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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七章 我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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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门的时候,汤军贤紧握着金泽滔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良久,才说了一句话:“谢谢!”

    金泽滔笑道:“汤书记,跟你一起共事,我一直都觉得很愉快,相信以后也是。”

    之前,金泽滔告诉汤军贤书记,他的事不易声张,就是曲向东市长那边,都要等条件成熟情况下能告知。

    现在全市上下正在进行任期责任审计,情况十分复杂,一个处理不慎就怕好事泡汤。

    金泽滔没有明说,汤军贤却十分清楚,这应该是金县长和杨天临妥协交换的结果,从刚才杨部长的脸色看得出来,这桩交易并不令他愉快。

    桥桑喝得一张俏脸就跟红酒的颜色一样嫣红,被金泽滔扶上车时,已经是醉意朦胧。

    老姨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旅途安全,特别要注意姑娘的情况,她还是担心桥桑在路上发病。

    车子很快就驶离浜海城区,上了省道,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桥桑就睁开眼睛,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哪还有半点的醉意。

    金泽滔关心地询问:“怎么样?没上头吧?”

    桥桑盯着他看了好久,金泽滔忍不住摸摸脸:“看得那么专注,我脸上长花了?”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美。”桥桑扑地笑了,“从上车我就一直在想,自始至终,我好象都没跟你说过,我被学校推荐保送进哪个大学,你怎么知道我上的是京华大学?”

    金泽滔忍不住乐了:“就为这个苦思冥想到现在?我猜的。你是个感性的女孩。所以。我猜测,你可能更适合理工类的专业和学校。”

    桥桑偏着头发问:“京城那么多的理工类大学,你为什么偏偏猜京华大学。”

    金泽滔还真是被她问住了,说:“我猜想你应该上京华大学。”

    金泽滔其实想说,最好的理工科大学就是京华大学,以你桥家大小姐的身份,学校敢送你去二流大学?

    桥桑笑了:“你猜想我应该上京华大学,然后。我就上京华大学,你猜我是什么样子,我就该是什么样子,我一直站在那里,难道你不觉得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吗?”

    金泽滔实在无语,他突然刹住了车,把车往路边停住,认真地注视着她说:“小桑,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你认真回答我。”

    桥桑表情也凝重起来。金泽滔说:“以你的家世,以你的智慧和美貌。我跟你应该没有什么可能交集,茫茫人海中,我们相遇是偶然,分开是必然。”

    桥桑表情委曲,仿佛金泽滔的话亵渎了她感情似的,眼中又开始升腾起氤氲。

    金泽滔好象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说:“起先,我以为我们相遇不过是一场邂逅,就好象我无意间撞了一下你的腰,你回头对我嫣然一笑,但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你认真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这对我很重要,同样,对你自己,也很重要。”

    桥桑的身份特殊,金泽滔表面上好象不以为意,但内心却十分忌讳,自己孤家寡人也就罢了,现在有家有业,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身边人考虑。

    所以,他必须为两人的明天着想,不能因为冲动而自陷死地。

    桥桑开始委曲,但渐渐地却有些慌乱,到最后,连目光都开始闪烁。

    金泽滔暗暗叹息,发动了汽车,就要启动,桥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我不知道,京城遇见你的时候,你在茫茫人海里,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你,就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我从京城追到永州,从永州追到西桥。”

    金泽滔抹抹鼻子,道:“你说的好象是杨天临杨部长。”

    桥桑拧他的胳膊:“我才没他那么贱呢,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就是这样。”

    金泽滔扳下车内后视镜,呲着牙打量了好久,最后颓然说:“如果你要说,就因为在人海中,你多看了我一眼,就忘不掉我绝世的容颜,我只能说,你高看我了,我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

    桥桑扑地笑了:“你还真够臭美的,我不知道,你到底美不美,我只知道,你是我看过的最干净的男人。”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提起胳膊往自己两侧的腋窝闻了闻,点点头说:“这个评价我很赞同,我确实是个干净的男人,我坚持每天洗澡,身上绝无异味。”

    “你真是坏死了!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桥桑咯咯笑着拍打着金泽滔的胳膊,“我第一眼看到你,是你干净的眼睛吸引了我,我老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能再相见,我后来还多次去过京城的金銮殿,但从此,你再没出现。”

    金泽滔笑说:“如果风总知道你老跑她的酒店吃饭,就是想跟我偶遇,她一定会难过死的。”

    桥桑喃喃道:“昨天,我还发现,你不但眼睛干净,你的心还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你说书店里的老叔是圣人,所有人都在赞美着他,我却觉得,你才是我的圣人。”

    金泽滔看了她好长时间,才说:“其实我并不干净,我也有**,我也有私心杂念,我有妻子有孩子,我却想占有你,征服你,你看,我并不纯粹,我并不干净,我不是你的圣人。”

    桥桑快消散干净的酒后嫣红瞬间又飞了回来,脸酡红酡红的,她将头靠在金泽滔的肩头,呢喃说:“就因为我能从你的眼睛读懂你,所以我才觉得你是最干净的男人,你是我的圣人。”

    金泽滔神情复杂地说:“我一开始并不认为你是认真的,但现在,你认真了,这对你,对我,都是个巨大的考验。”

    金泽滔一直回避着她的家世,但桥家仍是他必须面对的天险,不管他和桥桑以后怎么样,桥家这个共和国顶级政治豪门,已经走进他的政治生命。

    桥桑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她的呼吸喷涌在他的脸上,散发着红酒的味道,还着果脯的酸甜。

    金泽滔说:“江海大哥今天特地回避我们,不会是真的有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那是他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或许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他对我的挽救,从来是不遗余力的,江叔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他是我爸爸的战友。”桥桑娓娓而谈,声音平缓而镇定,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金泽滔倒没想到,江海还是桥桑父亲的战友,看上去,他也仅比自己大几岁。

    桥桑此时侧着脸看他:“我是不是心理有病,每天每天,我都在怀念爸爸妈妈,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亲人是爸爸妈妈。”

    “那你现在呢?”金泽滔心里说不出的沉重,当一个人有了向死的心,除了她自己,外人很难以人力挽救,江海在桥桑哭泣的时候,也只能站在门外默默地守候,却无法驱赶走她心理上的阴霾。

    “我想我不会再去想过去的事了,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我爸爸的影子。”桥桑的眼睛闪闪发亮。

    或许她希望从自己身上汲取某种力量,这种力量,能让她继续面对生活,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确实是她的圣人。

    桥桑生怕他生气,连忙说:“你有我爸爸一样干净的眼睛,我觉得你这样的男人,就应该是我停驻并在意的人。”

    金泽滔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捧起她的脸,对准她的唇,深深地印了下去。

    诚如江海所愿,从昨晚桥桑跌入他怀中开始,他也接过了江海的心理包袱,难怪,江海这么好心,给自己创造单独和桥桑相处的机会。

    桥桑的反应很激烈,她或许动作不够娴熟,技巧不够完美,但她很用心地去亲吻这个让她多看了一眼的男人。

    金泽滔恶狠狠地说:“我不是你爸爸,我只想占领你!”

    “我爸爸才没你这么坏呢,坏人!”桥桑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娇嗔道,动情的女孩总是把坏事当好事,把坏人当好人。

    热情激荡的亲吻后,然后就听得悉悉索索的摸索声,桥桑唔唔地象征性抵挡了一阵,然后马上叉起了白旗,任由金泽滔蹂躏。

    桥桑是个敏感的女孩,不一刻,桥桑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象呢喃,象感叹,又象歌唱。

    红云密布的桥桑手脚无力地抱着金泽滔,车厢里弥漫着糜欢的气息,还有桥桑急促的喘息。

    金泽滔并没有彻底占有她,坏了她的身子,他将直接面对江海的怒火,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桥桑也没有做好准备。

    激情过后,桥桑开始患得患失:“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害怕,回到京城,就再见不到你。”

    金泽滔收拾干净车里的痕迹,说:“做一件事,把这件事,做到极致,你就变得强大,变得有力量,那时,你就能支配和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是金泽滔想到的,桥桑唯一能摆脱家族桎梏的道路,虽然艰难,但真将一件事做到极致,那就天高任鸟飞。

    桥桑的眼睛渐渐地亮起来,金泽滔抚摸着她细腻的脸颊,说:“你有智慧,也不缺乏毅力,我想,当你连死亡都可以淡然面对,你也一定能站在某一领域的最高点。”(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八章 群起而攻

    桥桑有严重的抑郁症状,生无可恋,死无可惧,当她觉得人间还有所依恋时,或许就是她破茧化蝶的时候。

    “那你做准备把什么事做到极致?”桥桑好奇地问。

    “做官,做官做到极致,站到最高点,遍览群山,阅尽大好河山!”金泽滔发动了汽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就象脱缰的野马一样疾驰而去。

    桥桑被金泽滔突如其来的豪情感染,将头伸出车窗,外面灌入的猎猎狂风,以及由此产生的速度快感,让她浑身充满力量,为了和这个最干净的男人在一起,她也要做成一件极致的事情!

    金泽滔赶回老宅院时,江海已经驾车等在门口,对着眉飞眼笑的桥桑招了招手,说:“我们马上启程,今天必须到京。”

    桥桑迅速回头,看向金泽滔,金泽滔伸手下意识地想去摸她的头发,觉得不妥,最后落在肩头,轻轻地拍了拍,说:“回吧,记住,做一件事,把它做到极致,让自己有力量!”

    桥桑点了点头,慢慢地下了车,慢慢地坐上江海的车子,金泽滔跟着下了车,对江海说:“江大哥,一路顺风。”

    江海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从车里伸出手,说:“杨天临找过小桑吧?”

    金泽滔连忙上前握住:“找过,小桑不愿意和他照面,我跟他谈过。”

    “这是对你这两天照顾小桑的回报,算他好运。”江海缩回了手,好奇地问。“你跟他提了什么条件?”

    金泽滔摇了摇头:“严格来说。不算条件。我就要求给我们西桥县政府班子给配齐,哦,我个人提了一个要求,西桥新设,市里正在补选省人大代表,我希望他能在适当的时候支持我。”

    江海愣了一下:“就没提些实质性的要求,比如你们西桥好象还没有任命县委书记吧,比如昨晚陪着杨天临一起出现的那个柯南良。就没想过要替下他?”

    金泽滔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挟持领导,开口要官,影响不好吧?”

    心里却道,要是杨天临有这能量,我还用你提醒?

    “你能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没错,算我没说,”江海摆了摆手,“不过,柯南良的事情你应该考虑。我刚过来时,看到他正在处理酒厂职工闹事。现在乱成一团,这样的干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没想到换下他?”

    金泽滔风淡云轻道:“癣疥之疾,让他折腾去,用不着这么郑而重之当一回事。”

    换下柯南良他倒是想,正如江海所说,柯南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始到处煽风点火,这样的人却好拿捏。

    但换下他,上去的也不会是自己信任的人,如果到时赵静书记加个塞,谁知道接任的人是不是比柯南良更会折腾,就目前来看,还是保持现状的好。

    江海或者是对西桥的情况不熟悉,或者是对政治不擅长,但不管怎样,他都是出于好心。

    江海摇了摇头:“随便你怎么折腾,就这样,桥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以后可能更多的时间都要忙于学业,希望你把这段邂逅当作记忆,再见!”

    当作记忆?就是希望他从此不要再在桥桑的生活中出现。

    桥桑伤心哭泣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出面开导她。

    桥桑开朗的时候,他把桥桑扔给自己,希望能解开她的心结。

    现在江海看到桥桑情绪稳定,目的达到,就转身离去,毫不犹豫,江海也许是为他着想,但这就是大家族的作风!

    金泽滔挥了挥手,把桥桑贴在后车窗的笑容和泪眼都深深地摄入记忆里,封存起来。

    金泽滔没有再在家里逗留,仨个孩子都让外婆外公他们接到南门去了,何悦也跟着离开。

    金泽滔回县委办公驻地时,经过酒厂,看到门口乱糟糟一团,柯南良远远地站在行政楼走廊上,背着手,漠视着楼下有如蝼蚁的人群,公安干警组成人墙,将工人们拦在外面。

    金泽滔摇了摇头,没有停留,径直离开,回到办公室没两分钟,办公室主任缪永春和秘书刘延平就跟进了门,不一刻,谢凌也跟着过来。

    上午柯南良大放厥词后,引起了“土地工”的严重不满,纷纷要求他澄清事实,柯南良当然不肯收回自己的言论,互相起了争执,开始,这些“土地工”及其家属还比较克制,但很快,柯南良故技重施,放言县委要重新核实当初“土地工”录用情况。

    柯南良也不是真的要站在群众的对立面,他的言论引起土地工的不满,却引来了卢家村其他村民的阵阵喝彩。

    “土地工”以放弃安置补助费为代价,获得了酒厂职工身份和城市户口,村里面本来议论就多,没有获得土地工身份的农户一直眼红,难得有人翻出旧账,哪还不死命欢呼,火上添油。

    柯南良也就借此壮胆,以拥护民意,伸张正义为名,坚决要求清查土地工始末,如果没有证据表明这些“土地工”的录用是清白,建议全部清退。

    柯南良的激进言论,不但遭到土地工及其家属的反对,酒厂方也以年久难以查清为由婉拒,就连浜海酒业的谈判代表都感觉不可思议。

    更严重的是此番言行已经挑动村民争端,激化了卢家村村民矛盾,这种工作方式已经引起该村受辖西桥镇政府的抗议。

    听到这里,金泽滔当机立断说:“告诉吕宏伟,释放所有被关押的土地工及其家属,让柯南良返回,马上通知召开常委会。”

    他在电话里让柯南良自己善后,本意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农村和农民工作的艰难,擦干净自己的屁股,让他能知难而退。

    当然,金泽滔也有借此敲打一下柯南良的意思,昨天晚上柯南良在通元酒店的表现,金泽滔还没大度到一笑了之的地步。

    倒是没想到柯南良愈战愈勇,越玩越来劲,竟然和村民耗上了,到现在都要快玩出了火。

    金泽滔赶紧叫停,再任他闹下去,还真不好收拾,常委会在一个小时后召开,县委九个常委全部到场。

    柯南良到得最晚,他刚从酒厂现场回来,面色铁青,上午让吕宏伟关押的闹事村民被金泽滔一个电话全给释放了,刚才几乎在现场人群的哄笑声中灰溜溜离开。

    金泽滔脸色严峻地宣布会议开始,他说:“今天临时召集大家开会,主要目的是商量解决西桥酒厂‘土地工’争议事件,现在干部群众对县委个别领导在处理土地工事件中的过激言论反应强烈,县委需要统一思想,统一口径,更要统一行动。”

    金泽滔话音一落,柯南良就语气强硬说:“金书记,我对你的话保留意见,我想今天召开这个常委会,目的首先应该甄别事情性质,然后由常委会得出结论,而不是先下结论。”

    金泽滔皱了皱眉头,柯南良自上任以来,总体上还是对他这个一班之长保持足够尊重,工作上还能积极配合。

    但他西州干部的官僚习气也逐渐显现,对待地方干部只停留表面尊重,对农民等社会底层群体缺乏了解,更缺乏尊重。

    本来,只要不影响工作大局,这些瑕疵金泽滔也有足够的忍耐力,哪个领导没有一点自己的小脾气。

    但柯南良除此之外,还有他毫不掩饰的政治野心,跟赵静书记几次失之交臂,转而投奔杨天临,更在昨天晚上金泽滔和杨天临起冲突时,旗帜鲜明地站在杨部长的立场。

    也许,西桥县空悬的县委书记职位,还是让有些人想入非非,柯南良作为正处级别的副书记,应该是西桥县除金泽滔外,最接近这个位置的人。

    谢凌身为金泽滔的心腹排头兵,又牵头负责酒厂转制谈判,对柯南良的所作所为最是反感。

    他首先发言说:“柯副书记,你这话说的官僚了吧,姑且不论你这言论是否过激,但酒厂转制谈判正进入关键的实质性阶段,你的言论至少影响了酒厂转制谈判进程,我想现阶段,围绕酒厂的工作,中心任务应该是促成谈判成功,而不是设置障碍,就这一点,我认为你应该为今天的言行负责任。”

    谢凌说话毫不客气,他从酒厂转制的工作大局出发,直接否定柯南良的不当言论。

    谢凌上午现场电话请示金泽滔,希望金县长当场当场制止柯南良的不当言论。

    但不知道金县长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不但没有制止,相反中止了与浜海方的谈判,并将事件善后交于柯南良本人处理,隐隐有放任纵容的意思,幸好,事情到现在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谢凌的愤慨不在于柯南良对“土地工”的质疑,还在于这件事处理不当,不但影响和浜海酒业的谈判,还将影响酒厂搬迁后的老厂区处置。

    纪委书记谢道明附和说:“我赞同谢凌县长的意见,西桥新设,一切工作大局都应该围绕经济建设服务,酒厂改制和整体搬迁,这是经常委会讨论的重要决策,也是我们当面西桥的工作大局,理应得到贯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柯南良的言行或婉转,或尖锐地提出批评。

    看到这一幕,金泽滔微微而笑,这个场面,颇有点群起而攻之的味道,这也是金泽滔纵容柯南良所要达到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 旗帜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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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柯南良的言行婉转地提出批评。

    就连西桥镇委书记娄正畅都表示不满:“农村工作千头万绪,说难听点,我们平时疏导都来不及,更不能添堵,南良书记,你这样乱说话,给我们工作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十分被动,现在有村民要求重新核查当初土地批准情况,你让我们怎么处理?”

    唯有宣传部长孙倩如和组织部长朱华没有发言,但应该不会出言支持柯南良。

    柯南良开始面色难看,但慢慢地,他也开始镇静下来,他玩味地扫视了一圈,耐心地倾听完所有人的意见表达,说:“大部分常委都发表了意见,看起来,大家都对于‘土地工’的处置有不同意见,对我提出的重新核查当初‘土地工;批准情况持反对意见,我个人不这样认为。”

    金泽滔侧着脸看他,笑道:“这些土地工大部分是八十年代批准的,翻旧账不但无补于事,还会加剧矛盾,我想请问,南良书记,你要翻案,到底想说明什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柯南良愣了一下:“有个别村民反应这些土地工的招收存在严重的暗箱操作问题,作为党员干部,有问题难道不应该揭露吗?”

    金泽滔一拍桌子说:“你准备花多少时间去查这个问题?是不是要等问题查清了再启动酒厂谈判?如果没有问题,你怎么收拾残局?南良书记,农村工作不是光凭一腔热情。一股正气就能干好的。你不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伙子。应该分得清主次和轻重,这些不用我在常委会上告诉你吧?”

    柯南良脸涨得通红,没想到金泽滔当着全体常委的面,批评自己这么不留情面。

    他知道昨晚上得罪了他,但没想才过了一夜,就开始借常委会名义开始报复自己。

    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说话都结结巴巴:“金书记,发现问题。不去调查研究,这不是我们实事求是的作风,如果因为担心影响和浜海酒业的合作,就对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那是官僚作风,是本末倒置。”

    “南良书记,什么叫实事求是,就是一切要从实际出发,一切要从群众利益出发,领导干部。想问题,办事情。要站在全局的高度,站在群众根本利益的高度。”金泽滔说到后面,语气十分严厉,“南良书记,你要重启对土地工录用的调查,请问,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话?”

    他最后一顶大帽子扣过去,直唬得柯南良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真的,柯南良要翻“土地工”的旧账,坚持清退“土地工”,私心大于公利,说到底,就是想借这件事为自己树威,为自己造势。

    他并不认为翻“土地工”的旧账就是站在群众的对立面,还是有一批群众拥护。

    柯南良要拿“土地工”树威,金泽滔今天就拿柯南良立威,金泽滔目光扫向尚未发言的孙倩如和朱华两位部长。

    今天,在“土地工”问题上,在场常委必须有旗帜鲜明的态度,支持或反对!

    西桥县正式运行以来,金泽滔本着与人为善,五湖四海的原则,十分重视班子团结,集体议事,民主决策,努力避免一言堂家长制作风。

    但现在看来,班子团结,也是有分歧,有斗争的团结,放任自流,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金泽滔的突然暴怒,令得会议室一片死寂,一向说话都要比孙倩如慢上半拍的朱华部长先打破沉静,说:“对少数群众反应的‘土地工’录用作弊案,有确凿证据的,应该重视,但对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我认为,不应该支持调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 对‘土地工’实行一刀切清退,这不是科学的态度,我本人不赞成。”

    朱华这番话乍听有点和稀泥,两不得罪,但仔细一琢磨,态度又十分鲜明,就连金泽滔都忍不住击节称叹:“朱部长的说法才是实事求是的工作方法,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足为信,摆事实,才能讲道理。”

    孙倩如言简意赅:“我反对清退‘土地工’,我也反对调查都过去十多年的所谓‘土地工’录用作弊,尊重过去,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尊重现在,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后辈,某一天也象今天一样,对过去的决策说三道四。”

    两个最后发言的常委同样来自西州,但对柯南良的批评,比前面常委都要尖锐,其他常委就事论事,没有论及其他。

    但他们两人一个站在科学的高度,一个站在历史的高度,把柯南良的做法批得一无是处。

    金泽滔要在今天的常委会上拿柯南良立威,并要求每个常委都必须有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或反对!

    这些常委有些是金泽滔推荐提拔,有些对他知之甚深,谁也不会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跟金县长唱反调,对柯南良自然要群起而攻之。

    唯有孙倩如、朱华两位外地常委,一直和本土势力若即若离,短时间内,很难被本土势力接受,今天表态,何尝不是他们两个西州背景的常委融入本土势力的机会。

    两人都是精明人,闻弦知雅意,自然是死道士不死贫道,再说,现在大环境下,再翻起“土地工”的旧案,也确实不合时宜。

    柯南良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他低着头,恨恨地看向金泽滔,今天常委班子开到现在,已经变为对他的批斗会。

    金泽滔将手中的茶杯咚地敲在桌上,最后总结说:“根据同志们的意见,我讲三点意见,第一,请谢凌县长联系浜海酒业,继续就合作事项展开谈判;第二,请正畅书记做好善后处理,说明县委的态度,关于‘土地工’,决不翻历史旧账,有确凿证据的,可以通过正常程序向有关部门反应;第三,请宏伟局长加强酒厂安全保卫,防止有人借机闹事,没有意见的话,就照此执行吧。”

    金泽滔提的三条意见确实是迅速平息当前“土地工”事件的正确做法,三条意见都未涉及柯南良,但这三条意见执行下去,柯南良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柯南良嗫嚅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话:“金书记,我尊重常委会的决定,但我保留个人意见,并有权向上一级党组织实事求是地反应问题。”

    金泽滔淡淡一笑:“作为党员,你甚至有向中央反应问题的权利,散会!”

    柯南良气得两手直哆嗦,直到会议室的常委都陆续离开,他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心里有一股邪火熊熊燃烧。

    金泽滔的三条意见很快被执行下去,酒厂的“土地工”事件还未发酵,就被平息下来。

    三天后,酒厂和浜海酒业的合作事项谈判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土地工”和正式职工一视同仁,没有实行区别对待。

    金泽滔虽然在酒厂“土地工”事件中并未露脸,但经此一事,他在改制后的酒厂中,金县长的威望一时无两。

    合作方案将等双方职工代表大会通过后,再组织实施,其实也就走个形式。

    此时,金泽滔却忙于接待另一批客人,华似玉率领的香江工商投资考察团已经驾临西桥。

    考察团虽然冠以香江的名义,其实是以京城唐人俱乐部公司为骨干,主要考察西桥古镇,以及金泽滔提出的经营古镇的可行性。

    华似玉外表粗犷,却心思细腻,表面丑陋,但内心坚毅,做事一丝不苟,而且能坚持不懈。

    她考察西桥古镇,除了投资顾问,她还带来了相关的景观和旅游专家,甚至是水利专家,人员组成复杂,涉及方方面面,对西桥水乡古镇的潜力开展全方位的考察和评估。

    前两天,金泽滔都没有露面,基本是华似玉自己领着一群人自由考察走访。

    走了两天后,然后由县政府一名副县长陪同,又走访了西桥全境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特地察看了柴爿甸古村落及雨伞庵,到东源欣赏了海上仙子国,并观看老渔村的一些海上民俗。

    前前后后,这个考察团走访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才最后正式和金泽滔为代表的西桥县政府洽谈。

    连谢凌都感叹说:“华董率领的考察团既敬业又专业,这些天,陪同他们考察走访的各有关部门负责人,都很感慨,我们干部跟他们相比,无论工作细心程度,还是责任心,真是自愧不如,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很多。”

    为了以示隆重,金泽滔特地将投资洽谈地点设在通元酒店的芙蓉榭。

    金泽滔提前赶到芙蓉榭,意外见到了风落鱼,自桥桑他们离开后,就没再见过她,还以为她早就已经回京,却不料还在西桥逗留。

    几天不见,风落鱼面色虽然憔悴,但眉宇间有欣色,他笑着打趣:“风总,莫非有了?”

    风落鱼、李沉鱼夫妇结婚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刚开始人们还经常玩笑,时间一久,这就成了他们夫妻的难言之隐,没人再打听这事。

    风落鱼愣了一下:“什么有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章 野心勃勃

    “没有什么。”一个女人久未怀孕,总有难以启齿的原因,金泽滔也觉得提起这个话题有些孟浪,连忙转移话题说,“桥桑已经回京,也没见你过来送送。”

    “没了,以后都不会有了。”风落鱼这才醒悟过来,情绪有些低落,但旋即就恢复正常,“桥桑去的急,等我得到消息,她已经离开,反正京城还能碰面。”

    金泽滔啊了一声,抱歉地笑笑,这事还真不好安慰,风落鱼却反而安慰起他:“没什么,也幸好没有孩子,以前,没钱的时候,我把钱看得比天都大,当钱成了符号,钱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金泽滔还以为她受了自己的刺激,才有感而发,愈发地尴尬,却听得水榭外面一声好听的声音道:“风总,你要觉得钱没用,不如都送给我吧,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金泽滔还没回头,就闻到一股香风飘来,都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庞大的胸脯已经把他包围住了。

    “神一样的男人,我们又见面了!”来的正是风一样的华似玉华董。

    和金泽滔见面,先把他送进自己的胸口亲热一阵,成了华董的最独特,也最热烈的见面方式。

    风落鱼吃吃笑道:“华董,这是金县长的地盘,当心他以性骚扰罪名让公安局抓你。”

    风落鱼越是这么说,华似玉越是把金泽滔箍得紧,金泽滔被她埋进乳波胸海,只觉得气短头晕。

    倒不是受不了这种香艳得让人窒息的见面礼。实在是华似玉的胸口。象是栽满百花的后花园。桂馥兰香,各种香气浓郁得让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金泽滔鼻子发痒,实在忍耐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说:“华董,你家里的香水是不是都倒胸口了?”

    华似玉有些洁癖,生怕他的鼻涕碰上自己,连忙松了手。怏怏道:“金县长,你这人就是不解风情,注定没有女人缘。”

    金泽滔拼命摸着鼻子,说:“无边艳福,无福消受,这都是我命薄缘悭,辜负了华董的美意。”

    华似玉人虽然长得粗砺,但精于穿衣打扮,庞大身躯上名贵服饰随意搭配,看上去还是那么和谐。脖子上垂着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就象居士的佛珠。

    华似玉身后。一如既往地站着她谦卑的影子丈夫娄中江,面对妻子和金泽滔的亲密接触,他不但不以为意,还笑眯眯地冲着金泽滔点了点头。

    接触多了,金泽滔到现在,也没了开始的那种古怪感觉,和华似玉说过话后,他主动招呼娄中江说:“娄总,又见面了,最近还好?”

    娄中江热情地和他握手,说:“托金县长的福,一切都好,这段时间给金县长添麻烦了。”

    金泽滔热情地说:“娄总你这话就说差了,都是老朋友,见面提麻烦两个字就太见外了,不要说你们今天是散财童子,到西桥是考察投资来的,就是你娄总没事到我们西桥转转,那我也要扫榻以待。”

    一贯低调得就仿佛影子,向来不被人注意的娄中江愣了一下,握着金泽滔的手,感慨说:“金县长,你这个朋友,我认了,有机会,一定叨扰。”

    寒暄过后,华似玉说:“这一星期来,我们走了很多地方,接触了很多人,西桥就象个蒙尘明珠,如果经营得好,这是光照万里的好地方,也唯有西桥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哺育出象金县长这样灿烂的男人。”

    “谢谢华董,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西桥是个有历史底蕴,更有发展潜力的城市,投资西桥,一定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金泽滔笑得都快合不拢嘴,谁要说西桥好,金泽滔都觉得脸上有光,与有荣焉。

    “金县长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唐人俱乐部要进一步发展壮大,需要有个新的平台,投资旅游业是个不错的选择。”华似玉坐了下来,直压得凳子咯吱作响。

    唐人俱乐部在国内投资主要以会所服务为主,但正如金泽滔以前所提醒的,这种奢侈服务投资,制约太多,发展潜力有限。

    目前,唐人俱乐部也仅在西州、东珠和京城三城布点,短期内没有准备继续建立分店。

    华似玉也多次向金泽滔征求意见,金泽滔让她先来西桥看看对经营古镇是否有兴趣,进军旅游业这个朝阳产业,无烟工业,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华似玉对金泽滔的意见向来重视,这次更是大张旗鼓地组织规模庞大的考察团来西桥实地走访考察,既有投资西桥的打算,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考察,确立她下一步重点发展方向。

    金泽滔亲自给华似玉夫妇斟茶,说:“兰浦河前期改造已经启动,解放街整体改造方案正在紧张规划中,酒厂将整体搬迁,我们计划在老厂区建造酒文化主题公园或者博物馆,已经委托酒厂正在物色专家设计,这三个区域,将构成古镇西桥整体,华董,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们希望能在西桥再逗留两天,离开前,我们会给贵县一个明确答复。”华似玉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贵县,能考虑把柴爿甸和海上仙子国的开发权交给我们,如果我们决定投资,我们更希望把西桥作为一个整体品牌来经营,而不仅仅是水乡古镇。”

    金泽滔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这真是个有着和身材相匹配的抱负的女人,野心勃勃,她注定要站在云端上俯瞰人间,

    她要继续在西桥逗留考察,不是她对投资西桥的信心动摇,而是要通过更深入的可行性考察,为唐人找准适合自身发展方向的定位。

    这一点,华似玉觉得很重要,远比投资西桥古镇更具战略意义,她现在提出西桥把开发柴爿甸和海上仙子国的开发权委托给他们,就是准备下决心正式涉足旅游业。

    金泽滔建议说:“柴爿甸古村落如果能和古镇连片开发,西桥这张旅游名片就更加响亮,投资也不会太大,可以考虑,但开发海上仙子国,工程浩大,投资巨大,你们还是要慎重考虑。”

    即使后世,海上仙子国仍然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景。

    “如果说古镇和古村是西桥的皇冠,那么东源的海上仙子国就是皇冠上的明珠,西桥如果要光照万里,非得拂净覆盖在这颗明珠的灰尘,把它的真面目展示给世人看不可。”华似玉说着说着,就霍地站了起来,带动一阵香风,金泽滔连忙用脚勾住凳脚,防止被她带倒。

    开发海上仙子国,应该是所有到过南山村,见识过那片碧水蓝天白沙人们的共同想法。

    华似玉转向风落鱼说:“风总,要开发海上仙子国,单凭我们唐人的力量还力有不逮,如果东源集团能参与进来,我就有信心把它打造成大陆的维多利亚港。”

    风落鱼下意识地看向金泽滔,犹犹豫豫说:“东源背景的投资,我们一向谨慎,我还要请示总部。”

    金泽滔主政西桥,为免落人话柄,十分忌惮让东源集团参与西桥项目投资,但要开发海上仙子国,凭唐人一家力量,还真有些勉力。

    两天后,东源集团同意以京城唐人俱乐部公司的名义投资西桥,集团将委派专职经理人参与项目,这也是金泽滔考虑再三作出的最后决定。

    隔了一天,金泽滔启程奔赴西州,正式邀请省委省政府领导,参加定于下个月举行的西桥县揭牌仪式。

    按照原先约定,郑昌良副书记随后将赶到西州,他将代表永州市委和金泽滔一起出面邀请省领导。

    人还在旅途,金泽滔接到了省委宣传部孙朝晖副部长的电话。

    这段时间,孙部长隔三岔五跟他通话,通报孙雅文的近况,一起商量该怎样纠正和引导她的心理偏差,尽快融入社会。

    每一次接到孙部长的电话,都让他头皮发麻,他现在都怀疑孙部长也开始有心理变异的趋势,说话唠叨,喋喋不休,莫非这种毛病还可以传染?

    就因为自己踢了他们家那个水桶腰孙雅文一脚,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孙部长当作自家人一样。

    孙雅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孙部长总会在第一时间急吼吼地打电话跟他商量。

    我要是跟你们孙家沾亲带故,那也说得过去,有事商量着办,这都是应该的,偏偏自己跟孙家八杆子都不着。

    这让金泽滔很郁闷,如果孙部长对他破口大骂,他还乐意,如果孙部长对他客客气气,他都能接受。

    自从他们家女儿被自己踢了一脚后,眨眼间水桶腰变水蛇腰,麻雀变凤凰,不但人变得如花似玉,性格也变得温柔似水,跟以前相比,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这本来是好事,但对孙部长夫妇来说,却是坏的不能再坏的事情。

    孙雅文脱胎换骨的变化,父女间彼此越来越陌生,让孙部长夫妇感觉女儿离自己远来越远,担心有一天,女儿终究会远离自己而去,这让他们感觉恐慌和局促。(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 山雨欲来

    (感谢大头yang的万币打赏赐票!)

    孙雅文跟她父亲越来越疏远,却对金泽滔越来越依赖,将他视作最亲近的人,天天写日记抒发着对他的思念。

    这让孙部长把拯救女儿的希望都寄托在金泽滔身上,一来二往,孙部长现在跟他说话,就象跟自家女婿一样。

    这让金泽滔心理上不能接受,再说,他自始至终,都难以接受孙雅文的改变。

    跟孙部长夫妇不一样,他们恐惧女儿远离自己,而对金泽滔来说,现在的孙雅文就象个现代都市中的画皮人,直到现在,仍让他敬而远之,不敢稍近。

    孙部长这回倒没有唠叨女儿,而是说起了新华书店的事情,他说:“泽滔,是这么个情况,中宣部云部长的公子,最近在你们西桥书店闹了点事,云公子在地方上的任性胡为,云部长一直都不知情。”

    金泽滔倒是暗暗吃惊,西桥书店发生的事发生才没几天,除了现场几人,所知者寥寥。

    至于云歌飞的身份,如果不是风落鱼事后告知,连金泽滔都不清楚他的父亲竟然是中宣部高官,倒没想到这事怎么就惊动了孙部长。

    金泽滔笑嘻嘻说:“孙部长,这都是后生晚辈闲得无聊的闹剧,云部长不知情很正常,这事都惊动了孙部长,真是罪过。”

    金泽滔轻描淡写地准备一言带过,他并不想孙部长过分关注此事。

    一提起云歌飞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西桥新华书店里,云歌飞看自己犹如蝼蚁的不屑目光,以及用白方巾擦过刚跟自己握过的那一根根手指,然后掼在地上。

    桥桑后来还不无担心说,京城豪门里,这代表云歌飞要跟金泽滔刺刀见红,不死不休的意思。

    别看云歌飞举止轻浮,一副没心没肺的浪荡公子模样,京城里却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还是要小心他的背后算计。

    但金泽滔是个好相与的人吗?显然不是,西桥书店的事情,最后还是金泽滔抬出了老叔这张圣人招牌,引起市委高度关注。才算勉强告一段落。

    但他跟云歌飞的事情。却并没有结束。云歌飞放言要和他不死不休,金泽滔也并没有想就此罢休。

    孙部长凝重说:“你别嘻皮笑脸,云部长亲自打电话过问此事。希望西桥县委能顾全大局,消弭因此而产生的不良影响,毕竟,现阶段,弘扬正气才是主旋律嘛。”

    不应该啊,金泽滔愕然,云部长是中宣部正部级副部长,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宣传部长,如果他要过问此事,找葛苏平部长比孙部长管用多了。

    跟云部长一样,孙朝晖也称得上是越海的宣传系统的定海神针,所谓定海神针,省委主要领导都换了好几茬,宣传部长都换了好几任,孙朝晖副部长至今还在副厅级别打转。

    孙朝晖部长脾气很臭,动不动说粗话,批评干部更是百无禁忌,在宣传系统口碑很差,再加上和现任宣传部长葛苏平不和,在省委大院里一向不受人待见。

    孙部长仍是我行我素,粗话照样说,干部照样批,虽然在级别上毫无寸进,但却无人能动摇他的宣传部副部长这个位置,也无人敢当面轻视他。

    原来,孙部长还有云部长这层个人关系,金泽滔终于恍然大悟。

    而由此联想到,云部长通过孙朝晖部长过问此事,那就是希望西桥方面能悄然化解云歌飞在西桥书店造成的恶劣影响,说到底,云部长是不想这事弄得尽人皆知。

    孙部长最后说的那句话应该是他本人对金泽滔的规劝,弘扬正气才是主旋律,就是劝说金泽滔就此罢休,不要再扩大影响。

    云部长的公子云歌飞打着其父旗帜,对新华书店系统的国有资产低买高卖,牟取暴利,或许普通群众并不知情,但有心人总会关注。

    西桥老叔的事迹经过永州市委的联合调查组核实,完全属实,事迹十分感人,市委已经层层上报。

    市里有意要在全市发起学习刘叔平事迹的活动,并以学习榜样为契机,掀起新一轮的精神文明建设**。

    省委宣传部十分重视,葛苏平部长亲自作了批示,号召全省干部学习他国而忘家,公而忘私的无私精神,学习他热爱人民,扶贫帮困的高尚人格,学习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优秀品质。

    葛苏平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用排比句抒发她对老叔精神的敬佩。

    现在从京城到地方,正在兴起学习中央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核心道德观的热潮。

    这个时候,西桥新华书店老叔横空出世,就成了引领永州乃至越海新时期精神文明建设的旗帜人物。

    新华书店作为宣传系统的企业化管理事业单位,老叔的事迹就更具典型意义,云部长打这个电话,意味深长。

    没看到,浜海店包括郝总在内,所有涉案人员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声无息。

    如果不是何悦有京城渠道,金泽滔都不清楚,这起案子的查处竟然惊动了京城高层。

    浜海新华书店的**案由总店直接接手,专门委托省店纪检组参与查案,案子查处效率高得令人咋舌,省店纪检组进驻浜海店的第二天,就宣布了浜海书店新班子任命。

    所有这一切,就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但金泽滔却从平静中,嗅到了一丝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而现在孙部长这个电话,就很好诠释了浜海新华书店**案查处背后的那只大手到底是谁。

    孙部长虽然唠叨,但跟他平时动辄破口大骂的臭脾性比起来,现在对金泽滔的态度更象是长辈对晚辈的提点,这一点也是金泽滔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愿意耐着性子倾听他唠叨的最主要原因。

    金泽滔也收起笑脸,说:“孙部长,我知道了。”

    孙朝晖叹息说:“你并不知道,这样吧,这两天你有空来西州一趟,具体再面谈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接触中,孙部长第一次主动结束谈话。

    难道这后面还有什么讲究?

    很多领导,在子女没有闹出事时,万事睁一眼闭一眼,真等出了事,才急急忙忙四处扑火,实在不能扑灭的,就高压灭火。

    金泽滔遇到的情形就属领导亲自发话,以高压态势,务必将所有可能影响领导形象的苗头,都消灭在星星之火状态。

    但问题是金泽滔现在既没想拿云歌飞怎么样,也没有损害云部长的形象,至少目前来说,西桥的火已经扑灭,如果有火,那也是西桥之外的。

    云部长到底在担心什么?

    金泽滔还在呆呆发愣,电话又打了回来,孙部长说:“哦,对了,雅文这段时间都在准备报考美院的专业考试,这两天美院考试要开始了,她压力很大,很憔悴,你过来,也顺便给她鼓鼓劲。”

    金泽滔立即头大,他知道孙雅文咬牙切齿准备报考今年美院的夏季班招生,除了绘画专业考试外,还要参加当年高考,从她下决心报考美院到迎考,半年时间都不到。

    这对一个没有经过系统学习过绘画的女孩来说,压力可想而知,再加上她高中毕业已经有几年,文化课本来就非她所长,要补上这个短腿,非得下苦功夫,化大力气不可。

    金泽滔病怏怏地说:“孙部长,我现在就在去西州的路上,不用过几天了。”

    孙部长大喜:“那最好,晚上我正要请美院领导一起吃饭,雅文还不乐意,有你作陪,这事情就好办了。”

    挂了电话,金泽滔忍不住苦笑,看起来,孙部长压根就不准备让女儿受苦,直接找关系走后门了。

    但以孙部长的脾气和人脉,走这个后门还是有点难度。

    越海美院属越海省和文化部共建院校,论起级别,美院院长级别都比他高。

    作为美院院长,他首先是国内知名的美术家,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无论在性格上还是脾气上,一般都不太会卖地方官员的账,再说,孙部长在西州口碑并不咋样。

    由此可见,孙部长为了女儿,确实也是豁出这张老脸了请美院领导吃饭,金泽滔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跟孙朝晖实话实说了。

    果不其然,金泽滔的车子刚驶进西州城区,孙朝晖就急不可耐地打电话询问他到哪了,金泽滔现在要反悔改口都来不及了,只好答应马上赶赴金钟山通元酒店赴宴。

    金泽滔让邱海山和刘延平直接到抱金别院,自己单独赶往酒店,带着他们赴宴,实在担心要是孙雅文癫病发作,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腻乎,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抱金别院自从多了两个残障卖唱夫妇,就热闹起来,闲暇时间,工作之余,夫唱妇随,院子里经常会听起他们的二胡小曲。

    现在别院有三户固定住客,苏子厚厅长春节过后住回别院,章进辉也成了婚,光明正大地和赵文清住在苏厅长边上。

    此外再加上大弟金泽洋,东源服饰在西州的摊子越来越大,小洋其实呆在西州的时间不多。(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匪夷所思

    金泽滔赶到酒店门口时,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就象丁香花一般,开放在酒店门口的大樟树下。

    看到这个女孩,金泽滔心里直庆幸,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司机秘书随同。

    长发飘飘孙雅文看到金泽滔进来,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去,很自然地挽上金泽滔的胳膊,就象久违了的恋人重逢,说:“你来了,路上辛苦不辛苦?”

    “嗯,还好。”金泽滔不动声色地想要挣脱开来,孙雅文如形随影,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松。

    金泽滔不敢在酒店门口闹出太大动静,无奈,只好匆匆进了酒店大门。

    酒店过堂,正站着干练的酒店副总经理屈辰,金泽滔头皮发麻,屈辰算起来还是自己学生,是省委组织部陆部长的准女友,就快升级准未婚妻了。

    陆部长这个人就不用说了,对干部生活作风问题最是反感,永州王如乔部长就因为在歌厅唱歌叫了两个坐台女,被陆部长抓了个现行,现在给调到省文化厅群艺馆当馆长来了。

    屈辰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孩,敢作敢当,敢想敢为,当初陆部长就因为怀疑她和金泽滔有私情,差点没让屈辰给赶出酒店。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考验他的智慧,关键也是他和孙雅文之间确实没有私情,心底无私胆儿壮。

    金泽滔不慌不忙,神情自若,不等屈辰招呼。先一捧子下去:“小屈啊。陆部长的心情好象十分迫切。都催过我好几回,要我亲自到你家里提亲,你作好为人妻为人母的准备了吗?”

    其实金泽滔在干部大会接受陆部长请求后,就亲自跑过屈辰的家提亲,只是金泽滔偏偏没有及时报告陆部长,让他这两月急成什么似的,隔三岔五催一回。

    屈辰再是泼辣大胆,那还是未经人道的未婚女孩。突然间被老师调侃,刚才她还狐疑地打量着孙雅文,此刻已经慌作一团。

    金泽滔见她害羞,心里踏实,站在屈辰跟前,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就是不肯移步。

    屈辰此刻神态,就象在校园里犯了错误的学生,垂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当初也是在这里,陆部长曾怀疑金泽滔和她的关系暧昧。屈辰感觉委屈,更为老师鸣不平。

    那天之后,头发梳着三七分,表面文质彬彬,满脑子肮脏想法的陆部长,却对她展开疯狂的追求,稀里糊涂,她就成了陆部长的女友,这一切,都让屈辰在老师面前很抬不起头来。

    屈辰越是不说话,金泽滔愈是要打趣:“屈辰,陆部长有两天没打电话催了,难道他移情别恋了?”

    屈辰的声音比蚊子高不了多少:“老师,你去过我家的事,我都告诉他了。”

    金泽滔愣了一下,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我说怎么就不打电话了呢,你这媳妇还没娶进房呢,我这媒人就被扔过墙了,还有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这才多少时间,就这么着急要把自己嫁出去?”

    屈辰吭哧吭哧说:“是我妈打电话催我,说金县长都保媒了,怎么还不见动静了呢,她还担心我被骗了呢。”

    金泽滔本来还想过段时间再跟陆部长报喜,先让他着急一阵了,顺便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老牛吃嫩草,固然是件美事,但更应思之来之不易,这一切都是拜他金泽滔所赐,要分外珍惜,

    金泽滔长叹一声:“屈辰,本来,我还想让你们再处段时间,太着急了,就怕你们相互了解不够,反而不美。”

    屈辰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老师好意,就是陆天他担心相处时间太长,惹人闲话,不如早点把关系明确下来。”

    金泽滔又是愤慨:“屁的惹人闲话,他就是担心你坏了他的名声,屈辰,我之所以迟迟没有报告陆部长,就是想当面问你一句,你作好准备了吗?”

    屈辰正想说话,忽听得有人在后面嗤嗤讥笑:“好大的威风,现在就摆起了老师的谱,金县长,我说你今天上饭馆怎么不带司机秘书了,原来换了个女秘书。”

    金泽滔不用回头,就知道对他说这番话的除了毒舌陆部长,不会有其他人。

    回头一看,果然是陆部长,只是此刻,陆部长却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衣,淡黄色休闲裤,十分精神,也显得更年轻。

    三七分发型也没有以前那么泾渭分明了,一根根数着分出的头路有些蓬乱,显得随和,更有亲和力。

    “陆部长,脱胎换骨了啊,这身打扮,啧啧,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打扮打扮也是一枝花啊。”金泽滔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啧啧地围着他转了两圈。

    陆部长脸都气青了,屈辰乐得捂着嘴吃吃低笑,金泽滔却突然转向屈辰说:“你呀,还是太年轻,你现在把人家打扮成一朵花,就不担心养美了花,却被别人摘去?当心鸡飞蛋打!”

    屈辰还乐淘淘的表情顿时凝固,呲着牙恶狠狠说:“他敢!他敢始乱终弃,我就扒了他的皮!”

    金泽滔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对阶级敌人就要实行专政,始终保持警惕的心,始终保持高压的态势,切不可有丝毫松懈。”

    屈辰听得眉飞色舞,频频点头,虚心接受老师教诲,陆部长则越听脸色越青,再被金泽滔这样教唆下去,以后他的日子将暗无天日。

    陆部长看着打量着象糖纸一样粘在金泽滔身上的孙雅文,咬着牙嘿嘿说:“金县长,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倒有一套,我倒想请问,这位姑娘是谁啊,堂而皇之,出对入双,好象不是你家夫人吧?”

    屈辰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眼明眸善睐的孙雅文,欲言又止,孙雅文淡淡微笑,似乎对所有的身外物丝毫不在心,金泽滔说:“雅文,这是组织部长陆天陆部长。”

    孙雅文松开手,十分优雅地微微鞠躬,轻启朱唇:“陆叔叔好!”

    陆部长吃了一惊:“姑娘我认识你吗?”

    孙雅文只笑不答,金泽滔板起脸说:“陆部长,怀疑一切是个好品质,但无端猜疑就不是好习惯,我和屈辰多说几句话,你怀疑我乱搞男女关系,现在是不是又怀疑上了?”

    屈辰立马目光不善地将看向陆部长,她可是陆部长怀疑论的深切受害者,她看到孙雅文亲热地挽着金老师的手,心里虽然嘀咕,但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陆部长这回不敢轻易下结论了,而狐疑地打量了两眼,说:“我怎么看你那么眼熟,我们见过?”

    金泽滔却拉着孙雅文扭头就走:“走吧,让他怀疑去。”

    “陆叔叔再见!”孙雅文礼貌地道别,然后很自然地挽上金泽滔的胳膊,转身跟了上去。

    陆部长却一把拽过金泽滔,小声地严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肥,就算关系清白,那也不能光明正大带着个姑娘到处逛,你想让别人怎么议论你?”

    陆部长这话还是从关心金泽滔出发,金泽滔目光闪烁了一会,苦笑说:“陆部长,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现象,这个姑娘,你见过,而且还是在这里见过,你能猜出她是谁吗?”

    陆部长拧头又仔细瞧了两眼孙雅文,只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面。

    金泽滔叹息说:“你怎么猜,也是猜不到的,世间匪夷所思之事,莫过于此,她就是孙部长的女儿,那个水桶腰,曾经在酒店里欺负过单纯单记者,现在你有印象了吧?”

    陆部长思忖片刻,仔细对比印象中的水桶腰和眼前的窈窕淑女,慢慢地张大嘴巴,最后竟然合不拢嘴。

    金泽滔感慨说:“所以,陆部长,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简单,但要发现真相,认同真相,却是那么的艰难。”

    金泽滔最后离开时,陆部长还在那里发呆,在拐角处,金泽滔突然回头说:“对了,陆部长,孙朝晖部长今晚也在一起,要不,等会儿亲自过来再核实一下身份。”

    金泽滔提这个建议倒不是心血来潮,陆部长现在被震惊到了,等他回过神来,他还是不会放弃验证孙雅文的身份。

    今晚孙部长请美院领导吃饭,以孙部长的分量,金泽滔对结果不抱希望。

    但如果吸引陆部长露面,并襄助一二,那就有分量得多,不管怎样,他也希望孙雅文能顺利被美院录取。

    至少,有个正经学业,孙雅文今后的注意力会被分散不少,自己正可以僵李代桃,借机脱身,金泽滔美美地打着金蝉脱壳的主意。

    金泽滔和孙雅文进包厢的时候,孙部长夫妇都已经到了,当着父母的面,孙雅文丝毫不避讳,帮着金泽滔挂上公文包,还吩咐服务员上茶,上热毛巾,一副小媳妇模样。

    孙母笑眯眯看着,还不住地拉着金泽滔的手问长问短,询问着一路上辛苦不,肚子饿了没,标准的丈母娘看女婿的笑脸。

    唯有金泽滔和孙朝晖两人相视苦笑,孙母对他越来越亲厚的态度,甚至比孙雅文的改变,都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金泽滔心情十分沉重,他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一家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 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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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半个小时,宴请的美院领导才姗姗来迟,来宾一共五人,经介绍,有四人是院领导班子,还有一位是教务处长兼招生办主任。

    这个阵容可说十分有诚意,就连一向挑剔的孙朝晖部长都满意地点了点头,热情地将他们的寿院长往主人位上谦让。

    在金泽滔看来,寿院长非但没有著名国画家的气质,反而长得有些猥琐,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不是时下艺术家那种飘逸类型,而是一绺绺粘成一团,纯粹是不修边幅的结果。

    寿院长也没客气,或者他压根就不知道怎样客气,孙部长一推让,他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孙部长一愣,但马上就收起异色,隔着两个位置找到空位坐了下来。

    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学业,孙雅文也一改平时风淡云轻的性子,主动给学院领导斟茶问好,再兼之长相古典,很有文艺气质,倒引得美院领导频频侧目。

    金泽滔打心底里不怎么待见孙雅文,但旁人对孙雅文的觊觎,却又让他吃味。

    金泽滔和孙雅文叨陪末座,作为小字辈,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聆听着孙部长和寿院长的交谈。

    寿院长不提孙雅文的事,也不问孙部长的工作,却大谈特谈通元酒店的风景:“这地方不错,既雅又俗,无论建筑设计还是景观规划,都匠心独居,十分见功底。”

    孙部长附和说:“寿院长慧眼独具。酒店选址精到。装饰精致。摆设精美,低调而不失格调,华美而不华丽,确实是做到酒店的极致。”

    孙部长最反感葛苏平部长倡导的排比句气势,但不知不觉间,他说话也开始带有苏部长的腔调。

    寿院长深表赞同:“上一次去了京城,有幸进了一次京城通元酒店,却是和西州店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但都诠释了孙部长所说的华美而不华丽,这是个有美术气质的酒店。”

    金泽滔松了口气,寿院长看上去独立特行,但说话还是颇知进退,孙雅文的事情应该能帮上忙。

    孙部长也渐渐地放开了:“通元酒店在越海有不少的分店,我倒是去过几次,他们的口号是一店一景,甚至有人笑谈,每到一地,可以不去看景。但通元酒店不能不去,看了通元。你就算没白来这地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为着通元酒店唱着赞歌,金泽滔却感觉气氛怪怪的,哪有到酒店应酬,不说正事,却眉飞色舞地夸起酒店。

    服务员上了菜,寿院长又将谈话重点转移到菜品上来,真看不出,寿院长除了是个美术家,还是个美食家,越海各地名菜,各式小吃,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孙部长虽然吃遍天下,但对吃不是很讲究,更不用说研究了,让他说出其中的道道更是为难,只能耐着性子,倾听着寿院长夸夸其谈,说个没完没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寿院长还是说个不休,孙部长几次提起女儿的词,又总是被寿院长或其他几人转移到别的话题。

    金泽滔对孙雅文打了个眼色,孙雅文连忙提起酒瓶要跟寿院长他们敬酒,寿院长连忙摆手说:“小孙,你都还没有入学,可不能饮酒,咱就不讲究这个虚礼了,坐,坐。”

    寿院长婉拒孙雅文敬酒,言下之意,吃饭可以,正事免谈,人家请你吃饭,你却不让人家说正事,这算什么事。

    看到这里,金泽滔哪里还能不明白,寿院长乍一看不修边幅,为人邋遢,废话连篇,似乎不通人情世故,但仔细一琢磨,却分明是个盐油不进的官场老油子。

    金泽滔呵呵笑着站了起来,说:“寿院长,咱是个粗人,不通文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这不影响我对美院诸位贤达的仰慕,寿院长好吃,我也好吃,好吃的人往往好喝,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敬寿院长一杯酒。”

    孙家女儿敬酒,还有借此说事的嫌疑,金泽滔主动提出跟寿院长敬酒,诚意十足,无非是附庸风雅的官场小吏,寿院长他们在饭局经常碰到这样的敬酒场面。

    寿院长微微一笑:“贤达不敢当,喝几杯酒而已,不知小伙子怎样个喝法?”

    寿院长也懒得询问金泽滔的姓名,闲话说到这里,再拼几轮酒,晚上的饭局也就应付过去了。

    金泽滔拍着胸脯说:“今天你们是客,客随主便,只要客人尽兴,随便怎么个喝法,一定不教你们扫兴。”

    坐在寿院长旁边的一位女性副书记吃吃笑说:“年轻人,你这话说大了,我们可有五个人在,双拳也难敌四腿,话不能说得太满,还是要量力而行。”

    金泽滔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仍然嗷嗷叫嚣着:“一个两个是客,三个五个也是客,朋友来了有好酒,寿院长,那就从你这里开始?”

    寿院长为人油滑,但心高气硬,说:“小伙子豪气干云,我们搞美术创作,胸无垒块,怎么写这万里河山?”

    寿院长被仿佛胸无点墨,粗鄙不文的金泽滔这么一刺激,也暗暗生了火气。

    孙母担心地扯了扯孙朝晖的衣襟,生怕金泽滔这么横插一脚,把女儿的好事给搅黄了。

    孙朝晖心头恼怒,寿院长貌似诚意十足,派出了美院最强阵容赴宴,但刚才表现却分明是打算敷衍走过场,至于女儿的事,提都不提。

    请动寿院长一行赴宴,不是他孙部长的面子,而是葛苏平部长亲自给牵的线。

    葛苏平部长虽然在仕途上将孙朝晖压得死死的,但她有一个优点,对干部生活关怀备至,就是对孙朝晖这样的死对头,该关心的她从不落下。

    一边高举大棒,看你冒头,敲打几下,一边时不时地给你几棵红萝卜,这真是知进退,懂取舍,做事留有余地的女人,孙朝晖心里对她痛恨,但不能不佩服她的手腕。

    尽管孙朝晖对她廉价的关心一向不屑,但关系到女儿的前途,他还是闭着眼睛接受了苏部长的好意。

    寿院长一行或许了解到孙部长跟葛部长关系不和,才敢这么敷衍了事,孙朝晖有求于人,还真不好当场发火。

    他朝孙母瞪了一眼,头发长见识短,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金泽滔此举,正可以打破僵局。

    金泽滔一挥手,跟服务员说:“先来十瓶浜海老烧!”

    浜海老烧是五十五度的高度白酒,十瓶这么多人分着喝,也不多,寿院长没有异议。

    十瓶酒一字排开,当服务员一次性全部打开时,寿院长吭吃吭吃道:“不会就我们两人喝吧?”

    金泽滔呲着牙说:“敬酒不是从寿院长这里开始吗?喝不倒,继续开,喝倒了,轮下去喝,不是这样敬酒吗?”

    寿院长理了理乱发,怒极而笑:“小伙子还真是不客气,我们也不欺负人,只要能把我喝趴下了,我就承认你这小伙子海量。”

    金泽滔反倒不急了,笑眯眯说:“寿院长,好歹我也是以一当五,欺负你一个人,胜之不武,赢了也不是好汉。”

    寿院长勃然大怒:“放你妈的春秋大屁,还胜之不武,你倒欺负我一下看看。”

    寿院长再怎么油滑,他还是个文化人,文化人面对金泽滔这样官场小吏的蔑视,自然有脾气。

    “寿院长,你失态了,你是文化人,我才是粗人,我都不说脏话,你怎么能说脏话呢,这可跟你的身份不符。”金泽滔不温不火说道,心里却想,能有火气这事情还好办。

    寿院长被金泽滔这番反诘呛得脸都憋红了,金泽滔却没有理会他,挥手让服务员上碗。

    上来两口海碗,这是金泽滔特意交待的,金泽滔喝酒向来急风骤雨,再说,对待寿院长这样道貌岸然的文化人,也用不着和风细雨。

    海碗能倒两斤酒,金泽滔左右开弓,两瓶白酒下去,刚好平沿满碗。

    金泽滔稳稳地端起酒碗,说:“寿院长,你为人虽然不咋的,但今天你是客,该有的礼节还必须有,我先干为敬。”

    金泽滔现在不是跟他置气,而是要办事,自然不能往死里得罪。

    浜海老烧入口醇甜,落口干爽,微有苦味,后劲绵长,一般人只敢小口饮啜,二斤白酒一口气下肚,那就非得嗜酒如命,并海量者才敢喝。

    寿院长本来还要嘲讽两句,但随即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不能合拢。

    金泽滔端起酒碗,如鲸吸牛饮般,没见他喉管怎么蠕动,清澈白亮的老烧酒慢慢地浅了下去。

    然后大碗底渐渐朝天,只听得咕噜咕噜流水的声音,最后金泽滔啧啧两声,海碗被他啪地倒扣在桌上,二斤老烧酒滴酒不剩全被他一口气灌进了肚子。

    包厢内落针可闻,只听得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金泽滔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奇,依然左右开弓,将两瓶打开的老烧酒倒入另一口海碗中。

    按规矩,接下来该轮到寿院长喝酒了。

    寿院长本能地想要拒绝,一时间又抹不开面子,两斤老烧他也不是喝不下,但一口气喝光,那真会要了他的老命。(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秀才遇兵

    金泽滔在人们有些震惊,又有些麻木的目光注视下,仍然不紧不慢地将这大海碗的老烧酒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后,又是啪地倒扣在桌上,金泽滔说:“寿院长,我算是半个主人,今晚请诸位美院领导光临,我们很有诚意,也请寿院长拿出一点诚意,雅文敬酒你们不受,莫非真要喝罚酒?”

    金泽滔语气咄咄逼人,寿院长看看两只倒扣在桌上的大海碗,滑动着喉头,却是连半句硬话都说不上来。

    金泽滔渐渐地收了笑脸:“寿院长,做个画家是雅文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付出很多,美院是每一个热爱画画的人最神圣的殿堂,我们很想得到你们的帮助和指点,如果有困难,我们理解,也绝不为难。”

    虽然寿院长一直竭力回避提起美院入学考试的事情,但孙雅文仿佛不受影响,一直很恬淡坐在金泽滔身边。

    但此刻,她侧脸盯着金泽滔看了一会儿,轻柔说:“没关系的,不能考上美院,我还能继续画画,你不要太上火了。”

    孙部长心里叹气,傻女儿,寿院长他们明摆着不愿意帮忙,金泽滔这么说哪是上火,他这是赤膊上阵,为你争这一丝机会。

    金泽滔面无表情说:“寿院长,你们一直回避提起美院考试的事情,如果无意提供帮助,那就不该接受邀请,既然来了,我就当你们是怀着诚意来的,我有两意,善意和恶意。寿院长。你可任选其一。朋友,或敌人,你一言而决!”

    金泽滔不但赤膊上阵,而且威逼利诱,十足的无赖流氓,对待寿院长这些文化人,你跟他软磨,他比你还会装聋作哑。你跟他硬泡,文人最不怕的就是跟你拍桌子。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文化人碰到流氓,斯文全扫地,金泽滔呲着牙耍狠,寿院长他们都集体失声了,女性副书记结结巴巴地问:“先生,你在哪高就啊?”

    这会儿,年轻人变成先生了。刚才还一脸傲气的副书记说话都觉得心虚。

    金泽滔没有理会副书记的问询,啪地把反扣的海碗翻了过来。双手抄起酒瓶就要往碗里倾倒,寿院长脸都白了,看起来,小伙子准备要他喝罚酒了。

    招生办主任护主心切,刷地站了起来,金泽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年轻人,现在还没轮到你。”

    招生办主任少说也有四十上了,一句年轻人被噎得脸都涨成猪肝色。

    他被金泽滔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硬生生地把压在舌头底下的狠话都咽了回去,连忙转口说:“先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的画作。”

    金泽滔目光从招生办主任,扫向寿院长,展颜一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瓶,说:“早说不就得了,雅文,给各位老师看看你的习作,我相信,美院的各位领导都能慧眼识英才。”

    孙雅文从随手带着的提包里掏出一幅画作,递了过去,招生办主任慢慢展开,这是一幅花鸟小品,招生办主任仔细品味了一阵,下意识地抬头问道:“这真是你独立完成的,没有老师指导?”

    金泽滔扫了他一眼,招生办主任连忙说:“先生,我不是这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孙雅文眨了眨眼:“这一幅还是早几天刚画的,我在家一个人画的。”

    招生办主任把手中的画幅递给旁边的美院领导,说:“如果还有其他画作,我们都想看看。”

    孙雅文携带的画作倒不少,有长卷,有条幅,有工笔,有写意,但题材基本集中花鸟。

    传到寿院长手里的是一幅长卷梅花图,虽然笔法在他看来有些稚嫩,但不可否定,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很有灵性。

    寿院长又是抬头问了一句:“真是你个人独立创作完成的?”

    孙部长这时才开口说话:“寿院长,你如果让我辨别这些画是不是孩子画的,我还真不能回答,因为,所有这些,都是孩子一个人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完成的,连我们父母都不让进去。”

    寿院长又抬头打量了一眼孙雅文,暗自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骂,妈的,谁说孙部长家的女儿是个不学无术,满嘴脏话,庸俗不堪的娇娇女,真他妈的瞎了他的狗眼。

    坐在寿院长边上的美院党委书记,是个八面玲珑的精明人,他一眼看出寿院长现在是左右为难。

    寿院长不甘服软,文人的傲气作祟,也不敢嘴硬,金泽滔面前一大海碗老烧酒还没着落,再说孙部长女儿看起来在绘画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党委书记沉吟了一下,说:“我们美院对真正有志于绘画创作,并有一定天赋的孩子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的,刚才我们都看了,孩子还是很灵性的,这样吧,专业考试,我们就权当是提前交作品了,文化课还要再加把劲。”

    这是孙部长所预想的最理想的结果了,他忍不住喜动颜色,紧紧地握着孙母的手,一时间竟有些失态,这段时间孙雅文报考美院的执着太折磨人,现在终于柳暗花明。

    金泽滔笑了笑抄起酒瓶,就往海碗里倒酒,招生办主任伸手就想阻拦,金泽滔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稍安勿躁!”

    寿院长着实恼火,书记态度这么明朗,还不依不饶,你还想怎么的,就是我们家闺女上美院,她还得参加全国统考,莫非还想要我们当场录用?

    院党委书记连忙打圆场说:“这位先生,美院对文化课考试成绩要求不是太高,如果孩子确实基础薄弱,也不是没有办法,专业成绩突出,有我们在场几位领导推荐认可,学校还可以降分。”

    金泽滔手一抖,差点没有把酒洒出碗外,金泽滔瞟了寿院长一眼:“哦,还有这回事,那么,寿院长认为雅文是不是具备降分条件?”

    寿院长看着大海碗里明汪汪的白酒,还未落肚,已经觉是翻江倒海,真要喝下,铁定扑倒,他只好捏着鼻子说:“从这几幅作品看,孙雅文天赋确实不错,有一定的培养条件,文化课成绩我们会适当考虑。”

    金泽滔心里长叹,干得好,不如喝得好,这话不仅在基层官场适用。

    喝酒是门大学问,常学常新,这一回,自己不小心扮演了一回发酒疯耍无赖的流氓地痞,却是比什么县长,宣传部长都管用多了。

    金泽滔捧起大海碗,往前一伸,寿院长一哆嗦,金泽滔笑说:“谢谢寿院长的理解和帮助,我谨以这杯酒,替孙雅文,也替她父母,感谢寿院长,感谢各位领导,先干为敬!”

    还能喝?这一大碗下去,可就是六瓶六斤了,这才多少时间,几乎是不间断一口气喝下去啊,这个胃就是铁铸的,也会被蚀出一个窟窿。

    孙雅文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喝了,老师又不怪罪。”

    寿院长一个激灵,连忙说:“先生盛情我们心领,敬酒就不必了。”

    心里嘀咕,你要喝下这一大碗,发起酒疯硬要我们当场录用,我们可挡不住。

    孙父孙母没见识过金泽滔的酒量,也连连劝说,正在这时,却听得门口有人说话:“唷,还真是件新鲜事,劝酒劝酒,都是劝进不劝出,居然还有人劝他别多喝,真是替水鸭脚冷,就这么个砸不烂的夯坯,你们是不是太操心了?”

    金泽滔一声哀嚎,你妈的要来也来得早一点,我扮夯货扮到现在,事情都谈妥了,你才姗姗来迟,可怜我一世英名。

    包厢里所有人包括孙部长夫妇,见到陆部长进来,都纷纷起立,唯有金泽滔却还坐着,金泽滔不动,孙雅文自然连屁股都没抬。

    寿院长他们可以不在乎孙部长,但对陆部长却不敢失礼。

    越海美院属省部共管,领导班子由文化部任命,但必须得到越海组织部的首肯,所以,他们的命运也有一半掌控在眼前的陆部长手里。

    陆部长压压手掌,指着孙雅文说:“都坐,都坐,孙部长,这是令千金啊?”

    孙部长脾气坏,也只限于宣传口,陆部长脾气坏,则是闻名全省,跟陆部长相比,孙部长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孙部长不敢坐大,连忙说:“陆部长,正是小女。”

    陆部长说:“出落得亭亭玉立,哎,我说,孙部长,我印象中,令爱好象大变样了嘛!”

    金泽滔心中又是大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部长还好,孙夫人眼圈都红了,抽抽噎噎道:“都是一场病闹的,我们家雅文以前长得可结实了,现在都瘦得象豆芽,以前多开朗活泼,现在闷葫芦一样,一天跟她爸妈都说不上一句话。”

    陆部长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们家原来那个水桶腰叫结实啊,那叫肥胖好不?开口你妈,闭口我草,象是女孩子吗?那是女流氓!

    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你们祖宗积德,庆祝都来不及,还要伤心哭泣,太矫情了。

    陆部长郁闷地看向孙部长说:“孙部长,脱胎换骨,不是什么坏事。”

    孙部长只有苦笑,无以言对,陆部长目光扫视过寿院长他们,最后落在金泽滔脸上。(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幸灾乐祸

    金泽滔不等陆部长喷出毒汁,仿佛才看到他似的,先发制人说:“陆部长,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陆部长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中的酒杯,说:“听酒店屈经理说,你也在这里应酬,正巧孙部长也在,就过来顺便敬杯酒。”

    金泽滔顺手将手中的大海碗递了过去:“那就请陆部长代劳吧,寿院长他们盛情,一定不让我喝,我就借花献佛了。”

    陆部长冷笑道:“你是成心想让我横着出去,还是想借机报复?”

    陆部长验明正身孙雅文,麻雀变凤凰还真有那么回事,到现在,他心里都无法释然。

    但不管孙雅文怎么改变,她父母都在现场,可以排除金泽滔的嫌疑。

    金泽滔嘿嘿一笑:“我要报复陆部长你,一碗酒哪够呢,你别忘了,屈辰的父母还在我的手心里,成事可能不足,但败事却绰绰有余,你就不担心?”

    陆部长破口大骂:“流氓,无赖!”

    寿院长等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流氓,居然连堂堂省组部副部长都威胁上了。

    组织部长明明知道他就是个流氓无赖,却偏偏还端着酒杯前来敬酒,这个流氓又是什么级别?

    流氓跟组织部长挂上钩了,这个流氓就是高级流氓,流氓能让组织部长忌惮,这个流氓就成顶级流氓了。

    陆部长接过金泽滔的海碗,往自己的杯里倒了半杯酒,愤愤不平地说:“小心以后别给我抓住辫子。”

    金泽滔笑得嘎嘎响:“陆部长。我们金家诗书传家。读书明礼。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要想抓我的把柄,陆部长,下辈子吧。”

    寿院长吓了一跳,流氓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如果一定要给他排排队,那就非属超级流氓不可。

    流氓不可怕。只怕流氓有文化,想起刚才这个流氓倒还真没说过一句粗话,一直都彬彬有礼,寿院长心里直打鼓。

    金泽滔捧起酒碗,说:“孙雅文绘画很有天赋,几位美院领导都很欣赏,在你进门前,寿院长还赞不绝口,寿院长,你说是吧?”

    寿院长捋了捋乱发。不敢怠慢,连忙说:“陆部长。孙雅文在绘画方面很有灵性,也很见功底,对这样的考生,我们十分欢迎。”

    金泽滔轻轻吁了口气,寿院长最终还是作出了正面答复,陆部长举杯说:“美院是培养顶级美术人才的高等学府,学生录用跟我们干部选拔一样,就象南巡首长说的,第一要本人表现好,第二就是择优录取,把握好这两条,学院就能招收到能把美院精神发扬光大的拔尖人才。”

    党委书记谦恭说:“每次陆部长讲话,总能高屋建瓴地抓住事物的本质,我们回去后马上传达落实陆部长的指示精神。”

    党委书记管人事,他说这话并不突兀,但现在吃饭场合,总有点倒胃口。

    陆部长也不爱听,摆摆手说:“既然是人才,就要大力培养,行了,一起举杯,祝大家身体健康,也祝孙部长爱女能顺利考取美院。”

    金泽滔呵呵笑:“也祝陆部长心想事成,早日成就好事!”

    有了陆部长这杯酒的压轴,又有了金泽滔这个超级流氓的压阵,接下来的吃饭气氛就和谐了许多。

    孙部长妙语连珠,说些文艺新闻出版界的一些趣事,广义上来说,美院也属文艺战线,大家还是有共同语言的,总之,大家都尽兴而归。

    送走了寿院长他们,孙母乐呵呵地拉着金泽滔的手直夸:“也幸亏有泽滔你在场,要不是你这么一吓唬,今晚可就白花这个钱了。”

    说到这里,孙母脸色不好看了:“还以为葛苏平转性了呢,原来就没按好心。”

    孙母脸色不好看,孙部长更是脸上无光,虽然他也知道这未必就是葛苏平部长的意思,但总归心里有疙瘩。

    金泽滔说了句公道话:“葛部长不会枉做这样的小人,可能是误会了。”

    孙部长皱着眉头说:“陆部长怎么会过来?”

    孙雅文说:“刚进来时,碰到了陆叔叔。”

    “陆叔叔?”孙部长面色古怪,什么时候跟陆天亲热到喊叔叔的地步。

    金泽滔赶紧岔开话题:“孙部长,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起云部长的事情,很严重吗?”

    孙部长对孙母使了个眼角说:“你跟雅文到外面转转,我跟泽滔说点事。”

    等她们母女俩出去后,孙部长谨慎说:“西桥书店的事情千万不能大意,云歌飞虽然不成器,但云部长不能等闲视之,云部长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从事宣传工作,至今已经有二十余年,是全国宣传系统真正的定海神针。”

    “那又怎样,西桥没有要揪着不放的意思,浜海书店经过这次查处,所有当事人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到了现在,云歌飞的事情,即使有影响,那也极其有限,京城方面还担心什么?”这个疑问,金泽滔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孙部长耐心说:“云部长目前正处在一个关口,现任常务副部长可能要动一动,云部长的呼声很高,迈过这道关口,对云部长来说,不仅是从副部级迈向正部的一个飞跃,更是向中枢冲刺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云部长后世处于怎样的高位,金泽滔又怎么能不清楚,但对他进入中枢的具体过程却不甚了了。

    孙部长这么一提醒,他隐约记起,原常务副部长好象就在今年离开宣传部门,专事理论研究,从此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孙部长看金泽滔若有所思,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对云部长这样层次的领导来说,这个过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任何细小的,可能影响到他前进步伐的障碍,都必须被提前清除。”

    孙部长说到这里,两眼熠熠生辉,金泽滔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孙部长能跟他说到这个份上,毫不忌讳,已经完全把他当家人看待。

    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如今亲如一家,原本动辄吹胡子瞪眼的孙部长,如今和善得就象邻家大叔,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金泽滔踢了一脚他的水桶腰女儿。

    金泽滔晃了晃脑袋,尽量不去想这些烦恼事,说:“孙部长,明知道这是个非常时期,那为什么云部长会容许他儿子胡作非为?”

    孙部长叹气:“刚才我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过,云部长一直都不知情,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的,或者是开托之词,这是稍微有些政治常识的人都明白的事情,云部长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金泽滔吃吃笑了:“但他就是犯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越是情况复杂,越要防范于未然,这也是政治常识,难道云部长也疏忽了?”

    孙部长张口结舌,金泽滔沉思了一会,道:“或者,云部长认为这事应该保密,任何人都不便透露,包括家人,或者,他对云歌飞极度宠信。”

    孙部长挥了挥手,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要关心的,消弭影响,西桥最关键,关键就在于书店出了刘叔平这样的标杆人物,云部长担心,有人会拿刘叔平的事迹去对比云歌飞,这种对比很容易引发人们的不满情绪,甚至可能引起高层震怒。”

    金泽滔幸灾乐祸,云歌飞不是要跟他不死不休吗?就不知道此时,他是否恨得要掐死他自己。

    云歌飞之流,一定不认为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民脂民膏,他更不认为他所依仗的权势皆是民生民力,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个好父亲,才是唯一的力量源泉。

    如今因为自己的贪婪,给他父亲招了祸,心里肯定后悔莫及,不过他后悔的应该不是伸了不该伸的手,而是后悔是不该伸手的时机伸手了。

    孙部长此时希望金泽滔能尽快把这起事压下去,金泽滔心里却恨不得明天这件事就传得满天飞,只要不是自己这边传扬出去的。

    金泽滔皱眉:“孙部长,西桥那边我可以保证,但也保不住西桥外有人拿这事说话,当时跟云歌飞一起的还有他在京城一帮狐朋狗友,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乱说话。”

    孙部长摆了摆手:“云歌飞虽然混账,但他做事还是十分谨慎,这次跟他一起下去的都是和云家交好的子弟,云部长已经都打点好了,不会有问题。”

    金泽滔拍拍手,说:“西桥不会有问题,既然能保证云歌飞这些纨绔子弟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孙部长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眼:“有时候看你精明,有时候又发现你糊涂之极,泽滔,我可以相信你,但云部长能相信你吗?”

    金泽滔神情古怪:“孙部长,以我现在的身份,你以为我能威胁到云部长吗?再说,跟云歌飞一起过来的其他人,相信云部长能摆平,但其中还有个桥家的姑娘,他能保证就不出问题?”

    桥桑不会管这种闲事的,他想说的是江海,江海不但负有保护桥桑的责任,他还兼有维护桥家核心政治利益的职责,但话到嘴边,还是缩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俯仰无愧

    孙部长不知是因为刚才喝多了酒地感到口渴,还是心里焦躁口干,端起茶杯咕噜喝了大半杯,才说:“你知道推荐提名云部长的是谁?”

    金泽滔失声道:“桥家?”

    孙部长沉默不语,金泽滔跳了起来:“那也不能把我作为重点防范对象,万一有什么人拿他儿子做文章,这个黑锅我岂不是背定了?”

    孙部长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云歌飞这些权贵子弟这么好得罪啊,如果你当时点头办了他的事,或许,云家就不会把你盯得这么紧,但你拒绝同流合污,就有站在云家对立面的嫌疑。”

    金泽滔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心情顿时变得阴郁,这就是云歌飞要跟他不死不休的后遗症,自己一直是受害者,就连云歌飞出事,他都是云家潜在的最大威胁。

    “一个价值数百万的黄金店面,十万元钱低价出售,这都是民脂民膏啊,焚民脂民膏以尽奢欲,竭民生民力以享荣华。”金泽滔自言自语道。

    孙部长心情复杂,一声叹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孙部长,你说,我现在如果后悔了,我准备把价值数百万的新华书店以十万元钱拱手相让,你说,云家会对我另眼相看吗?”金泽滔目光茫然地看向孙部长问道。

    孙部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心里只有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金泽滔的眼睛渐渐地发亮,斩钉截铁说:“当初环境下,我如果点头。那就是失信于民。时到今日。我如果再反悔,那就是失信于己,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后悔当初的选择。”

    如果再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选择委曲求全吗?上辈子或许会。

    但这辈子,上天给他重新再来的机会,显然不是让他继续做老好人,那么他拒绝了云歌飞。就是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俯仰无愧。

    孙部长渐渐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论对与错,你都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你还年轻,年轻人犯点错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云部长既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就说明这个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别担心。”

    金泽滔说:“那我该怎么办?”

    孙部长沉吟道:“第一条,西桥不能出事,特别是书店对这件事要保持缄默,第二条,有人如果找上你,要你就这件事表态,态度一定要坚决,模棱两可,两不得罪,最后都要得罪,第三条,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应酬,减少接触,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金泽滔点了点头,树欲静而风不止,真要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也是防不胜防,但现在,对他来说,撇清自己即可。

    谈完了话,金泽滔和孙部长两人都轻吁了一口气,金泽滔更觉得后背粘糊糊的。

    对金泽滔来说,云歌飞的西桥之行,就是无妄之灾,但身为局内人,他避无可避,既无可避,就要迎头面对。

    出了包厢,孙雅文母女俩正在过廊上欣赏悬挂墙上的画作,这些都是酒店搜集起来的美院学生习作,用来点缀环境,既雅又美。

    孙雅文看到金泽滔出来,就弃了母亲,毫无顾忌地挎上金泽滔的胳膊,粘了上来。

    孙部长无语摇头,孙母则笑眯眯地点头不已,金泽滔尴尬地扭扭身子,孙雅文伸手去摸金泽滔的肚子,关心地说:“喝这么多酒,现在难受不难受?”

    金泽滔摇了摇说:“没事,这点酒我还能应付。”

    “哪能没事,快三大碗酒呢,就是白开水喝下去,也会难受,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孙雅文身子靠得更近了,如果不是金泽滔加快脚步,就差点没有把头藏进他的胸膛。

    金泽滔苦笑,不要说孙雅文,就连后面的孙部长夫妇都这样认为的。

    或者,对孙夫人来说,女儿依恋有妇之夫,开始只当是为治病,再加上金泽滔也能把持住自己,睁一眼,闭一眼,也就默许了他的存在。

    旷日持久,金泽滔各方面条件确实让人无可挑剔,心里倒是期盼他能成为自家的女婿,至于他有婚配的事实,反而被她人为地忽略,或者说,还没到考虑那个问题的时候。

    金泽滔走得急,孙雅文抓得更紧,说:“刚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是谦谦君子,现在美院的老师可能都当你是流氓呢。”

    说到这里,她还吃吃地发笑。

    金泽滔很想说,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自己也着实看不惯这些文化人的嘴脸,偶尔发作一下,也有益于身心健康。

    但话到嘴边,看着孙雅文恬淡快乐,宁静安详的面容,竟然就说不出来。

    下了楼,孙部长要去总台结账,金泽滔停住脚步,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孙部长说:“孙部长,用这张卡刷吧,卡就放你这里,以后在通元酒店有私人聚会,你用得上。”

    孙部长没有马上接过,而是征询地看着他,金泽滔笑说:“孙部长,你放心,不涉及其他,这纯粹是我私人的消费卡,你应该知道,我家不缺钱。”

    孙部长还在犹豫,孙母一把夺过卡片,横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这是小滔给咱雅文的,你犹豫什么。”

    孙部长张了张嘴,任由孙母接过,跑去吧台结账了。

    孙雅文这回没说什么话,只是朝着金泽滔甜甜一笑,但眼里分明有感动。

    金泽滔直想狠狠地刮自己一个耳光,一直以来,他对孙雅文的依恋都采取被动应付的办法,和她的相处更多的是系于同情怜惜的考虑,很少涉及个人感情流露。

    但今天,无论跟美院寿院长他们拼酒,还是出言威胁,直到现在赠送通元酒店消费卡,似乎都处处为孙雅文考虑。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十分新鲜的体验,而这种体验,将使他们俩人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金泽滔心里灰暗,孙部长目光闪了闪,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母结过账后,孙部长也没有叫来专车,金泽滔只好亲自驾车送他们回家。

    车子到了门口,孙父孙母都陆续下车,孙母还招呼说:“小滔,上来坐坐。”

    金泽滔还在犹豫,孙雅文忽然扭头说:“爸,妈,过两天就要参加专业,我想去商场买几件换洗衣服。”

    孙母和孙父一愣,孙母突然捂着脸呜呜痛哭,孙父也眼圈一红,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孙雅文神情也有些哀伤:“爸,妈,你们对我好,我心里都清楚,但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完整的女儿。”

    金泽滔心里颤动,他对孙雅文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这还是孙雅文发病改变以来,第一次称呼爸妈,第一次主动提出去逛商场,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的,全是孙母给一手置办的。

    之前她一直封闭自己,把自己和父母对立起来,和外界环境隔绝起来。

    孙母一边抹着止不住的泪水,一边连连说:“要去的,要去的,就让小滔陪你去。”

    金泽滔还在发呆,孙父用哀求的目光看他,或者,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男人的心思。

    孙部长之所以对金泽滔亲近,就是他十分清楚,以金泽滔现在的条件,他实在不适宜卷入孙部长的家事。

    金泽滔现在有帽子,有妻子,有儿子,还有票子,对所有可能影响他家庭和个人前途的事情都要竭力避免。

    而显然,孙雅文就是个最大的隐患,她可能不通人情,她可能任性胡为,谁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起来,就连身为父亲的孙部长都不能保证。

    孙雅文虽然貌美,但以她现在的情况,即使她有情,你敢有意吗?

    凡有点理智的男人,都会敬而远之,再说,在孙部长夫妇的虎视眈眈下,你要敢动点歪脑子,精虫上头,那就是惹火上身。

    孙部长看得出来,金泽滔在女色方面十分自律,在他现在不到而立之年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来之不易,更应珍惜。

    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金钱美色,都是过眼云烟,只有权力和地位,才是永恒的追求。

    孙母显然没想这么多,啪地打在跟金泽滔一起发愣的孙部长身上,说:“死老头,还发什么呆,快把身上的钱都拿不出来。”

    孙母边说还边颤巍巍地翻找着自己的皮夹子,一股脑全要递给女儿。

    “不用了,我带着钱。”金泽滔终于回过神来,对孙部长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能置之不理吗?

    孙母立刻眉开眼笑,还责备自己说:“真是昏了头了,也对,分那么清楚干吗,去吧,去吧,小心路上安全,逛完商场,再到别的地方玩玩,不要着急回家。”

    或者对孙母来说,最好两人夜不归宿。

    金泽滔也不问孙雅文逛哪个商店,问了也是白问,直接驱车向越海大厦驰去。

    三年前,他就在这里遭遇过群体踩踏事件,就因为他处置有方,越海大厦无一人伤亡,得到姜书记和时任常务副省长的方建军的交口称赞,也因此被推荐为全国劳模。

    此后,更是因为双料劳模的身份,被推荐为南门市常务副市长,然后一路高歌,所以,推本溯源,越海大厦就是他的福地。(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省长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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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孙雅文不时地望望窗外的夜景,然后回头看看金泽滔,十分欢喜。

    金泽滔一字一句道:“雅文,你父母很不容易,你应该对他们更友善一点。”

    “我知道,我正在努力,就象我刚才说的,我需要时间。”孙雅文声音清冷,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个话题。

    这真是奇怪的事情,她可以管陆天叫陆叔叔,可以管美院的领导叫老师,却偏偏对她父母似乎十分抵触。

    金泽滔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劝说,这样的话,他说过多次,其他事情,孙雅文似乎都能从善如流,唯有这个事,她一直没有正面答复。

    今天能开口称呼父母,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能说出给她时间改变,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车子不一刻就到了越海广场,金泽滔停好车下来,已经静静站在一边的孙雅文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金泽滔觉得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他直截了当地说:“雅文,这样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你应该知道,我有家庭,我还是个官员,让别人看到,我很难解释。”

    孙雅文眨了眨眼,神色慌张,挽上他胳膊的手变得僵直,慢慢地松弛开来,金泽滔看着她恐惧,担忧的眼睛,心莫名地就一软,说:“有人的时候就不要这么亲热,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

    孙雅文看了看四周,僵直的手慢慢又柔软起来。松开的手又重新搭了回去。神情又欢快起来。说:“嗯,我知道了,没人的时候我就能拉你的手。”

    金泽滔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唉,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相处总是简单,牵手太难。

    从停车场到商场入口。是一段黑漆漆的过道,走着走着,慢慢地孙雅文就靠上肩头。

    金泽滔放慢了脚步,这段路,女孩子大多怕黑,柔软的身体在黑暗中,感受起来,格外的温柔和温暖。

    孙雅文说:“泽滔,只有靠着你,只有闻着你味道。我的心才会安宁,你不在的时候。我用心刻画你,用日记记载你,用图画描绘你,我才觉得有勇气面对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

    金泽滔听得毛骨悚然,不会又是一个桥桑吧,桥桑用桀骜不驯的外表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虚弱,麻痹别人的怀疑。

    而孙雅文是用美丽的外表掩饰自己的困惑,用温和的性情来打扮自己狂燥的内心。

    她到底困惑什么,为什么她到今天还会对周围的世界感到陌生?这就是她拒绝跟她父母交流的原因?

    金泽滔不敢发问,问了她也不会回答,就象小春花,她一直把她梦境里的情景视作高于一切的秘密,想必,孙雅文也有类似的内心秘密。

    等慢慢地接近了越海大厦的正门,孙雅文很乖巧地松开了手,小鸟依人跟在自己身后,神情依然是十分欣喜,东张西望。

    金泽滔带着孙雅文直接奔三楼女装部,走上二楼时,正要转弯,却听得有个洪亮的声音招呼道:“小金,金泽滔?”

    金泽滔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健壮得象头狮子的老头正张着嘴对着他吼,脸上一圈薄薄的络腮胡子非常雄壮,花白短发十分精神。

    金泽滔一看这老头,欢快地迎了上去:“顾大爷,你老今天亲自逛商场啊?”

    老头举起右手重重地打在他肩上,呵呵说:“你们当官的就是废话多,逛商店不亲自逛,那叫逛商店吗?”

    金泽滔咧着嘴直哼哼:“顾大爷,你的手劲太狠,幸好坏了一只手,要是双管齐下,我可受不了你。”

    老头正是顾省长他爹,曾经因为臂丛神经损伤接受黄歧治疗的顾大爷。

    顾大爷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举着另一只手示威说:“等你大爷我这只手好齐全了,两只手下去,你小子站在平地上,我可以把你打桩一样打进土里。”

    金泽滔揉揉肩膀:“大爷,没见你买东西啊,就是闲逛?”

    顾大爷摇着他的狮子头,说:“今天,儿子媳妇都有事没回,家里闺女闹着要逛商场,就带她过来,闺女试了一件又一件,还要我老头过目,眼都看花了,就偷偷溜了下来。”

    男人都不爱逛商场,更何况一个老头,老大爷瞟了眼宁静站在金泽滔身后的孙雅文说:“带媳妇逛商场?”

    金泽滔连忙摇头,说:“同事的女儿,跟你情况差不多,父母有事,我就勉为其难陪着过来了。”

    随后对孙雅文说:“这是顾大爷,你就叫大爷!”

    孙雅文乖巧地叫了声:“大爷好!”

    “好好,好俊的闺女。”顾大爷不疑其他,瞧了瞧孙雅文,眼睛一亮,“带女娃也是买衣服的吧,来,帮我们家闺女一起参考参考,年轻人眼光好。”

    上了三楼女装部,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水蓝的连衣裙,正在穿衣镜前照来照去,不时地往楼梯口张望,见到顾大爷上来,不悦地说:“爷爷,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顾大爷笑呵呵说:“爷爷碰到一个熟人,喏,就是这个小伙子,爷爷老眼昏花,实在分不出衣服的好坏,正好小伙子也带着一个闺女过来,让他们帮你一起参考。”

    女孩大约十五六,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她斜看了金泽滔一眼,飘过,落在孙雅文的身上,眼睛一亮,主动地走上前去:“姐姐你真漂亮。”

    孙雅文现在长得确实有点祸国殃民,人见人爱,金泽滔朝她点了点头:“你们随便挑,互相参考吧,挑好了再喊我,我跟大爷聊会天。”

    不等孙雅文答应,女孩就拉着她进去了挑选衣服,顾大爷长长地松了口气:“现在的孩子真难侍候,开始试了两回,我说挺好看,她说我敷衍,后来我学聪明了,说不好看,她又说我没眼光,说好不行,说坏也不行,我就留了个心眼,再试穿,我就就说一般般,她生气了,难道她就这么不经看,好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怎么就一般般了呢?”

    金泽滔忍不住大笑:“顾大爷,男人八大苦,其中就有一条,陪着女人逛街心如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长夜漫漫,先喝两杯。”

    女装部旁边有个小茶座,两人坐了下来,要了两杯绿茶,金泽滔问了一些乔老太太的情况,顾大爷感慨说:“老嫂子手术很成功,她还念叨了你多次,孔局长的采访曝光后,很多人跑医院里捐钱捐物,秦市长也十分热心,那天后,又发动干部群众慈善捐助活动,再加上你留下的五万元钱,他们家闺女的手术治疗的钱就给凑够了。”

    金泽滔愣了一下,说:“秦子鱼,秦市长?他还发动了捐钱捐物?”

    孔局长的新闻采访金泽滔后来也收看了,效果确实不错,只是没看出来,秦市长还真是热心人,那天看望顾大爷离开时,他倒口口声声要给老太太发动社会救助。

    顾大爷感叹说:“秦市长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后来,老嫂子把他们家闺女接到医院治疗,秦市长还特地上医院看过几回,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亲生闺女。”

    顾大爷感慨秦市长把老太太女儿当亲女儿对待,却不知道,秦市长压根就以为那是顾大爷的亲闺女。

    金泽滔倒是奇怪了:“你不是早该出院了?”

    顾大爷摇着他的狮子头道:“秦市长每次去医院看望老太太女儿,都非要拉上我,老嫂子家也是可怜,也跟着多看望了几回。”

    金泽滔百思不得其解,刚说到这里,孙雅文走了过来,朝着他招手,金泽滔咦了一声:“才一个小时不到,都挑好了?”

    孙雅文后面的顾大爷孙女,也跟着眉开眼笑,金泽滔跟上去,随口问了一句:“我看看,都挑了什么衣服”

    孙雅文一件件展示给他看,还真不少,有裙有衣服,有鞋有袜子,当她最后拿出一打打内裤和胸衣时,金泽滔连忙制止:“行了,行了,打包,买单。”

    顾大爷孙女的衣服都是孙雅文一手挑选的,大包小包一长溜,还真是一物克一物,省长女儿谁都不服,就服孙雅文的眼光,她说好看,就好看。

    当金泽滔和顾大爷一老一小两男人,象个做苦力的跟在两少女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时,金泽滔打气说:“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荐瑞,顾大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从越海大厦到停车场有一段长长的上坡路,顾大爷喘着气说:“小金啊,你大爷我这辈子给女人买的衣服,还没今天一次多,白活了都。”

    两个女孩在前面说说笑笑,顾家孙女娇嗔道:“爷爷,我是你孙女唉,哪能跟别的女人相提并论?”

    顾大爷连忙陪笑:“对,对,小粉哪能跟别的女人一样呢。”

    女孩跺脚说:“爷爷,在外人面前,不要再叫我小粉了,多俗气哪。”

    顾大爷傻眼了:“咋就难听了呢?从小喊到大,都是这样喊你的,米粉这名字多好听,小米小粉又好听,又好吃。”

    金泽滔忍笑说:“米粉?这个名字挺吉祥,有这名字靠身,一辈子不愁吃穿。”(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小米步枪

    顾大爷一拍腿道:“谁说不是呢?现在的娃呀,都不知道缺吃少穿年月的艰难,米粉多好,一辈子能吃米粉,那都是福气,当时不知道你是男娃还是女娃,就起了个米粉的小名,要是男孩就叫小米,女孩就叫小粉。”

    金泽滔叹道:“大爷你真是文武双全,取个小名都这么有诗意,既高雅又通俗,让人过目不忘。”

    顾大爷笑得很得意,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小粉小脸粉红粉红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着玫瑰色,她又恼又羞道:“爷爷,你又乱说话了,幸好我是女孩,要是男孩,叫小米,怎么不叫步枪?”

    金泽滔笑得直抽气,步枪?真是个好名字,男孩不就是步枪吗?

    顾大爷霍霍地笑得很古怪:“小粉将来做妈妈,生个娃娃就叫步枪。”

    还真是百无禁忌,为老不尊,这话都敢玩笑,不过想想,老大爷逃荒要饭出身,跟小孙女开这样的玩笑也不奇怪。

    小粉虽然恼羞,但也没有真的生气,从这点可以看出,顾大爷往常没少开这种没大没少的玩笑。

    小粉噔噔回头往回走,金泽滔笑呵呵地站着准备看笑话,岂料小姑娘高高地抬起脚,不等金泽滔反应过来,一脚踩在金泽滔的脚背上。

    小姑娘穿的可是上了鞋钉的小皮鞋,这一脚下去,直痛得金泽滔嗷嗷直叫:“姑娘,你踩错人了,我不是你爷爷。”

    小粉落冷笑了一声:“踩的就是你。我让你笑。让你笑。还笑得还那么贱!”

    边说,还用鞋跟碾了几下,如果说前面一脚跺下来,金泽滔还有作戏的成分,这么一碾压,差点没让他痛出眼泪来。

    孙雅文一声惊叫:“小粉,金泽滔又没有说你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孙雅文这么一呵止。小粉总算移开玉趾,金泽滔拎着大包小包金鸡独立跳着脚,模样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孙雅文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扶住金泽滔的胳膊,对一旁尴尬的小米理都不理。

    金泽滔一边霍霍地吸着凉气,一边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一个小姑娘的脚能有多大的劲。”

    顾大爷也批评她说:“太顽皮了,你买的衣服还都是小金付的钱,怎么一转头就翻脸。太没良心了。”

    两人的货款都是金泽滔付的,顾大爷事后要还钱。金泽滔不高兴说:“哎呀,顾大爷,你也太见外了,给你孙女买几件衣服就当是见面礼,这是人情往来,下次我带我家闺女过来,你买两件衣服当作回礼不就结了。”

    金泽滔话里话外都没提什么顾省长,两人有医院的前缘,属忘年之交,礼尚往来也是人之常情,顾大爷欣然接受。

    小粉看大家都群起而攻之,就连平日最护短的爷爷都板起脸教训,又臊又委曲,掩面哭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他送衣服。”

    边哭边拍打着爷爷,顾大爷东躲西闪,掉落几个纸袋,被小粉一脚踩破,还在上面又碾又压。

    金泽滔摇了摇头,真是宠坏的女孩,顾大爷也恼怒了,拔脚便走:“走走,我们都走,把她一个人扔这里喂老鼠。”

    小粉一声尖叫,两只脚就象安了风火轮一般,跑得比谁都快,金泽滔无奈地让孙雅文收拾了地上的包装袋,一行人总算安静到了停车场。

    等上了车,小粉早已经转嗔为喜,破涕成笑,又腻在孙雅文身边,姐姐长姐姐短,亲热得不亦乐乎,似乎刚才在路上又哭又闹的是别人。

    女孩的性情,就跟这个时候的天,说变脸就变脸。

    金泽滔不顾顾大爷和孙部长一家的热情挽留,哪都没逗留,将他们三人分别送回了家,就回到抱金别院。

    第二天一早,金泽滔就汇合了昨晚赶到西州的郑昌良书记,直奔省委大院。

    他第一个需要拜会并邀请揭牌仪式的自然是祝海峰副省长,祝省长今天上班前有十分钟时间,八点后,祝省长全天的活动都排满了,没时间接见他。

    祝省长新任秘书是个年轻人,看上去有点腼腆,他刚领着金泽滔准备进门,祝省长急匆匆地推门出来,说:“边走边聊吧,临时通知,我要赶京城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金泽滔连忙将来意简单说了,祝消长欣然受邀,并表示尽量抽时间参加。

    说完正事,金泽滔指着身边的郑昌良说:“祝省长,这是我们永州市委副书记郑昌良,从西桥设县筹备组开始,郑副书记就一直非常关心和支持西桥工作,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今天,他亲自陪我拜访领导。”

    郑昌良见过祝省长几次,象今天这样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听到金泽滔郑重介绍自己,有点紧张,眼巴巴看着脚步匆匆的祝省长,只望他的脚步能慢下来。

    祝省长仿佛没听到金泽滔的介绍,走了两步,接近电梯口,却没有停顿,转而折向楼梯。

    就在下楼时,停住了脚步,认真打量了郑昌良一眼,伸手说:“昌良同志,我认识,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这样,我们走楼道,还能多聊上几句。”

    郑昌良一愣,金泽滔在身后捅了他一下,他才慌里慌张地伸出两手,谦虚说:“祝省长好,泽滔县长过誉了,良师不敢,都是同事,西桥新设,但西桥日新月异,变化很大,这都是泽滔县长经营有方,我的关心和支持十分有限。”

    祝省长温和说:“上下一心,才能排除万难,西桥的发展还要依靠方方面面的共同支持,才能达到省委设立西桥的初步目标,昌良同志分管党群组织工作吧?”

    郑昌良恭敬说:“是,祝省长记性真好。”

    祝省长慢了半拍,等郑昌良跟上脚步,才说:“永州班子重新调整不久,还需要有时间磨合,你作为老资格的永州干部,要在班子团结方面做好表率,要在带领干部群众发展经济方面做好模范,更要在使用干部,监督干部把好关口。”

    祝省长说这些话,若有所指,郑昌良依旧谦恭说:“请祝省长放心,我一定会积极配合子齐市长以及赵静书记,切实加强班子团结,维护班子整体形象,做好永州各项工作,不负省长的嘱托。”

    金泽滔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郑昌良的性格似乎偏软一点,缺乏斗争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他此刻,在最后的表态中,却堂而皇之地将庄子齐市长置于前面,把赵静书记却置于次要位置,这与其说表决心,更象是政治站队。

    郑昌良今天第一次和祝海峰省长正式见面,说这样的话就显得突兀。

    赵静书记作为京城背景干部,在越海并不为本土势力认同,郑昌良或许不知道庄子齐市长已经明确站队越海本土势力,但祝省长作为越海本土势力的领军人物,旗帜鲜明。

    金泽滔带他引见祝省长,按一般规矩,见过面,叙过旧,也就有了一分香火情,但郑昌良书记显然还想进一步发展关系,此时,说这番话,就是明确的表态和政治站队。

    祝省长停下了脚步,注视郑昌良良久,才拍拍他的手:“很好,昌良书记,希望你在永州再立新功,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

    金泽滔落后他们一步,听到这里,心里不免唏嘘,性格偏软的郑昌良态度坚决,温良敦厚祝省长不以为忤,欣然接纳。

    他一直以为他们都是政治上难得的好人,为人诚恳,做事方正,某些方面即便有心为之,也是遮遮掩掩,半推半就,但此刻,就在他眼皮底下,两个老好人,很快就达成共识。

    金泽滔摇头自嘲,说到底还是自己见识浅薄,两人都算得上德高望重的政坛老手,大环境下或许是好人,但谁说这不是最好的保护色,在各自的政治领域,他们要真唯唯诺诺,恐怕早就成一堆枯骨。

    郑昌良说了这番话后,就很自觉地退后一步,把和祝省长说话的位置重新让于金泽滔。

    从祝省长办公室下到一楼,所需时间不长,快走出楼道时,祝省长放缓了脚步,说:“西桥我还没去过,但西桥现在出了个刘叔平,感动全省,我仔细看了新闻,如果不是事发偶然,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暴露身份,这是个真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是个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的人,也是催人奋进的人。”

    金泽滔唯唯应诺,只觉得后背阴风飕飕,昨晚上孙部长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担心有人利用刘叔平的事迹扩大事端,引发人们的不满情绪,甚至可能引起高层震怒。

    金泽滔还信誓旦旦说,西桥不会有问题,他就担心别的环节出了问题,最后他背黑锅,但此时,祝省长无缘无故跟他提起老叔的事,让他感觉自己离背这个黑锅离越来越近。

    果然,祝海峰省长说:“铁司令很关心这件事,希望你能当面跟他说说,哦,对了,方副书记今早还问起过你。”

    说罢,祝海峰副省长就匆匆登上专车离去,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垂头丧气的金泽滔和一头雾水的郑昌良。

    金泽滔提出和郑副书记分头邀请有关方面领导,见到祝省长,并且得到他当面肯定和接纳,郑昌良副书记心情十分愉快,欣然应允。(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 铁打的命

    显然,铁司令在这个时候过问西桥书店的事情,绝不会是心血来潮之举。

    他几乎可以肯定,铁司令的传召,肯定和京城云部长的事情有关。

    和心愿得偿,心满意足的郑昌良书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泽滔心如死灰,垂头丧气。

    呆在西桥久了,可能是囿于眼界和世面,金泽滔感觉万事皆在自己掌控中,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但到了西州,情况了解得越多,越是觉得自身浅薄,远的不说,就说祝海峰副省长和孙朝晖副部长,两人个性鲜明,但都有着明显的性格缺陷,和政治强人格格不入。

    对他们两人,金泽滔一直是尊重多于敬佩,但现在,他却不敢稍有轻忽。

    祝海峰省长刚才偶露锋芒,在接纳了郑昌良后,说了几句关于刘叔平的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孙朝晖部长昨天晚上应对云部长问责的三条建议,此刻想来,却是字字珠玑,老辣持重,是应对眼前困局的应对之道。

    这就是大局观上的差别,眼界的区别,跟他们相比,自己差的不是一点半星。

    西桥不能出事,态度要坚决,减少接触,对照这三条建议,昨天还信心满满的金泽滔,此刻竟然是那样的无力。

    如果他有选择,他很想扭头就走,跑回西桥躲起来,就跟孙部长所告诫的,什么人都不见,什么话都不说。

    但他能逃避得了吗?金泽滔压根没想过要逃避。

    他此刻想得最多的是,即将面对铁司令。他将如何取舍。又将何去何从。金泽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十分茫然。

    刘延平看到金县长面色阴沉,建议说:“金县长,要不先回别院休息一下,等下午再去继续邀请。”

    他刚才只看到祝省长匆匆离去,然后金县长就两眼发直,还以为他在祝省长这里遭到拒绝,触了霉头。

    金泽滔平静了一下心情。说:“祝省长已经答应抽时间参加西桥的揭牌仪式,这样,你过会儿联系书店叶正新,现在县里正规划改造解放街,不管任何人询问,对外统一口径,书店收购事宜县政府统筹规划。”

    刘延平连忙记录了下来,他也是上一次云歌飞在书店闹事的见证人,犹豫了一下说:“要是问起上次的事呢?”

    金泽滔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刘延平在敏感问题上。确实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目光,他说:“我的意见。老叔的事迹让宣传部孙倩如部长亲自把关,书店资产处置,西桥设县后,西桥书店的资产处置由县政府负责,西桥设县前,均为浜海书店在谈判,跟我们西桥无关,如果有人质疑,让他们咨询浜海书店。”

    金泽滔作出这样的安排,既是为了保护书店,也是统一口径,如果需要对外发表意见,那也应该出自自己的口,不应由书店承担这个风险。

    再说,他还留了一个尾巴,想要了解真相,找浜海书店去,查处浜海书店是省店直接出手,那么,现在也该由他们自己操这个心,让他们自己头疼去。

    刘延平点了点头,这是西桥应对云歌飞收购书店一事的万全之策。

    安排好这些,金泽滔直接下了车,安步当车,向金钟山后的省委别墅区铁司令的住所蜿蜒而行。

    边走边想着该如何面对铁司令的盘问,现在他并不清楚铁司令召见自己的用意,心里无底,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还是摸不着头绪,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

    快到别墅区大门,有几人正从别墅区出来,金泽滔眼尖,看到其中为首的瘦小老头,正是他今天要登门拜访的铁司令。

    铁司令耳不聋,眼不花,看到金泽滔过来,笑眯眯地老远就向他招手,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金泽滔松了口气。

    金泽滔上门拜访过铁司令两次,每一次给他留下的记忆都不是太美妙,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自己却是万万不愿意面对这头仿佛打盹的老虎。

    希望,今天的见面能让他全身而退,金泽滔心里想着,快步迎了上去,三步开外,就对他深深鞠躬:“铁书记好!”

    每一次见面,金泽滔礼节上绝对不敢怠慢,恭恭敬敬不敢稍有懈怠,就连祝省长都说,老爷子其实很亲切随和,不在意繁文缛节,你还是太拘谨了。

    金泽滔敢不拘谨吗?

    铁司令亲切随和,那也是看菜下碟,自己一直游离于铁司令为核心的本土势力之外,他再怎么随和,自己都是局外人。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是越海本土政治势力一向看好,并极力栽培的政治新星,但金泽滔清楚,铁司令清楚,他就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走远了,他会主动靠近,比如,他就曾极力向方书记和祝省长推荐庄子齐市长,刚刚他还把自己的良师益友郑昌良副书记郑重推荐给祝省长。

    靠得太近,他又会主动调整距离。

    总之,一直以来,他都和铁司令的越海本土势力保持着不即不离,不亲近也不疏远的安全距离。

    或许短时间内,他很难得到铁司令的完全信任和倾力栽培,但也避免了可能的政治倾覆。

    现在,以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政治气候并不是太明朗,不确定因素还是太多。

    即便他有着重生的优势,但历史已经被涂改得面目全非,一些政治人物已经发生严重的偏差。

    比如温重岳,前世就没有任职禾城的经历,比如赵静书记,永州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还有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可能正影响或即将影响着未来的政治走向。

    比如书店老叔,前世老叔直到老死都默默无闻,但现在,他正有逐渐成为道德圣人的趋势。

    由此,金泽滔隐隐感觉到,云歌飞收购西桥书店的负面影响,极有可能导致一场他重生以来最大的政治风暴。

    所以,至今他都无意站队,政治团体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政治利益,但也可能什么时候就沦为政治团体的马前卒,瞬间就灰飞烟灭。

    他不拘小节,但大是大非,重大选择面前,他需要足够清醒的头脑,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大家庭,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政治伙伴。

    如果需要政治团体,那也应该由他领头,而不是附骥攀鳞,这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基于现实的需要和考虑。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要对铁司令保持足够的尊重,礼多人不怪,偶尔有所冒犯,也会宽容,如果太随便,反弄巧成拙。

    陪同铁司令的除了身边工作人员,唯一的外人就是方建军副书记。

    铁司令笑道:“知道你要过来,一起走走吧,正巧今天天气不错,到钱湖边逛逛,活动活动手脚,再不动动,就锈住了,年纪大了,反而开始惜命。”

    金泽滔摇了摇头:“铁书记,换作其他人,爱护身体,延年益寿,当为第一要务,但对铁书记,你天生就是铁铸的身体,铁打的命,阎罗王都要退避三舍,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活得将比任何人都长久。”

    铁司令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最长寿的开国将领、中顾委委员。

    当革命元老们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陆续谢世时,唯有眼前这个小老头,还活蹦乱跳在人们的视线,后世,有关他的活动报道和生平甚至充斥着娱乐频道。

    金泽滔说这话时,方建军有些色变,老年人最忌生死,随着铁司令的年纪增大,家里人,身边人,都自觉地避谈生死,生怕老人家心里膈应。

    金泽滔说了也就罢了,年轻人不知轻重,铁司令想必不会太在心。

    但你不能鼓动老人家率性而为,家里人对铁司令的健康看得比天还大,正发愁怎样减少他的活动,怎样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你倒好,还要火上浇油。

    铁司令一拍老腿,说:“不错,不错,我也觉得率性而为,最合我意,被他们当囚徒一样圈禁在院子里,心情不好,怎么能得长寿,不妥,不妥。”

    方建军恼怒地瞪了金泽滔一眼,小声喝斥道:“你又胡言乱语了,上一次你胡扯什么血勇论,我当是投首长所好,没跟你计较,这一回涉及到首长的颐养天年,再胡说八道,就不担心后果?”

    金泽滔不以为然:“方书记,铁司令无灾无病,身体比年轻人都捧,现在重点不是关注他的生理健康,而更应关心老人家的心理健康,心情平和,宽心无虑,满怀高兴,这才是长寿的妙理真谛。”

    从个人感情来说,其实铁司令对金泽滔非常亲近。

    第一次见面,金泽滔哄着老太太服了药,铁司令送了他一把无极大刀。

    第二次见面,金泽滔一部孝子经,让铁司令潸然泪下,视他为半个自家人。

    但此为私谊,不属公义,也不是金泽滔非要站队的理由。

    方建军辩驳不过,只有恨恨地扭头不语,其实他给金泽滔说这番话,何尝不是侧面规劝铁司令。

    就象今天,本来好好地在小院的老梅桩坐着,接了祝海峰省长的电话,却突发奇想,非要出去逛逛钱湖。(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司令下山

    铁司令要出去逛逛也就罢了,车子进车子出,看完风景,抒发一下情怀,也有益身心健康。

    但铁司令偏偏要步行着去,上山下山,这段路不短,还有坡度,老年人关节老化,医生不鼓励铁司令步行出门,但铁司令坚持要走路下山。

    大家都劝阻不住,方建军本来还指望金泽滔能劝得铁司令罢手,金泽滔说话独辟蹊径,很能蛊惑人心,铁司令也愿意听他说话。

    但金泽滔此刻非但没加阻拦,反而鼓励铁司令率性而为,这不是怂恿铁司令犯错误?

    金泽滔没有理会方书记的恼怒,说:“铁书记,我在南门财税局工作的时候,我们局里有个青年干部,是有名的登山爱好者,隔一段时间不爬一回山,不登一回高,就觉得全身痒痒的。”

    方建军书记咂了咂嘴,小子,你说这话,是不是鼓动铁司令隔一段时间都爬一回山,这不是添乱吗?

    铁司令挥着手慷慨激昂说:“可不是嘛,动惯了身子,一日不动,就难受,你看,我现在都快成大熊猫了,走一回下坡路,就象爬雪山似的,生怕我摔跤,医生卫士团团围住,人生了无趣啊。”

    方建军暗恼,这是助长铁司令的气焰,以后谁还能劝得他安分守己,一句人生了无趣,所有人都得闭嘴。

    金泽滔心里则感叹,农村里,上了年纪的农民,为生活所迫,天天上山砍柴。下田种地。谁还担心路上会不会摔跤。

    之所以上下都在喊人人平等。其实就是因为人人不平等。

    他说:“习惯是一种顽强的力量,它可以主宰人生,就象那名青年干部,市里局里有什么登山活动和比赛,他从来都是一马当先,前段时间,我听说,他在家里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踏空了楼梯。崴了一下脚。”

    方建军暗暗点了点头,小子也不全是附和铁司令的爱好,原来还是知道轻重的,他这是借人劝喻。

    铁司令饶有兴致说:“年轻人后来怎么样,不过是崴了脚,过几天,应该就活蹦乱跳了。”

    金泽滔苦笑说:“医生说他脚踝骨裂,至少得静养三个月,即使痊愈,今后都不能登高了。铁司令,习惯的力量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

    方建军刚才苦着的脸顿时笑逐颜开,还冲金泽滔友好地点头。

    铁司令兴致勃勃的笑脸马上拉长,金泽滔瞄了他一眼,心里哀叹,夹在中间最难做人,不敢冒大不韪鼓动铁司令爬山,那只有试着劝说,态度含糊,两厢得罪。

    两边都不想得罪,两边都得罪人,孙朝晖部长这话真是至理名言。

    金泽滔说:“一般人崴一下脚,扭扭也就过了,这个干部就因为山爬多了,关节磨损厉害,所以代价就大,过犹不及,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你小子挺无趣的,没有自己的主意。”铁司令瞟了他一眼,加快脚步,金泽滔连忙跟了上去,要是他一激动,摔了跤,这责任算他的,还算铁司令自己?

    金泽滔陪笑说:“铁书记可以多走走平地,也可以达到锻炼身体,陶冶情操的目的,风景不一定就在高险处。”

    铁司令突然停住脚步,说:“听说你们西桥出了个人物,叫刘叔平?”

    来了,麻烦来了,每次见到这个小老头,都没有什么好事,时不时地还要被吓个半死。

    金泽滔心里腹诽,脸上却笑成一朵花,大拍马屁:“铁司令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事事关心,真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楷模。”

    铁司令似笑非笑:“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不是事事关心,你的意思是,我关心得多了?”

    金泽滔连忙说:“铁书记关心刘叔平的事情,那是西桥之幸,更是老叔之幸!你老人家不是关心多了,而是关心得还远远不够!”

    铁司令似乎十分欣赏金泽滔被惊吓的模样,语不惊人心不死:“嗯,那我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书店收购的事,听说有人出价十万,要买价值数百万的书店店面?”

    金泽滔心里咯吱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昨晚上孙部长还要他当心有人让他表态,他想不出周围人有谁会对这起事情兴趣。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海如果还有谁让他忌惮,眼前的小老头绝对排第一个。

    铁司令既然问起这件事,就不安什么好心,这个态该怎么表?这个度该怎么把握?

    金泽滔脑里急转,嘴里却不停顿,说:“要说老叔的事迹,那真是一言难尽啊,刘叔平是现下精神文明建设热潮下涌现出来的道德模范,与之相比,我这个西桥县长,十分惭愧啊。”

    边感慨,边把刘叔平的事迹从头开始讲述,铁司令和方建军两位领导也不打扰,静静地一路上听他娓娓道来。

    说到激动处,金泽滔有泪,说到开怀处,金泽滔有笑,说到艰难处,金泽滔又哭又笑。

    自始至终,金泽滔就象个小丑似的,极力卖弄着他的口才和表情,只盼两位领导听完故事,感慨一番,拍拍屁股,各回各家。

    金泽滔说得生动,不但两位领导听得动容,就连他身边的保健医生、卫士都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就下了山,走在钱湖长堤边。

    等走出好长一段路,金泽滔突然就收了尾,说:“老叔不容易,他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一件大多数人初闻觉得微不足道,却需要用一生和一家才能完成的壮举,愚公移山流传千年,其实全是愚昧和私心,老叔买书,那才应该流芳百世,因为他不涉及私心杂念,只有一心为公,公而忘私,才能为人民永远铭记。”

    铁司令听到这里,感慨地拍拍他的手说:“你说得很好,做得也很好,一心为公的人们,我们要弘扬,损公肥私的行为我们就要鞭挞。”

    金泽滔一时语塞,他只盼望用公而忘私,塞住铁司令的嘴,但老头人老成精,被他轻轻一搡,问题又推了回来。

    金泽滔望望来路,还真走了不少的路,提议说:“铁司令,今天走的路可够长的了,我也觉得累了,不如就回去吧。”

    铁司令找了个长凳子,笑眯眯地点点手指,说:“年轻人,我老头子都不喊累,你就累了?刚才只顾着听你讲故事,都还没欣赏风景,这里正好,可远可近,可山可水,正可以抒发胸臆。”

    旁边一个卫士拿出一块方毯,铺在石凳子上,铁司令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后,又有人拿了一块毛巾毯,盖在他的膝盖上。

    等坐妥当了,铁司令挥挥手,除了一个中年护士还站着不动,其他人都远远散开,金泽滔苦着脸只好和方建军一左一右挨着老人坐下。

    铁司令说:“方建军可能要动一动。”

    这不是什么新闻,外界早就流传,方建军副书记要离开越海,这个传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京城案结,接下来就要论功行赏,当然,这主要是对何悦他们亲自参与侦破查处长江科技非法集资案,以及京城贪腐案的经办人员来说。

    对铁司令来说,就是政治分赃,卢家仁倒掉,受此牵连,有一批重要位置空缺出来,想必,铁司令这段时间都在跟京城讨价还价吧。

    反倒他这个幕后大功臣却什么事也没有,金泽滔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

    金泽滔连忙说:“恭喜方书记。”

    方建军摇了摇头:“目前只是说说,落实起来还有点难度。”

    金泽滔连忙住嘴,你堂堂省委副书记都说有难度,那就是天大的难度,更不是我能关心并该过问的。

    铁司令看向烟波浩渺的钱湖湖心亭,目光幽远,说:“有个方案,比较可行,京城现任副书记时间有些长,准备动动,原计划动调中宣部,这样正可以腾出一个位置,建军到京城副书记任上再积累两年,那就海阔天空。”

    听到这里,金泽滔腿肚子都开始发颤,头皮发麻,果然,果然,打上云部长的主意了。

    金泽滔眼睛都不眨,听得很认真,却一声不吭,绝不出言询问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京城副书记咋不调中宣部之类的废话。

    他知道只要一开口,铁司令和方建军就象蚂蟥一样,非得在你身上吸上一大口血不可。

    金泽滔死活不上这个当,铁司令语重心长说:“刘叔平同志不但是道德模范,更应该成为我们干部职工学习的楷模,我们不是一定要提倡大公无私,但恪守职业纪律,遵守党员规范,应该是我们广大党员干部的最基本要求。”

    金泽滔漫无目的地回应:“是啊,是啊!”

    方建军书记谆谆教诲:“现有就些有些党员干部,放松了对自己子女的教育,胡作非为,胡乱向国家伸手,对这样的行为,凡是有点修养的党员干部都要带头抵制,坚决反对。”

    金泽滔咧着嘴笑:“是啊,是啊,我们就抵制了,现在西桥书店还是国有资产,接下来我们将按照市场规则办事,实行公开招投标,两位领导放心,绝对不会有营私舞弊,导致资产流失的事情发生。”(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又上一当

    金泽滔油盐不进,铁司令终于没耐心兜圈子了,直截了当说:“行了,不跟你说废话了,你也不用跟我装傻,云定景儿子云歌飞吧,前段时间跑你们西桥闹了点事,我刚才说的出价十万,要买价值数百万的书店店面应该就是他吧。”

    金泽滔终于眨了眨眼,斩钉截铁说:“对这种明显的欺行霸市的恶霸作风,我们当然坚决反对,前段时间确实有这种事,不过已经被我严词拒绝。”

    方建军无奈地说:“为人低调一点没有错,你现在是新设县县长,有所担心,也正常。”

    能不正常吗?我现在谁都不想得罪,就想做个左右都不得罪的老好人。

    铁司令不悦说:“低调没错,但大是大非面前,关键时刻要硬得起来,要有傲骨。”

    但问题现在不是关键时刻,至少不是我的关键时刻,我硬起来干么。

    又不是我要当省委副书记,如果是的话,不用你们两位一唱一和,我早就硬破天了,现在让我出面,能有我什么好处,除了当炮灰,一无是处。

    金泽滔喃喃道:“可人都已经被我赶跑了,难道我还跑京城找他麻烦,这没道理啊,再说,人家不是没有收购成功吗?要找也找已经被他低价购进的书店,那应该更有说服力。”

    金泽滔开始出馊主意,要死死别人,找别人去,云歌飞在越海又不是只跑了西桥书店。

    方建军耐心解释说:“西桥出了个刘叔平的事迹,云景定很敏感,云歌飞在越海的所有收购早抹平了。再说。出面的又不是云歌飞。拿不住他的把柄。”

    方建军说得很直白,或者觉得跟金泽滔拐弯抹反无助于事,不如坦诚一点。

    铁司令感慨说:“小伙子,你有能力,又懂得轻重缓急,是个可造之材,我们都对你寄于厚望。”

    说起来,西桥能单独设县。自己能做第一任县长,虽然是各方政治平衡的结果,但铁司令的态度起了关键作用,没有铁司令点头,自己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

    铁司令说话一贯率直,很少这么夸人,至少金泽滔还是第一次听到铁司令对他的肯定,不论他说这话的动机是什么,他还是十分感动。

    金泽滔说:“铁司令,我很感激你的爱护和栽培。你是我的人生导师,也是我仕途上的指路灯。没有你一路扶持,我不可能顺顺当当走到今天。”

    明明知道铁司令这番话是改走怀柔路线,他可以不吃两人的软硬兼施,但铁司令说到这份上,还是令他动容,信心动摇。

    方建军最能明白铁司令的用意,趁热打铁说:“泽滔,你工作有办法,能刚能柔,刚柔并济,能屈能伸,手腕不错,团结了一批人,做了一些有益的事,这些省委省政府都看在眼里。”

    金泽滔牵了牵嘴角,勉强露了一个笑脸,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铁司令挥动着他干枯得就象旁边瘦桃树的胳膊,总结说:“总的来说,你不张扬,低调,你还有勇气,该担当的时候,能担当得起来,能刚能柔,能屈能伸,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两人差点就没把金泽滔夸成一朵钱湖里的荷花,金泽滔却脸无喜色,喃喃低语:“我怎么觉得铁书记把我夸得跟那玩意儿一样了?”

    铁司令愣了一下:“什么那玩意儿?男人有事业心,有干劲,不有妄自菲薄,该夸的时候就一定要夸,”

    金泽滔神情委曲:“不就是男人那玩意儿吗,低调,这玩意当然低调,谁整天没事露出来炫耀,关键时刻能有担当,要担当不起来,那叫男人吗?能刚能柔,能屈能伸,如果作个谜面,谜底就叫男人的玩意。”

    方建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举手啪地打在他的头顶:“什么鸟东西,脑子里成天想这些肮脏玩意。”

    金泽滔摸了摸头,说:“不正是鸟东西嘛!”

    铁司令静静地看着他一眼,咧开嘴乐了,开始还无声地笑,慢慢地笑出声来,最后两只手拍着膝盖,就差捶胸顿足了,笑得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

    连站他身后的中年护士脸都红了,瞄了眼金泽滔,无声地骂了一句:“流氓!”

    连忙对铁司令说:“首长不要太放纵心情,大起大落不利身心健康。”

    铁司令充耳不闻,一边抹着泪,一边指着金泽滔说:“鸟东西,真是个鸟东西,非要我老人家这么说你才松口。”

    金泽滔心里叹息,这一回,被两老妖精算计得死死的,上了贼船,还被骂鸟东西,真他妈的昨晚就该打道回府。

    方建军书记看出金泽滔的忧虑,开导说:“你也太小了我方建军,不管怎样,这事,我们都要护你周全,越海省内,还轮不到别人的手伸进来。”

    金泽滔垂头默哀,但凡有一点可能,谁愿意夹入你们的斗争,那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云部长能那么容易得罪吗?云部长身后的桥家,能是易与之辈吗?

    我不担心有性命之虞,但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以他现在的政治地位,与云部长,与桥家,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以后真的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铁司令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拍打着金泽滔的肩膀,连连说:“不担心,不担心,这起事,我们也不想弄得尽人皆知,瞒着你,也能成事,就是怕你心里有怨恨,干脆就放开了跟你说,运作得好,不一定能牵涉到你,就是预先告诉你一声,万一有人问起,你的态度就是决定性的。”

    金泽滔看着铁司令,一辈子光明正大,金戈铁马的老人,临老了,阴谋诡计,却玩得出神入化,不用说,老人这又是偷偷地跟高层进言,自己就是云歌飞贪赃枉法的活证人。

    认命了吧,眼前这两个老少爷们,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当然,更关键的,自己的心里何尝就没有那么一点坏心眼。

    云歌飞不是要跟他不死不休吗?云部长让孙部长给自己下封口令,都那么的趾高气扬,不屑一顾。

    云部长真上了常务副部长,能有他什么好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等过了这阵子,或许云歌飞就会把矛头对准自己,谁说得准呢。

    孙部长说得没有错,你拒绝同流合污,就是站在云家对立面的最大嫌疑,云家兴,你只有更碍眼,云家败,无非是再恨恨地骂上一句,还能比现在改善多少?

    就是孙部长那边他不好交代,无论如何,孙部长对自己的关心,比铁司令和方建军书记实诚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金泽滔虽然不反对算计云部长,但被利用总是让人心里窝囊,他说:“铁书记,下个月,西桥就要正式挂牌成立,想邀请你老给我们西桥压压场,不知道行不行?”

    铁司令心情十分愉快,似乎还沉浸在鸟东西的快乐中,挥挥手:“很久没下地方了,走走也好,西桥古镇,有点气象。”

    这就是铁司令对他同意入局的回报,金泽滔又转向方建军书记说:“方书记,西桥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已经纲举目张,接下来就需要时间和资金沉淀,西桥出了个刘叔平,党建工作和精神文明建设更要提上日程,方书记,我想省委也应该考虑加强西桥党的组织建设。”

    金泽滔很直白地开口要官,县委书记空缺,总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

    铁司令骂了一句:“鸟东西,倒真不客气,要当这个书记也不难,就看你把西桥捣鼓成什么模样,明年,第二舰队军港基地建设将正式启动,县委书记也该正式考虑,今年,你就好好把西桥的经济搞上去,把西桥的局开好,搞出点模样,别给我们丢脸。”

    金泽滔大喜,如果一定要有选择,他宁愿得罪云部长,也要交好铁司令。

    交好云部长,他不会当你一颗葱,交好铁司令,至少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不能说他眼窝子生得浅,人在越海,置于铁司令的羽翼之下,你能蹦达到哪去,既然无力反抗,不如得点实惠。

    铁司令又在长堤溜达了一会,直到护士和保健医生都开始抗议,这才返还住所。

    金泽滔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别院,还没进别院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声就凄厉地叫起。

    金泽滔接到电话,孙朝晖部长气急败坏道:“你刚才跟方建军副书记在一起。”

    金泽滔心里感觉有些不妙,说:“是啊,铁司令发话,一定让我陪他到钱湖边溜达溜达,拒绝不了。”

    孙朝晖书记沉默了老长一会儿,才灰心丧气说:“人算不如天算,晚上上我家吃饭吧。”

    说罢,也不管金泽滔同意不同意,就挂了电话。

    金泽滔木立当场,一拍脑袋,妈的,又上了一当。

    早知道铁司令不安什么好心,还傻傻地陪着他逛到大晌午,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自己婉拒,谁当你拒绝,不论自己态度怎样,自己跟他下了山,就算是上了贼船。

    金泽滔气得不轻,下午把刘延平打发出去拿着请柬去有关部门邀请,自己躲在别院里睡大觉,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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