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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不搭调的周大夫

    工作还没开始,大家能有什么意见,都摇摇头表示无异议,金泽滔举起手:“丁局长,张书记,首先向两位领导表个态,来这之前,刘所长和方指导就向我交代清楚,这次任务只许胜不许败,这是我们东源财税所的光荣,也是我本人的光荣,我将义不容辞,我将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决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其实,我想明确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在哪里工作,我将从哪块开始,请领导明示。”

    其实金泽滔说这段话并不是想明确什么未了事项,他重点是说前面这段话,图的就是在丁局长前先混个脸熟,丁局长可不会在具体工作中露面,现在不说,事后论功行赏丁局长对你有印象才怪。

    张书记摇摇头笑说:“年轻人就是心急,我们还得开个会,商量具体事宜,丁局长等会儿还有个会,就先到我办公室。”

    大家都起身向局长告别,丁局长一律面无表情地点头。金泽滔微微弯腰致敬:“局长再见!”

    丁万钧居然微微笑了,轻声说:“好好努力,再见!”短短六个字,竟然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丁万钧前世从未谋面,也不知后来调哪去了,只听说过他是历任最厉害的局长。

    工作从明天正式开始,先机关后基层,其实金泽滔也明白,基层评价体系基本以他这个方案为蓝本,有修改,幅度也不会大,机关体系也不是太复杂,共xìng的多,个xìng的少,只要多了解情况,不用几天就能摸清情况。

    县局机关主要配合监察股调查摸底,监察股专门有一间谈话室,权充作他的临时办公室。食宿达所长都安排好了,就住在离局机关最近的县招,这也是目前临海最好的招待所了,平时达所长在县城出差也很少住县招,都是找些便宜点的私人旅社对付一晚,这让金泽滔有点感动。

    吃过中饭后就直奔县医院,达所长他们要赶回去为接下来的现场会作准备,还要向区领导汇报,不敢耽误时间。

    在住院部三楼儿科病房医生值班室,金泽滔找到了一身白大褂的周连正,周连正是他高中同学,省城医学院专科毕业,比他要早上一年参加工作。

    周连正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低头写病历,还不时地探头和一个年轻的母亲说着话,年轻母亲一边小心拍打着怀中的孩子的胸口,一边不断地诉说着病情,神情很憔悴,眼眶中还含着泪水。

    周连正病历写得很认真,每写一个字,都要认真观察小孩的表情,但金泽滔分明看到周连正的眼神没有落在小孩的脸上,而是仔细打量着那年轻母亲的胸口。

    金泽滔拍拍脑袋,不搭调的周连正,这毛病原来是这样练成的。周连正是个很奇怪的人,学的是骨科,干的却是儿科临床,据说还是他主动提出的,前世问过他,他振振有词,有病才去骨科,看的都是什么病人啊,断手断脚的不是流氓就是民工。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儿科,不烦吗?儿科好啊,你看带孩子看病的都是漂亮妈妈。再问,那你怎么不选择妇科?谁耐烦伺候有病的女人,拜托,我是健康的男人好吧,你的思想很龌龊,得用酒jīng洗洗,不要传染给我。

    说他不搭调,是他就诊时经常出状况,有一回小孩发热,他硬拿着体温计让孩子妈妈用嘴含着量体温,小孩父母虽然感觉奇怪,但出于对周大夫的信任,还是乖乖地量了,如果将错就错,这事也就过了,可不搭调的周医生盯着妈妈的嘴巴说漏了,咦,谁让你含体温计的,让你给小孩塞肛门量体温的。小孩父亲不依,当然差点打了起来,告到院长那,不搭调的周大夫严词厉sè,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让小孩妈妈量体温当然有科学道理,你能保证小孩的毛病不是他妈传给他的,你懂还是我懂。

    孩子爸爸语塞了,但小孩妈妈很冷静,可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该含体温计吗?周医生冷笑,我没让你用嘴含,我是让你塞肛门量,能一样吗,你懂还是我懂。小孩妈妈脸红了。

    几年后,这个思想不龌龊的儿科大夫成了县医院最有名的儿科医生,越来越多的漂亮妈妈都排队找他看病。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年轻妈妈,周连正上下打量着金泽滔,点点头,一副名医派头:“不错,不错,气sè不错,jīng神不错,身体不错,好象不用本大夫出手啊。”

    金泽滔哭笑不得:“周大夫,你越来越不着调了,建议你用酒jīng消消毒。你大爷最近很忙,没空听你废话,你女朋友没吹吧?”

    周连正正yù大放厥词,金泽滔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没吹就好,你女朋友的叔叔是利民制衣厂的生产副厂长吧?”

    周连正张口yù言,金泽滔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知道了,是就行,下午方便找到他叔叔吗,我有事。”

    周连正想说话,但还是摇了摇头,出去找传达室给他女朋友打电话了。

    利民制衣厂是家合伙企业,专门做出口成衣订单,有制衣车间,砂洗车间,印染车间等,九十年代初该厂是浜海县名星企业,创汇大户,利税大户,是县委书记县长办公室的坐上客。

    周连正女朋友的叔叔是该厂的生产副厂长,这几个车间一直都是他管,找他应该能有办法挖到人及机器设备的进货渠道。

    周连正女朋友叫刘诗诗,这个名字跟前世那个女星一模一样。金泽滔开玩笑:“冲这个名字,你也得娶她。”

    刘诗诗人打扮得并不象她的名字有诗意,个子不高,扎着个麻花辫,穿着件碎花衬衣,藏青长裤黑面皮鞋。

    金泽滔叹气,这小姑娘长得挺耐看的,怎么就不知道拾掇拾掇,周连正的品xìng跟林文铮有些象,爱张扬显能,要脸面风光,这村姑一样打扮的女朋友让他情何以堪。

    刘诗诗穿着很土,但为人热情,举止大方,一笑起来嘴角那个小酒窝就会突显,看起来很甜。

    金泽滔落后一步,低声对周连正说:“不错的小姑娘,品xìng周正,你别嫌人家土,花点钱帮她打扮打扮,比一般人漂亮,别不知足,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周连正苦恼地说:“我也想啊,可我一提买衣服、整发型,她就对我不理不睬,我带她上饭店吃饭她都不让,你说这是哪门子的女朋友。”

第十七章 招了个副厂长

    金泽滔不理周连正的自怨自艾,上前一步,问:“诗诗,你看我还不知道你都做什么的?”

    刘诗诗很奇怪:“周连正没跟你说吗,我在百货公司上班啊。”

    “百货公司现在不上班吗?你请假的?”

    “我是财务部会计,现在没我事,跟财务部领导打过招呼的。”

    金泽滔有点感兴趣了:“你是合同工还是临时工?多少工资?”

    刘诗诗咯咯地笑了:“你好象jǐng察啊,周连正都没问过我这些呢。我现在还是临时工,转合同工要关系呢,哪那么容易啊,工资二百多点,还算好啦,很多国营商店正式工都二百还不到呢。”

    “如果给你五百元工资让你离开百货公司,你干不干?”

    刘诗诗吓了一跳:“浜海县城有这么高工资的临时工吗?我们经理也没这么高。”

    周连正也说:“给这么高的工资我连医生也不干了。”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刘诗诗叔叔家。

    刘诗诗的叔叔叫刘止惠,听这名字象个女人,刘止惠很好客,把三人让进了屋里。

    刘止惠的家看起来很简陋,他笑眯眯地打量着刘诗诗边上的周连止,看样子认识,周连止平时看着有些大咧咧的,此刻也有点拘谨,这还是周连正第一次接触女方的家长。

    刘止惠点了点头:“小周医生比照片有jīng神,工作都还好吧。”

    周连正点头,连声说:“还好还好。”又指了指金泽滔说:“这是我同学,他有事找你。”这种场面还是让他挺放不开。

    金泽滔站了起来,伸出手:“刘厂长,我是金泽滔,之前也没打过招呼,冒昧上门请教,打扰了。”

    刘止惠也站了起来,伸手握了握手,说:“你是小周医生的同学,就是自己人,说什么打扰呢。”

    金泽滔说:“刘厂长,我现在在东源财税所工作,我有几个朋友想办一家砂洗印染厂,技术上的事我们是外行,你是创汇大户利民制衣厂的生产副厂长,是专家,们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止惠呵呵笑了:“谈不上专家,我现在已经正式退休了,我挂副厂长是外贸局的工作安排,我的工资可不归利民发,我的编制在外贸局。”

    金泽滔看着周连正,周连正摊摊手,低声说:“是你不让我说的,我以为你自己知道。”

    金泽滔咬牙说:“刘厂长,你看我朋友他们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缺少技术人员和设备,你有什么办法?”

    刘止惠低头沉吟了一会,说:“就砂洗和印染?你们想办多大规模的厂,有多少业务?”

    金泽滔头疼了,这些他不在行:“规模越大越好,业务很稳定,量很大。”

    刘止惠说:“砂洗不复杂,叫几个师傅带几天就会,机器不急,利民厂正有一批新设备要上,淘汰替换一批砂洗和印染设备。”

    金泽滔大喜,握着刘止惠的手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刘厂长,你可解决我们大问题了。印染师傅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刘诗诗卟地笑出声:“还想什么办法,我叔本来就是外贸系统的老印染了,到利民厂就是借重他的技术,利民厂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叔带出了一批徒弟就把我叔蹬了,厂里还有很多外贸系统退休返聘的干部,就叔你退休回家的。”

    刘止惠神情有点尴尬,摆摆手说:“诗诗别这么说,利民厂也有难处,我们不能给企业增加负担,我不能带这个头。返聘的这些都是技术骨干,厂里离不开他们。”

    周连正低声解释:“她叔还挂着外贸局副局长的职务呢。”

    金泽滔无语了,这真是个好同志,不过这个年代的干部大多还比较纯洁,就象达所长他们,从来没有要沾国家和集体便宜的念头,从刘止惠家的摆设就可以看出,换作后世,一个大企业副厂长,那家装潢得还不象皇宫啊。

    金泽滔正sè道:“刘厂长,你现在都退休了,国家也管不到你了,我代表我朋友,东源砂洗印染厂法人代表邵友来同志正式邀请你加盟,继续担任生产副厂长,月薪二千元,其他另议,明天上午邵友来厂长会亲自来和你签订协议,你看行不行?”

    二千元?在九十年代初,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月薪,刘止惠也被惊到了:“这合适吗?”

    金泽滔继续加火:“刘厂长,我们东源很穷,老百姓生活还很苦,你也知道,现在东源的砂洗绣衣行业正逐步兴起,下一步区里还将出台政策保障该产业的进一步做大做强,这是东源10万多群众脱贫致富的好机会,现在他们都跑上海广州等地加工,既不方便也加大了成本。我们开办砂洗厂也是是解决群众实际困难,既能为群众服务,也能创造财富,更能为当地zhèng fǔ提供税收,增加财政收入,一举所得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刘厂长,你这样有技术能管理的厂长都是我们国家经济建设的宝贵财富,作为一个国家干部,退而不休,继续为国家建设发光发热你义不容辞啊。”

    金泽滔说得义正辞严,但刘止惠莫名得心里就踏实不少,他们这辈人做事求的是心安理得。

    搞定了刘止惠,金泽滔的县城之行基本已经圆满,他看着刘诗诗羡慕的眼神说:“刚才我问过你,现在仍旧有效,你愿意来东源吗?”

    刘诗诗有点难为情:“真有五百元?”

    金泽滔笑了:“晚上你跟家里商量一下,明天让周连正领你去县招,邵友来他认识。”又约好了明天签协议的时间,三人就告别刘止惠。

    一出房门,早就按捺不住的周连正攥着金泽滔的衣襟低声喝道:“真是老瘦?他哪有什么本钱办厂,这可不能开玩笑。”

    金泽滔不理他,转头对刘诗诗说:“邵友来也是我们同学,他只是挂个法人代表,企业有五个人参股,执照正在申办,很快就能办妥,厂房也在谈,现成的,只要机器进门就能用,诗诗,如果你决定去东源,你就是企业的财务总监,我建议你买几套漂亮衣服,做个发型,和百货公司不一样,你还要和客户直接打交道,代表企业形象。连正,你得空陪诗诗买衣服,你看你怎么当的男朋友,一点主动xìng都没有。”

    周连正脸sè一阵红一阵青,这哪是我不主动,不给我机会啊,心里也明白金泽滔这是为创造机会。

    刘诗诗乐得哈哈笑,小姑娘哪有金泽滔那七孔八窍的心思,也早忘了一直都是自己不给周连正买衣服献殷勤的机会。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第二天邵友来和罗立茂一起来了,还不得不佩服罗立茂的效率,一天时间,区里该办的手续都办好了,只要送进工商局就等时间取照了。刘止惠和刘诗诗都签了协议,利民厂的设备由刘止惠带着罗立茂他们谈。这些都不用金泽滔到处奔波,自己可以一门心思应付局里的工作。

第十八章 苏教授的坚忍不拔

    第十八章

    苏教授的坚忍不拔

    时间过得很快,金泽滔其实对县局的机关本来就不陌生,稍微熟悉一下就搞定了机关这一块岗位考核评价指标的设定,他有意把工作节奏放慢,借着股室调研的机会大部分jīng力都用在税法宣传方案和乡镇财政数据收集整理上,抽空还写了分税制改革的一些观点框架,补充收集有关对比数据。

    毕竟层次低了点,分税制改革总体是为了加强zhōng yāng财力集中,地方特别是县市一级很难有说服力的数据能说明这项改革对地方有什么好处。

    当然制度化的分税制特别是国地税两套税务机构的设立,对于地方建立稳固的地方税税源还是大有好处的,如果不考虑未来zhōng yāng对于地方税种成熟一个收走一个的摘桃子的做法,就目前来说,分税制改革对地方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至于乡镇财政建设这篇论文在东源的时候就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再补充一些历史数据,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他也结合后世的一些做法对乡镇财政分配体制提出一些比较新鲜的观点。

    苏子厚教授收到自己的信后亲自打了个电话,现在浜海还没普及程控电话,打到东源财税所要通过邮电所转接,费了老大的劲打通电话还找不到金泽滔,苏老师恼怒了,扬言要是金泽滔不现身就不认这个学生。

    金泽滔火急火燎地跑邮局回了个电话,捏着鼻子听着苏教授训斥了老半天,连忙表态以最快速度完成这个课题。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很快到了国庆,县城休息很正常,国庆节还调休了星期rì并一起休息,这样他就有二天时间休息。

    执照要在国庆后才会批下来,厂房也已经谈妥,设备已经运去一部分,刘止惠带着他的一些徒弟这些天都在安装调试,刘诗诗也辞职去东源了,现在还没有财务总监的称呼,就挂了她一个财务部经理的职位,大弟金泽洋提前来了,一直跟着刘止惠打下手,金泽滔交代过他,他就鞍前马后侍候着师傅。

    这些自然有邵友来他们在协调,五万元钱还没用光,设备只是运来部分,厂房租金按月给钱,只要机器一响,很快就会来钱。边生产边建设,这是中国特sè。

    金泽滔暂时还回不去,他得在这二天跑趟西州,他托林文铮运来三大箱海鲜八筐桔子,直接在车站上车连夜赶往西州,赶到西州都快凌晨四点了,叫了辆出租车到西州大学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先补觉,一觉睡醒,八点不到。

    苏教授就住学校里的教师公寓,他叫了个招待所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塞给他十元钱让他帮忙搬了二箱海鲜和四筐桔子直奔苏教授家,苏教授家住三楼,还好,先喘口气,正准备敲门,门开了,正是苏子厚。

    苏子厚戴一副厚厚的黑边眼镜,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大背头,手里提着饭盒,看样子准备到食堂打早饭。

    苏子厚跟金泽滔并不是很熟悉,做他的论文导师也只有寥寥几次见面的机会,在电话里可以开玩笑似地训斥几句,但还没熟悉到可以随便来往的地步,所以他对金泽滔的突然来访非常意外。

    金泽滔在前世和苏教授相处其实很拘谨。出校门后,历练久了,很多时候他看起来有点不通世故,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世故,他的xìng格不随波逐流,对强权敬而远之,当强权和他发生摩擦时,他会避让,他的内心有底线,只要葆有一方小天地,他就有极大的耐心,但当他的底线被突破时,他会释放出自我,这个自我就是他今生做人的态度。

    心中的猛虎已经出笼,经过一世的历练,他的心理年龄已远远超出同龄人,他已无所恐惧,也无所畏惧。

    看苏教授还在疑惑地打量着,金泽滔微微鞠躬:“老师好,我是金泽滔。”

    虽然人还是那人,但看起来却极其陌生。难道社会真能磨练人,短短几个月时间竟有脱胎换骨的改变。

    苏教授连忙开门迎客,金泽滔边搬东西边说:“现在正是菊黄蟹肥的季节,知道老师喜欢吃蟹,带了一箱膏蟹,一箱海鲜。您也知道,我们东源区工商业落后,以种养殖业为主,水产水果丰富,桔子也是本地特产,带来给老师尝尝鲜。”

    “这些海鲜刚上岸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天气还是容易坏,赶紧赶慢送了过来,老师冰箱在哪,得赶快放好。”

    苏教授看着金泽滔搬得满头大汗,心里竟有些感动,从西宁到浜海起码要七小时以上,再从东源到浜海县城也要二个多小时,他应该是乘夜赶来直接上门的,真是个有心的学生。

    金泽滔在打量房间,看冰箱在哪,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得有些随意,但气质容貌都是不俗,苏教授介绍:“雅容,这是我学生,刚出校门,大老远从浜海县赶过来。”

    金泽滔连忙鞠躬致意:“师母好,我叫金泽滔,苏教授是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今天是国庆,学生冒昧上门打扰了。”

    师母笑说:“打扰什么啊,子厚快去打早饭,这孩子一定没吃早饭,来,先坐坐,东西放着,师母来整理。”

    金泽滔哪能客气,说:“师母在边上指挥就行,海鲜腥气重,一事就不烦二主,我来整理。”

    说着麻利地打开箱子,膏蟹箱里混放着干末粉,放着通风处一般能活个几天,另一箱都是一些鱼虾之类的,旁边准备好了小袋子,金泽滔分类包好放进冰箱,把桔筐在房间角落码好,一会儿就弄好了。

    师母就站一边看着金泽滔象变魔术般把一堆东西井井有条地放好,不住地啧啧称赞。

    这时候苏教授也回来了,金泽滔陪着老师吃过早饭后,苏教授说:“陪我出去走走,雅容,中饭我和泽滔回来吃饭,别忘了螃蟹。”

    金泽滔提着公文包跟着苏教授往学校行政楼走去。苏教授的办公室不大,桌上堆满文件和书籍。

    金泽滔来过这个办公室,也不陌生,直接取杯泡水,两人就在办公桌对面而坐,苏子厚递过一支烟,金泽滔连忙谢绝,二辈子都没学会抽烟,心里暗暗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苏老师抽烟。

    苏教授也不言语,径自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中,慢慢地从胸腔吐出,很惬意的样子。看他的吸烟娴熟的样子,烟龄应该不浅,但人前从未见也从未听闻苏教授抽烟。他应该把抽烟看作很私人的行为。

    苏教授慢慢地抽完烟,看着金泽滔有些诧异的眼神,伸出二根手指说:“我一天就早晚一支烟,一支不多,也一支不少,你师母知道。”

    金泽滔忍不住感叹:“老师您真有大毅力,学生佩服。”他知道有烟瘾的人让他一天控制二根烟还不如直接戒了,这种行为长期坚持下去,将锻炼出钢铁的意志和坚强的心态,难怪说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苏教授后世能在官场青云直上,绝非偶然。

第十九章 利益均沾

    第十九章

    利益均沾

    金泽滔感慨了一番,打开公文包,掏出厚厚的一叠誊写得整整齐齐的文稿恭敬地放在苏教授面前,说:“请老师斧正。”

    这叠文稿包括乡镇财政运行初析、分税制改革初探和财税岗位责任制指标体系,一律把苏子厚署名在前,要老师斧正自然是希望借老师的学术造诣和学术地位能公开发表,这也是当然学术研究的通用做法,苏教授也没疑议。

    关于乡镇财政论文从标题到内容都与金泽滔的毕业论文已没有多大关联,他充实了大量新观点,新数据,新结论。苏教授先看这篇文章,看得很慢,很仔细。金泽滔也不急,他随意从办公桌抽了一本关于财政体制改革历史沿革方面的书籍,看得很仔细。

    这段时间来,他有空就阅读,渐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虽然还做不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境界,但博闻强记还是做得到,认真阅读过的文章和书,只要多读二遍,一般能记得周全。很多时候他根本不需要阅读,只要静静地回忆前世读过的书,慢慢地都能记起,这是奇怪的体验。

    渐渐地他沉浸在书中忘了周围的人和事,直到感觉有人触碰自己,才猛地惊醒,却见苏教授已经站了起来,才发觉自己手中二百多页的书已翻得差不多了。

    苏教授感叹:“现在能象你这样看书看到超然物外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要好好珍惜,多读书,读好书,对你的成长有利。”

    “谢谢老师教诲。”金泽滔放下手中的书。“老师都看完了,还真是失礼。”

    看看手表已临近中午,金泽滔抓紧时间把自己对这三个文稿的有关看法跟苏教授交流了一下。乡镇财政运行初析基本成文,但他仍留有余地,既然署名了苏子厚,总应该让老师有阐述自己观点的余地,通过交流,又修改增补了一些理论观点和论据。

    分税制改革初探一文中,他提出了税务机关分设的设想,但也仅是提出几条原则xìng的框架,在交流中,当苏教授有灵感绽放时,金泽滔总能抽丝剥茧般地理出头绪,适时地提醒一下,渐渐地,苏教授对分税制改革的一些准则、方法、步骤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之后工作都不用金泽滔cāo心,他选择这三个课题目的xìng很明确,乡镇财政是苏教授的研究专长,分税制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财税岗位考核评价体系是抓队伍建设,这也为苏教授晋身体制内打好理论基础,而自己只要附骥尾就可致千里。

    师生二人都感觉各有所得,心里畅快,在午饭时,苏教授还破例饮了一大杯黄酒,饭后,金泽滔就提出告辞,苏子厚嘱咐了几句,也不留客,倒是师母有点依依不舍。

    章进辉工作以来一直住在省局招待所,金泽滔来的时候,章进辉刚刚用吃过饭,金泽滔告了个歉,今天是国庆,如果不是自己到来,章进辉计划是回家过节,他家就在西州下属市,离市区不远。

    他俩一起把一箱海鲜四筐桔子搬进房间,也不急着谈事,本来就相熟,也没有太多客套的话,重温了大学的生活,说了以前诗社的一些趣事,说到兴头,章进辉就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章进辉是个激情飞扬的人,说话写文章都极富幽默感和鼓动xìng,在校园里就有一大批拥趸,兼之相貌俊雅,身材魁梧,很是吸引了一批女xìng文学爱好者。和他说话,你只要洗耳恭听,总能有所收获。

    金泽滔感觉到,在机关二年多时间,章进辉虽有沉敛,但激情依旧,没有丧失个xìng。

    天南海北胡聊了一会,金泽滔把自己税法宣传的策划方案递给了他:“师兄过目一下,提点建议。”

    章进辉看得很快,扶了扶眼镜说:“你这方案cāo作xìng很强,关键是经费和人员,如果在你那里搞,有什么问题?”

    金泽滔说:“在现阶段,比较切合我们基层实际的宣传活动就这几个,启动仪式,这是必须要开展的,要造声势;上街咨询是具体落实宣传的重要载体,到时到公安那里报批走下程序,人员以财税干部为主,可以要求县局支援一下,这些都没有大的问题;开展一些征文活动,联系好学校也没问题”

    金泽滔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开展这些活动,不需要太多的准备工作,关键是有钱有人,但对我来说,还要有资料,启动仪式也好,上街摆咨询台也好,最好要有全省统一的宣传资料,这你可以向省局领导建议,宣传手段可以千变万化,但宣传内容要一个口子出,制作一批印刷jīng良,文字通俗的宣传资料也可以增强省税务局在社会的知名度,一举两得嘛。”

    “如果经费许可,可以开展一些常规宣传手段,广播、有线电视、报纸都行。我们基层所工作经费有限,毕竟大规模地开展税法宣传活动,这在我们税务部门还是第一次,浜海县局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经费来支持一个基层所的宣传活动。”金泽滔对经费的事情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提太多的要求,毕竟现在还在酝酿阶段。

    章进辉思考了一下,说:“总局已经就大规模开展税法宣传活动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总局办公厅最近还要召集有关省市开个座谈会,你说的这几个问题,我们办公室也有考虑,关于工作经费的事情要等总局调子定下来后会专门研究,可能会专门切出一块宣传专项经费,资料的事我们正在组织有关业务处室研究。”

    金泽滔想了想又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资料,说:“师兄,我建议,把我们东源财税所列入全省启动宣传活动的试验或示范单位,我们的少年税校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起的,在这方面我们有详细的规划和活动安排。我相信,这在全国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相当高的示范价值,纳税意识从娃娃抓起嘛。当然,前提是师兄不能当间谍。”

    章进辉笑骂了一句,心里明白,金泽滔这是明白告诉自己,他只要少年税校的创意,之前的那份策划方案的创意直接让给了自己,对自己来说,总体策划方案更具普遍意义,非常契合全省的实际情况。

    章进辉接过资料,有些感动地说:“其实你的宣传策划总体方案不但在全省,甚至在全国都有很大的普遍借鉴意义,师兄就愧领了。你的关于设立宣传示范基地的提议很好,我们会认真考虑,我会第一时间向主任和局长汇报。”

    金泽滔一向信奉利益均沾原则,吃独食会噎死人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孟子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但知易行难,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在名和利面前能从容应对,敛放自如。金泽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但他自认为至少不是个庸俗的人。

    从开办砂洗印染厂拉了五人入伙,甚至对罗立茂更是临时起意拉他入伙,他难道不知道砂洗厂能rì进斗金。和苏教授联合署名这三篇文章,他难道就不知道dú lì署名发表能博得更大的声望。到如今他毫不犹豫地把宣传策划方案直接交给了章进辉,他的目的是希望对自己有帮助的人都能享受到利益均沾的好处。而且更重要的这样做能使利益最大化。

第二十章 致爱丽丝

    第二十章致爱丽丝

    正事说完,章进辉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票,说:“你小子义气,做师兄的也不小气,收拾收拾,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本来还留着过两天准备自己消受。”

    金泽滔得意地笑了,利益均沾就是好啊,这就是利益最大化。

    章进辉打了个电话,带着金泽滔打了个出租车七拐八弯地到了一个地方。

    西州是历史名城,以湖光山sè著称,素有小天堂之称。西州的钱湖更天下闻名,名重迹密,群塔入云,藤葛如髯,一山一水一亭一舍,都有历史遗痕,古往今来,临湖凭吊,留下的诗词歌赋,墨迹遗宝,不知凡几。

    他们所在的位置隔着钱湖一条街,钱湖边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这里却罕有人迹,静谧无声,连树上的蝉都仿佛失音了,仅有几幢别墅式三层楼房组成的建筑群安静地矗立着,松柏围绕四周,鲜少有红花绿草,真是极有个xìng的环境。

    章进辉和金泽滔站在门前的松柏下,此时rì头已西斜,过了一会,从路口袅娜娉婷地过来两个学生打扮的女孩。

    金泽滔看着那顶着西下太阳余光的两女孩,忽然想起就在离这里不远处安家的一代名jì所写的《同心歌》。

    金泽滔嘿嘿一声,轻声念道:“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师兄果然是风流不减当年啊。”

    章进辉仰头望着头顶松柏,笑说:“倒是应景,可惜,哥不在此处结同心,你小子可不要心怀叵测,那两学妹可是雅人,别做焚琴煮鹤的煞风景俗事。”话说得有点风轻云淡的高人味道。

    金泽滔怒骂:“你是高人,高级俗人。不想结同心,就别站这里插蜡烛,现在大白天的,不用你来照明。”

    说话间,两女孩已飘到眼前,她们身材相若,容貌各异,一穿粉红长裙一穿白sè短恤,经过介绍,知道红裙女孩叫赵文清,白短袖牛仔短裤的叫王雁冰,都是西大的小师妹。赵文清长发披肩,明眸皓齿,清纯可人;王雁冰则一头短发,五官jīng致,俏皮可爱。

    赵文清自然地站到章进辉的身边,王雁冰抿着嘴笑,章进辉对着金泽滔很无辜地笑笑,金泽滔无言,你就装继续装。

    建筑群临街的门脸不显眼,是一个青砖砌成的拱形门,拱形门下锁着两扇对开木门,木门呈暗红sè,漆sè有点驳落,看起来有些年代,金泽滔打着门上的铁环,咣铛两声木门应声而开。

    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白sè旗袍的侍者打扮的女孩,那女孩很礼貌地问:“先生找谁?”

    章进辉看来起来也是第一次来,有点傻眼,金泽滔摊开手,说:“给票。”

    章进辉手忙脚乱地掏出四张票,这应该是优惠券或者临时入场券之类的入门凭证,这是一个私人会所xìng质的场所,金泽滔也有些诧异,现在国内应该还没有私人会所,最早出现私人会所的是běi jīng,那还是二年以后的事,这个主人可不简单。

    那女孩带着他们四人七弯八拐地穿廊过门,一路柳暗花明,或曲折,或豁亮,或幽暗,或通明,花草树林俱美,假山亭台皆佳,布局构造和墙外的青松苍柏恍如两个天地。

    四人都不言语,西州美景虽多,但这方寸之间自有天地的景观还是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女孩把四人带到一jīng舍前,jīng舍前立着的一个仍然穿着白sè旗袍的女孩把他们迎进门,却是一个餐厅。

    厅里用餐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走坐在沙发隔成的卡座用餐,小声地低语着,衣着打扮都很考究,餐厅zhōng yāng立着一架白sè钢琴,琴盖还未打开。

    那女孩把他们迎到一卡座坐下,转身离开。金泽滔盯着那架钢琴,心里却涌上一股悲伤,前尘往事如烟如梦,他觉得已经远离,但此刻却明白,这种刻骨的爱和恨从未离自己而去。

    他恍若回到了过去,省衣缩食为儿子买钢琴,当儿子奏响第一个琴音时神采飞扬的喜悦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他陪着儿子到老师家上钢琴课,回来自己笨拙地和儿子一起练琴。他和儿子一起参加钢琴考级,当他们一起取得十级证书时一起欢呼。

    “先生,你不能碰这架钢琴。”金泽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钢琴边上,右手还轻轻地抚摸着金sè的铭牌,这是一架和前世买给儿子一模一样的钢琴。旁边一个握着琴谱的白sè连衣裙少女有些焦急地劝说。

    “对不起,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失神,我这就离开。”金泽滔最后抚摸了一下钢琴铭牌,转身准备离开。

    白裙女孩看着这个穿着白衬衣黑裤有些土但气质举止不俗的男孩,令她对自己的刚才的劝阻有些不安,他抚摸着钢琴眼里涌起的那种深情和忧郁使她心颤。

    “先生,如果你会弹琴,你可以使用这架钢琴。”白裙女孩发出邀请。

    金泽滔迟疑了一下,很坚定地转身走了:“谢谢,我不会,如果不冒昧,我希望你替我弹一曲《致爱丽丝》。”

    金泽滔回到卡座的时候,章进辉正在点菜,王雁冰地看了金泽滔一眼,还真个奇怪的学长,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见他一脸平静,仿佛他出入这样的场所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但一见到那架白sè的钢琴却失魂落魄一样,现在回来了却又看不出半丝异常。

    章进辉此时点好了菜,问金泽滔:“怎么了刚才?”

    金泽滔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架钢琴。”

    章进辉也不纠缠这事,谁心里没有点往事。章进辉点的是牛排,不一会,服务员送来餐具。此时,餐厅里弥漫开了致爱丽丝钢琴曲欢乐明快的琴音,金泽滔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每次听这首曲,仿佛就置身于chūnrì的草地上,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打在身上,温暖得让灵魂都要颤抖。

    他还仿佛还看到儿子张开臂膀向自己奔来,耳边响起他脆铃一样的笑声,然后扑到自己怀里暖暖地叫一声爸爸。在儿子的眼中,爸爸是最伟大的,是最可依靠的港湾。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想象,当他一个人放学的路上被车撞的时候,弥留之际,嘴里喃喃细语的一定是爸爸。儿子!他的心瓣慢慢碎裂成粒成粉。

    儿子是上辈子上天唯一赐予的厚礼,为了儿子,他今生还是愿意娶那女人为妻,尽管上辈子他对妻子感情平平,甚至一度还心怀怨恨,妻子是浜海城关人,他进县城的当夜就去寻找过,但那熟悉的家却被陌生人占据着,此后还陆续在旁边打听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妻子这个人,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人间出现过。

    上天给予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也剥夺了他的儿子,多么公平的交易,尽管自己没有同意。

第二十一章 小插曲

    第二十一章小插曲

    一曲琴毕,金泽滔睁开了眼,在这瞬间,王雁冰分明看到正低头仿佛沉浸在琴音中的金泽滔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打在他身前餐盘里的餐巾上,然后晕开消失。

    金泽滔看着王雁冰有些关心地注视着自己,自嘲地笑笑,帮忙王雁冰把刀叉左右摆开,又展开餐巾对折起来示意王雁冰放在膝上,王雁冰笑着谢过。章进辉则和赵文清咬着耳朵不知道说些什么有趣的事,赵文清不时地发出会心的低笑。

    金泽滔排好自己的餐具,对着王雁冰说:“认识你很高兴。”

    王雁冰回应了一下,说:“师兄哪一年毕业的?”

    “呵呵,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还没一月,你应该是刚入学的吧,税务专业?”

    “是啊,是啊,师兄猜得真准,西州真漂亮,以前来过,但总觉得看不够。”王雁冰看起来挺天真的。

    金泽滔笑说:“钱湖美景,百看不厌,四时景皆不同,四年时间还长,慢慢体味。不要说我们这些外地人,就是西州人,也有看不尽西州景,道不完钱湖美的说法。自古以来,文人墨客说西州钱湖的诗词篇章很多,但又有哪朝哪代哪个文人敢说,我已经把西州钱湖的美景道尽了,大家要想了解钱湖,看我的文章就够了,没有嘛。”

    金泽滔说得风趣,王雁冰咯咯地笑了,金泽滔又继续卖弄:“苏轼说过,所至得其妙,心知口难传,眼睛看到的可以丹青传世,诗词传诵,用心用情看到的那就冷暖自知,美丑自明了。所以对我这样的俗客来说,画不了丹青,作不了诗词,只能用心看景,用情赏景,心知口难传,所以对于西州对于钱湖,我给不了你太好的建议。”

    王雁冰边听边不住点头:“心知口难传,这话太对了,我妈打电话问我钱湖美不美,我说美,但还真说不出美哪里了,看起来我们都是俗人。”说罢又忍不住咯咯笑了,王雁冰眼睛不大,但眼形细长,黑白分明,看起来极是妩媚,笑起来特别可爱。

    赵文清在旁打趣:“平时挺机灵的小姑娘,今天处处都附和别人,可不要让某大灰狼给逮了。”

    王雁冰脸红红的,斜了金泽滔一眼,嘴里却不甘落后:“这里有一头大灰狼,可惜我不是那小白兔。”

    赵文清打了王雁冰一下,作嗔:“作死啊,死丫头,早知道不带你出来,麻袋针里戳出。”

    金泽滔笑说:“章进辉同学以前可是个风流人物,是很多后进末学小师妹的白马郎君,我记得,有一个叫小芳的姑娘写了一封信,开头是这样写的,章郎,昨天一见你,我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你那高大英俊的形象就象浮云一样在我眼前飘过去,又飘过来,又飘过去,又飘过来……”金泽滔还没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章进辉佯怒,用西州话骂:“你个盝儿,真当个脑西搭牢。你才是章郎,你全家都是章郎。”

    赵文清掩嘴直笑:“原来你就是章郎,那小芳现在在哪了?”

    金泽滔暗笑,小芳现在还没有,二年后随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这首小芳传遍大江南北,小芳的芳名也红遍全国,家喻户晓。

    王雁冰指着章进辉,笑得直喘气,此时有服务员上菜,金泽滔乘机说:“小芳是没有的,小青是有的,开玩笑,不当真。”

    众人当然知道是开玩笑,不过从此后,章郎的标签也和章进辉一辈子没断过。

    王雁冰又搞怪:“小青来了,白娘子呢。”

    金泽滔奇怪地看了王雁冰一眼,真是个傻姑娘。章进辉和赵文清异口同声指着王雁冰说:“你就是白娘子。”

    王雁冰张口结舌,冰不就是白吗。

    四人经过这一阵子玩笑,互相亲近了许多,再没有刚开始的矜持和隔阂。吃吃喝喝了一个多小时,金泽滔注意到弹琴女孩也结束了工作,收拾琴谱准备下班。章进辉正在询问服务员这里还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

    此时,门口进来二个青年,迎宾的小姐拦着问了几句,就被其中一个穿黄sè短恤的青年推搡了一下,两青年径直往一卡座走去,卡座的是一对对面而坐的男女情侣,疑惑地打量着这两年轻人。

    那黄衣男子盯着那女孩问:“你叫郑蓉。”

    叫郑蓉的女孩迟疑地点了点头,两青年对视了一眼,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穿黑短袖衬衣的青年,突然拎起桌上的酒瓶往坐郑蓉女孩对面的那年轻人砸去,顿时鲜血迸溅,年轻人倒还坐着,但脸sè苍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受伤了的缘故。叫郑蓉的女孩尖叫着跳起,大声喊救命。

    餐厅顿时乱作一团,几个服务人员有的喊住手,有的跑门外叫人。

    黄衣青年盯着鲜血披面的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那年轻人以手覆面跌跌撞撞往门口奔去,叫郑蓉的女孩在后面叫着年轻人的名字,年轻人头也不敢回夺门而出,叫郑蓉的女孩失望地低头嘤嘤痛哭。

    两青年一语不发,转身就走,等金泽滔等人回过神来,事情已差不多结束了,王雁冰看着那两青年,愤愤地说:“打完人就走了?”

    金泽滔笑说:“苦主都跑了,你还抱什么不平?”

    王雁冰恨恨地瞪了金泽滔一眼:“你没正义感,毫无同情心,你不是个男人。”

    金泽滔苦笑,真是yù加之罪啊,但还是解释:“这种场所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有严密的安保措施,会有人专门处理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你白娘子出手。”

    章进辉刚刚也给吓了一跳,有些忐忑不安,听金泽滔这么解释也心安不少,为缓和有点僵硬的气氛,笑说:“白娘子不出手,许仙得出山了。”

    赵文清白了章进辉一眼:“你带的都什么地方,好好地吃着饭也会有酒瓶从天而降,还让人活不活。”

    此时,两青年经过金泽滔他们的卡座快走到门口,收拾完琴谱的正站在门口等候下班的弹琴女孩此时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两青年:“请两位先生留步。”

    那两人有些愕然,看着单薄的女孩义愤填膺地拦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黄衣青年习惯xìng地伸手推搡,弹琴女孩也很机灵,往后一退,毫无惧sè地说:“这是文明场所,请两位先生自重。”

第二十二章 价值万金的建议

    王雁冰他们正处在边上,闻言唯恐天下不乱,大声说:“就是,这是文明场所,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闯。”

    章进辉脸都快白了,金泽滔以手抚额,无言以对。两青年一时间被弹琴女孩镇住,见王雁冰在旁推波助澜,黄短袖青年不由恼怒,伸出五指便往王雁冰脸上括去。

    金泽滔坐王雁冰的外位,见状嗖地站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捏住那青年括过的手腕:“兄弟,小女孩不懂事,不计较。”边说边合上整个身子将黄衣青年往外顶,外人看去,却只见得金泽滔很亲热地和黄衣青年拥抱着。

    金泽滔不敢过份,这种场所无论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来,谁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来头,西州自古就是卧虎藏龙之地,一个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后尾很难收拾,所以他也不敢太甚。

    黑衣青年看着笑眯眯的金泽滔,一时下不了决定该不该动手。金泽滔看离王雁冰有三四步距离,放开黄短袖青年,连声说:“不好意思。”

    脚步一抬,转身却看着弹琴女孩,有意无意地把弹琴女孩和那两青年隔开,笑说:“致爱丽丝很捧,谢谢。你的琴弹得很漂亮,看样子学琴有些年头了吧。”

    弹琴女孩刚刚还愤愤不平地瞪着那两青年,此刻听得金泽滔的赞扬,有些赧然地说:“学琴没几年,还有瑕疵,离漂亮还差得远,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努力的。”

    金泽滔话音一转:“这事情都已结束,那年轻人自己都不追究,我们外人就不好强自出头了是不是,你看我们这样堵在门口,也影响客人进出是不是?”边说边微微侧转身子,向两青年做出请走的姿势。

    黄衣青年哼了一声,扬长而去,黑衣青年看了金泽滔一眼,点点头,出去。

    弹琴女孩只是一时激愤阻拦,要是那两青年真要发狠动手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心里到现在还在卟咚乱跳。看两青年出去,低声道:“谢谢你。”

    金泽滔呵呵笑着:“谢什么,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和我们这位白娘子一样的具有侠女气质。”王雁冰自然也知道刚才是金泽滔帮了自己,心里感激,就是嘴硬:“是非不分,好坏不论,就知道做老好人,哼!”

    老好人,是啊,上辈子做够了老好人,今生再不做老好人了。要真是是非不分,好坏不论,那就不是老好人,而是坏人了,可见王雁冰还是嘴下留情了。

    王雁冰见金泽滔低头不语,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不由地声音低了三分:“不是说你坏,你别在意哦。”

    弹琴女孩在旁说:“谢谢,我下班了,再见!”

    金泽滔哪会跟王雁冰计较,摆摆手,对弹琴女孩颔首作答:“不用,再见!”

    弹琴女孩正要出门,抬头看门口站着个穿着青sè对襟中式上衣的中年男子,不由地甜甜地笑了:“屠叔叔。”

    中年男子没和弹琴女孩说话,却看着金泽滔说:“年轻人,谢谢你,刚才不是你处置得当,欣儿难免吃亏。”

    金泽滔笑着摇头:“哪里,欣儿小姐很机智,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那两人也不是歹徒,不会欺负欣儿小姐的,再说了,这里是文明场所,哪是坏人横行的地方。”

    中年男子也笑了,伸出手:“鄙人屠国平,是这里的总管,晚上的所有开销都算我的,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小兄弟下次有缘再见。”他说的要处理的事应该就是刚才那两青年。

    金泽滔点头作别,餐也用完了,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时一服务员过来,递来一叠票券说:“这是十张B券,请各位收下,这是本中心为表歉意的补偿。”

    又对金泽滔说:“这位先生,请你留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屠总特意交代为表谢意,特赠先生贵宾卡一张,因为贵宾卡是特制的,需要时间制作,只能邮寄给你。”

    金泽滔看着信笺上面一行大唐休闲娱乐中心信头,边写名字边说:“不用麻烦邮寄了,下次有机会来直接问你们拿好了,哦,对了,跟你们屠总管提个建议,不要叫这么又长又没特sè的什么中心,直接叫唐人俱乐部,中国人的会所。”

    章进辉等人翻看着B券,比较着和他们进来用的入门券的不同,看到这情景,金泽滔又多了一嘴:“另外,建议你们那位屠总管,不要发这些又复杂又免费的什么A券B券了,直接给贵宾卡,可以分类,贵宾卡不是打折卡,他还是身份的象征,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记不住,就这些吧。”

    服务小姐客气地微笑着,也不以为意,只是见金泽滔他们要离开,说中心还有很多休闲娱乐节目,屠总都吩咐过全部免费,请客人任意选取。

    金泽滔无所谓,反正文体类的都非他特长。最后在赵文清和王雁冰的强烈要求下,到歌厅唱歌。

    上大学那会儿,学校有卡拉OK歌咏比赛,也就是用个大录音机放伴奏,然后拿个话筒唱。这里歌厅音响设备齐备多了,音响质量也好过学校的,还不用磁带而是用录像带选伴奏歌曲,算是先进多了,虽然麻烦,但赵文清他们玩得大呼小叫,不让服务员插手。

    金泽滔懒得去玩这么落后的设备,在歌厅的角落找了个位置,要了杯清水,静静地听他们唱。

    其实他们仨唱歌还真不错,至少金泽滔没听出什么大毛病,比自己那破喉咙高明多了。

    歌厅没别的客人,或者有也都退让了。

    金泽滔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白衬衣青年悄悄地过来,对着金泽滔做着肃请的手势说:“金先生,我们屠总有请,不知道金先生能不能赏光?”

    说得谦卑,但语气却是不容回绝的。金泽滔看了那年青人一眼,说:“让你们的人跟我朋友招呼,前面带路吧。”

    金泽滔并没故作姿态,他刚才既然给了服务员几个建议,目的就是为了正式认识屠国平,要知道在钱湖边上能圈上这么一大块别墅群,这背后的力量绝不容小觑,后世,钱湖周围十公里的房价每平米都达10万元以上,周围三公里的老别墅老公寓基本是有价无市,跟老běi jīng三环内的老四合院一样。

    屠国平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身材健硕,穿着老式的对襟短褂,若不是留着个板刷头,金泽滔都差点当他是后世那个武打巨星。

    “金先生,又见面了,你的建议很具匠心,让我吃惊,如果一定要用金钱衡量,价抵万金。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漏夜将你请来,务必不吝赐教。”屠国平长得有些粗犷,但心思细腻,谈吐不俗,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

    屠国平说得很正式,但金泽滔却不能不识好歹,笑说:“屠总还是叫我小金或者金泽滔,在屠总面前称先生,万万不敢当。刚才也只是有感而发,不敢当屠总如此看重。”

第二十三章 汤书记的邀请

    第二十三章汤书记的邀请

    屠国平端起茶杯,微微举起,以示谢意:“我们成立这个中心的初衷是为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一个吃饭谈话的地方,有人出钱,有人出人,有人出地方,不对外营业,但半年来,摊子也越来越大,后来这些朋友的朋友也慕名而来,就成了现在的规模,我是个闲人,被朋友封为总管。”

    金泽滔也端起茶杯以示敬意:“无心插柳柳成荫,屠总管,你们干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欧美一些国家历史最悠久的俱乐部最初就是由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组成的一种联盟xìng质的组织,和你们现在的情形一样。我建议你们取名俱乐部,也是和国际接轨嘛。”

    金泽滔饮了口茶继续侃侃而谈:“随着时代的发展,由于这种俱乐部为相同社会阶层的人士提供了一种私密xìng的社交环境大受欢迎并逐渐流行开来,已经成为中产阶级和相同社会阶层人士的聚会、休闲场所。俱乐部的核心价值是私密xìng,你们中心这点做得并不好,我不知道你们核心人员聚会的场所是否具有私密xìng,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在私密场所,其影响就可控。”

    屠国平皱关眉头沉思了一会,说:“可你也知道,在中国办俱乐部,和欧美要有所区别,我们的国情不同,比如,zhèng fǔ官员你接待不接待,收费不收费,你们晚上使用的票券,就是我们变相请邀请zhèng fǔ官员的一种手段。”

    “其实很简单,会员制,可以分类设定,按类别缴纳入会费,规定其权利和待遇,使贵宾卡成为财富的象征与身份标签。把俱乐部当作一个企业来经营,象你们这样运行是没有生命力的。会员只是准入的资格,对于官员,可以赠送贵宾卡,不要再滥发什么A券B券的,搞什么免费服务,进来消费必须付费,但服务项目和服务质量也要跟上去,还有,你们的环境不错,可以作为聚餐会友的私密场所,但有些休闲娱乐项目就不太妥当,比如歌厅,坐在这儿都能听到歌声飘来,没有秘密可言嘛。”又闲谈了一会,金泽滔举手示意服务员不要再添水。

    屠国平站了起来,热情地递过名片,握着金泽滔的手,说:“听君一席言,得益匪浅,不敢言谢,说定了,下次一定请你喝酒,在西州有什么麻烦,打我电话,一定尽力。”金泽滔废了这么多口舌,要的就是这句话,在西州有个能说话的人,也方便以后办事。和章进辉他们出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幸好屠国平留了车。

    第二天,金泽滔跑了趟书店,挑了一大捆财经类书籍就直接回了浜海县,西州之行,收获比他预想的要丰厚得多。

    金泽滔很快结束了机关岗位考核评价体系的调研,接下来的几天,金泽滔基本上闭门造车,结合调研数据,很快撰写完成了考核评价体系,厚厚的一大本,期间和监察股股长徐象广多有交流,金泽滔也从善如流,虚心接受徐象广的建议,不断补充完善。因为纪检组长汤军贤牵头负责机关这一块,金泽滔还需汤军贤最后点头才算大功告成。

    汤军贤纪委出身,在前世,汤军贤和金泽滔并没有交集,他很快会调到乡镇任职,汤军贤不拘言笑,说话做事都很严肃,所以金泽滔每每也是就事论事,从不说题外话。

    跟这样的领导相处其实比较省心,你不用太多地琢磨领导的意图,有什么要求,也一般会明白交待。

    汤军贤对这一个多星期来金泽滔的表现心里是非常满意的,从这一大本用楷书誊写得工工整整的指标体系就能看出金泽滔的用心程度。

    金泽滔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说:“汤书记,这是我和徐股长最后校对后的指标体系,请你审定。”汤军贤还是财税局首任纪检组长,以前纪检工作由书记兼任,为示尊重,局内一般不称组长,而叫汤领导,金泽滔独辟蹊径,称书记,其实这也是后世的通行称呼。

    汤军贤点点头,相比别人称呼他汤领导他觉得汤书记顺耳许多,他内心很腻味别人称呼他为汤领导,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总是联想到汤司令。

    从这些细节可以见出金泽滔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极其讲究,总能让人有如沐chūn风的愉悦和好感。

    汤军贤看了一会,见金泽滔仍不温不火的肃手挺立着,不由笑了:“泽滔,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不用这么毕恭毕敬的,自己倒杯水先坐着。”

    金泽滔和他相处也有些天,还是第一次听他用玩笑的口气说话,心里也暗暗有些感慨,有努力就有回报。

    汤军贤材料看得很快,毕竟初稿已经看过多遍,刚才就一些需要修改的细节浏览了一下,他敲着封皮说:“泽滔,你做事认真负责,当干部就要有这样细致的工作态度,特别是一个财税干部,更要一丝不苟,从这点来说,你是一个合格的财税干部,我很欣慰,该有的意见你在材料中都很好地体现了,我就不再赘言,你对下一步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打算?”

    金泽滔说:“汤书记,从我个人来说,重点还是机关岗位这一块,毕竟我不熟悉,主要还是这段时间汤书记的指导和把关才算战战兢兢地初步完成了,所以首先应该感谢汤书记,这绝非谦虚,也不是拍领导马屁,这是我内心真实想法。至于基层这一块,我反而不担心,毕竟之前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材料也完成得差不多了,要做的也是一些查漏补缺的工作,不费什么jīng力。”

    汤军贤点点头,他看过整个材料,事实也是如此:“泽滔,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希望你能本着jīng益求jīng的jīng神,集中时间集中jīng力完成体系的编写任务,为十一月份东源财税所的考核现场会的圆满成功打好基础。如果这是考试,我这份试卷给你打100分,继续努力。”

    金泽滔微微地鞠躬致谢,准备告辞,汤军贤忽然问了一句:“泽滔,你酒量怎么样?”

    金泽滔愣了一下,随即说:“还行,一般能应付。”前世金泽滔酒量就不浅,今生还真没有好好地喝过,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记忆力感觉大有长进,想必酒量也不差。

    汤军贤点点头:“那好,下班后你直接回县招,在大厅等我,晚上你得作好战斗装备。”

    金泽滔笑说:“随时接受领导的考验,我先回去了。”

第二十四章 敬酒

    第二十四章敬酒

    县招有两幢楼,一幢客房,一幢餐饮,前几年还不对外开放,这两年对外营业后,生意一直火爆。

    县招是县委县zhèng fǔ接待上级来人的主要定点酒店,吃饭包厢不多,但装饰得都很堂皇大气,在县城已经是最高档的饭店,一般人要订县招的包厢得提前几天预订。所以能在这里面宴请或被宴请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汤军贤带金泽滔去的是三号包厢,一号二号包厢惯例是留着给县委县zhèng fǔ主要领导的,一般不对外开放。

    包厢内已坐着几人,年纪和汤军贤相仿佛,四十左右,这几人见汤军贤进来,都纷纷站了起来:“汤组长来了,今晚你是主角,谢书记和方局长说了,汤军贤各方面都过硬,就是酒风不怎么样。作为党的领导干部,酒风就是作风,你的作风有问题啊。堂堂财税局的纪检组长,可不是一室主任了,要走在前列,可不能砸财税局的牌子。”

    汤军贤在单位里严肃沉稳,不拘言笑,但此刻却笑容可掬:“各位,好歹还有十几年的香火情,请嘴下留情,为了不砸财税的牌子,今晚请了个好手,届时敬请各位指教。罗石头,你可站直了,声音数你最响,溜得也数你最快,今晚谁都不许溜号。”边说边拍了拍金泽滔的肩膀。

    金泽滔估计这几位都是汤军贤的纪委的老同事了,一一鞠躬问好,汤军贤也在旁介绍,高个子,声音最洪亮的就是汤军贤所说的罗石头,大名罗石山,接任汤军贤的纪检监察一室主任;脸白微胖的叫蔡克东,党风室主任;略微有点秃顶的叫张明森,办公室主任;最后一位一直微笑不语也是在座唯一的女xìng,叫童子欣,二室主任。

    罗石山对金泽滔的酒量很好奇,旁敲侧击了一番,金泽滔总是微笑不应,其实金泽滔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能喝多少。不一会,服务员领着三人进来,汤军贤等人纷纷起来,不住地招呼:“谢书记,方局长。”

    金泽滔知道谢书记是县纪委副书记谢道明,方局长是副书记、监察局长方得兴。

    谢道明指着一起来的年轻女xìng说:“地区纪委新到任的二室主任,何悦,汤军贤应该认识。”

    汤军贤上前握手:“林主任是地区财税局监察室的老主任,曾有幸聆听过林主任几次讲话,独具一格,受益匪浅。”

    何悦五官英挺,身材欣长,声音却极是软糯好听:“汤书记是老纪检了,财税业务你向我学习,纪检监察我向你学习,以后有时间多交流。”

    方得兴在旁说:“何主任财税业务jīng通,现在经济领域犯罪手段层出不穷,地区纪委调何主任到纪委任职,也是借重何主任的专业知识和工作能力。”

    张明森作为办公室主任连忙招呼大家坐下,除了金泽滔,其余几人都有些吃惊,何悦刚任职二室主任,屁股还没坐暖就下到浜海,大家都是老纪检,很清楚二室负责的是下面县市地管干部的违法乱纪案件,二室主任亲自出马,查的都是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

    汤军贤心里有些忐忑,原本就是一般同事聚会,但何悦主任一来,使得今晚的聚餐变得正式严肃,觉得带着金泽滔贸然赴宴略显孟浪。

    金泽滔乘着大家都还没坐定,对汤军贤说:“汤书记,凑巧在县招碰到你,蒙你邀请,我也觍着脸进来见识下纪委的各位领导,现在我都认识全了,也该告辞了。”

    汤军贤连忙站了起来:“何主任、谢书记、方局长,金泽滔是我们财税局今年刚分配的西州大学学生,小伙子很会动脑筋,前段时间局里准备在全系统开展岗位责任考核试点工作,这也是我准备今晚要向谢书记和方局长汇报的。他负责财税系统岗位责任制考核评价体系的具体执笔,方案我看过了,有理论,有高度,cāo作xìng强,指标设置科学,是我们财税系统未来很长时间内干部队伍建设的重要载体。他分配在东源财税所工作,这段时间借用县局,就住在县招。”

    金泽滔有眼sè,汤军贤也有担待。何悦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金泽滔是吧,既来之,则安之,财税纪检是一家,不生份,坐下吧,我也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岗位责任制考核评价体系,我在地区局监察室时也曾主持过类似方案的实施,但都不了了之。”

    谢道明副书记也兴致勃勃地说:“不久前还听老丁在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汇报了,王书记很感兴趣,要你们在年底前拿出初步方案,想不到你们行动挺迅速,有没有整体方案?”

    汤军贤说:“谢书记,丁局长在常委扩大会议上汇报的是岗位责任制考核的意见,只是一个基本框架,局里在全局指定了三个基层财税所试点,目的是抛砖引玉,广泛征求意见,集思广益,以形成初步可行的方案,其中东源财税所就是一个有代表xìng的试点财税所。金泽滔具体执笔该所试点方案的编写和设定,仅仅一星期时间,该所就拿出了具体方案,有指标,有数据,可量化,可考核,局党组决定十一月份在东源财税所召开试点现场会。”

    方得兴局长说:“嗯,等你们试点成功后,一定要借鉴一下,这是我们干部队伍建设的富有开创xìng的尝试,如果可行,完全可以在全县推广。不过,我说,谢书记,今晚不是纪委办公会议,还是言归正传吧。”

    谢道明笑着对办公室主任张明森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上菜上酒。”作为主持纪委rì常工作的副书记,对外一般代表纪委,大家自是以他为首。

    张明森早就吩咐下去了,待谢道明一声发令,三个服务员立时开酒的开酒,上菜的上菜。

    上的酒是本地产的浜海糟烧,55度,浜海人都喜欢称它为老烧,其特征是无sè,清亮透明,清香纯正,入口醇甜柔和,落口干爽,微有苦味。在浜海,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甚少喝什么名酒,就是上级来人,招待的也是老糟烧。浜海人会喝酒的都喝老烧,不善白酒的就喝黄酒,也是浜海酒厂出的。

    在座的男同志每人立了瓶老烧,何悦和童子欣就喝黄酒,也是一瓶,都是一斤装的。

    谢道明建议先满饮一杯,这是浜海的规矩,众人自是无疑议,然后又提议再满饮一杯,为何主任接风,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还没吃下一口菜,每人就差不多喝了二两酒了。

    金泽滔抿了抿嘴,这酒口感极软,回味也香,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想了想,满了酒,站了起来:“何主任,你是财税前辈,向你致敬。”言罢一饮而尽。

第二十五章 斗酒

    第二十五章斗酒

    何悦也很干脆地干了一杯,柔柔地说:“你也悠着点喝,别先把自己喝趴下了,等会儿我还想详细了解下责任制考核方案。”

    金泽滔笑说:“晚辈后学,不为人先就是失礼,谢书记,和汤书记相处时间虽短,但从他身上我能感觉得到纪检监察工作者的过硬作风,感谢谢书记为我们财税系统输送了一个好领导,向你致敬。”

    从刚才的谈话中,金泽滔能感受得到汤军贤和谢道明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事实上汤军贤也正是谢道明推荐提拔的,这杯酒他喝得很愉快。一杯杯敬下去,最后敬到汤军贤时,已是最后一滴酒都倒上了,连上刚才二杯,一会儿时间,整整一瓶老烧下肚了。

    金泽滔咂咂嘴,有些意犹未尽,这酒量还真是长进不少,前世喝上一斤老烧,虽不至醉酒,但也是差不多到底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便连汤军贤也很震惊,这就是金泽滔说的还行、一般能应付的酒量,他谦虚得也过份了点,这不是还行,这简直是太行了,酒量好的见过不少,但粒米未进先干一瓶的今个还是第一次见识。

    何悦糯柔地笑说:“真是不可貌相,看你一副书生文弱模样,看不出你是怎么消化酒jīng的,有这样的战斗力还能一声不吭,我相信你能搞出这个方案,而且试点也一定会成功。”

    金泽滔真诚地道了一声谢,酒是个好东西,酒量是个好法宝,酒能壮胆,酒也能解忧,酒更能交朋友。酒风好酒量佳的人更容易得人信任,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肚量,从某一种程度上说确实有理。

    酒过三巡,大家也渐渐地放开了手脚,凡是针对汤军贤的敬酒,金泽滔虽然不言语,但事后必回敬两杯,姿态放得很低,你不喝金泽滔总有说词能你让羞愧到死,看着金泽滔前面立着的三个酒瓶,他能不主动挑战已经谢天谢地了,谁也没有勇气再向他们挑衅。

    金泽滔两颊有些微红,但眼睛却越喝越亮,当所有喝白酒的火力都对准了罗石山的时候,两个美女主任悄悄地联手,以两人各喝一杯黄酒对拼一杯老烧,联合起来向金泽滔发起挑战。

    童子欣主任三十多岁,面目姣好,说话时喜欢加些手势,说话很有力,比划起手势却象舞蹈动作般柔和,这一yīn一阳配合起来不但没有格格不入的不协调,相反看起来赏心悦目,显得特别jīng干利落。何悦恰恰相反,说话柔柔的,但一举一动却不拖泥带水,干脆明快,一动一静都极有韵律,坐得端正,站着笔挺,年纪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

    喝酒有三怕,一怕红脸蛋儿的,二怕扎小辫儿的,三怕戴眼镜儿的,女人一般不喝酒,喝酒的女人就不一般了。但金泽滔有底气,至少他还没感觉到临界点。

    何悦进纪委后第一次下基层,就她目前的身份,下到基层,对地方来说就是地动山摇,下浜海前,分管书记还特地找她交待有关纪律,她自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举一动都足以引起有心人的猜测和暇想。

    她之所以联手童子欣和金泽滔斗酒,一来她确实也好奇这个能搞出岗位责任制指标体系而且酒量不一般的年轻人到底能喝多少,二来她不也想因为自己神秘的来意引得大家不安,和金泽滔斗酒既不会引起大家非议,也可以缓和一下气氛。更主要的是她到现在也没喝多少酒,在座的碍于她的身份也仅是礼节xìng地敬酒,直到现在她也没喝多少酒,按她的酒量,喝个三五斤黄酒并不妨事,她有这个底气。

    金泽滔要了碗米饭拌了汤汁三二口就下了肚,打开一瓶老烧,对童子欣说:“童主任,换大杯吧,一瓶也就三杯。”

    童子欣看了眼何悦,何悦微微点头,三人分别倒了三大杯,金泽滔说:“两位主任,先干为敬。”

    三杯一斤老烧一眨眼功夫就滴酒不剩,童子欣张大嘴巴,挥着手愣愣地道:“还真一口干啊。”

    金泽滔笑说:“两位主任看着喝吧,适可而止,我可不敢跟领导提要求。”

    何悦眨眨眼,慢慢地举起杯,慢慢地倒进小嘴,慢慢地咽下,一杯二杯三杯,虽然没有金泽滔喝得快,但中间也毫不停顿。

    何悦刚喝完,包厢里就响起鼓掌声,谢道明呵呵笑着:“果然是女中豪杰,小童可不能落后。”

    谢道明副书记虽然表扬着何悦,但大家的眼光却落在金泽滔桌前的四个空瓶,还真是海量啊,一口干了一瓶,这可是老烧,不是白开水。

    汤军贤悄悄地问:“没事吧,你小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酒量,啧啧,不要说财税系统,就是整个浜海县都是鲜有对手。”

    金泽滔笑说:“汤书记,我就是全国第一,还不是你下属?但前有险阻,领导一声令下,遇山开山,遇水劈水,这都是我的本份。”这话若是平时说着金泽滔自己也会脸红,但此刻借着酒劲,他说得自然,汤书记也听得悦耳。

    汤军贤拍拍金泽滔的肩膀,说:“何主任还有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此时,童子欣喝完了一杯,端着第二杯,却有点为难,看样子童子欣酒量总究还是不如何悦。

    金泽滔伸手去接童子欣的杯子:“论年纪,我叫你声大姐,任职务,我还得尊称你主任,何主任是你的直接领导,你可不能喝高,剩下的两杯酒借我。”

    说着他端起一杯黄酒,对着谢道明副书记说:“谢书记,借你们纪委的酒,我再敬你一杯,你随意。”

    谢道明因为晚上还有公事,只能抿了一口,金泽滔又用另一杯酒敬了方得兴局长,方局长也是抿了一口。

    此时,一个年青人急步走到谢道明身边,低语了一会儿,谢道明站了起来,说:“韩书记中午在西州接到电话,连夜赶回来了,何主任,你看我们是不是到此为止。”

    何悦点了点头,大家都默不作声地起立准备散场。走到门口时,何悦忽然停住脚步,对金泽滔说:“方便的话,这几天你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指标体系,交给纪委的同志就行,我想抽空了解下你们的设想。”

第二十六章 柳局长

    第二十六章柳局长

    金泽滔点点头,正要答话,门外忽然传出剧烈的呕吐声,张明森主任探头一看,连忙说:“唉呀,罗主任怎么吐了?”

    汤军贤哈哈笑了:“罗石头啊罗石头,胸脯数你拍得最猛,喉咙数你喊得最响,今天吐得也数你最欢,按理说,你今晚还不到量啊,怎么就怂了呢?”边说边拍打着罗石山后背。

    汤军贤在纪委任一室主任时,罗石山是副主任,他升任财税纪检组长后,罗石山就接了班,两人共事时间长,嘴上互不服气,总要争个长短,但感情一直很好。

    罗石山吐得涕泪滂沱,有气无力地抓着汤军贤的手:“老汤啊,老哥我今天算是栽了,你可得为老哥我报仇啊。”

    童子欣在旁嗤之以鼻:“你要找谁报仇,是谢书记还是方局长,酒量是爹妈生的,酒品是自己长的,酒量没有还嚷嚷报仇,喝糊涂了你。”

    金泽滔听得笑了,罗石山差点没被呛着,手指点着童子欣说:“童子鸡,你别胡乱按罪名好不,我要老汤帮我报仇是找公安那帮土匪再拼一场,他娘的在厕所里拦了你哥,才遭了毒手好不好。”

    金泽滔算是明白了,罗石山是在厕所里被公安一帮子人拦着灌了酒,这才吐得这么惨。

    谢道明看了何悦一眼,说:“你也知道,纪委办案很多地方要借助公安部门支持,所以都比较熟悉,也比较随便。”

    何悦点头表示理解,罗石山此刻已吐得也差不多了,脑袋也灵清了一些,看着童子欣则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微一缩脖子,有些尴尬地干笑。

    谢道明看了眼汤军贤,说:“何主任,我们还是先回大院,罗石山,什么时候头脑清醒了什么时候回。”

    金泽滔待谢书记他们走后,连忙向服务员要了热毛巾热开水,让罗石山在沙发上静躺,汤军贤不断数落:“罗石头,我看你今晚上昏了头,也不看场合,什么话都敢嚷嚷,回去后赶紧向谢书记检讨,不要什么时候都大大咧咧的。”

    罗石山也不是真缺心眼,想着谢书记刚才确实有点生气的模样,也有点忐忑,问:“真要检讨啊,谢书记平时不这样啊。”

    汤军贤瞪眼:“换作往rì,自然没什么,但你也不看今天谁在场,你这狼狈相落何主任眼里,人家会怎么想,让你长脑袋有困难,让你多长个心眼不难吧。”

    金泽滔说:“汤书记,谢书记要真生气了,也不会让罗主任清醒以后再回去,他还是很关心罗主任的。”

    罗石山顿时开心起来,一拍腿,说:“对啊,谢书记真生气都是黑着脸不说话的,还是老弟脑子灵光,我得赶快回去。”

    汤军贤说:“回什么回,手脚还面条一样哆嗦着。刚才还听说韩书记从西州回来了。”一听韩书记回来,罗石头立马没声了。

    他们正在说话,门外忽然如风一般涌进一群人,大约有五六位,个个满脸通红,但神情却极彪悍,还在门口,就大声说话:“罗石头,听说谢书记、方局长都在,我们柳局长特地前来回敬。”

    罗石山一见这群土匪般的大汉,头都大了,连忙说:“散了,都散了,哪来哪回吧。”

    这群大汉身后踱出一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脸却象炮弹炸过一样,坑坑洼洼的一张麻花脸,左手握着瓶老烧,右手端了个大酒杯,迈着个外八字,走起路来手脚幅度很大,活脱脱象一只横行霸道的螃蟹出洞。

    麻花脸斜着眼睛看罗石山,不屑地说:“有来就有往,许你来,就不许我往啊,下底下没这样的事,公安纪委是一家,这话不能光说在嘴上,还要落实到行动上,老谢老方不在,你罗石头得接着。”

    说着咣地一声把酒瓶狠狠地在桌上一拍:“咱也不欺负人,就一瓶酒,平分。”

    罗石山本来好许多了,一听到酒字,就忍不住翻江倒海,好在刚才已吐得再无剩货,只是干呕了几下,摆摆手,死活不喝了。

    这种场合汤军贤也很难说得上话,他能喝下一斤老烧已是十分勉强,哪敢再逞强,只是咧着嘴望着那大麻脸苦笑:“老柳啊,可不能这样欺负人,能喝的都撤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他也不指望金泽滔再喝半斤,刚才喝了四斤老烧已是不可思议。

    金泽滔看了眼汤军贤,笑着接过那瓶老烧,说:“柳局长,各位大哥,罗主任是不行了,再喝呢还要劳烦各位送医院就不美了,汤书记再喝半斤估计也得趴下,小弟代劳行不?”

    他边征求柳局长的意见,边找杯子平分了四杯,递一杯给柳局长,柳局长的麻花脸上暗疮红得发紫,眼神有些狰狞,一声不吭仰头就干,金泽滔也不慢,左右开弓,嗤溜两声,半斤老烧一滴不漏地落了喉,柳局长身后的五六个大汉轰然叫好。

    此时柳局长才半杯下肚,抬眼一看,金泽滔已空着杯望着自己,心里不由泛起一股恶心,长吸一口气才算勉强压住酒意。

    金泽滔笑着抓过柳局长手里的半杯酒,递给他身后的一个大汉,又端起桌上柳局长剩下的一杯酒,说:“各位大哥,小弟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各位,就用这柳局长的酒敬各位一杯,各位随意,我先干为敬。”依然是一饮而尽。

    柳局长扶着桌边在椅子上坐下,说:“小兄弟真是好酒量,一口气干了七两半,就是我们公安局也是排得上好的。”

    汤军贤把那空瓶往刚才金泽滔坐的那位置放下:“这样排得上号不?”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五个酒瓶。

    柳局长瞪大眼睛,哆哆嗦嗦了半晌地才说了个利落话:“他之前已有了四斤的量了?”

    “再加上半斤黄酒。”汤军贤伸出半个手指。

    柳局长噌地站了起来,握着金泽滔的手:“偶像啊,兄弟,你姓啥名啥,咱得跟你结拜兄弟,咱打懂事开始还没见识过能喝五斤老烧的高人,还面不改sè心不跳的,今天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

    金泽滔见这面目有些狰狞的柳局长两只大眼冒着小星星,忍不住一阵恶寒,连忙说:“柳局长,我叫金泽滔,汤书记的部下,喝酒是小道,我可当不得你的夸奖。你们公安干jǐng是我们人民群众守护神,你们才是真正的偶像。”

    柳局长回头瞪着一众大眼瞪小眼的大汉:“瞧瞧,瞧瞧,小兄弟酒量好,酒风正,而且会说话,还夸我们是守护神,是人民群众的偶像,这才叫水平,这才叫人品,这才叫能力,睢你们这帮土匪,就知道喊打喊杀的,让你们写个案情分析,还不如我家闺女写的作文好,让你们汇报工作,开口妈的,闭口娘的,都不会说人话了。”柳局长说着说着变成了训话了。

    金泽滔有点哭笑不得,汤军贤说:“柳局长是全地区都数得着的刑侦高手,破案能手,前段永州出的银行抢劫案就是地区公安处抽调柳局长去了以后才告破的。”

    金泽滔吃了一惊,这事在前世也有耳闻,永州的银行抢劫案在全省还是首例,公安部省公安厅专门抽调专家协助破案,但最后还是眼前这个柳局长找到线索破的案,据说还荣获了二等功一次,并凭此升任副局长。

第二十七章 砂洗厂开业

    第二十七章砂洗厂开业

    柳局长大名柳鑫,别看他一张麻花脸,但能说会道,脑子灵光,破案如神,公安内部年轻人特别服他。

    金泽滔让服务员收拾了桌面,泡了浓茶,直聊到饭店快要打烊了才各自散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金泽滔忙得脚不沾地,在浜海和东源两地穿梭,东源砂洗厂在副厂长刘止惠的技术和经验支持下,试制了几回都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十月中旬也正式对外营业,厂房还比较简陋,但好在全封闭,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保密的作用。

    金泽滔特地在厂房隔了一间财务室,交代刘诗诗要做到收款和业务分离,先收款后加工,前世东源第一家砂洗厂就是因为财务混乱,管理无序,既无现金账,也无流水帐,收入不清,支出不明,还没外患先有内乱,再加上是露天作业,众目睽睽,如何让人不眼红,不久,就从里面分裂出一个股东另开办了一家砂洗厂,没多久,砂洗厂就遍地开花。

    开业前,金泽滔又把所有股东都召集一起开了个会,并切出5个百分点给了刘止惠和刘诗诗,并对他们作了具体分工,邵友来法人代表,全面负责企业的销售和对外交往;柳立海负责厂区安全;罗立茂负责企业的对外宣传和形象设计;林文铮负责部门协调和资金调度。刘止惠负责厂内生产和机器设备维修保养,刘诗诗自然是财务部经理,现金要rì结rì解,绝不过夜。待企业正常生产后,他们这些国家工作人员自然都要退隐幕后,由股东自己物sè代理人各行其责。

    罗立茂的宣传手段十分简单但很有成效,他印刷了数千份砂洗厂开业宣传单,当作一项社会实践作业,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分发十份。

    前两天,大家都在观望,只有部分量少也没实力跑大城市砂洗印染的小客户才咬着牙放在东源砂洗厂加工,但加工的质量不比大厂加工的差,而且价格还便宜,更是省了车船膳宿费用,不过一个星期,加工业务象井喷一样,几台机器rì夜不停地连轴转还要排队等待,金泽滔让刘止惠赶紧上利民厂提机器。

    工人又招了十余人,当然这些工人都是需要重点培养的技术工人,自然需要忠诚度,能让农村里的四亲六眷进工厂上班,拿着不亚于国家干部的工资,这对于股东来说,简直是一项福利。

    这样连续运行了十多天,砂洗厂的业务收入rì均达到三万左右渐渐地稳定下来。这样的收入超乎金泽滔的想象,这虽然是新安装了四组机器扩大了产能后的结果,但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至于邵友来等人的震惊就更正常了,但同时,对砂洗厂的生产经营情况讳莫如深已成为所有核心人员的共识。

    邵友来和柳立海更是在西桥开始物sè合适的厂房,准备在西桥区再开办一家砂洗印染厂,刘止惠在生产正常后悄悄地去了趟广州,联系以前熟悉的一家老牌国营印染设备厂,订购了五组设备。

    这期间,金泽滔又跟随张军书记跑了几个基层财税所,张书记虽然是个政工干部,说话和风细雨,从观点、立论到论证让人听得心服口服,其实不服也不行。但骨子里其实比较豪爽,他说话做事直截了当,不喜欢兜圈子,这也是军转干部的xìng格共xìng。

    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也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喝点绿茶。出差在外面,一旦坐下,一定会从包里抖抖索索地摸出用信封装的茶叶,捏出几朵,泡一杯,美美地饮上一口,细细地品味,似乎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了。

    人教股长周金富是全局中层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头发有些花白,喜欢穿一身浆洗得发白但熨得没一丝折皱的旧税服,站坐都很得体,就如他的制服一样,丝毫没有弯曲。

    金泽滔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和张书记周股长都比较熟悉了,心里也感叹,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二人,虽然都临近退休年龄,但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jīng神风貌,都有令年轻人汗颜的地方,从不摆资格也不端架子,平等相处,和气协商,有什么疑问总是相互探讨解决。

    回浜海的路上,金泽滔有些感慨:“说真的,这几天连续跑基层,在基层学到的东西,远没有在两位领导身上学到的东西多,真是处处皆学问,三人必有师,真是受教了,单是这为人处事就终身受益。”虽然有恭维的味道,但说的也真心。

    张军书记说:“年长有年长的特长,年轻有年轻的优势,你们有文化,有勇气,有活力,这是我们所不能比拟的。金泽滔,你比同龄人成熟,能动脑子,能动手,这是你的长处,要珍惜自己的天赋,大浪淘沙始见金。”

    随后的几天,就是全面整理体系材料,还要帮忙人教股和监察股准备试点现场会的会议材料,时间过得很快,临近月底时,金泽滔悄悄地告别了张军和汤军贤等局领导,离开了县城。

    一个多月的县局借用工作终于结束,他先回了趟家,这次再见父母,不再象上次那样心伤难平,现在也能平静面对家人。

    金泽海还是咋咋乎乎的,翻着金泽滔的包,当他翻出一双白sè的翻头运动鞋,差点没蹦起来,这是他梦想已久的运动鞋,他不知道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金泽滔还分别给父母带了一件秋装,父亲的是灰sè夹克,母亲的是一件双开羊毛衫。

    母亲泪眼婆娑地搂着金泽滔的头:“儿啊,还记得你爸为了给你买一件抗冬的羽绒衣,早饭都没吃乘早车跑永州,为了省钱,下午回来的时候饿得差点没晕过去,今天你给爸妈买衣服,我心里又欢喜又难受。”

    金泽滔还留着那件灰sè的羽绒衣,这也是自己大学四年唯一的一件冬衣。父亲一个月就二百多工资,一半要供自己上大学用,家里的拮据可想而知。

    金泽滔抹干了母亲的泪,说:“妈,你别伤心了,现在rì子好了,儿子是国家干部,衣食无忧,小洋也赚工资了,比爸还高呢,小海你不用担心,我总是要让他考大学的,你家里又要出个大学生了。”

    母亲转哭为笑:“小洋赚大钱了,听他说,跟刘厂长学技术,出师了工资还要翻倍,他书读得少字也认不太周全,能行吗?小滔你呀要多cāo心。”母亲又开始担心小洋了。

第二十八章 明所长即将退二线

    第二十八章明所长即将退二线

    金泽滔说:“妈,砂洗印染这行当只要能吃苦,文盲也能学会,小洋很用心,你就把心放回肚子吧,”

    母亲说:“对了,小洋还说他签了份协议,这厂有大半的股份都挂他的名下。小滔,你现在是国家干部,可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你读书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谋了个好出路,可不能出事啊。”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不懂就别瞎嚷嚷,现在连我们学校都鼓励老师下海创业创收,干部办企业经商国家允许,小滔把股份挂小洋名下也是避嫌,再说这干部经商办企业也不是长久的政策,这事小滔考虑得也周详。”

    母亲也不示弱,说:“就你懂,你懂怎么不去办个厂,我看你不用做这破老师了,小洋出了师一个月工资就顶你大半年,还好意思嚷嚷。”

    父亲苦笑说:“头发长见识短,跟你说理就是对牛弹琴。”

    金泽滔连忙转移了话题,说:“对了,爸,你得空跟村里说说,批几间地基,咱们北风起后就造新房子,你们先跟叔伯他们打声招呼,叫好帮工。”

    搬出老杂院,造大瓦房是父母的大愿望,前世也是在金泽滔工作五年后才有了些积蓄,东借西挪才破土动工。农村建房花费并不大,工人都是村子里的叔伯邻舍帮忙,管两顿饭就行,现在建筑材料也便宜,这事就这样定了。母亲心急,当夜就扯着父亲跑村长支书家里去了。

    第二天,金泽滔回到了东源财税所,离开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再过几天,县局就将在这里召开岗位考核现场会,看着焕然一新的财税所大楼,他心情微微有些亢奋,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会,明所长即将退居二线,最迟元旦前,县局会配备东源财税所副所长。

    如果现场会达到县局领导的预期目的,取得了试点效果,并具备推广价值,论功行赏,自己也会有很大的机会被破格提拔。

    他在借用县局期间,同张军和汤军贤这两位在人事安排上说话份量较重的领导相处得都很和谐愉快,他还利用工作机会有意无意地和周金富、徐象广两位股长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虽然同丁万钧局长接触不多,但相信印象不会差。

    这些都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最大收获,当然,东源财税所的达所长和方指导尤为关键,毕竟,他刚参加工作不过二个月,现在还在试用期内,过半年才能转正。按规定在这期间,他不能被提拔使用,只有达所长和方指导极力推荐自己,才会有破格的机会。

    达所长从县局回来后就第一时间向区委罗才原书记作了汇报,罗书记也极为重视,专门拨钱对东源财税所的周边环境进行了清理,并对财税所办公楼里外粉刷一新,

    金泽滔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办公楼,刚才还有点兴奋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夯实了基础,才能水到渠成。

    同所内同事打过招呼后,笑嘻嘻地男同事送了包红塔山香烟,说是在县局下基层接的招待烟,自己也不抽烟,就奉献了。尹小香送了瓶海飞丝洗发jīng,海飞丝现在可是稀罕货,县城都没有,这还是上次金泽滔在省城买的,连烧饭阿兰婆都奉送了一瓶,激动得阿兰婆珍而贵之地用布把满是中英文的洗发jīng包了好几层。

    随后到明所长、马所长办公室送了二包大中华和一瓶海飞丝,中华烟现在可了不得,企业上门办事,递上一支红塔山算是敬客了,干部一般抽的都钱湖、牡丹之类的烟,明所长、马所长自然热情地拉着金泽滔询问了借用县局的一些情况,并连声说辛苦了,可为东源财税所争光了。

    寒暄了一会后,金泽滔先到方指导办公室汇报工作,很自然地把一个放着一条中华烟和一瓶海飞丝袋子放在一边,说:“国庆期间去了趟西州,老师送了我二条中华,我也不抽烟就借花献佛给领导。”

    方指导自然不会追根揭底地去问这烟的来路,他点点头,说:“张书记和汤领导都打过电话,对你这一个月的工作非常满意,我们也很欣慰,辛苦了,先洗把脸,等会到达所长办公室再对这次现场会合计合计。”

    金泽滔出了门就拐进达所长办公室,送了烟和洗发jīng,另外加一个电动剃须刀,达所长又勉励了几句,就通知下去半个小时后开个所长会议,金泽滔列席。

    半小时后,会议室里,金泽滔将在县城借用工作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作了比较详尽的汇报,并把最后排版印刷出来的岗位责任考核最后定稿人手发了一份,对照东源财税所的实际情况,对现场会的实地考核作了简要说明。

    达所长他们又详细询问了有关岗位的具体考核标准,做到了心里有数,达所长并对现场会作了明确分工。下午要召开所务会议,布置岗位考核现场会前的最后动员和部署。

    在会议临近结束时,金泽滔说:“各位领导,关于如何应对现场会,刚才达所长已作了分工,接下来落实到人,分工到岗,不会出现大的纰漏,我在这里想提几点建议,各位领导看看能不能可行。一是关于现场会气氛,既然县局领导这么重视,把现场会放在东源财税所召开,就不能这么吃吃喝喝就过了,我们得让领导对东源财税所有个深刻的印象,我建议,是否邀请东源中学少年税校的鼓乐队来现场热闹一下。”

    关于建立东源中学少年税校的事情,金泽滔西州回来后在电话里简单汇报过了,县局张书记也很感兴趣,少年税服也由县局办公室联系服装厂按正规税服定做,现在应该也快到货了。

    方继光连连点头:“泽滔这个主意好,达所长,前些天张书记打电话来询问现场会筹办情况时,也问起了这个少年税校的事,让少年税校的学生们参与进来,既活跃了气氛,也向局领导展示了少年税校的风采,我看还可以拉几条横幅,打上一些宣传税法的标语,把气氛搞热烈些。”

    达所长手指敲着会议桌,说:“这事老方牵头,金泽滔具体落实,刚才说这是第一个建议,接着说。”达所长也有些兴奋,长脸的事谁都不嫌多。

第二十九章 罗校长的幸福生活

    第二十九章罗校长的幸福生活

    金泽滔说:“第二,刚才方指导也说了,我这个不算建议了,只能补充下,我们大楼刚刚粉刷过,雪白耀眼,各位领导没感觉少了点什么,咱们在大楼前面的正墙上刷条大标语,紧扣这次现场会主题,提个响亮的口号,领导印象一定深刻。”

    马所长接口说:“这个不错,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我们财税部门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大家又围绕着刷什么样的标语争论得面红耳赤,这条标语一刷上去,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褪sè,谁都想留下自己的一言半语,最后也没有统一意见,明所长指着金泽滔说:“大秀才肚里有文章,说说,该刷什么样的标语。”众人都把目光转向金泽滔,论UU小说功夫,在座的都是军转干部,半斤八两。

    金泽滔心里转过前世的几条耳熟能详的宣传标语,但都不太切合现场会的气氛,想了下,说:“既要宣传财税工作,又要切合现场会的气氛,还要提高到一定高度,还真是比较难办,我先出一条,各位领导指正,收好税,带好队,为东源财税事业发展作贡献。”

    方指导说:“前面六字提得很好,既概括了我们财税所的工作职责,又简单通俗,朗朗上口,非常契合次现场会的主题,后面有些高度不够,要再斟酌下。”老方不愧是指导员,一针见血。

    金泽滔喃喃低语说:“现在zhōng yāng工作重心又转移到经济建设中来,这得有所体现才好啊。”他揭了个好头,但也留了手尾,这个手尾得领导来收拾。

    达所长毕竟是个老党员,政治敏感xìng强,一听金泽滔的喃喃自语,一锤定音:“收好税,带好队,为东源经济发展作贡献!”

    众人纷纷叫好,金泽滔又说了一句:“现场会来的都是浜海县城的领导,可能还会有县领导来也没准。”

    达所长若有所思地说:“不错,还得站在全县的高度,嗯,我们财税工作的最后落脚点就是为经济社会发展作贡献。”

    金泽滔拍头手说:“达所长说得太对了,我们就是要为浜海社会经济发展建功立业,这就是我们财税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点。”

    达所长最后从善如流,拍板定下标语内容。达所长感觉今天思路特别清晰,总能在千头万绪中理出思路,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在金泽滔眼前晃了晃。

    金泽滔哑然失笑,说:“第三,各位领导对大楼外的氛围营造有了设想,面子有了,里子呢?既然是岗位责任制考核,我们总要让各位领导一进东源财税所的大门,就一目了然,而不是等达所长你们一个个介绍,这就落了下乘,各位领导说对不对?”

    达所长一拍大腿,说:“就是这个理,外面刷大标语,里面也要刷小标语。”

    金泽滔差点没摔倒,不愧是军转领导,都把财税所当兵营了,他也拍了一下大腿说:“就是要刷小标语,大门进去过道两边的白墙上挂两块大牌子,按岗位分工列明姓名,岗位,具体职责,所长还要注明分管职责,最好配上照片,当然,如果时间允许,做个活动小方格,把每个干部每天的去向用外出、上岗、休息、请假标示出,这样就做到了一目了然。”

    达所长有些得意,这个可是他的主意,这个岗位写在墙上不就是小标语吗?

    方指导补充说:“嗯,为了整齐划一,办公室门牌要重新制作,岗位要统一按县局的要求设置。”

    商议完毕,所领导拍拍屁股走了,这些事情还得金泽滔找人落实。

    罗立茂校长这些天连作梦都差点笑出声来,搂着那一大扎百元票,数了又数,不舍得存信用社里。

    他是苦孩子出身,自小没有父亲,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自己,为了供自己上学,母亲一路乞讨把儿子送进了大学,在大学里他搬过砖,砌过墙,踩过三轮车,做过家教,自食其力,供养母亲。

    他其貌不扬,说难听点,就是天黑出门会把路人吓出心脏病的丑人,但他不自暴自弃,自强不息,短短五年就当上了个区中学校长,上至区长,下至家长,都对这个丑得有个xìng的校长相当认同,事业上他蒸蒸rì上。

    但当校长并不比别的老师工资多,他家里有个老寡母,劳作多年,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看病吃药就差不多耗光了他的工资,连平时想给母亲买些滋补品都是抠了又抠,在金泽滔的记忆中他前世后来之所以犯错入狱,就是挪用了公款给母亲治病救急被人告发的。

    他对钱有种天然的热衷,这不是他天xìng贪财,而是基于对童年母亲乞讨生活的恐惧和忧患。他感觉自一个多月前和金泽滔的相遇是他人生真正美好生活的转折点。砂洗厂生意的火热他有期望,但没到一个月就分到了三千元,这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了,这比他一年的工资收入还要高。按金泽滔的说法,这是先给各位穷苦股东享受一下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带来的巨大成果。

    当然,等各位脱贫致富后,分红将逐渐减少,要进一步加大投入,加快砂洗绣衣产业分工的市场份额,不断做大做强,让各位股东享受更加伟大的改革开放的辉煌成果。

    罗立茂丝对金泽滔的宣言丝毫不怀疑,西桥厂已经在规划,广州的五组设备再过一星期就要运达,听邵友来说,厂房也已经物sè好了,具体细节都差不多谈妥了,就等最后金泽滔拍板签订合同。

    这中间他也跟着看了两回,西桥的厂房要比东源宽敞许多,西桥厂一上马,相信浜海县东部地区的砂洗印染业务都会被占领,邻近的海仓县经商意识也比较浓厚,浜海县的砂洗绣衣也渐渐地影响和带动了海仓人的投资参与,绣衣产业在金泽滔提前一年多开办起来的砂洗厂的刺激下,已迈入发展快车道。

    更让他兴奋的是在他送了二瓶金泽滔托人带回的海飞丝后,刘美丽也忸忸怩怩地答应今晚的约会,他感觉自己的chūn天已越过冬天提前来临。

    这些天他每天习惯逛到砂洗厂巡视了一圈,才能安心到学校上班,就仿佛猫犬动物在自己的地盘上撒一两泡尿才有安全感一样。

    工厂还有他两个堂兄在上班,收入都不比他的工资收入低,他就一个伯父,分干到户后,那份微薄的责任田也是伯父和两个堂兄帮忙收种,才在他上到大学后不至于让羸弱的母亲断了粮,这份恩情他记得很牢,所以砂洗厂扩招时他推荐了他两堂兄来做工。

第三十章 罗书记,你和我的老师很像

    罗立茂从砂洗厂出来,就到长街电影院买了两张电影票,是陈凯歌导演的《边走边唱》,他对电影内容不感兴趣,心里早被刘美丽那张美丽的脸塞满了,以至于他在影院门口出来被金泽滔堵住时还有些茫然,待一看到是金泽滔,惊喜地说:“泽滔回来了,也不说声,晚上得好好喝一顿。”

    金泽滔盯着罗立茂手里的电影票,打笑说:“罗校长够朋友,知道兄弟回来了,请吃还请电影,行,罗校长有请,什么事也得扔了。”

    罗立茂刷地收了电影票,严肃地摇头:“喝酒行,看电影就算了,我和你看电影,算什么。”

    两人调笑了会儿,金泽滔把来意说了,也省得少跑一趟腿,金泽滔说:“晚上老地方见,很久没一起了,一起吃顿饭,这事情你得在意点,兄弟是龙是虫,这次现场会很关键。”

    罗立茂拍着胸脯说:“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些天我天天排练着鼓乐队,到那天我再jīng挑细选,穿上税服,那气势,那气氛,保管让你们领导对你高看一眼。”

    此后两天,全所上下齐心协力,财税所大楼里外都焕然一新,标语、彩旗、横幅、制作jīng美的岗位上墙牌使财税所看起来充满节rì气氛。

    东源财税所还是第一次接办这么大规模的会议,从上到下都没有接待这么多领导的经验,金泽滔好歹还在县局挂职了一个月,跟县局领导相对比较熟悉,从食宿到会议室安排甚至是上什么菜都要询问金泽滔,这差点没将金泽滔累趴下。

    会议前一天,县局办公室一个电话将会议升格至全县高度,县委组织部、县纪委、县监察局也将有领导参加现场会,会议由东源区委区zhèng fǔ接办,达所长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金泽滔却挂了个现场会联络员的职务,成了财税所最忙碌的人。

    金泽滔仿效后世会议的经验,写了个会议接待方案,和达所长一起到区委汇报。

    金泽滔还是第一次见到区委书记罗才原,有点好奇,不由多打量了几眼,罗才原个子不高,戴一副黑边眼镜,白净脸孔,模样很儒雅,举手投足跟苏子厚教授很像。

    这就是三个多月后在岔口村和田坑村械斗中死于非命的区委书记,在那种规模近千人的动用到**土炮的村械中,换作常人,能近距离观战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就是全副武装的公安干jǐng都有点头皮发麻,而眼前这个罗才原以一个文弱之躯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这需要有躬身入局、敢于任事的勇气和胸襟,

    这是一个真正的**员,是一个能经险犯难有令人倾倒的人格魅力的领导干部,是一个勇于担当、敢作敢为的真正把老百姓放在心里的党员干部。

    前世对罗才原的印象也仅停留在传闻中,当面对面地看着这么一个不久后以惊天动地的勇气制止一场闹剧似村械的区委书记,心中不由地肃然起敬,眼里自然流露出崇敬。

    罗才原一边看着接待方案,一边有些惊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年轻人,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虽然之前已多次听人提过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对自己有种别样的情感。

    罗才原对这份详尽的接待方案很满意,说:“不错,考虑得很周全,老刘,你的手下有人才啊,就按这个方案办吧。”边说边给党政办打电话。

    刘永达所长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说:“罗书记,县里这么重视这个现场会,我也是始料不及啊,这么多领导下来,我们有点捉襟见肘,手忙脚乱,好在我们所里金泽滔这个接待方案使我心里有了谱,我才敢到罗书记这里求援啊。”

    罗才原打量着金泽滔,笑说:“不错,你们的岗位责任制考核评价体系我认真看过,很有实践意义,就是这个小伙子搞出来的吧,很不错。前几天,在县里开会,县纪委谢书记和方局长也提过岗位责任制,你们的丁万钧局长在王如乔书记面前可把你们好一阵夸,我也脸上有光啊,这是我们东源区的大事。”

    金泽滔连忙站了起来,微微鞠躬,说:“我是金泽滔,谢谢罗书记鼓励,这个方案是在达所长领导下完成的,我只是执笔者,不敢居功。”

    罗才原点点头,沉静地说:“小伙子肯动脑筋,有了成绩还能不骄不躁,是个可用之材。”

    刘永达所长笑得更欢了:“这都是罗书记领导有方,这次现场会要是成功了,我们也是为东源争光了。”

    罗才原摆手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东源财税所抓住了机会,更重要的是你们拿出了切实可行的责任制考核方案。”说着突然转头问金泽滔:“金泽滔,看你的眼神好象我们见过面似的。”

    金泽滔笑说:“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罗书记,不过感觉很熟悉,仔细想想,应该是你的文人气质和我的大学导师苏教授很像。”

    达所长说:“这话倒是没错,罗书记不象个当官的,倒象个做学问的教授。”

    罗才原摇了摇头说:“那可不敢,我只是食肉俗人,哪敢和教授相提并论。”

    但心下对于金泽滔能将他比作导师也是颇为受用,学生对于老师自然有一股孺慕之情,这也令他对金泽滔高看了一眼。

    说话间,门外走进三人,就是刚才罗才原电话通知的区长何健华、财贸副区长李超、党政办主任郭斌。

    罗才原将手中的接待方案递给郭斌:“这个接待方案不错,,可以成为以后区委区zhèng fǔ接待上级来人的范本,这次现场会就按这个方案办。”

    郭斌接过方案,初初浏览了一遍,赞叹说:“县接待办都没有这么详细规范的接待方案,这是谁编写的,真不错。”

    罗才原点了点金泽滔:“这个小伙子是财税所的金泽滔,这个接待方案就是他写的,也是岗位责任制考核评价体系具体编写者,郭斌主任,这方面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金泽滔连声说不敢,何健华区长笑说:“金泽滔,你的名气不小啊,罗书记在区委会议上还表扬你脑子灵活,有创新意识,鼓励区里年轻人向你学习。”

    金泽滔又是连声谦虚。罗才原书记对现场会作了具体部署,会议他将亲自参加并致欢迎词,会议室借用区小礼堂,区公所内外也作了氛围布置,这些都是党政办郭斌牵头负责。会议议程先安接待方案布置,具体等县局领导来了再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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