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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骑着青牛的猪     最强角色扮演txt下载     最强角色扮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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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瘸子

    天,还是挺冷的。www.uu234.cc

    刚刚过了十一月,就下了一场小雪,洋洋洒洒的,就像是那帮臭老九笔杆子下的文字,絮叨个不停。入冬之后的西北风比刀子还要割人,在这样的天气,适合窝在自家的炕头上,搂着婆娘孩子睡一觉。

    王瘸子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下雪天,因为他没有婆娘,没有孩子,更因为他此刻正被五花大绑按在了雪地之中。

    在他的旁边,是一队拿着步枪的士兵。

    除了王瘸子之外,旁边还跪着一溜的人,有人面色麻木,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也有人痛哭流涕,喊着要悔过。哭喊的声音配合着刺骨的西北风,让王瘸子听了有点心烦。

    这批人中,或许有冤枉的。但是王瘸子不冤枉,因为他胸口的牌子上用毛笔写着“故意杀人罪”这几个大字。

    不管是谁,杀人总是要偿命的。

    “准备!”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王瘸子就感觉到一杆枪被端在了离他后脑勺不远的地方。

    “老头子,你想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咱这些人追求劳什子的长生,快意恩仇挺好,哪个混蛋敢得罪咱,直接剁了就行。”王瘸子看着满天的雪花,一部分落在了他的脸上和领口里头,冰冰凉凉的,被他身上的热气一呼,就顺着皮肤滚落了下去。

    “砰。”一颗子弹脱离了枪膛,直接打穿了他的脑干,王瘸子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就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一道鲜红的血液流淌了出来,和地面上的积雪混杂到了一起,看上去有些恶心。

    恍惚间,雪下得更大了。

    ……

    仙姑庙被人砸了,理由是蛊惑村民,收敛私财,破坏乡野教化。在里长的指示下,几个人上门把两个庙祝打了一顿,钱财也抢走了不少。

    仙姑庙是谁建的,已经没人知道的了。啥时候建的,也无从考证,但是在老一辈人的印象中,这个小庙一直都在那里。

    就连南庙头乡的名字,都是跟仙姑庙有关。里面供奉仙姑是何许人也,连乡里的老寿星都不知道,有传闻说是明朝时期的某个女英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仙姑庙不大,占地一亩左右,除了一个供奉着仙姑的正殿,就只剩下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偏殿了。

    里面住了两个庙祝,原先只有一个,叫袁瞎子,靠给人算命挣点吃喝。但他并不瞎,只是在农村似乎你只有成了瞎子,才能被人信服。另一个叫王瘸子,是袁瞎子的弟子,据说是从人贩子的手里买来的。

    那条瘸掉的腿,也是人贩子打断的,因为王瘸子很犟,抓住机会就逃跑,被逮回来打一顿继续逃,后来直接被打断了一条腿。

    王瘸子的大名叫王曜景,是袁瞎子从一本残卷上摘取的两个字,原文是“故因灵谷而氏族,用曜景为名字”。

    村里的人还是习惯叫他王瘸子,或者呼作王妖精,毕竟“曜景”二字,对于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来说,显然有些难以理解。

    仙姑庙本来是没有庙祝的,只是一个乡野间的破庙,二十年前,三十多岁的袁瞎子从外地来到了这里,将仙姑庙拾掇了一下,便住了下来,含辛茹苦的把王瘸子给拉扯长大。

    袁瞎子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他一天到晚忽悠那些农村的老娘们小媳妇啥的,但他有真本事。

    除了会几手巴子拳之外,还能画符念咒,小时候每次王曜景生病,都不用吃药,直接喝上一碗符水,隔天就好了。

    根据袁瞎子自己介绍,他这传承非佛非道,是他偶然得了半部残卷,连名字也没有,反正就是跟着瞎练,练了大半辈子,也没啥名堂,只能勉强使些不入流的法术。

    据说是因为里面缺少了大道法门,只余下一些偏门速成的法术,比如说养小鬼、打柳神、符水治病等等。

    由于没有根本传承,使用这些法术就得耗费人的精气神,袁瞎子才不到六十,但看上去跟八十多一样,这就是用多了偏门法术的后果。在乡里他被人叫做半仙,但现在是枪炮的时代,他这一套只能被带到棺材板里。

    他严禁王曜景练里面的法术,倒是把几手巴子拳教给了王曜景。王曜景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在练拳上确实有天赋,再加上袁瞎子经常拿草药和山中的野兽肉给他补身体,导致他一个人单挑四五个壮汉没问题。若非这回上门的几人还带着鸟铳,王曜景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撂倒。

    “曜景啊,你说人活着是为了啥呢?”或许是人老了,知道自己的寿命快断了,袁瞎子经常会对着王曜景问这个问题。

    “娶媳妇,生孩子。”这是王曜景的回答,有时候他也会羡慕村里的那些同龄小伙子,一个个孩子都老大的了。

    他倒不是喜欢小孩子,他是喜欢大姑娘。每次看到乡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上鼓囊的地方,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有了几分念想。

    这二十多的壮小伙子,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拉过,确实煎熬的难受。

    “嘿嘿,等老子死了,你就把这破庙给关了,自己想法子睡个小媳妇去,生他娘的七八个娃娃。”袁瞎子听了这回答,只是在笑。笑啥呢?或许他在笑王瘸子没羞没臊,也或许在笑自己当年也是有过这般的想法。

    不过,王瘸子终究没有等到他把破庙关门的那一天。因为只是过了三天,仙姑庙就被砸了,袁瞎子和王瘸子都被暴揍了一顿。

    王瘸子年轻力壮,哪怕挨了几十下老拳,也没啥事。但是袁瞎子就不行了,当晚就没挺得过去。

    “你说……这人活着,是为了啥呢?”王瘸子把庙宇的大门给拆了下来,让袁瞎子躺在了上面,袁瞎子的圆框墨镜被打碎了一块镜片,正瞪着灰白的双眼看着天空。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辈子也没有想明白。

    “报仇!”王瘸子跪在袁瞎子的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二章 敢杀人否

    袁瞎子那个晚上没有挺得过去,在当夜十一点的时候,腿一蹬死了。www.uu234.cc

    王瘸子在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将袁瞎子抱到了偏殿的床上,然后把拆下来的门板重新安装了起来。

    “吱呀。”他郑重其事的将大门给关了起来,又挂了锁。

    袁瞎子说,等自己死了,就让王瘸子关了庙门,自己去睡一个小媳妇。但是,如今王瘸子关了庙门,却只想着报仇。

    王瘸子点了一把火,将仙姑庙给烧了,袁瞎子没得了好活,也没得了好死,那死后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守着仙姑庙吧。

    准备下山的时候,王瘸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卷经书。经书跟传统意义上的古书不同,不是线装书,而是一份卷轴。

    “老头子,这等害人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他将卷轴直接扔到了大火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是十月份的天气,天已经冷的厉害。王瘸子的腰上揣别着一把柴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南庙头乡方向而去。

    王瘸子觉得自己就像是踏上山神庙的林冲,这天杀的世道,把他一步步的逼上绝路。

    袁瞎子死了,他的这条命是袁瞎子给的,所以他必须要还回去,拿命去换命,拿那帮天杀的命,也是拿自己的命。

    王瘸子下了山去,走了有一个半小时,他腿脚不好,再加上走夜路,只走的是浑身大汗,但他心里头有一股气,这股气让他忘了疲惫。

    进了南庙头乡,他一瘸一拐的沿着沙土路向前,刚走了几步,他的脚下就顿住了,眼睛在一间齐整的房子面前停留了几秒钟。

    “三民商店”四个大字刷印在墙上,显得有些趾高气扬,就跟平常店里的摊贩一个模样。

    “咣当。”他一拳砸在了商店大门的玻璃上,玻璃尖锐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拳背,但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伸手探了进去,将插销给拔了下来。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也不看柜台上的糖果罐头之类的吃食,直接走到了柜台最后面的一个白色塑料桶那里。

    拧开盖子,一股子酒气散发了出来。王瘸子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拿起一边的舀子,咕嘟咕嘟就是两大口。

    王瘸子不好酒,但是他此刻突然很想喝酒。

    或许是为了壮胆,或许是为了给袁瞎子送行。

    一连喝了几大口,他还是不过瘾,又怕耽误了事儿,便拿一个装散白的壶子装了满满的酒水,拎起就走,走几步喝一口。

    南庙头乡的房子都是砖瓦房,墙壁上被刷上了一层白石灰,还用笔写了一些大字报,类似于“暗通**有罪”、“三民主义万岁”之类的。

    在这个年代,不论是城里还是乡下,过了九点外面就黑灯瞎火了。南庙头乡自然不例外,灯油可贵的很,谁愿意随便浪费。

    走了没有多久,一间有些杂乱的砖瓦院子出现在了面前。这间院子前后有四间房,地面平整,看上去挺阔气。

    “张二富。”王瘸子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间屋子,确定没有走错地方,便迈步走了进来。

    张二富很穷,但是祖上阔气过,以前家里是地主,但这小子好赌博,爹娘死后没多久,家里就破落了,现在就靠着坑蒙拐骗过活。

    他家的祖宅的大部分房间也被他抵押了出去,现在他只住了其中最小的一间。

    砰砰!

    王瘸子很不客气的敲了敲房门,附近的几家人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等扰人清梦的行为,自是引起了各家的不满。

    “二富,不是说好一起喝酒的,你咋这么早就睡了?”王瘸子扯着嗓门嚷嚷了起来,而附近的人听到之后,则在暗自咒骂一声后,继续的睡去。

    王瘸子虽然执拗,但人一点都不傻,他很善于利用人的心理。他想要无声无息的撬开张二富的门,根本就没这可能,因为他又没做过小偷,而暴力破门,只会把其他人给引来。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敲门,他这般光明正大的行事,反倒会把人的防备心降到最低。而他后面又故意加上喊张二富一起喝酒的话,则是说给其他人听的,直接点出了张二富的身份,而其他人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自是消除了好奇心,也不会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了。

    “谁啊……什么喝酒?”张二富披着一件衣服,趿拉着鞋子走了出来,十月份的北方已经很冷了,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你他娘的睡糊涂了?不是说晚上找你一起喝酒的?老子酒都带来了,快开门。”王瘸子再次的用力咂了咂门,大骂了一句。

    张二富赶紧快走了几步,他脑子里还真的没有任何约人喝酒的印象,他连饭都吃不起了,更别说喝酒了,他也记不得有这么一个阔绰的弟兄啊。

    他的脑子里在拼命回忆着,而手上动作也是不慢,抬起门栓,将门给打了开来。

    屋里很黑,外面也很黑,张二富不大能够看得清面前这个人的样貌,但是依稀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这年头没肉吃没油水,能长到一米七都算是大高个了,但眼前这个人至少一米八五以上,张二富须得抬头才能看到对方的头脸。

    “王瘸子?”张二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因为整个南庙头乡,能有这么高个子的,似乎就一个住在仙姑庙的王瘸子。

    只是他跟王瘸子基本上没什么往来,噢,除了今儿个白天踹了王瘸子一脚,平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是我。”王瘸子伸手朝前一抓,直接捏在了张二富的脸上。让后用力一扯,将其拉入怀中,用一条胳膊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和头部。

    王瘸子从小习练巴子拳,手上很有力气,张二富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另一只手操起柴刀,在张二富的喉咙上顺势一割,就像农村人杀鸡一般,鲜血喷溅了王瘸子一身,但他面无表情,如同从无间地狱回来的魔鬼。

第三章 狡猾猎手

    待到过了几分钟,张二富的身体完全没了反应之后,他才松开了手。UU小说刺鼻的血腥气传了出来,让他略微有些不舒服,肚子里也有点反胃。

    他赶紧大口喝了几大口散白,才把这股子恶心的感觉给压下去。

    王瘸子用力几刀,将张二富的脑袋给割了下来,又在屋里找了一个蛇皮口袋,把脑袋一裹,便随手别在腰间,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

    整个南庙头乡依然安静,没人知道,已经有一条生命已经消亡。

    张二富打了袁瞎子六拳,踹了两脚,打了王瘸子两拳,踹了一脚,还顺走了袁瞎子的一块老上海的手表。

    这一切,王瘸子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

    “哎哟,我早就说了,那老瞎子身上的钱财不少,别看那老东西整天穿着个破大褂,却能顿顿都吃肉,那姓王的小子被他养的又高又壮,可比我们这些苦哈哈要过得惬意。前几年我们这饿死了多少人,可那爷孙两个过得叫个滋润哟。”在一间宽敞却较为破败的屋子里,七个人围坐在炕上,把火烧的旺旺的,虽然外面的温度很低,但室内却热气逼人,几个人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手中抓着一把炒熟的豌豆,正一颗一颗往嘴里塞,一边吃着一边说这话,渴了又拿起搪瓷缸喝上了几大口,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几声。

    这几年兵荒马乱,内忧外患,家家户户都很难存得了粮食,没事抠摸点黄豆豌豆啥的,就当做是零嘴了。

    “你们瞅瞅,这是链子表吧,别看这玩意儿灰头土脸的,城里人就稀罕这东西,还有这金手镯,啧啧,俺们结婚的时候扣扣索索弄了个铜的,跟这不能比啊。”在几人中间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一点零碎的物件,都是白天从仙姑庙趁乱摸回来的。

    这件事大家都做的熟了,别看他们家穷,但人多势众,在乡里也不好惹,遇见谁家绝户了,就跑去找个由头吃绝户去。

    所谓绝户,就是家里没了男人,为了不让财产外流,乡里头通常都会想办法把这户人家的财产分了。心好点的,可能会给这家人留点田地,若是秉性坏一点的,说不定把这家妻女都卖到窑子里。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仙姑庙那两人一个老迈,一个残废,在乡里又没有根基,不吃你吃谁?

    “这东西又不顶吃不顶喝的,有个啥个子用嘛。”有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媳妇,撇了撇嘴说道,似乎有些不太中意。但她一边说着,一边却将金手镯戴到自己的手上,左右看了看,越看越是欢喜。

    “你这娃儿,这玩意儿能到城里换十斤白面,还有这个,能换二斤白糖。俺家有远房的堂叔在城里,到时候我们直接找他换就好了。”一个穿着单褂,手中拿着一杆烟袋锅的孙老汉当即笑了一声,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一股子泛着青白色的烟气就喷吐了出来。

    这孙老汉当年给王二富家做佃农,后来王二富的家败了,他偷偷摸摸的在后面使了一把力,弄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拿着这些物件他又去贿赂了乡里长官,倒是混了一个民团小队长的位置。

    于是乎,这么个大字不识的老汉摇身一变,反倒威风了起来。

    “还能换糖呢?”小媳妇的眼睛亮了起来,甜味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法抵御的一种味道。她还是在出嫁的时候喝了一碗糖水,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那可不,到时候分你家半斤,多喝点糖水,以后有了娃,奶水也足。”中年妇女用手肘捅了捅小媳妇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那小媳妇的脸顿时就红了,悄悄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头又低了下去。她那丈夫,正是老汉的二儿子孙有财,今天去仙姑庙打砸的主力。

    “行了,今晚大家都去睡吧,明儿个我想办法进城,这些东西还是早早的变成了能吃的东西我才安心。”金银再值钱,对于乡下人来说也比不上一块白面馒头。

    而且这东西烫手的很,万一谁在外面瞎咧咧,说他们家藏着金银财宝,惹得外人眼红,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乡里人大多如此,大家要没钱就一起没钱,凭啥你家突然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没本事守住这份资产,那就千万别显露出来。古话说“财不露白”,这是有道理的。

    中年妇女拿起了一个手帕,将东西包裹了起来。那个小媳妇有些恋恋不舍的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哪个女人不爱美,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行了,这东西可不能乱戴,没这城里太太的命,戴了可是要给家里惹祸的……”那个中年妇女调侃了一句,而小媳妇的脸色一变,赶紧把镯子摘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反驳一句的时候,忽然之间,他们家的大门被一个人一下砸开,门栓直接绷断,然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

    二儿子孙有财眼疾手快,伸手就把那东西给抓住了。昏黄的灯光照耀之下,是一个蛇皮口袋,只是上面有着浓郁的血腥气和鲜红色的血迹。

    他将口袋打开,一个双目暴突,七窍流血的头颅出现在里面。

    “啊……”正常人陡然看到这个,肯定是吓得要死,尤其是家里的几个女人,更是面色苍白,尖叫出声,屋里乱哄哄一片。

    几个男人也是吓得够呛,他们只是乡下的农民,虽然有几分庄稼人的狡猾,但可不是土匪啊,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屋外蹿了进来,几步迈出,一刀砍在了孙有财的脖子上。一道鲜血喷溅而出,像是喷泉一样的撒了出来。

    这家人正是惊魂未定,也没想到有人会冲上来砍杀,所以,王瘸子只是一下子就干死了一个人。

第四章 报仇

    王瘸子是一个很狡猾的人,他也是一个高明的猎手。www.uu234.cc

    在杀张二富的时候,他故意喊门,为的是打消其他人的戒心。而这一次他杀孙有财,却换了一个策略。

    孙有财一家子是住在一个院子中的,离最近的邻居家也有一百米的距离,他也不怕杀人的动静会引来其他人。他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确定了屋内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直接闯进去,他不一定能够敌得过。虽然里面也有几个女人,但农村的女人也要下地干活的,刨地栽秧样样行,有几个是好惹的?

    所以他直接踹门把张二富的人头扔进去,正常人看到一个死人头看得会吓得半死,精神恍惚,而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杀人时机。

    王瘸子高大的身影站在屋内,手中的柴刀依旧在滴着血。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有些阴沉。

    小媳妇站在原地抖个不停,她丈夫的血溅了她一身,把她的花棉袄给淋得湿漉漉的,也弄脏了她还未摘下的金手镯。

    “狗东西,我跟你拼了!”孙有财的父亲孙老汉悲愤的吼了一声,直接冲了过来,这老头别看年纪大了,胆子却是不小,不然当初也不会生生把主家给斗死,还混得风生水起。

    “今儿个我只杀孙有财,不想死的别动!”王瘸子看着另外两个男人也要动手,当即大喝了一声。

    那两个男人顿时犹豫了一下,两个人一个是孙老汉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孙老汉的侄儿,跟孙有财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没到那个份上的,看到王瘸子这么凶残,当然不愿意浑水。

    就是他们的这一下犹豫,让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王瘸子直接撞了上去,把孙老汉撞个跟头。孙老汉赤手空拳的,年纪又大了,怎么会是一米八几的王瘸子的对手。

    王瘸子自幼习练巴子拳,又通过肉类和药材滋补身体,身体练得壮壮的,孙老汉在地上滚了两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旁人看王瘸子这么悍勇,更加不敢动手了。

    王瘸子把孙有财的人头也一并割下,塞到了蛇皮口袋之中,这犹如屠宰场一般的画面,把所有人再次狠狠刺激了一下。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王瘸子瞪着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孙老汉侄儿的身上。孙老汉的侄儿名叫孙有金,白天砸庙的人中,也有他一个。

    看到王瘸子的目光扫了过来,孙老汉的弟弟孙二跟孙有金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准喊人,不然杀了你们。”王瘸子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孙二和孙有金巴不得如此呢,当然忙不迭的点着头。

    王瘸子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此刻的屋里一片狼藉,孙有财他媳妇吓傻了,现在还没有回神,而另外两个女人哭哭啼啼,悲天怆地的。

    “有金……快,快去叫人,王瘸子杀人了……”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孙二抖了几下,对着孙有金说道。

    孙有金咽了一下吐沫,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不太敢,但还是点了点头,从屋里翻出来一个马灯,迎头朝着黑暗中走去。

    他估摸着,王瘸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远了,便迈出朝着院门外而去。

    就在他迈步出去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孔出现在他的面前,在马灯的映照下,犹如僵尸一般。

    王瘸子!他还没走!

    “啊……”孙有金整个人浑身一颤,把马灯扔了出去。但是一只大手用力一拍,把马灯给拍开,同时一柄柴刀挥出,在孙有金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有金,咋的了……”孙二站在屋内朝外望去,但外面漆黑一片,啥都看不见。可他儿子的喊声又没有作假,让他的心里无比忐忑。

    孙二鼓足了勇气,迈步走到了院子门口,只看到一具无头的尸首横躺在门口。看衣服,赫然就是他的儿子孙有金。

    “有金哪……”孙二顿时哭喊了出来,悲痛欲绝。

    ……

    王瘸子往仙姑庙的方向走去,此刻大概是凌晨三点多不到四点的样子,由于天气比较冷,血液在他的身上板结成了块,也让他的身上凉飕飕的。

    但是他的肚子里却又一团火,刚刚喝了两三斤的白酒,从内而外几乎如同火烧。

    此刻的王瘸子十分疲惫,虽然他自幼习武,但又不是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他只是力气更大,耐力更强而已。

    可今晚一连杀了五个人,再加上来回路上花的三个多小时,对于他来说也几乎到了极限了。唯一支撑着他前行的,就是给袁瞎子报仇疯狂情绪。

    他回到仙姑庙的时候,仙姑庙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架子,其他地方全部被黑灰给埋了。

    王瘸子把五颗人头依次摆开,今天白天来了不少人,但就是以这五个人动手最凶,也是让袁瞎子死亡的真正凶手。

    “老头子,咱们报仇不过夜,你瞧,这天还没亮呢。”王瘸子跪在地上,将酒壶里剩下的一点白酒都倒在了地上。

    只是说了一句,他的眼泪就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三岁被拐了,一直跟着人贩子要饭,只知道自己姓王,小名叫二猪。

    在要饭的时候,他被打过,打断了一条腿。也被饿过肚子,整整三天没吃过东西,差点饿死。

    当年袁瞎子把他买回家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就是从苦海来到了天堂。从此他就认定了袁瞎子就是他爹,他这条命就是袁瞎子给的,谁跟袁瞎子过不去,他就要跟那人拼命。

    “老头子,我杀人了,我是跑不了了,我也没想跑,只希望你快点投胎,来世我做你亲儿子,我还伺候你,给你端屎端尿,给你养老送终。”王瘸子的脑袋在仙姑庙原本的青石地上用力的磕了两下,额头上很快就见血了。

    王瘸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话,一阵北风吹来,让他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他便朝着灰烬那里靠了靠,庙宇处还有点余温,让他暖和了几分。而此刻王瘸子酒劲也上来了,干脆往那一躺,就这么靠着灰烬,鼾声如雷,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五章 抓捕

    北风越刮越大,将王瘸子附近的灰烬纷纷吹得飞散而起,在黑夜之中,却隐约看到一抹金色的反光,一张薄薄的金页赫然显露了出来。UU小说

    太者,大也,天也,天能覆育万物,其功最大。

    平者,地也,地平,然能养育万物。

    经者,常也。天以日月五星为经,地以岳渎山川为经,天地失常道,即万物悉受灾。

    ……

    王瘸子在睡梦之中,隐约听到了一阵阵的经文吟唱之声,一开始几不可闻,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大,让他头痛欲裂。

    “吵死了,给老子闭嘴!”人在睡梦中被人吵醒,正是火气最大的时候,他忍不住的大吼了一声。

    而在下一刻,一盆冷水从他的头上淋下,王瘸子打了个寒颤,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一群人正围着他。有当地的公安,也有附近的正对他指指点点的村民,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冬日的太阳灰蒙蒙的,像是被附上了一层水雾。

    “长官,就是他,就是这个畜生,他杀了我家的有财啊。”孙老汉被几个人给扶着,悲痛的哭嚎着,几欲昏厥。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给群众一个交代。”那为首的警备科科长很严肃的说道。

    这个时候的警察大多都是退伍的军人,不少人甚至是从前几年的抗日战争中退下来,全部都强悍的很。

    王瘸子刚刚准备换个姿势,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戴上了铐子,几个警察把他给提了起来,小心的看守着。

    毕竟是连杀五人的重犯,这可是他们县城有史以来比较严重的大案了。不过,好多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对于王瘸子也没有多少畏惧心理。

    “把他押上。”警备科科长他看了王瘸子一眼,眼神有些发冷。

    现在兵荒马乱的,监狱也不会养闲人。像王瘸子的事情,只需要走一遍审判的程序,就能直接拉出去枪毙了。

    王瘸子被几个人给拉扯着,他倒也不害怕,反倒回头朝着孙老汉笑了笑。他那森白的牙齿,让孙老汉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让他往后的几十年,一想到这个笑容就浑身发抖。

    ……

    王瘸子被带回了安平县的警察局,他被塞进了一间三十几平的屋子里。虽然他是重刑犯,但因为条件限制,也没有获得单间的待遇。

    整间监牢就是一个大通铺,里面有十七八个人,基本上都算是人挤人了。这里面有小偷小摸进来的,也有一些犯了政治错误的,反正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王瘸子找了个稍微空一点的地方,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又湿又冷的,让他十分难受。干脆他直接把外套和里衣给脱了,直接打了赤膊。

    这局子里这么多人,虽然臭烘烘的,但反倒比较暖和,他打了赤膊也不冷。

    这里警察局,不是监狱,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人来论资排辈啥的。当然,或许也有可能是他满身的血迹和高大的身材很有震慑力,所以就连靠他比较近的两个人都微微朝着远处挪了挪屁股。

    许是昨晚杀人太过于劳累,坐下没多久,王瘸子便又觉得昏昏欲睡,便继续闭目小憩。

    只是他刚刚闭上眼睛,便又听到了经文之声。

    ……

    天虽上行无极,亦自有阴阳,两两为合。地亦自下行何极,亦自有阴阳,两两为合。如是一阴一阳,上下无穷,傍行无竟。

    阳者好生,阴者好杀,故而阳者常正,阴者常邪;阳者常在,阴者常无;阳者常息,阴者常消;阳者常实,阴者常虚;阳者常善,阴者常恶;阳者常乐,阴者常怒;阳者常吉,阴者常凶。

    ……

    王瘸子猛然睁开眼睛,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这是产生幻听了?可是他清醒过来之后,这些经文的内容清清楚楚的倒映在他的心中,每一个字他都记得。

    就算自己幻听了,难道这些经文的内容都是他幻想出来的?虽然他识得几个字,但就算杀了他也写不出这么深奥的文字啊。

    虽然党国一直在提倡破除封建,不允许讲那些神神叨叨的迷信之事,但他毕竟是跟着袁瞎子在庙里长大的,此刻也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胡思乱想。

    不过,就算是真有什么脏东西,王瘸子也不怕。袁瞎子一直都跟他讲,这鬼怕恶人,他连杀了五人,那也算是一个恶人了吧,就算真有鬼也得被他给吓跑。

    索性,王瘸子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再理会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径直睡了起来,不大一会儿,鼾声就传了出来。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他脑子里始终都有经文吟唱的声音。时而洪亮,时而微弱,一开始王瘸子还觉得烦躁,但后来就无所谓了。

    颇有他强任他强,他横任他横的意思。

    关于王瘸子的审判,很快就下来了,在这个年代,可不会有什么让你一审二审上述的机会,据说有的地方连法院都被军事管制委员会给取代了。

    而王瘸子杀人的事情,直接就下达了枪毙的文书。枪毙的时间也没有拖很久,选定在了一个月后。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枪决,原因很简单,抗日战争时期过去才几年啊,现在国家上下十分缺粮,哪有多余的粮食养着一批死刑犯?有些人还想钻国家的空子,打算找个无伤大雅的罪名去吃牢饭,不好意思,说不定吃着吃着就给你枪毙了。

    而且正好有一批犯人要在一个月之后枪毙,就把王瘸子给安插了进去,左右不过是再添颗子弹的事情,也没有多麻烦。

    所以,王瘸子的命运,就在一张轻飘飘的文书下被决定了下来。

    他也很快得到了通知,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这牢里的日子也还不错,虽然吃的东西差了一点,也很难见到荤腥,但王瘸子本身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每天就蹲在墙角。有时候抬头看看栏杆外,有时候闭着眼睛听听脑子中的经文,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第六章 清末

    等到王瘸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他记得那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连痛苦都没怎么感受到就失去了意识。www.uu234.cc但是没有摸到伤口,反倒摸到了一根粗长的辫子。

    耳边的经文声也戛然而止。天空灰蒙蒙的,正午的太阳被弥散的云层给遮住,温度很低,一阵风吹来,他身上穿着的麻布衣裳根本就遮挡不住这刺骨的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辫子?什么玩意儿?

    他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没有丝毫的印象,他整个人就像是喝酒后宿醉一样,仿佛中间一大段意识缺失了。

    “嘶……”他挣扎着想要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有十几道伤口还有大量的擦伤,血液刚刚凝固,看上去颇为可怖。

    王瘸子朝着四周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一处山谷,十分的荒凉,只在一些角落中能看到零星的枯草。忽然之间,他的眼睛睁大,因为他看到了十几具尸体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他倒不是害怕看到尸体,一个连杀五人的凶犯,能害怕尸体才是见鬼了。他所疑惑的是这些人的头发。

    每个人都拖着一根粗长的辫子,前面的头发被剃掉了,只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毛茬。大清都亡了几十年了,这些人是哪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王瘸子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牵扯下,让他眉角微微跳动。

    荒野、山谷、死尸,还有这些类似于清朝人的发型,让他脑袋晕乎乎的。

    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死,但他根本就不想去思考那么多。

    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觉得不对了。他的右腿是断掉的,他平常都是靠着左脚用力,右脚不太能用得上力气。但今天,他的右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地上,将他整个人给撑了起来。

    “我的腿?”王瘸子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右腿,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过往的二十年,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他以前的人生到底是幻梦一场,还是说他……借尸还魂?

    在袁瞎子的熏陶下,他对于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并没有全部当做迷信。

    他的心中忽然清醒了一点,顺着后脑一摸,那玩意儿果然是一根辫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现在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借尸还魂,他必须得活下去。

    他之所以先前萌生死意,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在人民大团结的年代,他一个瘸子往哪跑都会被抓住。

    但现在不同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借尸还魂了,那就得活下去。

    王瘸子,不,现在应该叫王曜景了,他的腿已经不瘸了。

    王曜景别别扭扭的走出了山谷,他还不适应用一双好腿走路,重心有些朝左边倾斜,这种事情只能慢慢调整了。

    ……

    王曜景好不容易走出了山谷,这里的地形复杂,他身上又有伤势,光是从那里面走出来就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

    走出山谷之后没有多远,便是一条破破烂烂的泥路,北风一吹,灰蒙蒙的尘土就扬了起来,只呛得他不住咳嗽。

    王曜景看着这四周荒凉偏僻的破败景象,也不由得犯了愁。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他能往哪走?以他现在的体力,估计走不了多久就得伤势爆发,一命呜呼了吧。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飞驰而来。他抬头一看,是两个骑着马的汉子。两个人的身上穿着一层皮袄,头上戴着毡帽,行进的速度极快。

    王曜景本来打算问路,但是忽然之间,他在二人的腰间看到了悬挂着的弯刀。他的瞳孔一缩,准备赶紧退去。

    自古以来,带刀的人要么是官兵,要么就是土匪。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惹的。袁瞎子跟他讲过旧社会的一些事情,他可不认为这两个人会是大发善心的好人。

    不过,他还是被发现了,这个地方连个树都没有,他就是想躲都没有办法。那两个人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就来到了王曜景的身边。

    见到躲不了了,王曜景赶紧把手往袖子里一揣,整个人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既然跑不了了,那只能先认怂了。

    “你是什么人?附近的村民?”其中一个汉子居高临下,对着王曜景问道。

    “不,不是,小人走亲戚,路上遇到土匪,财物都被劫了,还落了一身伤。二位好汉,还请救命啊。”王曜景的脑中念头闪过,开口说道。

    他没有顺着这两个人的话说,他没法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套他的话。而且,这两个人说的话偏向于东北那片,跟他说话的口音有差异,他可不敢瞎答应。

    “你亲戚在哪个村子?”另一个汉子看了看王曜景,又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开口问道。

    “小人的亲戚家在吉林的黑水屯,离这有段距离。”王曜景随便编了一个地方,吉林那么大一个地方,他就不信了这两个人能知道所有的地名。

    问话的那个汉子点了点头,相信了王曜景的话。主要是王曜景表演的太好了,那老实巴交的样子,让他放松了警惕。

    只有另外一个人,三角眼中转过一丝光芒。

    “撒谎!”那人忽然间甩出了马鞭,朝着王曜景的脑袋上抽了过来。王曜景的神经一直紧紧的绷着,在这个人甩出马鞭的一瞬间,他就猛然朝着前面一扑,一把从那人的腰间将长刀抽了出来。

    “锵。”长刀出鞘,王曜景的五指紧紧抓着刀柄,胆气也增加了几分。

    “啪。”不过,马鞭也重重抽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麻布衣裳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疼得他差点惨叫了出来。

    “去死吧。”王曜景的血气也被激发了出来,大吼了一声,长刀朝着上面撩去,直接砍在了那人的手腕上。一道血花飞溅,那人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而那人再也抓不住鞭子,鞭子砸落在了灰尘之中。

第七章 连杀二人

    王曜景应该感觉到庆幸,这汉子的佩刀是一柄厚背尖头刀,在刀刃上有不少缺口,正好他用力拉动的时候,刀刃上的缺口就如同锯齿一般的割开了那人的手腕。

    他一招得手,却并未放松,反倒猛然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那人,将其从马背上给摔了下来。这人骑乘的也不是好马,高度也就一米二三左右,是典型的蒙古马,个子很矮。

    王曜景这一招,顿时就让这汉子被摔懵了。

    他虽然听出了王曜景话语中的疑点,但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狠厉,出手犹如恶狼,凶狠果决。

    “死吧。”王曜景将其摔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抱住对方的身体,使得二人呈现脸对脸的姿势。他的脑袋猛然往下一磕,用力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只听到那汉子鼻梁骨哗啦一声断裂,那剧烈的疼痛,让这人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在一招得逞之后,王曜景却没有继续补刀,而是身体一个翻滚,滚到了一米之外。

    “刷。”就在他翻滚开来的那一瞬间,一柄尖刀迅捷的刺了过来。如果不是他的动作够快,他刚刚就得被刺穿后心。

    “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这里是秃头鹰的地盘,想到我们这来抢食,手未免太长了吧。”先前问话的汉子单手握着长刀,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曜景。

    能够有这样身手的,要么是鹰爪孙,要么是托线孙,还有就是捞过界的同行。

    王曜景也是攥紧长刀,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手脚软弱无力,刚刚出手,全凭出其不意,如果正面打起来,他很难跟两个壮汉放对。

    “抱歉,我只是过路的,并无意跟秃头鹰对上。”王曜景心中动念,语气软了几分。

    那汉子依旧盯着王曜景,双方僵持了大约半分钟,那汉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这位朋友没有恶意,那只是误会一场了,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大路朝天,谁也不碍着谁。”这个汉子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如此……自是极好。”王曜景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似乎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了……哎,我银子怎么掉地上了……”王曜景正要转身,忽然间眼睛看向了地上的某处,几步就朝着那里迈出。

    他的这一出十分突然,那汉子很自然的朝着地上看去。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一道黑影朝着他扑了过来,他顺手一刀朝着前面捅去。

    “噗。”他这一刀直接刺穿了那道黑影的身体,但同时,他的对手猛然朝着边上一扭,用身体压住了那柄尖刀。并且另一只手将尖刀顺势捅出,从他的喉咙处刺入,一直贯入脑子。

    “呃……”这个汉子的眼睛瞪大,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的喷涌了出来,淋了王曜景一身。而王曜景也是浑身酸软无力,那汉子的刀子也刺穿了他的肚子,估计肠子都断了。

    “妈的,刚刚被枪毙,现在又得死一回了。”王曜景半跪在了地上,心中暗骂了一声。

    就眼下这个破地方,鸟不拉屎的,想要找到一个医院救伤是别想了,他只能慢慢的在这等死了。他本来是打算偷袭杀死这个汉子的,但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一击虽然杀了敌人,但也让他重伤。

    “嗬嗬。”就在他在原地准备等死的时候,先前被他给打断了鼻梁的汉子挣扎了一下,有了要起身的趋势。

    “要不是你这混账,我何以至此?你必须得先死我前头。”王曜景也是一个狠辣的性子,一看这人就来气。伸手将插入另一汉子喉咙的尖刀给拔了下来。咬着牙走到了那人的边上,一刀送下,顿时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杀了两个土匪,老子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哈哈……咳咳。”王曜景就这么横躺在两具尸体的中间,肚子处不停的流出鲜血,和另外两人的血液混到了一起。

    太者,大也,天也,天能覆育万物,其功最大。

    平者,地也,地平,然能养育万物。

    经者,常也。天以日月五星为经,地以岳渎山川为经,天地失常道,即万物悉受灾。

    ……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轰隆隆的诵经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最多就是烦人了一点,但今天却轰鸣如同雷霆,在王曜景的脑袋里来回的震荡,仿佛要把他的脑袋给炸掉。

    王曜景的双目圆睁,一丝丝的青筋浮现在他的身体上,在他的瞳孔深处,一道金光浮现,在闪耀了一瞬间之后,金光消失。

    而在王曜景的脑海之中,凭空出现了一方八面骰子。

    骰子的每一面上似乎都有文字,在虚空中旋转不休,带着难言的韵味。他仔细的看去,上面写着古篆,古朴艰深,但他却能够看懂篆文的真正含义。

    金身、奔马、拔山、长力、疗愈、神魂、福缘、斗战。

    在这个八面骰子的下面还有一栏,上面写着太平气:零。

    见到这一幕,王曜景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先是幻听,现在又是幻视,还让不让人好好死了。

    “嗖嗖。”就在他心中烦躁的时候,两道黑气忽然从那两具尸体的身上飞了出来,紧接着,太平气一栏的后面微微波动了一下,“零”就变成了“贰”。

    而在下一个瞬间,“贰”又变成了“壹”,但是在王曜景的脑海中,那个骰子忽然间旋转了起来。

    最终,其他七面消失,唯独只剩下一面留存。

    疗愈!

    王曜景依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原本如注的鲜血竟然止住了。

    又过了几息时间,太平气的数值由“壹”变成了“零”。

    而他伤口处的血肉,隐约蠕动了起来,那股子深入骨髓的麻痒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挠一下。

    “咣当。”他的体内升起来一股力量,直接将插入他体内的那柄尖刀给挤了出去,尖刀滑落在了地上。

    而他腰部的伤口继续的愈合,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他腰部的伤口就结成了一个大血痂。

    王曜景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一只手摸着腰部,那里的衣服已经破了一个狭长的口子,新鲜的血迹还沾染在上面,伤口狰狞可怕。

    但他几乎在每时每刻,他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不停的恢复着他的伤势,如此严重的刀伤,按照道理,哪怕去医院也不一定能够救回来,但王曜景却有一种预感,或许要不了一个星期,他的伤势就能痊愈。

    “老爷子,这是你在保佑我么?”王曜景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今天经历的事情,比他过往二十年还要精彩,他也察觉到,似乎一个崭新的世界正朝着他敞开大门。

    在他的心里悲喜莫名。他觉得这东西应该跟袁瞎子给他的《太平经》有关,可惜袁瞎子却被人给打死了。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将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这两人穿的都是皮袄,十分厚实,虽然沾了不少血迹,但穿着肯定比他身上那麻布衣裳要好。

    他本来也看上这两匹马的,但他又不会骑,牵着还会让自己目标过大,索性马也不要了,大步的朝着远处跑去。

第八章 终遇人烟

    天冷的厉害,北风嗖嗖的吹着,就像一把刀子在你身上来回的割着。UU小说抬眼望去,四周荒凉寥落,山峰孤峭,看不到半点人气。

    王曜景走了有一个小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倒是不觉得疲惫,只是喉头干涩,嘴唇发焦,身体有些缺水。

    “这到底是个什么破地方?”他爬上了一座土坡,朝着远处观望,却看不到任何的村庄,也无人迹,简直要让人绝望。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荒芜苦寒之地,会有人能够生存下来。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那群秃头鹰盗匪能够在这附近占山为王,那就说明这里应该有人生活才是,或者说这里是什么商贸要道,不然这些人靠什么吃喝?

    恍惚之间,王曜景的眼睛好像被一丝光芒闪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朝着东北方向看去。似乎……是一条河流。

    有河的地方,就有很大的可能遇到村庄,因为中国人的习惯都是依河而居。而且就算没有遇到人,也能解救他焦渴的喉咙。

    王曜景赶忙从山坡上飞奔了下来,带起了一路的尘土。期间他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咕噜噜的从上面滚了下来。好在他抢了那两个土匪的衣服,身上包裹的厚厚的,倒也没有受伤。只有在撞击到腰部伤口的时候,才让他龇牙咧嘴的惨叫一声。

    他大步朝着河流的方向而去,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倒不是他的错觉,他在骰子的“疗愈”一面出现之后,不仅身上的伤势恢复大半,连带着精力充沛,走了一个小时也不觉得疲惫。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从山坡上看,那条河流跟他之间距离也不是太远,可王曜景一连走了半个小时,才跑到了河流之处。

    那是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像是无数的金子碎在了其中。或许是这里人烟稀少的原因,在水底能看到一条条游曳往返的黑鱼。

    王曜景也顾不上这水喝了会不会拉肚子了,喉头滚动了一下,直接趴在河边,将头脸贴到了水面上,张口一嘬,便喝了一大口的河水。

    相比起外界的寒风刺骨,这河水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寒冷,只有进入腹中的时候,才察觉到一阵寒凉,让他忍不住的打了哆嗦,却觉得浑身畅快不已。

    王曜景接连喝了好几口,直等到肚子里灌满了河水,才蹒跚着起身。他觉得自己这身体一动,肚子都在咣当作响。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用力打了一个水嗝,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暂时先歇歇脚。

    “恭叔,我要去找我爹,我不要在这,你就别拦着我了。”就在他休息没多久,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争吵的声音。

    听到声音,王曜景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在这陌生的环境之中,还是保持几分低调比较好。

    “旌宇,不要胡闹,现在直隶那边乱得很,洋人四处抓人,你去不是给你爹添乱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呵斥先前说话的少年。

    “我曹家儿郎,何惧一死?我爹在外生死未卜,我又岂能苟活?”那少年大声的说道,语气铿锵,斩钉截铁。

    那沙哑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正要准备继续说话,忽然间拔高了音调,“什么人!”

    王曜景一惊,抬头一看,便见到一道灰色的影子窜了过来。那人速度极快,人在地上踏过,几步便窜到了他的身边,王曜景正要躲避,那人右手一伸,犹如苍龙探爪,瞬间扣住了他的脉门。

    只是一用力,王曜景便觉得半个身子酥麻无力,再也无法反击。

    高手,这是一个绝对的高手!

    王曜景自小习练巴子拳,打熬筋骨,等闲四五个汉子都能撂倒。但他敢肯定,就算自己最厉害的时候,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阁下是何人?为什么偷听我们谈话?”那沙哑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令人遍体生寒。

    而王曜景这才有功夫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这人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粗长的辫子盘在脑袋上,唇上微须,眼袋极深,面上泛着一丝金色。那双眼睛暗淡无光,看上去没有丝毫神采。唯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示其一身功夫不俗。

    “不好意思,我只是恰逢路过,不是有意偷听二位谈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曜景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低眉顺目。

    就在他说话之间,先前那说话的少年也走了过来。这少年的身量极高,面目也十分清秀,一根乌黑的辫子拖在身后,若是把一身劲装换成长衫,活脱脱一个春风得意的年轻秀才。

    “恭叔,你就放了这位小哥吧,人家比我们先到,我们也不能蛮不讲理。”这少年走了过来,冲着王曜景一笑,开口劝说道。

    恭叔却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打量着王曜景。

    “此人的衣服上带着刀口和血迹,看上去也不合身,说不定是杀人扒尸的下三滥,旌宇你可不要被表象给骗了。”恭叔对于王曜景依旧不肯放过。

    王曜景不由在心中叫苦,没想到这人还是一根筋,脑子这么拧巴。自己这身衣服确实是他杀人扒尸得来的,可这其中的内情却没法解释啊。他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身份,万一是秃头鹰的同伙,自己这一解释不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这位好汉,您可是污蔑我了,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您看这身衣服比我身体大这么多,我哪有这胆子动手啊。”王曜景赶紧讨饶着说道。

    这是袁瞎子教他的生存之道,人在江湖上走,难免遇到硬茬子,若是总喜欢跟人硬刚,那就是没脑子。这时候应该学会求饶,别说讲几句软话了,关键时候磕头都没啥。别被那些说书人口中的英雄好汉给洗脑了,咱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活下去才最要紧。

    王曜景对于这些话深以为然,自然时刻牢记。该狠的时候杀人眼睛都别眨,该怂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都只是等闲。

    一看王曜景这副模样,恭叔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第九章 若到宁古塔

    “恭叔,不论此人是何身份,只要我们未亲眼见其杀人,便无权评判其善恶。或许这位兄弟另有隐情,我们怎么能够依仗武力欺人?”少年对着恭叔一行礼,认真的说道。

    他这话言辞恳切,倒是说的这个中年人面上一愣。

    “唉,旌宇,你能说出这番话,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恭叔看向少年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原来一转眼,当初那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真的长大了。他一直担心曹旌宇会意气用事,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不够成熟了。

    “既然如此,我便放你一马,希望你不是作奸犯科之徒,不然我杨某人的手下可不会留情。”恭叔冷哼了一声,顺手松开了抓着王曜景的手掌。

    对方的力道极大,应该是练过鹰爪功或者铁砂掌一类的功夫,王曜景的右手手腕上面一圈乌青,看上去颇为严重。

    王曜景学着以前袁瞎子教他的一些江湖礼节,冲着少年一行礼。虽然自己这回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但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应该感激少年的出声解救。

    “嘿,客气了,接着。”少年嘿嘿一笑,甩手认出了一个东西。王曜景伸手接住,却是一个用红布塞着的药瓶。

    “这里面有些药膏,你自己涂着吧。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我恭叔的性子比较急,你不要介意。”这个少年虽然年幼,但已经有大家风范,让王曜景也忍不住的在心中称赞了一句。

    “谢了。”王曜景也不谦让,直接打开了瓶子,稍微拉起一点袖子,往左手倒上了一点药膏,然后就在手腕上用力的揉搓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乌青竟然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药膏的奇效。

    王曜景一边揉搓,一边转动着手腕,却在手臂外部上看到一朵青色的梅花。梅花一共八瓣,虽然看似简单勾勒,但却栩栩如生,应该是高手所刺。

    “这是什么?”王曜景还是初次发现这个东西,估计应该是前身留下的,他也没有接收到前身的记忆,对于这朵梅花没有任何印象。

    就在他准备放下袖口的时候,那恭叔忽然间身形闪动,整个人几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口。

    “你……”王曜景一惊,以为对方打算出尔反尔,但却听到对方说话了。

    “梅开八门……你……你是哪一门的兄弟?”恭叔的眼睛紧盯着那朵八瓣梅花,口中喃喃的说道。

    “什……什么?”王曜景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他猜测,自己这前身的身份应该属于某个团体的,但他现在没有丝毫记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恭叔的脸色变换,似羞似恼,忽然间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三个巴掌,他用力很重,很快脸颊就肿了起来。

    “真是对不住了,我杨文恭有眼无珠,不能识得自家兄弟,竟险些害了兄弟的性命。”恭叔整个人的态度立马发生了变化,当即十分诚恳的道歉。

    “原来是团内的兄弟,那真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曹旌宇也走了过来,在确认了王曜景手上的梅花之后,也是大喜过望。

    杨文恭松开了自己的手,冲着王曜景一抱拳,“在下坎字门天津总坛五师兄杨文恭,敢问兄弟坛号?”

    王曜景虽然在认真听对方说什么,但他依然不清楚杨文恭是隶属哪个势力的。不过,他也急中生智,既然不知道前身记忆,那干脆就装失忆算了。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离这里大约二十里左右的一个山谷,哦,对了,当时附近还有一些尸体,应该是我的同伴。”王曜景半真半假的说道,他的表演不露痕迹,因为他本身就不记得这些事情。

    杨文恭二人不疑有他,身上纹有梅花者,必然是嫡系的兄弟,不是官团就是内团,是可以信任的。

    “既是如此,那便随我先去屯里吧,此地荒乱,看兄弟的样子也是吃了不少苦。”杨文恭瞧着王曜景身上的血迹,言语中带着愧意,便主动邀请着说道。

    “是极是极,屯里也有不少团内的兄弟,若是有认识你的,说不得能帮你记起以前的事情。”曹旌宇也在一旁帮腔,王曜景在心中犹豫了片刻,也就答应了下来。

    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代,还什么都不了解,若是不小心走岔了地方,跑到了秃头鹰的地盘,保不齐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眼下这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只要自己小心不露出破绽,跟着去也无妨。

    “那……就谢过二位了。”王曜景再次一抱拳,爽快的说道。

    “哈哈哈,走,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在这关东之地能见到本团的弟兄也是不容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从直隶一带过来的,也不知道直隶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杨文恭倒是十分爽快,只有后半句的语气有些沉重。

    在听到“直隶”二字的时候,曹旌宇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焦虑,只是被他掩饰的很好,也无人发现。

    杨文恭二人所说的屯子名叫白马屯,离这里不过十里,至于他现在脚下的这块土地,在关内的人听来却是如雷贯耳。

    宁古塔!

    很多犯人都是被流放到此地的,这里还在盛京北部,几乎靠近边界,的确是个荒僻苦寒之地。曾经有人这么形容此地:“若到宁古塔,十个黄泉也不怕。”

    由此可见,此地的环境之恶劣。

    宁古塔的苦寒确实非虚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王曜景初来此地,还以为这里已经是寒冬腊月,不曾想一打听,现今才刚刚进入八月,这要在南方,估计秋老虎刚刚发威,就算在北直隶等地,也不过是刚刚有些寒凉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念也是一动,他终于知道先前自己的对那两个土匪所说的谎话会被识破了。他说自己从河北来,要往吉林去,但这里是哪儿啊?这里可是宁古塔,已经到了黑龙江了,哪有人走亲戚还特意从黑龙江绕这么一大圈的,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他当时只听出了东北口音,却没有想到这一茬,反倒露出了马脚。

第十章 义和团

    沿着河流一路向东边走去,越是往东,河道便越是宽阔,也明显多了一些人工雕琢的痕迹。www.uu234.cc这条河叫阿布达哈河,是满语音译过来的,原意是叶子河的意思。

    白马屯不大,一共才五十多户,大多数都是当年流放的犯人之后,这里面满汉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蒙人与回人,成分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了。

    不过,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属于一个势力,那就是义和团。

    包括杨文恭和曹旌宇,也都是义和团的人。不过,这二人隶属于官团,而村中大部分的人则是私团。

    “义和团?”罗德在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立马就震惊了。义和团估计中国人都不会陌生,甚至都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了。而义和团所属的时代,是中国近代最混乱和动荡的时候。

    白马屯的房屋大多都是石头混合木材垒砌的,看上去十分的牢固。整个屯子依河而建,修造了一个一米多高的狭长城墙,几乎要将整个屯子给包围了起来。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堡垒。事实上,白马屯确实兼具一定的堡垒作用。

    这边关之地可丝毫都不安稳,数量巨大、频繁出没的土匪还有北面虎视眈眈的罗刹人,都让此地不得安宁。

    镇守宁古塔的副都统又不会管普通百姓死活,平日里都在城中享福,遇到战事跑的比谁都快。附近的百姓是没了办法,才会结寨自保。

    在白马屯的东头,有一栋三进的大宅子,四周的围墙高耸,有两米多高,内部的房屋也十分高大,和常规意义上的四合院并不相同。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见到这样的建筑。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宅子的内部开辟出来了一大片空地,地面夯实平整,撒上石灰,四面放着兵器架和高矮不一的木桩。

    在这片空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正赤着上身打拳,他的双臂上缠绑着麻绳,一拳接着一圈的轰击在角落的一棵大树上,有不少地方的树皮已经被其打烂翻卷。

    “这位是蔡和尚,曾经在奉天的大悲寺出家。因杀官而逃到了宁古塔,后来与我等结识,便加入了义和团。”曹旌宇顺着王曜景的目光,然后给其介绍道。

    蔡和尚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来,对着三人合十行礼。别看他刚刚打拳时杀气腾腾的模样,而现在却半点气机不泄露,眉目低垂,一副高僧姿态。

    王曜景也是用江湖人的礼节,拱手问好。

    又走了没多久,在一处角落之中,见到一个老道手捻数炷香,正在恭恭敬敬的给一帮神像上香,而他面前的神像数量不下百个,最关键的是,里面什么乱七八糟宗教的神灵都有。

    道家三清、三坛海会大神、二郎真君、齐天大圣……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算了,王曜景还看到了几尊佛像,什么弥勒佛、观音菩萨,还有那个没穿衣服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如果王曜景没有看错,应该是耶稣。

    “……这是潘大年道长,神拳派的拳师。”曹旌宇的面上也有些尴尬,这位潘大年是团内的长辈,实力不如何厉害,就是喜欢鼓捣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潘大年的目光在王曜景的身上扫了一圈,忽然咧嘴笑了,“小娃儿身上的杀气不小,最近杀了不少人吧。”

    他张嘴一笑,便是满嘴的黄牙,这只看得王曜景的心神一凛。

    这满嘴的烂牙,分明是抽大烟得来的。建国后,国家大力打击鸦片烟,到处都是此类的宣传,虽然王曜景平素居住在仙姑庙,但也听到一些类似的消息。

    新中国的公民,对于抽大烟的人绝无半点好感,本来王曜景还想释放一丝善意,但此刻只想敬而远之。

    “嘿嘿。”似乎察觉到了王曜景的情绪变化,潘大年脸上笑容顿时有些耐人寻味,在盯着王曜景看了一会儿之后,又转过头去,继续给一众神像上香。

    在接下来的时间,王曜景陆陆续续的认识了不少人,不过和刚刚遇到的那对僧道比起来,其他人就要正常得多了。

    他们对于王曜景的到来也是万分欢迎,只是谈及到他的来历的时候,众人也是纷纷表示不知。

    “这位兄弟,你也不用太过于着急,能在身上文有八门梅花的,不过是三支嫡系而已,我们这些人多是大刀会这一支,既然我们对你从无印象,那你应该是白莲教或者梅花拳中的一个,白莲教多在南方活动,听你口音,应该是属于直隶地区,依照我个人猜测,你有很大的可能是梅花拳的弟子。”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个老者开口对他说道。

    这个老者穿着一身白袍,深目高鼻,头上带着无檐小白帽,却是一个回人。

    不过,此人虽是回人,却用的是汉人姓名,名叫马定远。他们家在前明之时,曾经是钦天监的官员,代代传承,世居金陵。后来清军入关,他们才成了平民。

    到了马定远这一代,清廷黑暗,蛮夷入侵,马定远觉得自己不能坐观华夏沦陷,便主动出来寻觅明主。当然,他这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

    说来也是讽刺,当年明朝灭亡之际,多少汉人投靠了清廷。倒是这个祖先来自于古代波斯的后裔,依然对这个灭亡了几百年的王朝忠心耿耿,一心想着光复汉人江山。

    “马先生说的极是,我们可以凭此为线索,顺藤摸瓜下去,说不定就能有所收获。”杨文恭一拍手,大笑着说道。

    只是王曜景对于众人的热情,心中却十分无奈。他可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出身是什么。这帮人可都是造反专业户,跟他们牵扯到一起,鬼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王曜景虽然对历史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这些人的下场并不如何的好,先是打朝廷,然后又被招安去打洋人,然后又被朝廷给卖了。

    他可还想再活两年呢,经不起这么折腾。

第十一章 暗潮涌动

    宁古塔的天气着实是恶劣,到了晚间,便更加的冷了,风声凄厉,将整个村寨映衬的犹如鬼城。www.uu234.cc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有几户宅院中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

    这个时代煤油是很贵的,尤其是在这个苦寒之地,你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王曜景点着蜡烛,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穿着的是那两个土匪身上的皮袄,上满沾染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

    皮袄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又脱掉了里衣。他里面的衣服是粗布麻衣,质地粗糙,放在他那个年代,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做麻袋的。

    衣服上有一道惊人的口子,这是那名土匪拿刀捅的,按照位置,这一刀下去,肠子全部都得流出来。但在王曜景的腹部,此刻只剩下一道狭长的血痂。

    很难想象,今天上午的时候他的肚子被人一刀给开膛了。

    “真是神奇……”王曜景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他的伤口处已经没有任何的疼痛感觉了,只有一阵阵的麻痒,这是伤口愈合的前兆。

    以他过往二十年的经历,也都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事情。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借尸还魂了,这点事情与之相比,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我竟然来到了光绪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900年。”王曜景将衣服换了下来,毕竟上面还带着血迹,继续穿着也不舒服。

    这可不是一个好年份,正是清末最混乱动荡的时候,他被枪毙后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老天爷对他杀那么多人的惩罚?

    ……

    在离白马屯大约三十多里处的一个山谷之中,数十根火把将此处照的亮堂堂一片。火苗跳跃,将所有人的面孔都照耀的阴晴不定。

    “把总,少了一个人。”这群人全部穿着黑色的号服,头戴圆顶帽子,或是手持长矛,或是背着火枪,竟然是正规的军队。

    而为首的那人,身穿黑色的棉甲,还镶嵌着一部分的黄泡钉。

    “谁?”这位把总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身材中等,唇上微须,皮肤略显粗糙,但面上的线条十分生硬,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赵清河!”那位士兵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把总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大步走上了前去,从一个士兵的身上夺过来一柄火把,挨个的开始检查山谷中的众多尸体。

    “果然没有,赵清河,你还真是命大!”把总的拳头一下子紧握,死死的攥住了手中的火把,一根根青筋顿时浮现在手背之上,犹如一条条的孽龙。

    众人不敢说话,只是一个个神情肃穆,笔直的站立在原地。

    “这小子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应该跑不了多远,你们给我到附近的村寨去找,找到了立马抓捕。”把总大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山谷。

    而十几个士兵则是迅速的将山谷中的尸体给收拾了起来,也跟着离开了此处。

    无独有偶,就在离这个山谷不远的地方,便有一个山寨,因为山寨的大当家外号“秃头鹰”,所以这伙土匪就被人称之为秃头鹰了。

    “马勒个巴子的,根子和柱子竟然被人给捅死了,有人敢在我秃头鹰的范围内杀人,真是狗胆包天。”在山寨的聚义厅中,一个脑袋光秃秃的,只有在脑后面留了一小撮头发的老头大声的骂道。

    这个老头的面容很有特点,脸生的很小,脸颊向内凹陷,倒是那只鼻子形如鹰喙,导致他整个人就像是老鹰成精了一般。

    在他的面前,则停着两具尸体,这两个人一个被人一刀从脖子处捅穿了脑袋,另一个则是鼻梁破碎,脑袋被人砍断了一半,喉管撕裂,看上去死状都十分凄惨。

    这难怪秃头鹰暴跳如雷了,这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都是他秃头鹰的人把控的,任何过往的客商,都要被他抽掉一部分油水。

    他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就连宁古塔的副都统都跟他一起吃过酒,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都混的风生水起,哪怕是过江龙,都得乖乖的前来拜会。

    “给我派人出去查,马勒个巴子的,这不是打我秃头鹰的脸么?老子一定要把凶手挫骨扬灰!”秃头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把上面的茶杯都给狠狠的震得跳了起来。

    这老头可一直都是个火爆性子,哪怕年近六旬,依旧不改这副脾气。

    他一直骂骂咧咧了半天,手下人不敢吱声,“快点给我滚过去找,找不到人别回来,尽量给我抓活的,老子要一刀刀的剐了他!”

    众人忙不迭的离开了聚义厅,连夜的开始寻找凶手的下落。而在大家都离开之后,秃头鹰原本被气得通红的脸庞忽然间阴沉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铁青。

    他几步走到了那两具尸体的面前,伸手在他们的身上摸索了起来,但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的东西。

    “真是该死,布防图竟然被抢走了,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竟然在半路截杀柱子二人。”秃头鹰的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在外人的眼中,宁古塔等同于重刑犯的牢狱,但实际上,这里可不仅仅是作为流放之所,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军事重镇。

    不论是向朝廷提供八旗兵员,还是向边关进行粮食输送,都是要经过宁古塔的。可以这样说,一旦宁古塔陷落,盛京以北就全面崩溃。

    他安插了多少线人,才搞到了一份布防图,没想到还没有送出去,就被人给半路截了。

    他可不相信这是意外,他秃头鹰在这一带的威名赫赫,哪有人敢在他的境内杀人,除非是早有预谋。

    说实话,秃头鹰的心里面还是很不安的。布防图这玩意儿用“国之重器”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为过。如果被朝廷知道他敢偷窃布防图,那就算他再厉害,也得被碾压成渣子。

    虽然近些年朝廷被洋人欺负的很狼狈,但在本国人的眼中,那依然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帝国。

第十二章 潘大年

    “喝。www.uu234.cc”在空地之上,两道人影翻飞,拳来脚往,打的好不热闹。

    对战的双方是马定远和杨文恭,别看马定远年逾六旬,但身手极为矫捷,尤其是一双腿,连环踢出,招招狠辣,犹如狂风暴雨,让人几乎忘记了他的年纪。

    而杨文恭的一身功夫则全在手上,双手犹如鹰爪,看似枯瘦干瘪,但凌厉异常,若是被其抓的实了,估计得扯下去一大块的血肉。

    王曜景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则是大为震动,他自幼习练武艺,袁瞎子还传授他巴子拳,等闲三五青壮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跟着二人一比,他的那点微末技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接住了!”二人的打斗转眼到了白热化阶段,杨文恭忽然间大喝了一声,声音犹如雷震,而双手交错挥舞,朝着马定远的喉咙处抓去。

    他这一声看似是提醒,但实际上却是动用了“声打”之法,气息自丹田吐出,刹那间炸开,会吓得对手一个短暂失神,从而抓住对方的破绽。

    但马定远是谁?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虽然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晃,但脚下一岔,双腿瞬间滑开,同时身形一矮,朝着杨文恭的大胯打去。

    不仅躲过了这险之又险的必杀一击,还反攻对方之要害,令优劣之势立转。

    但是,杨文恭不是等闲,当即双手往下一架,和马定远的双手一碰,身体接力往后一弹,便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好一个十路弹腿,马先生您的查拳渐消火气,看来查拳又要出一位大师了。”杨文恭没有继续抢攻上来,而是赞叹着说道。

    查拳最早于军中创立,自然充满了杀伐之气。如今马定远打法更加的柔和圆满,分明是臻至化境的表现。

    北方四拳中,查拳在回民内部流传极广,马定远一家虽然居住金陵,但也祖传查拳的路子。而且据说他们家的查拳还是查密尔嫡传,许多秘传只在自家人中传授,外人很难学得。

    “哼哼,你也不用恭维我,老不以筋骨为能,老朽年岁大了,就算拳法练得再好,也还能打几年?”马定远摇摇头,倒是不吃这一套恭维。

    马定远虽然喜好练拳,但并不将其当作毕生的追求。他是真的希望能够寻找一明主辅佐,恢复华夏之盛世。只可惜,年岁将尽,垂垂老矣。

    “阿布大哥,我们要不要来搭搭手?”就在王曜景在默默的回味着二人打斗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边传了出来。

    抬头一看,却是曹旌宇。

    他借尸还魂,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记忆,为了方便称呼他,马定远等人便叫他阿布。这实际上是阿布达哈的简称,因为曹旌宇二人在阿布达哈河的旁边与之相遇,便以此为名了。

    王曜景正要答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从一边传了出来。

    “曹家小子,你是想要这小子死么?他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要不了两拳就得伤口崩裂,到时候你可就是杀人凶手了。”道士潘大年在一边晒着太阳,他的一只手端着一杆大烟枪,一边烤着火,一边抽上两口,吞云吐雾,看上去十分享受。

    “阿布大哥,你受伤了?”曹旌宇将信将疑,他瞧着王曜景虽然面容有些泛黄,但一直活蹦乱跳,并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自然是受伤了,昨日我看到他时,他的呼吸不敢过于用力,走路时上半身僵直,脚下走路打飘,很明显胸腹处有伤,没法用上力道。右腿用力落脚也较轻,估计右腿也有伤。”潘大年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潘大年看似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王曜景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眼睛着实毒辣。自己的伤口已经迅速结了血痂,哪怕跑了那么远的路都依然精神旺盛,但这个人只凭借一点蛛丝马迹,便分析出了自己的状况。至于右腿,他以前有着残疾,现在虽然努力的适应用正常的腿走路,但依然有几分别扭。

    不过,这不妨碍王曜景对于此人的鄙夷。对方现在抽着的应该不是旱烟,而是臭名昭著的鸦片烟。

    “这小子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哪怕没受伤,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曹家小子,要不我来陪你练练?”潘大年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曹旌宇。

    曹旌宇自然连连摆手,他倒不是担心打不过对方,一方面是潘大年年纪老迈,万一一拳把他打死了,这可就麻烦了。毕竟这老小子看着怏怏的,但地位颇高,比他父亲还要高出一辈去,是义和团内的元老人物。

    “嘿嘿。”潘大年继续笑了笑,也不强迫,大口的吐出了一大口烟。

    被潘大年这么一批,王曜景倒是没有多少被人看轻的愤怒。技不如人,那就应该认怂,这是千古真理,只要你不是一直不如人就好。

    王曜景这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反倒让潘大年有些诧异。一般年轻人被他这么一说,要么气得火冒三丈,要么臊的面红耳赤,像这样若无其事的,倒是少见。

    “老夫添为神拳派的掌门,若是你诚恳的求上几句,说不得老夫教你个一招半式,让你小子受用不尽。”潘大年一斜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曜景。

    王曜景直接别过头去,先不说这老头的真实技艺如何,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高手,他也不会去学他的功夫。

    当年袁瞎子就告诉他,哪怕不能努力做一个好人,但也别去刻意做一个坏人。在他眼里,潘大年这个大瘾君子,就是一个坏人。

    王曜景这个人的骨子里其实傲的很,不然也不至于被人贩子给打断了腿。别的小孩都只会哭,但只有他一声不吭,整天想着逃跑。

    别看他有时候该认怂就认怂,对于厉害的人物该服气也服气,但他的心底何尝将那些人真正放在眼里?他始终想着,老子总有一天会比你们厉害的。

    “嘿,你还不信?我这脾气……”潘大年顿时放下了烟杆,瞪着一双眼睛,双眉倒吊,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第十三章 新军

    “和尚,你来陪老道我练上几拳。www.uu234.cc”潘大年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对着远处正在一板一眼打拳的蔡和尚喊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行打斗杀伐之事。”蔡和尚吐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双手合十,声音轻柔平淡,犹如天边的云彩,不沾染半点火气。

    “都是放屁。”潘大年笑骂了一声,这个和尚不老实,满脸的憨厚,实际上肚子里憋的全是坏水。要是真的慈悲为怀,当年也不会把那狗官连带着几个幕僚一起给超度了。

    “也罢,杨家老三,你来陪我打。”潘大年又将目光放到了杨文恭的身上,杨文恭在家行三,道上的人一般都恭敬的称一句杨三爷,也只有潘大年敢不给杨文恭面子。

    不过,杨文恭直接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搭理他。潘大年的地位是高,但人缘确实不咋样,而且能耐全长在辈分上,说实话,大家心底里对于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头也不怎么看得起。

    “嘿,我这脾气……”或许是觉得有些丢脸,潘大年气得连抽了好几口大烟。“小子,你看到没,这些人都被老子给打怕了,所以才不敢动手。我跟你说,我们这神拳派,乃是南北拳术的源流,有句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出少林,而少林的武功,是从我们神拳派偷学的……”

    潘大年看着没人理会他,便继续往躺椅上一躺,半眯着眼睛,得意洋洋的说道。

    王曜景的脸上有些怪异,这些事他当然不可能当真,这老家伙要是去说书,肯定被人给骂死,这吹得也太过了,当别人是傻子么。

    而曹旌宇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个所谓的神拳派,其实正式成员就潘大年一个人。他曾经听父亲说过几句,说是潘大年以前在直隶那边厮混,找了一帮天桥卖艺的,合伙组建了个神拳派,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个个都是天神下凡。

    因为名头太响,甚至还进宫给老佛爷表演。老佛爷自然是无比高兴,希望这些人可以挽救大清国。

    而潘大年也是脑袋抽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带着这帮卖艺的就去打洋人去了。结果被洋人的给堵在死角,直接拿洋枪给一顿扫。

    最终只有潘大年一个人活了下来,躲到了白马屯,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阿布大哥,我们到那边说话吧。”曹旌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拉着王曜景,准备离这老头远远的。

    “好。”王曜景看了潘大年一眼,然后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两个人离开,潘大年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来,最后有些意兴阑珊,继续的抽起了大烟。

    “阿布大哥,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屯里头有大夫,要不让他给你瞧瞧。”走到了一边,曹旌宇开口询问着说道。

    不得不说,曹旌宇的确是家教不凡,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却极为老练,不论他此言是否是发自真心,的确让人觉得很舒服。

    王曜景正要说话忽然之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喝与马蹄之声。听声音,这来人很急,而且语气很不善。

    “走,我们去看看。”曹旌宇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在这关外之地,马匪横行,强人出没,但等闲之人也不敢招惹白马屯。

    可是,换句话说,敢来招惹白马屯的,那肯定有几分依仗。

    来人是一伙官兵,数量不过七人,但他们个个骑马,身穿黑色号服,腰胯长刀,在每个人的身后还背着一杆洋枪。

    洋枪!屯内的人不由得骚动了起来。如果是寻常的绿营或者八旗,依旧配着的是长矛弓箭,就算有洋枪也是只能当烧火棍使,只有各地练的新军才会把这种后膛连发枪当做标配。

    这七人的骑兵速度极快,动作之间带着昂扬之气,胯下的马匹也养的膘肥体壮,明显不是那等混吃等死的旧式军队。

    “你们可曾看到此人!”为首的一个士兵一边驾驭着胯下的马匹,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卷轴,一抖展开,是一个年轻人的画像。

    “是豫地口音,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支的新军。”众人看着来势汹汹的七人,有人的目光中露出了惊惧之色,也有人则是暗自忖度,此时新军大体不过三家,袁世凯的“新建陆军”、董福祥的“甘军”、聂士成的“武毅军”。

    除此之外,还有张之洞和刘坤在江南训练的新军,只是在实力上远远比不上这三支。

    有些人的重点是放在来人的身份上,而曹旌宇等人,却在望到那幅画像的时刻,纷纷心头一震,因为画像上画着的正是王曜景的模样。

    但王曜景本人却不如何敏感,因为对他而言,画上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穿越而来之后,都没有照过镜子,自然对于此时自己的相貌没有太大的印象。

    只是,他在看到这些黑色号服士兵的时候,他的大脑猛然一痛,然后迅速闪过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千里追击、生死遁逃,一张张或是狰狞或是惊恐的面孔在他的面前闪现,最后仓皇逃跑的众人走投无路,集体跳下了一处山崖。

    “我不甘心呐!”一个七窍流血、瞳孔怒张的年轻人愤怒的咆哮了一声,而下一刻所有的画面全部消失,而王曜景则瞬间从恍惚之中清醒。

    那个年轻人的模样,跟通缉令中的一模一样。

    “报仇,替我报仇,你要的我都给你!”一道疯狂的声音在王曜景的脑海之中回荡,让他的大脑都隐约有些作痛。

    “阿布大哥,我们走。”幸好王曜景跟曹旌宇二人是后来赶来的,站在人群之后,并没有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曹旌宇带着王曜景往后退去,二人借助死角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下子麻烦了,这些新军的实力很厉害,别看是七个人,但依仗着洋枪,足以抵得过十几位高手。”曹旌宇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这些练拳的人,各个都能够以一敌十,但碰上洋枪队,被围住一顿乱枪扫射,当场也得死亡。

    “阿布大哥,你一会儿跟我藏匿到地下室,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此处已经不安全了。只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被新军的人给追捕。”白马屯当然不安全了,已经有不少人见过王曜景的模样,曹旌宇也不敢保证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万一有人告密,那就危险了。

第十四章 你要的……我都给你!

    义和团的弟子被官兵通缉,曹旌宇丝毫不觉得意外。www.uu234.cc当年他们可就是靠着造反起家的,后来有一部分被朝廷招安,义和团跟朝廷才没有那么针锋相对。

    被朝廷招安的那部分叫做官团,依然活动在民间的叫做私团,也叫内团。双方虽然有不少意见分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依然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拿曹旌宇举例,他的父亲是曹福田,为天津义和团官团的首领。曹福田为人八面玲珑,跟总督裕禄、提督聂士成等人的关系都不错。同时,他也时常帮助团内的兄弟,为私团和朝廷之间的一些摩擦做周旋。

    不过,现今八国联军已攻陷北京,曹福田正在天津与洋人鏖战,处境不是太好。

    曹旌宇很快就引着王曜景躲避了起来,如今整个大清国内,最不能惹的就是新军,其次才是洋人。他们义和团的很多兄弟并非是死于洋人之手,而是被新军剿杀。

    毕竟洋人虽然厉害,但人数不多,而且根基浅薄。但新军不同,背后有朝廷撑腰,装备优良,训练完备,他们的官团说好听被招安了,其实也只是属于地方民团,跟后世的民兵差不多,甚至地位还稍有不如。

    若不是人数众多,早就被打压下去了。

    而且,义和团打洋人,上头虽然不会明面上支持,但肯定也会乐见其成,甚至给予一定的便利。但如果义和团跟新军对上了,那朝廷肯定是站在新军这一边。

    除了新军是朝廷的亲儿子之外,更重要的是,朝廷能打的就这么几支军队,若是跟他们离心离德,大清国可就完了。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曹旌宇能做的就是带着王曜景躲起来,寻摸着机会再逃走。

    在大宅子花园的下方,挖掘出了一个地下室。通体用厚实的石板垒砌,有近一亩方圆,分出十个房间,分别存储着粮油米面之物,有几间屋子是被锁上的,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得而知,但八成是无法见光的。

    这间地下室看似简陋,但宽敞坚固,还有通风口和引水口,造价说不定比整个大宅子还高。看来这座白马屯是曹旌宇这方很重要的一个根基之所。

    “在下刘文友,见过师兄。”曹旌宇匆匆的就离开了,他是曹福田的儿子,这个白马屯据点名义上还是以他为首的,他脱身不得。他就派了一个年轻人下来,给王曜景一定的帮衬。

    王曜景打量着刘文友,对方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身体很瘦,但骨骼宽大,手臂和腿脚很长,拳头脚掌巨大,在武学上的造诣必然不会低,因为常人很难长出这幅模样,估计是习练了什么特殊的武功,日积月累之下,才变成了这副外貌。

    “刘师弟不用客气,团内兄弟,无有上下之别,你唤我阿布就好。”王曜景一拱手,开口说道。他身上有八门梅花的文身,按照曹旌宇所说,能有八门梅花的,必然是团内嫡系,要么是几个创始人的嫡子,要么就是嫡传,高出其他弟子一头去也是正常。

    不过,名义上刘文友是来照顾王曜景的,但实际上,也有监督的意味在里面。虽然他的身上的文身能证明他的身份,可毕竟双方相识不过一日夜,对于各自的来历都不是很清楚。此处密室如此关键,曹旌宇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毫无保留的相信王曜景。

    对于此种做法,王曜景心里头自然一清二楚。甚至他对于曹旌宇的举动也是颇为赞赏,相反,如果曹旌宇真的毫不保留的相信自己,他倒要怀疑曹旌宇有没有这个能力成为这帮人的首领了。

    一个太天真的领袖,总不是好事。

    刘文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看上去不是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在客气了几句之后,便往旁边的长凳上一坐,闭目休息了起来。

    他虽然是在休息,但呼吸在吐纳之间隐约带有节奏,胸腹鼓荡,仿佛沉闷的雷声,看来此人不仅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这养练脏腑的练气术也颇有功底。

    见到这一幕,王曜景的心中带着一丝羡慕。练气术是不少武学的秘传,可以增长体力,滋养身体,大大延长人的巅峰时期,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这简直就是神器。

    当年袁瞎子传授了他巴子拳,但袁瞎子自己得到的传承就是不全的,只能通过药材和肉食帮助王曜景补充身体,不然他就这么练下去,身体早就亏空了。

    念及袁瞎子,王曜景的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报仇!帮我报仇,你需要的……我都给你!”一个犹如厉鬼一般的声音猛然在他的脑袋里回荡,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怨毒之色。

    王曜景的身体一震,旋即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阴魂不散了,这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么?按照脑子中那些零散的画面,他大约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原主跟新军发生了冲突,然后被新军给追杀,原主一路逃跑,逃到了宁古塔附近。最终在山崖处被追上,在悲愤之下,原主跳下了山崖,然后被王曜景夺了身体。

    “真是废物,自己无能,还让我给你报仇?老子要是你,就乖乖的投胎或者做个孤魂野鬼,别在这丢人现眼。”王曜景是谁?别看他平时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内里可是一个狠人。旁人说不定会被这一幕吓得半死,但他却不为所动。

    “报仇!我需要你帮我报仇!”那个声音依旧在回荡,时时刻刻都在发出厉吼。

    王曜景冷笑一声,根本不做搭理。他前些日子,每天都被吟诵经文的声音给折磨,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虽然凄厉,但丝毫不能让他动摇。

    再者,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此人,自然不会向其妥协。

    声音在王曜景的脑海之中不停的回荡,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小了下去。

    “嗡。”就在王曜景以为要消停一会儿的时候,一颗八面骰子忽然浮现,一层层的金光荡漾,化作了一行文字。

    “杀死新军一名,奖励太平气壹,杀死棚目一名,奖励太平气伍。杀死排官一名,奖励太平气拾,杀死成俊德,奖励初级坚韧。”

    文字在来回的跳动着,“去吧,帮我报仇,你要的……我都给你!”

    那个怨毒的声音在王曜景的脑海中回荡着,在咆哮一声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十五章 告密者

    见到这一行文字,王曜景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www.uu234.cc他身上的变故,说起来还是跟这个所谓的“太平气”有关。

    他杀死了两个土匪,从二人的身上得到了两道太平气,而这两道太平气,给他带来了“疗愈”异能。

    “疗愈”二字很好理解,代表了治疗和恢复,他身上的伤口能够恢复的这么快,肯定是跟此事有关。

    从昨天发现异能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二十四小时,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始终涌动着精力,似乎恢复能力变得很快。而他的伤势也证明了这一点,昨晚看的时候血痂还有些许的血迹渗出,但此刻已经完全发黑发硬,连痛感都感觉不到几分了。

    要知道在昨天中午的时候,他是被人给生生捅了一刀,已经伤及了内脏,这份恢复能力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有了太平气,那我的疗愈能力是不是会进一步的提高?”王曜景的心中如此想到,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

    而且,“疗愈”只是八面骰子中的一面而已,那是不是随着太平气的增多,其他七项能力也能够被他得到?

    王曜景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长时间没有喝水,嘴唇有些发干。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特殊能力会多,光是这么一项“疗愈”,他就能够快速的从必死的伤势之中恢复,如果把其他的能力全部拿到手,那该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他又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心里头念头翻涌。

    但他旋即就清醒了过来,对方给他发布的任务是杀死新军,这可是不是一个好差事,准确的说,就是一个找死的事情。

    新军训练严格,装备优良,又背靠朝廷,自己别说杀一堆了,就算是杀一个也困难。

    王曜景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要他敢冒头,那就是必死无疑。这任务中许诺的好处倒是不少,但就怕自己没命花呀。

    ……

    白马屯之外,七人的骑兵队伍从内走出。

    虽然是晌午时分,但天空灰蒙蒙的,疾啸的西北风将几人的衣服吹得不住作响,不一会儿风持续变大,他们便将帽子给摘了下来。

    “大人,这个屯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个新军驾驭着胯下的马匹,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呵呵,就我观察到的,就有十几个练家子,你当然会觉得不对劲。”为首的军官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此地靠近边关,人人尚武,民风剽悍,若说怀有武力那也说得过去。但是,有几个人身上的煞气却没办法掩盖,看人的眼神仿佛盯着猎物,分明就是杀过人的。

    “那我们要不要……”先前说话的那个新军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抓捕赵清河,又何必节外生枝。”军官却不欲自找麻烦,他们这次的任务也并非走的官方程序,若要较真起来,那也是违法大清律例的。

    众人打算离开,但就在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跑了出来,此人每走几步都要朝四周观望几步,确定没人看着才迈开大步跑着。

    “警戒。”几个新军迅速的抓紧了身上的火枪,这是他们多年战斗带来的本能。

    “官爷,几位官爷,不要杀我……我是来报信的!”来人还没有近身,便大声的呼喊道。

    一众新军不为所动,依旧高举着火枪,“退出三丈之外,否则格杀勿论!”军官的声音就像西风一样寒冷,勒令说道。

    那人没有办法,只能退出三丈之外。

    风沙有些大,阳光也昏暗,但隐约可以看到是个个子不高,身体干瘪的年轻人。

    “官爷,画上这个人我见过,就在屯里!”年轻人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从屯里到此处距离不远,但他一直悬着胆子,又跑的急,自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白马屯是天津总坛的一个分据点,但里面的却并非都是自己人。义和团说起来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只有嫡系和较为亲近的人可以信任,其他人只能算是名义上的信众。

    加入义和团的方式也异常简单,只要你口头上应一声,你就算是义和团的人了。这个法子的好处就是会让他们团体的体量迅速扩大,给人一种到处都是义和团的感觉。但坏处也显而易见,一方面是人员混杂,让管控变得困难。另一方面就是很多人会打着义和团的名声,四处作乱,哪怕是一些土匪,都会公然打着义和团的名声抢劫。

    对于这一批人,内部人员都称之为假团。

    “此言当真!”一众新军的心头一喜,他们从直隶一直抓捕赵清河到此地,跨越了千里之远。赵清河也是十分狡猾,一次次的逃跑。而且这小子也是命特别硬,哪怕是跳下山崖都没死。

    “小人怎敢欺骗几位大人,昨日正午时分,小人正待出门,便瞧见曹家少爷和杨三爷带着此人回来。对了,此人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料想也不是好人。今日诸位大人过来,小人便逮着机会,赶紧过来禀报。”这个年轻人开口说道。

    “若此事是真,当算你大功一件。可如果你敢欺骗我等,爷的洋枪可不是摆设。”一众新军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小人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是真是假,诸位大人进去一查便知。就在那个我们屯最气派的宅子,料是贼人现在还没有逃跑。”年轻人哪里敢瞎说,忙不迭的摆手。

    “如果匪徒成功被抓捕归案,少不得你的好处,前面带路吧。”军官此刻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不过是一介棚目,也就是新军中的最低等级军官,手下有十四个人。

    如果能够抓住赵清河,说不得要升个一级两级,那地位可就截然不同了。

    虽然最保险的办法是回去叫人,但这么一来一回,说不定让其给跑了。而且,把所有人都叫来,那功劳可就分薄了,哪有一个人独占来的痛快,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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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角色扮演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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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神妙玄奇的八面骰子,八种举世无双的超级天赋。每一次穿越,获取一种天赋,每一世人生,改变一场结局。人生如梦更如戏,且看他如何做好最强的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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