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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又要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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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厅长此刻挺身而出,主动为金泽滔分担责任,尽管金泽滔也知道,即使有责任,也轮不到他承担。

    但作为越海官员,你还受着省委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处置不力总是事实,在省委书记心目中,你的能力无疑在第一时间受了质疑,在以后的使用中,那是要大大地失分。

    金泽滔微微一笑,董明华还是相当讲究,这个情他必须记着。

    方建军刚才就奇怪金泽滔这个时刻会在越海大厦现场,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再迟疑,说:“金泽滔同志还是南门市副市长,他一手推动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很富前瞻xìng和可行xìng,南门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焕然一新,他功不可没。”

    有些后知后觉的方建军,还是从姜书记刚才一番声sè俱厉的谈话中,咂出了一些味道,要解开眼前这个困局,关键还要着落在长江科技非法集资上。

    自除夕以来,zhōng yāng电视台连篇累牍的关于越海非法集资的情况报道,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吕三娃案件的查处成了zhōng yāng着手打击乱集资行为,整顿经济金融秩序的前奏。

    从这一点说,吕三娃非法集资案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经济贪腐案,其政治意义,远远超出其经济和社会意义,不出意外,吕三娃案件最后的审理,将成为zhōng yāng打击类似扰乱金融和经济秩序的标本,同时,也是健全金融法制建设的最有力突破口。

    方建军作为暂时分管政法线的常务副省长,此时,吕三娃的非法集资案是他唯一能从眼前事件中安全脱身的唯一机会。

    金泽滔是越海查处吕三娃非法集资案件的关键中间人物,是连接温重岳和董明华,甚至尹小炉天然的桥梁和纽带。不容有失。

    “你且说说,越海大厦是什么情况?”姜书记目光一闪,对方建军的介绍不置可否,随后又强调了一句,“我要听真话!”

    金泽滔胸脯一挺,大声道:“报告姜书记,越海大厦目前无发生一起踩踏事故。无一人受伤,无一财物损失,目前从写字楼出来的参与挤兑事件的群众,正在自觉向现场武jǐng官兵缴纳非法所得财物,我答应他们只要没有参与斗殴伤人,上缴了财物。就可以安全回家,此外,商场还有大批的群众正在等待疏散,请书记指示!”

    姜书记愣了一下,看向身边同样发愣的方建军,喃喃自语道:“没有发生一起踩踏?没有一人受伤?没有一物损失?这是什么情况?”

    金泽滔正要说话,却见后面挤进一个秃顶中年人。手里还提着一台摄像机,和姜书记身边的随从耳语了几句,然后姜书记说了一句:“打开看看!”

    然后姜书记和方建军两人凑着头一起观看摄像机的视窗,秃顶中年人按着姜书记的要求,不时地快进和慢放,有时候,会倒退回来,再仔细观看。

    看了不到十分钟。姜书记抬起头来,看着金泽滔,目光柔和,大步上前,伸出两手,紧紧地握着不知所措的金泽滔,连声说:“好!好!好!大将风度。指挥若定,越海大厦遭遇这样的变故,能一人不伤,一物不损。小金市长,你居功至伟!居功至伟啊!”

    金泽滔这才知道这台摄像机竟然全程摄录了他在越海大厦的一举一动,赧然道:“姜书记,你过奖了,这中间,我还是做了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小动作。”

    姜书记哈哈大笑:“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我得给你请功,重重地奖励你!”

    金泽滔心里狂跳,省委书记要重奖自己,不会跟铁司令一样,送柄生锈的大砍刀吧?

    嘴里却谦虚道:“姜书记,这都是董厅长的信任,越海大厦夏经理及所有干部职工的配合和支持!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动动嘴皮而已!”

    旁边董明华和夏经理笑得合不拢嘴,看向金泽滔的眼光更加友好。

    姜书记说:“为上者,当用尽其能,取之以长,你这嘴皮子就动得很高明嘛!”

    带队的年轻中队长上前敬礼道:“报告姜书记,金市长,所有非法所得的财物已经登记缴纳完毕,请指示!”

    金泽滔看着姜书记,姜书记毫不犹豫地说:“都按金市长的指示办!”

    年轻中队长高声应了声:“是!”

    方建军还看了一会儿摄像机视频,这时也走了过来,重重地拍着金泽滔的肩膀说:“我代表省zhèng fǔ,对你临危不乱,镇定指挥越海大厦员工,完美地制止了一场危及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的壮举,表示感谢!”

    这个感谢,发自肺腑,金泽滔不但完美制止了一次可能导致重大伤亡事故的**,最重要的是金泽滔的官方身份,为今天的恶xìng惨剧挽回不少印象分。

    金泽滔咧着嘴笑:“这都是姜书记、方省长和董厅长指挥有方,处置得力,迅速而及时的jǐng力支援,是圆满解决越海大厦**的关键,商场才不至于最后溃乱,不然绝难全其功。姜书记,你看现场的群众,如果不是这些武jǐng官兵及时赶来增援,如果不是几位领导亲临现场指导,我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安抚群众情绪。”

    还提着摄像机的秃顶中年人意外地看了眼金泽滔,却是忍不住心中狂赞,这年轻人不简单,这种马屁最朴素,最肉麻,也最有效,尽管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你看现场哪个领导不是喜动颜sè,欣然受之。

    这时,附近机灵的群众大声疾呼:“感谢省委,感谢姜书记,感谢金市长!”

    这些声音中,其中刚上缴财物的集资户们最是响亮,这种感谢,也是对金泽滔、姜书记兑现了让他们安全回家承诺的感谢。

    姜书记自看了摄像机视频后,一张干瘪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一扫过来时如丧考妣的晦气。

    秃顶中年人,此刻悄悄地从人群众中挤了过来,握着金泽滔的手说:“金市长,认识一下,我姓庄,对门广电局的,久闻金市长大名,作为基层干部,你在省电视台的曝光率很高啊,我想等会儿,请你做个专访。”

    这真是个人jīng啊,金泽滔自然知道,这个姓庄的局长,绝不会无缘无故向自己示好,他的目的,是通过宣传自己,向身后的姜书记示好啊。

    而庄局长却是认准金泽滔这个年轻的市长,不但会做事,更难得的会做人,这样的人值得交往,也值得感情投资,你没看到,姜书记不时地看向金泽滔的眼光,就象父亲看儿子那样的慈祥。

    金泽滔心中一动,说:“庄局长有约,我金某怎敢不从?我和省电视台合作颇多,从最早的浜海滩涂改造,到最近的南门最美女孩小chūn花事件,都有良好的合作,我记得这些合作都是贵台一个叫单纯的记者配合完成的,这是个很有新闻视野的记者,我一直很欣赏。”

    单纯是金泽滔最早接触的省台记者,金泽滔离开浜海后,就甚少在银屏上看到单纯的影子,在去年自己大婚典礼上,单纯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基本不出外景,转做幕后编导,有时候客串前台的新闻主持,但上镜率都不高。

    庄局长其实对金泽滔根本不认识,更谈不上了解,他只是台里那个大胡子编导将摄像机交于自己时,说的一番话令自己印象深刻:“庄局长,你看看这个机子,跟西州商场及写字楼里发生的混乱场面相比,简直就是个奇迹,完全可以据此做个专题,这个人,我认识,听说现在是南门市的副市长,在台里曝光率很高,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看到他的影子,还真是个奇迹。”

    庄局长满口答应,说:“我马上安排单纯记者前来采访。”

    金泽滔点头同意,庄局长又转身向姜书记请示说:“姜书记,我们电视台有个计划,准备对越海大厦发生的事给予大力宣传,并对金市长做个专访,变坏事为好事,变被动为主动,最低限度地降低长江科技集资户挤兑风波,引发的群体踩踏流血事件对越海形象的负面影响,请姜书记指示!”

    姜书记目光炯炯地盯着庄局长,说:“这个计划很好,搞新闻宣传就要有这种主动xìng,创造xìng,我表示同意,同时,新闻要注重灵活xìng,要学会面向群众,面向基层。”

    庄局长心神神会,大声说:“是,新闻宣传要面向百姓,面向基层,我们全体广电干部职工一定深入贯彻姜书记的指示jīng神,做好新时期的新闻节目。”

    庄局长确实对领导意图有不同凡响的理解能力,他当即指挥姜书记的随行记者随机采访了现场群众。

    商场里的群众在武jǐng官兵的引导下,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出,当了解到省委书记亲自坐镇商场,现场指挥群众疏散,普通百姓,在省委书记注视下离开商场,那是多大的荣耀,而此时,电视台的话筒适时地塞了进来,你要不高呼三声书记万岁,自己都不好意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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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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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看着秃顶的庄局长不住地在人群中穿梭,时而跟姜书记耳语几句,时而向方省长请示两句,淋漓尽致地挥洒着一个新闻工作者的长袖,这真是一个把做人和做官都做到了极致的妙人。

    没有比在省委书记眼皮底下开展工作,更富有激情和令人兴奋的,最后连商场夏经理和武警中队长,都被庄局长拉来,制作成姜书记等一干领导,亲临一线指挥的最和谐的群众和基层背景。

    姜书记平易近人地和疏散的群众打着招呼,随和得就象一个普通的老大爷,有时候,也会拉几句家常,当记者的摄像头扫过来时,你会发现,姜书记脸上笑容显得更真诚和蔼。

    这个春节在西州,金泽滔最大的收获不是认识多少省领导,而是通过领导,总能学习到许多在课本和实践中接触不到的东西,比如,通过方建军,他学习了餐桌政治,通过姜书记,他学习了镜头政治。

    很多群众,对于此刻一脸谦卑站在大门一角的金泽滔都心怀敬畏,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唯有一些老人孩子总是亲热地招呼道:“谢谢金局长,再见金局长!”

    金泽滔一律微笑着挥手作别,不一刻,就见到单纯提着话筒过来,后面还跟着大胡子摄像师。

    金泽滔看到这熟悉的两人,忍不住笑了,大胡子摄像师大名吕大卫。原来是单纯的御用摄像师。后来听说转到经济频道做幕后编导。金泽滔已经很久不见了,想不到庄局长点名让他来随队采访。

    单纯没有如以前般风风火火就开始工作,这个有点任性,有点傲娇,甚至有点自以为是的美女记者,此刻眉宇间,少了急躁和浮夸,多了一分成熟和稳重。她提着话筒,轻轻和金泽滔拥抱了一下,轻声说:“金市长,谢谢你点名让我过来。”

    “因为你是我最早接触的省台记者嘛,而且,我一直相信,你是最好的记者。”金泽滔边说边拍着她的后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记住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迈不过的坎。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上苍始终青睐勤奋有天赋的人。”

    单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退往一侧做准备,金泽滔又和大胡子摄像师吕大卫握手说:“好久不见,再见到你,才发现原来大胡子不但使人成熟,还可以保鲜的。”

    吕大卫看上去很沧桑,其实年纪跟单纯差不了多少,乍看有些显老,但多年不见,却还是那副模样,吕大卫说:“金市长,又见面了,两年不见,吕大卫还是吕大卫,但金主任却变成了金市长,恭喜,恭喜!”

    三人寒暄了一会,单纯就开始了采访活动,单纯在新闻采访方面确实有非同寻常的嗅觉,三言两语的提问,就将金泽滔在越海大厦的表现勾勒得扣人心弦。

    就连旁边的姜书记和方建军都不住侧目,单纯不但有着灵敏的新闻鼻,还是个新闻制作的多面手,金泽滔和她配合默契,没费多少时间,就结束了对金泽滔的专访。

    金泽滔随口将她介绍给现场几位领导,当单纯笑盈盈采访姜书记时,金泽滔拉着夏经理说:“刚才我带着家人在贵商场购物,看着你四楼的办公室门开着,就鸠占鹊巢,暂时将家人安置在贵办公室,请你派人将她们护送回家,其中有三个孕妇,这里短时间结束不了。”

    省委书记在现场,金泽滔自然不能溜之大吉,只好委托夏经理送自己家人回去,夏经理满口答应。

    金泽滔看着慷慨激昂的姜书记和方省长,拉住站在一旁忠心耿耿充当临时警卫的董明华说:“董厅长,西州百货情况到底怎样?”

    董明华低沉说:“西州百货至少上百人轻伤,重伤的有十来人,当场有三人死亡,伤者目前都已经送医,这里结束后,我们马上要赶赴医院,从经营面积看,越海大厦要比西州百货大上一倍,从涌进商场的人数看,这里也要比西州百货多上一倍,我虽然看好你,但你做得却比任何人预想得都要出色,这也是姜书记他们为什么在这里逗留到现在的原因。”

    金泽滔一颗心沉到谷底,董明华拍着他的肩头说:“你别难过,西州百货当场死亡三人,其中一人是心脏病突发身亡,真正死亡只有二人,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受伤群众,越海大厦能一人不伤,这对姜书记、方省长,对我们越海,都是个意外之喜,省委向京城口头汇报时,估计越海大厦至少死亡四人以上。”

    金泽滔十分苦涩,伤亡人数,在各级各部门领导心目中,只是冷冰冰的统计数据,他们首先考量的是这些数据会对越海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对自己的政治前途又会有什么样的损害。

    很少考虑到,这些抽象的数据,会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对他们的家人来说,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一个个永不消逝的记忆。

    而且金泽滔敢肯定,这些送医的重伤员,甚至有些人已经完全可以宣告死亡,但为了统计数据不至于那么难看,这些伤者一定会得到医院的全力抢救,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此时,金泽滔看到那对母女也夹在人群中正准备离开,母亲感激对着他笑笑。

    小女孩趴在母亲的肩头,忽闪着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金泽滔,快要出门时,小女孩忽然清脆地说:“叔叔再见!”

    只有直面她如水晶般的眼睛时,金泽滔的心情才恢复平静和安宁。

    金泽滔看着侃侃而谈的省领导,身处他们的位置,或许自己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的心坚如铁,但内心深处他又仿佛十分抗拒这种转变,这是成长和成熟的代价,也是政治进步的必然牺牲。

    有省委书记亲自坐镇在,商场群众的疏散速度很快,不一刻,商场就全部清空,空荡的商场,除了满地狼藉还说明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什么也没有留下。

    姜书记精神瞿铄,心情十分愉悦,说:“小金市长,走,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受伤群众。”

    一号首长一声令下,姜书记身后的随行人员如鸟兽散作着各种准备去了,金泽滔跟在姜书记后面亦步亦趋,方建军省长和董明华商量事故善后事宜。

    姜书记仿佛自言自语:“小金市长,你还兼着财税局长?”

    不等金泽滔答话,姜书记又问:“你还被省财政厅推荐为财政部劳动模范?”

    金泽滔这回学乖了,一声不吭,姜书记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奇怪地看了金泽滔一眼,金泽滔连忙说:“报告姜书记,年前刚被推荐到财政部。”

    姜书记哦了一声,又沉默不语,金泽滔开始忐忑起来,姜书记走了两步,回头说:“刚才我了解了一下,小金市长,你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一贯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勇于开拓,求真务实,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在群众中享有较高威望。”

    “今年全国劳模推荐评选工作马上开始,原则上从省部级劳动模范中选拔产生,你还被推荐为部级劳模,从你的条件看,无论从政治上,还是工作业绩上,我认为你都符合全国劳动模范的推荐评选条件。”

    金泽滔的心砰砰乱跳,苏教授推荐他为部级劳模,他已经觉得邀天之幸,此时,姜书记直接将他推为全国劳模,这更使他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砸晕了的幸福感。

    全国劳模是劳动者的最高荣誉称号,每五年评选一次,每一次全国也就二千多人,而且,政府官员甚少被评为全国劳模,这个荣誉是终身的,至高无上的。

    金泽滔不敢想象,如果说部级劳模,他还能坦然受之,但全国劳模,他甚至想都不敢想,在金泽滔看来,这种荣誉甚至超越职务,超越生命本身。

    金泽滔嗫嚅道:“姜书记,这种荣誉太崇高了,我受之有愧,而且本人离全国劳模的要求,还差得太远。”

    姜书记摇了摇头:“你推动的滩涂改造就是造福万民,泽披后世的功德工程,省里也十分重视,你推行的阳光工程为政府性资金监管使用提供借鉴,有效地减少了**的温床,听说财政部要在全国推广,这几年,你干得着实不错。”

    说到这里,姜书记忽然展颜灿烂笑了,说:“你在指挥处置越海大厦**中有功,我说过,要为你请功,要重重奖励你,我想,推荐你为全国劳动模范,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话说到这里,又是省委一号首长亲自推荐,也容不得金泽滔再谦虚,再说,内心里,金泽滔也是十分渴望这个荣誉,再忸怩下去,说不定到手的重奖就飞走了。

    金泽滔这才连忙表态说:“谢谢姜书记的鼓励和推荐,今后,我将加倍珍惜这项荣誉,努力工作,廉洁奉献,做一名名符其实的劳动模范,决不辜负姜书记的期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从重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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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金泽滔跟随领导赶到医院时,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写字楼和西州百货里重伤送医群众,有三人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这三人基本上很难捱过危险期。

    一行人心情都十分沉痛,方建军愤懑说:“非法集资害死人,姜书记,我建议,借着中央电视台对我们越海民间乱集资情况系列报道的契机,紧紧抓住查处吕三娃非法集资这个案子,全面清理整顿全省乱集资情况。”

    姜书记点点头说:“刚才我就说过,这次踩踏事件虽然有我们公安领导干部失职的原因,但归根到底,是长江科技乱集资引发的骚乱,这个情况和苗头,越海要及时向京城通报,推己及人,我们更要抓住这个机会,净化我省金融秩序,优化经济环境,促进经济新一轮快速增长。”

    两位领导就越海民间乱集资现象,以及吕三娃非法集资案等问题,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春节前,省委个别领导还对吕三娃集资案的定性提出质疑,但除夕夜央视新闻联播后,所有关于吕三娃案件的议论全都没了下文。

    在进入越海大厦前,姜书记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次恶**件归咎到长江科技挤兑风波,并以“三个严重”严厉要求董明华彻查这次处置挤兑风波的责任人。

    三言两语,就给这次事件盖棺定论,三拳两腿就将这次越海历史上最大的丑闻。最严重的流血事件化解于无形。并且还打击了本土势力。

    而金泽滔在越海大厦的意外表现。却使事件出现了转机,当事情在可控范围内,并可能化坏事为好事,变被动为主动,越海本土势力和外省势力很快就达成妥协,而这个妥协就是建立在对越海乱集资现象的共识之上。

    金泽滔没有注意到,数米之外,越海最大的两股政治势力正结成利益同盟。作为两股势力的中间纽带,金泽滔却丝毫没有自觉,此刻他正和西州大学附属医院的博导名医黄歧交谈。

    两人都有些嫌恶地保持了一定距离,黄歧自抱金别院被母亲一顿咆哮赶下山后,回来后翻阅了大量书籍,找到很多孕妇不宜饮食生姜的佐证,正要再上金钟山,和母亲理论一番,此时见到当事人的儿子,哪有好脸色给他看。

    而金泽滔却对起来越娘的名医黄歧。始终保持警惕的态度,两人见面连握手都免了。金泽滔说:“黄大仙,刚才送医的伤者情况都怎么样?”

    黄歧暴跳如雷:“金泽滔,再叫黄大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什么人呢,难道生姜哺育的都是这个德性,好歹我也是小春花和小汉关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恩将仇报,白眼狼!”

    金泽滔吓呆了,喃喃道:“黄大仙不是那个医术高明的得道神仙,治病救命,佑福保安,被越海民间尊崇为医圣和吉祥之神吗?他是越海土生土长的神仙,现在美名传到得香江和南洋,被海外华人尊为最高神的奇人,怎么会扯到恩将仇报呢?”

    黄歧狐疑地看了眼金泽滔:“真的?”

    金泽滔没好气地说:“当然真的,黄大仙祖籍金州,你随便扯个越海人,都知道黄大仙是怎么一回事。”

    黄歧果然随手拉过一个偶尔经过的女护士:“你知道黄大仙吗?”

    小护士两眼发光:“黄教授,原来你都知道了,黄大仙真的这么灵验啊?”

    黄歧傻了眼:“我知道什么?我问你黄大仙怎么一回事?”

    小护士花痴一般盯着风华绝代黄大名医,深情说道:“昨晚我正求过黄大仙,希望黄教授今天能注意到我,今天黄教授还亲自和我拉拉扯扯,多灵验的黄大仙!”

    金泽滔扑地掩口低笑,黄歧一张小白脸顿时涨成猴屁股,急忙松开小护士,拉着金泽滔远远地跑到角落说话:“还真是错怪你了!”

    金泽滔大度地挥手,说:“不知者不怪,黄大仙,我问你啊,刚才送进来的……”

    黄歧气急败坏道:“还是不能叫,我不知道做神仙的黄大仙,我只知道黄鼠狼也叫黄大仙。”

    金泽滔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难怪都说自尊和自卑是混乱中的一对难兄难弟,如果你因为黄大仙这个称呼而大发脾气,那么我说,大可不必,你跟黄鼠狼有什么近亲关联吗?你如果对自己的外貌都不自信,我不知道你的自尊心来自哪里?”

    黄歧喃喃道:“难道我就该取个黄鼠狼的雅号,才能彰显我强大的内心吗?”

    金泽滔连忙说:“行了,我以后不叫你黄鼠狼了,我喊你黄大仙吧,这些伤者到底怎么样了?”

    黄歧摇了摇头,严肃道:“刚才送进来的伤者很严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有三人还处危险期中,我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金泽滔迟疑了一下,说:“你估计,这些人,还有多少人挺不过这一关。”

    黄歧沉闷道:“这个很难说,这三个重伤病人对半开吧,还有几个重伤员正在抢救,谁也说不准挺不挺得过,对了,你来这里干么?不要告诉我你跟省里领导过来的?”

    正在这时,董明华向他招了招手,道:“金市长,你过来,姜书记要问你话呢。”

    金泽滔匆忙说:“我看小春花似乎恢复得很好,什么时候把出院手术办了吧,她也该回去上学了。”

    黄歧看着金泽滔向被人团团包围的姜书记走去,不自觉地摇着头,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快倒闭的浜海汽配厂的厂长,而现在,他竟堂而皇之和省委书记混迹一起,真是看不懂的男人啊!

    姜书记了解到在年前闹过一阵的吕三娃非法集资翻案事件,最后也因为金泽滔的建议而平息,并得到上下的一致认同后,看向金泽滔的目光更加和煦。

    姜书记说:“小金市长,你说说,集资户挤兑风波,流血恶**件,长江科技乱集资,吕三娃非法集资,这些乱麻纠缠在一起,我们该怎样起出线头,解开这个死结,才能使我们越海变被动为主动?”

    姜书记和方省长都知道解开眼前的困局就着落在集资两字,但一时间,都没有找到切入口,经方省长提议,姜书记才问计金泽滔。

    金泽滔不假思索道:“尽快提起诉讼,,吕三娃案已经查了大半年了,该有的证据都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该进行司法程序,从重从快,这就是我们越海应该向京城传达的态度。”

    金泽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除此之外,还应该尽快将在处置挤兑风波中严重失误和严重失职的周博山调离西州公安,这也是越海该有的态度。

    出了事情,不都是要有人担责任,背黑锅嘛,周博山身强力壮,正是背黑锅的好料子。

    当然,这也只是金泽滔心里想想,周黑锅的大舅子还在眼前呢,他怎么敢乱开口。

    金泽滔这一说,姜书记和方建军两人相视一笑,还真是当局者迷,这破局不正是要着落在吕三娃非法集资案上吗?

    金泽滔的提议虽非灵机一动的天外灵感,却让两人都有茅塞顿开的豁然开朗。

    姜书记思索了片刻,却是越想越觉得金泽滔的提议很妙,从重从快,这个特点背景下产生的,其实质就是人治的法治怪物,很多时候,却往往能满足很多政治上的需要而频繁地被使用。

    姜书记说:“除此之外,还要迅速查明在处置挤兑风波中严重失职的事实,明确责任,还人民群众一个真相,还死伤者一个公道!”

    金泽滔不敢说的事情,最后被玲珑心思的姜书记一锤定音,这样一来,这起臭名昭著的丑闻,这起骇人听闻的流血事件,里里外外都有相关责任人承担责任。

    方建军神色不易,脸带微笑说:“就该如此!”

    金泽滔回到抱金别院时,神魂不定的三个大企鹅都已经卧床休息,三个小黄莺也难得地没有围着金泽滔问长问短,越海大厦的遭遇让令当事人都三缄其口。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省台首先播报了该条新闻,当家里人战战兢兢看完这条新闻,这个时候才知道金泽滔一行人下午在越海大厦遭遇了什么样的风波。

    家里的老人没有问过金泽滔一句话,相反,却将三只大企鹅从头摸到脚,最后确定无疑三人都没有受到损伤,只是稍微受了点惊吓,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新闻之后,还有一条单纯记者对金泽滔的专访,经过剪辑的镜头,展现的全是金泽滔大无畏的光辉形象,但这回,一向视金泽滔为偶像的商雨亭都没有为之欢呼雀跃。

    连苏教授看了后,都劝了一句:“很多人力不可为的情况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我不认同年轻人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清醒头脑,要考虑周详。”

    入院治疗的受伤群众,两天后,还是有两人伤重不治,至此,西州恶性流血事件,计有七人死亡,十五人重伤,轻伤无数,这个本来应该完美的春节假期,最后因为出了这桩事情,让金泽滔郁郁寡欢直到正月初七。(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集中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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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七,这一天,吕三娃和吕大伟两叔侄被正式被移交检察机关。

    这一天,科技日报两个副总编,被悄悄带离办公室,长江科技的外围侦查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

    这一天,金泽滔收拾了行装,准备回南门上班。

    这一天,何悦将返京返京继续参与吕三娃案,吕氏叔侄案虽然告一段落,但因此案引起的贪腐案却仿佛刚露出冰山一角,尹小炉将吕三娃办案组的纪检组大本营都迁至京城,金泽滔实在看不出,这个吕三娃身后到底是什么黑幕,要越海纪委这么大动干戈。

    留在抱金别院的住客越来越少,柳鑫、罗立茂和林文铮一家子早两天就离开西州回浜海,家里除了女流,凡手头有业务的都陆续离开别院。

    有人走,也有人来,章进辉悄悄搬进了别院,做起了顶头上司苏子厚厅长的邻居。

    爷爷奶奶和父母、老姑还要在西州逗留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再走。

    金泽滔仅带着小春花和何父何母赶回南门,小春花将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后,正式回归学校,何父何母因为要照顾金泽滔的生活起居,随金泽滔回家。

    正月初八,金泽滔回南门市政府上班,这一次西州之行。既有收获和欢乐。也有失落和伤感。

    阔别了将近一个月的南门市政府。令金泽滔感觉陌生,而人们看向金市长的眼光也很诧异,直到卢海飞进来说道:“金市长,你到哪,都是焦点,在省城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省委书记都亲自接见,你现在在人民群众中的知名度跟吕三娃一样的热乎。”

    金泽滔的脸一下子垮塌下来。瞪了卢海飞一眼:“怎么说话呢,吕三娃那是臭名昭著,能跟我相提并论吗?”

    卢海飞嘿嘿笑着说:“那是,金市长你英明神武,吕三娃拍马都比不上,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金泽滔奇怪地看了卢海飞一眼,道:“海飞,不对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卢海飞为人方正。金泽滔平时和他开个玩笑,都会面红耳赤。今天还若无其事地和金泽滔说笑了几句,这就值得金泽滔大惊小怪了。

    卢海飞整理着档案夹说:“就知道瞒不过市长,齐泳这次春节回家了一趟,她暂时调离一线战斗部队,以后回家探亲就更方便了。”

    金泽滔盯着卢海飞好一会儿才说:“那真是好事,就这些?”

    卢海飞脸一红,忸怩说:“托金市长的福,齐泳她有身孕了。”

    金泽滔微微一愣,如果他没有记错,齐泳最近还是金泽滔大婚那天请假回来过一次,而那天齐泳似乎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就直接让卢海飞驱车送到火车站回去,想必就在她回去的车上成就的好事,金泽滔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

    “按惯例,今天市政府领导要集中走访慰问有关乡镇及机关部门,具体安排请领导先看看,哦,杜市长特地交代,让你一回来,先去他办公室。”卢海飞终于还是面薄,被金泽滔一阵好瞅,说完话,就仓惶逃离。

    杜建学这个春节是在南门度过的,看他微微突起的小肚,想必这个春节过得一定十分愉快。

    看到金泽滔进来,杜市长亲自将他迎到会客室,还连声说:“我们的功勋市长回来了,温专员刚才还专门打电话点名表扬了你,并对你在越海大厦的突出表现表示了感谢,感谢你为我们越海省,为我们永州地区争光,充分展示了新时期我们永州党员干部的风采。”

    春节期间,西州关于吕三娃案的争议并没有扩散到永州,但中央电视台对越海民间乱集资情况的系列报道,除了让消失了大半年的吕三娃重回世人的视线,还是让永州上下绷紧了神经。

    随后,央视对永州查处吕三娃案给予了充分肯定,正当永州上下暗暗松了一口气时,长江科技乱集资案却在西州首先案发,并酿成了重大伤亡事故,这给吕三娃的非法集资案的后期处置又增加了一道变数。

    金泽滔坚持在春节前清查清退吕三娃集资户,让永州风平浪静地度过了这个春节,现在回想起来,杜建学忍不住暗暗为金泽滔这个先见之明暗暗叫好。

    如果不是在春节前将结束了大部分集资户的清退工作,杜建学不敢想象,受长江科技挤兑事件的影响,永州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金泽滔连忙谦虚道:“温专员和杜市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杜市长,吕三娃案发在南门,我建议,公安、纪检、财政和银行应该联合开展一次集中整治乱集资活动,这既表明了我们南门规范金融经济管理的决心,也是对中央宏观经济调控的一次正面响应,既有现实的经济意义,也有积极的政治意义。”

    自正月初三之后,特别自西州的挤兑惨案经曝光之后,长江科技各分公司挤兑事件层出不穷,到初六,人民银行第二次发函要求长江科技立即停业整改,规范金融管理,措词前所未有的严厉。

    杜建学沉思了一会,说:“我要抓紧时间将你的建议向市委汇报,今天的慰问走访活动,我就不参与了,你和沈向阳商量,让他代表我和你一起走访一下,特别是商贸系统,这个春节过得祥和安定,值得肯定。”

    杜建学送走金泽滔后,也匆匆离开市政府大楼,金泽滔的提议让他坐不住了。

    吕三娃的案子虽然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出身宣传部门的杜建学,还是从有关非法集资的连续报道嗅出了一些味道,金泽滔说的没错,积极响应京城的行动,全面整顿金融秩序,现在正是时候。

    陈铁虎书记心不在焉地倾听着杜建学的建议,似乎积极性并不高,他说:“建学市长,我们南门出了个吕三娃案子,前段时间该案件的查处,也间接肃清了南门民间借贷的不良风气,现在正是我们南门全面推进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的最有利时机,再集中整治乱集资活动,是否会挫伤民众投资积极性。”

    陈铁虎说的婉转,但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再大动干戈,陈铁虎的意见也无可挑剔,吕三娃的案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各种后续清理清退工作正全面告一段落。

    市委市政府全力推动的新经济发展战略正逐步深入,规划中的服装城等几大市场建设得热火朝天,甚至在春节期间都未停工一天,几大市场的招商招租工作也紧锣密鼓地提上日程,在这个时候,确实不易节外生枝。

    杜建学市长沉吟了一下,说:“陈书记,开展集中整治非法集资活动,和我们南门推动的新经济发展战略并不矛盾,相反,两者相辅相成,打击非法集资,打造一个稳定有秩序的金融环境,可以更好地集中社会民间资金支持新经济发展战略,从这一点理解,有利无弊。”

    陈铁虎皱起了眉头,新年上班第一天,杜建学就风风火火提出要开展集中整治非法集资活动,这让陈铁虎有些不悦。

    年前,省里关于吕小娃案件的争议他也有耳闻,吕三娃非法集资案是地区温重岳专员一手推动的,查处这个案子的最后是非功过,都跟他陈铁虎没有任何关系。

    上层对非法集资没有明确定论,上面有分歧,下面更应该谨慎从事,此时再参与此事,正如老同学陈建华副书记所言,或者是锦上添花,无人喝彩,或者是代人受过,何苦来哉,对于自己来说,有百弊无一利。

    想到这里,陈铁虎忍不住坐直身体,他体格魁梧,比坐对面的杜建学要高出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打量着一脸热忱的杜建学,心里却不免鄙夷,当初地区轰轰烈烈查处吕三娃时,也没见你这么热忱,吕三娃案子的清查清退工作,也没见你主动参与,现在这么热衷这事,无非是想从中分一杯羹。

    两人各杯心事,一时间都沉默不语,此时,秘书进来通报刘志宏副书记已经来了,正等在外面。

    陈铁虎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们政府牵头一下,先让财政、人民银行、公安等部门摸摸底,看看再说吧。”

    陈铁虎最后还是没有同意让市委参与,先让政府这边先折腾一下,等有了初步结果,估计京城对民间集资行为也会有明确的意见,到时候可进可退,陈铁虎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杜建学见到这情形,也不指望陈铁虎能有多大的力度支持,能不反对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此时,刘志宏正站在会客室里,神神道道地端详着占了半壁墙的一幅字“纳谏求贤有容乃大,激浊扬清无欲则刚”,一边观赏还一边不住点头称道:“好字,好字!”

    杜建学不知道他称赞的是这两句话本身还是这字写得好,刘志宏看见杜建学出来,笑哈哈拱手作揖说:“杜市长,新年好,给你拜个晚年!”(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突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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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二个月,刘志宏就将退居二线,杜建学不敢怠慢,连忙学着他拱手道:“同喜同喜,看刘书记的精神劲儿,这个年过得一定十分滋润,可喜可贺。”

    刘志宏呵呵笑说:“借你的吉言,这个年过得不但滋润,而且踏实,很多东西,只有当你不再拥有时,才会明白它的珍贵,可惜,这个醒悟来得还是晚了点。幸好,退位之前,我还是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不至于遗憾谢幕。”

    刘志宏确实豁达,丝毫不掩饰自己即将退居二线前的复杂心情,杜建学虽然不能完全明了这种心情,但就他这种乐观的心态还是感染了他。

    杜建学紧紧地握着刘志宏的手说:“刘书记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方案,令人耳目一新,年前在商贸系统的试点也很见成效,我认为,完全可以逐步推广。”

    刘志宏动情地拍了拍着他的手说:“杜市长,我也正有此意,如果能全面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干部使用新路子,不要说退居二线, 即使死也瞑目。”

    杜建学点了点头:“南巡首长说过,正确的政治路线要靠正确的组织路线来保证,选拔德才兼备的人才进入领导班子,是改革开放的需要,也是人民的需要。所以我坚信。你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一定会得到广大干部群众的拥护。我支持你!”

    陈铁虎书记对刘志宏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的兴趣,明显要高于杜建学的集中整治乱集资活动,他让秘书通知刘志宏书记一上班就到他办公室,自然是想借重刘志宏临退前破釜沉舟的决心,在全市全面推广干部使用制度改革。

    任职市委书记一年多来,除了小范围微调,还未大动干戈调整干部,这次正好借刘志宏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开展一次大面积的干部轮换,正可以借刘志宏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

    刘志宏的干部使用制度改革,增加了干部推荐提拔过程中体现公开公正原则的一些程序,但并未动摇党管干部的根本,从这一点上说,陈铁虎对用人制度改革并不反感,而且,在他看来。这些透明度和公正度也是极其有限的。

    在南门市委掌控着全市干部前途命运的两位领导一拍即合,正商量推广用人制度改革具体时间表的同时。金泽滔和沈向阳两人赶到商业局会议室,集中慰问商贸系统。

    刘志宏在商贸系统开展的改革试点力度还是相当大的,看着会议室很多陌生的面孔,金泽滔也不由有些感慨,商贸系统各单位,还是承受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对在座的人们来说,这既是一个挑战自我,也是战胜别人的过程,有人上,就有人下,有人哭,也有人笑。

    金泽滔和沈向阳刚走进会议室,济济一堂的商贸领导班子都齐齐起立鼓掌。

    金泽滔并没有马上就座,而是环视了会场一周,伸手走到为首的杜子汉身前,杜子汉神情激动地连忙紧紧握住金泽滔的手。

    金泽滔笑说:“看到杜子汉一头肥沃的土壤和长势喜人的头发,我就放心了,这个年过得比我想象得要滋润,这就值得庆贺!”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杜子汉油光锃亮的头皮,以及围拢在一起不多的一小撮头发,不知是因为手撩,还是风吹,这撮头发顽强地竖起,迎风招展。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杜子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扬着头,习惯性地理了理乱发,只是这撮乱发经他这一撩拨,愈发显得凌乱,此前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副科领导还有些拘谨地不敢发笑,此刻,都笑成一团。

    沈向阳也哈哈大笑,来之前,他心里有些忐忑,经过年前的干部使用改革试点,虽然最后这些商贸干部绝大多数都在系统内调整使用,但不可避免会有苦乐不均的怨言。

    今天,他是代表杜建学市长陪同金泽滔看望并慰问商贸系统领导干部,他也作好了商贸干部发难的心理准备,但此刻,金泽滔一席玩笑话马上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等笑声渐渐稀落,金泽滔又走到老林局长的身前,说:“老林局长,杜局长在商业局为伊憔悴为伊秃顶,我不希望老林局长到商业局后,也最后青山变童山,青丝零落变光顶。”

    老林局长大名林正大,人也长得方方正正,这次试点后,林正大和杜子汉两人互换了位置。

    林正大呵呵笑说:“如果能最后落得绝顶聪明的下场,那也是好下场,我倒很期待。”

    金泽滔继续笑侃:“秃顶其实挺有个性,挺智慧的:一是看起来成熟,相亲找对象,命中率高;二是看上去就聪明,没人敢惹你;三是省钱省事,不用上理发店,富有经济头脑;四是领导抓不到小辫子,也不用怕被削发为民,可以一身正气;五是知冷知热,出门不用听天气预报。”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沈向阳笑得连泪花都出来了,边抹着眼角边说:“秃顶既然有这么多好处,按你说来,男人不秃顶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金泽滔一本正经说:“那是当然,你看秃顶的,除了和尚就是当官,秃顶集智慧、气质和正义于一身,是稀缺人才,珍稀动物,大家都要自觉爱护。”

    会议室顿时笑声震天,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围着杜子汉转,比较熟悉的都伸手摸上一把。

    金泽滔和商贸系统几个负责人一一握手后,回到座位,人们渐渐地都安静下来,但这么一圈下来,沈向阳发现,刚才还有些拘谨的人们顿时坦然,会议室的气氛立刻变得融洽活泼。

    金泽滔说:“今天,沈市长代表市政府,代表杜市长,来这里看望并慰问大家,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沈市长的光临,下面,请沈市长给大家讲讲话,鼓鼓劲!”

    掌声响起,沈向阳向下压了压手说:“今天我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是带着市政府和杜市长,对三千多名商贸系统干部职工的新春问候来的,没有太多话要说,一句话,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春愉快,万事如意,祝商贸人在新的一年大展鸿图,财源滚滚。”

    沈向阳的话中规中矩,金泽滔首先鼓掌表示了感谢,他说:“国有商业企业,现在面临着乡镇集体企业和个体私营企业的围追堵截,处境艰难,我们商贸干部又经历了一场用人制度改革。”

    “但很欣慰,今天,我看到的是经历了烈火重生的商贸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我们的商贸干部是经得起组织的考验和群众的检验,是合格的,称职的,是值得市政府信任的。”

    “年前,我曾经说过,要把这次试点轮岗作为新的起点,我们一起向前看,也一起向前进,把问题当作动力,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那么,我现在请问,在新的一年里,在新的岗位上,大家有没有信心重铸我们商贸系统的辉煌,实现南门商贸企业的新崛起?”

    杜子汉站了起来,大声说:“金市长,我代表物资局先表个态,只要金市长你兵锋所指,旗帜所向,我们物资人义无反顾,奋勇当先,绝不落于人后!”

    杜子汉仗着刚才金市长对秃顶的褒扬青睐,率先代表物资局表了态,林正大连忙站了起来,恼怒道:“大肚汉,不地道啊,商贸系统一贯来以商业局马首是瞻,屁股指挥脑袋可不仗义。金市长,我也不废话,就一句话,一切看行动,行动听指挥,我提倡,商贸系统向商业局看齐,商业局向我看齐,我们说到,做到!”

    其他人还在议论纷纷,商业局班子成员哄然叫好,大力鼓掌,金泽滔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决心,我愿意相信,商业局一定会成为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的排头兵,成为商贸系统新崛起的一面旗帜。”

    林正大和杜子汉唯恐落后的表态发言,顿时引燃了会场的热情,各有关单位都纷纷表态发言。

    沈向阳摇了摇头,金泽滔在鼓动人心方面确实有其独到的一面,向来温吞水般的商贸系统也激情飞扬,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慰问接近尾声时,杜子汉和林正大对视了一眼,杜子汉率先站起,说:“沈市长,金市长,在去年底商贸系统的干部使用改革试点中,经审计检查发现,我们的工作中还存在着很多失职和渎职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既有我们自身的原因,我们接受组织调查处理,商贸系统两位局长也因此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还有很多都是市政府的决定,都是市领导拍脑袋的决定,对于这些问题,沈市长,我想请问,市政府准备怎样处理?”

    沈向阳心里一惊,怨怼和问题并没有因为会场气氛和谐就淡化,商贸干部的发难还是如期而至,不但沈向阳和金泽滔笑容顿时收敛,会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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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向阳征询似地看了金泽滔一眼,金泽滔摊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林正大局长说:“沈市长,这个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我们或有失职,商贸人从来不讳疾忌医,也愿意承担责任,但市政府分管领导有严重违法乱纪行为,有严重失职渎职行为,是不是应该向组织提起申诉?”

    矛头直接对准商贸系统原分管领导葛敏松副市长,沈向阳顿时脊梁一凉,看会场群情激奋的情形,杜子汉等人向自己突然发难,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图谋。

    沈向阳惊悸地看向金泽滔,只见他面带微笑,垂着眼睑,专心地喝着面前的茶水,似是未闻,这个时候,他猛地惊觉,金泽滔的神情,明白地告诉他,这件事,他或许并未参与,但绝不是他所表示的绝不知情。

    而金泽滔也似乎丝毫不掩盖自己对葛敏松的观感,至少他并没有反对。

    沈向阳今天代表杜建学市长看望慰问商贸干部,他就有义务接受商贸干部的申诉。

    沈向阳苦笑了一下,今天他是代人受过,难道杜建学早知道商贸系统今天会对葛敏松突然发难,才借故避遁。

    沈向阳在这瞬间脑子转过很多念头,脸色也渐渐地严肃起来,说:“每个党员干部都有向组织如实反应情况的权力。但前提是实事求是。既不夸大。也不隐瞒,在这里,我不能明确答复大家,但我可以如实向组织报告。”

    林正大从身手的工作包中抽出两份资料,分别递于沈向阳和金泽滔。

    沈向阳只是瞄了眼标题,随即郑重地折叠起来,放进包里,金泽滔则饶有兴趣地当场展开浏览。他看得很仔细,最后将目光落在林正大脸上,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林正大开始还镇定,但被金泽滔沉静的目光紧盯了一会,额头开始冒汗,金泽滔敲着中指道:“刚才沈市长说得很清楚,党员干部有义务向组织反应情况的权力,但前提是实事求是,我想请问林局长。你能保证你所提供的材料都是确凿无误,不是凭空捏造的?”

    林正大脸顿时涨得血红。大声说:“南门的商贸企业这几年越来越不景气,除了其体制性的先天不足之外,经营决策上的严重失误是导致经营业绩持续滑坡的最主要原因,而很多失误完全可以避免,但个别领导却罔顾公益,为一己之私利,损害国家利益,材料后面,有我们商贸企业中层以上干部的联合签名,我们愿为我们的言行负责到底。”

    金泽滔吃了一惊,沈向阳连忙掏出自己这份材料,和金泽滔手上的材料一样,翻开最末一页,在其反面,密密麻麻地签满了名字,每个名字都有殷红的指印盖在上面,沈向阳脸色顿时雪白,这是所有商贸人对葛敏松不死不休的追责。

    金泽滔愣了一下,还真是怨气冲天啊,想不到林正大等人对葛敏松如此怨恨,撇开葛敏松这几年对商贸企业的损害不论,他坚持在商贸系统开展干部使用制度改革试点,也是招致商贸系统嫉恨的最主要原因。

    这些商贸的老油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金泽滔有些头大,幸好,林正大等人还算是明白人,众目睽睽之下跟沈向阳提起申诉,至少在面上避免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至于以后,让沈向阳和杜建学两位常委领导头痛吧。

    金泽滔收起材料,冷冷说:“脱离市场实际的决策,领导负他该负的责任,但你们作为企业经营管理者,没有当好领导参谋,难道就没有责任?我建议,在场的所有领导干部一律上一线柜台,体验体验市场规律,反思反思经营得失,重现商贸系统的辉煌,不是说在嘴上的,还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就这样吧,散会!”

    直到离开商务局大楼,沈向阳还都有些恍恍惚惚,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安稳年,这春假都还没过去,南门又要起波澜?

    沈向阳是个厚道人,不太藏得住心事,一路上愁眉苦脸,金泽滔却恍若无事,无话找话说:“沈市长,这个春节在哪过的?”

    沈向阳苦笑着说:“你还有心思说闲话,赶紧想想办法怎么灭火吧?”

    金泽滔奇怪道:“商贸干部要申诉的又不是你沈市长,葛市长应该比我们还焦虑吧,再说,不是还有杜市长吗?你着急个什么劲?”

    沈向阳一拍脑袋,还真是替水鸭子脚冷,瞎操心,他不过是代表杜市长慰问走访的传声筒,回去将材料往杜市长一交,关他什么事?

    按照日程安排,两人第二站要去城关镇慰问,城关镇和商业局分处城市东西两端,从商业局驱车城关镇,要穿过南门中心大街。

    沈向阳从车窗看向人来人往的街景,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着的喜气,以及孩子们凫趋雀跃的欢喜模样,沈向阳也渐渐地开心起来,两人有说有笑,似乎都忘了刚才的不快。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吱嘎的急刹声,金泽滔还好,眼明手快的他迅速抓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另一只手还有空拦着向前倾斜的沈向阳。

    沈向阳和金泽滔并排坐在后排,金泽滔虽然拦了一把,但猝不及防下,他还是重重地一头撞向前方驾驶座的靠背,只觉得头嗡嗡作响,良久才回过神来,急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金泽滔指了指前窗,却见两人所乘座驾前方挡风外的车架上,一个满头鲜血的年轻人正惊魂未定地从发动机盖上下来,恨恨地盯了驾车的邱海山一眼,迅速地逃离。

    三人就这样愣愣地坐了片刻,后面又大呼小叫地冲上两三个持着铁棍的年轻人,脸贴着车窗,嚣张地打量了两眼,还没等邱海山发话,一声吆喝,呼啸而去。

    只留下三人大眼看小眼,半晌没有作声,金泽滔叹息说:“南巡首长提出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基本方针,什么时候都不落后,一手抓改革开放,一手抓打击各种犯罪活动,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现在我们南门经济开始起步,但社会治安和社会风气却也开始恶化。”

    “也确实该整顿一下社会治安,经济发展了,人们的口袋鼓了,人心开始浮躁,各种不良风气也乘虚而入,任重而道远啊!”沈向阳揉着额头感慨道,幸好,驾驶座的靠背挂着一块厚厚的软垫,没有留下什么外伤。

    路上的小插曲让沈向阳两人心情都有点沉重,只是还没等他们来到城关镇,商业局百名中层以上干部联名,以不死不休的姿态状告葛敏松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两人出现在城关镇时,城关镇党委政府两套班子整整齐齐地站大门口迎接,但人们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金泽滔身上。

    金市长到哪都是不安分的主,这不,刚在西州拳打脚踢在省台上露了一回脸,还受到了省委书记的接见和表扬,这刚回来上班第一天,就开始兴风作浪了。

    金泽滔和葛敏松的矛盾由来已久,只要有这两人在的场合,总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这在南门上下已经不是秘密。

    年前,葛敏松借着刘志宏副书记的干部使用改革试点,算计了金泽滔一把,这不,刚过了年就现世报,发动了商贸上百名中层干部联名上书。

    看这架势,还真有不死不休的味道,人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从联名申诉书上,到底反应了葛敏松什么问题?

    城关镇马忠明副镇长也曾算计了金泽滔曾经的得力干将,城建局长任家农一把,现在他什么下场?身败名裂,回家种田。

    虽然南门干部群众都知道马忠明是被她老婆捉的奸,但明白人都清楚,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刚进房,还没入洞,马家的虎妻就急吼吼来了。

    马家妻子来了只是家丑,党政办的干部又来了,这家丑就外扬了,外扬就外扬,无非是脸面上难堪,派出所的干警又准时出现,这家丑就铁板钉钉,嬗变成违法乱纪了。

    若说这中间没有有心人在串连,打死也不信,而这个有心人,据人们猜测,十有**非金市长莫属,金泽滔却不知道,东源著名傻子李聪明的杰作,屎盆子却扣在他的头上。

    金泽滔收拾了路上的郁闷,笑眯眯地和城关镇党政领导握手问好,其乐融融,金泽滔扫视了一周,却没看见许永华副书记,奇怪地问了一句:“咦,许副书记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呢?”

    书记和镇长后背冷汗直流,许副书记没来上班,你金市长会不知道?

    谁不知道公安局的柳立海副局长是你金市长手中的尖刀,他正借着许一鸣幕后指使村民上访公安局这个案子,联合地区公安处正磨刀霍霍向许家。

    这个春节,对许家来说,简直是个灾难,许一鸣在拘留所里过年,许永华瘦了十斤,现在都已经住进医院了,许家上下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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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向阳从踏足城关镇大院,就感觉这里的气氛怪异,人们的神情诡异,和商贸系统热烈融洽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他打定主意,城关镇的慰问他就做个看客和听众,绝不开口,让金泽滔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金泽滔和沈向阳都不约而同地相互谦让着保持缄默,最后,金泽滔实在推辞不过,只好说:“首先我代表市政府,代表杜市长,也代表一向谦虚的沈市长,来这里看望并向在座的各位,并通过各位,向城关镇全部干部职工致以新春的问候。”

    会议室的人们都机械地热烈鼓掌,心里却在嘀咕,金市长调侃沈市长太过谦虚,而沈市长却连一脸不谦虚地绷着个扑克脸。

    金泽滔依然笑容可掬,说:“城关镇向来是南门各乡镇的排头兵,领头雁,这不但体现在发展速度,也体现在工作力度,我记得,去年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就是在城关镇这个会议室打响第一枪的。”

    除了接替马忠明不久的副镇长厉志刚,在座的城关镇党政领导都对去年金泽滔在这里的发言记忆犹新,当时他一边宣布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正式启动,一边毫不犹豫地向许家的道口摊棚举起砍刀。

    金泽滔终于敛起笑容,严肃道:“今年各项既定项目任务很重,去年推出的道口改造工程和服装城项目要按期完工,并正式对外招商招租。西顶山脚的英雄纪念馆要按期动工。”

    “所有这些。都需要依靠镇委镇政府上下联动。齐心协力,才能确保各项目标任务顺利完成。最后,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城关镇能一如既往地,继续处于全市各乡镇的领跑地位。”金泽滔以一个有力的手势结束了今天的发言。

    还好,这里没闹什么妖蛾子,沈向阳如释重负,暗暗地松了口气。刚才路上的遭遇就让人窝火,只盼快点结束今天的慰问活动,回去向杜市长交了差,再回家好好睡一觉,忘了今天的郁闷吧。

    但就在这时,坐于镇政府最角落的副镇长厉志刚却忽然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沈市长,道口改造工程的配套市场建设工地,时常有不名身份的流氓地痞敲诈勒索,盗窃抢劫成风。成为南门治安死角,群众没有一点安全感。”

    金泽滔看了一眼沈向阳。没有说话,沈向阳咬着嘴唇,恨不得站起来夺路就走,虽然他也对南门的治安也颇有微词,但今天实在不宜再多事。

    厉志刚谁啊,原来金泽滔任财税局长时的哼哈二将,卖牛犯错误被发配到后洋镇找牛,还没找到牛,就又被调回城关镇接替做牛郎犯错误的马忠明,现在和新城建局长谢凌共同负责道口工程。

    沈向阳瞥了金泽滔一眼,你就不能消停点,工作上的事情,机关部门不都是习惯过了元宵节,才坐下来慢慢商量着办的吗?社会治安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我们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金泽滔呷了口茶,说:“沈市长,受年前几起恶性砸抢事件影响,现在南门的社会不良风气有所抬头,一些社会沉滓也浮出水面,各种黑恶势力横行不法,严重影响了我市的经济发展环境,刚才来城关镇的路上,我们就曾经亲眼目睹一起恶性治安事件,现在到了非刹住这股歪风的时候。”

    厉志刚一拍桌面说:“正是如此,施工及投资方多次跟我们反应,公安部门也频频出警处理,但都收效甚微,这伙流氓黑恶势力都开始学会打游击,你进他退,你退他进,烦不胜烦,也防不胜防,现在正需要开展一场社会治安的人民战争。”

    沈向阳分管着公安等政法部门,厉志刚向他救援,无可厚非,但沈向阳此时,却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厉志刚和金泽滔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将这些流氓滋事事件按上了黑恶势力的帽子,矛头所指已经是司马昭之心。

    沈向阳有气无力地说:“涉及到政法系统的统一行动,还要征求刘志宏书记的意见,这事,我会跟刘书记招呼,具体还要你们城关镇出面协调。”

    金泽滔点点头,目光直视镇委书记和镇长,说:“城关安则南门安,南门安则永州安,黑恶势力根深蒂固,不要低估他们的社会危害性,城关镇不能坐视,要积极行动起来,新经济发展战略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的社会环境。”

    沈向阳心里却道,你倒真会上纲上线,怎么不说南门安,则天下安!

    金泽滔说:“吕三娃案子就发在南门,而现在,吕三娃案子已经被提起公诉,全国人民都在关注,另外,市委市政府准备在全市开展集中整治非法集资活动,反黑恶行动要结合整治非法集资活动,所以,在南门打一场反黑恶势力的战争,从某种程度来说,南门安,则天下安。”

    沈向阳握着茶杯的手一颤抖,差点没摔着杯子,还真敢说,这都扯上天下了。

    城关镇党委政府都拍着胸膛表态,一定尽快落实金市长的指示精神,马上着手部署打击全镇黑恶势力行动,造一方治安净土,还一方百姓平安。

    此后几天,城关镇由厉志刚牵头,公安局由柳立海出面,经刘志宏副书记同意,在地区公安处的直接领导下,轰轰烈烈地开展集中打击社会黑恶势力的百日大行动,集中打击横行南门城区的路露,村霸,市霸。

    一时间,南门市区鸡飞狗跳,原本活跃在南门大街小巷的各种流氓团伙顿时如丧家之犬,每天都能听到警车呼啸着来往,辗压着市民的神经。

    对新春期间市公安局开展的打击黑恶势力大行动,有人拍手称好,欢呼雀跃说,公安局早就该这么干了,没看到现在大姑娘小媳妇晚上出门都战战兢兢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市民。

    也有人骂天咒地,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过是打打架,调戏调戏小姑娘,最多敲诈些钱财,能是什么大事,要劳动公安局没日没夜地象猎犬一样到处在市区转悠,这些人都是象老鼠一样生活在城市角落的流氓地痞。

    而此时,住进永州医院的许永华此刻正愤怒地摔着杯子,对着他在工商局任副局长的弟弟怒吼:“你是猪啊,现在什么时候,没看到金泽滔他正举着屠刀就等着你探出脖子,让有案底的人都赶紧出去避避,所有市场的许家人全都给撤了,暂停所有活动。”

    副局长弟弟委曲说:“这么多年下来,我们都是这样干的,再说,这些市场本来就是我们许家建起来的,收点租金天经地义。”

    许永华消瘦得十分厉害,两颊深削,眼窝深陷,只是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不屈的火花,不象外面传言的惊吓过度才住的医院。

    许永华是以糖尿病的名义住的医院,许一鸣未被柳立海抓捕前还都好好的,许一鸣一出事,许永华先是莫名地消瘦,然后就就患糖尿病了,所有人都不信,这事情也太凑巧了。

    但偏偏许永华就是真的因为血糖突然之间升高才住的医院,或许有受惊的原因,但许永华还不屑借病回避现实。

    虽然从西州到永州,四面八方反馈回来的都是坏消息,但直到现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许永华都没放弃拯救许家,他既没有大难临头的自暴自弃,也没有垂死挣扎的疯狂举动,而是冷静地召集家人布置许家后路。

    看着病房内或站或坐,或麻木或疯狂,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同族宗亲,许永华心里却忽然泛起酸楚,多年的安逸生活,许家已经没了最初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朝气和活力。

    随着许家第三代陆续进入政府部门工作,许永华当初想以血脉维系的人脉关系,不但没有如他所愿的发展壮大,相反却出现了许多因龃龉而起的倾轧。

    兄弟阋于墙开始形于迹,却没有出现外御其侮的团结一心的局面,特别在许一鸣被捕后,家族内各种说法甚嚣尘上,许家七兄构成的许氏家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他心里叹息,强打着精神对弟弟说:“我们许家一直行走在法和罪的边缘,一鸣就是因为道口摊棚的事情被捕的,你是工商干部,难道不清楚我们许家一直收取的市场租金根本就是非法的吗,多年来,我也努力想通过合法渠道取得市场经营权,但都因为各种阻挠而作罢,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此时,坐在病床另一侧的许家大伯却说:“亡羊补牢,未必就晚,永华,关在病房里你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许家未到穷途末路,你也没有山穷水尽。”

    许永华神情复杂地看着许家大伯,许家七叔伯中,唯有这个大伯是个另类,他最早反对家族的做法,因为多次反对无果,早早就脱离了家族,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到了许永华最需要援手的时候,七个叔伯,却只有大伯出现在自己病房里。(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拱手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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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永华喃喃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已经积极争取,事到如今,唯有退避三舍,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应对眼前的局面。”

    大伯站了起来,拍拍许永华枯瘦的手说:“我以前就说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打打杀杀的下三滥事情,不是带领家族振兴,而是将许家带入死路,你看看许家现在什么情形,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团散沙。”

    说到最后,大伯一脸痛心,他凝视着许永华说:“如果继续选择对抗,永华,你以为凭你们几个血肉之躯能对抗国家机器?你们兄弟都是国家干部,是非对错,就不用我多说了。你继续丧家犬一样躲在角落里算计来算计去,哪一天才是尽头?”

    大伯说到这里,一脸不耐烦的副局长弟弟恶狠狠说:“大伯,你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就不信,他金泽滔还能三头六臂,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大不了鱼死网破,看谁能笑到最后。”

    大伯悲哀地看着许永华,一言不发,颤巍巍地转身离开,孤独的背影被西窗的夕阳照映着,显得那样的寥廓而悲怆。

    许永华的心却突然象被掏空了似,空落落的仿佛大难就要临头,他一跃而起,伸出干瘦的手掌用力掴向弟弟的脸庞。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有点好笑。就这个痞子一样的弟弟。居然在自己的运作下也能当上工商局的副局长,这到底是干部使用制度的悲哀,还是许家的悲哀?

    弟弟愣愣地看着许永华,却是不敢闪身,任由许永华的巴掌落在脸上,清脆而响亮地发着“噼啪”的响声,大伯费力地回头,疑惑地看着许永华。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忽被打开,门外探进一张戴着口罩的护士的脸,大声喝斥道:“干什么呢,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不知道这是医院吗?”

    弟弟捂着被一巴掌扇得通红的脸,眼瞳充血,凶狠地瞪着那护士,护士却丝毫不惧,柳眉倒竖,凤目圆睁。道:“唷,你以为把眼珠子瞪得跟灯泡似的就是黑社会。不知道现在公安局专门抓爱瞪眼的流氓吗,再瞪眼,信不信我马上让公安把你们都统统抓走!”

    弟弟被护士一顿喝斥呛得脸色铁青,不说他工商副局长的身份,在南门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大呼小叫,就是他许家子弟的身份,一般人也要惦量惦量。

    许永华笑笑说:“倪护士,这里没事,他是我弟弟,脾气不好,你别在意,我们会注意的,谢谢啊。”

    倪护士这才关了门,关门前还不忘了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扬着头离去。

    倪护士一手拿着针筒,一手拿着个记录本,嘴里还不住地嘟囔说:“什么世道嘛,外面公安局满街抓流氓,流氓却都跑医院开会来了。”

    倪护士旁边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女孩伸着舌头说:“倪姐,刚才那人姓许,还是工商局副局长,连他都敢瞪眼,你可真了不起!”

    倪护士吓了一跳:“姓许,许家的人?”

    实习生女孩佩服道:“是啊,是啊,躺床上的是他哥哥,还是城关镇副书记呢。”

    倪护士只是愣了一下,却不以为然地说:“姓许的算什么,谁让他们犯了金市长,这下全都躲医院里来了,不行,我得给金市长报个信,让他把许家流氓全抓了。”

    倪护士大名倪杨,正是被金泽滔称呼“娘”,曾经特护小春花的小倪护士,倪护士最清楚金市长和许家的矛盾,许一鸣幕后指使的一伙流氓,就曾经将道口临时摊棚一个老商户打得足足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入院时,金泽滔正巧在医院看望小春花。

    实习生女孩抓着倪护士的胳膊,连珠炮似地发问道:“倪姐,你跟金市长很熟吗?他真人是不是跟电视上一样的帅啊?听说金市长还会武功,是不是真的?”

    正在这时,却听一个路过的医生说:“小倪,主任正找你呢。”

    倪护士应答了一声,将手中的针筒和纪录本交给实习生女孩说:“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实习生女孩羡慕说:“倪姐,一定又是领导住进来点名让你护理。”

    倪护士苦恼说:“哎,命苦啊,看来晚上的休息又要泡汤了。”

    实习生女孩看她虽然喊着苦,却是难掩眉宇间的那一分得意,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道,努力!加油!我一定也能跟倪姐一样当上护士长,让所有入院的领导都指名自己来护理。

    却说许永华待得小倪关上门离开后,才冷冷地说:“打你这巴掌,就是让你清醒清醒,什么叫尊老爱幼,大伯不管多么老,那也是你我的大伯。”

    大伯并没有为许永华的言词所动,而是自嘲地笑说:“永华啊,你到现在还不忘算计啊,大伯今天过来,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也不是来炫耀自己多么的先见之明,你姓许,大伯也姓许,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呀,许家兴衰,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勘破。”

    许永华喃喃道:“那大伯你说,我到底怎样才能扶许家于将顷?”

    大伯盯着许永华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说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就没考虑过跟金市长好好谈谈,据我所知,金市长也并非斩尽杀绝的穷凶极恶之辈。”

    大伯的话如石破天惊,震得病房里的许家宗亲兄弟们面面相觑,许永华骇然瞪着大伯,居然让他去跟金市长好好谈谈,让他跟金泽滔曲膝乞降。

    大伯平静地说:“说到底,是你们做事不地道在前,你们呀,眼里只有许家利益,什么时候眼里有过国家和社会,我真不明白,你们谋着许家的私利,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拿着国家的工资,兵不兵,匪不匪,商不商!”

    大伯说完这个番话,就萧索离开,只留下一屋的许家人,把目光齐齐投向仿佛陷入内心挣扎的许永华。

    许永华表面上还坚守着自己的骄傲,但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泄气,许家顷刻间就分崩瓦解,他实在不甘心倾注了数十年心血的许家,就此灰飞烟灭。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永华或许有过跟金泽滔握手言和的念头,但就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要向金泽滔拱手而降。

    他脑海里翻检着和金泽滔一年来的几次交锋,从让马忠明拉城建局长许家农下水开始,直至指使流氓团伙砸抢老商户和建设工地,最后更是让许一鸣赤膊上阵,导演了一场村民上访围攻公安局的闹剧。

    此时,他心里蓦地生起一丝悔意,如果从一开始,他许永华能放下偏见,选择和金泽滔谈判,或许事情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在许永华还在备受煎熬的时候,春节过后第一天,就到商业局和城关镇放了两把火的金泽滔,连续几天,安稳地坐在办公室每天读报写字。

    正月十五,元宵节,刚参加全市四级干部大会回来的金泽滔,此刻却正津津有味地翻着卢海飞刚送进来的党报,抬头说:“海飞,对今天陈书记干部大会上的讲话有什么想法?”

    金泽滔的话没头没尾,卢海飞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嗫嚅道:“陈书记作了二个多小时的报告,金市长所指什么方面的内容?”

    金泽滔随手打开人民日报,头版加粗加红的社论标题《中央整顿金融秩序的决心绝不动摇》触目惊心,金泽滔急急地翻看报纸二版,却看到一块豆腐干大小的短讯“长江科技总裁沈永福在首都机场被截获,随身携带三张身份证和一皮箱现金,据初步交代,沈永福此举正准备出逃境外。”

    金泽滔叹了口气,没有再细看报道详细内容,说:“南门集中整治民间乱集资行动也应该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通知公安、财政和人民银行相关负责人过来开个短会,另外,问一下裘主任,杜市长现在有没有空。”

    卢海飞答应了一声,就准备出去,金泽滔却问:“刚才不是问你对陈书记的讲话有什么想法,你是怎么想的?”

    卢海飞尴尬地搔搔头,说:“金市长,陈书记的报告内容很丰富,我不知你指哪方面内容?”

    金泽滔愣了一下,伸着手指点着他说:“你呀,缺乏政治敏感性,陈书记不是准备在全市推广干部使用制度改革吗?你难道就没点想法?”

    卢海飞还是一头雾水,金泽滔只好耐心说:“陈书记是借推广干部使用制度改革,准备在近期调整干部,你在我身边也有两年,不能一味埋头拉车,也要学会抬头看路,你呀,是时候到基层锻炼锻炼,再在机关呆下去,你的脑子都要生锈了。”

    卢海飞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绞着手,讷讷道:“金市长,我这就下去了,你这里怎么办?”

    金泽滔瞪了他一眼:“我这里怎么办,还需要你操心吗?有时间还是多考虑怎么尽快适应乡镇工作,先有个思想准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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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海飞离开后,金泽滔想了一下,拨了个传呼,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却是浜海尹小香的电话:“金大人,你今天终于想起小女子了,真是不胜荣幸,请问大人有什么指教?”

    金泽滔呵呵笑说:“现在乡镇还习惯吗?”

    来南门后,金泽滔陆续将一些浜海旧属分批给打发到乡镇锻炼去了,尹小香就是其中之一,原在城关二所任副所长,现在西桥镇任副镇长,分管文教卫。

    从职务上来说,尹小香是破格提拔了,从县城调整到乡镇工作,组织部门一般都会考虑在职务上给予照顾。

    尹小香沉默了半晌,才闷闷说:“如果按我本人意愿,我宁愿一辈子呆财税部门,也不愿下到乡镇。”

    金泽滔愣了一下,道:“算起来到西桥也有年余了,难道还没适应?”

    尹小香笑说:“这不是适应不适应的问题,乡镇工作确实不适合女同志,很多场合,你不骂几句粗话,不说几个荤段子,仿佛就不是乡镇干部似的,我很难完全融入这样的集体。”

    金泽滔倒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当初让她下到乡镇,就是考虑到她挺习惯外勤工作,还以为她适应性强,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想当然了,部门毕竟不同于乡镇工作。

    想到这里,心里不觉歉然,如果不是自己提议,尹小香此刻还舒舒服服呆在县城里。过着朝九晚五的悠闲生活。想想一个尚未生育的女人。混迹在一群满品粗话的大老粗工作生活着,确实为难了她。

    幸好,自己准备在南门市局物色接替卢海飞的人选,市局班子将出缺了一个位置,内部提拔目前没有合适人选,只能从外面调入,他打这个电话就是征求尹小香的意见,倒是歪打正着。

    金泽滔说:“当初还真没有考虑周全。这样,南门市局正好空缺一个副局长,你考虑一下,如果愿意,过来帮我吧。”

    尹小香不假思索道:“只要是你决定的,我服从安排。”

    尹小香的干脆利落倒让金泽滔呆了一下,说:“你倒干脆,不管你适应不适应,乡镇经历还是能丰富你的阅历和经验,或许你现在感觉别扭。过若干年后,很多不和谐。不美好的东西都会成为弥足珍贵的回忆。”

    尹小香沉默了一会,说:“你说的对,不用若干年,我现在就觉得不舍,你还是赶紧把我调走,不然,我还真不愿离开了。”

    金泽滔哈哈笑道:“不舍是暂时的,就象你现在的不适应,行了,先这样。”

    尹小香低声说:“谢谢你一直惦记着我,我很开心。”

    金泽滔一阵恍惚,一时心绪飞扬,很久以前,当我一无所有,失魂落魄回到东源财税所时,也唯有你还惦记着我,时常借口工作看望我这个老同事,今生,让我惦记你一回,当是回报你前生的好。

    他自失地笑说:“你不是说过,你是我的人嘛,有机会关照自己人,那也是份内事,所以不用感谢。”

    尹小香吃吃笑说:“当初你调我进浜海二所时,明明是自己人,却偏偏装腔作势偏,说了一大通大道理,挺虚伪的,现在倒坦率了,是不是官当大了,就无所顾忌了。”

    尹小香一向没心没肺,今天难得地发了一番感慨,金泽滔还当她经过一年的乡镇历练,人变得深沉稳重起来,没几句话下来,就露尾巴了,金泽滔现在都怀疑刚才她一直装可怜,就等着自己打救。

    金泽滔连忙严肃道:“党员干部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什么叫装腔作势,什么叫无所顾忌,那都是工作需要,以后这种没政治素养的话少说。”

    尹小香温顺道:“知道啦!”

    态度一贯地好,只是后面的腔调拉得很长,语气明显不屑,这时候,卢海飞从门外走了进来,金泽滔只好匆匆说:“先这样,挂了。”

    杜建学现在没什么安排,金泽滔进去的时候,他正衔着一支烟,啪吱啪吱使劲地抽,一边抽一边还吭吭地咳嗽。

    金泽滔吓了一跳,杜建学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看他被自己抽出来的烟雾熏得两眼通红,只觉得好笑,赶紧打开窗户通通风。

    杜建学叹息着熄灭了烟,道:“都说烟能提神解忧,瞎扯蛋,你坐会儿,我先漱漱口,满嘴吃了大便的味道。”

    金泽滔却想着杜建学这是为哪门子烦恼,竟都抽上了烟,无意间往杜市长的办公桌上瞟了一眼,赫然是商贸系统状告葛敏松的联名材料,忍不住笑了。

    不一会儿,杜建学抹着湿漉漉的脸回来了,他捏着眉心道:“泽滔,你们商贸系统捣鼓出来的联名状不是让我们政府为难吗?”

    金泽滔惊愕道:“杜市长,既然是告状,那就让有关部门核实一下,一来可以澄清事实,二来也可以平息风波,哪有那么多烦恼。”

    杜建学瞪眼道:“你说的倒轻巧,葛敏松好歹也是副市长,要查他的问题,没有地区点头,你胆子毛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陈建华副书记做着儿女亲家,这事能办得下来吗?”

    金泽滔还是有些不解:“既然杜市长感觉为难,纪检监察工作是市委的事,你不会递交到书记会议讨论啊。”

    杜建学苦着脸说:“你自己看看这份文件上领导是怎样签字的。”

    金泽滔拿起来一看,却见这份材料的右上角,密密麻麻地注满了意见,前面一大堆的签名,从最先递交这份材料的沈向阳市长开始,所签署的意见都大同小异,“阅,请转杜市长阅处。”

    从市政府转到市委,转了一大圈,最后又转回到杜建学手中,最后一行字写得最粗,占空白位置最多的自然是陈铁虎书记的杰作,他的意见是“请建学市长酌情处理。”

    金泽滔暗骂了一声,麻麻的,这意见签得可够滑头的,也难怪杜建学要抽闷烟,确实让人为难,“酌情处理”,到底是酌情处理联名告状这事,还是酌情处理葛敏松这人。

    再说酌情怎样酌情?是对葛敏松酌情,还是对提交这份联名状的商贸系统干部酌情?

    金泽滔也不觉头大,陈书记的意见就是南门市的最高指示,作为市长,杜建学只能遵照执行,金泽滔眼珠子一转,笑说:“陈书记的意见高屋建瓴,一语中的,其实是杜市长想得太过复杂。”

    杜建学急忙抓过金泽滔的手说:“我想复杂了,那你说说简单的。”

    金泽滔不等杜建学的手伸过来,就先伸手端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杜市长的热情,说:“陈书记不是让你酌情处理吗?你开个常务会议也好,办公会议也好,直接将这份材料交于葛敏松副市长,让他对照联名状一条条提出申辩,形成材料,这样,上下都可以交代了。”

    杜建学市长眼睛一亮,但马上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商贸干部对葛敏松副市长的申辩材料不满意呢,事情不是越闹越大吗?”

    金泽滔呵呵笑了:“群众不满意,又不是对你杜市长不满意,必要情况下,你可以让葛市长当面向商贸干部解释清楚,领导干部光明磊落,没有问题,也不怕面对群众嘛,我想,这应该就是陈书记酌情处理这个意见最本质内涵了。”

    金泽滔给杜市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金泽滔看过这份材料,虽然在材料上没有列明违法乱纪,失职渎职的具体内容,但金泽滔相信,这些罗列出来的罪名,应该都有极其有力的佐证,如果有机会让他们当面碰撞,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杜建学拍着桌,哈哈笑说:“不错,就按你说的办,酌情酌情,面对面说清楚,这是最酌情了,马上召开办公会议,请有关当事人都参加,让他们锣对锣,鼓对鼓当面对质一番。”

    金泽滔愕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提出必要情况下,可以让当事人双方当面说解释清楚,杜建学却干脆让他们双方当面对质。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注意大妙,不管最后什么结果,杜建学是进可攻,退可守,没有问题,皆大欢喜,真要对质出什么问题,那是市委那边头疼的事情。

    解决了这件大事,杜建学心里畅快,说:“商贸系统还真是经常给市政府出难题,年前的试点调整能顺利到位,没出什么乱子,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容易啊。”

    金泽滔激动地握上杜市长的手,连忙诉苦:“理解万岁啊,领导你终于看到了,想当初,我是食不甘,寝不安,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顶着……”

    杜建学笑骂着打断金泽滔名为诉苦,实为表功的表白:“行了,你就别装腔作势了,你是做了一些工作,但没有你说的那么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甚至在最后试点结束干部调整时,还是我替你送他们赴任的,关键时候,你都干么去了?”

    金泽滔嘿嘿笑说:“领导冤枉啊,我还不是为我们南门争取英雄纪念馆这个项目资金去了。”

    金泽滔嘴里和杜市长嘻笑着,心里却忍不住反思,今天连续被两人斥为装腔作势,难道我现在真得意忘形了。

    被心理学高材生杜市长斥责,还在情理,连最没心没肺的尹小香都能闻到这股味,只能说自己某些方面功力还不到家。(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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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建学说:“说到英雄纪念馆,陈书记在今天的干部大会上,将它列作今年市委市政府的重点工程,会议结束后,陈书记还要我们政府这边赶紧列出时间表,规划设计等前期申批工作都已经完成,就等动工了。”

    金泽滔点头说:“这个项目,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东风,我让财政、民政这边再催催,祝省长说好年后资金会足额到位,应该就在这几天。”

    杜建学心情愉悦,道:“说到底,这个项目还是你一手争取来的,铁司令亲自点头,地委马速书记亲自挂牌督办,不容有失,这个工程,你要负责到底。这样,找个好日子,办个仪式,新年新气象,我们南门也需要红红火火的开门红。”

    金泽滔也正有此意,说:“没问题,说到英雄纪念馆,还正有一件事需要领导出面协调一下,服装城项目已经开始动工,后续工程也没有太多需要协调的事情,王力群的指挥部正好可以接手纪念馆这个工程。指挥部作为临时机构,以前总指挥都是有关领导兼职,现在王力群作为专职总指挥,还是需要明确一下职级为好。”

    杜建学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是实际问题,我会在意的。”

    王力群作为老市府办主任,说到底是陈铁虎曾经的亲信心腹,但阴差阳错,王力群最后竟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最后沦落为边缘人物。如果不是金泽滔扶他一把。他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调整到哪个闲职养老。

    金泽滔知道杜建学并不待见王力群。说完了事,就岔开了话题,说:“还有一件事,需要领导支持,财税局三套机构也正式对外挂牌,新财政体制也运行了将近二个月,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良好,缪永春功不可没。论功行赏,领导也该考虑他的转正问题了。”

    金泽滔财税局长的职务一直没有卸去,年前,为解决缪永春最后的转正,金泽滔还特地给缪永春挂上了党组副书记职务,算是名正言顺让他负责起财税局的日常工作。

    说到新财政体制,杜建学的嘴都合不拢了,年前,金泽滔曾预测说,南门经过一年的应收尽收。着力打造的新体制文章,每年可以为南门地方财政收入多创收一千多万。

    当时。很多人不由嗤笑,说笑话了,财政收入不都是一分一厘解缴国库后,才最后根据分成比例形成地方可用财力。

    连杜建学都有些将信将疑,但事实却给所有心存疑虑的人们一个响亮的巴掌,新年第一个月的财政收入经过新体制计算,留给南门的可用财力竟比金泽滔所预料的要多出五百多万。

    南门财政说不上是吃饭财政,但建设资金一直相当有限,南门搞建设一向抠了又抠,君不见,当年的陈铁虎市长要上体育馆项目,还需要西州市政工程公司全额垫资。

    每月凭空多出来的一千五百万可用资金,就成了杜建学专属的“市长基金”,现在杜建学还正烦恼,每月多出来的这笔钱该怎么使用。

    杜建学说:“说实话,对财政运行,我们都孤陋寡闻了,到现在,也算长见识了,财政还可以这样出成绩。你的体制文章不但长钱,还长脸,新财政体制运行近二个月来,很多县市怨声载道,怎么地方可用财力居然会比往年短了一大截呢,现在许多县市长,抱怨不迭,纷纷找我要到南门取经。”

    金泽滔笑说:“那就来吧,互相探讨一下,也能取长补短,财政改革到了今天,已经不是过去收收支支就能应付过去的,财政局长不但会加减法,也要学会乘除法,财政效益不但体现在收入和支出上,还体现在对经济和社会的贡献。”

    杜建学摆摆手说:“有机会,给我们的干部都上一课,缪永春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的市长分工还有税收这一块,财税局的事情,你是专家内行,还需要你给我盯着。”

    金泽滔点头说:“现在正是建国以来财税事业大放光彩的最好时代,有很多文章可做。”

    两人因为心情愉快,多说了些闲话,杜建学说:“当初将商贸单位作为干部使用制度改革试点单位时,可能很多商贸干部都还不理解,现在市委决定在全市推广,再回头想想,却是福非祸。”

    金泽滔笑说:“祸兮福之所倚,当初在商贸系统推行干部使用改革时,很多人都拍手叫好,现在轮到他们改革自己,就笑不出来了。既称改革,赶晚不如赶早,经过试点完善后的干部使用制度,将更加规范和严厉,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正如杜市长你所说的,是福非祸,所谓吃亏就是占便宜,大致如此。”

    杜建学哈哈大笑,但随即担心说:“全面推广干部使用制度改革,从长远来说,是长治久安的举措,但这次陈书记准备借此大面积调整干部,却失了改革初衷,仓促调整,我担心,很多改革措施和程序将流于形式。”

    金泽滔摇了摇头:“一般情况可以这样理解,但刘志宏书记这尊大炮却不会闲置着,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刘书记任内最后一件事了,他也不想在最后一班岗留下骂名。”

    杜建学正想说话,裘星德走了进来,指了指手表,杜建学站了起来,说:“约好了时间,我还要和陈书记到地委汇报工作,今天就谈到这里。”

    从杜建学办公室出来,看到卢海飞正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走动,见金泽滔出来,连忙低声道:“金市长,许晓菲来了。”

    许晓菲原为大检查办公室的副主任,去年财税局干部调整后,轮岗到预算科任副科长,和原人事科长张明传搭档。

    在年前金泽滔下决定打掉许家这股黑恶势力后,才知道许晓菲竟然也是许家子弟,论起血脉,她还是许永华的嫡亲堂妹,只是和本家多年没有来往。

    金泽滔隐约也猜出许晓菲的来意,说:“让她先等一会儿,缪永春他们都来了没有?”

    卢海飞点头说:“已经安排在旁边的会议室,就等你过去。”

    会议室离这里不远,不用卢海飞提醒,金泽滔也看到了缪永春、柳立海他们已经等在门口,金泽滔还没进去,缪永春远远就迎了出来:“局长好!”

    缪永春也是个很有个性的干部,金泽滔刚任局长那会儿,缪永春和时任党组书记的叶宝玲走得很近,和金泽滔关系一直若离若即,金泽滔开始对他并不看好。

    但自新任市委书记陈铁虎来财税局调研,给了金泽滔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后,就迅速向他靠拢,从这一点来说,他既圭角峥嵘,又是性情中人,金泽滔也很快就接纳了他。

    和缪永春深入接触后,金泽滔却也发现,他还是个很重感情并念旧的人,每次见面都以局长相称,金泽滔开始还以为这是他矫揉造作,但他不经意间提起正在服刑的前局长,也是这样称呼的,金泽滔相信,这是他的真性情。

    金泽滔握上缪永春的手,哈哈笑说:“刚才还提起你,杜市长对财税工作很满意,收入情况令人振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你可是大功臣啊。”

    全市干部调整即将启动,这个时候,金市长主动和杜建学提起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旁边的柳立海拍着缪永春的肩膀连声恭喜。

    缪永春激动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晃荡着金泽滔的手,不住说感谢。

    金泽滔摇了摇头:“对实心用事的干部,组织上都看在眼里,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而已。”

    进了会议室,金泽滔没有寒暄,开门见山说:“今天召集财政、公安和人行有关负责人开个短会,目的是了解一下集中整治民间乱集资行动的进度,部署下阶段整治工作,从工作启动到现在,也应该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公安局作为集中整治行动的主力军,柳立海首先发言,他说:“金市长,乱集资行为,从我们理解,就是破坏正常金融秩序,高息吸收资金,暴利放出资金,以此来谋取高额利息差,高利贷活动在我们永州民间由来已久。”

    “为了牟取利息差,低息吸进资金,高息放贷,这种高利贷,已经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是滋生各种违法犯罪活动的温床,是我们集中整治重点打击打击的对象。”

    柳立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缪永春接口说:“高利贷既破坏财经秩序,也带来了很多社会问题,我们财税局在年前对吕三娃案的集资户进行清理清退工作中发现,集资户大多数都是一般收入家庭,多年的辛苦积蓄,一旦乱集资陷入死循环时,受到损害的首先是这些普通集资户,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人民银行的负责人说:“民间乱集资除了上述这种高利贷,有些个体和私营经营户,为了解决资金周转困难,高息借贷民间资金,短期周转还成,但时间一长,沉重的财务费用也要压垮财务健康企业,这样的例子很多。”

    金泽滔微微一笑,总结会变成了声讨会,高利贷活动确实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许父求情

    柳立海说:“金市长当初在整治集中启动会议上,建议整治乱集资和打击黑恶势力行动结合起来,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发现,这样的结合,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很多高利贷团体,本身就带有黑恶性质。”

    缪永春叹息说:“我们财税局有一个干部的亲戚,因为临时周转需要,借了一笔高利贷,因无法及时还贷,不但被打断了腿,还被逼卖房,竟然还不够利息支出,最后只得背井离乡逃出南门避祸。”

    金泽滔问了一句:“一般多少利息?”

    柳立海说:“也看什么性质的借贷,长期优质客户,利息可能低点,但也达到月息五分至一角,大多数短期小额高利贷,利息以日计,十出一都很正常,折算起来,也要月息三角以上。”

    金泽滔倒吸了一口气,这种利息简直就是套在脖子的绳索,人行行长说:“这样的利息,就跟病毒一样,只要沾染上,就很难摆脱,但人总有三急,正常情况下不能通过合法渠道贷到资金,也只有铤而走险。”

    柳立海说:“我们在整治中发现这样一个案例,有个农妇还不上高利贷,被高利贷团伙纠集了一群乞丐**威胁,最后,弄得倾家荡产,人也被逼疯了。”

    说起乱集资高利贷活动的危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金泽滔沉默着认真倾听,脸色越来越黑,等大家都感觉金市长神情有异时,都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金泽滔提议杜建学市长在新年伊始开展整治乱集资活动。政治上的考虑更多一点。说直白点。只是应景之作,政治投机,向上面表明南门对乱集资的态度。

    金泽滔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也是看到长江科技的沈永福机场被截获的消息后,一时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本来他还只想就南门整治乱集资情况,简单做个文字报道,以此来呼应上层打击乱集资的政治诉求。

    但听了刚才柳立海他们的情况反馈。不再是冷冰冰的抽象书面材料,而是活生生的极富画面感的情景,金泽滔语气沉重道:“听了很多你们对乱集资高利贷危害性的反应,才发现,打击乱集资,并不仅仅是一项政治任务,它还是关系到千家万户切身利益的惠民工程,利民行动,我想听听具体的进度。”

    集中整治开展还不过十天,金泽滔倒没期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出什么辉煌业绩。

    但当他接过柳立海厚厚一大叠的材料。随手翻看了一下,记录详尽。进度精确到每一天,而财政和人民银行递交上来的材料也大同小异,大家分工明确,职责分明,都有相应的书面情况汇报。

    金泽滔愣了一下,柳立海笑说:“金市长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三个部门自然不敢怠慢,这些天,我们已经召开多次集中整治联席会议,每天有联席会议督查督评。”

    金泽滔边看材料边说:“不错,做工作就必须有这样只争朝夕的态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集中整治行动不声不响就作出这么大的成绩,海飞,通知金燕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做个专题报道,可行的话,可以请省台给大家露露脸。”

    金泽滔的提议让大家顿时激动起来,市委正要启动全市范围的干部调整,无论是财税还是公安,目前都没有配备局长,能在这关键时刻在省台露脸,不期望能一步登天,至少也在推荐测评环节能搏个高分。

    柳立海三人都低头沉思,组织采访语言,卢海飞打电话回来,在金泽滔耳边说:“金市长,这个会议短时间也结束不了,要不,让许晓菲改天再来?”

    金泽滔拍了下脑袋,说:“嗯,倒忘了这事,我现在就去,这里你先看着,反正主角都在现场,让金燕和他们一起商量着把这个专题做好。”

    金泽滔交代了两句,回到不远处的办公室,许晓菲正襟危坐在会客室里等候着自己。

    看到金泽滔匆匆进来,许晓菲连忙站了起来,和许晓菲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他的相貌,和许晓菲依稀有几分相似,想必也是许家的什么人。

    许晓菲看到金泽滔神情既紧张,又激动,弯腰鞠躬道:“金市长好,今天冒昧打扰,麻烦了。”

    金泽滔摆摆手,让她坐了下来,哈哈笑道:“坐坐,晓菲,难道不知道,每当你站着,总会给你面前的人以无形的压力,哪怕我是你的领导,也有压力啊!所以,我建议,在领导面前,以后要学会端坐不动,这就是对领导最大的尊重,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许晓菲身材欣长,站立起来,并不比金泽滔矮多少,金泽滔的一席玩笑,让一直神经紧绷的许晓菲扑地笑了起来,僵硬的脸也顿时红润活泼起来。

    她看到金泽滔打量着身边的老人,就想站起来介绍,却想起他刚说的话,又连忙坐了回去,说:“金市长,这是我父亲。”

    金泽滔边给他添水,边伸手说:“晓菲的父亲,那也是我的长辈,我就称呼你大伯吧。”

    金泽滔的态度瞬间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许晓菲的父亲正是许永华的大伯,他感慨说:“金市长,没有跟你见面前,我和晓菲是一样的不踏实啊,见过面了,才知道外面对金市长多有误会。”

    金泽滔打趣说:“既然是误会,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我倒想听听,都是些什么样的误会。”

    许晓菲掩嘴轻笑:“传言很多,特别这个春节,金市长的光辉形象在省台曝光后,不要说跟金市长不熟悉的外人,连局里大家议论起金市长,都说金市长在越海大厦大门口的壮举堪比张飞镇守长坂桥,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

    金泽滔哑然失笑,说:“这是身为一个党员干部的份内事,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勇,顺势而为罢了。很惭愧,身边财税局长,也很久没回局里了,现在工作怎么样?”

    没等许晓菲说话,她父亲说:“金市长,不管外面传言有多少版本,但有一点,外面没有传错,都说金市长是难得的好市长,好领导,我们老百姓都能切身体会到金市长带来的变化,社会治安好了,大街上的热心人多了起来,经济发展了,城市面貌每天都在改变,这些,南门人都记在心里。”

    金泽滔连忙摆手道:“大伯,你过奖了,愧不敢当啊,你说的那是圣人,不是我金某人,我或许能影响到你许晓菲,但影响不了大多数人,南门人社会治安好了,热心人多了,那是因为南门本来就是乐助向上的城市,我没做什么。”

    许晓菲见金市长不爱听这些,就转而说起了局里的事情:“金市长,你确实很久没回局里了,大家都很怀念你在的日子,也真是奇怪,你在局里任职时间不长,但你不在了,大家都感觉空落落的……”

    父亲狠狠地用手肘碰了碰许晓菲,金泽滔脸都白了,连忙打断许晓菲的自言自语,说:“打住,打住,你说得我好象辞世很久了,同志们不是在怀念我,而是在悼念我。”

    三人拉家常般闲聊了一会儿,许晓菲父女不提,金泽滔也乐得装聋作哑,不一会儿,许晓菲就见到卢海飞在办公室门口隐现,连忙跟她父亲使了个眼色。

    许父说:“金市长,今天冒昧打扰你,有件家事,实在难以启齿,只是事关许家大多数人的未来,只有厚颜向金市长求助来了。”

    金泽滔低着头喝水,等他抬起头来,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脸此刻变得冷厉沉肃,说:“许家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许家有些人没了道德底线,横行不法,无恶不作,我想,你比我了解。对这样的家族,有理由法外开恩吗?”

    许父开始还以为金市长即使不容情,也会象大多数官僚一样,装腔作势地将事情推至公安等其他部门,却没料到他竟直斥许家横行不法,无恶不作,由此也可见他要打掉落个许家的决心。

    金泽滔说笑的时候能让人轻松到底,但这一悍然作色,却令得坐他正对面的许晓菲飕飕发抖,牙齿咯咯作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许父神情悲苦,道:“正如金市长所言,许家有些人这些年也确实做得过分了,我虽然多年前就离开许家,但总归姓许,今天厚颜相求,只望金市长能秉公而断,许家凡未参与其中,或者参与很少,还望金市长能网开一面。”

    金泽滔凝视着许父说:“老人家,放与不放,不在我手,而在煌煌国法,我不说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类的套话,只一条,触犯国法的,当受法律制裁,触犯党纪的,当受党纪处分,除此之外,我会酌情处理。”

    许父最后站了起来,默默地对着金泽滔微微鞠躬,金泽滔也没有伸手去扶,或者对于许父来说,这个鞠躬只是作为同宗同族求得一个心安。(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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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许晓菲扶着上了年纪的许父走在过道,看着许父颤巍巍略显悲凉的背影,金泽滔莫名地感觉心疼。

    或许,上辈子,当自己因“被受贿”在检察院交代问题的一个多月里,自己的老母亲就是这样在检察院大门外徘徊,无助,彷徨,凄凉,这些字眼象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想到这里,他竟然看得痴了,连卢海飞和金燕走到身边都毫无察觉。

    两人都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发出响声,直到许晓菲父女在过道尽头消失,金泽滔才回地神来,朝着身后的两人笑了笑,只是在金燕看来,这笑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苦涩。

    卢海飞说:“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大致做了个方案,想先跟金市长做个访谈,然后,明天,我们下去实地采访,预计可以做个三四期的专题节目。”

    卢海飞边说边递过一份刚刚拟就的方案要,金泽滔粗粗浏览了一下,说:“这个方案我同意,我的访谈就免了,可能的话,请杜市长或者刘志宏书记说两句,金燕,电视台这边多下点苦功,将这个专题做得更jīng致一些,省台你亲自联系,可能的话,后续报道可以请省台支持。”

    金燕是杜建学亲自从浜海挖来的,进来时就任电视台副台长兼新闻部主任,最近又被正式任命为南门广电局副局长,算是棒上了金饭碗。

    金燕跟省台的单纯关系一向不错,chūn节期间,自单纯和大胡子吕大卫连袂制作的集资户挤兑风波引发的流血事件连续报道播放后,似乎一夜之间就时来运转,不但观众对她好评如cháo,就连省委书记此后连续几期重要活动,都点名让她掌镜。

    单纯在省台的地位水涨船高,一般的地方新闻节目。她也能拍板推荐。

    金燕掩着嘴笑:“现在金市长在省台可是大名鼎鼎,只要有出现金市长光辉形象的片子,定是省台新闻频道重点关注的,所以,若想这个片子被省台重视,还得借重领导你露露脸。”

    金泽滔疑惑地盯着金燕看:“真的还是假的,说的煞有介事的。”

    金燕挺着饱满的胸脯说:“骗谁也不敢骗你金市长。单纯都说了,南门只要有你形象的片子,都要好好筛选一下,听说还是省广电局庄局长亲自发话的。”

    提到那个秃顶比杜子汉还厉害,做人和做官都做到极致的庄局长,金泽滔倒信了三分。不管他说这话是不是出于真心,能传到金泽滔耳朵里,庄局长就是个有心人。

    金泽滔说:“那行吧,吕三娃现已被提交检察机关,即将被提起公诉,希望我们这个报道在这之前能见诸屏幕,这是我们南门对非法集资最形象。也最直接的态度,坚决打击,决不留情!”

    据董明华厅长透露,相关政法部门落实姜书记关于对吕三娃案子从重从快的指示非常迅速,从移交到检察机关不足十天,就已经完成了前期准备,近rì就将正式开庭提起公诉。

    这个速度也确实“从快”了,至于“从重”。小孩都知道吕三娃叔侄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结束了采访,金泽滔随着金燕回到会议室,柳立海他们正议论着明天该采访哪个案例,当然是越凄惨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金泽滔深叹一声,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欢笑必有哭泣,市场经济确立初期。难免会有形形sèsè,游走在法与罪边缘的yīn暗面伴随,比如非法集资,比如高利贷。比如黑恶势力横行。

    经济发展的结果就是富者愈富,zhèng fǔ的功能就是不让穷者愈穷,作为副市长,金泽滔感觉肩头沉甸甸的,任重而道远啊。

    金泽滔看看手表,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吩咐卢海飞在通元酒店订个包厢,同时通知财税局骆辉、翁承江一起过来。

    这两天全市四级干部大会召开,今晚正月十五元宵节,市里专门在会议代表驻地酒店置了酒席,市领导都分头参与,金泽滔联系城关镇。

    城关镇没有安排住宿,镇zhèng fǔ自己贴点钱,财大气粗地在通元酒店置了五桌酒席,既为聚餐,也是庆祝元宵,金泽滔让卢海飞将晚餐安排在通元酒店,他可以两边兼顾。

    赶到通元酒店时,金泽滔还特地站在门口,端详了好一阵门洞上方通元酒店的铭牌,柳立海等人跟在后面,都齐齐仰着头欣赏着铁司令的大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小敏悄悄出现在大家伙的身后,缪永chūn摇头晃脑说:“久闻铁司令大名,他的手迹却是在通元酒店第一次见识,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么珠圆玉润的字,竟然是金戈铁马大半生的铁司令手书。”

    卢海飞也好奇地问道:“金市长,外面现在到处流传,这字还是你亲自跟铁司令求来的,还听说铁司令差点没有大发雷霆?”

    金泽滔背着手,往酒店里面走去,边走边在后面摆着手说:“所谓流传,都是些不尽不实之语,权当是听故事罢。”

    关于金泽滔和铁司令的渊源,在场的也就柳立海和朱小敏比较清楚,其他人多半是道听途说,金市长不愿意多说,柳立海两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朱小敏低声问道:“金市长,你先去城关镇这边的大厅,还是去七号包院。”

    金泽滔对缪永chūn他们:“你们去包院,我先去城关镇这边转转。”

    城关镇参加四级干部大会的代表早早地各就各位,就等着金市长大驾光临,金泽滔一踏进大厅,人们都起立鼓掌,掌声热烈而持久。

    城关镇村一级的代表,很多和金泽滔有过接触,打过交道,尤其是金泽滔正在牵头实施的几大工程所在村的代表,掌声特别响亮,他们都是金泽滔力主推行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的直接受益人。

    大厅的服务人员开始还以为什么大领导光临,待看到金泽滔时,有些年轻服务员也都跟着大力鼓掌,金泽滔在南门年轻人眼中,越来越有偶像明星的气质。

    金泽滔直接问服务员拿来一个酒杯,斟满酒,高举酒杯,大声说:“今天是元宵,这里是通元,城关镇在此聚会,借景抒情,我做个四字联:元宵通元,城关成城。以此与君共勉,以贺元宵,祝在座的同志们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健健康康,长长久久。”

    在场的人们都轰然叫好,特别对金泽滔临时凑成的四字联,更是越嚼越有滋味。

    镇委书记举杯和金泽滔相碰,说:“金市长,元宵通元,城关成城,你这个四字联做得好啊,南门已成市,城关可成城,你这是对我们城关镇的未来发展提出了要求啊,同时也对我们城关镇干部寄予了厚望,希望我们城关镇上下,在新的一年里,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镇委书记的诠释使得很多农村代表都恍然大悟,纷纷称好,大家在一阵震耳yù聋的欢呼声中开始晚宴。

    金泽滔理所当然坐于主桌的主位,他虽然职位最高,但相对来说,也年纪最轻,酒场上,金泽滔是最不摆架子的领导。

    尽管城关镇上下对于金泽滔,畏要多于敬,但金泽滔在主桌上一圈酒主动敬下来,酒桌上的气氛就开始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城关镇委书记端着酒杯,说:“金市长,我们城关镇得益于金市长的地方很多,新经济发展计划,新财政体制调整,包括已经动迁,最近就要动工的英雄纪念馆,我代表城关镇所有干部,代表辖区内数十万群众,感谢金市长!”

    金泽滔笑眯眯地跟他碰了下酒杯,说:“说到英雄纪念馆,我让指挥部跟你们城关镇协调一下,准备于下个月初进场动工前,办个风风光光的奠基仪式,市zhèng fǔ需要你们城关镇配合。”

    镇委书记连忙谦虚道:“金市长你下了命令,我们城关镇上下一定不遗余力地执行。”

    镇长也在旁边附和说:“金市长的指示,城关镇上至书记镇长,下至村民群众,无不如群山响应,景者如云。”

    镇领导高调表态,最后大厅里的代表全都知道,金市长准备在三月初办个英雄纪念馆奠基仪式,大家都纷纷表示全力支持。

    金泽滔起身给大厅里其他几桌代表敬酒,城关镇党政一把手都亲自陪着金市长敬酒,金泽滔一视同仁,无论是镇班子成员,还是村民组长,金泽滔都一一碰杯敬酒,认识的寒暄两句,不认识的多聊几句。

    等一圈酒轮下来,尽管金泽滔都是小半杯碰杯,但积少成多,跟在后面临时服务的镇办主任,赫然发现金市长一口气竟然喝了三瓶老烧。

    金泽滔到南门后,酒场上一直低调,很少这样主动跟人碰杯,书记和镇长跟在后面也面面相觑,没听说金市长有这样的海量啊。

    这就跟他为人一样,平静时一团和气,动怒时则地动山摇,愈是了解,他俩愈是忐忑不安。

    直到敬完了酒,准备回到主桌,镇委书记终于咬牙说:“金市长,许永华想见你,辗转奉求到我们这里,推托不下,你看,是不是抽时间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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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放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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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愕然回头,疑惑地打量着不安地转动着空酒杯的城关镇两位党政领导,还真是不死心啊,许家大伯出面,金泽滔没有点头,竟然通过他们两人,辗转乞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突然间,他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明晦不定,意味深长,让两人感觉得七上八下,全身老不自在。

    镇委书记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还真是灌了几口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金市长和许永华的事情,岂是自己能参与的,只想拉着镇长拔腿就走。

    许永华不知从哪得知金市长今晚会出席城关镇聚餐,上午会议结束就守着两人的办公室,一定要他们安排自己和金市长见上一面。

    许永华能力不错,平时面上工作也能支持,和他们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再加上此时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确实让人唏嘘,一时头脑发热就应承了这事。

    镇长虽然没有发话,但他此时也只能和书记一路到底,两人都紧紧盯着金泽滔的嘴唇,只要他开口拒绝,两人马上就作检讨,只希望金市长不要再惦记这事就阿弥陀佛了。

    金泽滔沉思了一会儿,若无其事说:“见见也好。”

    两人却象长时间被人摁进水里,这时候突然浮出水面,都忍不住大口的喘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欣喜。异口同声说:“谢谢。议长金市长。”

    金市长他们去敬酒后。其他领导全都将酒杯和热情对准了留在席上的卢海飞,卢海飞懵懵懂懂地应付着,什么时候,城关镇领导对自己这么热情了,直到卢海飞不胜酒力,尿遁出了大厅,才在尾随着过来的厉志刚解释下明白过来。

    市委陈书记准备借改革的名义调整干部,在全市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对乡镇干部来说,推荐测评相当关键,再说中间还有个审计环节,哪一个环节出差错,连入围的资格都要丧失。

    金泽滔因为在南门市区推动的新经济发展战略,在城关镇基层群众和普通干部中威望相当高,从某种程度来说,金泽滔的态度可以直接影响到城关镇党政领导干部的调整。

    君不见刚才他进大厅时,人们的欢迎程度,甚至不亚于省地领导。所以金市长在今晚宴会大厅受重视也可以理解。

    卢海飞回过头来,正看到金泽滔在书记镇长陪同下。谦恭而又热情地一一和各与会代表碰杯,厉志刚说:“海飞,金市长的意思,是准备让你借这次调整来城关镇任职,他这是为你我聚人气,打基础啊。”

    卢海飞心里震动,也难怪金市长在两办安排市领导参加会餐时,金泽滔主动要求联系城关镇,这番苦心原来着落在自己身上啊,心里不觉既感激又惭愧。

    等他再回头找寻金市长时,却发现他正在城关镇两位领导陪同下出了大厅,卢海飞拔腿就想跟上,厉志刚拉着他说:“金市长这是要跟镇长书记谈事情,你跟着干么?”

    金泽滔随着两人出了宴会大厅,拐了几个弯,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前停了下来,镇长说:“金市长,许永华就在里面,我们在外面等着。”

    金泽滔见到许永华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几乎看不到身躯的骨瘦形销者,还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许永华吗?

    用支离其神,萧悴其形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肤色呈现着病态的苍白色,只有那双眼睛还有些许的生气,看到金泽滔进来,仅是嘴角牵动了一下,努力挤出的那丝微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和所有人一样,金泽滔听说许永华病了,一直以为他是借病逃避,想不到真是病得不轻。

    许永华两支枯瘦的胳膊,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沙哑着声音说:“金市长,谢谢你能过来。”

    两人站着彼此对视了一会儿,没有握手,没有寒暄,默默地坐了下来,金泽滔沉默了一会,说:“有病就不要耽搁了,找大医院看看。”

    许永华摇了摇头说:“病不是什么大病,大半是心里急出来的。”

    金泽滔笑了笑,没有说话,许永华艰难启齿说:“金市长,今天请你过来,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如果许家从此退出所有灰色领域,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金泽滔直直地看着许永华良久,才微笑着说:“或许这话你听着刺耳,或者说我官僚,但我扪心自问,这是我内心真想对你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凡乱伸手,伸黑手,党纪国法,专为你而设,概莫能外!”

    许永华适才还充满生机的眼神,此刻却一片茫然,喃喃道:“难道真是时运不济,天要亡我许家?”

    金泽滔平静地看着他,说:“许家亡不了,现在也不搞诛连九族,许永华,到如今,你还是执迷不悟,这么多年,你们许家在南门的所作所为,作为党员干部,你拍拍自己的胸膛,是不是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怍人。”

    许永华有些慌乱地闪躲着金泽滔的炯炯眼神,却是半晌发不出声音,金泽滔说:“利益蒙蔽了你的双眼,权力迷失了你的心灵,许永华,到现在,何去何从,还需要我来说吗?”

    许永华十指无意识地抖动着,他迷茫地看了金泽滔一眼,喃喃说:“我不想坐牢,我不想下半辈子在铁窗里度过。”

    金泽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许永华突然间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以与他病体不相映衬的敏捷抓着金泽滔的手说:“金市长,你说,你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我可以散尽家财,我可以向组织坦白,我……”

    说到最后,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永华两手捂着脸,慢慢地坐回沙发,呜呜地低嚎着,声音压抑而凄厉。

    金泽滔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许永华发泄了一阵,抬起头来,却蓦地发现金泽滔还站在屋里。

    金泽滔声音低缓深沉,但在许永华听来,却无异于纶音佛语,金泽滔道:“何去何从,其实你心里有比我清楚,你只是缺乏迈向公安纪委大门的勇气,解散团伙,主动投案,积极退赃,检举立功,你身体有疾,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金泽滔说这些话时,人已经走到门口,在打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你只是眼界低了,如果走正路,你可能会走出一条更广阔的康庄大道,最后,我想说,你家大伯来找过我,许晓菲带着他过来的。”

    走出大门的时刻,金泽滔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欣慰,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长长过道尽头,许家大伯那颤颤巍巍,孤独的背影,在转身的瞬间,他心里一动,最终还是放了许永华一马。

    金泽滔离开后,许永华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偌大的许家,最后只有很早就不来往的大伯,拖着老弱病体亲自向金市长求情。

    而显然,金泽滔是看着他大伯的面上,终于还是高抬贵手,放了自己一条生路,尽管这条生路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一条穷途末路。

    城关镇两位领导不安地在门口走动,看到金泽滔面无表情地推门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金泽滔直截了当地说:“这次干部调整,卢海飞将调出市府办,我的意思,两位都是南门乡镇领导的楷模,让卢海飞跟着两位领导学习两年,一定有助于他成长。”

    两人下意识说:“卢主任到城关镇任职,那是金市长对我们城关镇工作的支持和鞭策,学习不敢当,互相学习,取长补短,金市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卢主任关照好。”

    金泽滔说完这事,就闭口不谈许永华的事,两人不知金泽滔和许永华具体谈了什么,但有一点他们都清楚。

    许永华全面屈服了,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代价求得金泽滔谅解,不然,金泽滔也不会在和许永华见面后,就提出让自己的秘书来城关镇任职。

    而这个前提就是这次调整中,现任班子领导必须有人退出,从现在情况看,许永华是随时准备给卢海飞腾位置了。

    金泽滔没有在宴会大厅呆上太久,回来和大家简单告了个别,就先离场。

    卢海飞跟在金泽滔身后,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表情,想表达一下心里的感激之情,却忽然觉得在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他犹豫着开口的时候,两人在朱小敏的引导下,来到了原来的七号院,现在的英雄之家。

    英雄之家已经停止对外营业,成了老营村通元酒店的一处人文景观,很多人因为铁司令的题词慕名而来,很多人看了英雄纪念馆的宣传片,为缅怀先烈而来。

    这里也成了金泽滔的专用包院,只是旁边开了个侧门,吃饭的地方和前院隔开,单独辟了个院子。

    金泽滔和卢海飞进来的时候,柳立海等人正海阔天空地闲聊着,见金泽滔到了,一声呼啸,招呼着服务员上酒上菜。

    金泽滔没有进去,而是招手让柳立海出来,金泽滔说:“许永华刚才找过我,最终,还是决定放他一马。”(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麻子取经

    柳立海且感慨说:“我们都知道许永华是许家的大脑和指挥棒,但缺乏有力的证据表明许永华就是许家这些年来为非作歹的幕后黑手,而从目前许一鸣交代的问题看,有意无意都撇开了许永华,从这一点看,要将许永华和许家黑恶活动联系起来,在证据上缺乏支持。”

    金泽滔疑惑地看了眼柳立海:“许永华领袖许家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落下半点把柄,就这么清白?”

    柳立海笑说:“许永华和许一鸣两兄弟,一主内,一主外,许永华虽然在外围很难被捉到破绽,但他在城关镇多年,再狡猾的兔子,他也只是兔子,如果从城关镇入手,一定能捉到他的痛脚。”

    金泽滔叹息说:“罢了,打击黑恶就是打击黑恶,你们也不是纪委监察部门,调转枪口反**,可能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那就有违初衷了。”

    柳立海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调查到城关镇,面临的压力就不是他和金市长两人能承受得了的,柳立海说:“侦查许家的案子也有段时间了,就等领导你下命令收网了。”

    金泽滔挥了挥手道:“那就收网吧,许永华的事情让他自己向有关部门交待,凡有确凿证据参与黑恶活动的许家人,限五日内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可争取宽大处理,其他涉案人员马上归案,但愿许永华他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狡兔再多窟,也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金泽滔既然能放许永华一马。当然也有能力随时将其绳之以法。

    金泽滔决定收网。也是准备以打击许家的黑恶势力。作为市公安局打黑百日大行动的首战,首战告捷,既开了个好头,也是杀猴儆鸡之举,想必随着许家这个南门最大的黑恶势力的轰然倒台,南门的社会风气和社会治安应该为之一清。

    金泽滔虽然就此收网,但对许家其余涉黑人员,如许一鸣等人。金泽滔并没打算轻饶,依法办事,绝不容情。

    至此,在年前就布置柳立海将许家的黑恶案办成铁案,目的已经达成,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

    金泽滔之所以抬手放了许永华一马,除了有许家大伯及外围证据缺乏等因素,更重要的是现在全市干部调整在即,城关镇作为他实施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的主阵地。绝不容有失,

    许永华在城关镇经营多年。人脉广泛,基础扎实,不然堂堂城关镇党政负责人也不会连袂为他说项,借重他的人脉资源,利用这次干部使用制度改革的机会,目的就是往城关镇掺沙子,让卢海飞来城关镇任职只是第一步。

    金泽滔让王力群的指挥部牵头管理英雄纪念馆的工程,也有其深意,其目的就是想染指即将启动的干部调整。

    金泽滔回到包院餐厅,依然坐于首席,金泽滔首先举杯:“你们也等得久了,肚子应该饿了吧,繁文缛节都免了,为了明天,干杯!”

    在座的基本都是金泽滔的心腹左右,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金市长的酒量,没有人蓄意挑衅,但相互推杯换盏,给领导敬酒的气氛仍然热烈。

    酒过一轮,厉志刚也从城关镇的宴会厅溜了过来,财税局的老班子基本上聚齐,在缪永春的建议下,包括厉志刚在内的所有财税老部下都齐齐恭贺金市长元宵之喜。

    几轮敬酒下来,金泽滔就弃了筷杯,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互相捉对厮杀,换作往日,他们或许会矜持一番,但元宵佳节,大家心中都各有喜事,难得放开手脚共谋一醉,也是人生快事。

    酒过三巡,朱小敏亲自送来酒店赠送的元宵汤圆,柳立海被缪永春拉着连喝了三两白酒,舌头有点大了,兴奋道:“嫂子,今天高兴,怎么着我也得敬你一杯酒。”

    柳立海确实也有高兴的理由,到南门不到一年,在南门市局不说一言九鼎,但他所布置的工作,全局上下都能配合支持,就连主持工作的政委罗立新都要敬重自己三分。

    最近他牵头开展的打黑打乱行动,已经初见成效,许家黑恶案也准备收网,这些工作还得到了杜建学市长及永州公安刘石伟的全力支持,所有这一切,使自己在永州公安系统已经成为一面旗帜。

    当然,最近陈书记启动的人事调整,也让他隐隐有某种野心在萌动,但也仅止于此,少言多智的柳立海在这方面要比柳鑫沉稳大气,他从不议论,也从不打听和工作无关的事情,这也让他更专心于本职。

    在整治乱集资行动中,他牵头制定联席会议制度,每日督查督评,成效显著,甚得金市长好评,柳立海相信,水到渠成之下,金市长自然会把握和掌控。

    朱小敏捋捋刘海,莞尔一笑:“你若是不怕柳大局长吃醋,那就来吧。”

    柳立海问服务员要来酒杯,边斟酒边说:“柳大局长?不就是柳大麻子吗,我敢敬你酒,就不怕他柳大麻子吃这个干醋。”

    金泽滔被柳立海突如其来的豪放惊呆了,柳立海外方内圆,少言多智,貌似莽汉,心细如发,在金泽滔看来,柳立海比柳鑫更胜任公安局长这个位置。

    实在想不到,柳立海喝了三两老烧,居然借酒聊发少年狂妄,敢跟柳麻子隔空叫嚣了。

    朱小敏也不矫情,大方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柳立海嘿嘿笑着举杯就要和她碰杯相庆,却听得房门砰得一声左右大开,人未进来,先听到一声破锣一样的吼叫:“我倒要看看,你柳立海现在是不是翅膀长硬了,还是乳毛褪尽了,跟我叫上板了,都敢调戏你嫂子了?”

    金泽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柳麻子亲自杀到,柳立海意气风发地端着酒杯正要碰杯,听到这声音,浑身一哆嗦,顿时洒落半杯酒,刚才还通红的脸,刹那间退个干净。

    柳鑫人长得并不彪悍,但这声音却极富杀伤力,不但当事人柳立海被惊到,其他人也是被吓得不轻,朱小敏捂着嘴直笑,显然在送进元宵汤圆时,柳麻子就等在门外。

    金泽滔再看柳立海时,却见他面色如常地和旁边的缪永春说着乱集资的事情,就仿佛刚才提议和朱小敏干杯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话音刚落,柳鑫那张麻子大饼脸就出现在柳立海眼前,柳立海茫然抬头,似乎才回过神来:“柳局长,哎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坐!请坐!请上坐!”

    边说还边热情地让服务员再添一把椅子,柳鑫两只绿豆眼瞪得跟鸽蛋似的,喃喃道:“嘿,长进了呀,这脸谱换得可真够快的,都可以跟李聪明相媲美了。”

    精明的柳大局长自然不会被柳立海这下三滥的障眼法蒙蔽过去,他大马金刀在柳立海旁边坐了下来,说:“刚才谁在叫嚣柳大麻子的,柳大麻子来了,你倒再念叨念叨!”

    柳立海左右张望了一下,看众人都没什么反应,却问旁边的缪永春道:“谁这么大胆,敢这样跟柳大局长说话?”

    缪永春瞪着柳立海上下翻飞的嘴皮子,两眼发直,看到这里,金泽滔不由摇头失笑,一直以为柳立海拙于言表,就这装疯卖傻的本事,金泽滔也自叹弗如。

    金泽滔说:“既然来了,就不用装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跟你老婆敬杯酒就叫调戏,那她天天被人调戏着,你管得过来吗?”

    此时,门外奔进两个女孩,柳叶跟小春花,金泽滔一拍脑袋,倒是忘了,今天南门一中开学,小春花又重新背上阔别许久的书包上学了。

    从西州回来后,小春花回老家一趟,住了几天,这两天又搬回何家住,何父何母挺喜欢小春花的,大冬天没地方钓鱼的老何架起老花镜做起了家庭老师,辅导起小春花的功课。

    两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开学的新鲜事,小春花插班和柳叶做起了同班同学,连最后寝室都分在一块。

    两女孩在心性上都属于早熟的孩子,生活上不让人担心,但毕竟小春花荒废了二年多的功课,有柳叶在旁边协助,想必很快就能跟上学业。

    被这两女孩一阵吵闹,大家都没了喝酒的兴趣,撤了酒杯,换上了汤圆,柳鑫犹自愤愤不平地瞪着柳立海,金泽滔笑说:“元宵夜,你跑南门干什么?”

    浜海县城有元宵节花灯游街的传统,按惯例,柳鑫今晚应该带队在大街维护秩序,柳鑫叹气说:“吕三娃的案子马上要提起公诉,长江科技的沈永福也在机场被截获,人民日报社论都已经发出明确信号,要全面整顿金融秩序,我坐不住啊,这不,来南门取经来了。”

    金泽滔今天下午坐办公室翻阅了这篇社论后,才临时召集柳立海他们开会,还真是没有想到柳鑫居然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柳立海更是狐疑地盯着柳鑫猛瞧,说:“柳局长,你什么时候开始转性学习党报,不研究金大师的名著了?”

    柳鑫恼怒地说:“去,去,我这说正事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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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似笑非笑地横看了柳鑫一眼,柳鑫的麻子脸顿时涨得通红,说:“知道瞒不过你,是曲县长让我来南门取经。”

    西州赴方建军省长宴请时,金泽滔曾直斥柳鑫工作上太过功利,让他安心本职,告诫他有心栽柳,无心成荫,才有意外之喜。

    回来后柳鑫倒也知错就改,最近跑曲向东县长办公室也多了起来,能主动汇报商量工作,今天,曲向东跟他提起,杜建学市长在金泽滔的建议下,在全市开展集中整治乱集资行动,同时让他回去学习一下今天的党报。

    柳鑫从头至尾认真学习了一遍社论,放下报纸,就直奔南门,金泽滔在越海大厦大出风头的事让他记忆犹深,他到现在都深深懊悔,那天没有陪着金泽滔一道逛商场。

    如果那天他也在大厦,那么,在省台屏幕上就不是金泽滔一个人专美了,最重要的是,省委姜书记一定会记得浜海有个公安局长叫柳鑫,自己这张麻子脸都可以当名片使用了,一般人可不太容易忘记。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跟上金泽滔的脚步,当他读完这篇社论,他奶奶的,如果不是他柳鑫对金泽滔知之甚深,他都怀疑这篇社论是不是出自金泽滔之手,不然,南门怎么早早就在部署集中整治乱集资呢。

    柳立海得意道:“你现在才想到来南门取经,我们都已经总结经验,汇总阶段性成果。明后天就出电视专题节目。过两天。省台频道,你就会欣赏到我们南门公安的风采。”

    柳立海说话还算含蓄,如果换作柳鑫,他会不客气地让你过两天注意收看省台新闻节目,届时会有他柳大局长的飒爽英姿云云。

    柳鑫惊得合不上嘴,喃喃说:“你不是春节后才开展的集中整治,这才几天,就出阶段性成果了?”

    金泽滔笑说:“柳鑫。这方面,你真应该跟立海取取经,抓面上工作,你缺乏耐心和细致,南门的模式是公安、财政、人行三家单位联合整治,柳立海他们搞的定期联席会议督查督评制度确实行之有效,以后类似行动,你可以参考一下。”

    柳鑫紧紧地抓着柳立海的手说:“我还真是来对了,来来,跟我好好唠唠。”

    这边柳鑫谦虚地当场跟柳立海学习取经。那边金泽滔和缪永春走出房门,来到包院天井里。天井不大,两人站在中央的老桂树下,尽管早过了开花时间,当月光打在树枝上,撒出银白的疏影,金泽滔却仍仿佛闻到那股熟悉的桂花香。

    金泽滔说:“永春,我准备这次干部调整把海飞放出去,打算在城关镇安排,我想在财税局再物色个副主任,你看看,翁承江和骆辉谁比较合适行政工作?”

    骆辉和翁承江年纪都比卢海飞略大,但两人性格迥异,翁承江有傲气,骆辉则随和,这两人能力都不错,应该能很快适应政府办公室工作。

    缪永春说:“如果我推荐,翁承江更合适,去掉他身上那股傲气,他很善于做协调工作,最主要的是脑子灵光,临场反应快,灵活性强,是个合适的办公室副主任及秘书人选。”

    金泽滔点了点头,说:“我会从浜海调个人过来任税收副局长,骆辉专职财政副局长,你自己在内部再物色纪检组长,那么这个班子也基本上配齐了。”

    缪永春说:“不用特意物色,预算科长张明传他本来就是人事科长出身,没有比他更合适纪检组长这个位置了。”

    金泽滔点点头,说:“没记错的话,许晓菲是预算科副科长吧?”

    缪永春笑说:“许晓菲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毕竟她任副科长时间不长,也不急着配科长,让她先负责。”

    说话间,柳叶和沈春花手拉着手蹦跳着出来,柳叶说:“滔哥哥,元宵和中秋都是十五月圆团圆夜,除了时间,好象没什么差别。”

    金泽滔侧耳倾听起远处隐约传来的鞭炮声,不知想起了什么,说:“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就是元宵节,元宵和中秋虽同为团圆赏月夜,但元宵节多为有情人相约,属古代的情人节,中秋则是亲人团聚。”

    柳叶和小春花一左一右挽着金泽滔的胳膊,说:“滔哥哥,不如你今晚约我们看一场电影吧,你都好久没带我进影院了。”

    金泽滔刮着她的鼻子道:“你不知道你家的麻子爹是多么护短的爸爸,要是知道我把他女儿拐跑了,还不找我拼命啊!”

    柳叶用手指扶了扶眼镜架,小脸偷偷地红了,用手指在金泽滔胳膊上掐了一把,低低地哼了一声,拉着小春花跑远处说悄悄话去了。

    金泽滔回头对缪永春说:“翁承江你先跟他通个气,还要征求他本人意见,过两天我会正式向组织部门提出。”

    两人回到餐厅时,柳鑫正眉飞色舞地说:“你们的联席会议很有创意,我说,立海,不如我们浜海和你们南门也搞个联席会议。”

    “不行,不行,这个太异想天开了,浜海和南门距离可不近,开个会都千山万水的,你说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开一次联席会议,完全没可行性嘛。”柳立海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拒绝。

    柳鑫的花花肠子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只要他一点头,柳鑫就会打蛇随棍上,不在明后天的电视专题节目中露把脸,他是铁定赖在南门不走了。

    柳鑫急得绿豆眼都快要给瞪出来了,生气地说:“立海,这样你就不仗义了,两地联手办案也是常态,有什么可行不可行的,你是打定主意不给哥哥我这个机会了?下定决心准备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柳鑫说到最后,又开始祭出威胁的大棒,还真别说,柳立海就是吃这一套,被他这一顿连哀求带威胁的连番说词说得有点心怵。

    柳鑫看到金泽滔进来,忿忿不平道:“泽滔,你看看现在的柳立海同志,才发达没多久,眼珠子就长脑门芯了,连老领导的恳求都不搭理了,素质有问题啊!”

    柳立海被他说得大汗淋漓,喃喃道:“柳局,你这是上纲上线,哪有跨县市的联席会议,还不如干脆将南门的成绩分一半给你。”

    柳鑫脸不红心不跳地嘿嘿笑说:“这样也未尝不可!说好了,等会儿我先看看案卷,熟悉一下案情,明天也好接受采访。”

    柳立海张大嘴巴,其他人都一脸惊诧,大家的目光不由得都齐齐聚集朱小敏,自动忽视了正得意洋洋的柳大局长。

    大家心里不觉恍悟,也难怪朱小敏这么标致的女人,居然会花插柳鑫这坨死皮赖脸的牛粪,脸皮之厚,堪比铜墙,做姑娘的,有几个能敌得住这等无赖之辈,烈女也怕缠郎嘛。

    朱小敏给众人盯得两颊臊红,只顾捂着脸埋头吃汤圆,只是碗早空了,瓢羹打着碗底当当作响。

    就连柳叶都小脸绯红,哼了一声,拉起小春花连忙出了餐厅。

    金泽滔看得不禁失笑,说:“还真够厚颜无耻的,真佩服你脸上的胡子,那么厚的脸皮都能钻透。集中整治非法集资行为,地区公安处也准备着手在全地区铺开,很多乱集资放高利贷团伙都是跨地区作案,南门和浜海可以领先一步,建立跨县市合作机制,互通有无,共享信息,合作打击,定期通报。”

    柳鑫听得两眼放光,也不顾金泽滔的调笑,举起大手狠狠拍打着柳立海后背:“金市长就是金市长,什么联席会议,那都是小孩过家家的玩意,跨县市合作机制,这个提法好,办法也好。”

    柳立海呲牙咧嘴地扭了扭身子,道:“跨县市合作机制不仅局限于整治乱集资,还可以延伸到其他很多领域,多领域长期合作,完全可以形成一套全新的公安系统联动工作体系。”

    金泽滔微微一笑,要说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柳立海确实要比柳鑫棋高一着,柳鑫还停留在怎样从合作机制中分一杯羹,柳立海已经着眼长远,建立公安联合指挥工作体系,从这一点看,柳立海在公安战线这条路会越走越宽。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月底,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阳春三月的太阳照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大姑娘开始脱下臃肿的冬衣,换上俏丽的春装,露出动人的身材曲线。

    孩子们没有棉衣沉重的负担,手脚更加轻快,在春光中奔走相告,父母在后面小心地呵护着,生怕孩子一个不小心摔跤。

    老人们沐浴着春风,执手同行,在绽放绿意的行道树下,步履蹒跚地蜿蜒行路,年轻人追逐着各自的希望在大街小巷穿行。

    金泽滔恬静地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闪过的一道道行走在春天里的背影,在这个季节里,无论怎样的悲伤忧愁,无论怎样的心事重重,心田里间或都会涌上一丝丝的快乐。

    金泽滔闭上眼,他也能感受到车窗外料峭春风里,所蕴含的那一股幸福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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