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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感觉郎才女貌可以狼狈为奸

    第一百二十章 感觉郎才女貌可以狼狈为jiān

    屈小曲征文的最后一句,税收促进发展,发展改善民生,让他很是意外,也很感动,民生两个字,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中学生的作文中看到,他开玩笑建议,希望她能报考财税专业,以后为祖国的财税事业添砖加瓦。

    金泽滔将这两篇特等奖征文寄送给总局办公厅宣传办副主任池岳松,上次在京城召开的税收宣传座谈会上认识的,希望能在税务报副刊上刊发,也是对基层税收宣传工作的一个鼓舞。

    池主任对浜海“我和税收有话说”的征文活动高度评价,表示会和中国税务报联系,尽量在副刊上见报,让全社会的学生都来关心国家税收。

    五月底,金泽滔和罗书记商量过后,邀请曲部长及县委县zhèng fǔ有关领导,赴京参加东源集团在京城的东源秀雅市场奠基仪式。

    后来得知旭rì区一个分管区长也参加,又通过王如乔书记邀请永州地区领导参

    到上飞机的时候,金泽滔才发现浜海县委县zhèng fǔ最高领导都参加,书记王如乔,县长包兆辉,这两人都是金泽滔第一次见面。永州地委派出的是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温重岳,也算是熟人。

    再加上东源和三水两镇书记镇长,加上自己及相关陪同人员,浩浩荡荡也有十来人。

    到京城时,先期到达的邵友来、林文铮前来迎接,让金泽滔意外的是,秀雅街党委书记钟佑玲扭扭捏捏跟在林文铮身后也前来亲自迎接。

    金泽滔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看两人的情形,jiān情正炽,没想到啊没想到,就林文铮那乍乍乎乎的xìng子,在东源对追求金燕都被连拒三次,居然在祖国心脏获得了正科级街道党委书记的芳心。

    对于温重岳他们这些领导,钟佑玲就显得从容自如得多,没有象面对金泽滔时有监守自盗的尴尬。

    金泽滔对林文铮夹夹眼,林文铮得意而含蓄地笑。金泽滔还真要刮目相看了,换作往rì,这小子早就献宝一样把前后经过抖个干净,看来都的水土确实能涵养人。

    前来迎接领导的是东源秀雅在京城购置的两辆rì产丰田大霸王小面包,一行人在秀雅附近的四星酒店入住。

    按惯例,温重岳副书记要代表永州地委行署正式拜会旭rì区委区zhèng fǔ及启外办事处,金泽滔实在档次太低,在接下来的活动中根本没他的位置,也就没了跟随领导的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金泽滔和林文铮两人跟领导告了声假,就奔南城区公安局,上次来去匆匆,也没时间去仔细查探老姑的下落,回去的时候交代了林文铮抽空找找。

    林文铮找过二回,后来在一位坐胡同墙根聊天的大爷身上才打听到这户人家早就搬远了,听说在南城区。

    化了一上午从公安局找到民政局,也没有找到老姑的半点信息,就仿佛石沉大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京城五月大中午的rì头还真是毒辣,两人找了块树荫底下的石条一人拿着瓶水,吐着舌头喘息。

    金泽滔神情有点黯淡,象是自言自语:“老姑离开时,甚至没一张照片留下,我就是找到人,也不认识,唉,老姑离开时还不到二十,高中生的年纪,爱情力量真要付出舍亲弃家的代价吗?”。

    林文铮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拍拍他的肩:“要想找失踪二十年的人,人海茫茫,就如大海捞针,除非你做官,做大官,让全国人民帮你找,那还有希望。”

    金泽滔其实心中早就没了念想,只是找个希望而已,前世老姑直到二老去世都没现身,要真活着,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也有条件寻亲觅根。

    他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使一个还活在世上的老姑永不露面,就是有什么难处或难言之隐都过了二十来年也早成过眼云烟了。

    想想爷爷nǎinǎi就一个女儿,一夜间跟人跑得无影无踪,也确实让人心酸,本来家人还寄希望老姑为为人母后,能幡然醒悟,有朝一rì会想起父母的好,能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但这些希望都在时间面前如肥皂泡般破灭。

    金泽滔远远地将喝完了水的空瓶子扔进路过的垃圾车里,也许正如林文铮说的,当大官,或许还有找到老姑的一天。

    他很快收拾了心情,说:“哎,我说,你小子不声不响地手脚倒快,我只让你姑nǎinǎi一样伺候钟书记,可没让你侍候到床上去。”

    林文铮嘿嘿地干笑着,却还是一言不发,金泽滔急了:“你是乐傻了,还是傻乐呢?”

    林文铮摸摸头:“佑玲说过,我都还没见过她爸妈,这事不好往外说。”

    金泽滔差点没破口大骂,他娘的,都到要见对方家长的地步了,那也太快了吧,这才多长时间,想想,算了,这是他俩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愿说拉倒,我也管不了京城的书记,虽然只是个街道党委书记。

    林文铮见金泽滔不问了,又yù言又止,金泽滔忍不住骂了:“还以为你长进了,还是狗脾气,爱说快说,不说回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你死我活的爱情故事,就是**,rì久生情的男女之间最平常不过的化学反应,最后上升到哲学露n理范畴。

    钟书记怀chūn,林主任曲意,两人一拍即合,感觉郎才女貌,可以狼狈为jiān。

    金泽滔打量了林文铮一眼,说:“郎才是没有的,狼财是有的,不过,京城龙盘虎踞之地,不要最后你成灰姑娘,人家钟书记是一个隐藏民间的王子什么的。”

    林文铮很自信的说:“都了解过了,佑玲家世普通,他爸也就一个什么书记,级别不高,京城里就一个小虾米。我如今也是个少有家财的大好青年,不敢往家里娶个金枝玉叶。”

    金泽滔笑说:“有这样的认识就好,我们是草根,攀不上高枝,牛郎织女只会悲剧收场。办事处还顺利吧,奠基仪式后马上就要进场,土建和装修你有多盯着点。邵友来没那么多jīng力,京城公司聘用的人手现在还不能放手用。”

    林文铮说到工作也收起了表情:“确保市场顺利完工,商户顺利进场,这也是我们办事处的工作职责,现在街道和办事处担心的是本地商户,东源及外地商户现在就有人在打听市场的规划设计,估计没什么问题。”

    金泽滔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你既是我们产业办在京城的手足和眼睛,也是东源集团在市场的影子,责任不轻,要把它当作自己的事业做。”

    林文铮挥手招车,说:“这是自然,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放心吧。”

    因为是胡同口,路有点窄,还没等出租车停稳,后面就有喇叭在叫。

    金泽滔回头一看,后面是辆黑sè的奔驰车,九十年代在京城,开奔驰车的非贵即富,普通人家得罪不起,出租车司机也不敢停留,挥挥手刹车也不踩就歉意地走了。

    林文铮低骂了声,那车仿佛听见了林文铮的骂声,缓缓地在金泽滔他们身边停下,林文铮却差点没白了脸,在京城也混了几月,京城水深浪急是有切身体会。

    金泽滔微笑着打量着奔驰车,心里却想着,怎么也要让金达搞一辆过来,这车并不耀眼,而且结实。

    他不担心林文铮的低骂会招来什么麻烦,大奔又不是大货面抽风,密封xìng能好,能隔绝车外绝大部分的噪音。

    后排漆黑的反光车窗徐徐拉下,里面露出一张乍惊还喜的俏脸,正是西州有过一段旖旎旅程的过小欣,说是旖旎,其实也是过小欣这个jīng灵古怪女孩的恶作剧。

    副驾驶室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彪形大汉,一如既往地穿着对襟短褂,只是颜sè换了灰sè,正是唐人俱乐部的大总管屠国平。

    金泽滔哈哈笑着:“屠大总管,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屠国平在这里遇见金泽滔也开心:“屠某出门前起了副卦,卦象显示美尽东南,大吉,原来这美就应在你身上。”

    过小欣唧唧喳喳道:“你们俩一个算命道士,一个看相先生,一个壮士,一个美人,还千里来相会,正可谓干柴碰烈火,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

    金泽滔哭笑不得:“小欣,过分哦,什么壮士美人,乱七八糟的。”

    过小欣嘻嘻笑说:“屠叔绕了个大圈,非要往这里扫一周,一路念念有词,美人在东南。”

    屠国平却只当没听见这话,说:“金兄弟,西州一别,也有大半年,一直想找小兄弟再聊聊,却找不到联系方式,小欣后来提过,但也没留下联系电话。”

    金泽滔说:“那就找个地方坐坐,转了大半天,也累了。”

    过小欣奇怪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小官僚跑京城要官啊?”

    金泽滔也学屠国平,装作没听见,过小欣对屠国平充耳不闻也无可奈何,对金泽滔她没那么多顾忌,伸手就去扯他耳朵,嘴里还念叨:“让你白长这耳朵,让你装耳聋。”

第一百二十一章人前疯,人后癫的过小欣

    第一百二十一章人前疯,人后癫的过小欣

    金泽滔头颈一直,身子一屈,就闪到了过小欣身后,屠国平也头疼,说:“都上车吧,后面还排着队呢。”

    过小欣一看,奔驰后面排着一大溜京城牌照的各式小车,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上了车,金泽滔挤了进去,用手肘靠了靠过小欣软绵绵的身体,让她坐进去点,过小欣jǐng惕地用手包挡在中间,小心地往里挪了挪。

    金泽滔差点没当场暴走,这都什么啊,人多的时候拼命装成熟,稍微有肢体接触就当自己是歹徒,我象坏人吗?

    他瞪了过小欣一眼,过小欣心里虽然觉得自己太过敏,但脸上却不示弱,挥了挥小拳头。

    屠国平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两人的小动作,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大侄女就这xìng子,人前疯,人后癫,也不知道哪是表哪是里,跟她相处久,都感觉自己快jīng神分裂了。

    林文铮小心地缩着身体,只是悄悄地打量车里的一男一女,感觉都不是好人。

    车子在一家酒店模样的建筑前停下,屠国平说:“约了几个朋友聚餐,唐人俱乐部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有人想拉我们一起搞,所以先谈谈看。”

    酒店从外面看不太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装修也别致,独有韵味。

    过小欣一出车门,就又开始疯了,伸手就去拉金泽滔的手,学酒店进出的情侣模样。

    金泽滔装作好奇的样子,闪一边去察看酒店的内部布局,过小欣锲而不舍,如影随形一样地跟上前去。

    金泽滔只好让她挽了自己的手肘,愁眉苦脸地跟屠国平身后,屠国平也只能睁眼装瞎子,眼不见为净。

    林文铮看这女孩虽然长得jīng致俏丽,却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美女蛇xìng格,不觉畏若蛇蝎。

    想想钟书记长得虽然粗犷些,但也眉清目秀的,浓情蜜意下,也柔情似水,不觉大是同情金泽滔的悲惨遭遇。

    过小欣仿佛陶醉在爱情的小河里,满脸的深情款款,还小声地附耳低语,外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沉迷在爱情小河中的幸福女孩。

    屠国平不觉加快了脚步,金泽滔想赶紧结束这种如蚁附体浑身不自在的境况。

    林文铮看着前面两个男人象逃难一样仓惶奔窜,过小欣却几乎被金泽滔拖着滑行,心里愈发地感觉前面就是龙庭虎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过去。

    金泽滔却停住了脚步,待林文铮上来,紧贴着靠了过来:“嗯,林主任啊,我还有件事忘了交待你了,你看这样,东源……”

    过小欣不愿贴着林文铮,只好怏怏地松了手,金泽滔连忙和林文铮勾肩搭背,直到餐厅坐下,金泽滔都不放手。

    餐厅是个大房间,中间就摆了张桌子,旁边站了足有十个妙龄女郎侍候。

    金泽滔挨着屠国平坐下,旁边还拉着林文铮不放,过小欣来迟一步,傻了眼,都坐满了人,还二个位置,要么坐屠国平身边,要么挨林文铮坐。

    屠国平暗松了口气,对金泽滔比划了个拇指,金泽滔额头都出了汗,哪还敢得意。

    过小欣不理在座的众人,在金泽滔旁边嘟着嘴转着圈,忽然用手包敲着林文铮的头,说:“你坐这里算啥,又不是美女,挨得这么紧,让让!”

    林文铮差点没给砸哭,不理金泽滔的哀求目光,挣脱了他双手,赶紧闪到最末一个位置,理直气壮地背叛了。

    金泽滔双手捧头,靠在桌面,过小欣奇怪问道:“换我坐你身边,你应该无比幸福,怎么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金泽滔抬起头,打量了餐桌边安坐的男男女女,都在纷纷交头接耳,却对他们一行四人的到来恍若不见。

    嗯,皇城根四九城的优越xìng,这种地域歧视各地都有,政治上这样,社会生活中更是这样,就比如眼前这位多重xìng格的过小欣,根本眼皮儿都不抬,东珠和京城的纠结要追溯到清末东珠立埠。

    倒是屠国平还和在座的相熟的几位点头示意,也没什么语言交流。

    金泽滔也恢复了平静,既然都不认识,金泽滔也没什么顾忌,给过小欣摆餐具,折餐巾。

    过小欣也安然受之,大约过了一刻钟,餐厅还没动静,过小欣就开始嚷嚷了:“静坐不用坐这里吧,不自在啊。”

    屠国平歉意地向大家笑笑:“这是我侄女,小孩子还在念书,不懂事,大家不用在意。”

    金泽滔笑说:“别急,我先给你讲个餐桌上的笑话,包子和面条大打出手,但是包子因为太软脚, 被面条打得落花流水, 于是在离去时,对面条撂下一句狠话:‘有胆别走,我去叫伙伴来教训你’。包子就去约了煎包、馒头、面包等,准备去找面条理论理论,路上遇到了泡面,包子等人于是围住了泡面一阵毒打,泡面被不分青红皂白地胖揍一顿后,委屈地问包子为何打他? 包子回答:面条,别以为烫了头发,我就不认得你!”

    过小欣眨着眼睛看金泽滔,似乎没感觉好笑,倒是对面坐着的一个穿着卡通外套的女孩卟嗤笑了。

    金泽滔被打败了:“那再继续说,话说泡面被海扁完以后,觉得很不爽,于是伙同米粉、乌龙面、rì本荞面和炸酱面,要去找包子算帐。不料在路上遇到了小笼包。泡面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兄弟们,上!泡面扁得更是用力。在扁完小笼包后,有人问泡面说,看你刚才这么愤怒的样子,好象挺恨她的。泡面答,本来想稍微打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她还装可爱,还穿卡通外套……越想就越气!”

    金泽滔专心致志地讲着故事,一边还在注意着过小欣的脸sè,这故事还是后世他哄儿子睡觉讲的保留节目,每次讲这笑话,儿子都乐不可吱。

    金泽滔还想着往事,过小欣却拍桌大笑,快乐得连眼泪都快出来,旁边有人起先也只是微笑,但看了过小欣对面那穿卡通外装的女孩,想起她一直在嗲声嗲气地装可爱,纷纷笑了起来。

    金泽滔倒没注意周边情况,过小欣抹着眼角说:“继续继续,我还要听。”

    金泽滔微微一笑,儿子每次也是这样,明知道故事情节,总要催着自己往下讲。

    他接着说:“话说泡面海扁完小笼包后,真是越想越生气,于是再次伙同众面们再去找小笼包,没想倒在路上遇到了割包,哗!泡面狂怒一声,带头狂扁呀,打得众面们都有点觉得惨不忍睹了,众面把泡面拉开来,问它说:‘你怎么这么生气呀?’泡面说:‘太过份了,装可爱就够了,还给我头发中分……’”

    金泽滔在说的时候,大家都静静地听,那女孩虽然生气,但当他真讲笑话,也没吵闹。

    待金泽滔一说完,大家看一直小鸟依人般依靠着的男孩正梳着中分头,忍不住哄堂大笑。

    金泽滔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对面那一对男女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过小欣笑得花容失sè,气质全无,双手用力拍打桌面。正当金泽滔不知道怎么收场时,餐厅大门“吱嗯”开了,一个教师模样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屠国平连忙先站了起来,说:“卢总,来了。”

    卢总戴一副黑边眼镜,文质彬彬很有教养的模样,看了在座大家一眼,仅是点了点头,只是看到还在前仰后合的过小欣,停顿了一下,说:“小欣妹妹也来了?”

    过小欣指着对面的那对男女,笑得眼泪四溅:“看看象不象小笼包和割包。”

    卢总犹疑地看了那对男女,女的前胸微微凸起的小块,确实有点象小笼包,但也不用这么乐啊,看你自己连小笼包都不是。这男的跟割包没有什么关系啊,他家又不开早餐店。

    金泽滔苦笑着站起:“对不起啊,两位,小欣小孩子爱闹,没有针对两位的意思,抱歉!”

    那青年脸红一阵白一阵,恼怒地把中分头揉作一团,卢总面前不敢发作,但脸上泛起的愤怒和yīn沉却让金泽滔头大了一圈。

    卢总不明所以,也不好再追问,就挥手让服务员上菜。金泽滔踢了还在盯着对门男女看的过小欣一脚:“姑nǎinǎi,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了,我是小老百姓,你我都惹不起,还敢惹不明不白的人?”

    过小欣拍了拍小笼包胸脯:“大江南北,有你姐罩着你,你怕什么?”

    金泽滔再次败北,对过小欣不能以常理度之:“行,求你发光发热,笼罩我,但别再看小笼包了好不?”说完又轻轻打了自己嘴巴,真是贱。

    果然过小欣嘻嘻哈哈地笑:“你真是个坏家伙,喊人家小笼包。”却紧紧把自己的小笼包往桌子底下靠,这女孩也不是啥都不懂。

    卢总端着酒杯向大家示意了一下,连沾着嘴唇意思下都没有,就一动不动,筷子也是象征xìng地在餐盘上点了一下,也不见他进食。

    金泽滔知道这是个看起来朴素无华,却是锦衣玉食、炊金馔玉之辈,不是自己同类人,就没了曲意和他结交的兴致。

    屠国平似乎深知此人脾xìng,也很少动筷,有时候礼节上会举杯邀酒,但卢总总是仰掌平伸示意他自便。

    这顿饭吃得不温不火,大家也再无交头接耳,都是沉默地夹筷吃菜,只有相邻的几人会举杯相邀,但这气氛让人特别是金泽滔和林文铮如坐针毡。

    只有过小欣唧唧咕咕地丝毫不受这氛围影响,夹不着菜还撒娇让金泽滔帮忙,一边吃着一边还品头论足,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

    这样总算等卢总站了起来,大家也纷纷站起收拾东西准备走路。卢总却向过小欣走了过来,说:“过叔在京?正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拜访一下。”

    过小欣说:“没呢,我就跟屠叔过来换换气,晚上就回去,你就别跟我哥说了。”

    卢总看了金泽滔一眼:“是你男朋友?”

    过小欣不答,却伸手挎着金泽滔的手臂,屠国平在旁边摇头:“卢总,小欣就这xìng子,爱捉弄人。”

    卢总笑了:“小伙子,可要当心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sāo。”

    金泽滔呵呵笑说:“谢谢卢总关心,我不吃羊肉的。”

    卢总拍拍金泽滔的肩,很欣慰的样子:“这样就好,一路走好。”

    金泽滔收了笑容:“劳卢总cāo心,我会看图走路,不会走错。”

    卢总点点头,随着一个彪悍青年昂阔步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挥手接过服务小姐递过的热毛巾,仔细擦了擦手,扬长而去。

    金泽滔看得分明的是他擦的正是拍金泽滔肩膀的右手,脸sè渐渐地狰狞起来。

    过小欣看着脸sè铁青的金泽滔,也担心起来,怯怯地说:“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林文铮站得离过小欣远远的:“黄鼠狼拜年,能按什么好心?”

    屠国平说:“小欣,不能再随意由心了,你真当泽滔是朋友,就不要给他惹麻烦,这事还好解释,我会向你爸说明白的。”

    过小欣抽回了手,有些失落,低头跟着屠国平一声不响地往门口走。

    金泽滔慢慢地往前走,心里却千回百转,扒开记忆看这个卢总是何方神圣。忽然他灿然一笑,急步上前,轻声问屠国平:“屠总,卢总是不是蜀都人?”

    屠国平停住脚步,疑惑地说:“卢总应该是京城人吧,不过听说祖上是蜀都人。”

    金泽滔说:“生意谈得怎么样?”

    屠国平皱眉说:“就说了个意向,没有谈具体的,也没有时间表,看看吧。”

    金泽滔往站门口正往自己望来的小笼包和割包努了努:“什么来头?”

    屠国平说:“叫不出名,听说他父亲是轻工业部的一个司长,倒是他老爷子是开国元勋,但文革中也过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人。”

    金泽滔差点没笑出声来,轻工业部和纺织部明年都将被裁撤,变成行业总会,成了国务院下属的事业单位,在历次国务院机构改革中,轻工业部成了过街老鼠,最后演变成民间团体。

    卢总也好,中分头也好,总也嚣张不了太长时间,明年就是个分界线。不过就算这样,现在卢总的父亲应该就是正部高官,中分头的父亲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国家部委的司长,不要说他们,就是京城扫大街的金泽滔也只有退避三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京包子勇斗土包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京包子勇斗土包子

    中分头出了餐厅,不知什么时候打乱的发型又泾渭分明地分列两边,看起来风度还好,微笑着对金泽滔说:“这位朋友,很喜欢说笑话哦,约了几个朋友,想听朋友再说个笑话。”

    找碴的来了,金泽滔搔搔头,这事总归自己没眼sè,说笑话也不看人家正梳着中分呢。

    他有些为难地说:“我如果说这是个误会,你以为我矫情,可我还得说,真是误会了。”

    小笼包哼哼说:“刚才逗小女友挺欢的,现在成包子软脚了,嗯,你的笑话还挺有哲学意义的。”

    金泽滔嘿嘿笑说:“是啊,是啊,你看我现在都成包子了,你们都是面条,包子不跟面条斗,大家都是同类,就不斗了吧。”

    中分头拦住了小笼包的回击,说:“同类,不敢,咱道不同就同不了类,就按你说的,你是包子,包子打狗用的,咱是人,不跟狗一般见识。”

    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辨才,说起来话来还真有点损人,说是包子就差点儿指着鼻子骂土包子,还把包子跟狗联系起来,这已是火药味十足了。

    过小欣小胸脯一起一伏,就快暴走了。屠国平过来说话了:“小朋友,我这位小兄弟都说了,这是个误会,谁讲笑话也不会看听笑话的人长得是不是包子一样,就这样。”

    中分头对过小欣还有点忌讳,但对屠国平这个明显的外乡人根本不放在眼里,拦着门口,冷笑说:“真诚邀请朋友赴个会,皇城脚下,大家都要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到吃罚酒,金泽滔笑了:“屠叔不用劝拦,我倒真要吃吃皇城脚下的罚酒。”

    一直都管屠国平喊屠总或屠总管,但见他仗义说话,也跟着过小欣称屠叔,以示敬重。

    过小欣气呼呼地说:“本姑娘倒要瞧瞧你这割包能割出几个中分来,去哪个码头,划下道来。”

    小姑娘一急乱七八糟不知从哪学的江湖黑话都出来了。

    中分头不对过小欣发火,一挥手,却从他身后哗啦啦拥上六七位大汉,金泽滔还看见远处刚才跟着卢总出去的彪悍青年正在抱臂观望。

    金泽滔看这情势,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江湖血斗,也就放了大半的心。

    中分头翘着下巴,头抬得高高的,说:“文斗还是武斗?”

    金泽滔差点没晕过去,这都什么和什么,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么喜感的生活情节。

    金泽滔还没开口,过小欣兴致勃勃:“文斗怎样?武斗怎样?”

    小笼包不屑说:“真是土包子,文斗武斗都搞不清楚,还出来带男朋友?”

    过小欣象只炸毛的斗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笼包,你才是包子,土包子,你q家都是土包子!”

    中分头明显不想过分得罪过小欣,瞪了小笼包一眼,依然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对金泽滔说:“武斗就是打上一架,文斗就是喝上一场,任你选。”

    金泽滔看着他身后的六个人,虽然都形容生猛,但也不怯,笑说:“既然场子都摆下了,咱们就来个文武双全,先文后武,说个规矩吧。”

    中分头倒是认真看了下金泽滔,不错啊,土包子还是有点胆气,一般外地人在这种场合下,大多是哭爹叫娘到处找人求情,还真没碰到过这么镇定的,心里倒也看重了几分。

    中分头还在沉吟时候,小笼包不耐烦了:“单挑或群殴,随便你挑。”

    大家又回到餐厅,服务员大概也见惯了这等闲得没事干的公子少爷们经常玩的把戏,都熟练地撤了残羹冷炙,送来一箱京城二锅头,十二瓶装的。

    金泽滔后面站着林文铮、过小欣和屠国平,中分头后面站着六个青年,加上小笼包也就八人。

    论起喝酒,还真没碰到过对手,金泽滔也渐渐地兴奋起来,脱了外套,对服务员说:“全部打开。”

    服务小姐惊诧地看了双方一眼,都没什么表示,把打开瓶盖的十二瓶白酒整整齐齐地码在中间。

    金泽滔指着自己的胸部:“我选择单挑,一人挑你们八人。小姐,麻烦再开一箱。”

    中分头刚才还一脚跷在椅上,这一听差点没摔下去:“当真?”

    过小欣没怎么喝过酒,但身处这场面却感觉热血沸腾,当即答道:“果然!”

    小笼包先白了脸,桌上的红星二锅头可是56度的,没酒量的喝上一瓶可得死睡一天,没准还就此起不来。

    屠国平平时也好喝二口,知道二锅头这种大众白酒,清蒸清烧,工序简单,入口甘烈,后劲十足,即便自己,也喝不了二瓶。

    林文铮地在一旁咧着嘴笑,这帮孙子跟滔哥喝酒,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他指挥着服务小姐上大碗,他喜欢看着对手战战兢兢地拿着大碗的白酒在金泽滔面前颤抖,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到京城都没见识过了。

    金泽滔面前排着八瓶,八碗,林文铮亲自排列的,他知道金泽滔喜欢大碗喝酒。

    中分头果然开始战战兢兢了:“怎么喝?”

    林文铮也抖了起来:“一瓶对一瓶,你方先喝,倒一个算拉到,不倒不休。”

    小笼包吃吃吭吭地说:“我不喝行不行?”

    金泽滔也不为已甚:“你喝不喝随便,你方喝一瓶我喝一瓶,就是这么简单,有问题吗?”。

    中分头一咬牙,低骂,这么多人还喝不过他一人,当自己是酒仙啊。

    他先倒一瓶,大碗刚好盛一斤,对着白晃晃仿佛清水般的大瓷碗,深吸一口气,骨碌碌地闭眼喝了半碗,再也倒不下去,那冲鼻的烈xìng酒气已经令他肚子翻腾。

    连忙把大碗递于旁边一个青年,接过服务员的茶水干了大半杯。

    那青年看起来酒量还行,喝了半碗,准备再倒,中分头拦住,正想说话,却见金泽滔已经仰头喝了个碗底朝天。

    二锅头酒味纯正,清香甘厚,就是稍微烈点,跟浜海老烧相比,略嫌粗糙,但味道还好,不难喝。

    第一瓶,大家没什么惊奇,金泽滔既然摆下擂台,二三瓶酒量应该有的。

    但当喝过五瓶,中分头那方喝过酒的五人都已经摇摇yù坠,大家看金泽滔的眼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只剩一个还囫囵完整的,如果算上小笼包,那么还剩二人。金泽滔依然面sè无虞,咂着嘴看着对方最后一人,那人脸sè都黄了。

    金泽滔还奇怪:“你们都敢挑战别人,这酒量也太差强人意了吧。”

    中分头摇摇晃晃说:“可没人象你这么能喝的,我们一般出二人就能摆平。”

    金泽滔更奇怪:“不对啊,你不是让对方选择吗,这单挑你们不占优势啊?”

    中分头差点哭了:“本来都是我们一群人单挑一个,谁让你把我们台词都说了。”

    金泽滔无言。难怪后世娱乐频道这么多主持人都喜欢抢台词,原来跟下棋一样的,先说先占优。

    最后一个青年喝了半碗就哗哗吐,金泽滔都没兴趣喝了。

    “第一场文斗我方胜!”过小欣得意洋洋地宣布。

    金泽滔看着横七竖八的中分头等人,说:“看起来,武斗也斗不下去了。那么走吧。”

    过小欣见没戏了,不悦说:“没劲,太没劲了,是不是男人啊,喝点水都能把自己摔倒。”

    林文铮差点没接嘴,姑nǎinǎi,这是56度高度白酒好不好,不是水,更不是nǎi。

    金泽滔看这一斗下来都快大晌午了,得赶回去了。

    餐厅围观的群众就象恭送英雄一样把金泽滔簇拥出去,却见刚才还在外面抱臂观望的彪悍青年过来了:“朋友刚才放话了,文斗接着武斗,这活可还没干齐整。”

    屠国平愤怒了:“周士鸿,你什么意思,他们是他们,你还要掺一脚吗?”。

    周士鸿冷笑说:“都打到家门口了九城里的人都死光了吗?”。

    金泽滔想不明白这些京城人的优越xìng从哪儿来的?你比别人多个脑袋还是多双腿。

    他也不多话,脱了外套递于林文铮,里面是件短袖衬衣,体态也不健硕,但极是匀称。

    周士鸿个头和金泽滔差不多,但体格看起来比金泽滔健壮多了,好象练过的样子。

    金泽滔却根本不惧,前生后世,对格斗杀人术就一直勤练不辍,从没因为工作繁忙而耽搁,也许对方练过,但动力不一样,世人大多数人习武健身只是凭兴趣或者因为职业需要,有谁能象他这样把它当本能练习的?

    金泽滔动作简单但流畅,没有大开大合的霸道,大都动作都是贴身隐蔽而发,飇发凌厉,力沉势猛,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金泽滔已经贴着周士鸿如滚轴般远远地往大门口行去。

    此中辛苦只有周士鸿才有深切体会,还没斗上一会,已是气喘如牛,手脚麻痛,基本上是被金泽滔压着不由自主地往外走。

    过小欣等人在后面大呼小叫着加油,刚跟到门口,周士鸿已经窜出门外,扬长而去。

    林文铮还傻愣愣地问:“这谁输谁赢?”

    过小欣看了林文铮一眼:“人都落荒而逃了,还能谁赢,看你长得也不象个傻子,咋这智商不怎样啊?”

    林文铮连忙在大理石地面找蚂蚁,跟她一般见识,啥时候死也不知道,识事务者为俊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风景的心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风景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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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告别了屠国平和过小欣,就和林文铮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还好,领导都还没回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两人因为起了大早,又奔波了大半天,早累了,就洗洗蒙头睡。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金泽滔才被敲门声惊醒,拉开窗帘一看,月亮婆婆都露出了笑脸,连忙穿衣开门,门外有钟书记和邵友来,两人都醉醺醺的。

    林文铮心疼地直说,一个女孩子家喝那么多酒干么,你当自己是金泽滔啊。

    钟佑玲不但不气恼,相反却对着林文铮傻痴痴地笑。

    一对痴男怨女!金泽滔和邵友来就差点掩面而去。

    最后金泽滔把自己房间让了出来,和邵友来去了他的房间。会面商谈气氛都很友好,中晚饭都有区、办事处领导作陪,也算是给外省人很大的面子,这一方面有东源集团的原因,还有钟佑玲不遗余力地在中间穿针引线的作用。

    邵友来越来越瘦,但越瘦jīng神却越旺盛,说起事来头头是道,虽然喝了点酒,但思路还是十分清晰。

    金泽滔听了半晌,集团公司各方面工作都蒸蒸rì上,这就好象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这种感觉很令人激奋。

    说了半天公司的事,邵友来又问起周连正的事,听说周连正找了个带孩子的女朋友。

    金泽滔也无奈地说:“感情上的事,就是王八对绿豆,对上了眼,也不管合不合脚,我们还能怎么样。”

    邵友来叹息:“诗诗多好的姑娘,又能干,又体贴人,周连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惜了诗诗姑娘,唉!不知道她回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金泽滔倒不担心:“她外柔内刚,倒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两人要是成亲再出这种事,那才叫人担心,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孩。这事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去过问,作为公司领导,你平时多开导一下。”

    第二天,东源集团安排地县领导考察京城风景名胜,俗点说,就是出钱请领导闲逛,顺便买点běi jīng特产纪念品之类的。

    大家都其乐融融,在座领导每个都是他平rì重点关照的对象,金泽滔使出浑身解数,挖尽脑子里存货,一路上把京城的风光典故及小吃风俗等讲得由浅及深,深入浅出,诙谐幽默,间或穿插些笑话故事,总能让车厢里笑声不断。

    温书记还开玩笑说:“没让你上台说相声,真是浪费了,你这嘴皮比chūn晚主持人都利索。”

    次和金泽滔近距离接触的三水镇长沈英更是风度尽失,跟过小欣一样,乐起来喜欢拍东西。

    曲向东话不多,笑容也少,但跟金泽滔在一起,总会轻松愉快,听了这么久,他还真有个疑问:“泽滔,没见你来过京城几次啊,对京城比老京城的都还熟溜。”

    这时候信息封闭,不象后世什么事情网上一查什么都能了解。按金泽滔说的,很多连老京城都不一定能说得上来。

    金泽滔只是淡淡笑笑:“多看多记,多思多虑,一路行来,总有收获。”

    温重岳非常赞同这个观念:“不错,人生和旅途一样,处处有学问,事事皆文章,多看多记,就能不断丰富人生历程,从某一程度上讲,这是拉长了生命。”

    大家都鼓掌,这倒是个新鲜的观点,金泽滔也很敬佩。

    他两眼盯着窗外,看行道树和远处的楼和人都从身边呼啸而去,不觉有点痴了,喃喃说道:“是啊,人生就象一次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渐渐地风景变得模糊起来,隐约中,他仿佛变身为另一个自己,在京城人流中惶惑奔窜,这是个还没成为事实的事实。

    四年后,自己的大弟小洋也会来到京城,作为农民工,从事着最为危险的建筑工作,整天在高空脚手架上串行。

    那一年,他家刚翻新了房子,借了点外债,小洋为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一直不愿出门打工的他也随着村民来到京城。

    父亲正在为他进城奔波着,一直秉承君子不器的父亲也佝偻着身子,觍着脸低声下气地到处求人托关系。

    那一年,他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家庭的命运焦思苦虑,他仍然如鹰巢里还未学步的雏鹰一样,只会索食,没有奉献。

    小洋从高空坠落,幸好被下面的竹帘挡了几下,捡了条命,万幸的是还没伤着脊椎,但全身骨骼多处断裂,在床上偷偷将养着,一直瞒着家人。

    那一年,父亲凌晨起早,准备乘头班早车去找永州市的战友为自己跑进城,途中,出了车祸,只留下表面破裂的一块上海牌手表,就撒手西去。

    在浑浑噩噩中办完父亲的丧事,才得知小洋已经在京城的工棚里卧床了二个多月,等他赶到京城时,看到弟弟形销骨立犹如一具骷髅时,悲从中来,抱着弟弟嚎啕大哭。

    那一年,他请了三个月长假在京城陪着弟弟,辗转奔波于各大医院,他把父母硬要他留下的准备结婚的钱花个jīng光,最终也没能给弟弟治愈,此后,弟弟就回村里务农,但一直病魔缠身,没好利索,一个壮劳力就成了半残废。

    离京前,他背着弟弟两人第一次逛了故宫和长城,此后,两人再没去过京城。

    那一年,他也如今天一样,在穿行于京城的车上坐着,但车窗外没有风景,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心情,才没有风景。

    此生,他又一次来到京城,只是目的地不一样,此次是陪着领导看风景,大家都有心情,风景也很怡人,他希望,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有看风景的心情。

    汤军贤见金泽滔看着窗外发呆,拍着他的肩头说:“怎么,又有感触了?现在你也是小有名气的青年财经专家了,听说财政部都要邀请你参加一个研讨会?”

    苏子厚到省财政厅任职后,之前交于他的三篇文章也陆续发表,其中《振兴财政的战略思考》一文据说辗转于高层领导,先在内参上刊发,最后在zhōng yāng机关刊物《求真表。

    这也被视为zhōng yāng高层开始重视经济财政改革的一个信号,此文引起经济学界的轰动,与其说此文的理该价值还不如说是其所代表的风向标作用,金泽滔因为只是副署名,倒也风平浪静地没有象苏子厚副厅长一样引起广泛关注。

    但陆续出现在各类权威刊物的金泽滔也引起了学界内对他的注意,再加上刚进行政体制的苏子厚学者厅长的推荐,财政部科研所也逐渐开始关注,邀请他参加财政体制改革理论研讨会。

    金泽滔看着车内关注的领导,说:“我是附骥尾彰虚名,这是老师厚爱,哪敢称专家,苏厅长写了封信,让我结合基层财税实际情况,做个调研,做个准备,如果有机会,就汇报一下,不过在这样的研讨会上,能者如林,估计也轮不到我发言。”

    温重岳书记说:“苏教授学术造诣深厚,品xìng雅尚高洁,向来怀瑾握瑜,为我辈楷模,能到财政部门工作,也是你们财税干部和财政事业的福音。”

    温重岳对苏子厚评价相当高,这或许是他后世能和苏子厚搭班并愉快相处的重要原因。

    曲向东有些凝重地说:“东源滩涂养殖产业化工作已进入关键期,项目资金申报也有眉目,泽滔,回来后你要尽快把项目及资金落实到位,东源的后续工作也要加快进行,温书记、王书记及包县长都高度重视。”

    金泽滔说:“温书记,各位领导,滩涂养殖产业化是我们产业办的主要职能,身为产业办负责人,我责无旁贷。其实罗才原、何健华两位书记早就部署筹划,只要项目专项资金一下来,后续工作马上就能启动,东源和三水两镇领导还希望能在七月台风季节来临前,滩涂养殖塘能养上第一批种苗,那么在年底就能出效益了。”

    温重岳不住点头:“干工作就要有这样的劲头,特别是基层乡镇,立足实际,解放思想,会出思路,出好思路,有了思路,就要有咬牙切齿的劲道,更要早部署,早落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包兆辉县长笑着说:“温书记说得对,乡镇工作,特别是关乎农民和农村问题的工作,党委zhèng fǔ有了共识,就要把共识化为共力,东源是个老大难的地方,现在生机勃发,正逢发展良机,正如长说的,有了机遇,就要紧抓不放,虽然出了点问题,但不要怕出问题,要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县委县zhèng fǔ都是你们坚强后盾。”

    包县长是在座年龄最大的领导,身体一向孱弱,本来年初地区准备调他到地区人大休养生息,但浜海**案出来后,也只能留下再坚持一段时间。

    这次京城之行,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和包县长搞好关系,浜海县城海鲜码头酒店总经理人选还要包县长肯,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包县长从参加工作就一起没有离开过浜海,也是浜海德高望生的老领导,在浜海根深叶茂,深孚众望,很得干部群众的敬重,就是王如乔书记有事也是亲自到他办公室商量。

第一百二十四章专项资金终于申请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专项资金终于申请下来

    包兆辉的话分量很重,即便身为王如乔门生的罗才原也很感振奋,包县长一席话,也是他代表县委县zhèng fǔ对前期东源接二连三爆发群体件的正式结论意见。

    罗才原和何健华两位书记都当场表态,一定不辜负地区及县领导的期望,抢抓机遇,做大做强绣服产业和滩涂养殖业这两大支柱产业。

    第二天,秀雅大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出席东源秀雅市场奠基仪式的领导一早就来到仪式现场,八点整,仪式正式开始,先是旭rì区领导代表当地党委zhèng fǔ热情洋溢地致辞,然后温重岳副书记代表永州和浜海两地致贺词,最后外贸部一位部长助理也亲自到位并讲话。

    仪式简短而庄重,不到一个小时,奠基仪式后,披彩戴红的工程车就轰隆隆进场,标志着东源秀雅市场正式动工,半年后,这里将矗立起一座连接欧亚市场的京城绣服专业交易大厦。

    回西州后,金泽滔就和温书记他们分手,他将和先一天到达的胡文胜他们一起,到省财政厅催办一下项目资金申请事宜。

    省财政厅他不陌生,前世也经常来这里办事,胡文胜、王奎良、预算科长吴中平和马文化四人已经在厅传达室外等候。

    金泽滔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随他们先进省厅预算处找市地组负责人。

    预算处是财政厅第一处室,肩负着全省财政资金安排及拨付、年度预决算报表编制的重负,预算处手中掌控着全省财政资金,每天从他们手中进出的都是千万以上的大额资金,哪怕一个普通科员下到基层,一般也是当地党政领导亲自陪同。

    系统内部因为业务往来,还算客气,关系好点的还能泡杯茶,若是没有熟悉的人陪同,一般人还真难进这个门。

    吴中平是胡文胜来后提拔的,任科长时间不长,同省厅预算处除了通过几次电话,还真是不太熟悉,金泽滔他们四人进了办公室,也没人招呼他们。

    胡文胜有点尴尬,恼怒地盯了吴中平一眼,吴中平大概还是第一次进省厅,神sè愈发拘谨,王奎良虽然分管财政,但丁万钧时代,省厅关系一般都是丁局长自己把握,所以同省厅关系平平。

    金泽滔倒还认识这几人,他先散了圈烟,办公室里才有人抬头说了句,找谁啊。

    金泽滔招呼道:“沈组长,你好,我们是浜海财税局的,来这里看看我们和你们联系过的滩涂开发改造专项资金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沈组长叫沈伟跃,几年后慢慢地做到副处长,后来调到另一个业务处室任处长。

    沈组长态度明显比刚才热情了一点:“哦,你们就是浜海县局的?坐吧,报告我们看了,厅领导也过目过,正想和你们当面谈谈。”

    然后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下金泽滔:“你是……我们认识吗?”。

    金泽滔笑着说:“财税系统谁不认识你沈组长,我是金泽滔。”

    沈组长刚才还爱理不理地端坐着,一听金泽滔的自我介绍,噌地就窜了过来,热情地握住金泽滔的手:“哎呀,是金泽滔啊,算起来我们还是师兄弟呢,我也是苏教授的学生。”

    金泽滔知道他是西大毕业的,估计他上学那会,苏子厚当财政系主任,说是苏教授的学生也说得过。

    金泽滔也很开心地说:“原来沈组长还是师兄啊,那真是太有缘了,沈师兄年轻有为,地市组是预算处的大组,领导很重视啊。”

    沈组长客气说:“跟老弟你比就差得远呢,你跟苏厅长的几篇大作,我们都拜读了,振聋发聩,高屋建瓴,不愧为老师的亲传弟子。”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沈组长才仿佛刚想起胡文胜他们还巴巴地站一旁看他们叙旧。

    办公室不大,沈组长请他们到旁边的会客室就座,边走还亲热地搭着金泽滔的肩膀,让跟着后面的胡文胜他们不禁又羡又妒。

    沈组长说:“泽滔,你们的报告看了,没什么问题,厅党组也商量过,就几个数据需要你们补充下,今天你亲自来,说什么也要把这事办扎实。”

    “谢谢伟跃兄的关心和支持,感谢厅领导的大力支持,我们滩涂项目现在可就等米下锅了,专项资金落实到位后,滩涂改造开发工作就正式启动,这对我们来就真是雪中送炭。”金泽滔感激地说。

    两人在称呼中都自觉地把前面的姓去掉了,感觉关系都亲近了许多。

    在接下来的情况汇报中,胡文胜和王奎良都说得jīng神抖擞,天花乱坠,但沈伟跃组长好象都有点敷衍地点头,虽然表示认可,但当有什么问题,不去询问两位县局领导,却和金泽滔有商有量,对项目资金申报书逐条对照着补充。

    这让胡文胜他们既失落又失望,若是换了丁万钧,金泽滔绝不会如此托大,但对眼前这两位领导,他实在是好感欠奉。

    两人又商量修改了一下,沈伟跃就拿了两份空白申报书,连同报告让胡文胜他们就在会客室重新抄写一遍。

    沈伟跃拉着金泽滔把胡文胜他们扔在会客室里,直接去找处长汇报,预算处长张晔,三十来岁,有些发福,说话轻声轻气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金泽滔知道,张晔将会创造一个纪录,是省财政厅在位时间最长的预算处长,他一直干到十五年后才离开预算处,前后有近二十年任职时间,之后就挂了个厅长助理,好象再也没有动静。

    这在全国财政系统可能都是特例,他先后跟了四任厅长,一直在这炙手可热的预算处长位上呆着,既没被提拔,也没有被贬谪,可算是越海财政系统的奇迹。

    张处长对待金泽滔不卑不亢,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但说起金泽滔省报那篇文章,却象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而且言之有物,对越海农村和农业情况相当熟悉,并难得地赞扬了金泽滔的文章对越海全省农业都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

    金泽滔自然连声谦虚,两人从处长办公室出来后,胡文胜等已工工整整地誊写好了申报书和报告,重新打上公章。

    沈伟跃也没细看,交代办公室下属交送领导签字,对胡文胜他们说:“胡局长,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们会抓紧时间把资金拨付下去。”

    胡文胜等人虽然不受待见,但总算把资金申请了下来,激动地邀请省厅领导一定要一起吃顿便饭。

    沈伟跃笑着说:“不用了,我和金泽滔同志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下电梯的时候,胡文胜还是有些不放心,饭不吃,心意就不能表示了,那么一大笔钱,不请吃请喝心里哪会踏实。

    金泽滔自然知道他们上来的时候带了些土特产,这时候也就送些吃的喝的,不象后世这么浮躁,不送钱送消费卡都不好意思进厅大门。

    金泽滔送他们下楼的时候说:“胡局长,不好意思,我还要到老师那边拜访一下,就不陪你们回去了,项目的事情,我会盯着的,东西让驾驭员直接放传达室,我会对沈组长把你的心意转告到。”

    苏子厚副厅长去省zhèng fǔ开会去了,金泽滔坐沈伟跃办公室一直等到快下班时,办公室才通知说,苏厅长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重要饭局,不能回来了。

    金泽滔谢绝了沈伟跃的留饭,也没回去和胡局长他们会合,而是直接去了西州大学招待所,苏厅长在财政厅还没有分配住房,仍住在学校教师宿舍。

    金泽滔电话跟师母苏雅容约好晚上老师回来后见面,就在西大前门的一个小吃店里要了碗面条,上大学那会儿,还挺羡慕那些经常上小吃店的同学。

    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自己还清楚地记得年大学生活,自己统共也就进来过二次,一头一尾,第一次高兴地进来,第二次是痛哭着离去,小吃店也可以说见证了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活。

    金泽滔还在神游天外,想着大学生活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喜地叫:“金泽滔,真是你呀,哎,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泽滔回头一看,隔壁桌几个正在等待上菜的男女大学生中站出一个女孩,一头短发,五官jīng致如玉,穿着粉红的短袖上装,下着浆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十分的清凉。

    正是和章进辉一起吃过饭的西大女生王雁冰,金泽滔朝着她摇了摇手,王雁冰也不见外,直接就过来在金泽滔旁边坐下。

    金泽滔看了和他同桌的几个同学,说:“和同学一起啊?最近还好吧?”

    王雁冰显得很开心:“是啊,和同寝同学一起,过得挺好,你怎么样?”

    金泽滔指指自己皱巴巴的衬衣,和周围大学生鲜衣怒马显然相距甚远,说:“出了校门,才明白为什么叫天之骄子,有一天当你工作了,接触社会了,什么骄傲都没了,你得为生存为前程奔波,你看我,出校门才半年多,感觉就和你们有代沟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见章进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见章进辉

    王雁冰吃吃笑着:“谁和你有代沟,前几天我们学生会还专门组织讨论你在省报的大作,我们准备在暑假期间到农村去搞社会调查呢。”

    金泽滔哈哈笑了:“大学生开展社会实践活动,走进农村,走进工厂,多看多想,一定会有收获,看不出来,你现在都成学生会领导了。”

    王雁冰说:“算什么领导,学生会生活部的,管家婆。”说得轻描淡写,但微微翘起的细长眼角还是露出得意的笑意。

    金泽滔不由笑了:“这也算中层干部,跟我现在一样,很棒了!”

    王雁冰正想说话,旁边的同学已经不耐烦了:“上菜了,雁冰你回不回来?”

    金泽滔摊了摊手:“我就叫了碗面条,没你的分量哦。”

    王雁冰抿着嘴笑:“小气鬼哦,我先过去,等会儿再聊。”

    金泽滔吃饭很快,风卷残云般,几分钟时间,金泽滔就将一大碗的面条倒下了肚子,付了钱,起身和王雁冰打招呼:“王雁冰同学,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王雁冰正啃着一块肉,一边摆手示意等一会,一边加快了速度。

    旁边一个男生神情有些不悦:“雁冰,晚上说好大家一起去礼堂跳交谊舞的,你怎么能提前走呢?”

    王雁冰扒拉了几口米饭,边擦嘴边往外走:“我有事,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那男生也站了起来,跟着王雁冰后面,王雁冰奇怪地问:“你跟着干吗?”。

    那男生脸皮也厚:“你到哪我就跟去哪,保证不碍你的事。”

    王雁冰大约从来没碰到这么赖皮的人,脸涨得痛红,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显得极为窘迫。

    金泽滔一旁说:“嘿,这位同学,追女孩要讲风度,气度,死皮赖脸只会惹人讨厌,所以,请回吧!”他不知道王雁冰找他什么事,但碰到这样的事总归要为她解围。

    那男生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站着比金泽滔要高出半个头,他瞟了金泽滔一眼,不屑说:“我跟雁冰同学是学生会的同事,找她有公事,你管得着吗,乡巴佬!”

    王雁冰气得嘴巴都在哆嗦,用手指了指着那男生:“jǐng告你,别靠近我。”

    那男生依然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雁冰同学,正好我们体育部有件事要和你们生活部合作,不如等一会儿到礼堂一起聊聊这事?”

    边说边伸手朝金泽滔当胸推去,金泽滔气笑,还真没看到如此没脸没皮的学生,不但言语无状,更要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出手伤人。

    当即也不再客气,不退反进,那男生大喜,伸出两臂就想抱死他,金泽滔抬脚往他脚背用力一蹬,手掌往他高抬的胳肢窝一靠,五指缩起,拳钉正打在胳肢窝上。

    那男生一边跳着脚,一边扶着麻木了半边的肩膀,霍霍地倒吸着凉气,却是木头一样往旁边的餐桌倒去。

    王雁冰起先还担心着金泽滔的安危,但顷刻间形势便逆转了过来,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金泽滔见他就要撞上餐桌,毕竟还是学生,再说和王雁冰同是学生会干部,今后还要相处,也不为己甚,伸手扶住了他,免得他再出洋相。

    那男生看金泽滔的眼神有些恐惧,金泽滔摇了摇头,对王雁冰说:“王雁冰同学,走吧,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金泽滔还没出店门,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一人,嚷嚷道:“就知道你在这,咦,金泽滔,你也在这啊,你们两个?不会是打搅什么好事吧?”

    来的正是长发披肩,章进辉的暧昧女友赵文清,她大惊小怪地指点着两人,还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王雁冰红了脸,忸怩地绞着衣角,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金泽滔搔了搔头:“我说是巧遇,你信吗?”。

    赵文清摇头,一别打死也不信的样子。

    金泽滔只好摊摊手,你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我又不掉一根毛,章进辉贼头贼脑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咂着嘴绕着金泽滔两人瞧外星人一样。

    “真当自己是许仙啦,还在学校门口动手。好了,也没伤着人,都散了吧。”章进辉在西大以前也是风云人物,后辈认识他的人很多,围上来的几个男生见章进辉说话了,也慢慢地散了。

    金泽滔苦笑着说:“章郎,别围这里了,先回招待所吧。”

    章进辉咬牙切齿道:“金泽滔,最后jǐng告你,再说章郎两字,划地断交。”

    金泽滔边走边说:“我也正想跟你断交呢,之前说好的宣传手册呢,东源示范点宣传专项经费呢,都哪去了?”

    章进辉立马yīn转晴,嘿嘿笑着:“手册不是总局说新税制改革即将推行,要等等再印制,至于经费,报告还在领导那里压着,很快就会下拨的。”

    金泽滔也知道现在章进辉位轻言微,领导面前不一定提得上话,眼珠一转,说:“苏教授你认识吧?”

    章进辉看着金泽滔的眼神都变了:“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兄弟,现在苏厅长可是兼着党组副书记,税务局可是挂在财政厅的党组里。”

    章进辉知道金泽滔是苏厅长的得意门生,他们合署的几篇文章他都认真拜读过。可惜自己进校时,苏子厚教授已经调离财政系,自己跟他从未有过接触。

    现在有传言苏教授进财政厅就是接任财政厅长的位置,省税务局跟总局一样还受财政厅领导。

    章进辉几次想通过金泽滔拜访一下苏教授,但想想自己才参加工作没两年,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不适宜现在跟苏厅长接近。

    但金泽滔主动提起,那又另当别论,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金泽滔,小心地看他的脸sè,这种跟厅领导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看金泽滔能不能创造。

    金泽滔转头按着章进辉的肩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章进辉同学,论资历,我得称你一声师兄,论感情,我称你一声兄弟,你就别觍个脸,这样你不自在,我也别扭,晚上我跟老师约好去他家拜访,你跟我一起去。”

    章进辉松了口气,也不尴尬,拍拍金泽滔的手:“兄弟情谊我记下了,我也不矫情了。”

    章进辉在税务局混得一直不怎么如意,能力很强,但脾气很硬,能仗义执言,交了一批朋友,也得罪了一批领导。

    四人就在金泽滔的房间里喝茶聊天,经过刚才的误会,王雁冰跟金泽滔说话时眼神总在别处飘忽:“那个,我们本来有个想法,不是你写了那篇关于农业的文章吗,后来,省报又报道了东源滩涂养殖产业化的事情,学生会想组织一批相关专业的学生和老师到你们东源实地看看,把这作为暑期社会调查课题,不知道行不行?”

    金泽滔一拍大腿说:“这个提议好,我们十分赞同,等你们放假的时候,我们的滩涂产业化也已进入开发改造阶段,有专家教授来传道解惑我们当然欢迎,这事得抓紧。”

    章进辉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西大有丰富的科研资源和科研力量,农村要致富,农业要发展,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撑。”

    过了八点多,楼下总台服务员上来说,刚才有人打电话转告,说苏老师回来了。

    金泽滔进苏子厚的家门已经随便到象进自己家一样,章进辉平时也放得开,但这第一次上苏厅长的家,还是有些拘束。

    苏子厚大约喝了点酒,脸sè绯红,jīng神很好,见了金泽滔点了点沙发,让他们自己坐。

    金泽滔指着章进辉说:“这是章进辉,也是西大毕业的,早我两年,一直有联系,碰巧在西大校门口碰到,就一起过来看望老师。”

    章进辉鞠了个躬,恭敬地说:“苏教授好,我是八五届税收专业的,那时苏教授刚离开财政系,学生也没机会亲耳聆听老师教诲,甚为遗憾!”

    苏子厚笑说:“西大名师云集,哪个老师都比我强,现在在哪工作?”

    章进辉和苏子厚在谈话的时候,金泽滔帮忙师母倒水泡茶,宋雅容边泡水边抱怨:“还是当教授做学问的好,你看现在调财政厅后,比省长都还忙,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每次回来还都一身酒气,这家成了旅馆,我都成了服务员,你看一到家就象大老爷似的还要人服侍。”

    金泽滔笑着说:“搞行政工作难免同人交往,迎来送往哪能不吃饭不喝酒的,师母做了厅长夫人,就得有这个思想准备。”

    苏子厚呵呵插话说:“你师母这几天怨声载道,吃饭喝酒不也是为了工作吗,泽滔,那个滩涂项目资金申请办好了没?”

    金泽滔亲手泡杯红糖姜茶,放在苏教授边上的茶几上,说:“办利索了,老师都亲自交代下面了,哪能还办不好。”

    金泽滔等苏教授喝过茶,又绞了条热毛巾,递给苏教授:“不过,老师,我还得为师母多一嘴,你现在好歹也是厅长,一般的劝酒就不必理会了,你平时就不好酒,哪会有酒量,自己遭罪。”

    宋雅容立时眉开眼笑:“听听,泽滔都这样说了,你不为现在想,也要为将来想想,过量饮酒能有好处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上老包县长儿媳的主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上老包县长儿媳的主意

    苏教授苦笑着说:“也是刚进财政厅,同事们热情,我也不好一口回绝,以后会注意的。”

    金泽滔收回湿毛巾,又换了一块,说:“我见到老师第一次抽烟时,你还说过,一天两支,早一支,晚一支,一支不多,一支不少,令我印象深刻,我觉得老师是个有大毅力,大智慧,坚持本我,不会轻易被人改变的人。”

    苏教授渐渐地坐直了身体,放下覆盖在额头的毛巾,对宋雅容说:“泽滔提醒得很对,做官跟做学问一样,坚持本xìng,不能人云亦云,坚持真理,不能随波逐流。不是chūn来偏爱酒,应须得酒遣chūn愁,我既不爱酒,也不chūn愁,喝哪门酒,行了,雅容,不用再抱怨。”

    宋雅容喜气洋洋,章进辉目瞪口呆,金泽滔则若无其事。

    苏教授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刚才还懒洋洋地仰坐在沙发,也起身在客厅转了起来:“你们的滩涂养殖产业化工作要抓紧,今年能出效益吗?”。

    金泽滔连忙把滩涂开发改造前期工作认真汇报了一遍,并表示如果省厅专项资金能及时到位,七月份台风季节来临前应该能下去一批种苗,年内就能见到效益。

    如果一期项目成功了,那么之后的开发就可以完全实现市场化。到时,千百年来成为荒滩废田的滩涂将会成为农村致富的聚宝盆,这对越海沿海渔民来说是一场。

    苏教授越听越兴奋,挥着手说:“你要发挥自己优势,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也要完善理论,zhèng fǔ支持农业和农村发展是个大课题,我会交代科研所同志跟进这个课题,你要负起配合和指导职责。”

    金泽滔说:“是,老师。说起科研所,刚才西大学生会一位同学向我提建议,西大部分师生想利用暑期时间到东源滩涂开展社会调查,我答应了,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教授下滩涂,也是送科技下乡。我们很欢迎这方面的帮助。”

    苏教授笑说:“这倒不谋而合,明天我会打电话跟学校商量一下,学生老师进农村也不能一哄而上,要有计划,这样才能帮得上忙。”

    金泽滔点头说:“还是老师考虑得仔细,回去我就向县委汇报,我们完全可以在浜海或东源设立一个社会实践基地,建立企业和学校、农村和学校的长效合作机制。”

    苏子厚用手指点着金泽滔的头,回头对苏雅容说:“我这学生是我在西大最大的收获,有理论水平,有实践能力,脑袋灵活,思路开阔。西大正准备出台支持科研成果转化生产力的政策和措施,他就开始出主意了,建立社会实践基地,和企业,和农村建立长效合作机制,这就是一个重要途径。”

    宋雅容也愈看愈喜爱,章进辉恨不得自己变身为金泽滔,羡慕嫉妒高兴愤恨各种情绪杂陈心头。

    金泽滔在西州又呆了二天,和西大学生会、校外联处一起就学生暑期社会实践及科研合作事宜达成了一个初步方案。

    省财政厅的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迅速,金泽滔回浜海的时候,马文化高兴地告诉他,东源滩涂改造专项资金已经下来,这两天就打到东源产业办账户。

    金泽滔向曲向东汇报了关于和西州大学合作事宜,准备在东源建立西大学生社会实践基地和校地合作基地。

    曲向东高兴地说:“现在全国上下都掀起一股学习贯彻南巡讲话的热cháo,我们浜海要走在前面,一要解放思想,二要加快步伐,三要科技兴县,你这个提议很好,走,一起向王书记汇报一下。”

    王如乔书记的办公室和组织部在同一幢办公楼,在王书记办公室门口时,曲向东脚步一顿,忽然说:“现在滩涂专项资金也到位了,罗才原曾跟我建议过,考虑到滩涂开发改造工作涉及到多个部门,他跟我建议……”

    金泽滔立起耳朵,难道产业办负责滩涂开发改造又起变化?曲向东还没说完,王如乔办公室忽然打开,走在前面的是身体有些佝偻的包兆辉县长,王如乔书记在后面虚扶着。

    包兆辉县长仅对曲向东点了点头,却喜笑颜开地对着金泽滔说:“泽滔同志啊,刚才还和王书记谈到你,西州事情都办好了。”

    京城几天相处,金泽滔对包兆辉县长也有些了解,不拘小节,爱开玩笑,喜欢和年轻人说话,说:“老包县长,都办好了。”包兆辉县长喜欢年轻人称自己老包。

    曲向东笑说:“包县长也在,正好,我们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金泽滔很自然地上前替王如乔搀住了包兆辉,有些神秘地说:“老包县长,今天气sè不错啊,是不是媳妇给你做了什么营养大餐啊?”

    王如乔和曲向东摇摇头,这一老一少也奇怪,挺合缘的,老包县长最听不得别人开他和儿媳妇的玩笑,但独独眼前这年轻人却经常拿他儿媳说事,而老包县长居然也不恼。

    包兆辉伸手就往金泽滔头上敲了个爆栗:“你这小猢狲,没大没小,什么话也敢讲。”

    包兆辉儿媳妇是县招经理,县府办行政科副科长,金泽滔经常在县招出入,一来二往跟招待所经理曹剑缨也就熟悉了,曹剑缨身为女子,却一副男人的脾xìng,好打抱不平,豪侠仗义,能喝酒会抽烟。

    曹剑缨虽说是包兆辉的儿媳,但浜海人都知道,老包县长把她当自家闺女疼。老包县长的儿子是个军人,十年前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留了一个遗腹子,曹剑缨就带着儿子和老包两老相依为命,一直未曾再嫁。

    金泽滔有些委屈:“曹姐那是孝敬你老人家,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不兴人家提。”

    包兆辉佯怒:“你这猢狲肚里卖什么膏药我能不明白,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剑缨的事她自己作主,我不插手。”

    金泽滔苦恼说:“老包县长,都说你老开明,我看你就是个老封建,还不是你自己想不明白,你不开口,曹姐她敢作这个主吗?还解放思想大讨论,我看这宣讲团你得亲自带队听讲,先把自己的观念转变一下。”

    王如乔和曲向东两人相视苦笑,这件事他们也知道,在京城,金泽滔整天粘在包兆辉身边,起先人们还以为他敬老爱幼,但渐渐地都听明白了,原来金泽滔是为海鲜码头酒店说项,撬老包县长的墙角,想挖他媳妇去海鲜码头酒店,但老县长始终没有明确态度。

    浜海海鲜码头酒店开业在即,酒店总经理迟迟没着落,风总还得在东源坐镇,李沉鱼做个部门经理还行,让他管酒店那是上梯子摘星星,他够不着啊。

    柳鑫婆娘朱小敏虽然jīng明强干,但管理食堂和酒店两码事,一时还接不上手,所以金泽滔就把主意打到了县招经理曹剑缨的身上。

    虽然时下机关干部下海经商也成一种cháo流,但真让观念比较传统的包兆辉下决心,让曹剑缨辞去铁饭碗下海经商,还真是转不过弯来。

    包兆辉气呼呼地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生意就这么好做?”

    金泽滔继续劝说:“老包同志啊,事情要瓣开来说嘛,曹姐是个经营酒店的人才,这个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没有异议吧?”

    包兆辉也不是真生气,他只是见不得儿媳在外面受苦,再说,在县招上班,还朝五晚九的有个休息时间,虽然赚的是国家干部的死工资,但总归旱涝保收,在企业做事,谁能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金泽滔见包兆辉默不作声,又说:“曹姐脾气直爽,敢当敢言,很合适企业管理,但不适合机关工作,这个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没有异议吧?”

    包兆辉摇了摇头,心里却也赞同,这媳妇做事干练,但就是见不得龌龊事,当时在县府办就是和机关上下都闹得不可开交,才将她打发到县招。

    金泽滔最后说:“老包同志,说句让你可能不开心的话,你现在树大叶茂,还能遮风挡雨,但曹姐才多大?儿女有谁能一辈子受父母的荫庇?”

    包兆辉起先还一副据理力争的气势一下子就全下来了,是啊,媳妇这xìng格自己在位还好,若是自己离任了,还真保不准出什么事。

    现在的身体和jīng力已越来越不济,他不想被人议论占着茅坑不拉屎,清白了一辈子,他想得个善终。

    今年底无论如何他都将主动请辞,将退未退进时,他最担心的是儿媳和孙子未来的命运。

    金泽滔之所以敢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对老县长穷追猛打,主要是基于对老包县长脾xìng的了解,老县长清正高洁,向不以势欺人,更不会以权谋私,他还有个毛病,就是好面子,在书记面前提这事,这也就断了老包县长别的念想。

    再有一个原因,他是对老包县长的这个儿媳妇志在必得,浜海社会形势复杂,各种关系千丝万缕,有个公安局长的媳妇坐阵还镇不住浜海体制内外的一些牛鬼蛇神。

    而曹剑缨就不一样,多年经营县招,各种关系理得贼清,再加上老县长的余荫,浜海方方面面都卖她的账,更主要的是曹剑缨与其说其管理能力还不如说其公关能力极其强悍。

    如果她和朱小敏搭档,一内一外,珠联璧合,那真是经营酒店的最佳搭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妖妇曹剑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妖妇曹剑缨

    金泽滔见老县长有些动心,说:“老包县长,儿孙自有儿孙福,海鲜码头酒店也是投资超过二百万的高档酒店,这在永州还是第一家上档次的纯餐饮酒店,你老高风亮节,为支持我县经济发展,连儿媳妇都贡献了,作为投资方的东源集团也一定会有相应的保障措施,这点你放心吧。”

    曲向东笑骂:“你这狗嘴就吐不出象牙,什么高风亮节,有你这样和老县长说话的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如乔书记也开口了:“包县长,京城的时候东源集团邵总就向你保证,这后顾之忧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停薪留职嘛!”

    金泽滔心中大喜,就是等你书记这句话,果然,原本还在犹疑不决的包兆辉这下也下定了决心,他长叹一声:“你小子贼鬼,我老包终年打雁还是被你这小狐狸算计,小缨的事她自己做主吧,但有一点,我这媳妇是脾气耿直,见不得肮脏事,你这酒店要是合法经营那也罢,若是藏污纳垢,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可就别怪我老包言之不预。”

    金泽滔大喜,连忙拍胸脯表示,一定会监督东源集团文明经营,合法致富。

    倒是王如乔书记很感慨:“为了企业发展壮大,你都敢把黑手伸到老县长身上,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说你工作责任心强?”

    金泽滔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干财税工作的,企业纳税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有他们发展壮大了,我们才是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心里却在嘀咕,要是这店是你家开的,估计你早就绑架了老县长,还象我这么讲文明讲礼貌,尊老爱幼,跟他说了这么多大道理。

    对金泽滔来说,说服老包县长那才是大事,正事。至于和西大建立校地合作基地的事,都已经谈好的事,只要县领导肯,就没他什么事,自然有相关领导和部门来联系协调这事情。

    从王如乔书记办公室出来后,金泽滔就奔县招待所,曹剑缨听起来有点象男人婆,但其实长得身材娇小,婉约可人,穿衣打扮也很讲究。

    金泽滔坐经理办公室时,曹剑缨正点着支细柄女士烟,吞云吐雾。

    金泽滔皱眉说:“我说曹姐啊,女人抽烟会变丑的,难道你不知道?”

    曹剑缨横了他一眼:“我变丑关你什么事?”

    金泽滔掩面低头:“不关我的事,但关海鲜码头的事,我总不能给酒店带个丑八怪总经理去吧?”

    曹剑缨上身跨过办公桌,伸手就去抓金泽滔的衣领,急切地问:“我爸同意了?”

    金泽滔嘴巴往桌上努努,曹剑缨低头一看,却见整个胸脯压在桌上成柿饼一样,这还算了,这上衣领口开得大大的,整个柿饼就仿佛剥了皮一样,啥都看明白了。

    曹剑缨脸红得跟柿子一样,又恼又羞,瞪了金泽滔一眼:“登徒子sè狼!”

    金泽滔也不生气,嘻嘻笑说:“就算是,我也是好登徒子,哪个登徒子有我这么好心还提醒你。”

    曹剑缨拾了桌上的烟盒就想往金泽滔的身上扔,金泽滔说:“你要扔我,别人看见了,你就成登徒子了。”

    曹剑缨终于怏怏罢手,咬牙切齿地说:“到底怎么样?我爸点没点头?”

    曹剑缨是个急xìng子,这段时间她反复考察正在装修的金钱湖边的海鲜码头酒店,感觉这才是梦想中的酒店,这才是自己的人生舞台。

    坐在死气沉沉的县招办公室,感觉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带有腐朽的味道,金泽滔从一开始瞄上自己,她就心动。

    她看得很清楚,现在表面看上去还金碧辉煌的县招待所,无论其硬件建设还是软件管理,都已经严重**没落,实行股份制改造是早晚的事。

    公公即将离任,摆在自己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调个好单位,把儿子拉扯大,就此终老。二是辞职下海,干老本行,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挣个温饱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继续在县招混下去,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曹剑缨言行举止虽然有些粗线条,但心思细腻,善于察颜观sè,在县招做了这么久的经理,她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金泽滔说:“老包县长点头了,还当着王如乔书记和曲向东部长的面,按他的xìng子,绝无反悔的可能,你可以行动了。”

    曹剑缨立时心花怒放,有些妩媚地瞟了金泽滔一眼:“金主任出马,果然不同凡响,连王如乔书记都被你绑架上了,我爸即使反悔也只会回家摔东西。”说完还吃吃地笑。

    金泽滔熟视无睹,你要当她是女人,那真叫悲哀,金泽滔甚至怀疑刚才她上身跨过办公桌都是在做戏,这是一个把现实和舞台混淆了的女人。

    她的xìng格跟过小欣有些象,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的倾向,当然这不是jīng神失常,只是xìng格上的特xìng。正经的时候象个淑女,作弄人的时候象个妖妇。

    曹剑缨挥了下拳头,风一样把金泽滔扔在办公室里,金泽滔只有苦笑,这是典型的新人进洞房,媒人抛过墙,况且这新人还没进洞房,自己这媒人就被置之度外了。

    柳大局长现在忙得一塌糊涂,给他打电话,多一句话都没有,直接交给他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接柳叶放学,孩子她妈朱小敏正在为酒店开业四处奔波,连柳局长都不知道她到哪出差,自己正在为一个案子焦头烂额,没时间了。

    金泽滔只好乖乖地应命,这一放下电话,就傻了眼,孩子在哪上学,几点放学,这都没问,拨回去,没人接,打传呼,没人回,估计柳局长生怕金泽滔反悔,干脆就来个不理不睬。

    金泽滔没办法,只好问李沉鱼,李沉鱼也只隐约记得在天门山脚下的方向,金泽滔差点摔倒,拜托,浜海中小学都集中在那天门山下。

    金泽滔最后无奈,也不顾rì头当空,只好一家一家去找。

    浜海小学是他选的小学,这所小学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几乎就是浜海县机关干部子弟小学,大半年来浜海出差,来来往往经过这所小学也有多次,但金泽滔一直不敢停留片刻。

    前世儿子就是在这所小学上学,几乎都是他每天接送,这条路洒满了欢笑和骄傲,也落满了鲜血和泪水,或许真是事过境迁,或许是还未成事实,他感觉自己就象是个局外人,一个看风景的人。

    他慢慢地走过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道,以后这条小道两旁的民居都将被拆除,唯有小道的尽头浜海小学将仍旧屹立。

    现在学校不象后世管得这么严,大门形同虚设,金泽滔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找到校长室。

    校长是个年长的妇人,疑惑地看着金泽滔:“这位同志,你找谁?”

    金泽滔搓着手说:“不好意思,我受一个朋友委托接他女儿放学,但忘了问哪一个学校哪一个班级,想向校长打听一下。”

    校长jǐng惕xìng很高,朋友把女儿都放心交给你接,居然没告诉你学校班级?你以为你是编剧啊,但对待不安好心的坏分子,不能打草惊蛇,要先麻痹其心智,经过十年动乱的老校长阶级斗争经验十分丰富,她决定先稳住他。

    老校长和蔼地亲自倒水让座,让金泽滔大为感慨,二十年后这学校校长也没这服务态度,哎,现在的人多纯洁,多纯朴啊。

    他却不知道老校长已经把他列入坏分子阶级敌人的行列。

    金泽滔喝了半杯茶,老校长也从办公室外面回来了,客气地说:“这位同志,你在哪工作的?”老校长随便扯了个话题,体育组老师还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金泽滔心想反正到下课也一段时间,就聊聊吧:“我是东源的。”

    “哦。”老校长神sè平静,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你看,年纪大了,都忘了问问你,那孩子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她只好胡乱问了个问题。

    金泽滔有点愤愤然:“她爸是公安局那个局长,居然把电话一扔就完事了,我容易吗这么大热天?”

    老校长心里接了一句,这可真不容易,你都把主意打到公安局长的身上了。

    她偷偷地把办公桌抽屉里露出一角的公安局协查通报塞了回去。

    从眼前这年轻人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跟这张协查通报的那个流窜抢劫杀人同伙有一大半的特征能对号入座。

    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下来,作为一名老校长,老党员,她有这样的觉悟,面对凶残的歹徒,她不能退缩,她要挺身而出。

    金泽滔并没有被老校长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凛然气势所吓倒,他皱了皱眉头:“校长,你看现在能不能再催一下,柳的女儿要是不在这所学校,我还得去另外学校找找,总不能接丢了她吧?”

    老校长平抑了心中的冲动,她站了起来:“同志,你再坐坐,我去催催。”

    这歹徒沉不住气了,要原形毕露了,她毫不慌张,很冷静地打开门,一出办公室,一阵热风吹过,她才发现全身都湿透了。

    几个健壮小伙子在一个英俊青年率领下,雄纠纠气昂昂地跑了过来,老校长连忙拦住了他们,说:“赶快打电话给公安局,就说协查通报上的流窜作案的同伙歹徒盯上了柳局长的女儿,正被我稳在办公室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说中的杀人犯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说中的杀人犯

    英俊青年有些迟疑地说:“校长,那你怎么办?要不我们陪你一起进去吧,人多力量大。”说的虽然大义凛然,但心里直打鼓。

    老校长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我一个老太婆他才会放松戒心,你们这么一哄而上,会打草惊蛇。”

    年青老师很钦佩地纷纷行动起来,通知公安的通知公安,准备应急器具的准备器具,行政楼一片哗然,居然有歹徒进学校了?!

    在这期间,那个英俊青年多次出入校长室,编些理由搪塞,到后面,也没什么借口了,青年老师也不来了。看rì头渐渐地西斜,金泽滔也有点急了:“校长,要不再催催看,这都快放学了吧?”

    老校长此时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不用心急,小伙子,马上就到了。”

    金泽滔有点奇怪:“校长,你到底是说柳叶这小女孩快到了,还是刚才那个一直忙碌的体育组老师快到了?”

    老校长摆手说:“都一样,都一样。”马上你就明白谁该来了,她仔细打量起金泽滔,这小伙子慈眉善目的,不象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过人不可貌相,要是坏人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那他还会有市场吗?

    金泽滔站了起来,说:“我还到外面转转吧。”

    老校长心里一惊,难道哪里露出蛛丝马迹,让他看出了破绽,不好,他要是这一走,就如虎归山林,龙入大海,再想将他捉拿归案,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连忙堵在门口,神sè有点不自然:“小伙子,不要急,马上就到了。”

    金泽滔感觉气氛有点诡异,我来找柳叶,又不是来找你,你这么热情干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校长连忙打开门,闪到一边,身手竟是比年轻人都还敏捷。

    金泽滔还没回过神来,头上已架着三四支黑乎乎的77式手枪,门口站着欢喜得手舞足蹈的那个英俊老师。金泽滔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他傻愣愣地瞪着老校长,***,原来一直当自己是歹徒啊。

    金泽滔也没有分辨,乖乖地举手投降,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越反抗,越要遭到严厉的镇压。

    学校cāo场上围满了学生和家长,大家都扬眉吐气地指指点点,原来这个小伙子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犯啊。

    个别学生还往他身上扔纸屑,于是大家都开始兴高采烈地扔东西,押解的公安干jǐng善意地提醒同学们不要扔石头,于是小石子,破书本,甚至白菜叶都天女散花般地从天而降。

    金泽滔发现那个英俊老师扔得最是欢乐,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金泽滔哭丧着脸处打量着,想找个熟悉的人以求脱身,可他跟浜海小学没来往,人生地不熟的,突然,他看到人群中掩掩藏藏的柳叶,带着一副小眼镜,正狐疑地盯着他看。

    金泽滔连忙大声地喊:“柳叶,我是你爸让我接你的。”

    柳叶迟迟疑疑地不敢接腔,也就吃过一次饭,听老爸说,现在犯罪分子可狡猾着呢,经常打着熟人的名字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当然,这话也只是在肚子里想想,嘴里却说:“可我爸没说让你接我?他说好今天自己来接的。”

    金泽滔一头差点没撞着路边的树上,你这不说,人家还只当我是嫌疑人,你这一说,不是坐定了我绑架公安局长女儿的事实,这让我如何自处?

    果然,柳叶这话一落,大家往他身上扔东西的热情更高涨了,押解公安干jǐng原本还不敢下狠手,这下就名正言顺,对于犯罪分子,谁还会手软。

    金泽滔刚才还被jǐng们推着往前走,但马上他就自觉加快步伐,顺从地跟随干jǐng们迅快地脱离了学校师生包围圈。

    好不容易撤退到校门口,还没把金泽滔这个传说中的杀人犯塞进jǐng车里,门外呼啸着奔过一辆jǐng车,车还没到,声音已经先至:“是哪个王八糕子,居然把主意打到咱老柳身上?”

    金泽滔差点没激动地哭出声来,这个柳终于现身了,我的天神哪,您终于开眼了。

    柳和金泽滔大眼瞪着小眼,柳终于从金泽滔的眼神看到了腾腾杀气,他尴尬地转身对正得意洋洋等待领导表扬的公安干jǐng,说:“这就是你们抓的企图绑架我柳鑫女儿的杀人犯?”

    那公安也感觉事有不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老校长jǐng觉xìng挺高,这小子到处打听你老人家的女儿在哪个班级,不是刚下发了协查通报吗,感觉跟协查通报上的流窜杀人犯有些相似,所以就向派出所报案了。”

    柳鑫咬牙切齿地瞪了那人一眼,吼道:“赶紧放人,他祖母的,这是我让接女儿的一个朋友,他要是流窜杀人犯,我是不是也算同伙?”

    柳鑫也仅是狠狠地批了来抓捕的派出所干jǐng,对老校长他是又安慰又表扬,表扬了她高度的责任感和jǐng惕xìng,并当场表态作为县公安局重点安保单位,浜海小学这几年在jǐng民共建工作中走在全县前列,年终县公安局将考虑把浜海小学列入jǐng民共建先进单位。

    老校长看着虽然有些鼻青脸肿但始终不怒不恼的金泽滔,眼神有些发虚,心里坚定而又愤懑地以自己阅人万千的火眼金睛,认定金泽滔就不是一个好人,这是个极为善于伪装自己的人。

    金泽滔面上虽然不怒不恼,内心已是恼羞成怒,不理柳鑫的挽留,说:“柳叶你也亲自接到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还得到医院看病去。”

    柳鑫连忙献殷勤:“受伤了那是要好好看看,你这不是为柳叶遭的罪,我这做父亲的心里过意不去啊。”

    金泽滔气笑了:“算我倒霉行不,我出门不看黄历。你柳大局长过意什么呀,不的事,是我活该如此。”

    这一笑,脸部神经一刺激,整张脸就象烙饼一样,又痛又绷,得,赶紧捂脸走人,再呆下去,更丢大脸了。

    没看到柳鑫这小子一脸和蔼关切的眼神后面是掩都掩不住的贼笑,赵向红干脆是大咧咧地笑,很开心的模样。

    周连正虽然不正经,但作为医生,其道德水准比柳鑫这帮土匪那是高出一截,既没打听金泽滔这一脸的伤哪来的,也没有调侃挖苦,熟练地消毒清理创面,清洗过后,发现脸部也仅是淤青肿胀了一部分,大约再挂枚针,明天就能见人了。

    金泽滔也只能无奈地在周连正这里,挂上一瓶消炎消肿的药,周连正的气sè比以要红润许多,两人谈了许多以前的同窗旧事,勾起了很多美好回忆。

    等金泽滔告别了周连正,出了县医院,都没有谈起周连正的私事。

    这次出门也差不多快二星期了,东源秀雅市场正式破土动工,东源滩涂开发改造项目资金也已到位,这两件大事虽然都有些曲折,但最终也是水到渠成。

    现在产业办万事俱备,东风亦至,只待金泽滔一回去全面启动前期准备工作,东源滩涂产业化工作就能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金泽滔赶回西桥老家时,天还大亮,现在从县城到西桥也仅一个小时就能到了,从西桥到东源的路也修了一半,再过几个月,全程修通,浜海到东源不用一个半小时,比以前要省出半个小时,这还是绕道西桥,如果能直通浜海,更要快捷,不过这不是今年就能摆上县委议事rì程的。

    金泽滔这次回家有些突兀,父母都很意外,金泽滔却是为小海的高考专程赶来。

    两人关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直到华灯初上,母亲和nǎinǎi两人趴门脸上偷听了好长时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兄弟俩出来时,母亲还好,nǎinǎi差点没累趴下。

    母亲看兄弟俩还算亲热,才算放下大半个心,nǎinǎi则嘀咕着说:“还以为小滔把小海打趴了不吭声,白担心一场。”

    小海吓了一跳:“nǎinǎi,我现在好歹也是篮球队员,有这么脆弱吗,让哥打趴了还不吭声,我是泥人呢?”

    母亲瞪了他一眼:“你打小怵你哥,不用他动手,瞪你一眼,直接干趴了你,还很能会似的,你哥跟你唠叨啥呢?”

    小海生闷气了,金泽滔说:“不是快高考了吗,我跟小海就唠叨高考的一些注意事情。”

    父亲说:“现在学校都进入到计时,再过一个月就高考了,小海这段时间倒沉稳了许多,但我们就担心他的基础不扎实。”

    金泽滔说:“没事,我们就扬长避短吧,小海长在数理,短在语英,我就重点提供了语英这方面的一些难点重点问题,我想再有一个月系统复习,会有所突破。”

    金泽滔当然不会无的放矢,他前世考的就是文科,对之后几届高考的试卷都有所涉猎,经过以前几次有意无意的交谈,他将金泽海弱项中的语英方面的缺陷基本已经补齐。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作弊,金泽滔也顾不得了这许多,他现在只是把这种作弊通过口口相传,潜移默化,在反复提醒提示过程中把痕迹化于无形。

    只是希望弟弟高考后能有一个新的,弟弟上辈子高考失败后就直接进入社会,这一方面是因为家庭的问题,另一方面,弟弟所在的父亲的西桥镇中学高考升学率也低得惊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娘托孤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娘托孤

    (这两天征求了许多人的意见,也得到了一些书友的建议,很感动,我都会认真考虑,努力改进,让非常官道更丰满,更吸引人。惯例感谢昨天打赏的刘定凯,感谢夜北风紧的月票支持!)

    弟弟最终没能圆了大学梦,这一切都归根于自己,家里培养自己一个大学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积蓄和jīng力,没有为他选择更好的西桥区中学,另外,弟弟也急于工作,减轻家庭负担。

    在后世,小海慢慢地管理起一家公司,以他一个高中毕业文凭管理着一大群学历文凭比他高得多的大学生。

    事实上,在金泽滔的心目中,弟弟才是父母的骄傲,但几乎,直至父母耗尽生命,都是为金泽滔一个人绽放。他从工作后,就不认为自己是家庭的骄傲,相反是家庭的累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败类。

    他欠父母一个骄傲,欠弟弟一个大学的门槛。

    他努力做好自己,积极有为,做家庭和亲人的骄傲。

    他也给弟弟尽力创造一个上大学的机会,以弥补前世今生的遗憾。

    此生,他不想任何一个亲人生命只为自己绽放,他愿意,为家人,绽放自己的青chūn和生命。

    第二天,当金泽滔慢悠悠地赶回东源时,东源长短街整齐划一的电杆灯箱已经张灯结彩,这是海鲜码头酒店办喜事的一大特sè,海鲜码头酒店的口号是把喜事办成一个节rì。

    更何况这罗立茂还是实际上的酒店大股东呢,作为照顾,提前二天就开始打广告了,长短街上罗校长的名声本来就不薄,这一打广告,谁还不知道罗校长,现在的罗主任就要当新郎了。

    每隔上十步灯箱上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罗立茂那圈大理石篱笆,金泽滔都能从他那张猪腰脸难得地挤出的笑容看出一丝喜庆来。

    由此可以,相由心生,谁说猪腰脸一定是苦脸,但一路十几个猪腰脸看下来,金泽滔也感觉都快吐了。

    回到财税所金泽滔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还没召见一个干部过来安排工作,办公室大门嘭地象是被巨石砸开了。

    金泽滔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却见看了一路的猪腰脸就咧着嘴近距离对着自己笑,金泽滔手指点着门口兀自在开心的罗立茂,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罗立茂傻了眼,他好不容易终于在第一时间逮住了金泽滔,却见他面sè仓惶,仿佛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门外,闻声而来的胡祖平等人,也是很惊奇地看着罗立茂,心里不免各种猜测,能把所长吓成这副模样,你这罗主任得多反常才行?

    金泽滔还没开口,罗立茂小眼睛急转,连忙说:“泽滔,不是我急,是老娘催得急,我这不是让镇党政办都盯你财税所吗,你这车一来,我就赶紧过来了。”

    金泽滔只好把火先压着:“老娘有啥事这么急的?”

    罗立茂大倒苦水:“这婚事都要等你来定,你不来,这事定不下来。”

    金泽滔只好对胡祖平说:“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后召开所务会议,大家准备下汇报内容。”

    罗立茂最近财大气粗,在长街南端买了幢立式四层楼房,一方面也是作为新房用,另一方面也是让老娘老有所居。

    老娘眼神不太好,但一眼就能看清金泽滔,这座楼金泽滔也来过几次,楼房装饰和家俱摆设都是金泽滔的主意,只要金泽滔开口,一般没有罗立茂什么事。

    老娘拉着金泽滔的手就是好一阵唠叨,这么出差那么长时间了,都瘦成这个样子了,金泽滔唯唯诺诺地应着,罗立茂赶紧寻刘美丽去了。

    唠叨了大半个小时,金泽滔也不着急,仿佛早就忘了再过半小时还要召开所务会议,倒是一开始还低头吃吃发笑的罗立茂自己也吃不住了,才说:“娘,你就说正经事吧,泽滔等会儿还要开会。”

    老娘这才说:“也不早吱声,你这嘴巴平时挺能说的,关键时刻总不吭声,你这丑儿,我该咋说你呢?”罗立茂立马就蔫了。

    金泽滔笑笑说:“没事,老娘你爱怎么唠叨就怎么唠叨,关于立茂婚礼的事你老人家就放宽心,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让酒店的风落鱼都安排妥贴了呢。至于农村的一些乡风喜俗,老娘你亲自做主,我们一件件落实好就行了。”

    老娘喜气洋洋地说:“还是我滔儿办事才叫人放心,乡风俗礼我们老家亲戚都知会过了,用得上你等婚礼结束后再吩咐你做。”

    金泽滔说:“这就好办了,明天是周rì,公休时间,后天是周一,也是大婚吉rì,上午十点我会亲自带人迎接新人,老娘你就在这里静候佳音,有得你忙活的了。”

    老娘乐呵呵笑:“现在办喜事不比以前农村,省心省力多了,就是多化些钱,不过,不是图个吉庆嘛,该化化。”

    金泽滔也笑了:“那是,再说,现在立茂也不缺那个钱,你老就等着享清福,抱大胖孙子吧。”

    老娘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小茂不太懂事,你当哥的要多关照着他,免得他不小心出差错,他能当个校长我已经要感谢满天神佛了,这再上去这福禄就有些薄了,你是小茂的大贵人,要把他当弟管当弟使。”

    老娘有朴素的人生观价值观,金泽滔听到这里也不禁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上辈子罗立茂当校长一年后就锒铛入狱,或许真是福薄?

    难道今生自己金身重塑,才会有强大的福禄寿缘,这也许就是冥冥中的后报?

    金泽滔连忙郑重应允:“老娘,不说福薄福厚,我和小茂就是兄弟的缘,你是老娘,也是我们俩兄弟的老娘。”

    老娘却拉着罗立茂和刘美丽小两口卟嗵在金泽滔面前跪下,金泽滔吓了一跳,双腿一软,也卟嗵跪了下去。

    老娘严肃地盯着金泽滔说:“泽滔,你说老娘迷信也好,神道也好,老娘过了今天保不定明天,小茂这孩子命苦,注定终生受尽磨难,趁着老娘今天脑袋还拎清,你先起来,我好把话说明白。”

    金泽滔苦着脸说:“老娘,这世上哪有老娘跪儿子的呀,你这不是折我寿吗?”。

    老娘也干脆,腾地拉着金泽滔站了起来:“行,你就别管这俩孩子了。”

    罗立茂和刘美丽规规矩矩地跪着,也没什么不满,估计这事老娘事先有过交待。

    金泽滔也只有无奈地等待老娘发话,老娘说:“小茂自小失父,我硬拉扯着他一路进了大学,这固然有他自身努力的因素,但也劳尽了他的福禄,泽滔啊,他当了校长,亲朋好友都来相庆,但我一晚没睡,我害怕啊。”

    金泽滔刚才涌起的那股惊悚又掠过心头,老娘忽然对着他灿然一笑:“泽滔,你说句实话,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不要说当什么党政办主任,就那个校长,小茂还能当多长时间?”

    金泽滔只仿佛后背凉飕飕地yīn风袭人,他有些迷惘地看了一眼老娘,在这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老娘是不是也是重生一族,虽然他知道这种怀疑很扯蛋,但他觉得老娘能掐会算这瞬间高大圣洁得如西天观音。

    他有些嗫嚅地说:“不会超过一年吧。”

    地上还兀自不信地跪坐着的罗立茂差点没蹦起来:“也就是说再多几个月我就完蛋?”

    金泽滔忽然指着他的猪腰脸骂道:“你个丑八怪,不用再过几个月,你现在差不多就犯事了,挪用公款,用于老娘治病,虽然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你最终会锒铛入狱。”

    罗立茂吭吃吭吃地不敢说话了,金泽滔继续怒骂:“你以为做得很隐秘,我他的在财税所翻翻李相德的报表凭证都能找到你的证据,赶紧地回去把东源中学的校长给辞了,都说文人相轻,文人成堆的地方还真要当心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事。”

    罗立茂毕竟被金泽滔拉入阵营时间早,挪用的也没多少钱,虽然早就抹平,但后尾也是金泽滔给清除干净的。

    老娘她愈发坚信自己的眼光,这金泽滔就是金身菩萨,厚福之命,她笑眯眯地说:“丑儿,你哥都说了,把校长职位辞了吧,凡事要多跟你哥商量着办。”

    罗立茂只有俯听命,心里扑嗵嗵地跳得厉害,他本来还当老娘是心血来cháo,老娘打小迷信,总是唠叨自己命薄缘浅。

    但他坚信人定胜天,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他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还在短短五年内做了校长,他感觉自己能改变命运。

    但从他进大学开始到做校长,老娘就没过过一天舒坦rì子,总是担惊受怕的样子,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差,罗立茂这几年rì子过得很苦,一边要照顾老娘的身体,一边还要扎实工作,努力进步。

    但他深知,命运从来没有被自己主动掌握过,他战战兢兢地游走着,奔波着,傍徨着,为自己和老娘的命运努力抗争着什么。从某种程度上他和老娘的担忧是不谋而合的,正如之前和金泽滔说过的,每天临睡他习惯rì省三身,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今天要做的事先预习一遍,他仿佛看起来很强大,但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和无助。

    从金泽滔第一次邀请自己入伙以来,他才踏踏实实地感觉,命运悄悄地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的,而是从内到外的改变,他的腰杆从未这么挺直过,他的中气也从未这么响亮过。

第一百三十章 税收专管员模式要淘汰

    第一百三十章 税收专管员模式要淘汰

    (今天加更一章,更新三章,能求得一票否?)

    老娘对金泽滔的那异乎寻常的亲昵态度起先还让他大吃干醋。但渐渐地他能感觉到老娘此举背后的深意,那是一个母亲对他这个丑儿的那种发自灵魂的厚重如山、深沉如海的爱。

    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金泽滔对老娘那种发自肺腑的敬重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个亲儿子,老娘对金泽滔那种百依百顺的宠溺甚至超越了父母对孩子的爱,这种奇怪的感情也许只有用缘份一说来解释。

    无论之前对于老娘这种福厚福薄之说多么的不屑一顾,但刚刚老娘和金泽滔对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挪用公款一事的对话,就如黄钟大吕般将他打击得魂飞魄散。

    看着老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罗立茂只有感觉高山仰止般的敬慕,老娘虽然目不识丁,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但是自己的启蒙老师,更是自己人生的导师,这一刻,他心悦诚服。

    金泽滔从罗立茂新房出来后,兀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习惯敬而远之。

    金泽滔也是一样,他赶紧发动了老吉普风一般回到了财税所,二楼会议室全所干部已经静候所长大驾光临。

    金泽滔这次出差时间也长了点,虽然财税所各项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基本上不用金泽滔太cāo心,听了胡祖平和尹小香两位副所长的汇报,他的心才踏实起来。

    尹小香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如今汇报工作也有模有样,颇有领导的气质,金泽滔表扬了几句,尹小香自然给激动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掏心掏肺才能表达心情。

    金泽滔最后总结说:“刚才听了同志们的汇报,我很欣慰,也很踏实,财税所各项工作都井井有条,干部们都干劲十足,这是个好现象。时间即将过半,任务已经过半,同往年相比,我们今年抓收入工作已经不用再咬牙切齿,但也要看到,我们在规范管理,优化服务方面,还大有文章可做。”

    “要深入开展二主动三服务工作,财税工作不仅要立足财源涵养,向经济要效益,也要沉得住气,弯得下腰,向管理要效益,为配合二主动三服务工作,我建议初步实施征收管理和检查工作两分离,征收和管理也要逐步分离,先在东源镇实施,这是税收管理工作的大方向大趋势,我们东源财税所理应要走在前面。”

    “我们初步打算在东源镇先搞试点,设立征收组、管理组和稽查组,管理组分企业片组和个体片组,除三水镇外,所有原驻乡干部一律并入征管查三个组,具体人员由所班子商量后再作决定。”

    实施完全的征收管理和稽查三分离目前并不成熟,但实施相对的分离还是切实可行的。

    金泽滔和胡祖平、尹小香他们简单一碰头,就确定了相对集中人员名单,三水镇除了二位工商税收和农业税收专管员留守外,其余所有人面都集中财税所上班。

    全所分综合组,征收组,管理组和稽查组,综合组负责人为李相德,负责财政农税及内部票证管理,征收组负责人为尹小香,负责工商税收征收及税收票证管理,管理组负责人为胡祖平,负责工商税收rì常管理、发票管理,稽查组负责人为王正浩,负责税收rì常检查和重点稽查,撤销检查站。

    经过人员职能整合,专管员这种集征收、管理、检查于一身的旧的管理模式,在东源财税所逐渐被淘汰, 取而代之的是征收员、管理员和稽查员。

    东源财税所大多数干部家庭都建立在东源镇,只有被提拔或被重用才会调进财税所工作,大集中变相解决了大部分干部进镇问题,自然受了全所干部职工的一致欢迎。

    金泽滔此举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干部的工作积极xìng空前的高涨,金泽滔的威望无形中又被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所务会议结束后,金泽滔又赶到产业办召开会议,目前滩涂养殖项目资金已经到位,东源镇及产业办的工作重心都围绕着滩涂改造开发及招商招租工作。

    产业办会议结束时,天差不多暗了下来,但总归心有定计,金泽滔心里也踏实不少。

    他马不停蹄跑镇里汇报,汤军贤刚离镇回县城了,这段时间也折腾得他食不甘寝不安的,从京城回来后,东源各项工作似乎一夜间有条不紊起来,他也总算能喘口气。

    至于接下来产业办的工作他并不担心,他甚至希望罗才原关于适当调整东源镇领导分工的事情能尽快有个眉目,这对产业办甚至对全镇滩涂产业化工作都将是个极大的助力。

    罗才原书记也到县城出差去了,似乎申请到了滩涂项目资金,后续的各项工作好象就全成了产业办工作似的,金泽滔马上给两位领导各打了个传呼机,现在都快六月了,必须在近期按照原来的规划方案先整理改造出一批养殖塘。

    大约等了大半个小时,罗书记的回电才慢悠悠地来了:“泽滔啊,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啊,明天都礼拜天了。”言下之意,明天都要休息了,今天也天黑了,什么事情等上班再说吧。

    金泽滔只好问候了领导几句,说下星期一上班就向领导汇报关于滩涂养殖产业化的事情,罗才原嗯了几句,说:“那就这样吧,准备工作要抓紧,招商招租要抓紧。”

    金泽滔发了会呆,汤军贤的电话也回了,比罗才原还要不慌不忙,说什么事等下星期再说吧。

    得,金泽滔拍了一下额头,领导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回家吃饭。

    金泽滔在所里转了一圈,现在乱糟糟的都在清理办公室,再加上是周末,明天又是公休rì,早就各回各家,食堂也是一片萧条,阿兰婆热情留客,金泽滔还是挥挥手说我有应酬。

    应酬是没有的,有也被推了,金泽滔直接往海鲜码头奔去,海鲜码头都快成了金泽滔的第二食堂,他喜欢坐在酒店最高层一个人用餐,一荤一素一汤心情好的时候再添一瓶老烧。

    金泽滔一进酒店大门,风总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有时候金泽滔都奇怪,现在酒店还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也不知道风总怎么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风总笑盈盈迎了上来,金泽滔点点头,老规矩,风总就风摆杨柳般在前面引导,现在酒店生意一直很好,需要风总亲自出面接待的客人自然随着东源集团的崛起水涨船高。

    酒店最近员工流动比较大,一些高素质的员工也纷纷被送到外地培训,逐步被培养成管理层,县城酒店开业在即,一部分员工也被推荐到县城去了,但无论新老员工上班第一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熟悉酒店的一些重要客户。

    毫无疑问,金泽滔是被列为重要客户的第一位,所以尽管有疑问,但每次金泽滔来酒店的时候,风总第一时间迎接并亲自引导,也让员工明白,金主任在海鲜码头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至少对于风总来说是这样的。

    金泽滔所坐的包厢原来是一个杂货间,位置极佳,两面临街,从房间外望,东源远近一目了然,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到东源砂先厂和东源绣服工贸公司。

    金泽滔简单询问了几句关于罗立茂的婚礼情况,风总对金主任亲自交代的事情自然极为上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金泽滔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问了刘诗诗一些情况,风总更是说得天花乱坠,现在金达和刘诗诗都把战场转移至南水市,所有资金都已投资到位,从现在情况看,跟海岛刚开始的情形差不多,投资已经翻了个跟斗,邵友来最近闲了一些,也奔南水市去了。

    金泽滔对南水市的房地产投资情况知道的比风总要详细得多,点点头表示知道。

    风总见金主任似乎谈兴不浓,待上了菜,就带着服务员虚掩了门走了出去,金泽滔自得其乐地自斟自饮,还没一会儿,风总又进来了,没等金泽滔皱眉询问就说了:“县城酒店的朱小敏和曹剑缨过来了,柳鑫局长一家人都来了。”

    金泽滔头大了:“安排个房间让他们先坐下,我等会儿过来。”

    风总只好点头,柳鑫虽然是公安局长,但在风总心目中,县长也没有金泽滔大。

    金泽滔慢条斯理地用过晚餐,过了大半个钟头,才施施然来到柳鑫一众人的包厢。

    柳鑫见了金泽滔,哈哈笑着要和金泽滔拥抱,金泽滔连忙闪过,却在柳叶边上坐下,柳鑫也不尴尬,搓着手说:“金主任,在东源,你是东主,可不敢让你坐这。”

    金泽滔连忙摇手:“不敢,柳大局长当前,哪有我这小股长的位置,坐小叶子边上正合适。”

    柳叶没有她老爸脸皮厚,想到在浜海小学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安:“金叔叔,都是小叶子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敬你一杯酒,请你莫再生小叶子的气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写书的人都寂寞,有一句话说,人比烟花寂寞,大概说的就是我们这类人,寂寞的人有一个坏习惯,喜欢自说自话,就比如我,一个沉默寡言人,一写书就学会了唠叨,希望我的念叨不会坏了大家看书的心情,有时候发点牢sāo或者什么的,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也请见谅!)

    金泽滔对柳鑫没好颜sè,却不敢在孩子面前端架子,连忙说:“叔叔怎么会生小叶子的气呢,我们一起碰杯,可不许说什么委屈的话了。”

    柳鑫哈哈笑了:“一起来,一起来。”

    朱小敏和曹剑缨抿嘴笑着举杯,金泽滔无奈也只好举杯和朱小敏他们碰杯,独独撇了柳大局长的酒杯。

    柳鑫依然面不改sè,笑着一饮而尽,金泽滔可以无视柳大局长,东源派出所长柳立海可不敢不假辞sè,连忙主动向柳局长敬酒。

    风总却和朱小敏、曹剑缨咬着耳朵俯耳低语,不时发着吃吃的嘻笑声,风总偶尔还瞟过金泽滔略微还有些微肿的脸,忍不住又是掩嘴一阵低笑。

    金泽滔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的羞愧,幸好柳叶人小却善解人意,不时地说着学校的趣事,倒也解了金泽滔的尴尬。一桌七人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三个小圈子。

    又过了一会儿,柳鑫主动向金泽滔敬酒,金泽滔倒也没再为难柳局长,欣然碰杯,柳叶在旁暗暗松了口气,金泽滔摸着柳叶的小脑袋说:“明天让柳立海叔叔陪你看大海好不好?”

    柳叶却有些失落:“嗯,好的。”

    金泽滔对风总说:“明天你也一起去,带曹经理和朱经理一起去滩涂养殖塘看看,顺便把海鲜码头的销售部统一配菜的事情说一下。”

    说到正事,风总也收起笑容,低声把东源滩涂养殖产业化的事情说了一下,东源集团已经把滩涂养殖作为公司下一步重点投资的项目来抓,而海鲜码头酒店销售部作为东源养殖海鲜的主要销售平台,将dú lì经营自负盈亏,条件成熟时,从酒店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一家经销公司。

    柳鑫倒极为惊奇:“不曾想,没几个月嘛,还真搞出了滩涂养殖产业化,东源海鲜一直闻名在外,只是以前交通不便,形不成气候,现在通过西桥到县城的道路也顺畅了,个把钟头就能进城,倒是天时地利都全了,不错啊。”

    金泽滔翻了翻白眼:“东源滩涂养殖产业化都搞了差不多大半年,省财政项目资金都下来了,县委县zhèng fǔ及省财政都盯得紧着呢,这还是曲部长联系重点抓的项目,你倒后知后觉。”

    柳鑫虽然有些赫然,但还是很佩服:“以前也只是听着这事没当回事,想不到还真让你们跑成了,了不起,这事要真干成,当造福一方百姓。”

    金泽滔也深以为然,很多时候,领导出思路出政策,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但大多是拍脑袋决策,拍胸脯保证,最后啥也没干成,拍屁股走人,拉了屎还要后来人给擦屁股。

    金泽滔满了酒和柳鑫干杯,说:“滩涂改造开发前期勘探和规划都已经接近尾声,下个星期,就准备进场动工,招商招租工作将同期进行,最迟六月底滩涂养殖塘就将投产,这事关及千家万户,难免会有利益纠纷和摩擦,这期间还请你们公安配合,真正负起改革开放保驾护航的重任。”

    柳鑫喝了这杯酒,只觉全身毛孔都舒坦得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连忙拍着胸脯说:“这事我们责无旁贷,东源派出所要积极配合镇里的统一行动,我们县公安局随时提供支持。”

    有了柳鑫的保证,金泽滔也去了一块心病,滩涂养殖产业化未成事前,谁都不当回事,真要有zhèng fǔ企业投资,围筑防洪堤坝,这荒滩野涂将成一方宝地,各种利益团体会应运而生,东源民风彪悍,动辄成群结队出动。

    别的不说,单单就这围筑防洪堤坝,少说也要投资上百万,这人工、砂石、搬运就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虽然金泽滔已有计划,但难免会有顾此失彼的利益分配不均。

    随着金泽滔的神情逐渐趋缓,酒席间的气氛渐渐地融洽起来,柳鑫也壮起胆子和金泽滔敬酒。

    金泽滔刚用过晚餐,只动杯不动箸,来者不拒,柳鑫敬了三杯,只感觉金泽滔就象座大山,唯有高山仰止般地息了杯,在座的大家也只是礼节xìng地向金泽滔敬酒。

    曹剑缨今遭还是头一次和金泽滔吃饭,在县招大致听过金泽滔的威名,也只当以讹传讹,她平rì就以豪爽著称,再加上刚加盟海鲜码头酒店,见大家都对他畏之如虎,自恃有几分酒量,如何能平白灭了自身的威风,自然站了出来,要挑战金泽滔。

    柳鑫带头鼓掌呐喊,对于能灭金泽滔威风的人,他总要表示一下敬意,风总早就吩咐服务员备酒,其他人都乐见其成,对曹剑缨的勇气都表示了钦佩。

    曹剑缨见大家都笑意吟吟地为自己打气,更是豪情满怀,先开三杯,金泽滔有些愕然,小声地说:“曹姐,咱自家人就不讲究了吧,随意喝行不?”

    曹剑缨有些不屑地说:“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金泽滔败退,只好喝了,曹剑缨还要乘胜追击,柳鑫连忙说:“先息会,吃点东西暖暖胃。”

    朱小敏有点担心地说:“曹姐,我看三杯就成,咱女人哪能跟男的拼酒。”

    曹剑缨三杯下去,有点酒气翻腾,但好在底子不薄,夹了二口菜,也压下了酒意,听了朱小敏的话,更为不服:“好女不与男斗,但今晚咱们讲感情,金泽滔,你能做通我爸的思想,我承你的情,来,碰杯。”

    言罢豪气干云地又干掉了三杯,幸好这酒杯还只是一两杯,金泽滔以手覆额,这好不容易挖了老包县长的墙脚,难不成挖的却是个二货?

    商店里买东西可以退货,大活人能向老包县长退货吗?不说老包县长会不会用扫帚把他扫地出门,即便在王如乔和曲部长面前也难以交代啊。

    他看看朱小敏,朱小敏摇头,想必平时不会是这样的吧?他苦笑着摇头,招手让服务员新开一瓶,倒了三大杯,滴酒不漏地干了三大杯,说:“人啊,不能人云亦云,亦步亦趋,但也不能总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国人的从众心理也是有道理的,老祖宗的趋利避害的中庸之道什么时候都不落后。”

    曹剑缨脸红耳赤,只有唯唯撤杯认输,柳鑫举杯相邀:“这话说得有理,当浮一大白。”

    大家都举杯算是今晚的团圆酒,曹剑缨心态甚好,一通敬酒引得金泽滔一顿训斥也仅是难堪了一会,待酒宴结束已经若无其事地和风落鱼等人窃窃私语。

    唯有柳叶却心事重重的模样,朱小敏不住地安慰着,却始终绷着张小脸,柳鑫在一旁也陪着笑脸,女儿小小年纪,经常小大人般的心事也让父母很是无奈。

    金泽滔摸摸柳叶的头:“小叶子,明天在这儿玩一天,后天叔叔邀请你做个小花童怎么样?”

    柳叶有些疑惑地看着金泽滔:“做什么花童?”

    金泽滔对柳鑫说:“柳局长,后天罗立茂结婚,你们就耽搁一天,反正也是儿童节,柳叶也不上学,一起热闹热闹。明天我还要去帮忙,所以没办法陪着你们了,明晚我让准新郎陪你们吃饭。”

    柳叶紧绷着的小脸也渐渐地绽开了笑容:“我还没做过婚礼花童,是不是很好玩?”

    金泽滔呵呵笑说:“不但好玩,还有红包拿。”

    柳鑫笑说:“赶早不如赶巧,喜事总能留客,我们就叨扰一杯喜酒。”

    转眼到了六一,金泽滔起了个大早,今天他要代表新郎迎新娘,这是个重活。

    东源集团在外奔忙的几大股东也都陆续回来贺喜,林文铮还带着钟书记从京城赶了回来。

    为了赶婚礼,金达早几天前就从南水市带着五辆进口轿车从海岛辗转回了东源,富豪、凌志、佳美及雅阁等品牌杂陈,除了富豪(今称沃尔沃),其余都是rì本车,没办法,现在走私进口的以rì系车为主,也有奔驰宝马的但大都是旧车,而且这些车金达通过关系走内部调拨的路子,也就十来万的样子。

    同正轨渠道进来的车价相比,简直就是白菜价,金泽滔亲自开着富豪,和林文铮等人十点不到就去了三水镇,刘美丽老家三水镇,东源中学毕业后考了个中专,现在镇水利站上班。

    东源婚嫁习俗是男方到女方迎亲,女方摆宴一rì,男方要大宴三rì,遍请四亲六眷,但自从海鲜码头酒店推出婚嫁服务以来,婚嫁也开始悄悄地移风易俗,原本男女双方的喜宴也合并为婚礼晚宴,这不但省钱,也省时省力。

    只是迎亲习俗还是按照当地习惯来办,金泽滔让罗立茂准备大量的喜烟和红包,迎接新娘要过三关斩六将,一路要香烟和红包开路,罗立茂现在财大气粗,倒是不在乎几个钱。

    迎亲车队由十余辆轿车组成,除东源集团五辆新车,金泽滔还通过种种渠道又借了五辆轿车,这一长溜车队在当时的东源已经是十分排场气派,再加上中间还有一辆小货车专供摄像队一路跟拍,非常吸引村民的眼球。

    金泽滔等迎亲车队进了三水镇刘美丽的村庄,就碰到了一众彪形大汉拦路抢劫,村口还堂而皇之地立了两根竹杠,摆明了要敲竹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迎亲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迎亲

    (禽流感开始不断蔓延,何处方为乐土,提个建议,少应酬,多洗手,勤开窗,有空多读非常官道,可以防止禽流感!感谢昨天打赏的枫之吻和刘定凯,感谢枫之吻的评价票)

    金泽滔率先下了车,看到带头的青年就乐了,东源系列事件的始作蛹者,现在在东源各乡村也算是风流人物,邱海清副营长的堂弟邱海山。

    邱海山原本还大大咧咧的嚣张模样,看到带头下车的金泽滔就蔫头耷脑地一声不吭了,旁边青年还嚷嚷着此树是我栽,此地是我开,邱海山给了喊得最响的青年一记暴栗:“也不看看是谁,金主任亲自来了,还敢拦路敲竹杠,找死啊,把路都清了。”

    金泽滔倒没想到刘美丽居然跟邱海山同村,这也是老东源老大难村庄,难怪罗立茂死活要自己亲自带队,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接到新娘。

    金泽滔摆摆手:“今天是喜庆rì子,不讲究什么金主任银主任的,按规矩来,人手一包中华烟,请各位多多包涵。”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金泽滔也没必要落人话柄,再说,罗立茂隔几天还要回村办回门宴,今天若是一毛不拔,太平进村,下次罗立茂进村可就要哭鼻子了。

    邱海山搔着头皮有些不好意思:“金主任,这不好吧?”

    金泽滔笑说:“没什么不好的,身体现在都利落了吧?”

    邱海山愈发拘谨,他自然知道这中间金泽滔出了大力,没有金泽滔从中斡旋,自己有没有命回家还二说。

    经过这次磨难,他有些桀骜不驯的xìng子一夜之间变得谨小慎微,原来他还觉得自己在东源颇有人望,一呼百应的,说话办事也顺风顺水,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甚至连蚁虫都不是,自出院以来,他没踏出过村堂一步。

    金泽滔分好了烟,村民都欢天喜地地散了,现在中华烟还是稀罕货,用中华烟开路那真是大手笔。

    金泽滔关好车门,正想发动,想了想,招手让有些落寞的邱海山进了副驾驶室。

    邱海山有些受宠若惊地进了车,金泽滔说:“你来领个路吧,这里你是地头蛇。”

    邱海山不知道这是贬还是褒,只是点头,不敢说话,金泽滔笑说:“不用这么拘谨的,挺活跃的一个人,受了这么点挫折就失魂落魄了。”

    邱海山看了金泽滔一眼,心想,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进一遭班房,这正常人也变得不正常了,嘴里却唯唯诺诺地说:“也不是,只是感觉再这样下去老让父母担心,实在是不该,金主任,你说,我能干些什么?”

    金泽滔倒有些诧异了:“你有手有脚,只要勤快些,什么不好干啊,现在不是四村八乡都在做绣服吗?你可以试试啊。再不行,过段时间,镇里准备围筑滩涂养殖塘,可以承租一口养殖塘,也挺有前途的。”

    邱海山沉默了一会,有些迷茫:“我自己都不知道干什么合适,做生意也没本钱,再说,我大手大脚惯了,也不会jīng打细算,自认不是做生意的料。”

    金泽滔乐了,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金泽滔倒对邱海山有些兴趣了:“那你会什么?不要告诉你只会吃饭打架。”

    邱海山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吱吱唔唔说:“开车算不算?”

    金泽滔倒奇怪了,现在农村开个车那是个光宗耀祖的事,一般人家学开车那可堪比婚嫁造房的大事件,看不出一个整天在东源大街小巷游荡的二流子小混混居然还会开车。

    他立马停了车,示意邱海山和自己换个位置,邱海山也不怵,挂档、踩油门等动作看起来极是娴熟,看架势平常玩的车也不少,金泽滔乐得轻松,看着邱海山聚jīng会神开车的样子,有几分意外:“哎,我就奇怪了,你会开车,怎么不去开个大货或者去大城市开个出租,都比烂家里强。”

    邱海山眼睛紧盯着前方,说:“开大货也好开出租也好,都要本钱,我家里哪有余钱,就这学车也是我哥通过部队关系才考到的驾照,到现在还没转地方,本来我哥叫我考个驾照给单位或企业开个车什么的,现在出了这事,谁还会要我这样的人?”

    有邱海山这地头蛇在前开路,省了不少事,一路从村口到刘美丽家至少有三个关卡,全村男女老幼成群结队拦路伸手要烟要钱,在金泽滔的授意下,邱海山倒也干脆,每个关卡扔下一条中华烟,也就顺顺当当进了刘美丽的家门。

    这一趟迎亲虽有金泽滔和邱海山这两尊大神开路,但由于乡风民俗,再加上一些农村礼仪,也花了大半个晌午时间,等到接回新娘已经是下午…多钟。

    金泽滔的富豪车作为婚礼头车,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伴娘一左一右护着新娘,金泽滔作为伴郎在前面引导,本来林文铮还同车同行,邱海山作了驾驶员后,就直接给赶到后面的婚车了。

    到罗立茂新居下车后,金泽滔就完成了任务,他直接把钥匙给了邱海山,让他过会把新郎新娘接到酒店去,邱海山兴高采烈地接受了新任务,老老实实地在车里等候。

    罗立茂新居里楼上楼下都是人群,金泽滔有认识也不有认识的,估计罗立茂沾亲带故的四亲六眷都汇聚一堂了,金泽滔也不凑这个热闹,林文铮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拉着金泽滔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坐着的都是东源集团的大小股东,金达、刘诗诗、邵友来等人俱在,金泽海也在。大家见金泽滔进来,都站了起来,金泽滔笑说:“都在,挺好,晚上要好好聚聚,明天大家又要各奔东西,都辛苦了。”

    林文铮带头喊:“为人民服务!”

    金泽滔冷笑:“金燕同志今天特别辛苦,一路都亲自掌镜摄像,现在还在新房里忙碌,我看你今天jīng神焕发,给她打个下手挺合适的。”

    金燕现在是东源镇有线电视站的负责人,正是林文铮曾经心仪的对象,只可惜郎有情卿无意,京城之行,林文铮很快就移情别恋,傍上了街道党委钟佑玲书记。

    林文铮立马缩头往人后钻,大家都一阵哄笑,金泽滔又说:“现在大家都再咬牙坚持一阵,海岛和南水市的事情等再过三四个月,估计也就告一段落了,到时我们再喝胜利酒,邵友来你回来了,就把东源滩涂养殖这个事情做起来,产业办将成立投资公司,代表zhèng fǔ和有意向企业合资成立一家滩涂养殖公司,这个事情你出面比较好,尽快和一些有实力也有意向的企业谈判,初步敲定股份和资金,到时产业办会组织招商业协会,六月份滩涂养殖公司必须运行。”

    滩涂养殖也是东源集团下阶段重点投资主体产业,对于有着海鲜码头酒店产业的东源集团来说,滩涂养殖更具发展潜力,现在集团资金充裕,企业长远发展战略目标已把滩涂养殖规划到邻近海仓、北山几个滨海地区。

    邵友来前期也参与了东源滩涂规划,对滩涂养殖的招商招租工作已经制作了预案,金泽滔只要让文元旦跟进,尽快成立滩涂养殖公司,东源滩涂改造开发工作也就算成功了一半。

    说完正事,大家见刘诗诗神sè黯然,似乎有话要问金泽滔,也都心知肚明,即便是亲叔刘止惠也是无奈摇头,纷纷找理由溜之大吉,邵友来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悻悻离去。

    金泽滔有点头大,在刘诗诗和周连正问题上,他心理一直在回避,一边让风落鱼做刘诗诗工作,一边让邵友来跑南水市,其目的也是委托他旁敲侧击安抚下刘诗诗。

    但刘诗诗在感情上有些死心眼,没有周连正的正面说辞,说啥都不愿相信周连正会背着她另结新欢。

    金泽滔头大归头大,但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以刘诗诗这种xìng格,你若是给予她一线希望,她就会无限地放大,最后变为绝望。

    他严肃地盯着刘诗诗的眼睛:“可能从我口中说出来,有些残酷,但这是事实,周连正无病无灾,他生活得好好的,之所以大半年他没有联系过你,那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他不敢直面你,因为他对你心怀愧疚。”

    说完这番话,他暗暗地吁了口气,刘诗诗还有些发亮的眼瞳忽然间变得灰暗起来,喃喃地说:“是吗?”。

    金泽滔平时也自诩颇具口才,但此刻,他委实不知道如何安慰才行,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长痛不如短痛,感情要你情我愿才行,既然落花无意,也就不作这份期盼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刘诗诗尽管有些失魂落魄,还是礼貌地站了起来,金泽滔看着刘诗诗悲伤的面容,心里不由生起怜惜,轻轻地拥抱着她,拍着她有些单薄的肩膀。

    刘诗诗起先还强打jīng神,待金泽滔如父如兄轻抱自己,心里一痛,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怎么也止不住,不一会,便趴着金泽滔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那声声啼泣有如杜鹃啼血,哀痛之极,金泽滔唯有轻拍刘诗诗的后背抚慰。

    好一会儿,刘诗诗才止住了哭声,双眼已经是红肿如桃,金泽滔端详了一会儿,不觉笑说:“你看,女孩有心事,哭一场就雨过天晴了,好了,到此为止好吗?没有周连正,我们还可以有王连正,金连正,刘连正,刘连正不好,榴莲好吃但不好闻,我们就不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飞沙走石,鬼斧神功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飞沙走石,鬼斧神功

    (今天因为他事心情不好,但在看此章后,心里舒服了一点,自娱自乐吧!感谢mangmangliu的月票支持!)

    金泽滔还在絮叨着,刘诗诗却扑哧笑了,有如带雨梨花映rì红,金泽滔看得一阵眼花,说:“你看,女孩笑笑多漂亮,好了,去洗把脸,我们就该去酒店了,你今晚还得当刘美丽的陪娘,要做美丽陪娘,不能再哭鼻子了。”

    刘诗诗也觉得奇怪,刚才还天摇地动得仿佛世界末rì一般,这一顿哭泣,却将所有的失落和困顿都化作泪花消散得干干净净。

    或许在她的心里,周连正仅是个爱情符号,半年时间的洗炼,内心深处,她或许潜意识中已经早已认清事实。

    打开房门,门外却站着一脸忧伤的邵友来,金泽滔松开搭着刘诗诗肩膀的手,说:“好了,友来,你带诗诗去洗把脸,顺便花个妆,我们也该出发了。”

    邵友来看着虽然红肿着眼,但生气勃发的刘诗诗,有些愕然,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刘诗诗哀痛之极的啼泣,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又束手无策,顷刻间,便雨过天晴,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

    金泽滔拍拍邵友来的肩膀,施施然走了。刘止惠等人陆续出来关心地看着自己,刘诗诗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对着金泽滔的背影轻声说:“谢谢金主任!”

    也不知道金泽滔听没听见,但见他在转过楼梯口的时候,背着手向着自己摆手,刘诗诗抬头对着刘止惠说:“叔,我没事了。”

    林文铮跟着金泽滔不住地啧啧赞叹:“滔哥,太凶狠了,太强大了,你就不该做什么产业办主任,你要做妇女主任,这家庭就和睦了,社会就和谐了,人间就太平了。”

    五点整,罗立茂和刘美丽这对新人就站在海鲜码头酒店的大门迎宾。

    金泽滔引着参加婚礼的柳鑫、罗才原、汤军贤、何健华及沈英等领导先进贵宾室休息,金泽滔边走边把滩涂开发改造的工作简单向两镇领导作了个简要汇报。

    因为滩涂开发改造涉及到两镇,方案还需要两镇zhèng fǔ领导过目。滩涂产业化工作已成为两镇今年重点工作,东源和三水两镇党委zhèng fǔ都极为重视,认真审看过方案后,又分别碰头征求意见。

    罗才原等人还在现场办公的时候,金泽滔和柳鑫聊起了排查了好几个月的流窜杀人抢劫案,按柳鑫的说法,有重要证据证明该团伙有浜海藉同伙,说起来,金泽滔心里还有气,自己还是这个流窜嫌犯的受害者。

    柳鑫说:“东源人禀xìng暴烈,好仗义,能抱团,敢为人先,说难听点,东源这方水土既出能人,也出流氓,你在东源也快一年了,应该深有体会。”

    金泽滔默默点头,东源人在浜海乃至永州恶名在外,古时这地方也算是四战之地,东源人的好战因子自古以来,一脉相承,东源人若是能走正道,气势恢弘,能成大事;若是走歪路,作恶多端,为祸一方。

    柳鑫拍拍金泽滔的手:“不用担心,你们产业办绣服产业和滩涂养殖业这两件事办好了,不知道多少东源人因之走上正路,依法致富,受益无穷,这事若放古时候,那是大造化,大功德,老百姓都要为你立碑传世。”

    金泽滔笑了:“咱是小官小吏,能尽一份心力,造福一方百姓,只要有朝一rì,当我离开东源时,不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我就心满意足。”

    柳鑫骂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气,矫情了不是,你小子小吏一个,说得好象是一方大员似的,莫不是你离职时还要当地百姓送万民伞才彰显你官德政声?”

    金泽滔奇怪地看了柳鑫一眼:“我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咋就惹得你柳局长赤口毒舌地枉说人家,哎,我说柳大局长,最近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失调,火气腾腾地往外窜啊?”

    柳鑫给呛得面红耳赤,不过想想这话也没错,最近确实火气大了不少,都是这个流窜通缉犯给闹的,若不是因为金泽滔在浜海小学的事情,他也没想过要到东源度个周末,昨天陪着家人去了天南庄海滩,虽然风景怡人,却总是心不在焉,唉,劳碌的命啊!

    金泽滔见柳鑫脸sè红一阵青一阵的,心里也有些微的愧疚,柳鑫好歹也是堂堂公安党委书记、常务副局长,能来东源已是十分见情,说:“船到桥头自会直,你再cāo心,这歹徒也不会跑你跟前让你抓,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今晚是罗立茂的大喜rì子,你得放松点。”

    两人正说话间,罗才原等人也已碰头结束,开发改造方案两镇党委zhèng fǔ领导原则上通过,但因事涉多个分管领导和部门,还需经镇党委会通过。

    此时,风总过来邀请领导可以入席,三楼宴会大厅已经是宾朋满堂,除新人及双方家长,陪郎和陪娘居桌,金泽滔他们这一干领导就位居次席。

    婚礼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与众不同的是中间穿插了证婚人宣读证词,按说,这证婚人应请新郎所在单位最高领导宣读,但老娘死活要金泽滔做这证婚人。

    金泽滔也唯有硬有头皮领了这任务,很快就轮到金泽滔宣读证婚词了。

    证婚词还是罗立茂亲自cāo刀,咬断了好几根笔杆才写好的,写得那是才情并茂,天花乱坠,还打印在大红喜纸上,准备当传家宝代代相传下去。

    岂料金泽滔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当司仪宣布进入证婚人宣读证词环节,金泽滔却是空着双手上台。

    罗立茂立时感觉大事不妙,那大红证婚词此刻被弃之如履,正飘荡在桌底下。

    金泽滔握着话筒,笑意粲然说:“今天是我们东源镇受人尊敬的党政办主任罗立茂同志和镇水利办刘美丽小姐的大婚rì子,受他们家长委托,要我宣读证婚词,这是个喜气洋洋的任务,我没理由拒绝。”

    开场白很规矩,虽有些调侃但还算得体,罗立茂放下了半颗心,他一双小眼睛盯着金泽滔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从他嘴里吐出毒舌。

    金泽滔说:“对于刘美丽小姐,刚才的司仪有诸多的溢美之词,我再重复也不会令美丽小姐更加美丽,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自始至终,礼仪先生对于罗立茂先生着墨不多,在座的诸位也可能注意到了,他用了郎才女貌来形容这对新人,其中一半是用来赞美新郎的,我感觉这似乎不公。”

    大家的注意力渐渐地被金泽滔吸引了,罗立茂就站金泽滔后面,只觉心扑通乱跳,他感觉天裂了一半。

    金泽滔依然笑容不减:“其实就这一半,这个郎字也算不上什么赞语,也就这个‘才’字才是赞美罗立茂先生的,罗立茂先生现在好歹也是镇zhèng fǔ大主任,东源中学校长,镇教办主任,戴着三顶帽子的罗立茂先生难道在汉语字典里还找不到合适的溢美之辞?”

    刘美丽听得津津有味,罗立茂低垂大理石脑袋为自己默哀,今天他为鱼肉君为刀俎,唯有振耳倾听金泽滔继续他的毒舌:“但我此刻却不能责怪司仪先生,他已经尽责了,人类的脑容量已经无法提炼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罗立茂先生,他能想到用一个才字来概括,已经值得我们鼓掌欢呼。”

    说罢还带头鼓掌,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拍掌赞同,司仪在一旁哭笑不得,也只有随大流鼓掌,仿佛他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才”这词来形容新郎。

    金泽滔等息了掌声,收起笑容说:“不过,经过苦思冥想,我发现自己比司仪先生要聪明点,我想到了八个大字可以高度概括罗立茂先生,那就是飞沙走石,鬼斧神功。”说到最后还比划着手势以加强气势。

    此刻罗立茂正低头垂哀,锃亮的大理石秃头正映着大厅的吊灯,愈发显得光彩夺目。

    虽然觉得金泽滔说的有点缺德,但联想到罗立茂的相貌,用这八个大字来形容罗立茂,还真是无比的合适,不过总归今天是他的大喜rì子,自然不敢太放肆,唯有罗立茂的老娘却乐得哈哈大笑。

    老娘这一笑,大家也都跟着哄堂大笑,刘美丽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还不住地用手肘去戳罗立茂的腰,罗立茂只觉这手戳的是自己的心肝。

    金泽滔待大厅稍微安静了些,说道:“我还发现今天的婚礼还可以用八个大字来概括主题,绝代双娇,珠联璧合。”

    罗立茂差点眼泪都出来了,你总归说了句吉利话,哥啊,今天是我的大婚rì子,你可总算也用了八个大字来贺喜,太不容易了我。

    金泽滔说:“我们从这对新人名字就可以发现,这对新人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立和丽,音谐,美和茂,意近,合在一起就是美貌,这到底是赞新娘呢还是颂新郎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大家伙又是哄然大笑,罗立茂恨不得在金泽滔身后捅他一刀,这都能想得出来,是你太有才还是你太损了呢?

    金泽滔往前走了一步:“我现在得防着点身后的新郎变身为狼,估计他现在杀我的心都有了,所以,玩笑话后,我还真有八个大字赠送新郎,貌雄才奇,妙不可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婚礼上的枪声

    金泽滔话音未落,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争吵声,金泽滔想想该说的也差不多了,将话筒递于司仪,风落鱼和柳立海已悄然走了出去。/

    金泽滔正想出去瞧瞧,门外的争吵声已经平静了下来,不一刻就见柳立海领着邱海山走了进来,邱海山作为婚车司机,婚宴大厅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此刻他还愤愤不平地在低声嘟囔着,柳立海低声喝斥着:"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这里是你闹事的地方?这么多领导在,你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

    金泽滔皱眉问:"咋回事呢?”

    没等柳立海开口,邱海山愤愤不平地说:"金主任,你评评理,刚才在楼底下凑巧碰到以前打混的一个熟人,好多年没见面了,我好心打个招呼,他不但不理,还推了我一把,不理就不理,我也不计较了,咱现在跟着金主任一起来的,不能给你脸上抹黑。”

    金泽滔脸sè也缓了下来,虽说邱海山神经有些粗犷,但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几年,见金泽滔没有责怪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这人姓娄,獐头鼠目的,我们都称他娄阿鼠,以前一起混的时候手脚就不干净,心思也多,不多久就出去做生意了,最近听说发了财。”

    金泽滔皱眉说:"以后不要再和这些混混搅一起了,他做什么发的财?”

    邱海山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按说他除了吃喝玩乐,啥都不会,谁知道呢。”

    金泽滔坐了回去,随口问了一句:"跟你同村的?”

    邱海山说:"岔口村的。”

    台上婚礼程序也接近尾声,罗立茂一头大汗地和新娘仓惶回了宴席,正对着罗立茂的老娘鞠躬,幸好,罗立茂还算清醒,只鞠了一个鞠躬就算拜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金泽滔挤了过去,说:"罗主任啊,从今天起你得戴钢盔上班了。”

    老娘一见金泽滔,漏风的嘴就笑得合不拢了:"来,滔儿,你坐娘身边。”

    罗立茂恨不得用针线把金泽滔的嘴巴缝上,刘美丽却是好奇地问:"干么要戴头盔?”

    金泽滔笑嘻嘻地说:"美丽啊,你不知道,今晚你这朵鲜花栽在这堆牛粪上,门外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怀恨在心,他这一出去,不戴顶钢盔,我怕你老公这一圈硕果仅存的篱笆都要给石头砸没了。**”

    大家都忍俊不禁哈哈笑了,正说着,却见门外突然飞来一块石头,“啪”地砸在门边的墙上,幸好没砸着人,但也令得大厅的人们吓了一跳。

    金泽滔脸都差点白了,回头望了柳立海一眼,那边刘美丽却问罗立茂:"不会真有人躲门外砸你石头? ”

    罗立海尚未出去,就听得门外有人喊:"打人啦,快来人了!”

    有人闹事,自有酒店保安处置,这事本来轮不到酒店用餐客户出面,但金泽滔总觉得今天酒店有些怪异,罗立海快步走了出去,金泽滔想了一会,还是示意邱海山和自己一起出去看看。

    金泽滔出了大厅就看见柳立海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年青人在底楼大堂扭作一团,楼梯上,还有一个尖头尖脑一看就不是善类的青年正气势汹汹地握着根木棍和酒店保安对峙。

    风落鱼蹲在门外,花容失sè,衣衫凌乱,大约是惊吓过度,旁边有几个服务员围着风总,说着安慰的话。

    金泽滔一出来,风总脸sè才算有些红润起来,结结巴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这两人来酒店要了几个菜要打包带走,酒店服务人员告诉他们今晚因为婚宴,要多等些时候,在等待过程中,正巧邱海山看到娄阿鼠,两人争执了两句。

    本来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也不知道为什么,邱海山走后,娄阿鼠就对酒店服务员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话也越说越难听,风落鱼在楼梯上数落了几句,娄阿鼠就扔石头往风总身上砸,还好,风总一惊一吓,早软了腿,石头穿过风总落在婚宴大厅的墙上。

    说来话长,其实也没多少时间,金泽滔看着和柳立海扭打的青年汉子,面目狰狞,手脚凌厉,柳立海已明显落于下风。

    金泽滔快步走在前头,在楼梯口和保安对峙的娄阿鼠挥舞着木棍说:"不要过来,过来就砍了你。”

    娄阿鼠大约看情势对己方不利,扔了棍棒,解开外衣,后背露出一把砍刀,金泽滔早看他腾挪周转的时候似乎有些笨拙,却原来腰间还塞了把砍刀。

    金泽滔三步并作两步,顺手抓过一个忙不迭往后退的保安的橡皮棍,娄阿鼠尚未抽出后背的砍刀,金泽滔左右开弓,一棍击在娄阿鼠的颈背,一棍击在他的后背。只听得娄阿鼠闷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

    楼下青年汉子见娄阿鼠被击倒,也慌了神,伸手就往怀里掏,金泽滔只觉毛骨悚然,大喝一声:"有枪!”

    柳立海虽然力有不逮,但终归还手脚活灵,见那青年掏抢,慌忙往青年身后闪,青年汉子感觉数步之外的金泽滔看起来比柳立海还危险,不假思索便举枪往金泽滔开枪。

    金泽滔刹那间只觉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全身毛孔都刷地张开,眼角余光甚至还看见老娘颤巍巍地站在后方的大厅门口,正大呼小叫地呼唤着什么。

    东源啊东源,自己这只小飞蛾,终于还是慢慢地撬动了历史的车轮。在东源不但认识了未来的省委记温重岳,今天还直面持枪杀人犯,可以肯定地说,娄阿鼠等人就是柳鑫排查了好几个月的系列持枪抢劫杀人嫌犯。

    他不知道上辈子这些疑犯有没有在东源现身过,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断定,他们没有在东源犯过案。

    难道自己这只小飞蛾今天要在此折翼?不科学,没道理啊,引来了省委记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难道引来一个杀人犯就足以致命?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起着种种念头,身体却本能地往后斜倒,几乎在那青年汉子开枪的同时,他手中的橡皮棍已脱手而出,在他向后倒去的同时,他忽然无喜无悲。

    在金泽滔把后背交于命运时,柳鑫狂喝一声,纵身从二楼跳下,金泽滔的两根橡皮棍一根击在青年汉子的手腕,一根击在他的胸口。

    枪声响起时,金泽滔只见得天花板的顶灯溅起一片光芒,然后有粉尘石砾扑刷刷脱落,子弹打歪了!

    金泽滔低喝一声:"都趴下!”

    这东源也太凶险了,今晚已经是第二次遇见枪击案了,大凶之地,真要考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楼上楼下的看客们齐刷刷地身手敏捷地趴在地上,就连老娘都眼明手快地卧倒在地。

    青年汉子让橡皮棍砸了两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身健体壮,一拧腰杆,还是站直了身体,右手有些发麻,但两手并做一手,枪柄还是稳稳地握住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枪口对准了有些发呆的柳立海,正想叩击扳机,二楼蹿下的柳鑫落了下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柳鑫的身体已经劈头盖脑地往自己头上砸来,连哼声都没,就直接给砸晕在地。

    柳大局长顾盼自雄,整座酒店目力所极,唯有自己横刀立马,余者皆如台风后的稻穗般伏地不起。

    金泽滔吁了口气,只觉浑身酸痛,忍不住低吟出声,刚才这攒劲后翻,落下去时心里只望这枪手不再伤人xìng命,身后人非亲即故,此刻见大局已定,腰背搁在这冷冰冰的楼梯阶石上,才还了魂痛出了声。

    待金泽滔哼唧哼唧想爬起时,老娘连滚带爬蹿了过来,她上上下下将金泽滔摸了个遍,除了后背有些瘀肿,也没啥破相损体,这才放了心。

    柳立海脸sè有些苍白,这般凶险的遭遇还是头次碰到。柳鑫刚才也是一时热血上涌,不说这歹徒手里还拿着枪,就是扑了个空也要去掉半条小命,这一刻也后怕起来,只觉得手脚冰凉,哪还顾得上孤芳自赏。

    金泽滔、柳鑫和柳立海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鬼门关前齐齐走了一遭,眼里尽是惊怖。幸好三人的亲友还没来得及亲眼目睹,这一切便电光火石般落了幕。

    金泽滔叫过邱海山,说:"你赶快带着柳局和立海去娄阿鼠家,还有同伙,迟恐生变。”

    柳鑫和柳立海今天着便装贺喜,身上连副手铐都没带,在这关键时刻也来不及回派出所取枪和调兵遣将,顺手摸过娄阿鼠的砍刀和青年汉子的手枪,跟着邱海山走了出去。

    另一边,酒店保安早将晕死过去的两歹徒绑得严严实实。金泽滔坐在台阶上发呆,风总战战兢兢过来说:"金主任,要不要先遣散酒店客人,要是再有歹徒来,我怕伤了客人。”

    风总哪是担心伤了客人,刚才就差点让石块砸着了,若是再来个持枪歹徒,石头变子弹,她是越想越后怕。

    金泽滔横了风总一眼:"这酒店里的命就数你最金贵了,留两个人看守这两歹徒,保安部其他人都到门口守着,都是本乡本土的人,眼睛都放亮点,看到脸生的先逮上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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