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搏杀火麒麟
齐宛柔心咦一声,偷瞄殷立的眼睛,这还没到通道口边,他居然什么都瞧明白了。武乙跟她说过里面的情形,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她还得装装糊涂。
“真有陨镜世界吗?”
“我的眼睛不会看错。陨镜世界里面素有奇珍异宝,我断定藏在这里的宝物必定不同凡响,否则又怎么会招来太虚仙家和妖帝的觊觎。照这么看,这个血蝠窟在很多年前发生过一场大战,到底是什么宝贝值得妖帝和太虚仙家争相抢夺呢?”
“别动脑筋了,或许二教宗知道,等出去后问问他。”
“走着瞧吧,估计还会碰见什么怪事怪人。”
两人来到通道口边,放眼一看,顿时傻眼。
通道外面全是红红的岩浆,怪不得如此炙热。
这里面空间巨大,盘绕着许多熔岩火池,且还有无数的岩浆瀑布飞流直下,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熔岩火池从上到下层层绕绕,道路曲曲折折,形状与农家梯田颇为相似。
殷立问:“这里简直就是火炉,你受不受得住?”
齐宛柔道:“你忘了我是玄阴病体吗?”
殷立哈笑:“哦我忘了,原来你有病。”
齐宛柔道:“什么有病,这是两码事。”
她们从一条曲折的小路盘盘绕绕往下走。
道路很窄,两边岩浆翻滚,看着怪人。
走过一段路,看见下面有一处没有岩浆,而是凌乱的堆着一些石柱和石块。
走到近处,殷立摸摸石块,发现这些石头漆黑发亮,不怕火烧,跟崖顶的石质有些类同。他抬头看看崖顶,很明显,崖顶破有一个大洞,这些菱角分明的石柱和大石块是从崖顶掉下来的。殷立猜,这应该是打斗的痕迹,仙家之间搏杀,在崖顶破个大洞并不稀奇。
殷立觉得奇怪,连古战场都找到了,怎滴还不见火麒麟?
按理说,火麒麟嘛带着火字,此地应当是它的栖息之所。可是他和齐宛柔走了好长一段路,怎么啥也没见着,别说火麒麟,其他活物也没有?
齐宛柔对火麒麟并不关心,他问殷立陨镜世界在哪里?
殷立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不远,里面好像是个石室。”
“你能不能打开它?等收拾了火麒麟,我们进去瞅瞅。”
“你想探宝啊,有宝也早让人拿走了,进去探个毛啊。”
“我就是好奇,说不定里面也有打斗,说不定还有尸体。”
“你这么一说,弄得我都好奇了。”殷立本能的看向远处,陨镜世界的轮廓烙在瞳孔里,不太清晰,真实场景极难看清。他依了齐宛柔的要求,朝陨镜世界的方向走过去,打算开启陨镜之门,先进去探探。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十余米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吭声。
“等等。”殷立打住脚步,扯着齐宛柔躲在石头后面。
两人探头瞧望,一头火麒麟从岩浆瀑布里面钻了出来。
原来瀑布藏着山洞,火麒麟栖居洞穴,怪不得找不到。
此兽体大如象,浑身披着火焰,看着好不吓人。
它爬出洞穴,走到熔岩池边喝岩浆。
殷立大喜,终于逮着你了。他抬头看了看峭壁上一块烧红的凸石,轻轻一跃跳了上去。他蹲在凸石上,俯视着火麒麟,企图依托高位向火麒麟实施偷袭。这时,齐宛柔也跳上凸石,出言提醒:“杀了取血,动作要快,否则我们就麻烦了。”
“你怎么肯定会有麻烦?听你话音,好像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是担心,我怕火麒麟不止一头。”
“对对对,你这话提醒我了,我还真没往这层想过。”
殷立一阵恍然,熔岩池如此庞大,怎么会只有一头?
他紧了紧持刀的手,催运体内所有内劲,大刀片子霎时浮上一层白光气罩。他蓄力待发静静等着,等火麒麟吃饱,转身欲回之际,殷立悄悄的拖刀而下。
铮!
火花四溅,气浪翻滚。
大刀砍中火麒麟,却像砍在了铁器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这一刻,冲击波向四面扩散,周边熔岩池里的岩浆如巨浪一般翻滚起来。
在冲击波的激荡下,殷立和火麒麟都被震退了五六米。
奇怪的是,火麒麟只是受了重伤,却没有死。
它厚厚的鳞甲破了一条口子,流着绿色血液。
“好厉害的家伙,居然这样都砍不死!”
殷立看着火麒麟,不由得狂咽口水,大发感叹。火麒麟的鳞甲之厚,完全超出了殷立的想象范围,刚才这一刀幸好是偷袭,假如面对面的搏杀,殷立还真不一定伤得了它。
此时,火麒麟后蹄瘫坐,前蹄昂立,放声怒吼:“吭!”
它虽受了重伤,可兀自顽强,张开巨嘴喷火,攻击殷立。
那火呈绿色,乃麒麟内丹聚炼而成的麒麟火,温度奇高。
殷立不敢硬接,闪到旁边,火焰从他旁边擦身而过,燎到岩石,将一大块石头化成一滩岩浆。而殷立尽管及时躲开,仍被高温燎伤了胳膊。
这一下,殷立有些蒙了:“这……这……?”
齐宛柔喊:“殷立,你怎么样,没烧伤吧?”
殷立道:“没事,这家伙厉害,你别下来。”
回完话,提刀跃起,瞄准火麒麟的伤口企图再补一刀。
然而就在这时,从瀑布洞穴之内又蹦出两头火麒麟来。
殷立见势不妙,立马凌空变招,往后翻了个筋斗逃开。
齐宛柔从凸石上跳下来:“殷立快看,来了来了!”
殷立顺她手指方向瞧去,只见下方奔来好多火麒麟。
这些火麒麟被打斗声吸引,奔袭过来竟有数百之多。
“娘的,老子是进了虎穴了!”殷立惊吓不小。
他最会审时度势,如此大场面摆明应付不来。
于是连想也不想,拉着齐宛柔撒腿就跑。
齐宛柔见他扯着自己,跑得慌慌张张的,一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你跑什么嘛,刚刚那么多妖蝠你都不怕,你还大展神威了呢,怎么这会儿在火麒麟面前你就怂了?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第227章 神殿里的不腐尸
殷立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嘲讽我,明知不敌而敌,那是蠢材。火麒麟数量多,极难砍死,我们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刚刚我是搞了个偷袭,否则还不一定伤得了那边那头火麒麟。这都怪我,是我没长记性,老头子做事不着调,没轻没重,这回我又给他糊弄了。”
齐宛柔道:“不用跑,我帮你。”
殷立上下打量她:“你帮我,开玩笑吧你。一两个火麒麟施展战技以下克上倒也能应付,这忽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一般战技根本不管用,除非你会高级水技,否则想都别想。”
话没说完,数百头火麒麟均被溺在了半空中。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水,浪来涛去,煞是壮观。
殷立望着齐宛柔,呆了一下:“你…你还有这手!”
齐宛柔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你得抓紧点时间。”
殷立回头,看见受了重伤的火麒麟瘫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齐宛柔施术困住所有火麒麟,唯独留下受伤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殷立明白她的意思,奔过去踩住那头火麒麟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二教宗事先交给他的一支紫金葫芦。他用葫芦装了麒麟血,盖好葫芦盖,回身叫齐宛柔走。哪知齐宛柔力竭,倒在他的怀里:“喂,你怎么了?”
“火麒麟没那么容易溺死,快……快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功力耗尽,我背你走。”
“不行,出口太远,去……去陨镜世界躲躲。”
“好。”殷立背起齐宛柔,跑到镜前,开启陨镜之门投了进去。
……
陨镜世界的入口是个石室。
石室看上去很普通,既没有殷墟古墓悬挂在天的魅力,也没有阿修罗界豢养阴灵的恐怖气息。
殷立清楚,这个地方看似普通,但绝不简单。
他陪护在齐宛柔的左右,没敢随随便便乱走。
齐宛柔功力耗尽,打坐调息,恢复很慢。
她调息半日,衰哀之色才渐渐有了生机。
这半日来,她入定极深,不知道自己调息了多久,醒来睁眼,发现殷立蹲在她面前,正近距离的偷窥他。她病怏怏的脸不禁一红,双手撑地往后挪移:“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你这么偷偷摸摸看人的。”
殷立道:“我偷偷摸摸?明明是你叫我。”
齐宛柔一边想一边道:“没……没有吧?”
殷立道:“嗯,我知道了,你刚说梦话哩。我说你也真行,真是个天才,盘膝打坐还说梦话,说梦话就说梦话吧,你还一个劲的叫我救你,你连做梦都消遣我吗。”
“我说梦话了?你……你胡扯。”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就当我胡扯吧。喂,你藏得够深的,有压箱底的功法,还藏着捏着,你怕人家抢啊。我问你,你还没有晋升到牧星境,你怎么会高级战技?你是怎么修练的,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你不也老早就修练了高级战技,你有什么窍门?”
“我那是咱家的镇墓神兽猪幼蝶帮忙,我才练成。”
“那我们差不多。其实二教宗做事也不是不着调,他把什么事都考虑到前面了,他怕你一个人进来有事,所以就打发我进来跟你一起历练,我进来之前,他耗损功力帮了我,你……你不会介意吧?”
“他喜欢帮谁,那是他的事,我介什么意。”
“你不是他徒弟吗,我就怕你心里不顺畅。”
“得了便宜,你就受着吧,哪来这么多顾虑。”殷立捧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靠到墙边坐下:“看你样子没什么大碍了,那我睡一会儿,什么时候能走了,你叫我。”
齐宛柔嗯了声,把眼一闭,继续打起坐来。
殷立睡了会儿,醒来时发现齐宛柔不见了。
他暗呼糟糕,难不成是让什么妖魔掳走了?
当下暴跳而起,顺着石室通道寻找下去。
石道尽头是一座荒废的神殿,神殿历经岁月,早就不复当初,败坏得只剩几面石墙和十几根石柱了。通往神殿的石阶凹凸不平,看得出有打斗的痕迹。顺着石阶涉级而上,看见有人矗在前面,却是齐宛柔。
殷立喊:“乱走乱闯,你怎么回事!”
齐宛柔没有回头:“你快过来看看。”
殷立走上前勾头一看,是个黑窟窿。
黑窟窿像是高空坠物造成,但在殷立看来,更像是打斗的痕迹。窟窿很大,直径有十米左右。底下有光,光亮映照下,其情景好像是个地下室。依托光亮,再细细一看,有个白衣人盘坐在地下室。
殷立哑了一下,愕道:“居然有人!”
齐宛柔没接话,直接跳下了黑窟窿。
殷立想拉没拉住,也跟着跳了下去。
地下室有四个灯塔,灯塔无灯自亮。
殷立和齐宛柔围绕灯塔转了一圈,那白衣人就盘坐在四个灯塔中间。从样貌看,此人白须白发,浑身散着仙气,一望便知是个仙家。殷立道:“怪事,这人怎么一点气息也没有?莫非是个死人?”
齐宛柔点点头:“没错,的确是死尸。”
说完,迈步近前,把死尸背在了身上。
殷立不解:“你疯了么,背他做什么?”
齐宛柔笑笑:“走吧,有话出去再说。”
看到齐宛柔匪夷所思的笑,殷立就更诧异了。这具死尸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不傻,齐宛柔跟这具死尸无亲无故,她的举动只能说明一点,那必是二教宗交托给她的任务。殷立恍然大悟,恐怕杀麒麟只是幌子,把尸体带出去才是真的。
殷立猜到这些,心里不爽,觉得被愚弄了。
既是任务,何不明说,干嘛动心眼瞒着他。
血蝠窟之行历险艰难,虽比不得阿修罗界,却也算是九死一生。假如二教宗提前告之里面的情形,他会做好防备,不至于弄得灰头灰脸。总之,这把火越烧越旺,一直烧到了他的心肺。
出去的一路上,殷立也懒得问齐宛柔。
只等出了血蝠窟,他气冲冲的直面武乙:“老头子,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你万年坑啊,专坑徒弟,我险些被你害死了!你有任务,你明说就是,干嘛瞒我?”
“辛苦你了。”
武乙轻拍他肩,话音里隐隐有抱歉之意。
他表情哀戚,异于平时,好像变了个人。
殷立怔了一下:“老头子,你怎么了?”
武乙没有理他,吩咐齐宛柔把死尸放下。
然后亲自摆弄尸体,将其摆在墙边坐好。
而后恭恭敬敬的作揖下拜:“师尊。”
第228章 仙翁之死
殷立和典星月面面相觑:“仙翁么?”
看到大泼猴也学人样朝尸体下拜,殷立就更加确定了。
相传几百年来,仙翁一直在陨神之殿静修,避不见人。可殷立却记得,陨神之殿里面根本没有人,那时他就怀疑仙翁隐居静修之说必是大教宗和二教宗炮制出来的谎言,所以殷立当时就想了,既是谎言,仙翁恐怕早已逝世。
等武乙见完礼起身,齐宛柔问:“二教宗,他真是仙翁吗?”
武乙点头:“没错,你们带出仙翁遗体,我给你们记功了。”
齐宛柔道:“啊真……真是仙翁!这这这……,学生不明白,他老人家不是在陨神之殿静修的嘛,怎么会来这儿?又怎么忽然仙逝了?学生发现里面有打斗的痕迹,还……还看见一个太虚仙家封印在水下,难道……难道仙翁是让人谋害的?”
武乙沉默半晌:“仙翁之死可能是聚众谋杀。”
殷立忍不住插嘴:“聚众谋杀?什么意思?”
武乙凝眸回忆,将仙翁逝世的因由说了。
……
原来这事还得从八百年前魏国发生的一起自然灾害说起。那场灾害的源头就是小镜湖,当年小镜湖火山爆发,一股灵气随着火山爆发泄露了出来。仙翁感应到灵气,料知是菩提灵骨,于是带着太乙和武乙赶到小镜湖查探。
他们师徒三人深入血蝠窟,发现了一个陨镜世界。
通过对灵气的感应,仙翁断定菩提灵骨必在陨镜之内。
师徒三个本想进去探查,哪知妖族、月影阁忽然而至。
三方人马一照面就打了起来,这场搏杀从地底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可谓相斗激烈,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后来道祖、佛祖、龙祖均先后赶来,加入战团。
当时场面混杂,太乙和武乙独自为战,顾及不到仙翁。
但这场混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息止了,弄得毫无征兆。
月影阁阁主、佛祖、道祖、龙祖追杀妖帝而去。
然而只有仙翁迟迟不现,太乙和武乙预感不妙。
于是下探血蝠窟,却发现底层被人施了屏蔽命星的妖法,并且添了许多妖兽。太乙和武乙被妖法屏蔽命星,修为从太虚降至大乘,加上那时候两人已经是二百多岁高龄,失去命星的养护,他们变得很衰弱,根本进不去。
当时,太乙和武乙推测仙翁可能坐化仙逝了。
仙翁逝世,必定会引起日向帝国百姓的恐慌。
所以,他们二人封锁仙翁的死讯,秘而不宣。
八百年来,太乙和武乙无时无刻不想把仙翁的遗体带回国子监,怎奈毫无办法。直到殷名的出现,他们才看到希望,因为殷名是《双命星体》。
但可惜的是,殷名没有开启陨镜之门的能力。
当然,太乙和武乙也曾想过派大泼猴襄助殷名,可是血蝠窟有妖帝散布的混沌之气,恰恰大泼猴恐惧这种妖气,很显然,这个法子行不通。
让太乙和武乙没想到的是,殷名之后还有殷立。
殷立不仅是双命星体,同时兼备《双瞳赤金睛》。
……
听完仙翁逝世的因由,殷立恍然大悟。
他想,怪不得探到血蝠窟底层,两颗命星其中一颗与本尊失联,原来血蝠窟是被人施过妖法的。这种妖法委实恐怖,居然连大教宗和二教宗这样神通广大的仙家都束手无策。殷立心道:“难怪老头子打我主意。难道说除了我跟我爹,世上真就没人进得了血蝠窟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
以齐宛柔为例,在血蝠窟如果没有殷立随同左右,即使过得了水下囚徒这一关,她也必定死于蝠王之手。没错,在下探血蝠窟之前,她学会了高级战技,可她修习高级战技的目的是为了襄助殷立。事实已经证明,她修为不到火候,施展战技不能长久,溺不死火麒麟,也就溺不死蝠王。
殷立好奇,究竟是谁施此妖法?
他问:“施妖法的是不是妖帝?”
武乙道:“是,也可以说不是。严格来说,世上根本没有这种妖法。你的修为还不到火候,感应不到血蝠窟的屏蔽之气,这下面的共有五种气息。换言之,是五个人同时发功,才有了这屏蔽之气。”
殷立惊道:“你的意思说……!”
“这就是我说的聚众谋杀了。我怀疑仙翁的死,可能跟妖帝、佛祖、道祖、龙祖、月影阁都有关联,可惜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妄加揣测。毕竟当年那枚菩提灵骨让妖帝劫走,大家都没落到好处。”
殷立道:“你这推测有些匪夷所思了。”
齐宛柔也道:“是啊,让人难以置信。”
武乙道:“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哦对了,仙翁逝世是国子监的绝密,本不该让你们知道,我是觉得你们辛苦这一趟,心里必定诸多疑问,未免你们过度猜疑,我才把这事说给你们知道。但你们务必牢记,仙翁逝世的消息决不能向外泄露,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
齐宛柔应声说是。
殷立也点了点头。
两人抬头望向山顶,对着火山口冒腾起来的烟雾气嘘着。
八百年前,就因为这座火山的爆发,结束了仙翁的神寿。
那火山烟灰似乎就是八百年前的硝烟,看着令人不寒而栗。
她们很难想象当年混战的场面,很难想象仙翁坐化的场景。
过一会儿,武乙唤来穷凶,令殷立把刀和麒麟血交给他。
穷凶拿了刀,顺手丢进火炉,然后要求殷立喝下麒麟血。
殷立持疑,捧着葫芦不敢喝:“为什么要喝麒麟血?”
穷凶解释:“麒麟血可以增补你体内血液的灵性。等会儿我要把你的血熔到你的兵器里,只有这样,你才能与兵器心意相通。”
武乙也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喝,喝不死你的。”
听了二教宗的话,殷立打消疑虑,抱着葫芦喝了个精光。哪知麒麟血下肚,顿时如火似烤,疼痛之极:“哎哟哟,我的肚子疼,身上也烤了起来!老头子,你……你又哄我么?怎么这血比你的酒还要烧人?”
武乙打个哈哈:“没事没事,死不了死不了的。”
殷立捂着肚皮,疼得全身冒汗:“你说的轻巧。”
武乙教他:“打坐调息,可以帮你减缓疼痛。”
殷立移开凳子,踉踉跄跄跑到墙边盘膝坐定。
第229章 徒债师偿
“噗。”
看见殷立慌不择路,跑到仙翁旁边盘坐,齐宛柔捧着嘴巴噗了一下。
这一老一少坐姿一致,表情相同,齐宛柔看着,心里难免有些臆想。她想,殷立怎么那么搞笑,坐在仙翁旁边,真像一对爷俩?不过笑归笑,看到殷立疼痛,她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走过去,搭着殷立的肩膀,将自己体内的阴寒之气缓缓输出。
殷立得寒气相助,体内的炙热缓解了下来。
他眯开眼睛抬头看了看齐宛柔:“谢了。”
齐宛柔道:“好好调息,不要分心。”
如此调息了半个时辰,殷立才把麒麟血彻底的吸收掉。
等到殷立恢复如常,穷凶放他的血,放了整整一大盆。
殷立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穷凶仍不叫停。他急道:“喂喂喂,穷凶前辈,你是铸刀呢还是杀人哟。够了吧,铸把刀没必要放我这么多血吧?
穷凶饥渴的盯着血盆子,笑道:“再等等,再放一点。”
殷立顺着伤口使劲赶:“看看,血流光了,赶都没用。”
穷凶哦了一声:“好吧,暂时就这样,你包扎伤口吧。”
铸个兵器把血都快放干了,简直就是活受罪。殷立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虚弱无力的瘫坐着,他想上药止血,可是双手哆嗦,上不好。齐宛柔有些不忍,过来帮他涂药,包扎伤口。然而穷凶就有些过分了,他舀了一碗血放在桌上,然后端起盆子就喝。
殷立急喊:“喂喂,你搞什么,干嘛喝我的血?”
穷凶咧开血嘴笑笑:“铸刀只需要一碗血足矣。”
殷立没好气道:“你说什么!那你放我一盆血!”
穷凶道:“哦,这盆血是你应该付我的酬金。怎么,二教宗没跟你说吗,我帮人铸造兵器不收金银,我只收人血。哦对了,你的血挺好喝,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再挤点。”
殷立朝武乙道:“老头子,你非坑死我不可么。”
武乙干笑,可不是,都只剩半条命了,穷凶真够狠的。他叫穷凶别贪心不足,赶紧喝,喝完干活。穷凶嘿嘿两声,咕噜咕噜的把一盆血喝了个精光。
这时候,殷立的大刀已到熔点,熔成了铁水。
穷凶放了点元磁玄铁,把那碗血倒进去搅拌。
隔一会儿将铁水浇灌入刀范,俟其冷切,凝固成刀。
然后再把刀抠出来,拿到一旁反复锻打,修治加工。
他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铸师,屁大点材料,愣就打出了一把重达千斤的大刀。刀宽面厚,跟殷立的身子板一样大;刀背有血槽,两边开着双刃,刃口有齿,像个活物;刀面刻录花纹,纹路鲜红,像几朵鲜花。他把刀举起,顿时电闪雷鸣。
殷立看得呆住,暗呼:“好刀!”
穷凶把刀抛去给他:“试一试。”
殷立大喜,接刀在手,细细端详。心想,此刀一出,电闪雷鸣,看来放了一盆血,总算物超所值。可是端着端着,笑脸不由一沉:“不对啊,你这什么纹路!我一个男的,你给我刀身上搞几朵花像什么样子,真是的。”
穷凶笑道:“不过是个标记而已,不必在意。”
殷立把刀丢在桌上:“我不要,你给我改改。”
穷凶咧开兽嘴干笑:“改不了了,除非熔炼了重铸,如果重铸的话,还得放你的血,我怕你不肯。再说了,每个铸师都有自己的标记,这穷凶花就是我的标记,你找我铸刀,就得留下我的标记,这是规矩。来,拿去试试,管保好用。”
说时,把沉甸甸的刀拿起,又递去给殷立。
殷立脸颊抽搐,接下大刀,随手那么一砍。
刀气舒展,火焰怒张,顿将石楼劈成两半。
殷立、齐宛柔、武乙均张大嘴巴看着石楼。
只听轰隆一声响,石楼就这样应声倒塌了。
穷凶跺脚捏拳,直呼:“哎呀,我的房子!”
殷立抓抓后脑勺:“对不住啦,你这房子不牢固嘛。”
穷凶怒道:“你小子吃饱就骂厨子,翻脸不认人啊!”
“常言道,子债父还,徒债师偿。你看看老头子,神通广大,喝他的血可滋修为。我说老头子,赔偿的事交给你了,要不你放一盆血给人家。”殷立把刀插入后背,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他的修为还不能踏水踩波,于是游过小镜湖,到岸边坐等。
隔一会儿,齐宛柔和大泼猴跟上来,靠在他旁边坐等。
殷立问齐宛柔:“老头子还没出来,他放血了没?”
齐宛柔道:“二教宗又不会仗势欺人,放了一碗。”
殷立拍手叫好:“太好了,一路上我就没赢过他。”
齐宛柔翻白眼:“哪有人像你这么给人当徒弟的。”
殷立笑道:“与人斗其乐无穷嘛,何况他整我还少啊。就拿这次来说,血蝠洞里面什么情况都不说,就哄我进去,他把我坑了,也把你绕进去了不是。他要好好的把里面的情形跟我说了,叫我带仙翁出来,我没道理不去。要我说,他摆明是在整我。”
齐宛柔叹道:“哎,说的也是,他也不像个师尊。”
这话说的何其正确,武乙出来时,跟没事人似的。
他并没有责难殷立,甚至笑容满面,像个老小孩。
但却是个记仇的老小孩。武乙照旧削了一座两百万斤重的大山让殷立扛着。然后,登上山头,使了个千斤坠,愣是将两百万斤变成了五百万斤重。不止如此,武乙还削制了一个简单的木匣子,把仙翁遗体放在木匣子内,然后让殷立背着。
殷立气血亏损,扛不动,愣是被压在山下半天。
到了晚上,适应了重量,他才勉强走了两里地。
武乙不准他睡觉,时而施法,时而收法,玩得不亦乐乎。
齐宛柔看着,擦了把汗:“二教宗,您这样确实不太好。”
武乙不肯承认耍弄殷立:“你当我整他,我在教他修炼。”
齐宛柔道:“照他这么做法,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边境。”
武乙道:“你放心,等你爹攻下北郡的时候,他就到了。”
山下的殷立听到这话,把山一扔,唰的一声往北郡跑去。
第230章 老不正经
北郡城墙高二十米,城头火把燎亮。
殷立到城下喊话,要守城士兵开门。
城头上的人回话说,北郡已被齐军攻克,叫他离开,否则就要放箭射他了。
殷立大怒,北郡既被攻克,就无需遵守规矩了,当下跳上城墙将喊话之人揪了下来。本要举掌杀之,这时齐宛柔从后面奔来:“别杀人!你冲动什么,等我进城找我爹说说,要是说不好,你再厮杀不迟。二教宗,您跟殷立暂先在城外等等,学生去叫我爹出来迎你。”
齐宛柔这一去,就去了一个时辰。
等她开门出来时,天色已到深夜。
“修图迎驾来迟,请二教宗责罚。”齐国公齐修图随同女儿出来迎驾。他知道迟来的迎驾显得不够诚意,于是拜再拜。武乙不是仗势欺人的主,他自然有怪不怪,把齐修图搀了起来。
之后,齐修图把武乙和殷立迎进城,安排他们住在郡府后院。
天亮时分,武乙找府中下人要了两坛好酒。
他把酒装进葫芦,然后说要出去闲逛闲逛。
“天刚亮,没哪家澡堂子这么早开门的。”
知师莫若徒,武乙那点小嗜好,殷立一摸一个准。
晚上住进郡府,殷立知道自己脏,洗了个澡;就连万年挂空挡,万年不洗澡的大泼猴也爱了一次干净;偏偏号称有洁癖的武乙就是不洗,倒头就睡。当时殷立就猜到了武乙心里的小九九了,料他早上必出。
听到殷立的提醒,武乙拍拍额头,一阵恍然。
“是哟。这可咋整,我有洁癖,痒得难受。”
“好办,隔壁有女人洗澡,要不你去挤挤。”
“混小子嘴巴别太损,上回挨打还不够么。”
“上回我是给你背的黑锅,你还好意思提。”
“好困,我再睡睡。”武乙不接话茬了,拍拍嘴巴打了哈欠,往床上一倒。躺下没多久,齐宛柔忽来敲门,说前院大厅预了一桌酒菜,请他们过去吃早。武乙、殷立、大泼猴稍作梳洗,随齐宛柔去了前院。
齐国公齐修图笑脸盈盈的矗在厅外迎侍。
他不敢以主人自居,只说暂借郡府安身。
故而他把武乙推上主席位,以证己言。
席上,大家喝酒吃菜,无有异状,唯独殷立不肯持筷。齐宛柔喊他下筷,他却道:“我受天子厚赐,统辖北郡,贵客到来,理应由我做东,现在鸠占鹊巢,这顿饭不明不白,我不吃。”
齐修图哈哈大笑:“殷世子是在责难我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暂借郡府安身。宛柔都跟我说了,魏仕骁不顾同窗之谊,害她重伤,是你和二教宗救了她一命,这份恩情我得记着。所以我决定了,三日之后我会挑个属下与你比试,你若胜得过他,我便撤兵回国,把北郡还你。”
殷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话当真?”
齐修图道:“在二教宗面前,岂敢说假。”
殷立想了想,问道:“那我守城官兵呢?”
齐修图道:“放心,三天之后一并还你。”
齐宛柔笑笑:“现在这饭还不明不白吗?”
殷立抓起筷子:“好,我信你,我吃。”
席散后,武乙就消失了,敢情偷偷摸摸去澡堂了。
齐宛柔则陪着殷立去逛街,了解北郡的风土人情。
至于齐修图,饭后并没有离开大厅,他招来一名属下,着令快马加鞭赶回国都,务必在三日之内取来婚书。等那属下应命去后,他盯着殷立刚刚坐过的凳子,嘴角堆起一丝狡笑。
……
北郡城不大,但相比南阳城却要大了许多。
殷立、齐宛柔、大泼猴三个逛了一个上午,带着疲倦坐在东门大街的小吃摊边吃东西。吃完结账,本想离开,忽见武乙提着裤衩从澡堂跑出来。殷立和齐宛柔面面相觑,眼睛都看直了。
怔愣半晌,殷立喊:“老头子,你搞什么鬼?”
喊声未落,从澡堂里面追出来几个半老徐娘。
几个娘们边追边喊:“天杀的老色鬼,你给我站住!”
武乙听喊,哎啊一声,拐进胡同,一溜烟的消失了。
街上有人帮忙围堵武乙,可惜没有成功。一般情况,这种事没有人是不好奇的,有人问那几个婆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个婆娘答话:“这老不正经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沉在水里不起来,最后让我们逮着了,他还狡辩,说他不知道是女池,又说他只是在水里睡觉,你们说可恨不可恨。”
这下丢人丢大了,殷立和齐宛柔生怕沾包,扭头就走。
等她们回到郡府,武乙跟没事人似的正躺在屋顶喝酒。
殷立没好气道:“别坐那么高,屋顶对着街口哩。”
武乙翘起二郎腿,仰仰头问:“对着街口怎么了?”
殷立道:“那些老婶子正寻你呢,你小心被认出来。”
武乙翻白眼:“少贫嘴,你知道什么,那是个误会。”
殷立道:“我才不管是啥,只要别再让我背黑锅就成。”
武乙从屋顶跳下:“行了,不跟你们扯闲篇了。那什么,有件事要你们去办,那个福记澡堂不懂经营,男女池子怎么可以标识不明,到处脏兮兮的,你们俩出资赶紧把它给我改了,改得干净一点,改成御名楼那样。去吧去吧,去办吧,今天就要给我改好。”
殷立道:“出资?我身上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武乙抚须哈笑:“你旁边不是有吗,用不着你花钱。”
殷立扭头看了看齐宛柔:“你说她啊?她有个球啊。”
“我……我有,我取钱去。”齐宛柔勾头转身而去。
这回看见了二教宗的真实能量,她算是大长了见识。
这仙家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像这种丢脸的事,普通人还真干不出来。
见二教宗要她去改澡堂子,她耳根子都烧红了,只觉好生别扭。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去干这事,传出去容易让人笑话。可二教宗执意如此,她不得不遵从,为今之计只能悄悄去改,不能让爹他们知道。当下出了郡府,去了当铺,拿两只珍贵的耳环当了五千金。
然后回府叫上殷立,直奔福记澡堂。
第231章 想想就觉丢人
福记澡堂的掌柜很市侩,他不接受御名楼式的澡堂经营模式。
因为顾客习惯了旧式的经营模式,忽然改换,容易适得其反。
所以殷立和齐宛柔提出注资改造,被他拒绝了。
实在没法,齐宛柔只得出资两千金把福记澡堂买了下来。之后,花费重金请来许多匠人加班加点的改造。这些匠人耗费一夜之功,到天亮时分,总算大功告成。只不过,福记澡堂虽然改制完成,店面少个坐堂的掌柜开门待客。
殷立提议把原先的佟掌柜请回来帮忙。
齐宛柔道:“昨天我已经请过他了。”
殷立问:“都日上三竿了,那他为什么还没来?”
齐宛柔道:“他去城外走亲戚,说要晚上才回。”
殷立道:“那怎么办?算了算了,今天不开门了。”
齐宛柔道:“不行,你不怕二教宗怪罪,我怕。这一路走来,你们整来整去,我都瞧在眼里的,我怕……我怕我这事没办成,他哪天指不定也要整我了。要不,咱们改改装束,你去把佟掌柜的衣服换上,我也换身男装,你坐堂,我给你打下手,咱们把今天应付过去再说。”
殷立大笑:“你这是瞎担心,他不会整你的。”
齐宛柔道:“万一呢,你就当是好心帮帮我。”
殷立道:“帮你也行,你得答应欠我个人情。”
两人商议好了,改换装束,开门纳客做生意。
齐宛柔在门口挂上“老店新装,免费一天”。
牌子一挂出去,进来泡澡的人是络绎不绝。
当然,北郡是北方重镇,有不少见过大世面的人。有些客人看见福记澡堂装潢改装的模样,竖起大拇指夸赞;也有些客人为了炫耀自己的见识,把御名楼抬出来比较。就这样,开门经营小半天的时间,福记澡堂的经营模式一下子火爆起来。
泡澡的人太多,殷立实在忙不过来。
不得已,只好把免费的牌子收起来。
这样一来,人流锐减,杜绝了不少闲人。
下午,店面闯进来一个拿披帛包头包脸的怪人。此人一进门就往澡堂里钻,殷立上前拦住:“喂喂喂,免费时间已经过了,对不住,你得付钱才能进去。”
那人露出脸来,却是武乙:“混小子不开眼。”
殷立忍俊不禁噗出声来:“你干嘛包着头脸,你怕那几个老婶子认出你啊。”
武乙把脸蒙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鬼头鬼脑的往浴池里钻去。
旁边,齐宛柔看见二教宗进去,心里打鼓,她担心二教宗整出什么幺蛾子。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是一国郡主,开澡堂子拉皮条已经很丢脸了,要是再出幺蛾子,她丢不起这个人:“殷立,我怕我爹找我,要不我……我回去一下。”
殷立道:“你回吧,等老头子一走,我就关门。”
……
回到郡府,碰巧撞见一名殷使求见齐修图。
齐修图却把殷使晾在大厅,没有出来接见。
齐宛柔心里不高兴,干嘛把人晾在大厅?
她找到老爹探问因由。齐修图道:“明天的比试,殷立倘若胜出,我就退兵了,这时候我还有必要去见殷使吗。这个人应该求见的是殷立,不该是我,我刚派人知会殷立,没找到他,你知道殷立去哪儿了吗?”
齐宛柔道:“哦,我带他去见殷立。”
当下告退,到大厅招呼殷使随她去了福记澡堂。
此刻,殷立正在店里迎客送客,忙得不亦乐乎。
那殷使进入澡堂,瞧见殷立一身商贩打扮,一时哑了:“世子,你……?”
殷立看到熟人,脸颊抽搐起来:“不必大惊小怪,我这是闲来无事,体验一下北郡的风土人情呢。宛柔郡主,是吧?”说时,把齐宛柔招到身边,扭头藏脸,悄道:“人是你带来的么,老头子还在里面使坏,你想看我笑话是吗!”
“我没想看你笑话,你别把人往坏处想。”齐宛柔悄回殷立的同时,皮笑肉不笑的又赶紧帮腔:“是啊是啊,郭将军,他体验风土人情呢。”
殷立见齐宛柔帮了腔,心下稍安,忙问:“郭将军这是干嘛来了?”
那郭将军道:“半月前,我军从天子使臣手中接管北郡城防,哪知齐国公趁我军立足不稳,当夜发兵袭我城防,我军不敌,北郡失守。军情传回南阳,国公爷打算先礼后兵,派末将出使北郡,向齐国公递交国书,讨要说法。”
殷立只想赶郭将军走,免得老头子出来,让他出丑。
于是说道:“齐国公说了,他后天撤兵,你回去吧。”
郭将军半信半疑:“世子,你说的不是玩笑话吧?”
殷立摆手指向齐宛柔:“你不信,那叫她跟你说。”
齐宛柔点头:“嗯,我爹确实这么承诺的。”
郭将军揖礼:“那好,末将这就回南阳。”
看着郭将军离去的背影,殷立暗舒口气,还好老头子没出来。想到武乙鬼鬼祟祟捂着披帛的鬼样子,他就不由来火。什么狗屁嗜好,害得他在澡堂子里坐堂,搞得跟开窑子的老鸨子似的,想想就觉丢人。
这时候,天色已昏,正是泡澡的高峰期。
武乙进去快两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泡好?
殷立骑虎难下,不得不当好这个老鸨子。
晚上,佟掌柜过来交接,殷立大喜,赶紧丢手就走。可是刚要出门,忽然想起老头子还泡在池子里呢!这会儿客人走光了,他怎么还没出来?当下转身直奔浴池。他把几个浴池寻了一遍,人毛也没找到一根。
这就怪了,又不是露天浴池,他还能穿墙不成?
正觉诡异,忽听女池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殷立跑到那边一看,只见武乙正穿衣服:“你怎么又跑女池这边了!
武乙道:“你还问我,我是怎么交代的,男女标识要清楚,你怎么搞得不清不楚!害我在水里躲了三个时辰,不敢冒头。”
殷立好笑又好笑,指着屏风墙:“怎么没标识,你自己过来看。”
武乙理好衣裤,走到屏风墙边一看,果然有男女两个大字:“真有字啊,那我没瞧见,总之还是你没做好,御名楼是男左女右,你怎么不跟御名楼学学,偏要独出心裁搞个男右女左。”
殷立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改过来就是了。”
第232章 夺取北郡
次日午时,齐修图在城北郊外摆下擂台。
他派出四千士兵,把方圆十里都封锁了。
齐修图父女以及一众将领坐在场下观战。
但此刻,比斗场上却只有一名男子。
这男子名叫水月,是齐国“通灵阁”的最高教员,素有大师之称。别看此人像个白面书生,实际上他已经年逾六十了。此时距离比试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殷立仍然没到,水月独自盘坐在比斗场上,等得甚是恼火:“国公爷,这小子怕是不敢来了吧?”
齐修图道:“他会来的,我已经派人去催了。”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没底,也暗暗质疑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殷立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今天的比斗关系到北郡归属,他不可能不知。
按理说,他应该带着一腔热血准时到场才对。
齐修图昂直脖子顺着林间小道望去,有人来了!来人共有八个,却都是留守在北郡城内的本国将领。齐修图预感不妙,迎步上前:“你们不在城内坚守岗位,跑来这里做什么!”
八个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一副挫败之象。
有个将领回话:“北郡让……让殷军占领了。”
齐修图猛抓那名将领胸衣:“哪来的殷军,你胡说八道!”
那将领苦声道:“是……是那个跟郡主一起来的殷立小世子,他他他……,他偷偷潜入天牢,把关在天牢里的两千殷兵全给放了。我军留守城内的兵力只有一千,殷兵杀出来,咱们根本抵抗不住。再加上那个殷世子,还有他身边那头白猿都厉害的紧,还……还好,他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把我们赶了出来。”
齐修图道:“好个小子,居然趁我出城,截我的后道!”
在场的将领愤慨激扬的纷纷嚷起来,都嚷着杀进城去。
齐宛柔看见众将情形激愤,急道:“不要开战!”
齐修图扭头看看她,问道:“为什么不要开战?”
齐宛柔道:“北郡本来就是他的,他只不过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何况,他也没杀我们的人,咱们已经抢占过北郡一回了,这次若再挑事开战,这仇就结大了。”
齐修图斥道:“胡扯!北郡我可以还他,但决不是这种还法。这小子耍诡计从你老爹手上把北郡夺走,这事传扬出来,将来你老爹还怎么抬头做人。这场仗一定要打,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混小子。”
齐宛柔见劝不动老爹,转身就往北郡投去。
这时,不知是谁喊话:“来了,他来了!”
齐宛柔止了止步,朝林间小道投目看过去。
只见殷立和大泼猴穿进林道,从远处走来。
齐宛柔惊了一下,他……他居然敢来挑衅!
在她看来,殷立单枪匹马,就等于挑衅了。
要知道,齐修图是二品洗髓境,在十个诸侯里面修为最高。加上齐国人才济济,光牧星境的高手就有多达十人,并且大多都是齐国将领。此次出兵北郡,齐修图就带了六个这样的高手,假如殷立是来挑衅的,就算他有大泼猴护着,也绝计讨不到半点好处。
齐宛柔扼腕担心,这可如何是好?
……
此时,齐国众将莫不是义愤填膺。
这些将军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们从没见过殷立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角色。这小子夺了北郡,又跑来卖乖,只怕是疯了吧?很显然,殷立目光如炬,下脚稳健,若非心智健全,绝走不出这么自信的步子。众将摩拳擦掌,嚷着要生擒殷立。
齐修图罢手道:“先不忙擒他,我倒要瞧瞧他想干什么?”
场上的水月接过话茬也道:“擒他的事,可以交给我。”
水月从殷立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屈的意志。
从其眼神中可以断定,殷立是来应战的。
前两天,水月听齐宛柔说过武乙和殷立的关系。他很好奇,都说大教宗的徒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而二教宗更是亘古以来第一次收徒。他很想知道一个考录国子监不到一年的新晋学子凭什么获得二教宗的垂青?
殷立穿过林间小道,慢慢的走近前来。
他看了一眼水月,接着朝齐修图拱手。
“小侄应战来迟,恳请世伯责过。”
这句话的分寸和语气拿捏的极好。他把齐修图称作世伯,既表明了尊长敬贤的态势,又阐明了自己绝非挑衅的态度。在抢夺北郡之后,一个亲切的称谓是消泯齐修图怒火必不可少的举措。何况,殷立想要的是疆土,一个称谓算个屁。
齐修图朝殷立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哼世伯?哪当得起啊,殷世子。”
“小侄愚钝,惹得世伯不高兴了?”
“你还愚钝,你要再诡诈一点,我齐国都要让你夺去。正所谓兵不厌诈,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小瞧你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你回去备战吧。”
殷立笑笑:“小侄只是暂管北郡。”
齐修图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殷立敛容正色:“前天世伯说,只要我赢了今天的比试,就还我北郡。按理我应该深信世伯才对,可是刚才您也说了兵不厌诈,所以考虑到你我两国在北郡事务上争执极大,到时候就算我侥幸胜出,世伯如果反悔的话,也符合兵家大计,谁也不能说你什么。因此,小侄就斗胆提前接收北郡,目的无非是确保你我两家的利益。当然,假如今天的比试我输了,小侄就打包出城,北郡我就不要了。”
齐修图眼睛微眯,心道:“好诡诈的小子。”
确实,他安排今天的这场比试纯属游戏而已。
至于怎样交还北郡,在他心里另有一番运筹。
现在倒好,他运筹帷幄的计划全让殷立打乱了。
“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疑心,前天我与你说话的时候,二教宗也在场,难道我还能欺骗二教宗不成。”齐修图圣心独运,最不愿让人揣摩心意,于是极力辩解。
殷立笑道:“二教宗不理军政,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您反悔不反悔他才懒得管哩。再说,要是二教宗插手军政的话,世伯早把北郡还给我了,不是吗。”
“你小子这么说,就是断定我会反悔喏!”
“国家利益为先,小侄不得不防微杜渐。”
“行了,废话少说,上台比试去吧。”齐修图摆手比斗场,示意殷立上场。今番失察,让一个小辈骑在了头上,实难容忍,他相信水月会替他收拾殷立的。
殷立应诺一声好,登上台去。
第233章 麒麟之力
此刻,殷立和水月左右对峙,战事一触即发。
大泼猴在台下呜呜呜呜的欢叫,等着看好戏。
这猴子入世不久,处处学人,当看见众将身后摆着一张大卧椅,于是挤开众人,一屁股坐了下去。而后,翘起二郎腿,学人啃瓜子,兴奋的摇头晃脑盯着比斗场。
众将均想,这白猿找死吧,连国公爷的椅子也敢坐?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大泼猴站上椅子,朝后撒了包猴尿。尿毕,又坐回椅子上,伸出满是尿汁的手抓梨子吃。它一边啃食一边呜呜的喊,放佛在说,都别客气,一起吃嘛。
众将干咽口水,这猴子把座椅都尿湿了,还得了!
大家伙看向齐修图,等着瞧他怎么收拾这只野猴子。
可是让大家万万想不到的是,齐修图不仅默许了大泼猴的行径,并且还令人拿了几盘果实送给大泼猴吃。这时,就有将领忍不住出声了:“国公爷,你怎么还给它送吃的?国主之位岂容一只畜生玷污,这成何体统!”
听到这话,大泼猴怒,抡起拳头就打。
齐修图疾闪过来,举起胳膊挡下这一招。
“怎么好好招待你,你还出手伤人呢?”
“泼猴儿,别恼,你坐就是了,没人要你让座。”齐宛柔见状,赶忙上前制止,她先推开老爹,然后安抚大泼猴,最后又朝那出声说话的将领说道:“廖将军,这是国子监的神兽大泼猴,你怎么可以骂它畜生呢,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别再惹恼它了。”
众将如雷贯耳,瞬间呆住。
那廖将军吓得脸色惨白:“大大……大泼猴!得……得罪了。”
大泼猴消了怒火,用满是尿汁的手抓起一个蜜桃抛给廖将军,示意他吃。
廖将军把蜜桃在衣服上擦了擦,苦着脸张嘴咬下,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
……
在大泼猴撒泼之际,比斗场上的气氛却异常平静。
殷立和水月虽然左右对峙,但彼此都不愿先出手。
水月自诩是前辈高人,不想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头,故而负手而立,含笑不动。
可在殷立看来,这家伙傻不拉几的笑什么呢?他向来多疑,尤其今天这一战关系到北郡的归属,不容有半点疏忽。他不知道水月为何发笑?因此,迟迟没有动手,脑袋瓜子左右摆动,眼睛盯着水月负在背后的双手。料想,难道他手上有什么大杀器?
水月托大:“殷世子,你是客,我让你先出招。”
殷立道:“说错了,我是北郡之主,你才是客。”
水月笑笑:“不管谁主谁客,我都理应让先。”
殷立眼珠梭动:“我从来不向背手之人出招。”
水月把双手从背后抽出来,摊手道:“请吧。”
“你妹的,真是疑心生暗鬼了。”殷立心里嘀咕。他看清楚了,水月赤手空拳啥也没有,于是想也不想,拔刀跃起,朝水月劈头盖脸砍将过去。
水月托大,心想随意使个手段就能震飞他了。
他也不闪,施展水壕架起一面水盾抵挡此招。
只听,砰!
殷立人随刀落,竟像切豆腐似的轻轻松松的砍破了水盾。
水月大惊失色,在水盾破灭的瞬间,往左疾闪躲避刀锋。
而这一刻,殷立的大刀才刚刚砍落一半。水月虽然躲开了,可他的刀落之势仍然凶厉,刀身发出诡异的龙吟声,异常的刺耳。眼看着大刀一点一点的砍向地面,突然刀身冒起熊熊火焰,骤然变大变长,向前延展而去。
又是一声砰响!
大刀顺着地面延展出去十几米,把地都劈裂了。
前方树林着火,地面裂开有十余米长,一米来宽。
……
这一下震惊了全场,齐国众将惊得张嘴合不拢了。
齐修图同样看得眼球发直,满脸疑惑,难以置信。
好家伙,什么兵器这么厉害?大小竟能随意变化?
难道说,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战技不成?
就算如此,以水月的修为,没道理一招就败?
齐修图想不明白,水月是三品牧星境的顶级高手,两年前,他就已经参透了破镜之道,只因痴炼箭术,才耽误了晋升。也就是说,水月的真实实力接近于一品洗髓境,这样的实力绝不是殷立所能抗衡的。可为什么他连殷立的一招都招架不住呢?
齐修图朝比斗场上喊话:“水月大师,怎么回事?”
比斗场上,水月咬着牙腔骨,强忍着疼痛。适才,殷立砍破他的水盾,从刀刃传出来的雄厚霸道的力量震得他的手骨几欲劈裂,若非他躲避几时,即使不死,也必残废。此刻,他的双手因疼痛而发抖,委实难受之极。听到齐修图的喊话,水月答道:“我大意了,想不到他的刀居然有麒麟之力!”
麒麟之力!这怎么可能?
齐修图很熟悉麒麟之力。
因为齐国公府藏有一把附有麒麟之力的上古兵器。
可是这种兵器与主人的灵力相通,旁人使用不得。
齐修图满目疑光的看着女儿。
他认为女儿有些事瞒着没说。
大前天那晚,他们父女说了半夜的话。齐宛柔一直规劝齐修图退兵,她说殷立共立有两份大功。其一,揭发魏大熏谋害长公主,催使魏国覆灭,替长公主报仇洗冤;其二,勘问佛事,对战须弥,扫灭妖孽。这两份功劳都是奇功,天子封赏殷立合情合理。加上,二教宗已经收了殷立为徒,身份地位提升不少。
至于小镜湖的一番奇异遭遇,牵扯到仙翁逝世的消息。
二教宗曾经交代不能对外宣扬,故而齐宛柔就没敢说。
尽管齐修图疑心女儿有事隐瞒着,他却不怒反笑。
“真是女生外向。说吧,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齐宛柔不敢看人,言辞躲闪:“没……没有啊。”
“不对吧,殷立现在是几境几品,你就没说。”
“他境界不高,我觉得不重要,所以就没说。”
“那他的刀是怎么回事,你该跟我说个明白。”
齐宛柔想了想,撒了个谎:“这段时间我没见他使刀,所以我不知道这把刀的厉害。哦对了,我只知道这刀是二教宗送给他的神兵利器。”
“胡扯,那是穷凶锻造的兵器,上面还烙有穷凶标记。”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他们早前找过穷凶前辈吧。”
第234章 求胜心切
比斗场上,殷立把刀端在眼前擦拭细看。
他有点犯蒙,看看刀,又看向地面裂隙。
这是殷立从小镜湖出来后的第一次对敌。
他没想到重铸的刀器居然能够变得如此巨大?此时回想,只觉奇妙无比。刚才大刀劈落,他似乎触动了刀器的灵力,那灵力直透他心,那一刻刀器放佛成了殷立身体的一部分,刀身随着刀气的延伸瞬间变大。
这种使刀的奇异之感以前从没有过。
殷立暗道:“一盆血换把神刀,值。”
他信心大增,平举大刀又刺将过去。
水月没闪,依旧架起水盾以作抵抗。
铮!
殷立的刀尖刺中水盾,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奇怪的是,水盾居然结冰,刀没能刺进去。
殷立催功使力试图破冰,却没个卵用,刀被冻住,难进一分。
这时他才察觉到水月的功力骤然猛增,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殷立纳闷,怎么回事?他哪里知道,水月起初由于轻敌,第一招只用了一半功力,故而狼狈输了一招;如今二人皆出全力,水月的水盾自然趋于强势,他又怎么能够刺得进去。殷立心知不妙,意欲撤刀回身,却发现刀尖卡在冰内拔不出来了。
水月道:“你认输吧,免得伤了你,二教宗脸上不好看。”
殷立道:“你确实比我强,但以下克上的例子也不少见。”
水月大笑:“你连刀都拔不出来,还怎么以下克上。”
可惜他得意满满的一句话还没落音,瞬间就被打脸。
只见殷立狰笑一下,催使黄泉化身从体内暴走而出。
黄泉化身纵向半空,执掌倒坠而下,朝水月拍下去。
“哦!”这一刻,场下众将张大嘴巴齐放呼声。
有些人看到殷立神乎其神的变化,更是发声感叹。
“分身重影是龙纹异术,这小子居然也会?”
“分身重影是吞墨分身,他这个显然不是。”
“说的也是,那……那他这个是什么分身?
“鬼知道是什么,总之这小子邪门儿的很。”
在众人惊呼之余,场上的水月同样悚然失色。
他察觉到殷立施展的并非分身这么简单,因为分身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功力。此刻他双手护盾,没法腾手接招,眼看黄泉化身的掌力像泰山压顶直逼下来,如果不躲,脑袋势必开花,当场毙命。生死瞬息之间,水月别无选择,只得撤去水盾,狼狈的往左一滚。
水月虽躲,可黄泉化身的坠落掌击之势不减。
但听“砰!”声巨响,气浪舒卷,飞沙走石。
黄泉化身掌击在地,把地面打出了一个大坑。
而殷立本尊携刀疾退,摆脱了水月的束缚。
……
水月从地上爬起,气得牙腔打鼓,两眼发直。
比斗刚刚开始,他居然连败二招,颜面丧尽。
第一招他败了,败在傻不愣登的只顾发笑,过于轻敌。所以第二招,他汲取教训,全力应战,没想到竟让殷立一语中的,以下克上又胜了他一招。这对水月而言,打击太大,他不能输给殷立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否则多年来树立的威望势必崩塌。
水月看了看殷立本尊,又看了看黄泉化身。
“很好很好,真不愧是二教宗的徒弟。”
殷立道:“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你已经露了两手,该我露露绝活了。”水月手指结印,默念口诀,从体内突然爆出一团白光气罩。等到念完口诀,他昂起头来,高举双手,那团白光气罩瞬间向四面扩散,将整个比斗场包裹了起来。
场下观战的立马就有人认了出来。
“啊,这是高技水技……寂灭!”
“什么!大师居……居然……!”
齐国人以修炼水技为主,而《水之技寂灭》则是高级水技。此技以抽取人体水分为纲,使人脱水而亡,是一种烘干式战技,极为厉害。很显然,水月一出手就行此大招,可见他求胜心切,只想早早结束这场比试。
当然,切磋场上不是你一拳我一拳的小儿游戏。
水月出招了,殷立自然不会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他预料水月这招非同小可,于是选择退避,本尊和化身双双的纵去半空。
可惜他晚了一步,让裹挟而来的白光气罩挡住了去路,从空中摔了下来。
“糟糕!”
殷立刚站稳脚跟,就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了。
他看见从毛细血管里面分泌出来好多水粒。
这些水脱离他的身体,被水月收拢了过去。
正诧异间,听到场外有人说高技战技……寂灭六个字。殷立神魂俱丧,施展这种大杀招是想要我的命么!他没有时间琢磨最有效的攻击方法,在本能的驱使下,本尊与分身分从左右夹击过去。
……
看到殷立在“寂灭”的裹挟下发起攻击。
场下的齐宛柔提醒:“小心伺水冰箭!”
果然,话没落音,水月突然祭起冰箭。
在场观战的齐国人都知道,水月对箭术痴迷极深,他用心巧妙,在《水之技伺水冰箭》的基础上破旧立新,提升了战技的使用方法和威力。所以,水月射箭与别人不同,他是以身为弓,以气为弦,周身之水皆可为箭。
此刻,他祭起来的冰箭是用收拢的水粒催变而成。
冰箭悬停半空,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百之数。
不等殷立靠近,水月操控冰箭,嗖嗖嗖射了出去。
殷立见势不妙,收拢分身,一边退步一边挥刀破箭。
水月看到殷立仍然顽抗:“你打不过我的,认输吧。”
殷立道:“死也不认,既得北郡,绝不让一寸疆土!”
“你想分生死,好,就依你。”适才,水月所控冰箭不过十之二三,殷立挥刀破箭已觉吃力。眼下劝输不成,水月起了杀心,索性将剩下的所有冰箭齐放了出去。一时间,五六百支冰箭破空袭去,宛如雨点,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
场下,众将瞪大眼珠,嘴巴齐放哦声。
齐修图急喊:“水月大师,手下留情!”
齐宛柔则朝大泼猴喊:“你快去救他!”
大泼猴把头一丢,鼻哼一声,放佛在说大惊小怪。
它淡定的啃着蜜桃,好像知道殷立不会有事似的。
第235章 大获全胜
比斗场上,水月一人分施二技,当的是强悍无比。
殷立在寂灭和冰箭的双重打击下,早已陷入困境。
适才挡住了一轮袭击,此刻又有几百支箭如疾光般飞射过来,殷立的心神如同弓弦紧紧绷着。面对骤雨般的箭,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技可用。
说实话,殷立打修炼始起就没正儿八经的学过战技。
没错,他的修为确实突飞猛进,可修为是什么?修为是隐藏在体内的宝藏,而战技则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换句话说,一个人的修为再高,若无战技傍身,对战强敌也只能是一败投地。当然,殷立学过异术,异术自有其玄妙之处,可惜他学的很杂,至今还是入门级,难作御敌之用。
此时箭来,架起火盾或水盾,才是正确的防御手段。
殷立不会,他便只得催运体气内劲,竖起一面气墙。
气墙非技非术,防御性弱,可眼下也只有如此手段。
嗖嗖嗖……!
箭飞到了跟前。
果不其然,气墙防御性弱,只挡住了十之七八。
剩下的箭穿透气墙无情的全射在了殷立的身上。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水月操控的箭,其射力足可穿石,然而殷立却如金刚之躯,射去之箭难穿他身。只见得殷立身中数十箭,依然矗立,他只受了皮肉之伤。更奇怪的是,伺水冰箭可致人冻僵,失去抵抗能力,而殷立中箭后浑然没事,只打了几个冷战。
这一下,全场为之震惊,为之色变。
水月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场下观战者忘记了惊呼,哑然一片。
大家都在想,这小子是人还是怪物?
齐宛柔提袖擦汗,紧张的大口喘气,喃喃自语:“这就是二教宗说的内外兼修,金刚之躯吗?二教宗教他吐纳,叫他扛山,看来是有道理的。”
齐修图偏头看着女儿:“你说什么?这是二教宗教他的功法吗?”
齐宛柔没解答,只道:“爹,殷立快脱水了,快叫他们别打了。”
齐修图道:“急什么,我还想看看殷立能不能摆脱窘境。”
……
打斗进行到此时,不光水月起了杀心,殷立也动了真怒。
虽然殷立淌过了两轮冰箭的袭击,可仍然没有摆脱危境。
身处在高级水技的白光气罩之内,他身体的水分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流失,如果不能及时摆脱窘境,恐怕撑不过一分钟他就要脱水而亡了。很显然,时下情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殷立心想看来要把看家的本事全拿出来才行。
思量及此,当即催功震飞插在身上的冰箭。
然后瞪大眼睛,施展瞳力:“黑渊之火!”
喝声方落,水月身上突然燃起黑色火焰。
要知道,殷立现在是一品牧星境,由于他天祭双星,修为却相当于二品牧星境。因此,殷立此刻施展的《双瞳赤金睛》,威力较之从前增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尽管水月修为很高,在黑渊之火的焚烧下,仍然忍受不了湮灭之疼。
“该死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
着火后,水月疼得上蹦下跳,狼狈到了极点。
他使劲拍打衣服,见灭不了火,又试图脱衣。
这么一来,乱了心神,他就没法维系战技了。
“哼哼,还没完呢!”瞧见罩在比斗场上的白光气罩消失了,殷立打算趁胜追击,于是召出黄泉化身和智匙化身。然后本尊举刀从上空进袭,两个化身从左右包抄围攻。三个身形像电闪疾光在场上拉出三道长长的残影。
场下观战的众将看到水月有险,忙呼。
“住手!孺子不可杀人!”
“水月大师,快闪快闪!”
……
“啊!”然而就在这时,水月突然凌空浮起,朝天嘶吼。紧跟着,从体内排出一团白光,那白光排出体外之后,迅速变成一股冲击波,把杀到跟前的殷立本尊和分身震飞了十余米远。
顿时间,放佛天地都变了色。
比斗场的气氛严谨到了极点。
殷立脱口:“破镜之象!”
“没错。两年来我迟迟不肯晋升,是想把牧星境炼到极致,没想到今天让你逼得我不得不破镜。你能做到这一点,很了不起,可惜想打败我,你还要再炼上几年。”水月浮在半空,居高临下看着殷立。时下他破了镜,修为猛然提高一倍,他再也不惧殷立的任何花招,由此神情充满了轻视和傲慢。
殷立不说话,按住腹部箭伤,半蹲下去。
他好像撑不住了,右手撑地,摇摇欲倒。
水月道:“你站都站不稳了,还不认输。”
殷立道:“你记性不好,看看你的影子。”
“开什么玩笑,我影子怎么了?哎呀……。”水月勾头观影,可是还没等他看清楚影子的状况,忽觉一半的功力莫名消失,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水月暗呼糟糕,急忙勾头,发现脚下缠着一道圆形的符文图案:“啊,大……大悲手!我居然忘了你还有这一招!”
“我不是说了吗,你记性不好。”
殷立把右手抽离地面,提刀站起。
原来刚才他撑不住,是装出来的。他半蹲下去,右手撑地,是在示弱,目的是想麻痹水月,从而趁其不备,暗施《大悲手》。时下,偷袭得逞,殷立不打算留给水月喘息的机会,左右两边的化身奔扑过去,缠住水月的下盘。
与此同时,殷立的本尊扬刀劈落。
这一刀砍势迅猛,猛到令人窒息。
场下的齐修图急喊:“殷世子手下留情,我们认输了!”
殷立听喊,往左边凌空一翻,立时收了招。此时,他瞳力耗尽,视线模糊,即将失明。故此,赢得比试,他什么话也没说,召回化身,转身下台,朝齐修图抱手揖礼,然后骑上大泼猴穿进林间小道,往北郡城去了。
水月杵在比斗场上,看着殷立离去的背影,痴痴发呆。
他想不通,自己修炼一世,最后反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那么不堪一击吗?
想到这儿,顿觉羞愧,当下向齐修图告辞,回齐国去了。
第236章 求和
殷立大胜而去,齐修图不怒反喜,混小子居然打败了水月。
这是个奇迹,而殷立更像是妖孽,妖得让齐修图由衷喜爱。
正因喜爱,所以齐修图并不甘心就此退兵,于是令士兵在北郡城外十里下寨,摆出一副佯攻的架势。
齐宛柔见老爹不守信用,一再规劝。
齐修图却道:“你是齐人,不是殷人,说话做事当以齐国为先。老爹不是不肯退兵,只是不能这样退。殷立这小子先是巧布诡计夺我北郡,而后又孤身应战挫败水月,他分明是在挑衅于我,我若就这样退兵了,天下人还以为我齐人不如殷人,这岂不有损我齐国国威。”
齐宛柔道:“那爹的意思是……?”
齐修图道:“除非他肯主动求和。”
齐宛柔闻言,当即告退,投北郡城而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齐修图诡异的笑了一笑。
……
回城后,殷立找军医敷好伤药,一直待在郡府歇息。
这个当下,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北郡未必就安全了。
因为士兵传讯,说齐修图在城外十里扎营,似乎没有退兵的打算。殷立担心齐修图可能正在预谋攻城,他嘱咐守城将士不可松懈。而他自己在危机没有到来之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伤势。
就算殷立再自信,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斗不过齐修图。
何况此时的他伤痕累累,功力消耗甚巨,他必须老老实实的休息。
然而,正当殷立上床打坐,渐入梦境之时,武乙突然闯了进来。
怪事,大白天的不待在澡堂,跑回郡府做什么?殷立料想,定是在澡堂犯了什么糗事,被人赶回来的。他身困力乏,眼睛看不见,没心思搭理武乙,索性装睡不醒。
武乙见喊他不醒,于是叫大泼猴背上他,下令欲走。
殷立头都大了:“老头子,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哦,醒了啊。来来来,仙翁照旧由你来背。”
“什么意思?怎么听你这话音,你要走啊?”
“你大败水月,夺回北郡,不走干什么。”
殷立从大泼猴身上跳下,又摸上床:“要走你走,我不走。”
武乙大笑:“齐修图没有退兵,你怕他赖账,是不是?小兔崽子,人家在城外等你应战,你却趁虚而入把人家守城的兵全赶了出去,我要是他,我也会赖账。行了,别瞎担心了,齐修图不会赖账的,我听他跟宛柔丫头说,只要你肯主动求和,他就退兵。走吧,回国子监之前,我与你去一趟齐营,你去给他递个台阶,求个和,这事就过去了。”
殷立奇道:“等等,你听他跟宛柔说?你去齐营偷听了?”
“哈哈哈……,我不光偷听,我还看了你跟水月的比试。”
“那你一直不现身,你若现身,齐修图这会儿早退兵了。”
“你嘴上怨气不小嘛,怪为师没有帮你是么?”武乙眯眼晃头,轻抚颚须,一改往日的口吻,一口一个为师,似是很享受为人师表的感觉:“上回退燕军为师暗中帮了你,至今我还懊悔,这回你就别想了。国子监不准插手军政俗务的法规是仙翁制定的,这规矩也是方外之规,为师不能带头犯错,否则日后方外之人都来仿我,岂不天下大乱。”
“规矩我懂,用不着你老人家一再重复。”
殷立心想,不就主动求个和嘛,谁不会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做人一贯的风格。
他没要大泼猴帮忙,收拾包袱,径出屋门。
由于修为倍增,殷立耗尽瞳力之后,并没有完全失明。跟以往不同,这回他能感触到天光,能模模糊糊的辨认事物的轮廓,这对殷立来说是值得欣慰的。
师徒二人刚出郡府,齐宛柔迎面忽止。
齐宛柔问:“怎么还背着包袱呢,你们准备回国子监了吗?”
殷立点头:“回国子监之前,先去一趟齐营,找你爹求和。”
齐宛柔道:“看来我多此一举了,我找你就是要说这个的。”
三人出城,来到齐营。
武乙不愿出入军营,卧在营外树枝上,醉看黄昏。
齐宛柔在父亲的营帐外等候,让殷立自个儿进去。
……
营帐内,齐修图手执竹简,正在翻书读文。
他表面是在看书,实际上正坐等殷立到来。
此刻,殷立掀帘进帐,他佯装不喜:“哼,两军交战,主帅孤涉敌营,难道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上午你已经挑衅过我一回了,我劝你不要再试图挑衅,趁我没有出手之前,赶紧走,我准备今晚攻城,你还是回去好好守城吧。”
“愿赌服输,世伯为何还要攻城?”
“你又不是傻子,何必明知故问。”
“是,小侄承认,小侄不该乘虚而入强夺北郡,这事我做错了。可我仅是动了小人之心,没有想过挑衅世伯,还请您老明鉴。当然,小侄思虑不周,做法过激,触犯了世伯您的威严,所以思前想后,小侄觉得应该过来向世伯请罪,向您求和,希望您老宽恕允准。”
“这话听来顺耳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世伯有话但说无妨。”
齐修图放下手中竹简,脸色缓和下来,说话的语调也为之一变:“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身为长辈,我也不会揪你的错不放。只是这求和嘛……,你是个聪明人,既是求和,为什么连求和文书也没有。显然,你不够诚意。”
殷立苦声道:“小侄这眼睛……。”
齐修图道:“好吧,这也怪你不得,你用过《双瞳赤金睛》,尚未复明,草拟不了文书。看在你爹的份上,你来求和,我允准了。只不过文书干系到我齐国的颜面,万不可少。这样吧,我令人草拟一份。”
说完,叫来文案一名,提笔默写。
写完,又叫文案念了一遍给殷立。
殷立听罢无误,在文书上按好手印。
哪知按好了一份,又来一份文书?
殷立问:“咦,怎么还有一份?”
齐修图欺负殷立看不见,诡笑一下:“世侄勿疑,这一份只是副本,我齐国但凡文书,都有正副两分,以防遗失。你放心,这回我说到做到,只等你按好手印,我马上就退兵回国。”
殷立稍稍持疑,终究还是按下了手印。
齐修图大喜,拿起文书朝手印吹了吹。
第237章 叫花子小小
求和事毕,齐修图果然守信,下令拔营,准备退兵。
齐宛柔收拾一下,打算跟武乙、殷立回国子监去。
偏巧,这时候齐国传讯兵忽然来报,说妖族犯境。
身为国子监的教宗,斩妖除魔自该不落人后,所以武乙听报后,腾空飞走,先一步去了齐国北境。遇到这种变故,殷立和齐宛柔也只好暂缓归程了。
当然,妖族大规模犯境,齐修图自然急急切切。
他留下两员大将操持退兵事宜,自己则率领十余骑往回赶。
殷立和齐宛柔自不必多说,也随同齐修图一起朝齐国奔去。
齐国国都天水城离北郡有六千里之距。
换作一般人骑快马,最少要走六七天。
但齐修图一行骑跨的是三阶髯公虎,此虎异常雄壮,脚力奇快,日行可达三千余里。也就是说,齐修图一众日夜兼程,到第二天午夜就进了天水城。
进城之后,齐修图过家门而不入。
他打算召集人手,赶去边境郡地。
但没等出城,边境就传来了捷报。
捷报上说,有一天降仙人帮他们击退了妖族的进犯。
齐宛柔道:“捷报上说的天降仙人,肯定是二教宗。”
齐修图点点头:“嗯。他一会儿必到,回府迎驾吧。”
初春的临仙城依旧很寒冷,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
尤其时至凌晨,二教宗若到,府中不能没人迎驾。
所以,回到国公府,齐修图下令厨子备酒备菜,携一家大小围坐在前院大殿。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天亮了,二教宗仍然未到。齐修图就纳闷了,二教宗来齐国之前,曾叮嘱殷立北上,他说他会到齐国公府跟殷立汇合,既是有此交代,按理不该不来?
反正礼数上该做的都做了,没来就没来吧。
他让一家大小散去,然后就去处理政务了。
……
一夜没睡,齐宛柔打算带殷立去后院休息。
但殷立却道:“天水城有御名楼分号吗?”
齐宛柔点头:“有啊,在城西永昌大街。”
“哦,方不方便找个人带我过去瞅瞅。”
“你人真怪,大清早的去那儿干什么?”
“我去那边找找贼老头,一会儿就回。”
“你是说……?”齐宛柔想了想,茅塞顿开:“对哟,他那么不着……着调,咱们国公府他肯定待不住。在太昌的时候,他就经常去御名楼,怪不得等了一夜,他都没来,八成昨天晚上他就歇在御名楼了。嗯,一定是这样,走吧,我陪你。”
两人来到永昌大街,街头街尾各有一栋高楼,颇为醒目。
街头的是御名楼,共计八层,风格跟帝都总号是一样的。
右边是彩云楼,作为御名楼旗下的拍卖场,也自非寻常。
殷立和齐宛柔到御名楼约见老板,小厮上楼去叫。
隔一会儿老板下楼,殷立认得,竟是左屠:“左先生,你……你……?”
看到左屠,殷立一时愣住,以至于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记得上回跟左屠见面是在燕国雷泽,那次他和爷爷还在彩云楼拍卖了一瓶通灵液。由于左屠自称和他爹相熟,故而殷立记忆犹新。
左屠见到殷立,哈哈大笑:“听伙计报说,宛柔郡主要见我,原来不是。”
殷立鞠躬揖礼,陪笑:“自从雷泽阔别已经快有一年了,先生一向可好?”
左屠笑声不减:“哈哈哈……,我一向很好,贤侄,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殷立回道:“确实不是。我和宛如是来找二教宗的,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左屠诧异:“没有啊,他不在我这儿。不是,这老家伙来齐国了吗?”
听说武乙不在这里,殷立偏头侧目想了又想,猜了又猜。他搞不懂,北域是荒蛮之地,以老头子的脾性,击退妖族之后,断然不会久留不归啊?他又不是猪马牛羊,留在北域啃草养膘。
既然不在,殷立二人也不便再讨饶,唠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
其时,天上云散,大雪息止,太阳从东边山头缓缓升起。
两人走在街上,两边的店铺刚开张不久,街上行人不多。
前面有一家包子铺,刚出笼的包子蔓着白白的热气。
包子铺门口矗着一个十三四的少女,看来有些醒目。
那少女破衣烂衫,发丝凌乱,像个叫花子。但看她背着一把比自己身形还要大的铁锤,殷立和齐宛柔瞧着眼熟,走近一看,居然是燕小小。两人面面相觑,均想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搞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了?
殷立和齐宛柔愣了片刻,殷立喊她:“小小。”
燕小小没听见,两眼发直的盯着案桌上的包子。
看情形,她应该是饿了,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
殷立心里一酸,上前搭她肩膀:“是不是饿了?”
“啊,殷立哥哥,宛柔姐姐!”燕小小扭头回看,傻乎乎的大喜大笑。笑毕,转身朝包子铺老板伸出一个巴掌:“老板,我买五个包子,她们会替我付钱的。”
等老板把包子包好,她一把抢来,张嘴就吃。
殷立问:“瞧你狼吞虎咽的,你饿多久了?”
燕小小眯着笑眼,一边嚼一边道:“两天。”
齐宛柔也问:“你没钱,怎么不来我家呢?”
燕小小道:“我昨晚去你家了,你家门子不让我进,说我是叫花子。”
齐宛柔闭嘴不做声了。殷立上下打量燕小小,把话接来:“确实,衣服又脏又破,可不就像个叫花子吗。你别光顾着吃,跟我说说,你到齐国干什么来了,是不是执行教令?”
燕小小点头:“对啊。”
殷立问:“谁带的队?”
燕小小道:“吴导啊。”
殷立看看街头,又看看街尾:“其他人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燕小小道:“他们被困在北域妖地。还好,二教宗去救他们了。”
殷立和齐宛柔面面相觑,原来二教宗救人去了,怪不得迟迟不归。
齐宛柔惊道:“殷立,你看咱们是不是告诉我爹,让他派人驰援。”
殷立摆摆手:“不用。你当老头子是吃醋的,如果连他都救不了吴导,那么别人去只能是送死。再说,北域妖地奇冷无比,一般人去不得,去了也是碍手碍脚。小小,走,随我们去国公府吧,你边走边吃,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哦对了,跟我们说说吴导到底发生了事?”
燕小小捧嘴打个饱嗝:“好啊。”
第238章 你娘叫你去吃饭
吴刚一行遇袭当从帝国戍边防务说起。
帝国之初,妖孽横行,屡屡越境,曾经数次南侵直逼帝都。帝国中央疲于应对,混混沌沌的乱了近千年。直到三千年前,仙翁修得一套结界之术,散尽千年功力在边境线上架起一道结界。
自此,日向帝国才彻底结束妖族之乱。
但,这结界每逢初春之时,就会变弱。
先帝感念仙翁不易,故封齐、鲁二公。
此后,戍边防务便由帝国中央和齐、鲁二国共同担当了。而每到初春季节,为防妖族犯境,国子监也会派人巡边助战,并且给戍边将士送去大量的符咒,以滋战力。所以,这一次吴刚带队,正是巡边。
这个吴刚行事作风与二教宗武乙相似。
此人对广寒极为痴迷,严格说是暗恋。
这几年为了获得广寒的芳心,他把家搬到了广寒隔壁。
只不过他对情字涉猎极浅,不知道怎样跟广寒交往,甚至连句话都不敢和广寒说。他默默的恋着,只能在晚上的时候裸着胳膊劈柴火、砍树桩,把动静闹大,以此吸引广寒的注意力。简而言之,吴刚做了这么荒唐事,却没个卵用。
半年前,听说左屠从齐国带回一支夜光花送给广寒。
吴刚心念一动,就想来个照猫画虎,以博佳人欢心。
他知道北域妖地有“七彩仙兰”,此花随着时辰变幻,一天可散发七种不同的香气,可谓奇珍异草。因此,趁着这次巡边的契机,吴刚便开启了作死的节奏。他令燕小小等四名学子留在戍边郡地,自己一个人深入妖地,探寻奇花。
他却不知道,燕小小四个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
来到北域,作为国子监的学子,自当斩妖除魔。
出于亢奋,燕小小四人就这样追随吴刚去了。
结果花找到了,而人却困在了血灵山的山洞。
血灵山是宝树王的栖息之地,也可以说是宝树王的巢穴。那山上有大大小小的宝树王十余颗。吴刚眼见将困,拼尽全力掩护燕小小逃脱,令她速去搬请援兵。
燕小小本想请中央军驰援,没想到却来了齐国。
更没想到的是,在齐国边境郡地撞见了二教宗。
她把吴刚一众受困之事给二教宗说了,求他援救。
二教宗令她去天水城齐国公府等待,之后便去救人了。
燕小小连夜赶到天水城,因破衣烂衫而被齐国公府的家奴拒之门外。她身上没钱,只得惨兮兮的在巷子里蹲了一夜。若非早晨饿了,杵在包子铺门口咽口水,她也遇不到殷立和齐宛柔。
……
燕小小把个中情由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殷立听罢,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吴导死不了。都说宝树王相当于三品洗髓境,其实不然,它的吸附之力确实够得上三品洗髓境的品级,但宝树王自身的防御并不强。所以我认为,宝树王即便再多,以吴导的修为,只要死守山洞不出来,这妖树也不敢单独进犯。”
燕小小鼓动两颗大眼珠子:“真的吗?”
殷立道:“你还管人家,看看你自己。”
燕小小拍拍肚子:“我没事啊,我饱了。”
殷立道:“我没说你这个,我说的是你的衣服,还有你的脸,又破又脏,看着让人心疼。一会儿到国公府,叫你的宛柔姐姐带你去好好洗洗,然后借身衣服穿穿。”
齐宛柔道:“还用你说,我自会好好待她。”
到了齐国公府,齐宛柔把燕小小带到后院。
燕小小洗澡换衣出来,神采样貌恢复如初。
看见殷立和齐宛柔在亭子里吃早餐,她跑过来跟她们说话。当看到殷立和齐宛柔面对面坐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相相似,她忍不住噗噗笑出声来。燕小小是个天真烂漫的大姑娘,她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对啊,我刚想起来,你们俩不应该在一起的啊?”
殷立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燕小小道:“因为宛柔姐姐一直都很恨你的啊。你看啊,在太昌的时候,你们俩还闹过官司,那时候我跟你要好,她好像连我都恨上了,都不怎么理睬我。”
殷立不帮齐宛柔遮掩,反而还添油加醋:“可不,上回他家大司农过世,我去吊念,她把我喊到里屋,跟我说什么婚啊约的,后来一言不合,她居然还想拿匕首刺我呢。”
齐宛柔紧张的扒着粥汤,不敢看人。
转念一想:“奇了,我干嘛紧张?”
她定定心神,抬起头来:“以前的事能不能别再提。”
殷立道:“你家还有这规矩,早知道我住客栈去了。”
齐宛柔道:“我好吃好喝待你,你怎么不知好歹。”
听她们二人说话,燕小小一阵乏然,鼓起嘴巴,揉揉眼睛:“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呢。宛柔姐姐,我能不能去你房间睡一会儿,我好困。”
齐宛柔说有客房,搁下碗筷,带燕小小去休息了。
等她们俩走后,殷立打个哈欠,也回房打坐歇息。
他推门进屋,看见大泼猴懒在床上睡得正香,一个小男孩趴在床头,用发丝挠着大泼猴的鼻孔。殷立吓了一跳,这还得了,挠醒了老泼猴,它要是发怒,还不得把这小屁孩一掌拍死。殷立上前把他拉开:“别挠它。”
这男孩名叫齐麟,是齐宛柔的弟弟,今年十岁。
齐麟问:“听说它是大泼猴,很厉害,是不是?”
殷立道:“是啊,所以你别挠它,它会杀人的。”
齐麟又昂头问:“听说它现在归你的,是不是?”
殷立随口敷衍:“是,它现在是归我管。”
齐麟笑笑:“那我就不怕它了。过些时候你就要跟我大姐成亲了,等你入赘到咱们家,大泼猴也就归咱家了。哈哈哈,到时候我就能指挥它了,我要带它去北域斩妖除魔。”
殷立心头一震:“谁说我要跟你姐成亲的?”
齐麟道:“我爹说的啊,你自己不知道吗?”
搞什么鬼?婚书不是早就不算数了吗?殷立记得很清楚,典星月曾经跟他说过,当年齐国大司农王盟曾携婚书造访南阳侯府,当时殷羽臣就委婉拒婚了。理由是,殷名失踪,而殷羽臣不知婚书实情,他很难替儿子做主。
事实上,殷羽臣只差挑明,婚书真假难辨。
自此之后,两家这桩婚约就都搁浅不提了。
“你说的够多了,去,你娘叫你去吃饭。”
殷立把齐麟拧出门外,关上房门,上床盘坐,管他什么成亲不成亲,他才懒得多想。总而言之,他爹跟齐修图签订的婚书,如果爷爷不承认,齐修图也不敢霸蛮,毕竟这事就不是霸蛮的事,传出去有失体统。
第239章 下套
午时,国公府的家奴到殷立门前扣门,说齐修图有请。
殷立开门,领着大泼猴在家奴的带领下来到前院大殿。
到门口,他愣了一愣,大殿里除了齐修图、齐宛柔、燕小小之外,还有二教宗武乙和吴刚、甘平平、童百荷、李欧五人。殷立心道:“都到了?什么时候到的?”进殿,当看到吴刚、甘平平、童百荷、李欧的模样,又忍俊不禁噗笑出来。
原来,吴刚、甘平平、童百荷、李欧均都破衣烂衫。
她们四人的形象就跟早晨发现燕小小是一样一样的。
看到殷立发笑,甘平平和李欧把头都勾到裤裆里了。
当然,身为导师,搞成这副德行,吴刚自然极为尴尬。
至于童百荷性子直,尽管是女孩,却大大咧咧的。她听不懂殷立的笑声,见殷立进来,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殷立,不错啊,听说二教宗把你给收了。”说时,上前拍打殷立的肩膀,由于动作幅度大,半边雪白的大腿因裤子破坏全露了出来。
其实童百荷长得倒好看,只是说话语调粗犷。
在旁人听来,她这话只差跟殷立称兄道弟了。
甘平平和李欧丑得心里不禁一疼,这还像话吗。
童百荷是女汉子,够爷们,她不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齐宛柔看不过眼,带她去后院换衣服去了。
当然,吴刚、甘平平、李欧三人一样灰头灰脸,齐修图令下人把他们也带下去换衣。等吴刚一众换好衣服回到大殿,齐修图又招呼大家到偏厅入席用餐。
吃饱喝足,二教宗武乙把嘴一抹,说要告辞。
齐修图道:“二教宗,您老可否再多留几日?”
武乙摆手:“不留了,你这国公府我待不惯。”
齐修图看了一眼殷立,又看了看齐宛柔:“您老还是留一留吧,殷立和宛柔的婚事还要请您老住持和见证呢。您看,您要是走了,殷立当然也要跟您一起走,那这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这话出口,餐桌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众所周知,日向帝国总共有十个诸侯国。
十个诸侯国有五个是以血脉天赋立国的。
所以,唯恐血脉天赋成为他国之器,自古至今,齐、魏、殷、赵、燕五国公室从来不与别国联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当年殷名和燕子媚是何等相爱,到最后燕国公正因为忌讳于此,棒打鸳鸯,活生生的拆散了她们。现如今,齐修图打破祖制,说要操办殷立和齐宛柔的婚事,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武乙有些犯蒙,扭头看了看殷立,又满脸疑惑的看看齐宛柔。
吴刚坐在桌边不说话,心里却想,齐修图的算盘打的可真响。
燕、甘、童、李四人则面面相觑,这个时刻,似乎不该插嘴。
“世伯,你喝醉了。”殷立直视齐修图,脸色冷峻到了极点。
上午,小齐麟在他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不以为然,以为齐修图即使觊觎殷室天赋,至少也会顾忌脸面,不敢把没边没影的婚事搬到台面上说。哪成想,齐修图不仅把婚事搬上了台面,并且还想邀请二教宗住持和见证,这完全出乎了殷立的意料之外。
“对对,我爹是喝醉了。爹,我扶你回屋歇息。”齐宛柔病怏怏的一张白脸霎时涨得通红一片,她心里好生羞涩,她怪老爹不该当着这么多人提什么婚事,于是上前搀扶老爹,意欲把他搀走。
齐修图严厉的瞪了齐宛柔一眼,打手势令她坐下。
而后笑道:“世侄,这事迟早要办,用不着害臊。”
殷立道:“什么叫迟早要办?世伯的话我不明白。”
齐修图苦苦一笑:“这事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他们早就说好了?武乙和吴刚等人齐齐看向殷立。
殷立发现大家伙都傻不愣登的看着他,他一时好不气恼:“你们都别看着我啊,我跟他什么都没说。世伯,你家的饭菜是人肉做的么,吃到嘴里的全是冤。你要胡编乱造那也随你,我是男的我无所谓,你只别害了宛柔。”
齐修图演戏演全套,朝殷立伸指虚点:“你啊你……。”
接着朝武乙盈盈笑道:“二教宗,他啊是面薄害臊,我看当着这么多人,今天他是不会承认的。好在我与他签了文书,上面写得很清楚。二教宗,您老给鉴鉴。”
说时,从袖筒里掏出两份纸卷,递给武乙。
武乙接来细细品阅,看完之后又递给殷立。
“这上面有你盖的手印,你自己比对比对。”
殷立把两张纸展开,投目看字,一时哑然。
原来这两份文书都与婚约有关联。
一份是他爹和齐修图制定的婚书。
而另一份则是殷立的求婚文书。
殷立傻眼了,这份求婚文书别说没有见过,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过。可气的是,婚书和求婚文书居然都有自己盖下的手印。他凝眸回想,霎时恍然:“我明白了,这是你给我下的套!我到齐营与你求和,你叫人写的不是求和文书,而是求婚文书对不对!你欺我眼睛看不见,骗我盖手印。”
齐修图脸色一变:“世侄,就你这颗脑袋瓜子,你不骗人就不错了,谁骗得了你。照现在这么看来,你一直矢口否认,那你就是诈婚喏,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我退兵,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殷立给他一轮挤兑,竟无词应对了。
齐修图朝武乙拱手:“二教宗,这件事还得由您老住持公道。小女和殷立跟随您一路走来,她们相处是不错的,这点您老也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如此,那天殷立这小子暗施诡计强夺北郡,我才迟迟没有下令。哪成想,这小子诡得很,居然又使诈婚之计。”
武乙眯着眼睛,拿余光左瞄一下殷立,右瞄一下齐宛柔。
他是千年老狐,目光如炬,殷立和齐宛柔摆明都不愿意。
于是和稀泥:“这个公道我住持不了,我是方外之人,不插手军政。他使什么手段骗你退兵,那是你们之间的用兵之道,我怎么能横加干预呢。”
第240章 续三房
齐修图道:“北郡的事已经翻篇了,下臣不是要追究殷立使诈,况且求婚文书的内容并没有涉及北郡之事,也就是说,这份文书实际上只是一份普通的求婚契约,所以这件事二教宗当管,毕竟您老收他为徒,有些事您不能不过问。其实下臣的意思很简单,我帝国子民最重契约,既然有了白纸黑字,那么这桩婚事就要算数。”
武乙点头:“契约是该遵守,你说的倒也有理。”
齐修图趁热打铁:“说到契约,下臣就是最坚定的信奉者。当年我与殷名签下婚书,此后时时刻刻不敢忘怀,尽管殷名失踪了,我依然信守承诺,从来没有想过把小女配于他人。所以,前些年下臣派大司农到南阳找殷羽臣商议婚事,哎,只可惜……。”
“可惜什么?难道殷羽臣不同意?”
“没错,殷羽臣婉拒了,他说他并不知道婚事一事,只差说我弄虚作假了。当时孩子们还小,我就想这事暂且就搁置搁置吧。如今,孩子们长大了,先是有婚书在前,后面殷立又求了婚,那他就更不该抵赖不认。二教宗,您说说看,这诈婚之术如果传扬出去,叫小女日后还怎么嫁人。”
“好了,别说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您老能答应,那就再好不过了。”
武乙扬手打住,饶有醉意的说道:“不能这么说,我没有答应,我只是不反对。话说回来,你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目的不是要我答应什么,你主要是怕我反对。行了,你有契约在手,我不会阻挠什么。”
齐修图大喜:“多谢二教宗成全。”
殷立咬动牙关,心道:“老头子不肯帮我!”
让人拿住把柄,有口难辨的滋味极不好受。
他自觉平生所遇之人,唯齐修图最为诡诈。
他也知道,契约在先,武乙想帮也帮不了。
当然,在白纸黑字面前,他自己也无力声辩。
为今之计,殷立唯有剑走偏锋:“世伯,我也谢你成全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殷立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齐修图轻轻打哈,笑道:“这就对了,你想通了就好。”
殷立故作痞象:“刚才是小侄糊涂了,世伯给我续三房,我干嘛不要呢。”
齐修图打哈发笑的脸瞬间一僵:“什么三房?世侄这话是何意啊?”
殷立道:“不瞒世伯说,小侄有个小毛病,就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喜欢一个就想娶一个。就因为有这个毛病,前些时候到宋国勘问佛事,我见妙音生得好看,所以我就和她私下里拜了堂。之后,从宋国回来,由我爷爷做主,我又跟星月成了亲。简而言之,我长房、二房都有了,只要世伯不介意把宛柔郡主许给我做三房,那我求之不得。”
这番话从他嘴里溜出来,就像放个屁那么简单。
可是此番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无比震惊的。
“殷立,你欺人太甚!”齐宛柔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跑出殿去。
看着齐宛柔跑开的身影,一向屁事不管的武乙都忍不住抹起汗来。正所谓知徒莫若师,他知道殷立是在鬼扯蛋。故而感到吃惊,殷立扯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伤害的不仅仅是齐宛柔的自尊心,同时也毁了妙音和典星月的名节。他担心,殷立把蛋扯得如此之大,日后可怎么收场哟?
当然,吴刚、燕小小等人也各露惊状,气嘘不已。
按理,齐修图必当发怒,可他偏偏沉住了气:“世侄坦诚布公,足见诚实。我说过,当以求婚文书为准,断不更改。考虑到你们还有学业未完,时间仓促,我就不通知殷国公了,你好好准备一下,过两天就予你们成亲。”
说完,朝武乙鞠躬拜了拜,领着众人离开偏厅。
之后,叫人安排客房,请武乙等人在府中安歇。
最后,以忙政务为由带着压抑的怒火匆匆告退了。
……
等齐修图走后,吴刚、燕小小、甘平平、童百荷、李欧纷纷向殷立道贺,尽管此事过于蹊跷,尽管殷立脸色不好看,出于礼节,该道的贺一个字也不能省。
然而这对殷立来说,就像讽刺,更像一种折磨。
殷立觉得自己犹如一片孤舟浪荡在大海深处,面对暴雨和巨浪的双重袭扰,没人可以帮他,孤立无援的惨状让他倍感凄凉。可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中了齐修图的圈套。
“行了,饭也吃了,贺也道了,你们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歇息去吧。”武乙把吴刚、燕小小、甘平平、童百荷、李欧打发走了,而后往亭中一坐,拿殷立打趣:“大婚当前,怎么愁眉苦脸的呢,不愿意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宛柔丫头长得挺标致,娶她值。”
他抚须眯眼,摇头晃脑,嘴边点缀着一抹笑色。
他不怕事大,一笑一字像暗箭嗖嗖嗖射向殷立。
殷立哪受得了:“又来了,你坑徒弟坑上瘾了。”
武乙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跟为师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自个儿挖坑自个儿跳。你以为你抖了几个机灵,你就天下无敌了,这回着了人家的算计,你总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行了,好在这不是什么坏事,宛柔丫头挺好,娶了她不算辱没你。”
“文书上写的是入赘,入赘能是好事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齐修图算计我,要我入赘,无非是想图我家的血脉天赋。我要是入了赘,我爷爷和我娘非气死不可。”
“你爷爷和你娘气不死,恐怕气死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你说话隐隐晦晦,我听不明白。”
武乙翻翻白眼:“你不明白,你明白的很,我问你,你要娶谁做三房啊?”
殷立脸上尴尬:“这个……,我气她也是为了脱身,等这事过了,我会找她道歉。”
“你爱怎么脱身就怎么脱,我困了,我去睡觉了。”武乙老奸巨猾的打了个哈欠,他可不想听到殷立把话挑明,落个不遵契约,与徒弟狼狈为奸的名声:“哎,国公府有格调没情调,哪是人住的地方,我去御名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