派出最强暗卫,找到使君,贴身保护。”

    郭奇佐、郭崇韬闻言,连连点头认同,郭崇韬开口附和道:“此计可行,最不济,也能分散对方的兵力。”

    “那如何制造纷争,扰乱朝廷的视线呢?”郭奇佐询问道。

    对于怎么将朱璃迎回朔州,难道郭奇佐就没有更好的计策吗,当然不是,而是历史上的郭嘉,性格就是如此,纵观郭嘉一生,每次献策都是在别人无策可谏之时,他才会自己站出来临危立断。

    平时出谋划策,即便他想到了,也不会率先说出来,而是给别人发光发热的机会,反正若是不合适,他也会力荐曹操不予采纳的。

    而且他一旦献策,都是着眼长远,或许当时看不出什么的效果,可是过段时间,你就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卓识,若是只论兵法战策的较量,郭嘉绝不输于三国时期的任何一个绝顶谋士。

第八十五章 各方动向(一)

    王、郭崇韬的计策显然可行,他自然从善如流。www.uu234.cc

    听到郭奇佐询问,郭崇韬稍稍犹豫了片刻,就眉头一扬道:“李克用如今还没有到河东赴任吧?”

    郭奇佐点点头。

    郭崇韬得到郭奇佐的肯,兴奋道:“那原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就还在河东喽,他会甘心交出河东的控制权吗?”

    王闻言,看了他一眼,狐疑道:“郑从谠是唐廷老臣,忠心耿耿,上有所令,必然遵从,莫非你想从他身上引发事端?”

    这个时候,郭奇佐也看向郭崇韬,郭崇韬看了两人一眼,泰然道:“有何不可,沙陀人除了大败于我们使君手中之外,还有一人曾经也打败过他们,这个人就是郑从谠。”

    “李克用当初南下勤王,途径太原,郑从谠送他粮草,犒赏三军,然而,李克用得到粮草,仍旧纵兵劫掠河东州县,彻底激怒了郑从谠,他立刻命令麾下大将王蟾、薛威出击,当即就大败沙陀军,可见,面对李克用,原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郭崇韬耐心地解释道。

    “嗯,那你打算如何蛊惑郑从谠对峙李克用呢?”王听了对方的解释,缓缓地点了点头,,而郭奇佐也好奇地看着他。

    郭崇韬知道,要是想让这两个人同意自己的意见,必须得给出一个让他们信服的理由,稍稍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河东南贯河南,右临关中,一旦李克用借由河东壮大起来,受到威胁最大的就是两京之地吧。”

    “嗯,不错。”王附和道,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李克用是什么人,他是沙陀人,而且他们父子都有暴动反叛唐廷的前科,若是李克用壮大起来,再次暴动,两京之地的安危还有保障吗?对唐廷忠心耿耿的郑从谠,他会愿意看到这些吗?”郭崇韬摇头晃脑地说道,“若是我们从这方面入手,晓以利害,再挖苦、讽刺郑从谠,说他只顾着保全自己的名声,却不顾京师安危,如此激将,你们说,郑从谠会不会和李克用对峙起来呢?”

    郭奇佐、王相互对视一眼,显然颇为意动,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不可能不带兵进驻河东,征服节制之地,而若在这个时候,挑拨起郑从谠与之对抗,战火必然波及关中、河南等地,想不引起唐廷的注意都难。

    其实终李克用一生,都再也没有反叛过朝廷,可是郭奇佐、郭崇韬等人不知道,其他处于这个时期的人,同样也不可能知道,什么事情就怕你做过第一次,一旦做了,就不得不让人防范于未然了。

    就好像一个人偷了东西,被人抓住了,虽然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偷了,因为这样,其他人就不防范他了吗,不可能吧,毕竟他有前科。

    郭崇韬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试图挑起郑从谠、李克用之间的矛盾的。

    而且沙陀人的暴烈野蛮,中原百姓深受其害,郑从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只要他稍微知道一点,再加上郭崇韬的挑拨,和李克用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就大大增

    加了不少。

    郭奇佐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道:“好,既然这个计策是崇韬筹划的,那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吧”

    “诺”郭崇韬当仁不让,立刻应诺道。

    “岳将军应该如何安排呢?”三人都看了朱璃的信,也都知道朱璃让郭奇佐重用岳鹏举,即便是给朱璃面子,他们三人也得给岳鹏举安排一个恰当的职位。

    “攻破代州后,周德威已经入镇宁武关,北地三关,雁门有张归霸、偏关有高远、宁武有周德威,朔州之地已然固若金汤,我意让王兄,带着王重隐、孟绝海赶往夏州,襄助高肃。”郭奇佐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作起了安排。“河套新定,高肃的节度使职位来路不正,现在打河套主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王兄不亲自坐镇那里,我不放心啊。”

    “没问题,高肃是我义兄,我自然责无旁贷。”郭奇佐答非所问,王虽然疑惑,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郭奇佐见对方应允,这才开口道:“至于岳将军,我准备将他送到卢龙节度使李公麾下效力,再怎么说,李公对我等也有恩,如今他同李全忠的争斗愈发激烈了,让岳鹏举前去襄助,既能报恩,又能以策万全。”

    “幽州之地,无论最终落在谁的手里,也不能让李全忠得到,此人与使君有隙,一旦上位,云、朔之地,只怕再无宁日了。”郭奇佐担忧地道。

    王闻言,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认可了郭奇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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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内皇宫,枢密院。

    黑暗的殿堂中,一缕微曦透过敞开的大门,照出一片光亮,也照在一个人的身上。

    此人正是从邵州逃回来的朱玫,只是此刻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身体瑟嗦得犹如秋风中的黄叶,他跪伏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之间。

    “废物,一队秘卫,竟然白白让你给葬送了,你还能做什么?”黑暗中,一道奸细的声音,犹如女人尖叫一般的怒喝道。

    “刘公恕罪,刘公恕罪,那、那朱璃太厉害了,刘公,刘公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那么多高手,竟然、竟然被他一面倒地屠杀殆尽,属下即便冲上去,也是枉然啊,刘公明鉴啊,刘公明鉴,现在至少属下保住了性命,也能有个人回来给刘公您传个消息。”朱玫颤抖着身躯,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黑暗中的人闻言,陷入了沉静,良久才阴沉道:“朱璃能够声名鹊起,确实是依靠他的勇武,要想一面倒的屠杀掉一队秘卫,不是天生,就是无双巅峰,可朱璃才多大?怎么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对于对方的这个疑问,朱玫自然无言以对,他现在最多也就二流武将巅峰,连无双猛将的程度都没有达到,更不敢妄论无双巅峰。

    那人显然也没指望朱玫能够回答他的问题,自言自语片刻后,无奈地长叹道:“算了,朱璃现在的在哪里?”

    对方一声“算了”,终于让朱玫松了一口气,闻言不敢怠慢,

    连忙道:“应该到了扬州地界。”

    “应该?”暗中之人语出不满。

    这种不满,立刻让朱玫的一颗小心肝又慌了起来,连忙解释道:“神策军死士、沙陀军暗卫、以及党项斥候,一直追杀朱璃到了扬州高邮,朱璃就失去了踪迹,他现在不是藏身在高邮,就是在江都。”

    暗中之人显然无奈,但这个时候,他无心追究朱玫,顿了一顿,又继续道:“那这件事你就别问了,让周承晦走一趟吧。你去延州吧,想办法杀掉李孝昌那个废物,既然他没什么能力,就让他消失吧。”

    “接掌延后,你要想办法壮大军力,替我等监视北方的那些武人动向,尤其是夏州的高肃。”暗中之人,郑重地言明道。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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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刺史府。

    李克用面色阴沉,坐于大殿上首。

    接到老父惨死的消息,他立刻挥军北上,意图攻略代、朔,为父亲复仇。

    可河东各地州县的地方军阀,似乎极其不配合,没办法,他只好从南向北逐个征服,两个多月过去了,沙陀军已经征服了蒲州、绛州、慈州、泽州、晋州等五州之地。

    这个时候,沙陀军大将,符存审正在进攻隰州;史敬思率众,正在进攻汾州;康君立北伐沁州;李存孝率领飞虎新军,攻略潞州。

    而陪同李克用坐在大殿中的两人,其中一人,乃是一名超然出尘的道士;另外一人,乃是一名,周身弥漫着阴森气息的黑衣人。

    “飞鸦,派往南方的死士,还没有杀死朱璃吗?”李克用独目阴毒,望向那名黑衣人,沉声道。

    李克用少年时有匪号“李鸦儿”,及至加入军中,南征北战,又闯出个“飞虎子”的雅号,所以他麾下的死士,就叫飞鸦武士,统领代号“飞鸦”,两个副统领分别叫做“黑鸦”、“飞虎”。

    黑衣人就是飞鸦武士的大统领飞鸦,闻言无奈道:“主上,我们的人和朱璃遭遇数次,结果都被他杀出了重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朱璃依旧还在扬州。”

    “饭桶,废物。”李克用闻言,勃然大怒,倏地一下站起身来,焦躁地走来走去,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一般。

    面对李克用的怒气,黑衣人似乎毫不在意,继续道:“主上,除非派遣存孝将军出马,否则,无论再派多少人,恐怕结果都不会太好。”

    李克用闻言,眉头微皱,蓦然停下身来,开口道:“存孝现在统兵攻略潞州,你现在让他再去追杀朱璃,难道什么事情,都让他一个人来做吗,那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主上,属下不是不敢效死,只是即便我们全都拼死了,也仍旧不可能杀掉朱璃;属下得到消息,朝廷秘书监的高手出动了一队,由朱玫统领,结果全部折在了王屋山,由此可见朱璃的厉害,非存孝将军,我等几无胜算。”飞鸦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地说道。

第八十六章 各方动向(二)

    一直坐在那里的道士闻言,突然插口道:“李总管,这个朱璃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

    道士的突然开口,令李克用眼神一转,随即亮了起来,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不敢欺瞒真人,李某同朱璃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前不久,他的麾下攻破代州,生生虐杀了我家大人,不杀朱璃,李某枉为人子啊。www.uu234.cc”

    李克用声音凄厉、怨气冲天,让道人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他的麾下为何要攻破代州,杀死李公?”

    “真人有所不知。”李克用收拾了一下情绪,长叹一声,继续道:“这朱璃原本是朔州刺史,受命南下勤王,收复长安,可是其人,狼子野心;宥州刺史李思恭当时也在勤王军中,他就趁机唆使麾下大将高肃,暗中攻略河套,无故挑起战争,祸害地方,致使河套地区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摧残,如此狼戾不仁,还不该死吗。”

    “事情败露后,朱璃阴谋造反,朝廷昭告天下,举国通缉;李某奉命追缴,终于在渭桥追上此人,全歼其军,只是此人命不该绝,重创落入渭水,就此逃脱追捕;可他的麾下得到消息,知道是李某将其迫入渭水的,就立刻攻破代州,杀我大人,真人你说,李某冤不冤啊。”李克用悲苦莫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朱璃那么快就将六万多草军俘虏,送往了朔州,而这些原本的俘虏,有了原草军悍将孟绝海的统率,战力竟然丝毫不弱,导致他在代州留守的一万多沙陀大军,根本不堪一击。

    他的苦涩是真的,人算不如天算,若是知道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贸然对付朱璃;他向道士诉苦,是因为他知道这位道士的身份,绝对是个世外高人,南宗道教的祖师爷级人物海蟾子,一直隐居在燕山。

    海蟾子,俗家姓名刘海蟾,道教南宗祖师爷,宋代紫阳真人张紫阳,就是他的弟子,道教南宗就是其后辈创建的。

    当年,李克用的祖上承蒙海蟾子的师门长辈搭救,在那位老道的影响和教导下,曾承诺世代为唐廷戍守边镇,同时,李克用所在的这一支沙陀人,也一直受到海蟾子这一脉修道者的暗中帮助。

    现在他无人可派之际,正逢这个老道游历到此,他岂能不加以利用,研究过李克用的都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十分复杂,残暴、粗鲁、细腻、诡诈等,兼而有之,简直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为了得到这位世外高人的襄助,他装的十分可怜、委屈。

    海蟾子看他情真意切、激愤莫名,长叹道:“世道多艰,总有奸佞横行,算了,这个朱璃,老道会派人走一趟,帮你处理一下;不过,还请总管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只要中原王朝一日尚存,沙陀一族就要固守本分,为我中原百姓戍守边镇。”

    海蟾子想了想,就决定帮助李克用一把,顺便再次提醒对方,要他们坚守承诺;海蟾子这一脉,虽然超脱世外,但一直隐居燕山,自然了解北地生民的疾苦,然而他们这些道士能够给予百姓的帮助十分有限,若是能够稳住一支狄人,为中原固守边疆,善莫大焉。

    古人对于家国、民

    族,看得非常重,而土生土长的道教中人,自然毫不例外,当然,败类除外。

    见对方愿意帮助自己对付朱璃,李克用连忙道:“真人放心,李某现在就可承诺,终李克用一生,都会做一个本分的唐人。”

    “好,希望你说道做道,不要像令尊那样铸成大错。”海蟾子直视着李克用,语重心长地道,他可不是正好游历至此,李国昌、李克用暴乱之事他最近才听说,这才过来一趟的,否则,他绝不介意,沙陀人出现一个首领,他就杀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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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套地区,西托朔方,南望、、河,左傍河东。

    现在河东还掌控在郑从谠手中,并不需要如何担心;朔方节度使李玄礼和朱璃等人并无深仇大恨,虽然朔方曾经的治所灵州,现在有大部分掌控在高肃手中,但这并非是高肃从李玄礼手中抢来的,而是原本就被党项人占据的,所以双方并没有直接的冲突。

    最需要注意的反而是南部三镇,宁节度使王重盈、延节度使李孝昌,还有河中的王重荣。

    王重荣被敕封为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琅琊郡王,便回军到河中驻守,他本就是河中牙将出身,出镇河中,也算衣锦还乡了。

    可悲的是,原本蒲、晋、绛、慈、隰都应该属于他的节制之地,现在除了隰州,其他四州都落在了李克用的手中,唯一的隰州还处于符存审的攻击之下,他现在只能占据同州、丹州以为固地,说他心里没有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

    王重盈节制庆、宁、三洲,其中庆州同河套的盐州接壤,高肃令张审出镇盐州,曹狮雄为副将,对峙王重盈。

    李孝昌节制延州、州、坊州,其中延州同河套绥州接壤,高肃令张敬达出镇绥州,李重霸为副将,对峙李孝昌。

    高肃还派遣王重隐出镇灵州、孟绝海出镇宥州,王坐镇夏州,遥领胜、银两地,同时也负责节制其他诸将。

    而高肃亲自北戍九原,对峙丰州以及北方的狄人。

    九原的驻军大帐中,高肃正吐沫星乱飞、一脸不善地向着一名大和尚狂喷,这和尚芒鞋、僧衣、背负着一只大口袋,正是布袋和尚。

    “和尚,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上次拜托你暗中保护我家使君,结果你救了两位大人后就溜了,导致我家使君差点死在渭水,你这不靠谱的死和尚竟然还敢出现,以后不要跟我说什么因果,你那一套,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面对高肃迎面而来的满口唾沫星子,布袋和尚面色坦然,无动于衷,竖手当胸,悠然道:“阿弥陀佛,和尚今日前来,正是要和将军说说你们使君的事情。”

    高肃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布袋和尚,犹疑道:“怎么了,难道使君会有什么危险吗?你不要诓我,朔州刚刚才传来消息,使君在南边好的很。”

    “出家人不打诳语,朱使君现在虽然安然无恙,但以后呢,将军能保证他一直都平安吗?”

    高肃一听,脸色瞬变,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深知

    这个和尚的能耐,他一直怀疑这和尚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重要人物,武功奇高不说,消息还特别灵通,从他口中吐露的消息,几乎就没出错过。

    “和尚,你又听到了什么?”

    布袋和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卖关子,平静地道:“朝廷出动了一个高手,燕山也出动了一个高手,另外和尚还听说,李思恭和南诏人有所联系,为的是什么,不用和尚明说了吧。”

    高肃闻言,双眸迷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努力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慎重道:“以使君的身手,他能应付得了吗?”

    布袋和尚闻言,思忖少顷,就开口道:“若你们使君的武艺,还停留在和尚在关中看到的程度,多数应付不了。”

    “三个都应付不了吗?”高肃大惊。

    “起码朝廷出动的那人,和燕山出动的那人,你们使君是应付不了的;至于南诏出动的是谁,和尚也不清楚,他们最让人头疼不是武艺有多高强,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布袋和尚认真地道。

    高肃闻言,神情有些焦灼,不过他突然瞥见大和尚镇定自若的神情,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询问道:“大师,你是不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布袋和尚闻言,点点头。

    高肃一见,果然如此,连忙涎着脸道:“那大师还等什么,在下恳请你老再出手一次呗。”

    布袋和尚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一只手,五指竖起,向高肃晃了晃,看得高肃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疑惑道:“什么意思?”

    “五千两。”布袋和尚淡然地吐露道。

    高肃一听,神情骤然一惊,好似明白了什么,突然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和尚大怒道:“死和尚,你怎么不去死,五千两,你把我卖了都凑不出。”

    布袋和尚对于他的怒火,置若罔闻,平静地道:“你可以筹到的,免费再告诉你个消息,银州有矿,银矿,若是你派人挖掘,五千两只是九牛一毛,和尚要钱,只求够用,绝不多要。”

    布袋和尚一脸肃穆,表情极其认真,让高肃想怀疑都挑不出毛病来,若这个和尚说的是真的,那以后就发达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他神情又变,笑靥如花,甚至有点谄媚地道:“银矿,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可以亲自带你去银矿所在的地方。”布袋和尚神情笃定,神棍之色,彰显得更加彻底。

    高肃闻言,开怀之下,痛快道:“大师,若是真能找到银矿,别说五千两,一万两都没问题,不过,在下希望,大师这次能够将我家使君平安带回来。”

    布袋和尚闻言,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这才无奈道:“和尚只能保证帮他化去此劫,而且这次不是和尚亲自前去,而是请求一位故友相助,所以不敢应承。”

    看着一脸慎重的布袋和尚,高肃虽然有点不甘,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痛快地道:“成交。”

第八十七章 面见高骈

    扬州,坐落在运河、长江的交汇处,隶属淮南道。UU小说

    这也是高骈麾下的数十万大军,被人称为淮南军、或扬州军的原因。

    宋代有诗人姜夔著《扬州慢.淮左名都》,因此扬州又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美誉。

    扬州治地为江都,江都曾是唐末吴地的国都,是个非常繁荣的大都市,也是高骈的老巢。

    江都和高邮相距百余里地,快马一个时辰就可以跑个来回,并不是很远;经由吕用之的一番活动,朱璃终于确定了和高骈见面的时间,就在今天。

    对于两人的会面,吕用之非常用心,他选择了被高骈视为宝地的供奉楼,作为二人的会面地点。

    供奉楼,乃是一栋三层高楼,是高骈用来囤聚珍宝的地方。

    高骈为官数年,截留地方向朝廷上供的众多异宝,收缴地方无数奇珍,全部囤聚在供奉楼中,非亲近之人、或在他心中有着一定分量的重要人物不得靠近,朱璃有幸进入这里,还是沾了吕用之的光。

    近年来,高骈足不出户,一心求道,而他修道的地点有两处,一处在他的府邸之中,一处就在这供奉楼,而这段时间,他正好在供奉楼潜修,这才使得吕用之将见面的地点选择在这里。

    供奉楼紧挨着高骈的府邸,重兵把守,外设军营,防守得十分严密。

    供奉楼下,杨再兴被阻挡在了门外,吕用之则殷切地引领着朱璃向楼中走去,进入楼中,放眼看去,发现这里布置得十分雅致,墙壁上镶嵌的字画,几乎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厚重、浓郁的书香之气,充溢着整个小楼一层。

    另外,楼中各种摆设,小几纹绣、茶盏簪花,饮茶放盏等用具,皆是地方名陶,这里的每一件物什,若是拿到后世,都是一笔巨额的财富,看得朱璃咂舌不已。

    一位面容矍铄、飞眉长髯的老人,一身道袍,盘坐在上首的一张草席上,他的身体左右,檀香袅袅,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

    “总管,客人带到。”将朱璃带了进来,吕用之一溜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高骈的身前,轻声细语地禀报道。

    “唔,那你就下去吧。”高骈闻言,仍旧闭着双目,轻应一声。

    “诺”

    吕用之看了朱璃一眼,朱璃冲他点了点头,他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大厅,并且十分乖巧地带上了房门。

    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朱璃的心中有些感慨,晚唐军阀中,高骈绝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他曾经也有一腔抱负,也曾南征北战为大唐建立了赫赫功勋,可时近花甲之年,却偏偏迷上了修道求仙,真是可悲。

    打发了吕用之,高骈并没有和朱璃说话的意思,更没有睁开眼睛,好像面对朱璃的到来,毫无所觉一样,仍旧一如既往,沉浸在盘膝打坐之中。

    朱璃费尽心思拜见高骈,主要是对英雄的崇拜,以及顾惜之情。

    唐末的英雄李克用算一个,虽然他是沙陀人;但高骈显然也算一个,此人镇压过无数的叛乱,南诏、吐蕃、党项、王仙芝等等,他都带兵镇压过;虽然性格有些缺陷,但毫无疑问,他是个英雄,只因为晚年沉迷于修仙问道,导致扬州大乱、生灵涂炭,才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来自后世的朱璃,对于那场灾难中发生的惨剧,一直耿耿于怀,毕师铎被逼造反时的扬州,百姓的遭遇是那么的惨无人道、怵目惊心,为了避免惨剧的发生,他想劝诫一下高骈,看看能否让他放弃修道,勤政安民。

    高骈不搭理他,朱璃只好想办法让他开口,只是稍稍思忖了片刻,他就双眸一亮,脱口吟诵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对雪》,正是高骈的大作,高骈曾在诗中借景抒情,希望漫天大雪,能够遮住人间的各种丑恶、肮脏,表达了他对世间各种罪恶的控诉,以及立志荡涤世间的情怀。

    然而曾经的报负、美好的憧憬,在为官期间,他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却在罪恶之中变质了,贪污受贿、搜刮无度,原本一腔热血、怀有荡涤人间罪恶的他,自己反而成了罪恶的源泉。

    朱璃吟诵得抑扬顿挫,可听在高骈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因此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朱璃,淡然道:“阁下何人,前来拜谒,所为何事。”

    终于开口了,朱璃松了一口气,同样淡然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总管曾经的报负、野望,往日的赤子之心,现在还在吗?”

    朱璃出言直接,隐含刺激的意味,让高骈十分不舒服,只见他双目微眯,猛地站了起来,冷然道:“小郎春秋几何、红尘几度,焉知世间丑恶几多?”

    朱璃闻言,神情默然,若是说经历,他确实没有办法和高骈相比,两世为人,也不过二十多年人生阅历,自然无话可说。

    见对方沉默,高骈感叹道:“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被时局所迫,谁不愿意青史留名、遗芳万世呢?”

    难道闭门修道,不理政事,对整个扬州百姓置若罔闻,也是被时局所迫,朱璃不禁有点无语,不过,他向来直接,淡然道:“高公如今所为,也是被时局所迫吗?”

    “自然如此。”高骈掷地有声,丝毫没有一丝惭愧,理所当然地道,“遥想当年,朝廷诏令高某收复安南,高某便与监军李维周约定,以他所统率的部下为援兵,可李维周坚守海门,对高某统率的大军不闻不问,眼看大军后无援兵,内无粮草,就要溃散逃亡了,要不是高某临机用险,大破南诏蛮军,缴获无数粮草,高某早就不复今时了,这就是世间的同袍之义,这就是当下的大将用心,万事唯我,勾心斗角?”

    李维周这个人,朱璃也知道,是个小人,陷害过高骈不说,还嫉妒高骈获取的功劳,若不是高骈的一个部下机灵,差点就被此人害

    死了。

    可因为一个小人,就是他高骈变质的理由吗,朱璃稍顿了一下,劝慰道:“世间毕竟只有一个李维周,难道高公就因为一个李维周,就沦丧了志向了吗?”

    “哼,高某岂能因为一介宵小而改变志向。”高骈冷哼一声,继续道:“昔日高某也曾像小郎一样年少,满怀擎天凌云之志,身怀赤子之心,一厢情愿地为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着,可是结果呢?世道艰险、人心不古不说,圣人不作为、阉宦掌庙堂、举世妄称孤,诸如此类,让人不寒而栗啊。”

    “当初,高某为报家国,定安南、伐党项、逐吐蕃、抗草贼、安西川,可结果呢?田令孜蛊惑圣人,击球赌三川,就将高某辛苦稳定下来的成果,交由陈敬、杨师立、牛勖等宵小继续祸害去了,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费尽心思取得的成果,继续任由宵小肆虐、践踏,高某痛心莫名,如之奈何。”

    朱璃闻言,有点无语,僖宗皇帝的击球赌三川,可谓遗臭万年;不过,高骈也有言过其实的地方,对于收复安南、驱逐吐蕃、讨伐党项,高骈确实功不可没,无可置喙。

    可“抗草贼、安西川”,高骈应该没有脸说才对。

    黄巢南下,高骈击溃了西路草军这是事实,可高骈自从击溃西路草军后,就意图割据一方,养兵自重起来,怎么还有脸提?

    这个乱世,不怕你有野心,可你好歹也将事情做完吧,养兵自重,起码你也要继续壮大自身,以图逐鹿群雄吧,你现在关起门来修仙问道,是什么鬼。

    至于安西川,更是扯淡,高骈就任西川节度使的时候,先因削减军俸而自肥,引发军士哗变;随后阴谋算计哗变的士卒,先是用补足军饷迷惑他们,随后又秘密派人将这些士卒全部抄家灭族,贪婪到连卫士的军饷都算计,这也叫安西川,更不要说搜刮民脂民膏了。

    不过这些朱璃心里门清,可不能诉之于口,他是来劝诫的,若是高骈恼羞成怒,还劝诫什么。

    高骈见朱璃无语,还以为对方被他说服了,继续道:“还有,高某大败黄巢,田令孜那阉狗,又是如何对我的,非但对我寸功不赏,却暗进谗言,冒领军功,他如此无义,还想让高某继续给他做狗,如此朝廷,如此天下,高某还能抱有什么希望?”

    ......

    高骈越说越激动,怒目圆睁、脸色赤红,哪里还有朱璃初见时的那般从容,活像一个考试考了满分,还被家长冤打的小孩子,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高骈发泄了一通,却发现朱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情更加羞怒,愤然道:“若是这些事情放在你身上,你会如何?”

    朱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同情,又有点不屑,凛然道:“纵观我华夏历史,千古风流人物,最后站到绝巅之人,无一不是有大恒心、大毅力者,高公只是小挫于奸佞,就一蹶不振,实在让人齿冷。”

第八十八章 寰宇不净战群妖

    史载,高骈老年昏聩荒唐、妄图成仙。

    而根据朱璃和对方的一番交谈,原因看来也不尽然。

    对朝廷的失望、对阉宦的嫉恨,以及大限将近、追求长生的奢望,一系列的原因,才造就了现在的高骈。

    面对朱璃的讽刺、挖苦,高骈的情绪彻底地激动了起来,近乎神经质地冷笑道:“大恒心、大毅力、站到绝巅?小郎今日前来,以一首高某昔日借景言志的诗篇相激,莫不是意图唆使高某造反吗,还站到绝巅?”

    “唆使你反叛?”朱璃愣住了,这高骈的脑回路,是人的构造吗?

    一句激励、鼓舞的话,到了他的嘴中,就是唆使他造反,真不知他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再说了,意图割据一方,本就是高骈自己的心思,仔细研究历史,不难发现这一点,就算后世人的猜测,不可作为依据,那么当代人的言论呢,史载浙西节度使周宝麾下的一个谋士,就曾提醒过周宝,说高骈意图学习三国时的孙吴,妄想割据一方;可见,即便是高骈真的反叛了,也不是朱璃唆使的吧,他早有此心。

    朱璃有心反驳,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了与之争论的打算,若不是为了阻止这片时空下,那即将出现的大灾,他才懒得这么折腾。

    史载,大灾之时,叛军兵围扬州,全城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军粮被士卒吃完,他们就开始煮食死人的遗体来吃,遗体被吃完后,活人被拉过来,像牲口一样的宰杀、烹食,更有甚者,挂出人的五官、四肢,公开叫卖,若不是为了避免这种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惨剧发生,谁会管你高骈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朱璃就心疼莫名,这毕竟都是汉人先民的遭遇,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努力平静下来,以便心平气和,措辞更为妥贴一点。

    常言道:得民心者的天下,若是高骈能够造福百姓,自然能够获得百姓的拥护,他自己最后,也不会落得个先被囚禁,后被活祭的下场。

    朱璃有心尽力,其实根本不管他什么事;而对高骈来说,若是避免这场灾难,那就是利人利己的好事啊。

    无视高骈神经质般的措辞,稍一思忖,朱璃就开口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总管即便自己失落,也要为治下的百姓想想,总管闭门求道,不问政事,和当今圣人的不作为又有什么区别?”

    “朝廷有阉宦当权,总管在扬州放任方士理政,总管的行为和圣人宠信阉宦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管放任吕用之构陷陈珙等军中宿将,害得这些忠心耿耿的大将家破人亡、狼狈不堪,像吕用之构陷陈珙,与田令孜设计于总管,这又有何不同?”

    “放眼扬州,数万精锐,大将不复,军心不振,总管就不怕酿成兵灾吗?”

    .......

    朱璃越说越激愤,却不得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

    高骈受到田令孜的压迫,就起了割据一方的念头,那类似陈珙、毕师铎等人呢,他们被吕用之构陷、欺辱,他们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一连串的

    追问,问得高骈面皮颤抖,眼神闪烁,在他看来,朱璃将他同唐廷相提并论,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的脸色由青变红、血气上涌,甚至连声音都不再平淡了,突然嘶声尖叫道:“你个王八羔子、小猢狲,你懂什么,数十年的憋屈,数十年的失望,若是你,你还能对这个天下抱有希望吗?”

    朱璃望着对方愤愤不平、耿耿不忿的神色,冷然道:“努力才有希望,不努力何谈希望,我为何就不能对这天下充满希望?”

    “你?”朱璃的反驳,骤然让高骈的眼角猛跳,难以言对,憋闷了良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道:“对了,你现在都还没有告诉高某,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不惜使用手段,也要见上高某一面,还试图左右高某想法,居心何在?”

    “我是朱璃,前左武卫将军、单于大都护,兼领云、朔,两州刺史,现在正被田令孜、李克用追杀的那个倒霉将军,就是我。”朱璃坦然以对,以高骈和田令孜之间的龌龊,他并不担心对方出卖他。

    “朱某并没有想过,要左右总管的心思,衷心之言,只是不愿意看到扬州百姓因为你的任性,最后落得个惨绝人寰的下场,若真到了那一日,你高骈就是扬州的罪人,是历史的罪人,必将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朱璃神色肃穆,直面高骈,义正言辞地道。

    高骈闻言,眯着眼睛,不善地看着朱璃,低哑道:“朱璃,难道就是那个统领各路兵马,收复长安;最后抗旨不遵、唆使麾下攻略党项领地、图谋造反的朱璃?”

    “总管若是也那么认为的话,不错,我就是。”朱璃坦承不讳。

    见朱璃面无惧色,承认不讳,高骈终于认真地打量起这位最多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对方比他想象的还年轻,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却做出了很多人,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确实让他十分惊奇。

    不过,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有点运气的小郎。

    在高骈的心中,泥腿子出身的朱璃,能够有什么真本事,现在竟然吃饱了撑的,跑来试图左右他的想法,简直贻笑大方。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愤懑,高骈觉得在这么一个少年面前失态,似乎有失他的身份,也是他始料不及的,于是努力保持淡然的语气,开口道:“朱璃对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的逆贼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前来劝诫高某呢?”

    高骈的言辞再也不客气了,甚至一丝面子都不给了,如此诛心之言,听在朱璃耳中,让他血脉喷张、几欲暴起,真想一拳打死这个老兔子。

    面对着朱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高骈依旧咄咄逼人,继续道:“一介田舍奴,只是运气好了一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武夫一个,竟然也敢妄言民政,扬州的未来,岂是你能预测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出身渤海高氏的高骈来说,他不认为朱璃有资格同他平起平坐,在他知道朱璃身份后,他更是有一种立刻轰人的冲动,若不是习惯性地自持身份,他可能早就做了。

    “田舍奴,武夫?”朱璃怒目圆睁

    ,瞬也不瞬地盯着高骈,咬牙切齿地道:“总管镇压过党项人,却并没有根除党项之患,朱某却不动声色地攻灭了他们的老巢;总管征讨过沙陀人,朱某同样大败过他们;总管坐镇过西川,朱某却坐镇过朔州,而且朱某在朔州的所作所为,比起总管在西川的作为,更不知要高明多少........,试问,朱某哪一点比总管逊色?”

    朱璃逐一列举高骈做过的事情,和他自己做过的事情进行对比,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对高骈发起反诘。

    “总管藐视朱某,可是朱某要问,你有什么资格藐视我,只凭出身吗,没有你阿郎、阿娘给你的一张皮,朱某可不认为总管能够混出如今的名头。”

    事实胜于雄辩,朱璃的所作所为,若是仔细论起来,确实不比高骈差多少,高骈再自持身份,他又凭借什么,在朱璃面前秀优越呢。

    再说了,高骈有此功绩,乃是他蹉跎一生才获得的,而朱璃做出的战绩,成事只在短短几年之中,他现在外表看起来虽然十七、八岁,可真实年龄才十六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谁知道他以后还会获得什么样的成就呢,这一点高骈能比吗,秀优越感,高骈确实选错了对象。

    只是无论朱璃说什么,仍旧避免不了高骈对他的轻视和不屑,老家伙依然执拗地道:“现在你虽然侥幸获得一些功绩,但身为一个大字不识的田舍奴,你以为以后,你还能再有这样的运气吗?”

    朱璃一听,怒了,好歹自己也是一名大学生,虽然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大学,但自己受到的教育、获得的知识广度,岂是高骈一个化石级的纨绔能比的。

    “总管何以认定朱某大字不识一个?”谈崩了,朱璃已经明悟,此时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立刻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高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那总管认为,怎样才算是有学问,要写两个字给你看看吗?”朱璃语声变冷。

    见朱璃神色镇定,大有一展身手的趋势,高骈神情有点懵,不由得暗自想到,难道这小子真会写字,可是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人只不过是徐州的一个农夫之子,能有什么学问,最多也就粗通文墨吧。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佯作无所谓地道:“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以此时此景,写首诗吧,这应该不难吧。”

    朱璃闻言一愣,写诗,这个还真没干过,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示弱,稍一沉吟,便立刻道:“好,那总管你可就听好了。”

    “嗯,我洗耳恭听。”高骈眼神微眯,坐好大喷特喷的准备。

    朱璃面色一正,转身迈向房门方向,口中同时吟诵道:

    “多少天骄,皆寂寥,巨浪淘尽英雄少,小栋纳宝,不为必被有为庖;

    壮志易老,终沉消,长刀利剑尽归鞘,马放南郊,不战总被征战剿;

    天下大恸生民嚎,魑魅魍魉纵烟硝,佳人几度换新轿,生子难教,殁荒草;

    今有长刀挎蜂腰,朝提良驹风云啸,舍得丹血染征袍,寰宇不净,战群妖!”

第八十九章 强抢民女

    一首小词咏完,高骈脸色红的跟猪肝一样,虽然这种诗歌的题材很新颖,但依旧算是一首完整的诗,更让他憋屈的是,朱璃前两句都是讽刺他的。www.uu234.cc

    第一句就讽刺他的供奉楼,藏污纳垢,以及他现在的不作为,总有一天会被有作为的人所庖代;而第二句讽刺他空有数万大军,却不思开拓,马放南山,总有一天会被开拓的人所剿灭掉,这两句一出,他脸色能好看才怪呢。

    恼羞成怒之下,高骈神色狰狞,气急而笑:“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寰宇不净,战群妖。’朱璃,希望你能够说道做到,不要走上高某的后路才好。”

    这次劝诫,不欢而散,高骈蔑视的口气,也证实了他不看好朱璃。

    世道险阻,迎难而上,说的轻巧,没有经历过世间磨难的锤炼,少年义气,能持之几时,高骈这么认为,最终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坚持。

    走出供奉楼,朱璃神情阴沉,对于油盐不进的高骈,他怜悯中又带着无尽的愤怒。

    看着从供奉楼中走来,面带阴沉、愤懑满溢的朱璃,吕用之、杨再兴只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郎君,而是即将爆发的小火山。

    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其身后,一路之上畅行无阻,飞快地就走出了戍守在供奉楼四周的军营,就连一直趾高气扬的吕用之,都不得不毕恭毕敬地侍候在那少年的身后,此地卫士岂敢拦阻。

    今时不比当初,扬州官场每个人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很多人都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日子,谁也不敢多事。

    三人很快走上了长街,朱璃眉头一直微微皱着,突然开口道:“吕用之,高骈麾下的那些将领,他们现在都身在何地、所司何职,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资料,你尽快整理一下,给我送过来。”

    “诺”吕用之连忙应道,这位现在明显心情不好,显然是出师不利,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推三阻四的,免得成为出气包。

    “还有,我要见一见高,你也尽快安排一下吧。”朱璃再次嘱咐道。

    “诺”

    高骈已经废了,扬州可不能因为一个废人而毁了,朱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现如今镆邪都全面出动,但凡陌生人涌入扬州,都得经过最严格的查问,尤其是那些携带兵器的人物,全都进行最严格的监视,只要发现有人图谋不轨,镆邪都就会聚众围剿,最大程度地阻碍了死士对朱璃的追杀,也让朱璃有了很大的缓冲时间,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且扬州又颁布新政,鼓励百姓养鱼,吕用之为了让朱璃满意,甚至对于养鱼有成效的百姓,承诺了官府奖励,确实带动了养鱼、屯鱼的风向。

    当然,这一切也就是最近十来天才兴起的,至于最后的成效,朱璃不一定能够看得到,不过即便离开这里,百姓尝到了囤聚干鱼的好处,应该还是会有人保持下去的。

    三人默不吭声地走着,突然前方一阵

    纷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似乎有卫士和百姓发生了冲突,一声声张狂无比的咆哮、怒喝,不断传来,其间还夹杂着男子的哀求、讨饶之声,以及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一幕,使得朱璃连忙走上前去,吕用之、杨再兴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冲突的现场围拢了许多百姓,不用朱璃吩咐,杨再兴就立刻走到前头,谦和地分开了围拢的百姓,引领着朱璃走进人群。

    人群中间,一名彪悍的卫士,伸出一手,死死地掐住一个少女的后颈,死命地向外拖拽;同时,他还伸出一只脚,不时地踢打几下地上的男子,口中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乞索儿,老子看中你家小娘是你的福分,再不松手,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而那名被踢打的男子,粗布麻衣,显得十分文弱,此时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溢血,即便如此,他根本不顾这名卫士的踢打,双手仍旧死死的抱住另一名卫士的小腿,苦苦哀求道:“将军,将军,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这对父女吧。”

    而那个小腿被抱住的卫士,伸出手掌,左、右开弓,不停地扇打在男子的脸上,口中同样骂骂咧咧地道:“死穷鬼、读书汉,看中你家小娘,是你祖上积德,别给脸不要脸,再不松手,老子剁了你的双手,你信不信。”

    而那位被卫士拉扯着的少女,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布衣,早已泣涕如雨、声嘶力竭,她弓着腰,两手死死搂住地上男子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朵暴雨中、被肆意蹂躏的野菊花一般,口中还在不停地哭喊着:“哇呜,阿郎,我不要离开你,别打我阿郎了,求你们了,呜呜,阿郎,救我。”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朱璃杀气狂涌,猛地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那名掐住少女卫士的小腹上,只听“砰”的一声,那卫士那里经得起他的一拳,整个身体都被打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摔出了五、六米远,两眼乱翻,良久都没喘过气来,若不是朱璃手下留情,都能一拳打死他。

    打飞其中一人,朱璃顺势一脚,又踢在了那名扇打男子的卫士屁股上,同样将他踢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摔了狗啃屎。

    朱璃的突然暴起,杨再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站在一旁的吕用之,脸色骇得刷的一下惨白了起来,一副偷人老婆被当场抓获的神情。

    只见他瞬间冲了出去,大声冲着摔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两名卫士大吼道:“混账东西,当街强抢民女,成何体统,还不快滚。”

    两名倒在地上的卫士,抬头就看到了吕用之,连忙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当即拱手道:“见过吕都尉。”

    而趁着这个机会,杨再兴也走上前去,将地上的那名男子搀扶了起来,顺便将那名一直大哭,却由于朱璃暴起,而突然失声的少女,连同男子一块儿拉在一起,挡在了身后。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

    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肆无忌惮、横行乡里,军法何在?”吕用之神情略显焦急,却佯作板着脸,一边向两名卫士暗使眼色,一边义正言辞地吆喝道。

    可是这两名卫士,显然没有看懂吕用之的眼色,见这位大人冲着自己兄弟吆喝,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惘,继而十分惊讶地看向吕用之,脱口道:“都尉,不是你让我们寻找十五、六岁处女的吗?”

    “是啊,都尉,莫非你都忘了?”另一名卫士,也是一脸迷惘地附和道。

    两名卫士一开口,吕用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若是之前只是面无血色的白,那么现在就像生石灰一般的惨白。

    他心中暗道坏了,这两个混蛋,没看到我打的眼色吗,这下被这两个混蛋害死了,可这个时刻,当着朱璃的面,他绝对不敢承认,立刻气急败坏道:“混蛋,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抓捕处女了,你们这两个狗东西,自己在外面招摇过市、作奸犯科,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吕用之本着一张惨白的尖脸,生出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彻底吓坏了两个卫士,他们的脸色瞬间也刷的一下,白得吓人,下意识地就分辨道:“都尉,这个差事可是你昨天亲口吩咐我俩做的,都尉,你再想想,我们二人,只是遵从你的军令行事的啊。”

    “是啊,都尉,没有你的军令,给我们个胆子,我们也不敢乱来啊。”另一人也出声道。

    “放肆........”吕用之快疯了,可是不等他继续开口,朱璃缓缓地走了上来,淡淡的声音响在了吕用之的耳畔,毫无一丝感情地道:“吕用之,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

    吕用之闻言,骤然觉得浑身冰凉,虽然现在是九月天,可他仿若突然置身于严酷的冰天雪地中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凉气。

    “噗通”一声,吕用之当即就吓跪了,连忙开口道:“郎君,真的,真的不管在下的事啊,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他们在冤枉我的啊,郎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承认,现在他的小命还掌控在朱璃的手中,一旦承认,很有可能就与解药彻底无缘了,他可没有一点想死的念头。

    “行了,我自然不会冤枉你,你现在给我闭嘴。”朱璃神情冷漠,严厉地斥责一句,继而转向卫士、和那对父女:“你们二人,还有你们,都跟我过来一下。”

    两名卫士虽然不认识朱璃,但他们的眼力还是有的,一向无法无天的吕用之,在此人面前都毕恭毕敬的,他们当然不敢反驳朱璃的嘱咐,麻溜地走到朱璃近前,默默地恭立着。

    而那对父女,这时也战战兢兢、相互扶持着,走到了朱璃身边,朱璃狠狠地瞪了一眼吕用之,随即就转过身来,排开众人,当先向着一家客栈走去。

    在杨再兴的震慑下,其余几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围观的百姓虽然不明所以,但没热闹瞧了也就散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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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介绍:
名为朱璃的失恋青年,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灵魂回到了唐末乱世,脑中竟然多了一本山海经的书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呢,山海经的书影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穿越的朱璃,差点被三个市井无赖吃掉,刚刚逃脱虎口,又好巧不巧地一头扎进义军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草军一员,且看主角如何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拜得英雄冉闵的在世之身为师傅,收得智计无双的郭嘉在世之身为麾下,驱除鞑虏、卫我中华,“只要是我汉人的土地,一根手指头大小都不容失去。”山海横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海横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海横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