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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三章 南门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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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浜海酒厂作为了一个老牌的国有企业,其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王慕河作为其任免都需要地区同意的县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以金泽滔当时的身份,要撼动酒厂和王慕河,无异于蚍蜉撼树。

    杜建学算得上比较了解金泽滔,金泽滔要动浜海酒厂和王慕河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不说当时省局调查组所列的三宗罪,其中两大罪状就是王慕河的酒厂罗织的,单说王慕河和王爱平三兄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让他如芒在背,时时心生警惕。

    这是一条躲在角落,平时把自己打扮得温文尔雅,恍若正人君子,当你一不留神,他就随时露出掩饰得很好的獠牙的毒蛇。

    金泽滔对南门甚至永州的财政收入并不担心,随着私营经济和乡镇企业的蓬勃发展,经过去年的风波洗涤后,南门市财政收入今年有望有较大幅度的增长,前五个月,收入进度已经大大超过时间进度,增幅在全地区遥遥领先。

    金泽滔心里清楚,就是没有他的建议,最多明年,南门财政收入足以弥补地本级收入的缺口,届时通过预算级次技术性调整,也能达到撤地建市对财政收入的硬性要求。

    他之所以这个时候提出要上划已经下放到县市的原市本级管辖企业,既为将来撤地建市后减轻南门财政压力考虑,也为置浜海酒厂于自己眼皮底下,他想在伸手可及的时候剥下它一层外衣。

    温重岳情绪渐渐地高涨起来。忽然想起道口和那个卖桃老大爷的对话。他有些兴奋看着金泽滔说:“泽滔。在道口迎接苏厅长的时候,好象看到你还有话想说,是不是对道口改造还有什么建议。”

    有了财神厅长苏子厚的金口一言,国道口连接线改造资金就有了保障,温重岳这两天都在思考城市建设问题,永州撤地建市早几年前就开始酝酿动意,准备和达标也有几年时间。

    但受一些硬指标制约,申报进度一直停滞不前。剔除了财政收入指标问题,毫无疑问,城市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成了撤地建市的拦路虎。

    金泽滔看了苏子厚一眼,小心翼翼道:“老师,你在道口承诺的按六车道一级公路建设的接入口标准,不会改变吧?”

    苏子厚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说:“这么多人见证,这么多群众在场,难道你想我出尔反尔吗?”

    苏子厚既然将永州当作基层调研首站,准备结好温重岳。自然是带足了资金下来,准备适时地当一回散财童子。

    目前张晔也取得当地交通部门提供的概算数据。按苏子厚交代,连接口跟城市主干道连接公路,总里程2.45公里,改扩建工程将原来路基宽度14米的碴石路,拓宽改建成路基宽度26米,中间分隔带宽2米,双向六车道宽23米的水泥混凝土路面,工程框算总造价约1300万元,这仅仅是道路的改扩建造价,如果再加上周围绿化及其他附属设施建设,总造价将达1800万元。

    金泽滔讪笑道:“学生哪敢哪,只是确认一下,我的建议可能会省下一部分资金,届时,省厅不会扣减预算分成吧。”

    苏子厚没好气说:“多奖少补,这你总放心了吧,你若真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就当奖励你们南门市财政吧。”

    温重岳举杯齐眉,以示感谢,金泽滔说:“我认为,南门城市建设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作为地级城市,除了品质和环境,更要有中等城市的气度,我现在上下班,出去办事情,如果不急,我宁愿走路,走几步可以到达这个城市的任何目的地,我们南门市的气度在哪?”

    温重岳拧眉沉思,杜建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金泽滔笑说:“杜市长勿怪,不关你的事,我想说的是这个城市先天发育不良,南门市发端于渔村码头,本身缺乏底蕴,后天营养也没有跟上,经过几十年的努力,苏教授,不知你进城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一眼就能看穿城市。”

    苏子厚低头想了一会,忍不住笑了,道:“你这比喻倒也恰当,南门确实单薄了些,让人前门进去,就能看到后院。”

    金泽滔认真说:“温书记,杜市长,我想说的是,永州要建市,南门要发展,必须做好城市的文章,我们不和西州、明港这些城市比,就和周边会州和乐水两个地级市比较,经济不比我们强多少,但城市区域比我们要大,换句话说,他们的发展空间就比我们大,他们的发展潜力也要比我们强。”

    卢海飞听得眉飞色舞,下笔如飞,见局长茶杯空了,连忙添了一把,金泽滔还当这茶杯空着,这乍一端起,差点没被打翻。

    温重岳也听得兴起,见金泽滔转头和茶杯较劲,沉声道:“继续说,不要停顿。”

    金泽滔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才说:“其实,我想说,道口这片城郊结合部,完全可以规划一下,争取变成城市的一部分,那么,双向六车道的一级连接公路,也就成了城市道路,这笔钱用好了,可以让城市肥上一圈。”

    杜建学也是眼睛一亮,见金泽滔又停顿了,催促说:“说说你的具体建议。”

    金泽滔两手一摊,说:“我又不是城市规划专家,这还是我上次和杜市长去道口接人的时候萌生的想法,具体建议没有,不过……”

    这回连苏子厚也急了,说:“泽滔,这不象是你的性格,今天说话老吞吞吐吐的。”

    金泽滔无奈道:“道口有一个优势,这里可以规划成一个市场区块,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商品经济如此活跃的南门市,居然连一个专业市场都没有,反倒是街头路边,到处都有农民和市民自发凑起的交易市场。只要操作好了,市场建设完全可以吸引企业投资。这只是我的初步设想,还要进一步论证。”

    金泽滔一口气把话说完,轻叹一声,我纵有千般想法,可我一个财税局长,却论起城市建设,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温重岳兴奋地在小小的会议室兜起了圈子,金泽滔的两个建议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一个依靠自身造血功能建设城市的思路。

    杜建学市长也若有所思,回头吩咐卢海飞说:“将今天的谈话记录回头抄写一份给我。”

    这个时候,张晔处长他们也从各自的调研乡镇陆续回来了,苏子厚有些着急,还没等他们坐下喝口水,就问道:“怎么样,乡镇情况还理想吧?”

    苏子厚在西大做教授时,就主攻乡镇财政理论和实践研究,对越海乡镇犹为熟悉,现在乡镇普遍经济落后,乡镇政权运行如果单靠微薄的税收体制分成,不要搞建设,就连维持机关日常运转都困难。

    张晔翻着厚厚一叠材料,说:“从我们这一组了解的情况看,至少比我们想象得要好,除了乡镇一些共有的提留款和法律法规规定的罚没收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收费名目,乡镇预算外资金管理,如果在清理收费项目这环节功夫到家了,其他专户储存和票据管理也就水到渠成。”

    苏子厚翻看起这些调查材料,如获至宝,边看边说:“不错,不错,回去后,你们预算处牵头,就南门经验做个总结,全省逐步推广,南门出经验,我们越海要出模式。”

    其他两组的情况反馈也大同小异,南门之行,给了苏子厚一个惊喜,南门的管理经验,给苏子厚下一步推动振兴越海财政提供了借鉴。

    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同当然中央开展的宏观经济调控相契合,金泽滔亲自操刀,结合当前中央的宏观调控政策,就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的理论和实践写了篇文章。

    苏子厚看过文章大纲,这两天的调研,使他完全认同了南门开展的预算外资金管理阳光工程,准备和金泽滔这个得意门生,联手再做一篇大文章。

    考察的最后一天,苏子厚召开闭门会议,专门听取永州对新税制财政体制改革的意见和建议,金泽滔代表永州财税局作主汇报。

    金泽滔汇报的主旨有两点,越海作为经济相对活跃,民营及乡镇企业蓬勃发展的省份,新财政体制对越海未来几年的经济财政发展的影响是深刻而且深远的,以增值税为主体的中央税体系和以所得科、营业税为主体的地方税体系是分税制的两条腿。

    短期看,分税制财政体制对越海地方财政收入,总体影响不会太大,关键要看中央对越海的转移支付力度,以及如何确定体制分成比例,省财政要发挥好参谋助手作用,积极向省委省政府建言献策,争取中央财政在体制分成和转移支付上对越海有所倾斜。

    从越海现实情况看,体制上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确保政令畅通,这是讲政治,顾大局的具体体现,但在组织机构上,金泽滔建议,越海可以因地制宜,为减少税务成本,建议财政、国税和地税三块牌子一套人马运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新鲜血液(求推荐票月票)

    苏子厚眼睛一亮,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在苏子厚想来,最大的难点不是工作推进,而是组织机构及人员的构建。

    全省目前有在职财税干部职工三万多人,如果再分设一套国税机构,人数将膨胀一倍,税收成本将成倍增长。

    在现阶段,保持现有的税务机构和人员,也有利于保持工作的延续性,减少税收成本,同是也减轻纳税人负担,当然,前提是越海要严格按分税制财政体制运行,确保中央税收每年一定比例增长。

    受经济大环境影响,在税收收入减收因素增多的情况下,要保证中央税收一定比例增长,就必须用地方财力抵充,无疑增加省一级财政支出压力。

    分工不分家,有利也有弊,但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金泽滔的建议不但打动了苏子厚,也打动了在座的省厅机关中层领导。

    张晔处长听得十分仔细,作为一个站在全省预算管理最高点的财政管理专家,他对金泽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省报那篇关于农村和农民的文章。

    基层县市财税局长,农村和农民问题可能更加优势,但自从苏子厚入主财政厅后,他花了大量时间研读苏子厚厅长和他的弟子金泽滔合作的所有理论文章,金泽滔的印象也渐渐地在他的心中丰满起来。

    这是一个有着敏锐经济眼光和政治洞察力的基层财税领导干部,理论功底扎实,实践经验丰富。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一对善于观察的眼睛。一个勤于思考的脑袋。和一双勇于创新的手。

    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是中央作出的重大制度性改革,作为一个财经专家,和金泽滔的观点一样,张晔也认为,这是改革开放以来最为重要的一次制度改革。

    分税制财政体制将在未来几十年内深刻影响中国的经济和政治生活,他没有想到,金泽滔对分税制财政体制理解如此深刻。

    他将这次以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为核心的。中央一系列经济体制改革,高度概括为,这是一个长治久安的基础,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在此基础上,经济发展速度还可以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之上。

    张晔同时对他提出的越海实施三块牌子一套班子的组织机构模式深以为然。

    如果按照改革的机构分设方案,全省财税部门将一分为三,分设为财政、国税、地税三个机构,就象一个细胞裂变,最终分裂细胞慢慢又会成长为大细胞。

    机构臃肿。人员膨胀,工作效率低下等还在其次。因机构人员分设而产生的隔阂和矛盾,将是人们所担心的。

    兄弟分家也难免会有龌龊,更何悦庞大机构的人员和资产的分割,难以想象,分设后的三个机构还能象以前一家人时候,那么默契和谐吗?

    张晔不敢想象,当分歧出现,矛盾产生,不可避免会出现工作的扯皮和推诿,最后损害的还是纳税人的合法权益和国家税收的流失,因税源和利益之争,兄弟单位可能反目成仇。

    三块牌子,一套人马,这是个大胆的建议,也是个艰难的任务,但金泽滔作为基层财税领导,他在财税系统的最低层塔基,却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塔尖,让张晔不仅是惊讶,而是钦佩。

    张晔感慨的时候,苏子厚感觉欣慰,这个弟子真是时常让人惊艳,让人惊喜,到此刻,他感觉永州之行,比想象中的要完美,要圆满。

    会议最后,苏子厚高度评价了南门市局一年来的工作,特别预算外资金管理阳光工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省厅将在合适的时候召开工作现场会,推广南门经验。

    同时对金泽滔就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提出的意见和建议表示充分肯定和赞赏,省厅将会在考察调研结束后形成书面材料,及时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汇报,并在财政部近期召开的座谈会上,以此为基础向部里积极建言。

    这次闭门会议结束后,苏子厚和温重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留在会议室,金泽滔颇有深意地看着轰然关闭的大门,心里猜测着他们接下来会谈些什么。

    谈工作,谈人生,谈理想,还是谈爱情?金泽滔不无恶意地胡思乱想着,对这两位领导的背景,金泽滔可能是永州最了解的人。

    说起来,两人有很多共同点,就两人自身的背景,他们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属于和自己一样的平民草根,他们又同样有幸或者不幸娶到一个不同凡响的妻子。

    最主要的是两人都是一时之秀,青年才俊,富有个人魅力,出众的能力和洋溢的才华让两人跻身各自身后的政治圈子。

    但也仅仅如此,因为他们外戚的身份,只能说踏入圈子,还远远谈不上政治核心。

    想到这里,金泽滔心里一动,讲政治吧,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政治派别在越海的中坚分子,金泽滔已经隐隐摸到了大门后面的谈话实质。

    金泽滔还歪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时候,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正是张晔处长,张晔处长个头不高,身材微微有些发福,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谁能知道这位长相平凡,衣着朴素的青年,居然会是掌管着全省成百上千亿资金的预算处长。

    对于张晔处长,甚至一般副省长都不敢怠慢,下到地方,更是连地方政党领导都要亲自出面接待的财政厅实权大员,金泽滔恭敬地握手问好:“张处长,这两天辛苦了。”

    张晔脸色隐隐有些潮红,用力地晃着手说:“收获匪浅,受益匪浅,要感谢金局长给予我们这样的机会,真是难以想象,南门的预算外资金管理已经规范到这等程度,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啊。”

    张晔处长跟随苏子厚来到永州也有几天,还是第一次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金泽滔谦虚道:“笨鸟先飞罢了,主要还是南门环境宽松,市委市政府支持,特别是杜市长对预算外资金管理尤为重视,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此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泽滔,过分谦虚了,预算外资金管理牵涉面广,工作难度大,张处长还不了解?没有你带着财税一班人,经过大半年艰苦卓绝的工作,能有今天的成绩?”

    金泽滔心里乐了,幸好自己眼神好,透过张晔的眼镜片反光,他早注意到站身后不远的杜建学市长,正竖起耳朵关注自己和张晔的对话。

    金泽滔当然不会阴暗到以为杜建学市长窥帘听壁,杜市长应该想通过自己结识张晔处长,地方行政长官,谁不想和掌管着全省财政资金拨付大权的张晔搭上关系。

    金泽滔回头笑道:“杜市长,幸好我的政治敏感性不低,知道给市长你脸上添彩,没给你抹黑,不然,等会儿,我还不躲哪个角落哭去。”

    杜建学快步上前,和主动伸手的张晔用力握手,说:“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早看到我就站你身后,故意逗我开心?”

    说到了解,还真是杜建学这个心理学高材生洞悉人心,金泽滔也忍不住嘴角直抽,对杜建学市长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幸好,金泽滔从来是人前人后,都对领导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张晔也忍不住笑了:“这倒冤枉了金局长,除非他生了只背后眼。”

    杜建学难得找着机会和张晔交好,自然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金泽滔身上,他握着张晔的手久久不愿放下,再三邀请张晔有空一定要来南门多考察指导工作。

    张晔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他捏得有些生痛的手,说:“苏厅长对南门财税工作非常满意,回去后,我们预算处将着手牵头组织全省预算外资金管理,我们可能会选择在南门召开阳光工程现场会,届时,还要麻烦杜市长。”

    南门预算外资金管理能在全省出彩,作为分管财政的市长,杜建学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有光,这可是活生生的工作业绩,这两天,无论是苏子厚还是温重岳,在多个场合,对南门财税工作提出表扬和肯定。

    杜建学脸都快要笑僵了,看向金泽滔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不再是平日审视的表情,他说:“南门财税取得的成绩,也是在省厅,特别是在苏厅长和张处长的领导和支持下取得的,省厅能在南门召开现场会,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和肯定,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我现在就表个态,南门全力以赴做好会议接待和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张晔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不在杜建学身上,正在东张西望的金泽滔才是他要用心亲近的,不说他和苏厅长师生这层关系,就他对财税理论和实践的造诣就值得他折节结交。

    张晔有一种预感,这次永州之行,苏厅长在收获经验的同时,还可能收获人才,特别在全省即将全面推行分税制财政体制的前夕,做好组织上的准备,充实预算处的领导班子,吸收新鲜血液,已势在必行。

    而今天的闭门会议,无疑为苏厅长作出了选择,金泽滔作为苏子厚亲封的关门弟子,毫无疑问,正是预算处需要的新鲜血液。(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董厅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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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晔这么想着,再也没心思和杜建学东拉西扯,趁着正好有人招呼杜建学,他拉着金泽滔走到角落。

    张晔边走边说:“金局长,这次下来比较仓促,有很多问题想和你深谈,可惜都没有机会,对你刚才谈的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的见解,我很钦佩,你认为,我们预算处,应该如何应对这次改革。”

    金泽滔暗暗吃了一惊,你们预算处如何应对财政体制改革,应该问计厅领导,跟我说这些不说问道于盲,可是也没有实质性意义啊!

    张晔见金泽滔一脸犹疑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却突然轻松起来,至少,金泽滔本人并没有主动盯上自己的位置,短期内,对自己还没有直接的威胁。

    但是转念一想,这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金泽滔顺利充实进厅预算处,哪怕预备接班处长的位置,只要自己和金泽滔互相配合,紧密合作,顺利推进全省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事后论功,苏厅长也应该会对自己有所考虑。

    这么想着,又隐隐有些渴望金泽滔能来预算处,或许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机会。

    金泽滔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是值得肯定的,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自己的压力,至少,在面对阻力时,他还能分散一部分的火力。

    金泽滔看着张晔一脸期盼的目光,忽然联想到章进辉之前跟自己的通话:苏子厚静极思动,巡礼八方。财政部近期要召开座谈会。厅里可能会邀请自己参加。

    这或许就是苏子厚教授对自己的一次考察。而自己在今天闭门会议的表现,无疑打动了包括张晔在内的厅领导,莫非,老师早就有意调动自己到省厅预算处任职,不然,作为基层财税局长,他有什么资格代表省财政厅参加部里的工作座谈会。

    只是张晔的热情,让他不由荒唐地想道。难道张晔他也希望我上调,他就不担心卧榻之侧,他人酣睡?

    金泽滔正准备说话,会议室大门开了,苏子厚和温重岳两位领导把臂同行,神情欢愉,想必谈话很愉快,很融洽,也很有收获。

    张晔拍拍金泽滔的手臂,匆匆说:“有机会再详谈。”

    说罢。连忙迎上前去,作为预算处长。本不用在一个副厅长身边鞍前马后的,但说话不多的张晔在这次永州之行中,做的比章进辉更象秘书。

    当天晚上,地委举行盛大的晚宴送别苏子厚一行,地委主要领导悉数出席,连滞留永州办理吕氏叔侄案件的省公安厅副厅长董明华,也应邀参加晚宴。

    这几天,金泽滔几乎忙得脚不点地,睡不安枕,何悦比他更忙,金泽滔还知道困了回家睡觉,何悦就干脆不见人影,有时候半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温暖的人,等他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又是芳踪杳然。

    吕氏叔侄在永州经营多年,涉案金额巨大,牵扯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原来还只是省公安厅、省纪委联合办案,后来,省高检也介入进来,这个庞大的联合办案组搅得永州上下鸡飞狗跳。

    晚宴设在老营村酒店最大的一号院,这是个差不多可以和金泽滔老宅院媲美的院落,几十号人散落在天井四周,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互相追逐着自己需要结识的对象。

    董明华副厅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偌大的西厢房,永州上下对省联合办案组人员都不太待见,有事的你就算叩破头也脱不了罪,无事的你要巴结着和他们亲近,别人也当你有事了,所以,敬而远之吧。

    金泽滔见到一脸郁闷的董明华,招呼说:“董厅长,好悠闲啊,一个人躲清静呢?”

    董明华撇撇嘴道:“还真是咄咄怪事,吕家那一老一小祸害了多少人,坏事做尽,好事没有,我们专案组查处吕家叔侄,这是为你们永州送瘟神,不给好脸色也就罢了,居然把我当瘟神躲着避着。”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董厅长,你是省城下来的领导,跟他们一般见识,俗!”

    董明华从部队混到公安,混老了机关的人精,能不明白外面这些人的心思,也就是心里不平罢了,他感慨地说:“还是你小子仗义,我说,财税局有什么好的,整天和逐臭商人打交道,要不我调你进公安,你说公安多威风。”

    金泽滔扑地笑了:“董厅长,你说我这样的文明人,能跟柳鑫这些个野蛮人一样,动不动就抡拳头骂娘!”

    董明华笑骂:“你小子是不是连我也要骂上,就你这身细皮白肉,我还真看不上,不如柳鑫这个麻子脸好用。”

    调金泽滔进公安,董明华也只是说说罢了,即使金泽滔同意,温重岳也不会同意。

    金泽滔笑笑没有说话,就柳鑫这身板子,还真抗不住他三拳两腿,柳鑫能震慑得住浜海公安这帮强盗,也就仗着他那张动不动就往下拉的麻子脸,看起来狰狞,砸上去也就绽几颗麻子。

    所以说,上帝给你一张脸,不管美丑胖瘦,你千万不能嫌弃,总有它存在的深意。

    不一刻,地区领导簇拥着苏子厚等人进了宴会正大厅,地委办公室接待办的干部前来邀请董厅长及金泽滔入座。

    幸好这个大厅够大,这张桌子也够圆,二十来人坐下来,也不显得拥挤。

    按级别,金泽滔连坐桌子角落的资格都没有,但这次苏厅长的永州之行,金泽滔成了当然的主角,他也有幸在高官满座的大厅露脸。

    地委马速书记、行署叶春定专员,金泽滔都还第一次见到,连久未露面的赵江山书记也出面了,这样的场合,没有金泽滔说话的份,也轮不到他造次,他就一言不发地规规矩矩吃饭。

    让金泽滔意外的是,董明华厅长居然婉言谢绝白酒,喝起了白开水,酒过三巡,金泽滔也随大流喝了几杯,董明华坐不住了,跟他边上的人换了个位置。

    董明华骂骂咧咧低声道:“温重岳搞什么名堂,这种饭局居然也一定要我陪同,太受罪了。”

    金泽滔却盯着他的白开水,还怀疑地端起来闻了闻,说:“董厅长,对自己也太狠了吧,这白开水能是你喝的吗?”

    董明华愕然道:“不是你让我戒酒的吗?”

    金泽滔瞪着眼睛说:“我劝你戒酒了吗?你不喝酒都有几天了?”

    董明华扳着手指说:“从吕氏叔侄落网那晚起直到现在。”

    金泽滔瞪圆眼睛说:“滴酒未沾?”

    董明华重重地点头,也不知道是自豪还是伤心。

    金泽滔关心地问:“不难受吗?”

    董明华咧着嘴想笑,却是比哭难看:“满身子酒虫子在爬,你说好受不好受。”

    金泽滔敬拜道:“董大爷,对你的精神和毅力我真是敬佩得五体投地,酒都能戒掉,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得敬你一杯酒。”

    难怪从看到董明华第一眼,就觉得他病恹恹地无精打采,原来都是戒酒闹的。

    董明华有气无力道:“你就别刺激你董大爷了。”

    董明华戒酒,还真是被金泽滔说动的,董明华出身酒世家,祖辈从事着跟酒有关的生意,到董明华这一代,正逢开天辟地大革命年代,他家是地富反坏右,人不可信了,就开始信命。

    董明华自小受长辈耳濡目染,与人斗,他其乐无穷,与天斗,他敬而远之,董明华信命,敬命,畏命,却是他一个人埋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金泽滔神叨叨的戒酒论,什么烟酒冥冥有定数,多喝多忌,少喝多寿,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等静下心来,却骤然发现家里的长辈,好象都死于跟酒有关的绝症。

    莫非真是天上有眼,烟酒有定,金泽滔不知道他的胡言乱语,不但吓得柳鑫当场冷汗淋漓,还令得堂堂公安厅副厅长董明华事后毛骨悚然,自此,他一端起酒杯就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他。

    金泽滔说:“我不是还送你一件红酒,难道是看着好玩?”边说,边招呼服务员上一瓶他存着的小拉菲。

    董明华没戒酒时,对酸不拉几的红酒是正眼都不瞧,当时金泽滔送他的那件红酒直接给扔车后备箱里,再到后面,他一戒酒,早忘了这事。

    现在酒还没上,喉结已经上下滑动,直到金泽滔都递上酒杯,他还有些迟疑:“都戒了,真要喝啊?”

    金泽滔看着董明华有些奇怪的眼神,说:“你要觉得戒酒挺幸福快乐的,那就戒了吧,红酒适合你这样的年纪喝,少喝点对身体有好处,我也没让你把酒戒绝嘛。”

    董明华端起红酒杯,奇怪地没了前几天的恐惧感,他死命地猛吸鼻翼,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端起高脚波尔多葡萄酒杯,伸长舌头沾了沾,只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这么多天没沾酒,这酸不拉几的红酒在他嘴里却成了仙浆玉液,心里却道,这没酒的日子还快乐幸福个屁啊,还没等金泽滔说话,他仰脖咕噜咕噜小半杯的红酒喝得精光。(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又要提拔?(求推荐票月票)

    金泽滔边给他斟酒,边埋怨说:“红酒是酒中君子,你怎么跟我品茶一个德xìng,喝红酒,要用心去品,品红酒讲究酒身和口味,唉,算了,你爱咋喝就咋喝。”

    想到自己喝茶的牛嚼牡丹,也就不难为一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董厅长了。

    其实不用金泽滔指导董明华如何品酒,董厅长一口干了小半杯红酒,感觉又酸又涩,没有刚才的味道,接下来,就小口小口地啜饮,还真让他咂出味道。

    金泽滔说:“白酒喝起来热烈,有力量,但喝后,会感觉疲惫,软弱,它是年轻人的酒,红酒喝起来让人能回味到温馨,温暖,能让你回忆往事,但喝后,却让你冲动,充满力量,这才是你要喝的酒。”

    董明华用心品他的酒,挥挥手让金泽海自便,金泽滔撇撇嘴,什么德xìng,刚才还埋怨没人理会他,现在有酒为伴,也翻脸不理人了。 . .

    金泽滔酒足饭饱,又被董明华无视,正恼怒时,却看见章进辉正端着白酒杯,豪情满怀地四处找领导敬酒。

    章进辉一边敬着酒,一边躲闪着金泽滔的灼灼眼神,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他倒不怕鬼敲门,就怕金泽滔敲他脑门。

    金泽滔提出,让他跟女朋友赵文清说清事实,还他清白,章进辉心里嘀咕,还了你清白,我的清白不就完了?

    他非常头疼,从某种程度来说,说服赵文清。比说服金泽滔更难。

    金泽滔往他招了招手。说:“章主任。过来过来,难得今天你主动找人敬酒,跟我喝两杯。”

    章进辉只好苦着脸过来,说:“金局长,苏厅长交代过了,跟在座每个领导敬酒,这是政治任务。”

    金泽滔却拍拍手让服务员过来,说:“我也不用你敬酒。你是领导,我敬你。”

    章进辉脸都吓黄了,连忙说:“使不得,你现在可是苏厅长眼里的宝贝,多大的领导都可以不敬,但兄弟你是一定要敬一杯的。”

    如果真坐等让金泽滔过来敬酒,喝完这杯酒,没准他转身就给赵文清打电话揭自己的老底。

    金泽滔颇为欣慰说:“行,就冲你这态度,我也不提那茬事了。也不多,就敬你三杯酒。”

    章进辉还生怕金泽滔反悔。连忙拍着胸脯说:“只要兄弟你不追究让你背着黑锅的事,不要说三杯,三十杯,喝不下我也要用漏斗灌下去。”

    金泽滔感动道:“太见外了,我要你喝三十杯干吗?就三杯吧,兄弟很久没一起了,这酒既当接风,又当送别。”

    章进辉满面笑容等着服务送酒上来,当看到盛酒的酒杯居然是半斤装的特大号啤酒杯时,顿时崩溃了,差点没痛哭流涕:“兄弟啊,你太热情了,你们浜海的老烧酒,都可以倒酒jīng炉当燃料烧了,这一大杯喝下去,我的胃就变成了个炸药包啊。”

    金泽滔开心地哈哈笑:“瞧,我说了,你就是见外,黑锅不忘让我背,炸药包我自然也不会忘了让兄弟装。”

    章进辉看着清澈见底的特大号啤酒杯,纯净而清冽,就如女人,看起来清白,却心思多变,瞧上去单纯,却烈焰焚身。

    章进辉不要说连喝三杯,就是一杯,他想想就反胃,真要喝了这三大杯浜海老烧,南门都出不去,还是留得青山在,回家有柴烧。

    最终只好哭丧着脸说:“我还是回去领罪吧,跟赵文清解释清楚,让她和王雁冰不至于误会你。”

    金泽滔拍拍他的肩头,心却莫名地隐隐作痛,什么也没说。

    在座领导除了苏子厚和温重岳,好象都心事重重的,这顿晚宴在金泽滔看来,实在是无趣得很。

    晚宴很快就草草结束,温重岳建议说:“这里环境不错,走几步吧,领略一下这里闹中取静的胜景。”

    现在正是老营村风景最是旖旎的季节,即使夜幕降临,夜风中送来不远处湖水的清凉气息,夹杂着果树飘逸的芬芳,还是令人陶醉,远近灯火辉煌,影影幢幢的远山近树,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陪同苏子厚一起散步的有董明华、温重岳和杜建学,金泽滔和张晔他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苏子厚喝了点酒,通红而微微发烫的脸经这夜风一吹,却仿佛年幼时候,母亲蒲扇摇动,温暖而且清凉,他深深地吸了口带着丝丝甜味的空气,说:“倒是看不出喧嚣闹市中,还藏着这处世外桃源,不错,不错。”

    温重岳指了指身后,笑说:“这里原来是一片破败古村落,让一家酒店给看中了,才给改建成这个光景,说起来,这酒店还是你的那个得意门生引进来的。”

    温重岳去过多家海鲜码头分店,还真是一店一景,印象非常深刻,在这方面,酒店管理公司确实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也花了大钱,每个分店,不但宾客如云,更难得的是好评如cháo。

    苏子厚倒是有些意外,笑道:“泽滔脑子灵活,看问题办事情不因循守旧,往往能独辟蹊径,这方面有其独倒之处,但有时候又未免让人不太省心。”

    温重岳不知想到什么,呵呵笑说:“对年轻人,不能责之过苛,还是要放心让他去闯,不用几年,就能独挡一面。”

    董明华忍不住埋怨说:“苏厅长这话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

    苏子厚吃了一惊,道:“董厅长,莫不是这家伙哪地方做岔了,惹你生气?”

    董明华,虽然只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但因其资历深厚,背景惊人,作风严厉,一向受人忌讳。

    杜建学在旁边听着,三位领导,嘴里说着这小子,这家伙,可那拳拳爱护之心,便连他都隐隐有些嫉妒。

    董明华摆摆手,温重岳说:“不知他施了什么法子,董厅长竟给他劝得戒了酒,一直忍到今晚滴酒没沾过,今晚给他碰到了,竟大惊小怪地嚷嚷说,你咋戒酒呢?你幸福快乐吗?最后竟让他又重新开戒了。”

    说起来,金泽滔劝戒的时候,温重岳也在场,他不以为就这几句话,能让固执的董明华能主动戒了酒,要知道,他可是连家里老祖宗劝他戒酒的话都当耳边风的。

    苏子厚佯怒道:“这不是胡闹吗?这酒好不容易给戒了,怎么能让董厅长又喝回去呢,要不,董厅长,你再戒一回?”

    董明华翻了翻白眼,理都没理苏子厚,放什么chūn秋大屁,再戒一回,要不你试试?

    红酒是君子酒,少喝还能多寿,怎么能戒绝呢?这个时候他用金泽滔的话来安慰自己。

    温重岳摇摇头说:“我也不赞同董厅长把酒戒绝,少量喝点低酒度的红酒,还是有利无弊的。”

    一行人把老营村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苏子厚感慨说:“感谢温书记、杜市长的盛情款待,不虚此行啊,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南门经验,这对我们全省都有很好的借鉴和示范意义,如果没有温书记、杜市长你们的支持和关心,南门的财税工作就不会取得这令人瞩目的成绩。”

    苏子厚话里没有提一句金泽滔的名字,话外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表扬起自己的弟子,他倒是一点都不吝溢美之词,

    杜建学当然不会真以为苏子厚是表扬他杜市长的,连忙客气谦虚了几句,说到底,预算外资金管理,还是当时他用翁承江的提拔推着金泽滔上去的。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苏子厚说:“下午听了金泽滔代表永州财税的发言,很受启发,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在即,省财政厅压力很大,也需要提拔充实一批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践经验的年轻干部,以指导和推动全省新财税体制改革,同时也有利于全面推开预算外管理南门经验。”

    苏子厚虽然没有明说要调金泽滔进厅,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准备调金泽滔负责推行分税制财政体制和预算外资金管理南门经验。

    董明华吃饭前还开玩笑说要调金泽滔进公安,现在苏子厚就提出要调他进省厅,而且是准备提拔副处长。

    杜建学嘴巴张得老大,金泽滔负责的财税局成为他在南门打开工作局面最得力的部门,才任职不到半年,就准备调他进省城,难道又要提拔?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还不能回过神来,他开口便yù拒绝,但看了看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温重岳,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温重岳想得更多,金泽滔是他一直看好的年轻干部,尽管他能力水平都不俗,但基于他资历实在浅薄,温重岳将他置于曲向东的翼下,希望假以时rì,再历练一番,到时才堪大用,也算为自己的政治集团再培养一员干将。

    正如他的老师苏子厚教授说的,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居然让他在浜海拳打脚踢,突出重围,特别在南门盗挖税源事件后,因缘际会,多方力量平衡之后,居然就让他破格上了南门财税局长的位置。

    金泽滔能力出众,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风吹云动(求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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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重岳虽然也经常不耻下问,向他征求一些问题的看法和意见,就比如道口改造和城市建设,但恪于他的资历和年龄,温重岳对他的重视也就仅限于此。

    至少在近一二年,温重岳还没有打算对他再一次提拔,但此时,苏子厚的话却令温重岳方寸大乱,苏子厚作为他的座师,应该比自己更为了解金泽滔。

    苏子厚要为下一步接任厅长打开工作局面,就必须早作预备,储备人才,金泽滔在南门的耀眼表现,以及他对分税制财政体制的深刻理解,都是苏子厚最理想,也最贴心的心腹羽翼。

    温重岳心里不断计较着,嘴里却平静道:“我们南门市,乃至永州地委都十分重视对金泽滔的培养和使用,目前,地委已将他列入后备干部考察对象,相信,永州才是他挥洒才华,发挥优势的最好平台,苏厅长,你可不能跑我们永州来挖墙脚哦。”

    杜建学心里嘀咕,什么时候金泽滔被列入地委后备干部?

    苏子厚哈哈一笑,不再提这件事,财税系统内部人员调剂使用,原本可以不必跟地方主要领导招呼,苏子厚既然提出,也就不怕温重岳他们阻拦,关键还在金泽滔自身选择。

    几人在酒店大台门又寒暄了一会,苏子厚提出告辞回宾馆,几番推让,他只是要金泽滔送他回去就行。温重岳他们也没再坚持。双方这才依依握手道别。

    苏子厚今天喝得有些多。一上车,整个人就瘫坐在座位上。

    金泽滔赶紧摇下车窗让凉风灌进车内给苏子厚醒醒酒,嘴里还不断埋怨说:“老师,师母要是知道你在永州醉了酒,下次还不被师母扫地出门啊。”

    苏子厚尽管疲倦,但精神很亢奋,摆摆手,开门见山说:“刚才我跟你们温重岳书记提出。准备调你进省厅,你也知道,今年底,明年初,分税制财政体制就要全面推行,我希望你能来省厅,既发挥你的长处,又能帮上我。在永州,你才提拔至正科,短时间内。再提拔是不太可能,但省级机关使用干部还没那么讲究。特别在我们财税部门,更注重业务能力。”

    金泽滔早些尽管从张晔的对话里琢磨出一些端倪,心里虽然期待,但毕竟是猜测,也没有那么大的惊喜。

    此刻,苏教授亲口告诉他要调他进省厅,而且还明确表示准备提拔他,再提拔,他就是副处级领导干部,下到地方县市,那就是副市长了。

    副处长在省厅机关来说,只是中层的起步,但对金泽滔来说,却是巨大的一个进步。

    时至今日,他也才工作二年时间,就要被提拔至副处,这让他惊喜之余,又有些茫然,这么快就要跨越副处的台阶?迷迷糊糊站起,却忘了自己还在车上,嘭一声,头顶碰上车盖,一阵疼痛才让他清醒过来。

    他尴尬地笑说:“老师,你的消息太让人意外了,我还有些不敢置信。”

    苏子厚温和地笑笑:“你先考虑一下,也不急在一时,能在这个时候进省厅机关,对于你本人来说,有利有弊,财税系统毕竟属于业务部门,长期在业务部门工作,接触面狭窄,不利于培养你的大局观和开拓视野,但话说回来,这也是一次机会,无论是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还是预算外资金管理,这些工作参与进来,把握好了,还是能很快使你成长起来。”

    金泽滔心里感动,苏教授所言,字字珠玑,句句贴心,莫不为自己所虑。

    金泽滔感激道:“不管怎样,我很渴望在老师指导下工作,能为老师服务,为财税改革事业贡献自己一分力量,我非常期待。”

    跟他所说的一样,不管结果怎样,这个态度还是要鲜明地摆正。

    苏子厚点点头,说:“你在财经理论方面目光敏锐,思路独特,我一向深信不疑,但你领导的南门市局今年以来各方面取得的成绩,却出乎我的意料,我很满意,这也是我希望你来省厅的原因,在能力上,你已经完全能胜任我想推荐给你的岗位。”

    在金泽滔和苏子厚两师徒乘车离开的时候,温重岳和董明华两人踅了回去,在三区找了个僻静的包院坐了下来。

    两人一路没有说话,快走进包院厢房的时候,温重岳却仰头望天说:“姑父,你还记得没有,你在金泽滔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董明华抬头想了一会,说:“那时,我还是普通一兵,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每天在训练场上拼命。”

    两人跟在服务员后面,进了里面的房间,这个小院子因为远离尘嚣,环境安静,成了温重岳专用的包院。

    两人坐定后,服务员帮忙收拾茶具,没一会,就准备好了煎茶的器具,温重岳慢条斯理地坐在主位,开始涤器,董明华说:“吃饭的时候,我还跟金泽滔玩笑,让他离开财税调公安来。”

    温重岳苦笑说:“当时,我也曾玩笑说,如果他能劝得姑父你戒酒,我还真不吝让他再上台阶,现如今,如果不是苏子厚提议,我还真要食言了。”

    董明华微微有些吃惊,说:“你真准备要提拔金泽滔,再上台阶,在省厅机关不显山露水,但在地方,那就是一方大员,会不会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压不住阵脚?”

    温重岳苦笑说:“你也说了,省厅机关不显山露水,苏厅长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要提拔使用金泽滔,还真没有什么顾虑,关键是,金泽滔是我们一向看好的好苗子,历练出来了,就是一员开疆拓土的大将,有机会的话,我想请老祖宗亲自把把脉。”

    董明华吃了一惊:“会不会太高看了这小子?”

    温重岳沉默良久,才说:“曲向东对他有一句评价,只要给他一个平台,并充分信任他,他就能给你创造奇迹。浜海的滩涂开发改造,目前已经逐渐在沿海滩涂县市推广,你可能不知道,就他主导的滩涂海塘坝围拦,每年能挽回财产损失上亿元,每年能挽救沿海村庄上百条生命。”

    董明华端着茶杯久久没有放下,这样的人物,放在古代,那就是老百姓都要立生祠供奉的万家生佛。

    温重岳似乎还怕他不够震惊,继续说:“浜海的领导干部提拔使用公示制,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以及目前已经成长为浜海主导产业的绣服业、水产养殖业和汽配行业,说到底,都是金泽滔的杰作,从这半年的统计报表看,浜海各种经济数据已稳居永州第二,原来一直在中下游徘徊的浜海,短短两年,已经成长为上游县市,浜海能有现在的成就,金泽滔功不可没。”

    董明华重重地将茶杯拍在桌上,急吼吼道:“倒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那还等什么,这样的干部,就要大胆提拔使用!”

    如果金泽滔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句话感到耳熟,在浜海金钱湖酒店,他曾偶遇赵江山副书记和组织部郑昌良部长,两人就曾用这句话勉励当时刚被提拔东源镇副镇长的金泽滔。

    只是此时已非彼时,此人也非彼人,唯一相同的这句话说的对象都是金泽滔。

    温重岳苦笑着没有说话,金泽滔再提拔使用,那就是县市副职了,就现在的政治环境,因为吕氏叔侄案,温重岳不说成众矢之的,但这个时候提拔干部,阻力可想而知。

    特别是金泽滔的年龄和资历,都是遭人垢病的致命弱点,如果等到吕氏叔侄案案情进一步明朗,或者他顺利上位行署专员,届时再推动金泽滔上位,阻力就要小很多。

    但时间不等人啊,温重岳可以想象,此时,在回宾馆的路上,苏子厚一定对金泽滔谆谆诱导,师生之谊和提拔使用,金泽滔能拒绝得了吗?

    杜建学跟苏子厚一样,一上车就瘫坐在后座,一动都不想动,这三天,他也是身心俱惫。

    苏子厚厅长带着省财政厅一班干员下到永州考察调研,苏厅长重点考察了南门市财税工作,特别是预算外资金管理,作为分管财政的南门市长,他不比金泽滔轻松。

    尽管对金泽滔的能力有信心,但他一直提心吊胆,特别在苏厅长临时提出再到三个乡镇看看的时候,他的心就悬在半空,不得安宁,生怕这中间出什么纰漏,幸好,到今晚,一切都圆满成功。

    唯一让他心里隐隐不安的,是苏厅长在酒店大门提出的要调金泽滔进省厅的事,金泽滔是员干将,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尽管他身上还有着年轻人惯有的一些瑕疵,但瑕不掩瑜,来南门市任职以来,金泽滔用他特有的方式很快让自己打开局面,他雷厉风行,双管齐下,推行市长一支笔审批和阳光工程,不但使自己的钱袋子鼓了起来,也让自己的底气和胆气都粗壮起来。

    杜建学离开浜海后,曲向东接任县长,他紧紧抓住绣服产业和滩涂养殖业,深入开展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汽配产业异军突起,这一切,都使得浜海今年的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欣欣向荣,各项统计数据在全地区排名紧咬南门不放。

    杜建学骤然想起,这一切,竟然都拜金泽滔所赐,难怪曲向东如此看好并看重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待价而估

    (感谢txd123、书非借不能读也两位书友的月票支持,继续求推荐票月票,尽管求与不求,似乎没有什么差别,愿投的不用催他也愿投,不愿投的我该怎么求票,你才肯赐票呢?但请君教我!但求票总归是个态度问题,我很虔诚的!)

    除此之外,南门因为干部使用公示制,党建工作也在永州逐渐走在前列,曲向东坚定不移地抓着这几个工作亮点大做文章,从某种程度来说,南门已经落后于浜海。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内心极度不安,这个时刻,他忽然又想起刚才苏子厚的提议,在南门,自己本来就是势单力薄,如果这个时候金泽滔离开南门,对自己无疑是一个重击。

    既然苏子厚能提拔金泽滔,那么为什么南门就不能重用他,财税部门毕竟还是太狭窄,再接下来,能发挥金泽滔优势的余地不是太大。

    如果再上个台阶,给他提供更大的发展平台,那他所发挥的作用会更大,南门要继续在永州做领头羊,自己需要有助手鼎力相助,而目前,金泽滔就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由此,他联想到金泽滔曾经提起的道口改造和城市道路建设,他的利用自身造血功能加大城市建设的提议,不但给温重岳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也让自己深受启发。

    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前面正关切地频频后顾的裘星德说:“星德,如果,我说如果。让金泽滔负责道口改造和城市建设。你说他能做好吗?”

    裘星德大吃一惊。难道领导又准备提拔金泽滔,这才升任财税局长多少时间?

    他心惊但面不惊,神态自如道:“在浜海的时候,滩涂改造,汽配厂改制,财政收入在全地区排位,甚至到最后的省税务局的调查,这一切。好象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好,但结果却总是让人意外和惊喜,由此可见,他的能力和水平还是靠得住的。”

    裘星德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更何况,金泽滔和他平常相处得也不错,他能再上台阶,对自己也有利无弊。

    杜建学点点头,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裘星德暗暗吁了口气。心里却还在逐字琢磨着市长的原话,细细地判断着金泽滔是不是真有机会上台阶。

    这一晚,很多人都给苏子厚的提议搅得睡不着觉,只有当事人金泽滔一回到家,洗了个澡,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何悦今晚回不回家,张大着四肢仰躺在床上,沉沉地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直到迷迷糊糊中仿佛有风吹草动,刺激得鼻孔痒痒得,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睁眼一看,却见何悦那张巧笑倩兮的俏脸正对着自己开心地笑,手里还捻着根发丝。

    金泽滔手忙脚乱地一骨碌爬起,心里却不住自怨自艾,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生物钟咋就紊乱了呢,也许这几天真给累坏了。

    一边下床找鞋子,一边说:“几点钟了,今天一大早还得赶宾馆送别苏厅长,千万可不能睡过头了。”

    何悦眨巴着眼睛,看了下腕表,轻声细语说:“都已经九点多了。”

    金泽滔“嘭”地整个人又躺回床上,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怎么就睡那么死呢,没送上老师,还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怎么解释呢。”

    突然间又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从床上蹦了起来,道:“咦,你大白天在家干什么,今天不上班吗?”

    何悦掩着嘴咭咕咭咕地笑,金泽滔跳起来拉开窗户,窗外漆黑一片,这哪是什么大白天,今夜还没过去呢。

    何悦换了身睡衣,胸前鼓囊囊地正春光外泄,金泽滔忍不住喉结滑动了一下,这段时间,这对准夫妻连见面都困难,更不用说什么夫妻恩爱了。

    何悦看着金泽滔如狼似虎的目光,不惊反羞,双手扣着胸脯欲迎还拒的娇羞模样,引得金泽滔嗷嗷叫着一个苍鹰扑兔,将娇小的何悦成功地压在身下。

    何悦也有多日没和金泽滔亲热了,看着金泽滔的目光妩媚地都快化成了水,金泽滔张大嘴巴,阿呜一口,将何悦的小嘴衔在嘴里如饥似渴地索取着。

    何副书记象征性挣扎了一会,就嗯嗯哼哼地如雪水融化,四脚四手八爪鱼一样将金泽滔包围得严严实实。

    两人都有点激情燃烧,没有什么前戏,就直接进入戏肉,悉悉索索间,呜呜咽咽中,两人终于完成了人伦大事,男女美事。

    金泽滔都给架着饿了几天,这一番遭遇战,对他牛一样的年纪和身体来说,仅仅是开胃菜,罢战稍息还没几分钟,他又开始喘上了气,正准备翻身上马,再奏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

    何悦连忙求饶,软软柔柔地说:“爸妈都在客厅坐着呢,我们总得出去转转吧,要不然,明天还不被妈罚背秦观的鹊桥仙啊。”

    何母对这对小夫妻的夫妻生活看得很牢,对金泽滔她不便指责,每每有过头的行为,就揪着何悦解说起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词的深刻含义和精神内涵,搞得何悦很崩溃,很憔悴。

    金泽滔只好收拾干净出了卧室,何母和何父正津津有味地看电视,还不时地笑得前仰后合,金泽滔不用看,听声音,辨析度相当高的几个配音就知道他们看的是我爱我家。

    金泽滔就一直搞不明白,这种室内情景剧跟舞台剧一样,下面还安排一些观众,到自以为是笑点的地方,观众没笑,电视机里先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闷笑声。

    何母看了金泽滔一眼,说:“累不,要不给你们泡个糖蛋吧。”

    厚脸皮的金泽滔都差点没给这话打击得掩面败退,嫩面的何悦直接羞愧得无地自容,金泽滔嘿嘿干笑道:“不用了,不用了,爸妈,你们看电视啊。”

    何母白了这对年轻人一眼,对何悦直接无视,却对金泽滔招招手,让他坐下,嘟嘟囔囔说:“妈不是看电视,是看电视剧。”

    何悦低头呵哧呵哧闷笑,金泽滔尴尬地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说的也是,大半夜的,坐客厅看电视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金泽滔瞟了屏幕几眼,就没什么兴趣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何军关心地问:“这两天,你们都累了,都回去早点睡吧。”

    何悦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起身就想回房间了,金泽滔屁股没动,说:“没事,陪爸妈聊几句。”

    何母看了何悦一眼,有些不悦:“有时候真怀疑,当初我是不是把你和小滔掉包了,女婿倒象是亲生的,女儿却成了外人。”

    何悦脸红扑扑地摇晃着何母的胳膊开始撒娇了,何母又说:“今天家里来了个小老头,长得挺精神的,说着普通话……”

    何母话还没说完,刚才还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的何军,扭过头来看着何母,一脸警惕地问:“哪来的小老头,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何母没料到老何反应这么大,没好气说:“我怎么知道哪来的,好象姓董。”说罢还恶狠狠地瞪着老何。

    何父低头想了一会,他认识的人中,除了死人,活人里就没有姓董的了,更加狐疑地看着何母:“他找你干么?”

    何母连电视剧也不看了,生气地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就往卧室走,金泽滔连忙拦住:“爸妈,这人我可能认识,应该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董明华,小悦认识的,他应该是想来跟爸取经戒酒的吧。”

    何母这才坐了回去,说:“提过戒酒,听说老何不在家,就走了。”

    金泽滔连忙把董厅长戒酒的事说了,何父这才释怀,金泽滔想了一下,还是把苏子厚教授要调自己进省财政厅的事情说了。

    何母首先欢呼:“好啊,好啊,小滔又要升官了,这家里女强男弱也不是个事,这下平衡了。”

    何悦升任纪委副书记,何母还不开心了好几天,老念叨什么阴盛阳衰,阴阳失调,不是好兆头。

    何悦撇撇嘴,妈现在越来越偏心眼了,看不得自己的好,只有自己比小滔弱了,差了,她才满足,这时候何悦都怀疑,小时候是不是真给掉包了。

    不过,一想到金泽滔要进省厅上班,心里就不由得忐忑起来,两人正好得蜜里调油,你死我活,一天看不到对方,心里就不踏实。

    这些天,只要不是通宵办案,哪怕有一刻的时间休息,她就死活要回家一趟,即便不能卿卿我我,能看上熟睡的金泽滔一眼,她就感觉心安理得。

    何军关上电视,这可是何家的大事,他连电视都顾不上看了,他需要安静地细细地计较衡量利弊得失,才能给出最有利于金泽滔发展的意见。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自己什么意见?”

    金泽滔倒没何军想的那么复杂,说:“服从组织安排吧,能有机会上,那也不能放弃,就坐等呗。”

    何军哈哈笑了:“以不变应万变,倒是最好的选择。”

    苏厅长让我去省厅,也不是我说想去就去的,前面还拦着温书记,他什么想法,人轻言微,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享受命运吧。

    你们领导谁提拔我都不反对,我就待价而估,我只是凡尘一俗人,就坐等你们上门出价,金泽滔心里得意地想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黑色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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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快就跨过六月,六月一日儿童节,大吉,金泽滔拉着何悦去城关镇悄悄地扯了结婚证,除了让集团总部派了个摄像师跟拍留下影像,谁也没打扰。

    何悦办完结婚证,相互之间,甚至都没有表达衷情和爱慕之类的话,就匆匆回到办案点,她也是偷偷溜出来办证的。

    这两天永州的风声一天紧似一天,金泽滔从来没有想过,他和何悦就在这风声鹤唳中悄悄地结成合法夫妻,两人没有说上一句祝福的话,没有喝上一杯庆祝的酒。

    这个月,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黑色六月,特别对受吕氏叔侄案牵连的官员来说,这是个令人绝望,令人恐惧的黑色六月。

    这个月,赵江山调离永州,远赴越海腹地会州市任职,依然任副书记,他对永记贸易和扬基机电的撮合,并没有给自己增添光彩夺目的一笔,相反,成了他政治生涯最大的败笔。

    叶春定专员悄悄上调省人大任职,永州行署专员空缺,由地委书记马速兼任行署专员,温重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没有顺利接班,很多关于温重岳的流言蜚语,开始瘟疫一般在永州机关内外,市井坊间流传。

    有说他虽然扳倒吕氏叔侄,却把永州地委领导得罪了个遍,甚至受到了省里及京城高层的训斥,虽然赢了民心,却失了圣心。这是在市井间的流言。

    有的说。吕氏叔侄案牵连太广。影响了永州乃至越海的大好局面,这不是增光添彩,而是给越海脸上抹黑,甚至质疑温重岳在这个敏感时期,揭开吕氏叔侄案的动机。

    省委有领导发话,温重岳太会搞事,政治上不成熟,对他的使用还要放放。这是机关干部茶前饭后传得最凶,也貌似最使人信服的说法。

    与此同时,金泽滔注意到,省财政厅原厅长这个月也已到点,并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而苏子厚同样没有顺位接上厅长宝座,但省委明确由苏子厚暂时主持全面工作,算是留个令人遐想的空间。

    但在金泽滔看来,不管是不是暂时主持,其实苏子厚和温重岳一样。他们的命运之线都是捻在别人手中,想想自己的遭遇。金泽滔心中也没有太多的不平。

    关于金泽滔要提拔至省财政厅机关的消息并没有流传开来,在这云谲波诡的黑色六月,或许有人议论,但以金泽滔的级别,实在引不起传播者的兴趣,自苏子厚厅长离开永州后,金泽滔似乎不约而同地被人遗忘。

    这个时候,不但没有人再关注金泽滔提拔上调省财政厅的事情,就连金泽滔自己似乎都忘却了那晚苏厅长的谈话,

    更多的人开始关注永州行署专员和财政厅长这两个新鲜出炉,光鲜锃亮的正厅宝座,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奔走呐喊,更多的人按兵不动,蜇伏待机。

    金泽滔并不是不着急自己的去向,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命运跟这两个位置的最后归属息息相关。

    离六一结婚登记都快一个月了,对于金泽滔来说,却跟很多人的心情一样,灰暗而且颓唐不安的六月,上个月,何悦还能时不时地半夜溜家里一趟,现在干脆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这就是金泽滔的新婚蜜月期。

    月末有一天,金泽滔惯例给何悦的传呼留了言,也不期望她能回复。

    在这种沉闷的政治环境下,似乎一切都变得乱糟糟,就连预算外资金阳光工程,似乎都停滞了,有人反应,有些乡镇及机关部门故态复萌,又开始偷偷地巧立名目乱收滥发。

    金泽滔看着文件夹中的阳光工程回头看反馈报告,心里莫名地愤怒起来。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金泽滔连忙拾起话筒,一听声音,却是章进辉打来的,金泽滔有些郁闷说:“你打什么电话?”

    章进辉比他更郁闷,好不容易才在金泽滔引见下,搭上苏子厚副厅长这条大船,眼看着苏副厅长就要转正登上厅长高位,却莫名地被搁置,现在厅机关内外,更是谣诼汹涌,让原本意气风发的章进辉,一下子从云头跌落凡尘。

    他有些没好气说:“好象你比我火气还大,电话还规定谁能打谁不能打吗?”

    金泽滔没接这话茬,说:“对了,那笔钱到现在还划不出来吗?”

    上次苏厅长答应下来的那笔一千多万道口改造资金,本来都已经说得好好的,但就在快划出来的时候,却被以未经省领导审批同意为由被暂时冻结。

    章进辉苦笑说:“现在谁还关心这笔资金呢,你不知道,苏厅长现在日子也艰难,省政府正在清查财政资金违规审批,说起来,还是你们南门搞出来的一支笔审批惹出来的麻烦,需要时间,你也别整天就惦念着这钱。”

    金泽滔暗暗叹息,苏厅长也是难,该亲近谁,该疏远谁,苏子厚并没有自主建立政治圈子的自由,他得服从政治派别的利益需求,省里主要领导时不时地给他制造一些羁绊,也在情理之中。

    金泽滔摇摇头,把这些念头都赶出脑外,章进辉有些愤愤不平说:“现在,现在省里有个说法,省局陈建华常务副局长准备接班财政厅长。”

    金泽滔心里咯噔一紧,这种说法还真有可能,陈建华也挂着财政厅党组成员的职务,排名在苏子厚之后,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他是除了苏子厚以外,在财税系统内部接任厅长最合适的人选。

    金泽滔有些无言以对,只能安慰说:“不是还没到最后吗?应该相信苏厅长会顺利接位厅长的。”

    金泽滔现在已经无法用前世的历史来对照现实,现实已经被他涂改得面目全非,谁知道苏子厚还能不能顺利接任厅长,希望强大的历史惯性并没有脱离轨道。

    刚放下话筒,卢海飞急匆匆地进来了,最近他的妻子,有点腹黑的革命女军人齐泳也结束了探亲回部队了,他又恢复了单身生活,但从他有些发福的小肚子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琴瑟和鸣,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跟随齐泳一起离开的还有秦时月,以她自强自尊的性格,只要能克服胆小的弱点,相信在部队里一定能如鱼得水,前途未必就比考大学差。

    卢海飞给金局长添了茶水,说了些局里的事,最后,才小声说:“现在,外面开始盛传行署董副专员要接任专员,还说温重岳书记要被调回团省委,传得很凶,也不知道真假。”

    这又是一个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传言,金泽滔忽然想起在西顶山上的地下赌场门口,他还曾经和董副专员的儿子,一个爱装冷酷的阴郁男发生过争执。

    由此想起陈建华局长的儿子奔驰男,西州市政工程公司的陈副总,他也曾和他有过拳脚往来。

    如果这两位公子的父亲接位厅长和专员,那么,可以想见,他在财税系统和永州前途基本一片灰暗,什么上进之心全死心了,什么前进道路全变成断头路。

    快下班的时候,柳鑫踱着方步,带着柳立海和赵向红,螃蟹一样横着进来了,吕氏叔侄的地下赌场案基本查结,浜海县局参与案件侦破的柳鑫一班人,也开始交接手头工作,准备打道回府了。

    今天这三人来这儿,却是商量好了,一定要请金局长请顿饭,谢谢金局长在关键时刻总不忘拉兄弟一把。

    三人的表现很受省厅董厅长的好评,如果不出意外,三人通过侦破吕氏叔侄地下赌场案,可以换来一次记功机会。

    如果在这个黑色六月,还有谁的心情有如这天气一样的灿烂,那就非这浜海三人组莫属。

    吕氏叔侄案的侦破,永州公安处及南门市公安局首当其冲,就在这个六月,两个公安系统的班子几乎为之一空。

    南门局就剩下一个罗立新政委,公安处只剩下一个党委委员,其余人等悉数被叫去谈话,停职的停职,审查的审查,至今还没有一个正式结论。

    说起该案的主角吕大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莫不咬牙切齿,羞与此等败类为伍,实在是永州公安的害群之马。

    到现在这个时刻,吕大伟也是破罐子破摔,这败类别的不行,记性却是不错,连小时候偷看村里寡妇洗澡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记得一清二楚,审讯倒没费什么劲,但求证却化去了办案组大部分精力。

    柳鑫一拍桌子,骂道:“麻麻的,吕大伟,太不是东西,玩女人也就罢了,他的地下赌场,养了不少暗娼,任他骑任他嫖,却偏偏专找有家有室的良家妇女,而且嗜好到别人家里嫖宿,不知道坏了多少家庭。”

    金泽滔还没感慨,柳鑫又是大力拍桌,道:“你知道他有名有姓交代出来,他奸淫过的妇女有多少?”

    金泽滔没有去猜这无聊的数字,却心痛地看着桌子说:“你义愤填膺也不用和我的桌子过不去吧,这又不是吕大伟,是我的办公桌。”

    柳鑫愤怒道:“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正义感了,对这种败类,就要愤怒声讨。”

    金泽滔无奈说:“这么在意他奸淫了多少妇女,那就不是正义感,他的那些肮脏事,我还真不想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大事静气(求推荐票月票)

    赵向红扑地笑了,说:“不过这个吕大伟倒真是色中饿鬼,他有名有姓有地址交代出来的女人足有一百三十六人,还真亏他记得这么清楚。”

    金泽滔感叹一声:“真是个人才,呆公安队伍里都屈才了。”

    也不知道是感叹他博闻强记,还是感叹他在这么多女人中游刃有余的强悍能力。

    柳鑫瞪着绿豆眼道:“吕大伟大约也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早死早超脱,每天挖空心思要交代问题,不理他,还不行,天天闹着要交代这些腌臜事,听得多了,都要吐了。”

    金泽滔摆摆手制止再说吕大伟的事,柳鑫这才说起了正事:“听董厅长的意思,准备要调我进地区公安处,充实进处班子领导,你说我是留还是走?”

    柳鑫虽然很客气地说是要征求金泽滔的意见,但话里话外,却很矫情地麻子脸都快笑成花了。

    金泽滔没好气地说:“你就得瑟吧,也不想想当初你那副落水狗的狼狈模样,今天倒让你挑眼花了,如果你想当一辈子公安,就调公安处,如果想有点出息,就留浜海,不管什么样的选择,记得给曲县长报个信。”

    当初曾经窥视浜海县局局长位置,想伸手摘桃子的米副处长,和那个要和金泽滔对调位置的刑侦支队长,俩难兄难弟现正呆临时拘留所里每天数蚂蚁。

    柳鑫从善如流,当即用金泽滔的座机给曲向东县长打电话,汇报了浜海公安干警在这次查处吕氏叔侄案中的突出表现。并忸忸怩怩地说了省公安厅董明华厅长的意思。

    曲向东问他本人什么意见。柳鑫连忙拍着胸脯说:“我当然希望继续在曲县长领导下工作。”

    曲向东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回来吧。”

    金泽滔估计,等吕氏叔侄案告一段落,柳鑫的常委也应该水落石出,倒是羡慕他的好运气,正巧碰到温重岳书记要查处吕氏叔侄,他的事这才柳暗花明。

    柳鑫准备挂电话,曲向东说:“让金泽滔听电话。”

    柳鑫很尴尬地问:“曲县长,你怎么知道我和金泽滔在一起。”

    曲向东笑笑说:“以你的性子。从来是有肉有吃,有酒喝酒,哪耐烦猪肉馒头挂过夜,你呀,别老盯着眼前,要学泽滔,还是那句话,风物长宜放眼量。”

    柳鑫大惭,脸红得猴屁股似的,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连话都不会说了。连忙将话筒递于金泽滔。

    金泽滔高兴道:“曲县长好,今年浜海形势一片大好。各项数据都在永州前面领跑,曲县长运筹帷幄,领导有方,我们都很佩服。”

    曲向东呵呵笑说:“别尽拣好听的说,浜海能有现在的局面,也是基础扎实,群策群力,其中就有你的功劳。”

    金泽滔忙说:“领导就别给我脸上栽花,我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浜海有了曲县长领导,浜海的明天才大有希望。”

    曲向东也没再纠结这些,敛笑肃声道:“不说这些了,送你一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越是遇到大事,愈要沉着冷静,政治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总会有起伏波折,有高峰低谷,你留地方,温书记会用你,但要给他时间,财政系统上升通道顺畅,但上升空间有限,迟早你要跳出财税,还是建议你留地方,把基础打扎实,从长远来说,更有利于你发展。”

    此言大善,这才是长辈领导教诲晚辈下属的体己话,金泽滔感动道:“曲县长的教诲我一定会牢记在心,也会认真考虑自己的前路选择,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吃饭时候,金泽滔想象中的杯来盏往的情景没有出现,柳鑫明显在控制酒量,他最擅长的酒场上那套挑起群众斗地主的老把戏没有再发挥。

    赵向红哂笑说:“柳局长现在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他准备做文明人了。”

    柳鑫大度笑笑,意外地没有就此事辩驳,金泽滔心里却想,难道自己真有做神棍的潜质,一番神神道道的烟酒论,居然劝得两个公安老油子,都决心革心洗面做文明人,这是大功德啊。

    聚餐结束的时候,柳立海特意拉在后面,告诉金泽滔说:“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斟酌一下,这次侦破吕氏叔侄案,董厅长挺欣赏自己的,南门市公安局需要配备班子,他隐隐有意要我留在南门,但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表达这层意思。”

    这倒是意外之喜,柳立海能留在南门,对自己也是一大臂助,柳立海的意思他明白,董厅长有情,但也仅仅表达过善意而已,柳立海愿意,却也不好开口明说。

    金泽滔是最合适从中说合的人选,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在这个时候,曲向东的告诫无疑给金泽滔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不再关心工作外的风风雨雨,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沉下心来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南门财税工作在人心浮动的政治环境下,不但没有停滞,相反还开展得轰轰烈烈,南门财税干部因为金泽滔之前的未雨绸缪,受这次永州贸易非法集资案影响很小,干部凝心聚气,很有干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氏叔侄的落网,对别人或许是坏事,但对金泽滔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他在财税局里的个人威望达到顶点,不能说一言九鼎,至少他推动的各项工作,在财税内部也是畅通无阻,不折不扣地被落到实处。

    任谁坐在局长的位置上,能大幅度地提高干部职工的福利待遇,能及时避免同志们的经济损失,大家都会对他竖拇指说好。

    金泽滔这段时间着重抓了两件事,第一件事,预算外资金管理回头看,进一步巩固阳光工程所取的效果,防止反复和反弹,查处了一些重新抬头的乱收费行为,联合人民银行,取消了一些乱开账户。

    在这一点上,杜建学市长态度也非常坚决,预算外资金阳光工程作为南门市今年工作亮点,省报专门报道过,省财政厅也专门调研过,虽然因为苏子厚的接班问题,阳光工程在全省的全面推广没了下文。

    但杜建学坚信,规范预算外资金管理,是国务院整顿财经秩序,加强宏观调控的一项重大举措,既有其经济现实意义,也有长治久安的政治意义。

    更重要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南门市已经花了大量精力规范的预算外资金管理,如果任其反复,不但财税部门,就是作为分管财税的市长自己,都将成为笑柄,而且将预算外资金纳入财税管理范畴,也正是自己打开工作局面的重要手段。

    有了杜建学义无反顾的支持,少数乡镇和行事单位,特别是叫嚣得最厉害的城建土管等部门,也都悄悄地偃旗息鼓。

    另一件事,金泽滔也亲自关注亲自抓,去年底开始组织实施的税收征收、管理和稽查三分离工作,在机构、人员上做好准备,为下一步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做好准备。

    抓好这两件大事的同时,金泽滔集中力量抓收入,事实上一过春节,金泽滔就要求全局上下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组织收上来。

    各财税所,各机关科室,都下达了收入任务指标,以基层财税所一线抓收入,各科室二线促收入,今年度,金泽滔甚至提出收入任务的完成和个人收入福利挂钩。

    同时在月首季头,金泽滔都要求计划财务科排出收入任务指标,分所分乡镇落实任务,收入进度的考核甚至精确到日,以日保旬,以旬保月,以月保季,最后确保全年收入任务的完成。

    金泽滔率领财税局干部发了疯似的四处奔走挖税源,抓收入任务,用机关大院某些干部说,财税局一大帮人就象一群饿疯了的水老鼠,到处找食吃。

    抓紧了,抓狠了,企业叫苦连天,原来可不是这样的,资金紧张的,找找关系请求缓缓再缴,资金不紧张的,也希望能拖拖,现在民间借贷利息高,拖一天就赚一天。

    但现在不行了,税务干部笑眯眯地让你在催缴通知书上签字,但一听说缓缴欠税,脸就黑了,头摇得拨郎鼓似的。

    企业直接跟财税局干部说情不顶用了,就通过各种关系,请动了市领导,分管副市长也头大了,大家的分工多少都和企业有关系,连常务副市长沈向阳都给说动了,金泽滔专门就今年的收入形势,和财税局抓收入的动机作了详细汇报。

    目前,国内的税收收入和财政支出还带有明显的计划经济痕迹,其实,不要说现在,再过二十年也是这套模式。

    明年开始实施的新分税制财政体制,以及省体制的分成比例,都是以基数法为核心的计算方式最后确定的,换句话说,做大今明两年的收入和支出基数,将在未来十年内直接影响南门市的可用财力。

    再说通俗点,就是你今年收多了,以后年度省财政和中央财政转移支付给的钱就多,而且还是一劳永逸的好事,这个文章不做,这个好处不拿,天理难容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谈婚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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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向阳等分管市长也心平气和了,拍拍金泽滔的肩膀,都说,财税局长也不容易啊,要操持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不用点脑子还真难当好这个家。

    领导的理解差点没让说得口干舌燥的金泽滔热泪盈眶,好在夏新平书记和杜建学市长两位党政一把手,自始至终支持他鬼子进村般的抓收入作风。

    杜建学咬牙要搞建设,只要他的钱袋子能鼓起来,你就算把市委大院卖了,他也认。

    夏新平的想法要朴素得多,去年因为财税局闹出的非法代扣代缴事件,弄得南门在全国都出过一阵名,不过却是臭名,更惹得税务总局要追责原市长陈铁虎。

    夏新平也因此给闹得灰头土脸,最后连有了几分眉目挂地委委员的好事都直接给搅黄了。

    对于坏人前程的金泽滔,他心中是有想法和怨气的,也难怪每次金泽滔来汇报工作时,夏新平对他都不咸不淡。

    金泽滔也有自知之明,夏新平没有直接找他麻烦,已经是他烧高香了,难道还奢望夏书记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但金泽滔和夏新平之间并没有根本性的矛盾,夏新平也只是殃及池鱼,金泽滔也没有因此而刻意疏远夏新平。

    财税工作虽然是市长分管,但财税局还是在党委领导之下的嘛,所以,尽管夏书记的门难进,脸难看。但每次他都笑呵呵故我依旧。乐此不疲地频繁进出夏新平的书记办公室。连他的秘书都有点看不过去,对他的态度也慢慢地热情起来。

    而且,金泽滔每逢大事,总不忘事先跟党政两位领导汇报,狠抓收入的事情,他早给两位领导打过招呼,利弊得失全分析清楚了。

    最主要的是,金泽滔狠抓的组织收入工作。是南门市在全地区排位的一次翻身仗,从目前看,效果很好,财税局提供的各种报表数据全面飘红,遥遥居于各县市前面。

    而且他在今年组织开展的各项工作,让南门市,也让他这个书记脸上增光不少,或许,这对夏新平书记来说,是一个新的契机。特别在现在永州局势不明朗的环境下,狠抓收入也是一个亮点。能为自己增添不少砝码。

    金泽滔把夏新平的支持当作一种态度的根本性转变,君不见,他现在进夏新平书记的办公室,也没那么难进了,那张扑克脸偶尔也会露出笑容了。

    到八月底的时候,收入进度已经大大超过金泽滔的预想,金泽滔终于可以悄悄喘口气。

    何悦也逐渐解放出来,吕氏案件似乎进入尾声,从目前来看,永州外围调查已经基本结束。

    这次受灾最严重的永州南门公安系统领导班子,已经十不存九,地区成立了清理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省联合办案组还有个清退组,专门对集资个人和单位进行登记摸底,下一步就准备退赔集资款,永州上下的人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但金泽滔注意到,省联合办案组并没有解散,从何悦偶尔说起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办案组的人员不是减少,而是增加,从金泽滔理解,吕氏叔侄的案子远远没有结束,现在只不过是他们对地下赌场和非法集资案的刑事侦查告一段落。

    吕氏永记贸易经营数年,违纪金额达数亿元,其背后不会就仅仅几个公安系统领导那么简单,也许,风波才刚刚激荡。

    金泽滔既然已经放下心事,面对这些风云,他坐看云舒云卷,何悦从办案组解放出来,金泽滔也顺便跟她补上蜜月,正巧,过两天,暑期回家度假的金泽海、商雨亭和商念西就要陆续返校,两人相约回家看看。

    何悦驾着那辆都被关了大半年没动过轮子的宝马,经过国道连接道口的时候,金泽滔不由有些感慨,道口改造资金至今还没有到位,也不知道苏子厚教授现在景况如何,未来到底何去何从。

    这次回家,金泽滔和何悦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婚事定下来,到如今,何母也开始着急了,都住一起差不多一年了,也不见他俩消极怠工,平常耕耘还算勤劳,何悦的肚子咋就没动静呢。

    何悦比金泽滔年纪要大几岁,以何母过来人的眼光看,再不播种就要错过春耕季节,女人一辈子没有个子嗣,那都是残缺不完美的。

    开始,何母翻了不少书,偷偷走访了不少所谓的名医,有医生建议,夫妻生活过密,可能导致质量不高,存活不多,也就不可能怀得上孩子。

    何母就硬逼着两人从每日一歌调整到隔日一歌,希望能一弹中的,但让何母失望的是,何悦这两个月因为工作,经常每周才能回家和金泽滔团聚,这都每周一歌了,还是不奏效啊。

    到最近,就连平日经常以保重身体为由,罚何悦背秦的观仙鹊桥,干涉小两口夫妻生活的何母,也睁一眼闭一眼,不管他们的夜生活了,权当是广种薄收了。

    现在,何母也不知听谁串掇,认为,婚前,或许因为名不正言不顺,造成心理和生理上的障碍和负担,命中率不高,婚后,那就不同了,心理和生理都具备了要小孩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怀孕的概率就高多了。

    还使命感和责任感,这种谬论居然连老何都相信了,小两口被逼无奈,只好回老家找金家家长商量,先定个大概的日子。

    家里几个大学生都回来度暑假,老家就热闹不少,老姑身体恢复得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相比较来说,家里几个妯娌数老姑文化程度最高,见的世面也最多,顺理成章被推为家族绣服工贸公司法人代表和总经理。

    每天也有忙不完的活,生活挺充实的,再加上清明时候,老姑父的遗骸被迁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心事了。

    这次金泽滔回来,有几个月没见到老姑了,居然感觉她都脱胎换骨了,差点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大城市白领女强人模样的精明女子居然就是老姑。

    商雨亭亭亭玉立在老姑身边,得意地挽着母亲的肩,歪着脖子问:“哥,你来看看,我跟妈站一起,象不象姐姐妹妹?”

    金泽滔搓着眼睛,仿佛看花了眼,垂头丧气说:“可能我真的老眼昏花了,硬是看不出谁是亭亭谁是姑,你们谁能告诉我?”

    商雨亭难得看到金泽滔小孩子心性般逗自己和母亲开心,开心之余,却没来由得直想哭,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俏脸扑簌簌直淌泪水。

    何悦也感同身受,揽过她的肩,掏出手帕抹着她的泪说:“亭亭乖,亭亭不哭。”

    春节时候,商雨亭陪着金泽滔何悦两人,一路跟到东珠,这个大灯泡跟何悦的感情也与日俱增,她本来就是小孩子性情,爱哭也爱笑,才没一会儿,两人就唧唧喳喳笑开了。

    老姑抚摸着金泽滔的脸颊,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要多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老姑现在什么都好,你也别惦记着老打电话,你的身体好比什么都强,知道吗?”

    金泽滔很享受老姑的抚摸和呵护,上辈子连老姑的影子都没见着,今生凭空多了个姑,那种造化的神奇,每次见到她,让他都不由得心生感激。

    “唉哟喂,宝贝肉回家了,奶奶瞧瞧!”奶奶飞快地移动着她那双小脚,跌跌撞撞地从老宅深处出来了。

    金泽滔生怕她摔倒,连忙伸手扶向她,却被奶奶一手拍开,直接抱向正迎面过来的何悦。

    金泽滔哭丧着脸说:“有了媳妇,奶奶连我这个亲孙子都快不认了。”

    老姑掩嘴咯咯笑:“妈这是心急要抱玄孙,都自家媳妇,你吃什么干醋。”

    不一刻,在家的父母,爷爷,还有小海,小忠,商念西都从老宅院拥了出来,经过大半年的整修,老宅院现在也初露当初立院时的繁华,按爷爷的说法,除了人丁单薄了点,老金家家道中兴就在眼前。

    大热的天,爷爷居然衣衫齐整,一丝不苟,外面还套了件西装,也不嫌热。

    父亲大概出来急,手里还拿着本小册子,上面还沾着墨水,看样子,应该是他正在编撰的金氏宗谱。

    其实小海他们刚放假的时候,也来过南门,还在老营村住了几晚,商雨亭顺利接到了外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这次返校,她将和小海一起进京,学的是商务英语。

    商念西准备出国,现在正在咬牙准备外语关,金泽滔也帮忙找关系帮他物色学校,申请也寄了出去。

    小海最是无忧无虑了,才大学一年级,而且,金泽滔也不准备让他再接下去念书,家族的商业王国也需要有人掌舵,就目前来说,小海是最合适的人选,金泽滔也是将他当作商业接班人培养的。

    小海健壮如牛,性格豪爽,善于呼朋唤友,有才有貌又有财,学校里围着他转的男生女生不少,暑假期间,家里来了不少同学校友找小海玩。

    等大家拥着金泽滔何悦两人进了大院子,奶奶还是抱着何悦不放,这回她不摸脸了,却去摸何悦的肚子,笑得连刚装上的假牙都差点掉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君子之腹(求推荐票月票)

    母亲比奶奶还心急,急吼吼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连挥汗如雨的爷爷都顾不得抹汗了,焦急地看着看着奶奶。

    奶奶笑眯眯说:“快了,快了,好事就快了。”

    当晚吃饭的时候,奶奶小手一挥,小脚一跺,豪气干云道:“十月大婚!”

    金泽滔谦虚地忙问其故,现在奶奶越来越神神道道,连易经八卦高手父亲都要退避三舍。

    奶奶咧着嘴笑:“多子多孙,多禄多寿,就在十月!”

    再问,就啥都不说了。

    在家呆足两天,直到送别返校的三个弟弟妹妹后,金泽滔和何悦两人才在第三天的黄昏时分驾车回南门,金泽滔在财税局门口下车,他还要去办公室签批这几天积压的文件,让何悦不用等他,先回家。

    从办公室出来,天已大黑,走在大街上,街头巷尾,到处有乘凉的居民摇着蒲扇,端着大号茶杯,搬一把躺椅,谈天说地,说古论今。

    每当有人争论时,金泽滔都忍不住驻足聆听,这个时候,他们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柴米油盐和吃穿住行,这才是最真实的社会心声和百姓生活。

    在快到地委家属大院的拐角处,有一群人在高声议论,金泽滔侧耳一听,停下了脚步,只听得有人说:“说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你们说说,现在的警察,那还是人民警察吗?那就是一群披着警服的强盗土匪。”

    这大约是受过警察欺负的群众,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愤慨,有人接话说:“说真的。有公安还不如没公安。什么守护神。屁!”

    “就是,就是,你们看那个吕大炮,整天带着群联防队员,鬼子进村似的,正事不干,就尽欺负咱老百姓。”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

    “我们邻居家有个亲戚,就因为在吕大炮的警车边撒了泡尿。溅到了车轮子,硬是让他家里掏钱将车子四个轮子全换成新的,这还不够,差点没被以袭警罪给判刑,最后家里花了大钱,找了关系,才在里面关了一个多月给放了出来,出来时,那叫一个惨,连他妈都差点没认出这个儿子。”一个中年人咬牙切齿说道。

    “那还不赶紧到政府告发去。没准还能退还那钱。”有人好心地出主意。

    “去了,咋能不去呢。听说,省里查案的大领导还亲自出面接待,这孩子关里面一个多月,出来连小便都不会了,尽尿裤裆里,都是给那天杀的吕大炮吓的。”

    “唉,罪过哪,比当年的日本鬼子都还可恶啊,要这样的公安干么,还不如没公安呢,听说,抓了不少的公安,按我说,把公安局撤销掉算了,没公安天下才太平。”那个老大爷出主意说。

    “吕大炮……”

    金泽滔没有再细听下去,只觉得脸上**辣地羞愧难当,仿佛这些人指责的是自己,赶紧快步离开。

    推开家门,看到董明华正坐自家客厅里高谈阔论,老何凝神聆听,不时地点评几句,何母远远地坐在一侧,脸色不愉地瞪着老何和这个长得挺精神的小老头。

    董明华正说着他从军的光辉岁月,两人所在的部队驻地相差十万八里,时间跨度也大,没多少共同点,但都是当过兵的人,总能找到共同语言。

    金泽滔笑道:“董大爷,串门来了?”

    董明华哈哈笑说:“正跟何主任取经呢,你小子,很有办法,把老丈人照顾得挺周到,听何主任说了,原来一身的毛病去了大半,现在能吃能睡还能喝,每天过得既充实,又滋润。”

    何军不太爱说话,现在也学会和人拉家常,要知道,金泽滔第一次和老何主任见面时,他说话都是鼻腔往外送声音的。

    金泽滔洗了把脸,坐在董明华身边,说:“都好几个月了,吕氏叔侄案还没结啊,这都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平时在家时候,金泽滔从不过问何悦关于吕氏叔侄案的进展情况,但和董明华他却没那么多顾忌,说到底,他还曾被董明华赶着鸭子上架,亲自参与抓捕和审讯吕大伟。

    董明华乐呵呵说:“不急,不急,这案子现在都捅到京城了,哪那么容易了结。”

    果然如此,吕氏叔侄案从某种程度来说,才刚刚发酵,此前所查处的一些人只能说是虾兵蟹将,不知道因此引发的新一轮风暴会刮到谁身上。

    董明华没有深谈,金泽滔也不准备深究,他有些沉重说:“刚才回来的路上,听到很多人议论起吕大伟的案子,南门出了个吕大炮,南门的天都黑了半边。”

    说着,把路上关于吕大伟,关于公安的一些议论细细地复述了一遍,金泽滔口才和记性极好,学着这些纳凉群众的口吻,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董明华脸色铁青,说起来,吕大伟还是他的下属,这些议论对金泽滔来说象是打脸,而对董明华来说,却是戳心肝。

    在老百姓的眼里,本应该是人民守护神的公安干警,竟然成了本城最大的地痞流氓,强盗土匪,确实是他这个全省社会治安总掌门人的失职,至少也负有驭下不严,失察少教的责任。

    董明华愤怒之余,有些失落,说:“你说的那个少年,我见过,他们说的那个大领导就是我,可就是我这个大领导,却带出这班衣冠禽兽,公安败类,惭愧哪!”

    金泽滔安慰道:“全省数万公安干警,武警官兵,难免良莠不齐,你就别自责了,关键是要为南门和永州公安系统选几个好领导,真正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重树人民群众对人民警察的信心。”

    董明华叹息说:“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格外慎重,南门和永州公安系统迟迟没有配齐班子,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再不敢掉以轻心啊,如果永州再出这样的公安败类,到时,老百姓不是指着你脊梁骨骂娘就完事,他们真敢扒你家祖宗坟了。”

    金泽滔笑说:“也别把我们的群众说得这么不近情理,以前是群众躲着公安走,现在却颠倒过来,公安躲着群众走,按我说,越是这个时候,公安干警越要挺起胸膛走出去,董厅长,冲击地委大院的**余波未平,当心一波又起,多事之秋,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董明华悚然一惊,倒让金泽滔提了个醒,以现在南门市局的班子力量和干部士气,若真有什么大事,还真不能指望,这对重塑公安形象,重树干部信心,无疑雪上加霜。

    金泽滔建议说:“南门市局,现在有罗立新政委主持工作,倒也不急于考虑局长人选,关键是尽快物色合适的班子成员,先把工作支撑起来,余事可以慢慢考虑,对于治安管理,我倒可以提个人选,浜海的柳立海,他在浜海推行的治防结合,群防群治的社会治安综合管理模式,很有成效,很受老百姓好评,董厅长可以考虑。”

    董明华看了金泽滔一眼,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金泽滔连忙说:“或许,你以为我在为人说情,柳立海在浜海就是副科,我要真向你说情,就推荐他当局长了,你别度君子之腹。”

    董明华破口大骂:“跟吕大伟比,你小子也好不到哪,一肚子坏水,吕大伟碰到你,也算是他倒了十八辈血霉,还君子之腹,你算哪门子君子,只有温重岳当你是君子。”

    董明华的骤然暴怒,让老何一家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董明华却转向何军说:“何主任,别在意,我跟你家小子不见外,有一说一,他皮厚腹黑,骂几句他也没啥感觉。”

    金泽滔果然没有介意,还嘿嘿笑着顾自对何悦说:“开瓶红酒,我跟董大爷喝一杯。”

    别看董明华貌似大义凛然,嫉恶如仇,其实骨子里是个极护短的小老头,看不得外人欺负自家人,金泽滔曾作弄吕大伟,最后又亲手把他送进监狱,董明华至今都念念不忘。

    金泽滔心里骂道,麻麻的,我就帮你欺负欺负个败类,你惦记到现在,自己把永州南门两套班子这么多人送进班房,却一点没有愧色,公安处长石富广,一向把你当大爷侍候着,说逮就逮了,至今没给个说法。

    董明华没好气说:“喝什么喝,我今天的定量早喝没了,别诱惑我。”

    这回轮到金泽滔目瞪口呆了,想不到董明华还真信自己的胡扯,这都自己给自己定量了,他涎着脸说:“今天日子特殊,老天爷休息,不管你喝酒这等破事。”

    董明华咂巴着嘴,犹豫说:“真喝?那就喝口。”

    何军摇了摇头,起身去取酒杯,何母下厨房弄下酒菜,三人很快就干上杯,董明华喝下一口酒,抹了把嘴,才心满意足道:“让他明天来报到吧,柳立海不错,我也很属意,让他好好干,给我争个脸,把南门的公安形象重新树立起来。”

    金泽滔连忙点头,既然属意,还装腔作势什么,南门市局班子现在就罗立新一人,早去早占位,也有利于今后发展。

    何军一喝酒,就不说话,闭着眼睛,象在神游,董明华问:“最近跟苏厅长联系过没有?”(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政治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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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摇头说:“现在都乱成一团麻,哪敢打扰老师,连说好的那笔道口资金都还没下落,杜市长日夜惦记,也不敢找老师核实,听说省里面正在清理财政资金审批,也不知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董明华转头跟老何碰杯,说:“说起道口那笔资金,没你想象的这么复杂,这是温重岳有意压下的,等大局稳定后,就要用这笔钱启动南门的大建设,大开发热潮,你不想亲身参与其中,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金泽滔嘿嘿笑说:“那真是极好的事,南门城市建设,还真需要有眼光有魄力的领导推动。”

    心里却莫名的轻松起来,温重岳这个时候还关心着这笔资金,看起来情况并不外界传闻的那么糟糕。

    董明华皱眉说:“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就问你个准话,是留是走,一言而决!”

    金泽滔瞪眼道:“我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套句俗话,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也别问我什么准话,我能选择吗?”

    董明华回瞪了他一眼,最后恶狠狠地将酒杯不多的剩酒仰脖干尽,嘟囔道:“滑头!”

    老何主任此时睁开眼睛,笑眯眯说:“服从组织决定,不正是一个党员干部最基本素质吗?”

    董明华这回连何军都不理了,却扭头对何悦说:“何悦,这段时间辛苦了。胆大心细。勤奋扎实。工作卓有成效,比你家这个小滑头可强多了,省纪委尹副书记十分看重你,今天又跟我提起案结后,要调你进西州。”

    金泽滔笑而不语,何悦抿嘴一笑道:“我正烦恼泽滔一个人进省财政厅,还不放心,这下两全齐美了。真要感谢尹副书记和董厅长关心。”

    何悦自南门办案回来后,就很受省纪委器重,如果不是因为金泽滔,可能早上调了,以她的业务能力和为人处事,确实很得领导赏识。

    董明华张口结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真是多嘴,连忙说:“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这回就连坐客厅里。早对一张臭嘴没个关等,动不动冒出“滑头”“坏水”等词。极力贬低半子爱婿的董明华怒目相向的何母也忍俊不禁。

    董明华最后透露,刘石伟和杨俊生可能都要留在南门,本来还想让柳鑫留处里,可惜这麻子不识好歹。

    金泽滔暗暗吃惊,有这刘石伟和杨俊生左右护驾,温重岳还真准备要在永州大显身手,大展宏图,老范家还真是看重温重岳。

    喝完酒,董明华就直接离开,老何小心地收起酒杯,慢慢地清洗,宝贝似地装进专用的皮质箱盒里,这套酒具还是金泽滔通过酒店公司,从法国直接进来的正宗波尔多葡萄酒杯。

    等收好酒具,老何才慢条斯理地大手一挥,道:“大局已定!”

    没几天,市委组织部来局里宣布,金泽滔同志被推荐为地委组织部后备干部人选,这个时候,全局干部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曾经短暂流传过的传言,金局长将被提拔上调至省财政厅,难道才当局长没一年的金局长真要提拔了?

    但这种小范围的怀疑和议论,也很快被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所压倒,进入九月份,永州风云突变,首先接替专员呼声最高的,行署董副专员的公子阴郁男被拘捕。

    阴郁男董公子,天天和吕大伟搅在一起,这屁股能干净得了?金泽滔听到这消息,心里也为董副专员默哀,果然,隔天,董副主任便被省联合办案组请走,随即被宣布逮捕。

    大家的目光这才重新移向已经沉默了数月的温重岳副书记,原来笑到最后的,还是这个一开始就被人看好的铁面如霜温副书记。

    可悲董副专员寻寻觅觅,上下求索,最后落得这个下场,金泽滔怀疑,身为办案组领导的董明华,对这个本家副专员,难道会看不到他屁股底下的那摊屎。

    让他跳出来先蹦跶几下,然后再一把摁倒,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想必现在董副专员一定是欲死欲仙吧。

    一肚子坏水,满脑子坏主意的董明华,成了这出大戏的幕后导演。

    其实金泽滔也明白,真正的推手是他们身后的政治集团,这一切都是他们身后高层政治博弈的结果,赢者接受欢呼,输者身陷牢狱,颠扑不破的政治现实。

    九月份中旬,省委突然宣布,温重岳任永州行署专员,夏新平任地委委员、副专员,原组织部长郑昌良任地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接任赵江山的位置,浜海县委书记王如乔任地委委员、组织部长,省公安厅警务处长刘石伟调任地委委员、政法委副书记,行署公安处党委书记、处长。

    让金泽滔跌落眼镜的是陈铁虎高调复出,任南门市委书记,这或许又是某种交易和平衡的结果。

    曲向东和杜建学都因为任职县市长时日太短,没有在这场政治盛宴中有任何进步。

    随后,苏子厚接任厅长,省税务局常务副局长陈建华调任永州地委副书记,接管温重岳的摊子。

    这一轮交手,似乎苏子厚占了上风,一直对苏子厚窥间伺隙的陈建华终于离开财税系统。

    但对金泽滔来说,却是一场政治灾难,陈建华和陈铁虎就象挥之不去的噩梦,依然高高地压在他们头上,陈铁虎成了他的直接领导,陈建华则成了地委副书记,任何时候,他们都能掐住自己的脖子。

    这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调整,让永州上下的人气都喘不过来,新的政治格局打破了旧的利益关系,在接连几个干部大会中,很多人开始忙碌,纷纷寻找新的利益团体,以谋求更大的助力。

    在这场饕餮大餐,还有两个人的任命并不引人注目,但金泽滔却极为关注,柳鑫终于如愿以偿,被任命为浜海县委常委、政法委副书记,柳立海被任命为南门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柳鑫受命当天,就兴冲冲地打电话报喜,金泽滔说了两个字“显摆”,就挂了电话,他实在没有心思与柳鑫分享再一次压自己一头的快乐。

    金泽滔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陈铁虎任命大会后,就高调走访各乡镇和有关行事单位,财税局被他列为机关部门第一站。

    按市委办的通知,今天上午九点,新任市委书记,原市长陈铁虎将莅临市财税局,考察指导工作并看望慰问财税干部,金泽滔通知了班子成员,早早地等候在大门口。

    直到过了九点一刻,还没有陈铁虎一行的影子,卢海飞走出门外,探头张望了一会儿,凑过头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金泽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急,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就这样等着吧。”

    直到过了九点半,市委陈书记的车队才慢吞吞地在大门口停下,打头的皇冠车里迈出陈铁虎书记。

    金泽滔迎了上去,陈铁虎却仿佛没有看见,只是仰头望着高耸的财税大楼,感叹了一句:“财税大楼还是当初我批准建造的,财税局的牌子还是我亲手揭开红幕的,一眨间,已是物是人非。”

    金泽滔笑笑,没有接话,却听得陈铁虎高大的身影后面,传出黄鹂般清脆娇柔的声音:“陈书记数年前就高瞻远瞩,永州要撤地建市,城市建设是瓶颈,财税大楼现在都算得上是南门的地标性建筑,也是我们南门即将掀起的新一轮城市建设的标杆。”

    话音刚落,后面转出袅袅娜娜的王燕君部长,此外,从车上陆续下来葛敏松副市长,公安局罗立新政委等陪同人员,

    金泽滔说:“欢迎陈书记,王部长及各位领导莅临我局检查指导工作。”

    陈铁虎是地地道道的永州人,却长着东北大汉的身板,一脸络腮胡子今天刮得格外干净,铁青色的下巴看上去不怒自威。

    金泽滔和陈铁虎拉远了一步路,站得近了,陈铁虎的个头令他有泰山压顶般的压抑。

    陈铁虎大步走了过来,哈哈笑着和金泽滔握手,另一只手还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肩头,说:“小金局长,今天又见面了,财税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我是深有体会啊。今年南门势头不错,要继续保持不骄不燥的工作作风,争取年终岁末我们南门市能独占鳌头。”

    金泽滔笑说:“尽力而为吧,尽量不辜负陈书记的殷切期望。”

    金泽滔不敢把话说满,陈铁虎把考察市级机关第一站放在财税局,金泽滔当然不会认为这是陈书记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是例行走访,还是别有他意,陈铁虎的来意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市委书记出门,带着组织部长王燕君,还说得过去,可这葛敏辉和罗立新都是政府线的领导干部,既同市委书记的工作职责没有交叉,更是与财税工作风牛马不相及。

    如果说有共同点,金泽滔和这三人都有过不和,陈铁虎总不会无聊到带着这三人来财税局示威。

    金泽滔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带着陈铁虎书记一行人进了八楼的会议室。(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书记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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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规矩,金泽滔先介绍财税局班子成员,只是还刚介绍到翁承江,陈铁虎就打断他的话说:“财税局是党委政府的内当家,贤内助,财税局的班子成员既需要业务知识,更需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敏感性,总体上,市委对财税局的班子还是放心并且信任的,但对个别干部,我们还需要再仔细斟酌,再认真考察,这也是对财税事业负责,对干部本人负责。”

    陈铁虎的话,不仅令得金泽滔眉头微皱,没被介绍到的翁承江和卢海飞两人更是连脸色都变了。

    陈铁虎刚进财税局,屁股还没坐暖,就出言发难,质疑财税局的领导班子,这令得金泽滔十分意外。

    所有人都看着金泽滔,王燕君笑盈盈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幸灾乐祸,葛敏辉和罗立新两人都面无表表情,瞳孔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金泽滔低头沉默了一会,或许这是陈铁虎书记一个善意的试探,或许,他今天就是来恶意挑刺找碴的,谁知道呢,他还是选择了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抬起头微笑说:“陈书记,我认为,现在的班子是个团结并且富有活力和朝气的团队,是个拉得出,打得响的战斗集体,每一个班子成员,都发挥了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金泽滔停顿了一会,似乎没有看到陈铁虎的脸色变得和和刮净了胡子的下巴一样的铁青,依然说:“副局长翁承江是当前我局开展的阳光工程总调度人。纪检组长卢海飞。在这次吕氏叔侄案中。我局没有一个干部受到牵连,也没有一个干部因为非法集资问题登记在案,卢海飞做了大量未雨绸缪的工作,功不可没。”

    金泽滔说完,慢慢地端起茶杯,滋滋的喝茶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极是刺耳。

    左右的缪永春、骆辉等人都钦佩地看着从年龄说说是小字辈的金局长,翁承江和卢海飞两人却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从他们握得有些发白的拳头,看得出他们内心的激动和震荡。

    在陈铁虎甫任市委书记,机关部门之行第一站,就被金泽滔顶了牛,抢了白,这对小小财税局长来说,是要冒很大的政治风险。

    一个政治上不成熟,就足以让他坐蜡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真动了怒气,他完全可以动议调整财税局班子。这些都在市委书记的权力范围内。

    陈铁虎从地区财税党组书记的闲职复出,他也雄心勃勃。他要借着撤地建市的契机,大展宏图,实施大发展和大建设的方略,这一切,都需要有充足的财政资金作保障,财税局就成了他必须亲自掌控的部门。

    陈铁虎书记本意只是想用这种先抑后扬的敲打,来获得金泽滔的投效,至少也可以在他和杜建学之间打下一个楔子。

    在他看来,杜建学能在短短一年内,顺利打开工作局面,并且还有所作为,和金泽滔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陈铁虎任地区局党组书记时,曾仔细研究过金泽滔的任职简历和工作业绩,结果令他十分震惊,这是一员能吏干将,运用得好,可为重要倚仗。

    金泽滔政治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倾向性,跟曲向东也好,杜建学也好,大多是工作上的来往,最多有一些个人感情上的倾向,这些,在陈铁虎看来,都是细枝末节,在重大的政治利益面前,所谓的私交,感情都是荒唐可笑的。

    所以,陈铁虎十分自信地从财税局班子入手,希望能一招驯服这头牛犊,目前财税局班子,也不知道金泽滔使了什么手段,竟然都是他一手配备的,也是他的重要臂助。

    陈铁虎在南门市经营多年,在地区财税局也有一年的任职,手头上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人选,他想通过突如其来的敲打,来获取金泽滔的委曲求全和低头妥协,然后再乘机掺沙子,最后达到控制财税局和金泽滔的目的。

    直到金泽滔说完话,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陈铁虎都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金泽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泽滔收获了财税局班子的忠心,却也失去了市委书记的欢心,从此以后,他在市委大院里,将会荆棘塞途,困难重重。

    就连对面坐着的葛敏辉和罗立新都有些佩服,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只虎还是只铁打的老虎,南门市委书记陈铁虎,掌握着金泽滔这些干部的生死命运的铁老虎!

    王燕君只想放声大笑,对金泽滔,她心中只有羞辱,在她看来,金泽滔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腹黑小人,趁人之危的伪君子,被陈书记拒绝介绍的副局长翁承江和纪检组长卢海飞,就是当初他要挟自己提拔上来的。

    王燕君是个内心世界十分复杂,性格十分矛盾的女人,也是个心理扭曲至病态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爱情,她既自尊又自卑,她既有强烈的独立愿望,又有惯性的依赖性和附属感,她既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诸多男人为荣,又鄙视厌恶这些男人。

    她从不认为自己和赵江山副书记来往有什么不对,她痛恨的是金泽滔的窥视和要挟,原来她对赵江山还有所顾忌,但赵江山调离后,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认为可以不再受人掣肘。

    她需要的不过是重新物色能赖以栖息的枝条,她付出的不过是**和一段虚假的感情,从进入财税局以来,她一直是高昂着头俯视着金泽滔。

    她表情平静但内心欢愉,还真是敢说话,你道陈铁虎真的如他的相貌一样粗犷吗?

    对陈铁虎的认识和了解,曾经分管组织人事的赵江山副书记有句话很传神:貌似粗犷,心比针细。

    说这话,不是褒扬他细心,而是暗讽他心眼小,比针细,会记仇。

    王燕君换位思考,以为感同身受,她认为,陈铁虎将走访机关第一站放在财税局,自然不是来示好,更不是来助威的,他就是来示威的!南门市委大院内外,谁不知道,金泽滔和杜建学走得最近。

    陈铁虎因为南门财税局违法代扣代缴一事,受税务总局追责,被挂到地区财税局党组书记这一闲职耽搁了年余时间,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位年轻得令人嫉妒的金泽滔所赐,这次顺利复出,在金泽滔眼前逛上一圈,敲打一番,这才符合陈铁虎的性格嘛。

    陈铁虎青着脸,坐直身子,狠狠地看着金泽滔,良久,才突然暴笑道:“还真是富有活力,有朝气,果然令人印象深刻,好了,今天我们时间有限,还是言归正传,先简单汇报一下今年财税工作,就十分钟吧。”

    金泽滔认真地拿着张薄薄的稿纸,文不加点,一口气读了下来,仿佛是照本宣章,让人惊奇的是,一张稿纸充其量也不过二三分钟就念完,却居然让他念足了十分钟,而且是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读完讲稿,刚好十分钟。

    坐在他旁边的缪永春飞快地瞟了一眼,那张稿纸竟然一片空白,这十分钟或者是他临时组织语言汇报的,或者是他做了功课,给硬背下来的。

    但不管怎样,他就是严格按照陈铁虎规定的十分钟时间,将财税局今年以来的各种数据,各项工作阐述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他后背忍不住冒出一股冷气,这记性,这文字组织能力,这临场表现,这镇定功夫,结合在一起,足以让人拍案叫绝。

    但金泽滔却象没事人的将这张稿纸折了起来,夹进笔记本里,除了缪永春,谁也不知道刚才金泽滔念的是一张白纸。

    陈铁虎他们虽然惊奇,但都以为金泽滔是做足了准备,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金泽滔的汇报条理清楚,数据清晰,几无瑕疵,陈铁虎挑不出毛病,但也没有任何惯例的肯定,他很快就放过这个话题,说:“今天,我特地请了敏辉市长一起过来,主要是想议议财税部门如何发挥好自己的优势,正确处理关于永记贸易的非法集资案所引发的系列社会问题,地区已经成立清理领导小组,市委也决定成立相应的领导机构。”

    金泽滔却在心中嘀咕,这事应该在书记会议或者市长办公会议商量,跑我财税议这事情不合规矩啊。

    陈铁虎挥舞双手,慷慨陈辞道:“市政府要尽快作出预案,专门负责对上当受骗群众的集资款问题进行退赔,财政局要早作准备,安排资金,不能让人民群众血汗钱颗粒无归。集资群众冲击地委大院事件,前车之鉴,我们务必引起高度重视,务必确保社会稳定大局。”

    金泽滔不以为然道:“非法集资案是由地委牵头最早查处,省联合办案组现在全面接手,吕三娃的永记贸易还没开始清算,地下赌场资金还在办案组手里,现在地区还在登记摸底,退赔程序应该是先违纪资金,再罚没款,最后考虑由财政资金,我们南门应该在地区清算退赔完毕后,再商量财政负担问题,再说,我们也没有原始依据,怎么退赔?”(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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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敏辉副市长说:“社会个人集资款因为无法提供原始依据,暂时先放放,或者等办案组清理后再说,但南门一些企业和行政事业单位,特别是一些干部职工参与集资的要优先考虑,这才是关系南门安定的大局,南门市财政要先负起责任来。”

    金泽滔有些不可思议道:“市财政资金首先要保障权力机构运行,其次保障社会建设需要,在上述退赔程序没有启动的前提下,我们既没有资金实力,也没有义务要优先保证集资款的还本,这不切实际。”

    陈铁虎有些恼火,金泽滔似乎今天跟他拗上了,他曲着中指敲着桌面说:“市场经济条件下,领导干部要学会辩证地看问题,要学会灵活变通办事情,不能什么事照本本来,这是教条主义,再说,财政退赔,也是垫资性质,可以等办案组清算后,再具体结算。”

    陈铁虎也没好脸色给金泽滔看,连消带打给金泽滔扣上了大大的教条主义的帽子。

    金泽滔依然不动声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再低头了,再说,如果按陈铁虎说的,违反财经制度不说,市财政今年休想过个安稳年,这不是科学的理财方式,纯粹的强盗逻辑。

    金泽滔说:“退一步讲,我们市财政先对机关干部职工退赔集资款,传扬出去。社会公众会怎么议论。最主要的一点。要退赔,还要请市委市政府出个会议纪要,退赔对象和标准怎么定?”

    王燕君心想,社会公众议论关我们什么事,陈书记让市财政负责清退,目的不正是让你难堪吗?什么对象,什么标准,这都是政府头疼的事。

    王燕君阴阳怪气说:“金局长。你这态度就不端正,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财税局都集体退股了,站着说话也不腰痛,全市上下这么多干部职工,没能退赔到集资款,人心浮动,无心工作,这引起的后果你能负担得起吗?”

    金泽滔微笑说:“那为什么你们组织部就没有集体退股?作为领导,该不该为本系统本单位的干部职工早作打算,早作谋划。听王部长的意思,好象我们让干部退股退贷还犯错误了。再退一步讲,既然你集资了,你就得有承担这个风险的准备,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王燕君张口结舌,有些口不择言说:“现在我们是商量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纠结于该不该退股的事,既然你都说了有承担这个风险的准备,作为财税局长,你也应该有承担退赔责任的准备,不能事到临头就缩头。”

    金泽滔满面笑容说:“王部长今天既然参与这个讨论,也就有承担这个责任的义务,只要王部长能签下字来,我保证明天就把金库所有资金都调出来退赔清债。”

    王燕君这下说不上话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说归说,真要白纸黑字,在座的任谁都不会签这个字。

    违反财经纪律不说,财政资金安全问题可是事关政治稳定和社会安定的大事,王燕君敢拍这个胸脯吗?

    葛敏辉副市长没有说话,他分管二轻商贸,陈铁虎书记让他牵头非法集资退赔,无非是吕三娃的永记贸易勉强属他的分管范围,而且非法集资的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利益纠纷,葛敏辉并不想太掺和。

    陈铁虎暗骂一声蠢女人,一锤定音说:“现在不是商量合不合规矩,而是财政务必要保证机关干部职工,企事业单位的合法收入受到保护,这是市委的决定,你们财政先拿方案,具体细节再商量。”

    陈铁虎含糊其词地将非法集资款的退赔一事揭过去了,金泽滔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两人似乎取得了某种默契,再争执下去,其实对双方来说,都没有意义。

    陈铁虎指指罗立新说:“我们再议议公安大楼的事情,现在全市工作重心要转移到城市建设上来,继财税大楼后,公安大楼也是结顶在即,商量一下,财政怎样支持公安大楼的建设。”

    金泽滔算是瞧明白了,陈书记今天确实来财税局找麻烦的,而且都是大麻烦,前面所议的非法集资款清退也好,现在的公安大楼建设也好,这些都是无妄之灾。

    罗立新翻着笔记本,详细地将公安大楼的工程进度及资金缺口详细汇报了,最后他说:“因为市财政局开展的阳光工程,今年市局的预算外收入减收严重,自筹资金缺口较大,目前,市公安大楼土建部分快要结顶,后续资金难以为继,要求市财政资金支持。”

    金泽滔皱眉说:“我们市财政一直严格按大楼的工程进度拨款,市预算资金安排早在年初就敲定,再增加预算,恐怕有些为难,你说的预算外资金,我们市财政没有占用集中一分钱,至于为什么减少,那是你们公安内部问题,至少跟我们财政阳光工程没有关系。”

    金泽滔说的很明白,在座的都清楚,南门公安局在这次吕大伟案件中暴露的问题很多,特别存在严重的乱收费、乱罚款,滥收滥支,滥发奖金,情节触目惊心,群众怨声载道,你本来收的钱就不干净,还好意思说减收?

    罗立新也有些尴尬,但总归这是现实问题,原来局里存着造大楼的那些钱,被追缴的追缴,该没收的没收,南门公安现在确实穷啊!

    陈铁虎摆摆手,算是为他解围,说:“市委认为,公安局造大楼,手脚还有些放不开,胆子还不够大,不能仅建成办公楼,还要建成永州一流的高层建筑,要结合地委撤地建市的要求,把公安大楼打造成南门新的标志性建筑,重新修改图纸,高度不够,外墙立面还不够大气,务必要加高,务必要建成永州第一高楼。”

    陈书记还真是魄力不减当年造体育馆的豪情,南门市公安局现在都成了过街老鼠了,居然还要将南门公安大楼建成第一高楼,还真不能不让金泽滔佩服。

    金泽滔建议说:“我们市财政财力有限,如果按照陈书记的要求改变设计,市财政今年新增财力都无法满足要求,我们还要保吃饭,保运转,建议发挥公安长处,加大收费罚款力度,增加预算外收入。”

    金泽滔为了保住自己钱袋里的钱,最后出了个馊主意,祸水东引。

    董明华还蹲在永州,不知道公安局会不会因为造大楼又故态复萌,到处横征暴敛,乱收乱支,到时候跟柳立海知会一下,让他千万别掺和大楼的事情,至于罗立新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

    罗立新对吕大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如何敢在这当口再违规乱收费,乱罚款,正在犹豫的时候,陈铁虎一拍桌子,说:“公安就要发挥自己的优势,不能什么都等靠要,再不行,就是砸锅卖铁,银行贷款也要上这大楼。”

    说完这两件事,陈书记意犹未尽,又说起了体育馆大厦,他说得很随意:“现在随着吕大娃的落网,永记贸易的国际大厦也成了烂尾楼,嗯,连烂尾楼都算不上,市政府要及时跟进,和台湾扬基机电尽快展开谈判,市财政要做好打算,准备回购国际大厦地产。”

    王燕君也表示同意:“完璧归赵,这是件好事,这块地本来就用来造体育馆的,我看还可以重新规划建造体育馆,当时市里要出售体育馆资产就是乱弹琴嘛,我就不太同意。”

    王燕君并不清楚体育馆土地买卖的背景,为了投陈铁虎所好,信口开河,孰不料,时任地区财税局党组书记的陈铁虎,还亲自游说金泽滔,希望能将体育馆地块出售于永记贸易,徒惹得金泽滔暗自发笑。

    陈铁虎连忙说:“从当时我们南门的财政实际来看,再加上中央宏观调控,市政府作出停建体育馆的决策,并出售体育馆资产,是符合南门实际的,但事情都要分两面看,现在国内宏观调控环境也已宽松,再加上城市建设也要提上日程,体育馆项目还要重新上马。”

    金泽滔感觉十分荒谬,转了一圈,这块土地最后还是回到陈铁虎手中,所有人都满载而归,而唯一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是市财政。

    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说:“陈书记,永记贸易虽然被清算,但国际大厦还有扬基机电的股份,杨基机电没有就这块土地和我们接触,我们主动提起,是不是为时过早?”

    陈铁虎眼神有些飘忽,说:“扬基机电集团和我接触过了,他们也有意撤资,所以不存在这个障碍。”

    金泽滔继续发问:“这块土地已经改变了土地属性,原永记贸易国际大厦也已经开始动工,目前的基础设计不适合体育馆,为什么不再另择一地建馆,这块土地完全可以用通过市场出售。”

    因为永记贸易犯案,其所持有的资产都将被清理,用来退赔其非法集资款,作为永记占多数股份的永记国际大厦,将由政府出面处置。

    其实金泽滔也清楚,当时经过市政府协调会议商定,改变土地使用性质,也是针对永记国际这个特殊的个体,因其手续不齐备,严格来说,甚至都不能买卖。(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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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一点,陈铁虎应该也清楚,金泽滔装疯卖傻,陈铁虎也不耐烦解释,他不想再和金泽滔兜圈子,直接下指示说:“市委重开体育馆的决心不会改变,市财政必须打包处理永记国际资产,这也是为消弥永州贸易案的负面影响,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南门的形象,特别是对外开放的形象。”

    陈铁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市财政花这冤枉钱买单,如果担心南门的对外形象,那也大可不必要财政掏腰包,当初杨基机电选择和永记贸易合作都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

    此外无非快刀斩乱麻,怕这事闹大了有损于他自身的形象,打的是化钱消灾的主意,不管怎样,这钱让市财政掏,不合情理,也不合规矩。

    金泽滔认真地看着陈铁虎,轻轻地说:“这不符合规定,陈书记,我不同意。”

    这句话,从开始议到非法集资款退赔时,他就一直想说,但都让他吞回肚子里去,集资款退赔,市财政一毛不拔也不现实,至少他还有所准备。

    但最后说到永记国际大厦,还要财政全额买单,真当南门财税局是印钞厂,市委书记也不能这样乱拍脑袋乱拍板,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金泽滔说这句话时,声音低沉,表情平静,但这句话听在在场的局班子耳里,听在陪同陈书记随行人员诸如王燕君等人耳里。却仿佛石破天惊的响雷。

    一个市财税局长。居然敢当面驳市委书记的脸。这在官场是难以想象的,不要说小小一个局长,就算市长,至少,在场面上,还是要尊重书记的。

    这已经不是意气之急,而是缺乏政治素养,政治不成熟的表现。这对一个领导干部,特别年轻领导干部来说,就是个致命的缺陷,要是被上级组织部门惦记上了,那你的政治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一个大胆并且不计后果的举动,缪永春等人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金泽滔,此刻,他们才发现,金泽滔唇上冒出的髭须还显得那么稚嫩,他平静的脸仔细看上去还象个孩子。

    唯有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的从容镇定,既深沉又温和。完全和他的相貌不匹配,只有看着他的眼睛,你才可能忘了他的年纪,才会觉得他还是那个熟悉的金局长。

    就连原本还幸灾乐祸的王燕君都有点慌张地闪避着他的眼神,在这种场合,毫不留情地当面拒绝陈铁虎的建议,不是傻大胆就是有所倚仗。

    而金泽滔傻吗?他不傻,相反,他还很狡滑,很腹黑,那他就是有所倚仗。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莫名地竟然快乐起来,看着金泽滔也没那么可恶了,王燕君对男人,对强大的男人,她总是保持足够的敬畏。

    其他人还在犹自不敢置信中,陈铁虎气笑了:“还真是富有活力,有朝气,果然令人印象深刻,好了,今天就这样。”

    说罢,也不理其他人,直接转身推门扬长而去,王燕君部长等人连忙收拾笔记本,慌忙跟上,甚至都来不及跟金泽滔招呼。

    金泽滔没有追上去礼节性地欢送一下,就这样坐着,看着会议室左右大开的门,就张一张裂开嘴嘲笑的嘴,忽然轻轻地一声叹息。

    如果可能,他也不想就这样直接和陈铁虎撕破脸皮,他也想和领导好好相处,但财税局这个钱袋子,就跟裤腰带一样,松过一次,谁上来都可以扒你的裤子。

    如果他在永记国际这件事上松了口,那陈书记就会将退赔非法集资款的事砸你头上,财税局的钱袋子就变成他予取予求的个人腰包。

    这样做值吗?

    至少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财税干部辛苦收上来的钱,纳税人辛苦挣来的钱,成了他陈铁虎攫取政治资本的小金库。

    而且,陈铁虎是个厚道的领导吗?显然不是,他从一踏进入财税大门,就跟他在大门口感慨的一样,眨眼间,物是人非,大楼还是大楼,人已经不是那人。

    他来财税局,简单地说,就是要把财税局的人都变成他的人,财税局的钱都变成他的钱。

    这显然不是金泽滔能接受的,再说,金泽滔也不是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苏子厚教授已经顺利接班厅长,他邀请自己进省厅的约定应该还有效,大不了,自己拍拍屁股进省城,陈铁虎掀起的滔天恶浪,跟他又有何干。

    想到这里,他合上笔记本,轻轻地笑了。

    当他站起来后,才发现班子所有人都整齐地站着,担忧地看着自己,刚才的轻松瞬间就化为乌有,或许自己走得轻松,但缪永春、骆辉、翁承江和卢海飞四人,至少有一半人,将被陈铁虎毫不犹豫地发配到海岛乡镇与厉志刚为伴。

    卢海飞咽了咽口水,眼睛定定地看金泽滔,说:“金局长,不管后果怎样,我们都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金泽滔又看了缪永春等人,他们都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都和卢海飞一样的郑重。

    金泽滔笑了,对卢海飞说:“不用这样的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工作上的正常分歧和争执,让小李在下面等,我去一趟市政府。”

    金泽滔走出会议室大门,心情却突然亢奋起来,南门有太多自己牵挂的地方,南门也有太多自己需要关心的人,他还没到拍拍屁股走路的时候。

    要离开,他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是象只地老鼠一样地仓皇逃窜。

    市委书记或许很强大,但不斗一斗,怎么知道他的强大,至少,在目前,陈铁虎除了个头比他高,身材比他魁梧,他还没有体会到陈铁虎的强悍。

    金泽滔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平静地喝了杯白开水,赶到了市政府。

    从他的车子驶进市委大院,金泽滔就感觉有人在对他的车子指指点点,这回,他没有跟裘星德电话约见,直接闯进杜建学的市长办公室。

    裘星德偷偷地冲着他比了比大拇指,还真是好事不出门,他不过跟陈铁虎书记说了一句“我不同意”,居然就传到了市长秘书的耳里。

    杜建学市长正跟城建局局长任家农说话,任家农是个秃顶中年人,平常很爱说笑。

    金泽滔前段时间还专程跑城建局开展预算外资金回头看,他犯错误快,改进错误也快,没等财税局上门纠正,早自查自纠了,所以金泽滔对他印象还不错。

    杜建学还没说话,任家农哈哈笑了:“金局长,还真是富有活力,有朝气,果然令人印象深刻。”

    这话,金泽滔今天已经听到第三次了,他苦笑着说:“任局,你这是赞我呢还是骂我。”

    任家农笑笑没再说下去,很自觉地提出告辞,关上门,裘星德再沏上茶,杜建学才说:“泽滔,你今天有些冒昧了。”

    金泽滔大义凛然道:“没办法,我不挡一挡,市财政的钱袋子就要变漏斗了,得罪领导是小事,违反纪律是大事。”

    裘星德泡好茶后,轻手轻脚关实了门,杜建学低声恶狠狠道:“别说这些虚的,到底怎么回事。”

    金泽滔才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杜建学的脸色也是时青时白,说到底,金泽滔今天顶着陈铁虎,也是为他这个市长遮风挡雨,有金泽滔在前面冲锋陷阵,再论起这些事,杜建学市长也不至于被动挨打。

    更深层次的原因,陈铁虎这段时间跑乡镇,走机关,明里是考察指导工作,实则是拜山头,拉帮手,就这几天,到杜建学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乡镇和机关负责人明显少了一大截。

    市政府班子五个成员,除了常务副市长沈向阳还算厚道,其他几个都开始摇摆。

    陈铁虎在市政府主政多年,留下的人脉和资源颇为深厚,还能为他所用,更何况,陈铁虎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回到大院的,杜建学的压力可想而知。

    就他目前所知,陈铁虎书记所有走访过的乡镇和部门,能有金泽滔这样旗帜鲜明,态度坚决地站在自己一边的,仅他而已。

    杜建学拍拍金泽滔的肩膀,心里有些感动,所谓日久见人心,这日子还没多久,人心就已沦丧,这个时候,他才感觉金泽滔的态度弥足珍贵,值得依赖。

    金泽滔咧着嘴笑说:“领导既然信任我,让我掌管你的钱袋子,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期望,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坏打算,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老师还打电话来催我呢。”

    金泽滔半真半假地表着忠心,心里却想着,不知道皇帝不差饿兵吗?不推一推,你杜建学市长也不着急。

    以前,杜建学市长心里可能还别有想法,但陈铁虎书记的到来,让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他需要金泽滔能留下来帮他。

    果然,杜建学聊了几句,有些坐不住了,让金泽滔回去安心工作,不用有思想负担,市政府会做他的坚强后盾。

    金泽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却见卢海飞匆匆前来告知,省厅办公室通知,让金局长准备一下,近日赴京参加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工作座谈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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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他还借着苏厅长的名义,催动杜市长早点落实自己的事情,夜长梦多啊,这一回来,苏厅长还真来催了,让他参加财政部的会议,就是催促他早作决定。

    这个时候,他却犹豫了,虽然他早跟董明华厅长说过,是走是留,自己也给不了准话,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但他知道,无论是温重岳专员,还是苏子厚厅长,自己还是有选择余地的,从内心来说,他们都是真正关心着自己的,而当真要自己选择时,他却又有些迷惘。

    金泽滔没有失神太久,回头说:“还是先等等,不用急着给省厅办公室回话。”

    卢海飞站在办公桌前,并没有马上离开,说:“金局长,前段时间,在你被推荐为地委组织部后备干部,大家都在传说,你要被提拔上调到省厅,是不是真的?”

    卢海飞有些忐忑地看着金泽滔,既怕他点头,却又隐隐希望他点头,心情矛盾,神情复杂。

    金泽滔笑笑,说:“有这个说法,不过还没有成真,不是吗?”

    卢海飞咬牙道:“局长,如果有机会能提拔调走,还是尽快调走吧,陈书记还在当市长时,就出名的强势,行政机关里,少有人得罪了陈书记能安然无事的。”

    金泽滔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头,说:“我得罪他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不同看法。谈不上得罪不得罪的。不用太担心。天塌不下来。”

    下班回家的时候,老何正放下电话,看到金泽滔进来,低垂着眼皮说:“今天跟你们书记顶牛了?”

    金泽滔失笑:“怎么都传爸这里了。”

    老何拍拍身边的座位说:“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金泽滔一五一十说了,老何的脸渐渐地黑了下来,伸手拨出电话,说:“马速书记。我是老何,有件事跟你反应一下,今天陈铁虎到财税局检查指导工作,跟我家那小子,对,就是金泽滔,关于永记国际大厦处置的问题,两人有点分歧,陈铁虎意见是市财政打包回购永记国际大厦地块……”

    这个时候,何军不再是每天一杯小酒。隔日拎着钓具都要出去逛一圈的退休小老头,而是当年叱咤风云。纵横驰骋的老何主任。

    他最后说:“这事明显不对嘛,哪有一块地在外面转上一圈,市财政就要多掏一千多万,这钱都落谁手里了?值得深究!这是不将国家的钱不当钱嘛,作为市委书记,不能还没经集体商量,就拍脑袋作决策吧,这不是领导干部对党的事业负责的应有态度!”

    何军平时在家沉默少言,但此刻说起话来,却滔滔不绝。

    马速皱眉问:“真有这事?”

    老何说:“我家小子从不说谎,而且这事还可以查记录。”

    老何打完电话,又打电话给新任副书记郑昌良,把刚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最后评价更简洁,也更直接,埋怨陈铁虎搞绝对权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民主集中制成了摆设,信口开河,不经脑子思考,不经集体商量,大骂陈铁虎这是慷国家之慨。

    郑昌良哈哈大笑:“老主任,都捂了这么长时间,才坦白交待啊,金泽滔,这小子,浜海就见过,是个好小伙,配得上小悦。陈铁虎还真这样说了,我了解一下。对了,让他有空多到我这里转转,都见外了。”

    老何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在金泽滔目瞪口呆中挂了电话,在他眼中,一向朴素如居家小老头的老何,一连串电话打下去,居然都是永州地委主要领导,及部分退下的老同志。

    老何摆摆手说:“刚才打过电话的几人,我还能说得上话,以后有什么事,我就不便出面了,可一不可二,桥给你搭了,怎么过河得自己琢磨,我能帮上忙的,也就这些。”

    金泽滔此时只是默默地冲着老何鞠了一躬感,却是什么也没说,自从退下来后,金泽滔就从没听说过他向组织伸过手,递过话,为了自己,他算是大大地破例。

    这个时候,董明华又来串门了,这段时间,他经常来找老何,明是聊天,实是蹭酒,好口味的红酒贵啊,他一打听,都一千好几。

    一看到金泽滔就笑眯眯地竖拇指说:“不错,象个男人,敢作敢为。”

    金泽滔苦着脸说:“我都准备打背包逃荒了。”

    董明华一瞪眼:“他敢!”

    金泽滔无奈地摊了摊手,说:“他是不敢对你董大爷怎么样,可我是什么,在书记眼里,就是毛毛虫。”

    董明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好了,你也别装可怜了,听说,苏厅长催得很急啊。”

    金泽滔眉飞色舞道:“是啊,通知都放我桌上了,我还在考虑该什么时候启程。”

    董明华不悦说:“你别管这事,安心你的工作吧。”

    金泽滔也不说这事了,说:“今天陈铁虎书记提到了非法集资退赔的事,我还真想了解一下,永记贸易和地下赌场到底清算出多少资金,够不够集资款退赔?”

    董明华沉重说:“如果加上地下赌场的资金,变卖所有固定资产,还有至少六千万以上的缺口。好在吕三娃也算生财有方,这几年地下赌场还是给他创造了一些财富,不然,这个窟窿将是天文数字。”

    金泽滔牙齿都有些酸痛,呻吟道:“六千万!南门一年财政收入才多少。”

    董明华说:“真要退赔,就是七减八扣,也至少缺口五千万。办案组清算退赔压力很大。不足部分。可能真要你们永州地区及南门两级财政分级负担,这还要你们地委定个调子。”

    九月份很平静地过去了,人们所料想的陈铁虎雷霆一击并没有出现,金泽滔每天上午仍然乐呵呵地正常上班,每天下午安步当车,回家吃饭。

    金泽滔悠闲了,何悦都没呆永州,留话说去外地外调。这对正主儿没事人一样,老金家和老何家却忙得脚后跟都打到后脑勺了。

    金泽滔和何悦两人走到一起,两人互相都看对了眼,水到渠成,水波不兴,没有太多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情节。

    平淡但真实的恋爱让金泽滔无论如何,都觉得欠何悦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所以,这个基调一定下来,双方家长都行动起来。

    两亲家都在热火朝天准备金泽滔和何悦的十月婚礼。婚礼主场地设在老营村酒店,金泽滔和何悦别出心裁地准备在室外举办中西结合的露天婚礼。

    东源集团派出强大阵容帮忙布置婚礼现场。东源集团董事长、总经理邵友来亲任婚礼总协调,风落鱼风总任婚礼现场总管,布置改造室外临湖露天婚礼现场。

    有集团行政机构运转起来,两亲家倒轻松许多,最后对新房做哪儿却拿不定主意,金泽滔在永州没有另外购房,一直在老何家居住。

    老何家的意思,也不用再另外麻烦,反正都现成装修好的房子,最多换上新的床上用品,洞房就放老何家吧。

    老金家却感觉未免寒碜,老金家长孙娶媳,却没个新房子,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最后还是金泽滔一锤定音,洞房做在老营村酒店,新房就设在老何家。

    这样,两亲家也皆大欢喜,就等着好事临近。

    金泽滔也在快乐地准备着婚礼前的事情,何悦终于从外地赶回来,请婚假准备婚礼了,两人还抽空照了婚纱照,并开始制作请柬,准备花卉。

    金泽滔每天会抽空到办公室转转,倒把部里的会议给忘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省厅没有再催促,最后金泽滔并没有成行。

    再过三天,十月二十日,就是老金家定下的大婚日期,这几天,老营村酒店除了地区和市里重要接待外,已经基本停止对外营业。

    金泽滔主要精力集中在来宾确定,以及接待安排上,卢海飞这两天也参与进来,来宾接待、排位这些带政治色彩的琐事就交卢海飞负责。

    自己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在浜海、南门两地,还是还有不少的亲朋故旧和领导,甚至永州及西州都有需要邀请的领导。

    在这喜悦奔忙中,金泽滔意外收到一则传呼留言,留言的是大半年没音信的张晚晴,她似乎过得很快乐,也很充实,有时候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发个传呼,天南海北,象是只到处流浪的精灵。

    金泽滔看着传呼机的留言,有些黯然神伤,张晚晴留言:“滔:新婚快乐,你的好,我永远记得,你要好,我永远祈祷。晚晴合什遥祝”

    金泽滔无法说出此时内心的感受,如果不是因为她执意要考研,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定要追求鸟儿一样海阔天空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她顾忌命薄相克之类的流言。

    过两天,这个婚礼的主角应该是她!

    金泽滔此时正在察看露天婚礼现象,他身后跟着刘诗诗和邵友来,刘诗诗和周连正的爱情无疾而终后,和邵友来,两人一来二往,互相看上了眼,悄悄勾搭上了,最近也都谈婚论嫁了。

    金泽滔收拾情怀,回头打趣说:“你们能积极参与进来,倒正好预先演练一番,正好积累经验。”

    刘诗诗看着废弃水库改建深挖成的湖泊边上,已经整治得焕然一新的湖畔绿地,上方有一道刚搭建的小型司仪台,下方用白纱缠绕搭成的幽长穹门,这个婚礼现场已经初见规模,只等再过两天鲜花布置和座位安排,这里将是花的海洋,金色世界!

    她在想象着这个独具一格的户外婚礼,也不觉心醉,只恨不得自己也尽快化身为新娘,成为下一场婚礼的女主人。

    正在这时,卢海飞跌跌撞撞飞奔过来,脸上流露着狂喜,邵友来还玩笑说:“卢主任也是感同身受,你结婚,他却开心成这样子。”

    金泽滔拧眉不语,卢海飞气喘吁吁说:“金局长,市委组织部通知,地委组织部考察人员正来我局的路上,让你赶快回去接受组织考察!”

    金泽滔喃喃说:“终于来了,倒真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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