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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南萧生     仙壶txt下载     仙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一章 法乾

    而随着一些乱七八糟,长短各异的土块被丢到了地上之后,徐遥便接着开口说道,“既然贡金在半路上便被动过手脚,我思来想去,最容易出问题的,自然是贡金停留了一夜的相云寺”

    “所以就对这相云寺明察暗访了一番,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一点东西”徐遥说着说着,又在案上拿起了另外一份文书,“凡武陵郡内佛寺道观之属,土地人手都必须登记在册,由专人保管,根据这文书所写,相云寺占地三十三亩,僧侣一百零六人”

    “这几日我着人扮作香客,上下走访,却发现相云寺外松内紧,对贡金一案三缄其口,而之前添为观音殿主持的法乾,于三日前就已经消失不见,观音殿也由另外一名僧侣接手”

    “而相云寺作为贡金周转之地由来已久,一向是各殿主持轮流接洽,这一次接洽贡金之人,恰恰是观音殿主持法乾”

    “按照惯例,贡金到后,首先由法乾作为相云寺的代表,先行迎出寺外,于百里亭当面清点,迎回贡金之后,再行交替人手,与来自县衙的押解公差一同清点,最后接入相云寺中,由各殿主持再齐聚清点,再迎贡金填入县库”

    “三日前,观音殿主持法乾不知所踪,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批贡金就是在相云寺出的问题”

    “我再行翻看之前相云寺众殿主持的供词,却发现众殿主持对于这贡金清点描述,除了数目与重量之外都略显模糊,而且众口一词,分别是有所串通,故而刚才命左右将其各自分开,让众主持借以事先准备好的泥块,捏出当日金条是什么模样,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相云寺一干主持怕是根本都没有见过这批贡金是何模样,就稀里糊涂地倒了大霉”

    徐遥说完之后,便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形态各异的泥块,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而众人此时心中也暗道厉害,这贡金一例由来已久,但从各方收集的黄金,却从来都不是统一的形状。

    至于这原因,说起来也非常简单,这些贡金的来源,大多是各地乡绅地主,豪强富户,其所贮藏的黄金,本来形状就是五花八门,所有每年收上来的成色都不尽相同。

    以至于最终收集到之后,也只会根据大多数黄金本来的形状,草草加工成统一样式,并不会大费周章地熔炼成统一的规格。一来是没有这个条件,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这贡金说是金条,但到底是圆是扁,长宽几何,

    基本每年都是个未知数,唯有份量,那是一丝一毫都不会错的。现在相云寺一干主持捏出来的贡金模样都不尽相同,已然是证明之前根本连这批贡金的面都没有见到过,也足以说明这批贡金在押解往相云寺,再从相云寺中押解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问题。

    不过虽然众人对此心里已经再无怀疑,但一干上庸乡绅在县库里盘点的,确实也是货真价实的黄金,最后这黄金又是怎么不翼而飞,全部换作土块的呢?

    要知道能够劫入县库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偌大个上庸城里,还没一二好手?县衙里当时便镇守了好几个强人,如果是有人劫库,不至于连一二动静都发觉不了。

    而县库这种重地,都有藏剑山庄请的千机门机关大师的布置,要加以破坏,从而入这县库,那这天下能办到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要说到在不破坏其中布置一丝一毫的情况下出入自如,天底下有这份本事的,那就寥寥无几了。

    真有这种手眼通天之辈,这一点黄白俗物,也应该不会被其放在眼里,所以此案到了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死局。

    不过既然这相云寺确实有问题,那县库这边,就可以暂时放一放,听一听相云寺的和尚怎么说。

    见在场诸公的视线全都投来,相云寺的和尚终于也是慌忙跪在地上,口称死罪,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虽然相云寺历年以来,都作为贡金的周转地,但说白了,也只是押镖贡金一方,与县衙来人一方的中间人而已,其本来目的,只是为了防止交接双方有人提前串通,勾兑重量而已。

    但随着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地位的日益稳固,实力不断拔高,已经很少人会在这方面动歪心思,相云寺这一出,也变得有些可有可无起来。

    所以当初贡金到来之时,相云寺一干主持也没有多加在意,然而等观音殿主持法乾,代表相云寺与双方各自清点,将贡金带回之后,各个主持齐聚一堂,再次盘点数目的时候,却骇然发现,翁中的黄金已经全然变成了土块。

    这一下相云寺一干人等可谓方寸大乱,这一批贡金之前由法乾出面,三方清点的时候,明明就是真金白银,到了相云寺殿里来,怎么就全部变成了土块了呢。

    当时在殿里,便有人出声质问法乾,哪知法乾直接就承认了此事乃自己所为,并且直接出言威胁众僧,若不配合行事,就是鱼死网破之局。

    众僧大怒之下,心下一琢磨,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且不说当时法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武道修为,一干人多半拿之不下,这法乾明明白边地就是相云寺的人,真的走脱了,那还有相云寺好果子吃么?藏剑山庄高手一到,立刻就是破家灭门,惨被株连的绝户事情。

    而这法乾显露了实力,又用言语拿捏了众人一番之后,便又拿出储物法器,将其中土块收入其中,再吩咐众僧一番,然后竟然只身进入瓮内,就此藏匿其中。

    所以当时之前两个挑夫挑的,也只不过是法乾一人的重量而已,自然是轻松无比,以至于另外带的几个挑夫都没有用上脚力。

    虽然奇怪此次贡金如此之少,但之前以其余天地灵珍代替黄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各方盘点以后,绝无可能将其打开再行窥视,所以这两个挑夫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卖力挑瓮就完事了。

    而相云寺一干众僧此时也是没有办法,被这法乾拿捏住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之后是不是如法乾说的那样,只要乖乖配合,之后自有别的替罪羊出来领罪。

    而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法乾所言,在贡金失窃追查无果之下,裴知州便倒了大霉,直接下了大狱,而上庸城里一干乡绅在藏剑使的驱使下,查过来又查过去,却没有一点来查相云寺的意思。

    当然,以之前的情况来看,确实也不用查相云寺,既然裴知州与一干乡绅清点的时候,这贡金还是明明白白,一分不少地放在县库里,那追查的方向,自然是在这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而不是去查贡金是怎么运来的。

    听到这里,众人也算是听明白了,此次贡金被盗的关键,只怕就在这法乾和其手中的储物法器上,此方世界也是有储物之宝的传承的。

    只是与澜沧修仙界人手一个的储物法器相比,此界之中的储物之宝却显得尤为稀缺,不是一方势力的权势人物或嫡系子弟,是无有可能拥有这等宝物的。

    所以储物之宝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丹药,兵器之属,已经是权势身份的象征,不是区区黄白俗物,就能搞得定的东西。

    这一瓮黄金说来珍贵,但与储物之宝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众人一开始,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现在由徐遥揭开谜底之后,这本来扑朔迷离的案情,就渐渐有些水落石出起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清虚

    待众人回过味来之后,徐遥再缓缓开口,将此事理了个一清二楚,原来那法乾藏入瓮中之后,便一路到了这县库之中,当夜因一干乡绅推辞,第二日才来得及清点,所以当夜法乾便从瓮中钻出,将黄金放入瓮中,自己借库中其余杂物藏匿了身形,待翌日裴知州与一干乡绅盘点完毕之后,再将瓮中黄金全部换作土块。

    之后换好衣衫,静待藏剑使与裴知州再来开启县库,趁众人发觉贡金被人掉包心神俱骇之际,再不知不觉地换作其他面目,混入众人之中,再一同出了县库。

    徐遥一一阐明案情之间,又不断唤人上来,再究其细节,加以佐证,就这么三言两语,居然把之前困扰了众人一月之久的贡金被盗大案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众人心里顿时暗叹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但此时坐于主位上的徐黎,面上却没有一点大案告破的喜色,反而是越加阴沉起来,在挥手示意左右将徐遥带了下去之后,徐黎便把目光投向了一干上庸乡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徐黎如何不明白,这一干人等之中,一定是出了内鬼。

    只是其中牵扯甚大,所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徐遥查得出来,徐黎也不允许其继续说下去了,要不然引起某些人的反噬,就连徐黎也没有把握,能够走得出这上庸城。

    不管那法乾究竟是何人装扮,但能动用一枚储物之宝,绝对是大有身份来历之人,其劫走这一批贡金,就已然是在挑衅藏剑山庄的底线,再加上上庸城内一干势力明里暗里也牵扯在内,实在是让徐黎有些不寒而立。

    武陵郡乃是藏剑山庄的根本所在,一向经营得是固若金汤,藏剑山庄也习惯了自己在其中有着绝对的权威。

    而上庸作为武陵郡十二县之一,其中的乡绅势力,不会不明白藏剑山庄对于其等是什么样的存在,生杀夺予都只是藏剑山庄一念之间的事情。

    然而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担着这破家灭门的干系,相助贼子,实在不能不让徐黎心生恐惧。

    所以不管徐遥有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其中作鬼,徐黎也不会让徐遥再继续说下去。且不说徐黎心里是何等纠结,徐遥在堂上还没威风多久,就和蒋温伦又一脚被踢回了大狱之中,坐在了自己熟悉的牢房之中,蒋温伦面上不由地有些无语。

    忍不住转过头来对徐遥

    说道,“我的徐兄啊,你不是说我是身具大气运之人么,按那些书里说的,这个时候不是该被绝世高手收为徒弟,赐下绝世功法,再来一二女侠相伴的段子么,怎么我又来这牢里坐着了”

    徐遥闻言面色古怪,“女侠我不知道有没有,但你要的绝世高手,马上就来,不信你数上三声”,蒋温伦闻言面上一愣,随即便煞有介事地数了起来,这才刚刚数到三,自己身后的墙壁便破开了一个大洞,闯进了一个人来。

    蒋温伦定睛一看,这道人身穿一件破布道袍,背上驮一个黄布包袱,身旁放一口六七寸宽、尺多长的红漆木箱,木箱两旁的铜环上,系了一条篮布带,大约是行走时,将蓝布带绊在肩上的。

    这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全然没道家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两撇八字胡添上去,更是平添了两分市侩,这道人闯了进来之后,随意用手中的红漆木箱扫飞了身后前来碍事的衙役,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温伦与徐遥两人。

    “哎呀呀?我说老道怎么今天出门就止不住的咧嘴,敢情那打渔的一对瓜儿是一个都没有捞走么,这个可是真的奇怪,莫非他那一脉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门内都不是个东西,干脆断了传承算了,哈哈哈哈哈”这道人自顾自地说了一番之后,便又是对着蒋温伦与徐遥一阵地搓手,看地蒋温伦心里一阵发毛。

    这道人看蒋温伦面上有些害怕,面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之色,随后上来闻了闻蒋温伦身上的气味,又去闻了闻徐遥身上的气味,随即拍手笑道,“哎呀,且好你们两个都是童子身,省却老道一番功夫了,这一代阴阳童子居然一个不落,合该我清虚观大兴,以后做了门中主脉,老道儿我说不定还能一睹通玄玉璧的风采,两个好徒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跟为师走吧”

    这老道一个呼喝,便把徐遥与蒋温伦都拿走了。且说徐黎此时正在衙门里苦思冥想此事究竟该如何破局,然而这还没静下心来,就听人来报有高人擅闯大狱,将裴知州、徐遥、蒋温伦三人掳走,裴知州的家眷也被神秘人物带着离了城去,徐黎不由地便破口大骂,最后却也无力管这些破事了。

    且不说徐黎自己如何着恼,那道人将徐遥与蒋温伦接走之后,就告知两人裴知州与其家眷也被人接出,已经妥善安排,之后便让两人一个替其拿包袱,一人替其拿木箱,就此向南赶路,不知道要前往何方。

    三人就此风餐

    露宿,转眼已经是十余日过去,期间蒋温伦几次给徐遥使眼色,徐遥都示意蒋温伦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而那道人也似乎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一般,每日除了招呼伙食以外便催两人赶路,期间言语虽多,但往往都是一些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话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日两人醒来之后,却发现了那老道忽然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两人手中的包袱木箱也不翼而飞,蒋温伦不由地便看向徐遥,正想开口之时,却被徐遥示意不要说话,跟上即可。

    这徐遥在前,蒋温伦在后,两人行了片刻之后,便到了一座风格有些潦草的道观,道观前堂,一个小道童,正伏在神案上面打盹,听得脚声响,拔起身形跳将起来,看着两人便吃了一惊,似乎不敢相信两人能到此处,对两人大喝道“你们两个是哪里冒出来的,真正吓道爷我一跳”

    徐遥便将之前跟着一道人一路到此的事情说了,小道童听了之后,面上露出了一阵了然之色之后,随即双眼透出兴奋,跳到徐遥与蒋温伦身前上捏下捏,似乎两人身上有什么宝贝儿一般。

    徐遥倒是面无表情,任由这道童捏了,蒋温伦却是不习惯有人触碰自己,随即连连躲避,然而任由这蒋温伦怎么躲,那童子该捏什么地方,就捏什么地方,竟然半分都躲避不了。

    蒋温伦满面通红之下,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徐遥,而徐遥见蒋温伦看来,面上露出了一阵似笑非笑之色,并未多作搭理,这道童在蒋温伦身上捏了一阵之后,面上便浮现出一丝笑容,问道“我们观里好久都没有新来的了,你们两个的根骨不错嘛,特别是你”

    这道童说着说着,便看向徐遥,用手指了指之后,便老气横秋地说道“这铮铮剑骨,弹之有如金戈交鸣之音,这未练剑便是如此,这要是学上两手,我这个师兄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啊,我看你们两个初到此地,也没个着落,不如拜我为.....哎呀!!痛!!”

    这道童说着说着,头上便挨了重重一击,抱着自己头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而此时一名道人才嘴里哼哼着,慢斯条理地收回自己的右手。

    只见这道人一夜不见,居然换了一身灿烂夺目,四象八卦的道袍,身后背了一把叁尺来长的宝剑,腰间悬了一个朱漆葫卢,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邋遢样子。

第五百五十三章 清安

    见这道人变化如此之大,蒋温伦嘴中啧啧称奇的同时,一双眼珠子就止不住往老道身上瞧,老道双眼一睁,随即有两道光芒射将出来,和闪电一样霹雳有声,蒋温伦不禁吓了一跳!

    忙低头不敢仰视,见蒋温伦吃憋,徐遥心中也是暗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发作出来。

    在地上呼痛打滚的小道童被老道拎起来之后,面上便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口称师尊,连连讨饶。在这道童讨饶之后,这道人便把这道童放下,微笑着对徐遥两人说道“在外赶路,奔波日久,你们想必已经十分疲乏!今日且叫清安带你们在观内落脚安歇了,明早再来见我。”

    徐遥两人自无不可,那小道童此时嘴中却是呼喝道,要做两人的师兄,老道瞪了一眼,随即指了指徐遥向小道童说道“你将来须他帮扶的时候不少。你此刻年纪又比他轻,只是你先拜于我门下而已,你要知道:我得收他做徒弟,是我的缘法;你得交他为师兄,也是你的缘法。他的夙根,深过你百倍,道心又诚,其成就不可限量!你须谨记我此话!”

    见老道说地认真,小道童垂手静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老道说毕,就让小道童带着两人安顿了。小道童引了两人到了里面,低声问两人的姓名来历。两人一一说了,回问小道童的法号来历。

    清安掐指头算了算道“师傅替我取的名字,叫清安。今年入了咱清虚观,已经是第三年了。我本姓陈,名叫能山,曹川郡人。九岁的时候,被邻乡的拐子拐了,逼我练江湖把式,苦练了两年。从曹川经武陵,四处卖艺。挣的钱也实在不少“

    “一回在城里卖艺,用绳牵了一个大圈子,准备挣它一票大的,第一日为了撑场子,我便把所有的技艺,全使了出来,看的人那是把场子围得水泄不通,没一个不叫好,啧啧,我跟你们说道爷当时的威风,那可真别提了”

    “那丢进圈子铜钱多得,在地上是叮当作响!只是这日我因使力太久了些,玩到将近收场的时候,失脚从软绳索上掉了下来,只是我仍是双足着地,并不曾跌到,围着看的人,也没一个看出我是不小心跌下来的。”

    “谁知拐我的那张义,见我第一日就失脚掉下来,竟勃然大怒。当着众人没说甚麽,只向我瞪了一眼。我就知道不好!收场后,落到饭店里,我见饭店门首,有一个卖药的道人,摊放许多纸包在地下,口里高声说道,

    “不论肺痨气膨、年老隔食,以及一切疑难杂症,只要百文钱,买一包药,无不药到病除,并可当面见效!”道人是这麽一说,登时围了一大堆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买药的买药。是我不该也钻进人丛中去看!道人看见我就问道:“你不是害了倒霉病么?我这里有药可治!”

    “那些看热闹和买药的人见道人和我说话,一个个都望向我,听说我害倒霉病,大家哄起来笑我。我正有些不好意思,不提防从后面一个耳光打来,打得我眼冒金星,在原地转了两圈。我回头一看,只吓得心胆俱裂!原来打我的,就是张义!打过我一下耳光,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拖进饭店,当时也没打我。”

    “直到深夜饭店里的人,都睡了,张义关上房门,将我捆起,毒打了一顿!他照例是半夜打我,不许我叫喊,只要叫喊了一声就得打个半死,三五日不能起床,次日天气不好,或大风,或大雨便罢,由我睡在床上,不过睡几日,几日没饭给我吃。只有外出杂耍卖艺,才有饭给我吃”

    “若是次日天气晴明,恰逢集市,哪怕我动弹不得,也要逼我,勉强挣扎同去卖艺,并且在外面,还不许露出挨了打不能动弹的样子,我挨打挨的多了,便也知道,越是叫喊,挨打越多,故而也不敢开口叫喊!”

    “这夜在饭店里,我终究因为日间失手,被毒打了一顿,亏得张义怕我第二日不能卖艺,没打伤我的筋骨。”

    “次日仍到街上,昨日看的人,四处一传说好看,这日来的更多了,我忍住身上疼痛,刚一上软索,随即瞧见昨日卖药的道人,也在人丛中睁眼望我,不过昨日也只不过是玩笑一场,我也不在意。”

    “才走到软索中间,忽见眼前一亮之后,脚底下也是一软,就此跌落下来,那索成了两段,和快刀截脱的一般。”

    “那道人此时也放声大笑,就此拍手叫好不提,还出言调笑我,这一交本来就跌得我心头冒火,彷佛觉得是这个道人有意作弄我,不由张义吩咐,趁看客哄闹的时候跳起来,准备捉住道人衣袖,与其理论,哪知这道人滑不溜秋,在人群里左钻右钻,我就是抓之不到,我当时不由气急,也忘了浑身疼痛,只是拚命来追这道人。”

    “哪知眼见那道人在前面走,离我就差那么一分半寸,任凭我如何努力,就是追赶不上,我越追越气忿,脚底下也是越跑越急。”

    “我也不知怎的,当时肩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浑身又有使不完的精力,追着道人追了小半日也不见劳累,到了一座山里,道人立住脚,回头笑着对我说道,‘你的倒霉病,是得我医治,你的罪也受够了,我们师徒缘份也到了!还不快把砖头放下跟我来,更待何时?'我这时心里,和大梦初醒似的,才知道这道人是来救我的。”

    “这道人便是你我的师傅!”清安说到这里,猛听得檐边一声风响,红光一闪之后,口中便是“哎呀”一声。

    蒋温伦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躲到一边去,“什么鬼东西?”,待其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只见地上有一颗新鲜的桃核儿,不由地面上露出一阵哭笑不得之色。清安挨了一桃核,面上顿时露出委屈之色,随即揉了揉脑袋“嗨呀,你们两个人没事问这么多干什么,且跟我去安歇吧。”

    说完,瞪了徐遥与蒋温伦一眼,随即把两人带到西院中一间房里。两人看这房内,没什么陈设,仅有一张白木床,床上铺一条芦席,下面有个蒲团,一没有蚊帐,二没有被褥,真正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再瞧这房中连桌椅都没有,一盏半明不减的油灯,钉在壁上,所谓家徒四壁,就是说的这般光景了。

    清安伸手将灯光剔亮了些儿,便向二人说道“你们今夜且就着这《清虚经》和我打坐一晚。明日再看师傅明日怎样吩咐”这清安说着说着就随意从怀中掏出两卷东西扔给徐遥蒋温伦两人。

    蒋温伦面上略带怀疑地接过这所谓的《清虚经》之后,粗略一读,便发现这经文每个字都认识,这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那就有些拎不清楚了。

    蒋温伦自幼饱读诗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看不懂这经文,自然第一时间是怀疑这所谓的《清虚经》有问题。

    当然,就以清安以掏厕纸的姿势将其扔给两人的情况来看,蒋温伦心中的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清安将经书扔给两人之后,便似模似样地盘着双腿,在蒲团上打坐起来。

    而徐遥此时读了两遍经文,并不脱卸衣服,也学这双清的模样,盘膝坐在东边,开始打坐起来。

    蒋温伦看两人似模似样地打坐起来,顿时撇了撇嘴,倒头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安,随即便拿了蒲团,学两人的姿势,试着在蒲团上打坐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清玄

    翌日清晨,待清安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蒋温伦抱着自己的蒲团,打着呼噜睡得跟死猪一样,而徐遥此时依然一副正襟危坐,宝象庄严的模样,一股清气在其头顶盘旋不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壮大。

    清安见状面上顿时露出骇然之色,随即叫喊出声,“无量天尊,师傅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妖怪”,“妖....怪?哪里有妖怪?”清安这一喊,蒋温伦手中蒲团也扔了出去,整个人立刻爬起,已然是醒了过来。

    清安此时面上的骇然之色未去,指着徐遥说道,“这凭借一部基础道经,打坐一晚,便能练出清气,这不是妖怪是什么?”,蒋温伦一听清安说的是徐遥,面上顿时便放松了下来。

    其可是知道徐遥的真实身份的,要是没一点非同小可之处,徐遥哪里能在江湖上这么威风?所以蒋温伦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躺下准备补个回笼觉,然而还没躺稳,就被清安一把扯起往外走,“嗨呀,你还睡,再睡就误了早课了”

    且说清安拉着两人飞也似的的到了观中正堂,只见那道人依然穿得一身灿烂夺目,四象八卦的道袍,身后背了一把叁尺来长的宝剑,腰间悬了一个朱漆葫卢,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堂中正襟危坐着。

    见三人到来之后,便让清安退到一边,开口对着两人说道,“展太极图,不外九宫与八卦,施**力,能教一化三清,无量天尊”

    “你们二人,身具夙根,何谓夙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具极大神通,一气三清,拯尽四洲黎庶,显无边法力,离龙坎虎,修成万劫金仙。何谓仙?太极判以成乾坤,乾为父,坤为母,肇造乾坤三千法,两仪分而为阴阳,阳属天,阴属地,胚胎天地道仙神”

    “何谓道?先天地生,溯阁中万古灯传,极本无极,为道法祖,仰云际五台鼎峙,玄之又玄。何为道?有为道,何为道?无为道,你二人与我无为道宗有缘,可愿意拜入我门内,学那上乘道法,享大自在?”

    这道人零零碎碎,神神叨叨说了一大篇,饶是蒋温伦满腹学识也是一个字没听懂,不过好歹最后这一句话蒋温伦是听得懂的,在如今江湖顶尖势力之中,无为道宗虽然踪迹缥缈,但一直位于江湖顶尖势力之中极高的层次,每次道门祭祖大典,吕祖像前右手第一位,从来不是执掌道门牛耳的纯阳宗宗主,而是

    在江湖上一直都颇为神秘的无为道主。

    蒋温伦虽然对于无为道宗其余事情不太了解,但就只这点来说,自己要能拜入此门之中,那已经抱上了粗地不能再粗的大腿。蒋温伦正欣喜之间,却猛然想起自己身旁的徐遥已经有了师承,乃是六扇门的少门主,贸然拜入无为道宗门下,只怕有些关碍。

    但蒋温伦还没来得及给徐遥瞄一眼,就听闻徐遥开口说道“人生有如朝露,消灭即在转瞬之间,古来仙佛度人,不如修道度己,欲求至道,不辞寒苦,请师尊成全”

    蒋温伦闻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左右现在徐遥用的不是本来面目,此事还有转圜余地,所以蒋温伦也连忙口中应是。

    老道见两人称了师尊之后,便仰天大笑一阵,随即对着蒋温伦说道,“你父亲当年与我还有一段缘份,待会我自会给你细说,你我是命中注定的师徒,待会再来理会你”

    说完之后,这老道便转头看向徐遥,“通玄玉壁被我无为道宗执掌数千年,凡事可没一点错漏,此次我本该得一徒,却得了两徒,不得不说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变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今天道已定,合道无望,唯有无常,逆天方可成圣,故而我思之再三,还是将你带回清虚观中”

    “不过你的志向太大,夙根太深。譬如卞和的璞,交给一个不会雕琢的匠人,岂不可惜?我的道行,深愧浅薄,不能作你的师资!只是你我相遇,总算有缘,不可教你空手而返!我于今且传你静坐吐纳的方法。这是人道的门径,不论是谁都不能不经由这条道路!至于我身上的其余道法,对你来说实在太过鄙陋,就不传你了”

    “素闻道之垂青者,必有天授,你这一身剑骨,实乃老道平生仅见,待你练气成功之后,我自会上禀道主,以作计较”徐遥闻言欣然接受。

    蒋温伦听地好奇,连忙上前说道,“那我呢,那我呢”,道人被人打断,倒也不恼,只是笑道,“至于你嘛,还是跟我老道好好学吧,就你这根骨,三十年能修到老道一半本事,就算你能耐了,怎的,这还没开始修道,就一副好高骛远的样子?待会自己抄二十遍《清虚经》去”

    蒋温伦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随即只能颓然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这道人见蒋温伦不作言语了,也没有再去管他,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是我拿你们两个的头发,托红姑从通玄玉壁上带回的批命,你们两个的道号也由此来定,自己拿去看看吧”说完之后,这道人便拿出两个玉简,徐遥两人自然是口中称谢,接了过来。

    “偌大乾坤撑半壁,无边清风倚层楼。咦,这对仗还挺工整,不像胡编乱造出来的,不过这是啥意思哩,清风清风,好像不是很威风啊,哎呀!!!痛!!!!”这蒋温伦说着说着,头上便肿了一个好大的包起来,而见蒋温伦吃痛闭了嘴巴,道人这才哼哼两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这蒋温伦叫了一会痛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向徐遥问道,“徐兄,你这款玉简之中写得又是什么?

    徐遥闻言沉默半晌,随即把手中玉简翻了过来给蒋温伦看,“清玄独在壶中养,妄念常从剑下消,清玄清玄,唔,好像也不怎么样,哎哎哎?师父你这是作什么,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蒋温伦见道人又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连忙把玉简丢还徐遥。见蒋温伦如此识趣,道人哼哼两声,便开口说道“我无为道宗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我名为笑道人,你们以后叫我师尊就可以了,昨日清安只给了你们口诀,若是读懂一二,也有清心静气,缓解疲乏之效,接下来为师便传你们练气之法,你们二人且跟我来”

    说完之后,这笑道人便将徐遥蒋温伦二人带出,只剩得清安一人在此,这清安本来转身回去,却是突然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却是忘了给师父说了,姓徐的那个妖怪,昨夜已经练出清气了”说完之后,这清安便一路小跑了出去,大堂之中再也不剩一人。

    半月后,清虚观外竹林内,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满脸愤懑之色,不断挥舞着一条竹枝,嘴中犹自絮絮叨叨,看这人的面目正是蒋温伦无疑,“要教我剑法就好好教啊,让我整天在这竹林里打苍蝇算是什么事情”

    “清风师兄,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天下使剑的人多了,得窥其门径,得悟通意的却是极少数,这练剑啊,就得经过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虚实相蓄这几步之后,才能真正悟得哩,你看清玄师兄,不也是过了这竹林三关,师父才让使剑的么”清安见蒋温伦开口抱怨,随即笑着开口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道主

    蒋温伦闻言顿时面露不服之色,徐遥那是扮猪吃老虎,真正有一身骇人武道修为在身,自己修道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姑娘上花轿真正头一回,那怎能和徐遥比得?

    当然这话蒋温伦也不可能拿出来跟清安讲,也只能自己生生闷气,继续用竹条打苍蝇了。而此时徐遥这日,奉了师命,在观中吃过了早饭,提了三尺清锋,独自向观后白鹤峰走去。

    这才走到白鹤峰底下,徐遥随即便一纵身形,顿时身轻如燕,那陡峭的山壁,竟和走平坦大路无异,用不了多时,便登上了山峰,这山峰上有一块大石头,尖角朝天,竖起来有八丈多高、五丈多阔,立在峰头上,和一座屏风相似。石下立着两只大鹰,都把翅膀亮开来,在那块大石上摩擦,一边翅膀,足有五尺多长。

    见徐遥上来,并不畏惧,仍不住的摩擦。徐遥觉得希奇,就立住脚看,那被鹰翅磨擦的地方,粗糙的石块,都被磨得光可鉴人,那两鹰越磨越快,只听得喳喳声响,石块不断脱落粉碎,不过血肉之躯,竟然有如刀剑般锋利!

    两鹰磨了好一会,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嘴里顿时发出低沉的嘶鸣,半晌之后便收拢了翅膀,同时并举猛然冲天飞去,而此时徐遥怀里也钻出了一条三尺有余,鳞角晶莹的白蛇,此时仿佛受了挑衅,猛然扑出徐遥怀中,身躯在半空之中迎风见长,很快便化作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

    只听见其口中咆哮一声,尾部骤然用力,原地就已然只留一抹残影,竟然是眨眼间,就已腾上天空,去追之前那两只鹰了。

    徐遥见状也不惊慌,面上反而露出一丝饶有兴趣地神色,抬头向天空看去,原来这两鹰一蛇速度虽然都是极快,但也并不曾飞开,那两只鹰在半空中,打了两个盘旋之后,忽将双翅一敛,身体收缩得紧紧的,头朝下,尾朝上,比流星还快,向小金所化白金巨蟒直射下来,鹰蛇就此对了一记之后,那两只鹰两翅一展,又到了高空之中。

    徐遥的,已看见两鹰的四只铁钩一般的爪内,不知何时抓了四块斗大的石头,抓至半空,用嘴在石上连啄几下,那啄声,有如石匠用钢钻打石。那石头被啄之后,蓦然带了一丝奇异光华,朝着白金巨蟒有如流星一般的激射而去。

    那白金巨蟒见状顿时吐出一口雾气,这团雾气缓缓上升之后很快便化作一层薄薄的水幕,那石子落下之后,只

    得在上面溅起一阵阵波澜,却没有一个能有所突破。那白金巨蟒见状顿时得意地嘶鸣了一声,一个降龙摆尾,便把这石头水幕都抖落到一旁,腾空追击那两只大鹰。

    这白金巨蟒缠上两鹰之后,顿时又是一阵激烈搏斗,三者在空中翻覆不停,各张翅膀獠牙对着搏搏杀,一时空中羽毛蛇鳞纷纷落下,好不热闹。

    一蛇两鹰正搏的得劲,徐遥也正看得出神,猛听得大石屏风背后,划然长啸一声,两鹰顿时翅而下,并立在大石的尖角上,而此时小金尽兴了一番之后,也恢复三尺蛇躯,落于徐遥肩上。

    徐遥听得那长啸的声音,不觉开口道“前辈到此,晚辈有失远迎,真是罪该万死”徐遥话音刚落,见一鬓白发飘的老叟,巍然立在石尖上面,支开两条臂膊,两只大鹰此时也如小金一般缩小了身形,一边一只,分立在两条臂膊上,争着向老叟显出亲近的样子。

    徐遥话音落了,老叟发笑一声,响澈云霄“你这面上不惊不讶的神色,可是知道了老朽的身份?”,徐遥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无为道主不吝尊驾,当面指点,晚辈若还是浑浑噩噩,岂不是太过有眼无珠?”

    老叟闻言哈哈大笑两声道“你既然有这番眼力,想必已经开了圣眼,只是我一点我想了五百年也没想通,你到底是欧阳圣明的转世,还是欧阳圣明的血脉子嗣?”

    徐遥闻言先是沉默了半晌,体内血脉之力一阵涌动之后,其右眼魔芒隐现,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正是全力催发两仪圣瞳的模样,做完这些之后,徐遥再指了指自己一双眸子,“很遗憾,我都不是”。

    话说徐遥用了早饭上山练剑之后,到了晌午都未回来,笑道人为此大感诧异,要知道这清虚观虽然只是一座看似潦倒的普通道观,但作为无为道宗清虚一脉的传承地,可谓是别有洞天,真正独立于这方世界之外。

    当初徐遥与蒋温伦两人要不是自己带着,便是走遍天下,也寻不到这地界。当然,这清虚观外面的人没人带领进不来,里面的人没有信物也出不去,所以笑道人是压根没有担心徐遥会出什么意外。

    徐遥根骨之好,道心之坚,实乃笑道人平生所仅见,所以在将蒋温伦与徐遥两人带回来之后,笑道人的心思主要是放在了徐遥身上,而徐遥一身天资也的确没有让笑道人失

    望,不仅仅凭口诀,打坐一夜便已成功练气,练上剑了剑道更是一日千里,远非蒋温伦可比。

    所以即使不大可能出得意外,但在徐遥久出不归的情况下,笑道人仍然是放心不下,准备前往白鹤峰一探,在笑道人动身之时,徐遥与无为道主坐于大石之上,已经是谈了半日,在徐遥讲述了一番外面的天地之后,无为道主便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止一个澜沧修仙界,便有如此盛景,这方宇宙诸天万界,不知更是何等精彩,可叹我辈一生沉浮,争过来争过去,只不过是井底之蛙,何其可悲”

    这无为道主在这里犹自感叹,徐遥却是微笑不语,似乎并不打算说下去,而道主感叹了一番之后,便已回过神来,对着徐遥说道,“你既然已经化名拜到清虚一脉门下,倒不如顺水推舟,在这一脉之中权作修炼,反正有这《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你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的”

    “你之前是水行道法,这《七阳截天》乃是火行道法,其他人不知道你重明一脉体质,是决计猜不到清玄与徐遥是同一人,你也可借此便宜行事,待你真地修行到了那一步,不要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徐遥闻言没有作声,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见徐遥点头之后,无为道主便也笑了笑,没有再作言语,而此时笑道人恰好也到了这白鹤峰顶,看到与徐遥盘膝相对而坐的无为道主之后,顿时慌忙拜伏在地。

    无为道主见状倒是起来一把将老道挽起说道“不好意思,却是抢了你的徒弟!”而徐遥此时也是站起了身来,笑道人恭恭敬敬一鞠躬“这是清玄的福气,只有有你老人家能够成全他!诸如我等庸碌之辈,哪里能教得这样的徒弟”

    无为道主闻言也没有再客气,直接就对笑道人说“不是我好端端地非要出了通玄玉璧和你争徒弟,因我有一桩事,将来非这清玄,没人能替我办到,那时,你自然知道,此时此地地无须详说,今日趁你在此,所以赶来向你说说,不然,倒显得我没有道理”

    笑道人道连忙立起身,说了几句谦逊的话。无为道主点了点头之后,便继续说道,“我虽然传了他功法剑种,但却是希望清玄仍在清虚一脉修行,对外也不要说清玄是我亲自教授,传下剑种,就说是你笑道人的徒弟就行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无为

    “若有什么麻烦,可以往我头上推,晾那一班小辈也不敢前来找我对质,我无为道宗数千年来都是无为而治,你们几脉谁能成了主脉,那都是你们的修行,你以后且小心应对,不要让其余人来找我说我偏心”

    无为道主说得是漫不经心,笑道人口中却是连称不敢,无为道主见笑道人一脸诚惶诚恐,随即口中便是哈哈一笑,“我好久没来你们这清虚观,却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闲来无事去了十万大山一趟,捉了两只扁毛畜生,权作礼物了,你且拿给你门下两个徒弟吧”

    说完之后,无为道主便将自己肩膀上的两只鹰捉了下来,放在石头上,随后一个闪身,就此消失不见,分明已经是离了此地。在无为道主离了此地之后,徐遥便自称没得笑道人允许,就得传其余武道,口称有罪。

    笑道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既是道主当面,那便不是外人,我不但不怪你,并且要替你欢喜,不是你的缘法好,也遇不着他!我本就苦恼你这一身天资天地所钟,无有教得,现在既然有道主赐予你剑种与功法,想必也不会浪费了你这一身根骨,看来我们清虚一脉,注定是要在你身上大兴了”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口中谦虚,心思却放在丹田内那颗大日剑种身上。徐遥本来打算突破宗师壁垒之后,寻找当年欧阳圣明仗之横行天下的无上绝学《八方烛龙吞天魔功》,然而没想到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堂堂道门吕祖当年传下的功法《七阳截天》,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自己手里。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吕祖传下的道门至尊功法《七阳截天》为何能在此时,能让无为道主大大方方地交给徐遥,还要从当年吕祖降临此方世界的时候说起。传说当年此方世界上古时候乃是一片苍茫,妖兽横行之地,根本没有人族的生存空间。

    直到有一日有仙人临世,横扫八荒,普度众生之后,这方世界的人族才开始繁衍生息,当然,在那些神话传说之中,上古出没的仙人数量繁多,手段各异,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威能,例如那些上古剑仙,个个都是能一剑断岳的存在。

    但这些仙人在不经意之间传下一点道统之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全然消失,之后那些在这片天地之中销声匿迹的妖兽又卷土从来,与人族开始争夺生存空间。当时人族虽然已有道统,但因为上层力量的突然消失,故而显得非常孱弱。

    然而当初纵横这

    片天地的妖兽不知为何,也只剩了大小猫两三只,双方乒乒乓乓打了无数年,居然是一副旗鼓相当的模样。

    再后来这片天地不知为何偶尔会出现一些不知从何处来的强横生灵,其中有人族,也有其他种族,这些强横生灵到来之后,对这方天地的生灵往往不屑一顾,莫名出现之后,又莫名消失。

    当然,其中不是没有例外,吕祖和其余一些突然出现的强横人族,就多多少少留了一点香火下来,其留下来的这点香火,便成了佛道两脉的前身。吕祖绝对不是此方世界道门一脉的源头,但吕祖绝对是这些高来高去的仙人之中最为“纡尊降贵”的一个。

    当年上古那些仙人个个强横无匹,有移山填海之能,但对于位于底层的人族,却不怎么爱搭理,就算偶尔传一点道统下来,也不过是想便于驱使而已。

    例如吕祖这等开了山门坐而讲道的人,那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在吕祖东渡扶桑,回归宗门不知所踪之后,道门便尊了吕祖果位,而不是在时间上更早的那些上古仙人。

    当年吕祖于纯阳峰坐而论道,恩泽众多,不少人有所领悟之后,都是口口声声自己是吕祖的亲传弟子,但实际上吕祖虽然在纯阳峰上讲了几回道,却根本没有收过任何弟子。

    常年侍奉其左右的,只有一个古怪童子而已。而且与吕祖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不同,这童子的相貌,生得十二分丑陋。

    两眉浓厚如扫帚,眉心相接,望去竟像个一字,两眼深陷,睫毛上下相交,两额突出,颧骨从两眼角,插上太穴,口大唇薄,张开和鳜鱼似的,脸色黄中透青,又喜欢号哭。

    这一哭出来,竟然是穿云裂霄,百里都能有所听闻,若不是在吕祖座下,到哪里都会被人当成妖怪一剑斩了。这童子容貌虽丑,却是天赋异禀,又常年在吕祖座下侍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竟然是当年那一批听闻吕祖讲道的人之中,最先得道之人。

    所以数千年以前吕祖降临,最后又和其他强横生灵一样蓦然消失的之后,这丑陋童子便成了当时此界明面上最强的一人。

    但这童子道行虽深,但外貌不知为何一直还是保持那番丑陋模样,而且在吕祖去了之后,其也离开了如今堪称道门祖庭的纯阳峰,开始在天下四处漂泊,任由纯阳峰被那些后来者占据,自称正统。

    这丑陋童子游

    历天下之时,为人非正非邪,性格古怪,你不去惹他,他比城里讨饭的乞丐还要无害,你若是惹到了他的头上,那他比绝世凶魔都要厉害,兼之行事无所顾忌,双手不惮沾染性命,所以当时天下人都惧怕这丑陋童子,遇到了都是纷纷躲避,并给其取了个外号,名为阴阳童子。

    这阴阳童子见无人敢于理会自己,也不以为意,不时出入各个名山大川,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些什么。到了最后这阴阳童子不知为何还开了一个道脉,这就是当今无为道宗的前身。

    这阴阳童子自开一脉之后,却与寻常宗门大有不同,一不传道法,二不立宗门地域,只是随缘草草传下几件信物,让其等自行前往在这通玄玉壁一照,得到什么批命,阴阳童子就传什么东西。

    通玄玉壁是何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其在这片天地出现,一定跟当年降临在此方天地的吕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年来这阴阳童子在哪,这通玄玉壁就会在何处显现,自显虚实,神奇无比。

    虽然阴阳童子言明,得其信物的人,可前来通玄玉璧前一照,但挡不住这天底下有的是不怕死的,每每遇到阴阳童子了,便是没有信物,也要厚着脸皮,站过去照照。

    而阴阳童子对此也不以为意,只要这些人不妨碍到自己,那照也任他们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通玄玉璧照了也就当照了一回镜子,并不会如何。

    但对于少数人来说,照上这一回,可能就会改变自身命运,得到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好处,例如绝世功法、大道领悟等等,只是最为寻常的事情。

    就这么过了数百年之后,阴阳童子跟当年吕祖一般,突然就此消失不见,只是留下了通玄玉壁,言明无为道宗之中,谁做了主脉,谁就可以执掌这天地神物。

    这数百年间,当年得传了阴阳童子一二道统,然后成长起来的高手不是没有,但与声势更盛的纯阳宗一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这些人贸然执掌通玄玉壁,自然是让不少人大摇其头,以为天底下就要为这通玄玉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纯阳宗对这天地奇物不仅没有丝毫觊觎,而且还对无为道宗主动加以维护,而当时天底下另一股强绝的势力佛道一脉,也是同样的一番态度,直接言明通玄玉壁只能掌握在无为道宗手里。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阵

    当然,除此之外,阴阳童子也没有多说别的什么事情,所以当时无为道宗传了这《七阳截天》也就传了。而当时欧阳圣明满腹仇恨,得了《七阳截天》之后也没有拜入无为道宗的想法,而以无为道宗的风格,更是不会加以勉强。

    所以当初欧阳圣明与无为道宗的关系,也仅仅限于有数的几人知道而已,而五百年时光一过,现在知道当年旧事的,也唯有无为道主一人。

    无为道主能从五百年前活到现在,这境界之高妙,远非外人可以想象,不然道门祭祖之时,五百年以来右手第一位,不会都是无为道主。只不过这无为道主有没有彻底迈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

    毕竟通玄玉璧的执掌者寿元大多都是悠长无比,不能以寻常武道境界加以衡量,所以这无为道主武道境界究竟如何,也只能从这几百年之间极其有限的几次出手推断,是远远高于绝世宗师层次的,到达了一个未知的境地。

    当年欧阳圣明强势崛起,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外人只道其天赋异禀,独创了一门至尊功法,却不知其早就暗地里将道门的至尊功法《七阳截天》截了胡,半路仗着自己的血脉天赋加以修改而已。

    最后已然强绝于世的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以一敌二,独战当时菩提寺与纯阳宗神墟境强者“即身佛”虚寂,“岐阳真人”祁鸿风,最后三者尽亡之后,这一段传奇故事,才最终落下帷幕。

    当然,世人只知道当时欧阳圣明应战之后,三人便同时不知所踪,并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但无为道主却知道,当时三人搏杀之后,是一人都没有存活下来,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当时三人决战的场所,正是是无为道主执掌的通玄玉璧内。

    无为道主执掌了这通玄玉璧也有数百年之久,但其究竟是什么东西,到了现在无为道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这通玄玉璧,一定不是这片天地本来就有的东西。

    虽然不明白当年吕祖为什么要在这方世界留下如此奇物,但通玄玉璧数千年以来,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缓缓地影响着这方世界。

    当年欧阳圣明三人武道修为已然登峰造极,为了不崩山毁岳,江河断流,选择的决战地点,正是无为道宗的通玄玉璧。通玄玉璧内蕴空

    间,虽然一片苍茫,无有外物,却是坚固无比,非寻常外力所能打破。

    当年欧阳圣明三人虽然手段通天,但在这通玄玉璧之内,却连崩坏其一角都不能做到,三人在此大打出手,归于寂灭之后,无为道主最后才出来草草收场,三人的尸身至今都还在通玄玉璧之内。

    当然,当年“即身佛”虚寂的舍利子与欧阳圣明的大日剑种自然也到了无为道主的手里。这两位武林至尊的身后物,已经算得上是这江湖上绝无仅有的珍品,然而无为道主拿着,却也觉得没有多大意思。

    自传承得知诸天万界的存在之后,对于这江湖上的你争我夺,恩怨情仇,无为道主都觉得是井底之蛙,庸人自扰,根本提不起太多兴趣。当年这欧阳圣明出现的时候,无为道主以为其是那应劫之人,要替这方天地脱去樊笼,再造乾坤。

    然而这闹了半天下来,欧阳圣明居然就这么死了,一时也让无为道主有些虎头蛇尾,难以接受的感觉。不过无为道主道行极高,在当年欧阳圣明身死之后,却发现此事还有一线转机,故而一等就是五百年,终于又等到徐遥这个变数。

    故而这才从通玄玉璧之中脱身,匆匆赶来清虚观,将这《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传下,让徐遥完成当年欧阳圣明没有完成的事情。所以,徐遥看似捡了一个大便宜,却并不是无为道主纯白给。

    在徐遥修为有成之后,就要前往十万大山,尝试去解开一座天地大阵,从而让这片天地修道有成的生灵,可以自由出入虚空通道,得以飞升上界。

    至于在这中间遇到的阻力,无为道宗却是一律不能插手其中,不然必定会功亏一篑。而这与徐遥本人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因为徐遥不是此界之人,来到此界之中,只不过是为了避祸而已。

    澜沧修仙界对重明一脉究竟有多敏感,在得到了传承记忆之后的徐遥,已经是有所了解,可以说自己能没有在一开始便被抹杀,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暗中角力的结果,如此一来,徐遥在修为孱弱的时候,自然是要离开澜沧修仙界,才是万全之策。

    但澜沧修仙界,有着徐遥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所以在这浑天界之中修道有成之后,徐遥势必要想法设法,打破世界壁垒,施展重明血脉穿梭诸天的天赋,回到南沧修仙界之中。

    但是根据这无为道主所说,十万大山有一座绝世大阵压在这方世界头顶上,若不破去,根本无有可能自由出入。除非实力强绝有如吕祖那般的仙人,才可以使用莫名手段,短暂在此方世界停留。

    根据阴阳童子留下的典籍来看,就是强绝有如吕祖那般人物,要滞留在此方天地之中,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这也是当初不断有强横生灵降临此界,最后匆匆离去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那么十万大山之中的那座惊世大阵,就成了徐遥与无为道主眼**同的障碍,是双方都不得不拔除的钉子,这样一来,徐遥自然不会加以拒绝。

    更何况如果徐遥得自血脉传承之中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欧阳圣明身上还有一些紧要关联,这《七阳截天》说不得都没有这枚大日剑种来得重要。

    徐遥一边与笑道人说着,一边就跟着其下了白鹤峰,从此就在清虚观早出晚归,修炼道法武功。这方世界虽然以武道为主,但无为道宗一脉所修功法,反而与澜沧修仙界更为贴近,注重大道领悟,次于招式杀伐。

    当然,得了无为道主私下教授的徐遥,笑道人自然不会多加约束,有道主传下的剑种在,徐遥的武道境界,已经不需要笑道人去担心什么,只有在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才会出言提点一二。

    在发现徐遥进退有据,修炼得当之后,笑道人也就此彻底撒手不管,让徐遥自己修炼去了。就这样转眼已经是一年时光已过,徐遥不紧不慢,又是恢复了先天巅峰的修为,而蒋温伦也是勇猛精进,到了后天巅峰。

    当然,两者差距虽大,但笑道人却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毕竟当日无为道主说过自己为徐遥传下剑种,这种类似于灌顶的手段,只要武道种子的品质够高,那么在宗师境之前,速度再快也不值得如何惊讶,因为这只是拾取前人遗惠而已。

    突破宗师之境之后,才是修行真正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好的武道种子,也只能作个陪衬,如果还按前人窠臼走下去,那最多也只能落得个邯郸学步的下场,不会有多大成就。

    以笑道人对徐遥的了解,徐遥是不大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在徐遥步入了先天巅峰的境界之后,笑道人心里便暗暗有了一些主意,打算让其与蒋温伦开始正式行走江湖。

第五百五十九章 钟晓

    是夜,蒋温伦与徐遥在房中静修打坐,忽听得屋瓦声响,蒋温伦立刻就睁开了双眼,面上露出一阵惊疑不定的神色,初听之下,还疑是猫儿,仔细听去,觉得猫的脚步,若是在瓦上跑得这么快,那声音决计没这么轻。

    蒋温伦修炼了这一年多,武道早已有所成就,不是当年的弱书生,后天巅峰的修为,不是大家大族的武者的话,已经足以行走江湖了。

    而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其视觉和听觉,比同阶武者还要更胜一筹,这种又轻又快的脚声,在寻常武者的耳里,想必是一点听不出,但落在蒋温伦的耳朵里,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蒋温伦听了一阵之后,终于听出是人的脚步,再侧耳听去,那声音直奔向自己师傅笑道人院中去了。蒋温伦此时就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徐遥,低声说道,“这半夜三更,摸梁上瓦的,嘿嘿,不会是师父多年的老姘头找上门来了吧”

    徐遥此时慢悠悠地睁开双眼,透出一股赤霞奇光,随即看着蒋温伦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去看看你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说其他的”,蒋温伦被徐遥说破心思之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讪讪一笑,随即附在徐遥耳边,又开始说些什么起来。

    半晌之后,两人便已经悄悄走到笑道人房外,隐匿了身形,向房里瞧去,只见有灯光从窗格里透将出来,里面什么情形只能看个大概,只隐隐约约能听到有许多人呼吸的声音。

    蒋温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自知修为不到,瞧不破笑道人布下的手段,正有些泄气时,却感觉到徐遥的右手蓦然搭在自己肩膀上,而自己一双眸子顿时有如神助,房间内的情形顿时看得个清清楚楚。

    蒋温伦从窗缝里,向室中看去时,只见自己师傅笑道人依然盘膝坐在床上,两边椅上,排列坐十二个人,都是玄色衣服,青巾缠头,背上斜插一把长剑,腰间悬箸一个革囊,一般无二的装束,若不是容貌有美有恶,身体有高有矮,怕连他们自己,都分不出谁是谁来!

    而此时清安也坐在末尾一把椅上,身上已不是小道童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在那里,面上全不是往日温和的神气。

    只见坐在第一把椅上,是一个二十来岁有书生气概的少年,其立起身来,就开口说道,“钟晓在南州,劫杀了曹家门客王李氏满门,又与白莲神教青莲圣使灭了三清道宗一处分舵,舵中无论老幼

    ,均是屠戮一空,弟子借观中戒律,细细的规劝他,凡事只诛首恶,不可伤及无辜。他背了弟子,又是故态复萌!弟子在通城遇见紫姑,将其的种种行为,陈述了一遍。”

    “紫姑娘的意思,还似乎不大相信,弟于不敢再说,及到了临湘,遇见钱林儿,才知道钟晓,早已在紫姑跟前诉说,并把他自己干的事,都推在弟子身上,还逼要钱林儿作证。钱林儿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所以紫姑听了弟子的话,也并未有所表示”

    “弟子原打算将钟晓找来,同见师傅,因听得钱林儿说,他已奉了紫姑的命,去得凤凰山,见朱重明师伯去了。弟子恐怕耽误了会期,所以才赶回来,禀明师傅。请师傅发落!”少年说完坐下。

    笑道人点了点头,将左手的拂尘,指右边第六把椅上一个瘦削如柴的汉子,说道:“钱林儿,你之前与钟晓兵分两路,奉命前去石龙庄探听消息,你所知道的,是不是和你大师兄阳天池刚才所说的相同?”

    “你和钟晓是在哪里遇见紫姑的?紫姑娘又是怎生吩咐你的?”只见第六把椅子上的汉子,蓦地立起来,发声如雷的应了一声是。

    蒋温伦没提防这人,会有这样宏大的声音,双耳之中又运足了功力,只震得耳鼓轰鸣,倒吃了老大的一个惊吓。

    按听得钱林儿说道:“弟子奉命去石龙庄,探尹良的举动,半夜,伏在尹良的卧房上,正听得尹良的声音,和一个男子说话,说的正是玉修罗的事情。”

    “忽然有人捉住弟子的腿,将弟子倒提起来,几起几落,就到了一片青草场中。弟子因没有准备,既已头朝下,脚朝上,手脚都施展不来!及到了草场中,那人将弟于放下,弟子一看,原来是钟晓!”

    “弟子便责备他道,你这是在什么?平时也就罢了,怎么这时候还在和我开玩笑?幸亏我知道是自己人,若鲁莽些,把你认作阴派那些人,动起手来,岂不误了大事?”

    钟晓反笑嘻嘻的说道“幸亏我把你提跑,你才保住了这条小命,既然知道这里是阴派的巢穴,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这才几年的道行,就敢公然伏在人家卧房之上?我若来迟一步,怕你此刻,已被人家飞剑斩了呢!”

    “弟子听了这话,就反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师傅不是吩咐你去护那玉修罗周全的么,如何也到这里来了?他说师傅差他去南州护得玉修罗周全,让其不至于走上歧路,

    然而回头在路上遇见一个阴派的同门,左右那玉修罗是阴派的心肝宝贝,短时间不在,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因此就跟了下来。”

    “本打算夜间那人落了店,方去动手绑了,打听一点消息,谁知那人并不落店,迳直往这里来,他使了一番手段,截住一个下人,才知道这里就是石龙庄!”

    “钟晓思量这玉修罗虽然确定了身份,但现在凡尘缘份未尽,这花落谁家,现在还说不清楚,所以于其在那里跟阴派与白莲神教的人耗着,还不如来探探这尹良的口风,若是这些煞神不出来大开杀戒,那我们清虚观就不用到处忙活了。

    “但是他却料错了一件事,这人却不是阴派小辈,而是阴派魁首之一“血海龙王”,幸好他不曾贸然动手绑人,不然现在已经被其一剑斩了!”

    “他仗着紫姑给他的那张六丁六甲符,到急难时,可以借遁,明知这“血海龙王”的身份,也大着胆子进了内室,伏在大厅梁上里面,这才伏下,就听得有人在瓦上响动,心里想着是哪个雏儿一点微末道行,就敢到尹良家里自寻死路“

    “他再细细一听,听到其敛息韵律,才知道必是自家人,来探听尹良的举动的。我那点微末道行,怕是早就已经暴露在那二人眼里,阴派那两人多半只是不想跟我计较,懒于揭破罢了”

    “这二人说不到几句,屋上的瓦,就蓦然被我压得裂了一片。那声音传下去,二人便突然截断了话头。接听得尹良的声音,很低微的笑道:现在的小辈,是不知道师叔的剑有多快啊他一听这话,知道不好,急忙遁出来,也来不及和我说话,只好提住我的脚就跑!不是和我开玩笑!”

    钱林儿说到这里,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也知道他此举颇为鲁莽一般。笑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向坐第一把椅的阳天池说道:“钟晓修道天赋虽高,但我早知其性格过于偏激,胸中杀性之重,远非常人可比”

    “我之所以这么纵容他,一则,因他父亲当年和我是几十年的至交,韩家一别之后,满门止得这一个儿子,二则,我门下这么多个徒弟,论本领,你们不及他;若论手段,你们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便是紫姑那么赏识他,也只是因他能做事,所以赏给他丁甲符,若是没了这钟晓,你们这一辈就要被阴派骑在头上拉屎了”

    见自己师傅说得如此粗糙,阳天池等人面上都是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第五百六十章 紫姑

    笑道人说完之后,也不管自己一干徒弟心中是什么想法,掉过头向钱林儿问道“你接着说”

    钱林儿道“弟子于是问他要上哪里去?他说那玉修罗尘缘未尽,身边又是风云际会,以他的本事,怕是难以插手其中,横竖离会期尚早,就顺路去看看紫姑”

    “他又说说阳师兄太过絮叨,倚仗大师兄的身份,遇事每每干涉于他,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不提三尺青锋快意恩仇,学那酸儒争些口舌,论些对错有什么意思?”

    “他又说那二人既然已经揭破我的行迹,我之后在这石龙庄也是寸步难行,不如同他去看紫姑,如果紫姑有什么吩咐,比我在这里瞎转悠实在些。”

    “弟子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听了他的话,便与他一起从石龙庄动身往临湘,才走到鱼矶遇见王清扬,说紫姑不在临湘,现在在上官静明师伯的家中。弟子听了,不愿意跑这么远,钟晓不依,非拉弟子同去不可!弟子只得和他一阵,到了上官师伯家住了一夜。”

    “钟晓当时便把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推在大师兄身上,还要弟子证实他的话,弟子因实在不曾听说大师兄有这些违戒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事是他自己干的,不好怎么说,紫姑却也没问弟子。”

    笑道人听到这里一吹胡子,顿时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蠢材,被你们师弟耍得团团转”

    “紫姑娘看着天池长大的,怎不知晓其为人?既知其说话本身为假,故而不问你钱林儿,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有你们两个蠢货才会当真”

    “天池为人方正,却是太过计较这些道理,那钟晓素知你脾性,知道往你身上泼些脏水,天池你便只会匆匆忙忙赶回来向为师解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烦他?”

    说道这里,笑道人便用手指了指钱林儿,“你钱林儿在石龙庄附近转悠了一个月也没什么消息,想必那钟晓早就嫌你碍手碍脚,故拉着你同去见紫姑,说出这番话来,天池知晓之后,必会拉上你前来作证,这样一来,外面就剩他钟晓一人行走,再无他人掣肘”

    阳天池与钱林儿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一阵之后,面上都是露出了悻悻之色,特别是阳天池,自己得知被钟晓倒打一耙之后,便怒火万丈地回了师门告状,哪知这一切都在钟晓的算计之下,那股子心气立马就泄了下去。

    而笑道人此时又示意钱林儿继续说下去,钱林儿虽然有些沮丧,也只得开口“紫姑吩咐弟子道:石龙庄用不再去了!我此刻有要紧的事,须往通城。你替我去临湘,传个信给桂武夫妇,只说:我暂时不得回临湘,教他夫妇在这一个月以内不可走动,我有用他们的时候,得随时听候调遣。”

    “钟晓想跟弟子同去临湘,紫姑道:这时那有给你闲行的工夫,我这里有封紧要的信,限你七日来回,送到凤凰山,朱重明师伯家里。钟晓接了信,与弟子分手。弟子到临湘的第二日,大师兄也到桂武家来了。”

    蒋温伦躲在窗外,正偷听得出了神,陡觉得一阵凉风过去,两眼被红光射映,彷佛房中失了火一般,正自惊异不过,即听得房中齐声说“紫姑来了”,再看自己师傅,已下了床,两旁坐着的十二个人,都垂手直立起来。一个遍身穿紫的女子站在房中间。

    那女子的装束,非常奇怪,自顶至踵有如梨花渲紫云一般,与寻常穿着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衣服,凭空之中生出阵阵毫光!面目一片朦胧看不真切,满身紫飘带,长长短短,足有二三百条,衣袖裙边,都拖在地下,看不见她的手足。

    蒋温伦瞧得稀奇,双眸之中猛然一运真气,便见那女子的面目上,两点黑漆般的眼睛,有如明星般闪闪摇动,樱桃般的嘴唇微微一张,露出碎玉般洁白的牙齿来。

    谁知一开口,几乎把蒋温伦的魂都吓掉了!只听得紫姑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会如此大意,难道竟不知道窗外有人偷听吗?”

    蒋温伦一听这话,就想蹑手蹑脚跑回自己房里,然而其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徐遥死死地按在原地。

    蒋温伦正急切之间,听得自己师傅哈哈大笑道:“自家徒弟,有什么听不得的?”紫姑也笑说道:“我若不知道这是你自家徒弟,他这一阵乱瞧,我今天就要收拾他”

    笑道人闻言面上笑容更甚,放高了声音,向窗外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滚过来,向紫姑请罪”

    蒋温伦心知自己两人早已暴露,这才放了心,脱口应是,自己定了定神,再与徐遥缓步走了进去,两人先向紫姑行了礼,才向自己师傅笑道人行礼,自承在外偷听。

    笑道人随即命两人坐在清安下首,大家都就了

    坐之后,笑道人与紫姑娘并肩而立,开口说道“你二人列我门下,才得一载时光,道心虽坚,只是日子太浅,本来不该你们二人出世的时候。”

    “奈何玉修罗出世,那些阴派的煞神开始在江湖上走动,我等若是袖手旁观,还不知道这江湖上要死多少人,你二人修道时日虽短,但既然拜在我清虚一脉门下,这早晚都是躲不过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把你们二人打发了出去,看能不能寻找到自己的缘法”

    蒋温伦与徐遥刚刚起身应是,猛听得半空中,笑声大作。笑声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劳老弟与紫姑娘久候了!勿怪勿怪!”语声才毕,秋风飘落叶似的,一连飘进二十五个人来,笑道人、紫姑和房中坐的人,都一齐起立。

    这居首的一人,是一个儒衣儒冠、鬓发皓然的老者,老者后面,跟了一个头似雪、发加霜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手中拿了一条拐杖,枝头雕了一只金色灿然的凤凰,那凤凰的身体比茶杯还要略大,凤尾聚起来,恰恰一只手握得下,弯弯曲曲的三尺多长,便成了一条拐杖,估计这杖的重量,至少也得五六十斤,那老婆婆提在手中,和寻常的老人,拿一条极轻巧的竹杖似的。

    老太婆的后面,也是一个白胡须老头,顶上光滑无比,没一根头发,两条白眉毛,却向两只眼角边垂下,足有二寸长,胡须疏而短,两眼笑眯眯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亲近!

    手中虽然没有拐杖杖,却也握一串念珠,不知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跟在这老头儿后面的,便是些俊丑不等,肥瘦不一的汉子,年纪只在二十以上,四十以下,也都与房中诸人一般的装束。

    笑道人先向老太婆行礼说道“劳龙嫂嫂长途跋涉,心实不安,但是这回的事情,却是非地借重嫂嫂不可!”

    老太婆不待笑道人说完,随即答礼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说罢,老母掉过头来向紫姑说道“你离这里近,毕竟比我快些,哎呀,婆婆我要不是要等这两个老不死的,哪里脚程会这么慢”

    那两个老头儿闻言白眉一阵耸动,面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三人大半辈子的交情,二人自然不会因为这老婆婆骂了一声就有什么情绪,所皱眉者,原因还在场中立着的那两个毛头小子身上。

第五百六十一章 离山

    蒋温伦与徐遥被这两个老头注视之后,便在笑道人的示意下上前,向两人行礼。而两人也是纷纷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徐遥,一副很注意的样子,看了半晌之后,便指着徐遥问笑道人“就是这小子?”

    笑道人笑嘻嘻的答道“对,这是我小徒清玄”随着略述了一遍蒋温伦与徐遥的来历。首先进房的那白胡须老头,端详了徐遥两眼,点头笑道“这个孩子的骨格气宇,都好到十分,向道的心,又能如坚诚如此!将来的成就,怕还在你我之上,只是你们清虚一脉,什么时候藏了一枚极品剑种,能让这清玄在短短一载时光,修为就可以精进到如此地步?”

    那老头说着说着掉过头来向拿凤头杖的老太太笑道:“清虚门下,真可谓英才济济,如今恰应了三十六天罡的数了!老太太点头答道:“这个小孩的根基极厚,三十五人之中,没一个能赶得他上!不过我嫌他学道年岁不长,血气未定,兼之深思太过,将来于他自己的身体,不无妨碍!”

    笑道人忙接着答道“我本也是如此想,因恐他年纪太轻,见道不笃,操守不坚,本想打磨一二,奈何这枚剑种与其实在是太过适合,兼之其心性沉稳,并无跳脱,若是只是打坐念经,混上三年五载,未免有些太过蹉跎岁月,一无所获”

    那容貌像寿星的老头子,此时已经是坐在旁边,闻言不由嘻嘻而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紫姑看着就好奇问道:“笑道人收了个徒弟,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么?”

    那老头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是笑这一辈的年轻人,除了那钟晓外,总算又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样子的了,当年笑道人找回来的这些二愣子可差点没把我气死,要不是通玄玉壁批命绝不会出错,我都怀疑是哪家瞧我无为道宗不顺眼,给我无为道宗下了绊子”

    说完之后在场都大笑起来了,唯有那一干小辈满脸通红,如坐针毡。紫姑娘也笑了一阵,看着一干小辈的尴尬模样,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脸越显绯红了,连忙咳了两声。

    众人忙止了笑声,只是面上都古怪无比。无为道宗这种撞大运,看天意的收徒方式,自然门中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虽然大致可以分为阴阳两派,但即使再各自派别内,每一代的风格,也基本上是重不了样。

    譬如这堂内三代人之中,以龙凤婆婆为首

    的第一代,风格最为正常,基本上和一般的道家门派修士没什么两样,出世独善其身,入世兼济天下,但到了笑道人这一代,就有些走样了。

    首先执掌清虚一脉的笑道人素来喜欢游戏红尘,在这江湖里摸爬滚打,一边做些惩恶扬善的事情,一边替清虚一脉张罗人手。而年纪最小的紫姑娘格调明显就要高得多,本就是大族出身的她又得了无为道宗的道统,其年纪虽轻,但武道修为极高,几乎与笑道人不相上下。

    只是因为其出身与性格的原因,紫姑娘也一直深居简出,甚少出来抛头露面,只有在无为道宗发生大事的时候,其才会出来与笑道人一起主持大局。而居于凤凰山的朱重明,则是南楚江湖有名的大剑侠,在江湖上声威赫赫,也是明面上清虚一脉战力扛鼎之人。

    只是这一位虽然修得道门真功,但手中道剑杀伐起来,那叫一个无情果断,谁犯到了这位的手里,那最好自己先抹脖子把自己埋了的好,不然等这位寻上门来,那基本连全尸都留不了。

    然而笑道人这一代虽然风格与上一代迥异,但大浪淘沙之下,还有这么三个扛鼎之人,延续了清虚一脉的传承,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以这三位的手段,那多半也可以逢凶化吉。

    但再往下一辈看,这事情好像就有些不妙了,笑道人拿着通玄玉壁的批命找回来的这些弟子,虽然大多尊师重道,但居然个个庸才,修行道法不行就算了,这城府手段,也拿不出手。

    以至于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基本上没一件事情办得好,偏偏这些弟子已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还不好妄加责怪。

    直到这最小的弟子钟晓入门,情况才稍稍有些改善。二十多年前,圣焰魔教朱雀御主的直系后裔,隐居多年的韩家被人揭发,后来群雄毕集,狠施辣手,当年族人逾千的韩家被屠戮一空,除了韩天香这名幼女外,韩家上下可谓是鸡犬不留。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韩家之前虽然隐姓埋名,但并非在那山野之中作那野人。反而是在择了一地之后开枝散叶,成了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官宦不绝。

    族中虽然代代有武道传承,但严令族人在外随意出手,并且对自己的功法招式,多有掩饰。然而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最后终究是不小心露了马脚,被人寻上门来,灭了满门

    而韩家虽然在当地名声颇好,平时之间又做了不少善事,但在那些红了双眼,有如秃鹫的武林好手来了之后,哪个敢上前去为韩家说半句话?自然是匆匆离场,明哲保身。

    然而其中却有一个例外,这人便是钟晓的亲生父亲钟离山,钟离山当年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作为一名武道宗师,大多数时候还是吃得比较开的,直到有一次开罪了一位大人物,正当死到临头之时,却被自己来自韩家的至交好友所救。

    而韩家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最终被人察觉到端倪,最后被人寻到了跟脚。所以当初韩家被灭,钟离山便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

    之后更是为了替好友报仇,不惜以身犯险,潜入敌营,然而当初韩家暗地里藏了几位武道大宗师,都被轻而易举地屠了,区区一个宗师境界的钟离山,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仅自己的性命白给,最后还累及家人,止得一个钟晓在笑道人的帮助下逃了性命。钟晓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是却是少年老成之人,其深深知晓,在自己羽翼还未丰厚之时,便找上门去,那说不得就要重复自己亲身父亲当年旧事。

    所以在被笑道人接回清虚观之后,便是日夜苦练,昔日仇恨仿佛全都忘却了一般,但是包括笑道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钟晓这个狼崽子,还未成长到足够的高度,等其羽翼渐丰之后,江湖上少不了有人会因为当年的狠辣,付出相应的代价。

    等到钟晓武道大成之际,就是这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之时,当年在接钟晓入门之后,笑道人便知其心性,故而联络了阴派同代魁首之一“血海龙王”,对方应邀前来看了钟晓一眼,只留下一句“此子现在还不是我修罗道的人”就飘然而去,而钟晓之后行事虽然略有偏激,但也并不是毫无缘由地滥杀无辜。

    而且清虚一脉这下一代之中确实有些良莠不齐,舍了这钟晓之外,也寻不到什么可以办成事情的人,所以虽然这钟晓行事越来越出格,但笑道人也一直对其多加容忍,没有过多斥责。

    直到此次玉修罗出世,钟晓外出之后已经有些压制不住骨子里的杀性,笑道人才又隐隐动了让钟晓归于修罗一脉的心思,只是这些就不足以为外人所道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修罗

    众人笑罢,笑道人便向依次向徐遥与蒋温伦这两个徒弟,介绍在场辈份最高的三人龙凤婆婆、寿散人、儒散人。介绍完这三人之后,便介绍了紫姑娘,最后才介绍到在角落里显得有些没有存在感的的中年剑客。

    只见笑道人介绍完前面几人之后,便将两人拉到这中年剑客的面前,同徐遥与蒋温伦说道:“这位是凤凰山的朱重明师伯,字讳镇岳,当年是你们师傅我的大师兄”。

    “你们这位师伯的剑术在南七郡首屈一指,无人及得,你们虽在我门下,但凡事能求得他老人家指教,必能得着很多的好处!”徐遥与蒋温伦忙应了声是,重新向朱重明见礼。

    朱重明抬起身来笑道“我乃一介武夫,怎能及得你们师父的本领?不过我是一个喜欢奖掖后进的人;刚才听你们师父述你们二人的来历,我心里就高兴地不得了”说完之后,朱重明就把目光放在了徐遥的身上。

    “我们当剑客的,最难得就是可传衣钵的弟子,十个得道的剑客当中,不过两三个有缘的,能有人接受衣钵,其余七八个,虽一般也收有徒弟,甚至徒弟多到百数人,细究起来,一个也不能指望他大成!”

    “所以我这一道,一代比一代衰微!我瞧你的根骨气宇,十年之内,必能于剑道上有所成就,只怕我的年纪已老,没那缘法看见你成就剑道,与徐子墨争夺当代剑仙之位”这朱重明言语之间,已经是将徐遥捧得极高,徐遥闻言不知应如何回答,惟有拜谢。

    笑道人又对着那拿着凤头拐杖的龙凤婆婆等三人,对徐遥说道“这三位就是我们清虚一脉资格最老的三位前辈了,我清虚一脉,不重俗礼,但长幼有序,乃圣人教诲,我这个师傅有时候没个正经,你们同我打打闹闹也是无妨,但这三位长辈,你们二人要谨听教诲,不可逾矩,老道此言,你们二人可否明白?”

    见徐遥与蒋温伦两人恭敬应是之后,笑道人便又开口说道。“我和你们朱重明师伯之前虽是同门,但年少意气,彼此之间却不怎么看得惯,不打不相识之下,才有了交情。此事在数十年前,还有好一番波折,你们生得太晚,此时和你们说,也不懂得。”

    “总之你们朱师伯的本领,恰是你师傅我的对手,你们师傅都打不过的人,你们也是得殷勤求教的,不然被你们朱师伯抓到把柄,说不得还要仗着武功胜我一筹,来找我的麻烦”

    这笑道人说地轻巧,蒋温伦与徐遥却不敢怠慢,听了这些话,又是恭恭敬敬的,地向朱重明说一些请师伯请教的话。朱重明见状,笑着对二人说道“你师父原先是小叫花子出身,当年被你们师祖带回来的时候,啧啧,浑身那叫一个臭,我叫他去溪里洗洗,他偏偏不理我,我只好动用一些别的手段了”徐遥蒋温伦闻言面面相觑,却不敢答话。

    紫姑看着两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便笑着摇手说道“罢了罢了,时间已不早了,还得商量正事,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为难小辈了”

    这紫姑开口之后,在场诸人都是面色一正,随即开始商量起那玉修罗出世一事来。无为道宗之中,阳派以清虚一脉为首,阴派以修罗一脉为首,虽然两脉都是各有兴衰,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派占了上风。

    其中原因之一,就在这玉修罗身上,根据当年阴阳童子所留的典籍所知,这方天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对童子,这对童子各负阴阳命格,可以传承无为道宗的道统,成就武道宗师之后,也有资格前往通玄玉壁一探机缘。

    例如蒋温伦与之前徐遥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名,被渔翁救下的青年便是如此。这阴阳命格的人虽然罕见,但如果细细搜寻,每一代都还是有一些的,所以无为道宗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而除了无为道宗之外,白莲神教也会搜寻拥有阴阳命格的人,阴命格的人,如果修炼有成之后可以成为白莲圣女,阳命格的人如果修炼有成,就可以成为五色莲使。

    所以在挑选自己核心传人的时候,这白莲神教老是会跟无为道宗搅在一块,要不是江湖上各个势力对无为道宗与白莲神教都是知根知底的话,怕是还要闹出什么不好的误会出来。

    这拥有阴阳命格的人,虽然已经是白莲神教和无为道宗的香饽饽,但其中却还有一种极特殊的存在,拥有极阳命格,与极阴命格的人。

    这两者与普通阴阳命格不同,若自身神异不显之时,与常人无异,也没有什么方法将其从芸芸众生之中寻找出来,但若是机缘巧合之下,命格受到激发,那一旦踏入武道,只要中途不夭折,那注定就是要踏上武道绝巅的人物。

    而现在众人齐聚一堂谈论一经出世,就引得各方云集的玉修罗,就是身负极阴命格之人。激发了极阴命格之人,若是入了无为道宗阴派修行,那就是未来注定的

    掌派魁首玉修罗。

    如果拜入了白莲神教,那以后就注定是下一代的白莲圣母,根本不是一般的圣女圣使一流可以比拟。所以这问题就来了,白莲神教自上代白莲圣母殒落之后便一蹶不振,虽然最后黑莲圣王横空出世,稳住了局面。

    但白莲神教在江湖上的声威也是一落千丈,远远不如当初白莲圣母在的时候,如果这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落入了白莲神教的手里,那白莲圣母重出江湖,便是指日可待之事。

    而对于无为道宗修罗一脉来说,现在虽然正是修罗一脉鼎盛时期,远远压过了阳派一筹,但玉修罗出世实乃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易放过就算。

    然而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虽然在那名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身边相互对峙,却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原因就在于那女子虽然遭逢变故,成功激发了自身极阴命格,但由于尘缘未尽,故而还未到两派引入门中之时。

    双方人马相互对峙之下,其等所在地域顿时就有些不平静起来,无论是白莲神教,还是修罗一脉,平时都是深居简出,没有占得什么地盘,开过什么门庭,但自身实力偏偏又强横得不像话。

    而在那片地域上活跃的江湖豪雄,这么多不明身份的高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自然不可能孰视若无,对着这些不明身份高手旁敲侧击一番没什么结果之后,自然会使用一些更直接的手段。

    然而无论是白莲神教,还是修罗一脉,自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更不是可以坐下来跟别人好好谈的对象。所以这一来二去,动刀动枪之下,双方的积怨已经是越来越深。

    偏偏那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事关自己核心传承,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也不可能四处去讲,所以这么一大堆人聚集在这里,大家只当这里有什么宝物出世,或者干脆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

    不然这么多高手没事做都跑到这里来喝西北风不成?在这个美妙的误会形成之后,那处聚集的人手已经是越来越多,这才有钟晓奉命前往那处地域之后大开杀戒的事情发生。

    这人一多,就会有矛盾,至于这矛盾如何解决,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武者,谁也不服谁,人死了,矛盾自然就没有了,这是江湖上大多数武者的想法,大家基本上也是这么实践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孤兰

    只是彼此大杀了一场之后,不少人丢了性命,却也想不到,此事的源头还出在一名渴望为自己丈夫报仇的寻常女子身上。

    江孤兰出生于曹川郡书香门第,早年生活优裕,其父江知格乃曹川历下人,南楚两榜进士出身,江南学道提台的学生,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家中藏书甚富,善属文,工于词章。

    江孤兰自幼生活在文学氛围十分浓厚的家庭里,耳濡目染,家学熏陶,加之聪慧颖悟,才华过人,又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年方豆蔻,便已名动曹川,曾受到当时的文坛名家的大力称赞,称其“诗文典赡之才,无愧于上天垂青”

    及笄之年,写出了为著名词章《夜雨疏》,此词一问世,当时便轰动了天下士林,闻者莫不击节称赏,称二十年未有能与其相较者。

    江孤兰十九岁,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安排下,与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太学生李明诚在金陵成婚。当时江孤兰之父作礼部员外郎,李明诚之父李挺作鸿胪寺卿,均为南楚朝廷官吏。

    但这两个职位品阶虽高,但实际上只是清水职司,再加之两人都是正派的儒家子弟,除了秉公为职之外,并不懂其余钻营。所以江孤兰夫妇虽系“贵家子弟”,但在在金陵的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拮据。

    赵李虽然都是书香门第,但族中上下三代以来,都是贫寒节俭,江孤兰夫妇其余东西都是能将就将就,只是唯有藏书一道,是万万都省不得的。

    所以,在太学读书的李明诚,每当初一、十五告假回家与妻子团聚时,常先到当铺典质几件衣物,换一点钱,然后步入热闹的相国寺旧货市场,买回他们所喜爱的碑文和旧书,夫妇相对展玩咀嚼。

    后两年,南楚朝廷开科取士,李明诚进入仕途,虽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但夫妇二人仍然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除了手不释卷外,几乎没有别的娱乐。

    赵李家藏书虽然相当丰富,可是对于江孤兰、李明诚来说,却远远不够,于是他们便通过亲友故旧,想方设法,把朝廷馆阁收藏的罕见珍本秘籍借来阅读,遇有名家典籍,孤本奇书,更不惜脱帽拔盏,砸锅卖铁,也要置换来。

    然而,江孤兰夫妇的财力毕竟有限。一次,有人拿了一幅前朝名家《芙蓉锦绣图》求售,索要银钱甚多。江孤兰夫妇留在家中玩赏了

    两夜,爱不释手。但是这么多钱两人便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归还了人家。

    为此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如此这般的事情,还有许多,所以江孤兰夫妇新婚后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也是夫妻相得,不觉得如何苦楚。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江孤兰夫妇春游之时,被当时恰好身在金陵的南宫星驰看在眼里,由此便埋下了祸端。南宫星驰乃是南宫世家中排行第三的公子,南宫世家位列当世七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江湖自然是有偌大的名声。

    南宫星驰虽然早就是出了名的不成器,但是沉迷于女色不算,还每每喜欢用上一些下作手段,自然是为江湖人耻笑不矣,连着南宫世家都在江湖上沦为了笑柄。这等微末之事,虽然对南宫世家的实力与根基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是江湖顶尖势力,也不是每一个后辈都是那么出类拔萃,每一代几乎都有一两个不肖子弟,南宫世家也不是特立独行。

    所以饶是这南宫星驰作下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到了最后往往也是不了了之,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门,南宫星驰不要脸,南宫世家还是要脸的,事情要是能掩盖下去,那南宫世家高高在上,还可以略作补偿,要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那南宫世家也不介意将一些不该有的火苗彻底扑杀。

    区区物质上的些许补偿,对于南宫世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为非作歹之后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南宫星驰行事自然更是肆无忌惮,这一见江孤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顿时便挪不动步了,非要将其捞到自己手中不可。

    只是南宫星驰自己虽然喜欢胡闹,但南宫世家却并不是没有明事理的人,譬如南宫世家年轻一辈最为出彩的南宫秋菱,便一直对南宫星驰这些下作事情深痛恶绝,加之一干长辈对于南宫星驰这种不守规矩的做法也颇有微词。

    所以南宫星驰行事也越来越小心,生怕被南宫秋菱抓到把柄。但南宫世家作为七大世家之首,家族能量之大,远超外人想象,即便明面上不便动手,但只要暗地里筹谋一番,也绝不是江孤兰夫妇可以抵挡得住的。

    所以在江孤兰出嫁后的第三年,其父江知格便莫名卷入朝中党派之争,不得在金陵城内任职。其时被牵连者十七人,江知格名在第五,被罢提点京东路刑狱之职,之后再一路被贬为庶人。

    而在同一

    年,李明诚之父李挺却一路升迁,六月除尚书右丞,八月除尚书左丞。为救岳父之危难,李明诚亲自去找李挺,然而与江知格同袍二十余年的李挺不仅对此横眉冷对,竟然还因此出言威胁,要与李明诚断绝了父子关系,并将李明诚的名字从族谱之上逐出。

    在当今天下,被革除族籍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不是大逆不道,作奸犯科之人,不会到如此地步。所以李明诚被自己父亲亲口威胁,革除族谱所受的打击之大,不是外人所能想象。

    而江知格被革掉了官职,贬为庶人,偌大的金陵,已经没有了其立锥之地,不得不只身离京回到原籍,江孤兰心存不忍老父独行,便准备与其一起回到老家,去投奔先行被遣归的家人。

    至此,江孤兰与李明诚这对原本恩爱的夫妻,不仅面临着被拆散的危险,还要面对与夫家决裂,又被众人落尽下石的局面。

    世事翻覆莫测,江知格被莫名牵连进党争被贬为庶人之后,李挺不久之后便平步青云,做了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家也因此在金陵城里日益显赫。

    而面临两难局面的李明诚思量一番之后,却没有选择金陵城里的荣华富贵,而是与自己爱妻江孤兰一起,陪着自己的老丈人返回曹川郡老家之中。

    当初江孤兰肯嫁给李明诚固然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也与李明诚当时年纪轻轻,才华横溢,两人甫一接触之下,便志趣相投有很大关系。

    李明诚的确也是一个非常优秀并且才华横溢的男人,二人结为夫妻之后的恩爱,也颇是羡煞旁人。然而现在李明诚弃官而去,自己老丈人也被贬为了庶人,本来就不宽裕的家里,自然更加捉衿见肘起来。

    然而李明诚为人颇有智计,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头书生。在其跟随自己的妻族到了曹川郡不久后,就开始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商业嗅觉。在曹川郡城繁华的城南一带,李明诚发现了非同寻常的商机。

    原来曹川郡自古富庶,然而对自己的本地的文化却不怎么自信,一举一动,皆在向皇城金陵看齐。城中大小清倌人唱的曲子,几乎无一不是从金陵城而来,在了解到这个现象之后,李明诚便觉得如果在这里开一家专做金陵菜的酒楼,一定大有所为,如果一举成功,也可以解决自家的生计问题。

第五百六十四章 明诚

    一番考察之后,李明诚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便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然而这做生意,不比读书,只需要一双招子就行了。

    这开店本钱,打理店铺的人手,明里暗里的关节等等,都需要有人来料理,李明诚思来想去之下,最后找到了自己妻族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江知承,来共同谋划此事。

    曹川郡江家并非大族,江知格之前在金陵任职,一干江氏子弟少不了要前来巴结,但如今江知格丢了官职,本身又是一穷二白,一干人等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当初一干江氏子弟找上门来的时候,江知格心中念着本族情谊,一向是能帮则帮,现在江知格失了势了,江家一干人等要是完全翻脸不认人,那估计于自己名声有碍。

    所以在李明诚找上门来的时候,江知承是热情招待,但一说到借钱借人开店的事情,这江知承就顾左右而言它。

    最后李明诚没有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许以重利,那江知承才勉勉强强松了一点口风,但也提出了相当苛刻的要求。

    首先,这开店的本钱,江知承最多只能出一半,多的李明诚只能自己想办法,其次,这开店的人手江家可以出,但这工钱厘定,店铺选址都要经过族中公议,不得自专。

    这江知承的条件虽然苛刻,但现在的李明诚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家中该变卖的变卖,又赔上脸面,向自己的至交好友借了一些,东挪西凑,总算是凑够了这一半的本钱。

    事关自家生计,李明诚办起来自然是格外用心,不仅动用关系,去金陵城请了几个不得意的厨子回来,店中所用菜式,无一不是亲自品尝,又找来诸多文人墨士试菜,如此这般前前后后忙活了两月有余,这酒楼才慢慢开了张。

    初时,酒楼选址偏僻,又名声不显,店里生意自然是泛善可陈,门客罗雀,但抵不住这李明诚真不愧明诚之名,堂堂南楚前士大夫,居然拉下脸面,带上样菜奔走于街上来回呼号,以此吸引门客。

    江孤兰思虑丈夫在外辛苦,独坐家中心实不安,思虑再三,还是准备出来帮助李明诚,操持这门生意。一开始的时候,李明诚并不同意江孤兰这么做,其虽然是较为开明的士子,但对于妻子陪着自己抛头露面的做法,心里还是颇为排斥。

    江孤兰见说服不了丈夫,便心生一计,称自己每日出来也不多走,就在酒

    楼前面抚上一曲古筝,无论事成不成,自己保证立马就走,绝不多留一会儿。

    李明诚本来还想拒绝,却抵不住自己妻子一番苦苦哀求,最终只能同意。江孤兰虽然擅长音律,但除了平时自得其乐外,最多也不过是在家宴上献上一曲,这外出抚筝,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不过饶是江孤兰对这场面有些不擅应付,但抵挡不住其青春貌美,有倾国倾城之色,又初为人妇,自带风韵。便是不抚上一曲,花枝招展往那站了微微一笑,怕也是要博得城内闲汉一个满堂彩。

    更不要说江孤兰本身便是此道好手,一曲《凤求凰》一出,端得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众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

    因为这江孤兰的到来,这偏僻的酒楼就渐渐有了人气,兼之其酒菜确实不错,过了一段时间,很快便积攒了一批客人。李明诚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对经营酒楼的事情更加上心。

    事实证明李明诚还是很有眼光的,如果李明诚本钱足够,这座酒楼可以独立经营,那肯定会大获成功,也没有后面的悲剧发生。但这问题恰恰就出在其没有足够的本钱,也不是曹川郡本地人士,不得不仰仗妻族势力,才能经营这座酒楼。

    原来这座酒楼里里外外虽然都是李明诚与江孤兰在忙活,但因为需要打通本地关节的原因,所以明面上,这座酒楼的主人却是江知承。当然,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酒楼实际上是谁在打理,这是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明白的事情。

    江家儿郎虽然在酒楼之中跑腿的颇多,但李明诚也是算了工钱的,而且比寻常人家更要丰厚三分,至于江知承,除了出了一点本钱之外,对这酒楼根本没有瞧上一眼,而且因为出了一半本钱的关系,其不仅要收水利钱,还要在酒楼账目里分红,端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明诚乃诚实君子,对此也不以为意,当初江知承有些为难自己不假,但没有自己妻族这名长者出面,自己这小小的酒楼,也盘不起来。

    所以即使最后酒楼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李明诚荷包渐宽,完全有能力将那一半本钱还上的时候,也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延续这种局面,继续让江知承拿上一份。

    当然,这其中并非没有继续借重江知承在本地身份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出于情谊上的考虑,李明诚如此知情识趣,本来心中还比较担心自己没得赚的江知承自然是喜出望外。

    这李明诚既然证明了自己是有真本事的人,江知承自然一改早间对其冷嘲热讽,不甚待见的嘴脸,反而是放下身段,与李明诚打成一片,整日不是在酒楼里晃来晃去,就找李明诚饮上两杯,俨然一副和蔼长者的模样。

    李明诚虽然头脑好用,但其是读书人出身,难免带了些书生意气,对市井生活的了解毕竟有限,他并不知道市井之中有一句古话叫作“买卖亲手做,庄稼不托人”。

    酒楼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但江孤兰却终于因为整日操劳,在家中病倒,这酒楼的生意虽然赚钱,但如何能跟自己的结发妻子相比?所以李明诚一边忙于经营酒楼,一边还要照顾妻子,对酒楼的经营,自然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这赚的钱少了,自然引得江知承的不满。

    所以江知承就经常来酒楼埋怨李明诚对店里的生意不上心,而李明诚也开始对江知承不满,因为即使江孤兰已经病倒,江知承也依然想让江孤兰前来酒楼露面,以维持酒楼的生意。

    所以两人观念不和之后,不久之后便发生了激烈争吵,最终决裂,两人决裂之后,李明诚便彻底放弃了酒楼经营,回到家中照顾妻子,这酒楼中的财产也一直没有清算。

    自从两人彻底闹翻之后,李明诚便一直不停地去找江知承要求清算财产,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钱。但因为酒楼名义上的主人一直是江知承,在李明诚离开酒楼之后,财产也被江知承掌控在手里,他找了很多理由推脱。

    无奈之下,李明诚只好起草状纸,告官讨债,然而李明诚没有了官身,本身又是个弱书生,哪里是势大财雄,在曹川郡叶茂根深的江知承的对手?所以饶是明眼人都知道是这江知承耍赖,但这笔糊涂账一直没有算清。

    不久之后,江知承知道自己经营不好这酒楼,索性将其变卖了,钱都拿进了自己的口袋,心中高兴之余在城外起了一庄子,俨然是一副大款的派头。

    但李明诚虽然靠经营酒楼赚了一些银钱,但当初投进去的钱大多是还是从至交好友那里借来的,还了这部份钱之后,所剩已是不多,一大家子人要吃吃喝喝,自己妻子还罹患重病,自然是哪里都要钱。

    但自己苦心经营的酒楼却被别人拿去变卖,还建了一座庄子,这使得李明诚痛苦至极,心情极其糟糕,不久之后,郁闷中的李明诚便毫无预兆地呕血三升,就此一病不起。

第五百六十五章 计仪

    李明诚生病之后,大病初愈的江孤兰便不得不出面支撑起整个家庭,其父江知格乃是传统文人,信奉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自从在朝廷之中被人莫名诬告,卷入党派之争,罢黜归家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早就不理外事。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李明诚又一病不起,众人眼看这江孤兰一家又再次失了势了,纷纷避之不及,就算以前受了江知格与李明诚恩惠的人,现在也恨不得早一点与其撇清干系,生怕被卷入祸端之中。

    江孤兰虽然满腹才华,但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不便抛头露面的一介女流,哪里被人放在眼里?而江孤兰为了操持生计,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替人捣衣舂米,补贴家用。

    然而此等行当生计,收入何等微薄?所以饶是江孤兰每日辛苦捣衣舂米,家中境地也是每况愈下。

    而李明诚一病不起之后,见所托非人,坑了自己又累及爱妻,心中更觉愧疚,渐渐就病入膏肓,而江孤兰对此自然是看在眼里,一边宽慰丈夫,一边拼了命的干活。

    然而李明诚身子骨本来就弱,染上大病,心中又如此郁郁,最终还是因病去世。临终前,李明诚对妻子江孤兰说:“今生能娶你作妻,是我李明诚三生修来的福气,便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我想和你回到金陵,领着自家的黄狗去东山漫步吟诗,大概也是不能够了”

    说完李明诚便溘然长逝,而李明诚去世的当夜,一直郁郁寡欢的江知格也忽然辞世,一夜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江孤兰的精神几乎陷于崩溃,不过要操持二人后事,江孤兰心中便是再悲痛,也要忙前忙后,将二人敛葬之后再说。

    操办两人后事的同时,江孤兰心中也渐渐萌发了仇恨的种子,进而把自己丈夫与父亲的死都归咎在江知承身上。在江孤兰想来,自己丈夫与父亲虽然一个弃官,一个罢官,但一家人有手有脚,日子自然有的是办法过下去。

    而李明诚后面开办酒楼的成功也印证了这一点,但那江知承前倨后恭,最后又故态复萌的嘴脸不说,最后又公然赖账,导致自己丈夫李明诚一病不起,最后酿成惨剧,精神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江孤兰觉得丈夫死得太冤,这一切都是江知承造成的。

    丈夫与父亲的去世是江孤兰心中抹不去的伤痛,操办两人后事的同时,江孤兰孤身一人,去找江知承讨债,

    但却连江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江孤兰又去找往日亲厚的一干江家叔伯,那些人虽然肯见江孤兰,却涉及到江知承却都顾左右而言他。

    终于在江家攒够了失望的江孤兰,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当地官府身上,但最后此事却也不了了之,为何?原来当初的事情虽然有江家族人的公证,但那一群人趋利避害,是一个都不肯出来替江孤兰作证,所以证据不全,衙门里都不大愿意接这个官司。

    再加上江知承不是不认账就是逃避,在曹川郡又是地头蛇,在衙门上下使了银钱,走了关系,这江孤兰家里的男人都死得一干二净,谁还想理会江孤兰这个女流之辈?

    虽然此事最终陷入了僵局,但是为夫报仇的念头却在江孤兰的心中挥之不去。出于他人的劝阻和自身修养,深陷在痛苦之中的江孤兰一开始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想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江知承自己的蛮横,让江孤兰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复仇之路。

    随着李明诚的去世,江知承觉得人死债烂,之前酒楼那笔账不需要再还了,也许是出于脸面上的考虑,江知格入殓时,其还是露了面。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放在眼里的江孤兰,会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上当众重翻旧账。恼羞成怒的江知承蛮横地说道“我没有欠你丈夫的债,你爱找谁找谁去!”

    “我的相公就是因你而死,我恨不得生啖汝肉”江孤兰早已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让江知承以命抵命。

    “你相公死不死与我何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江知承,欠你家的钱?我江知承一把年纪,也不欺负你一个女流之辈,这满堂诸公,都是你我旧识,要是有一人肯出来为你作证,我就当可怜你把这些银钱赏你如何”说完,江知承便面露桀骜傲之色,立在当场,而在场百余七尺男儿,壮年青年,耄耋老者竟然无一出言,偌大的灵堂寂寂无声,只有一口凄凉的棺椁似乎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见无人敢出言应和之后,江知承大笑三声而去,留下江孤兰泪眼朦胧地木然站在那里。就在那一刻,内心充满怨恨的江孤兰决定为丈夫复仇,拼掉性命也要除掉这个不讲信义的男人。

    深深的怨恨使江孤兰放弃了一切顾忌,安葬好父亲丈夫两人之后,江孤兰便孤身回到了金陵找到了当初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原来当初南宫星驰偶然遇到夫妻外出游玩的时候,被江孤兰美貌所吸引

    ,当时便派了手下,与江孤兰接触。

    只是当时江孤兰与李明诚新婚燕尔,正是缠绵缱绻的时候,哪里肯理会这等登徒子,当场便是大声斥责对方无礼,之后再拂袖而去,但那人当时对方被斥责之后,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只是说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来金陵此地找寻自己。对方说得意味深长,终究是给江孤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江孤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终于还是回到了金陵,找到了当初前来替南宫星驰传话的此人。

    而南宫星驰游历花丛,虽然对江孤兰有些兴趣,但自然不会在金陵城里枯等,而是一路北上,到了北齐临沂,做了韩天香的裙下之臣。

    南宫星驰虽然不在,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当年的安排自然没有变,区区一个曹川郡乡绅,在金陵城里的大人物眼里连屁都不是,随便安排一下,就能将其整得明明白白。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是关键时候,此事究竟如何落幕,江孤兰的心中的仇恨到底能不能排解,激发了自身极阴命格的天命之人,最后究竟花落谁家,大幕已经渐渐拉开,而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也齐齐到了曹川郡严阵以待,准备收割这最后的果实。

    由笑道人将这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之后,齐聚一堂的清虚一脉就开始商量如何解决现在曹川郡这乱哄哄的局面,现在修罗一脉那些煞神,与白莲神教那些疯子,全都在曹川郡里面窝着。

    偏偏那些江湖人还以为此地要出什么异宝,纷纷向这里涌来,随着这些持刀挎剑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曹川郡的局面已经是愈加火爆。

    寻常的江湖仇杀,恩怨情仇,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也懒得去管,但怕就怕这群人不知死活,惹到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的头上。

    到那个时候,这两方杀起人来,红了眼那可是不讲道理的,不免就要牵连些无辜进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清虚一脉就要竭力维持现有局面,在事情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让那江孤兰顺利激发命格,从而解开曹川郡的危局。

    但目的虽然已经是非常明确,但此事要怎么做,却是大有讲究,要是清虚一脉这大大小小的高手齐齐杀到曹川郡中,那没什么好说的,基本上是火上浇油的火并局面,所以此事应该如何去做,还需要从长计议一番。

第五百六十六章 赤阳

    当然,此事如何计较,最后又该如何行事,都不是徐遥这等新入门的弟子所能够掺和其中,笑道人虽然打算让两人就此行走江湖,但曹川郡现在已是宗师云集,自然不适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前去试炼。

    况且徐遥表面上是笑道人自己的徒弟,但其实早有无为道主私自传授,而无为道主离去之前,也特地吩咐过徐遥格局宏大,不可多加束缚,所以笑道人也只是为蒋温伦未雨绸缪了一番,至于徐遥只是把他放出去即可,并没有多作安排。

    众人商议了半日,终于还是商量出了结果,现在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在曹川郡驻扎了大量人手,清虚一脉实在不适合去凑热闹,为今之计,只有联合各方,在各个方向撒出人手,进行劝退。

    当然,那些实在冥顽不灵,非要自己前去寻死的人,大家拦不了也不会拦,如果修罗一脉与白莲神教真的在曹川郡大开杀戒,一干人等说不得还要奔赴其中,护着良善免受波及。

    众人再细细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各自散去,而蒋温伦也被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任务平息风雷帮、赤阳帮延续百年的南野原争端。

    话说平江、浏阳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一块大平原,十字穿心,都有四十多里,地名叫做南野原。这个南野原,在平、浏两县的县志上都记载了,平江人说是属平江县境的,浏阳人说是属浏阳县境的,便几百年也争不清楚。

    这块平原在作山种地的人手里,用处极大。春、夏两季,坪中青草长起来,是一处天然无上的畜牧场,秋、冬两季,晒上农作物,堆放柴草垛,两县邻近这平原的农人,都是少不了的。

    因没有一个确定的界限,两县的人,各不让步,又都存着是一县独有的心,不肯劈半分开来。

    于是每年中,不是因畜牧水草,便是因耕田多少,得大斗一场!斗的时候,两方都和行军打仗一般,一边聚集千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就在南野原内,少壮的在前,老弱的在后,妇人小孩,便担任后勤工作。

    两方所使用的武器以扁担、铁锄为主,木棍、竹竿,临时取来用用的也不在少数。每打斗一次,死伤狼藉,打得一方面没有继续抵抗的余力了才肯罢休!

    也不议和,也不告官,打死了的,自家人抬去埋了,怨死的人自己命短,不与其余人相干,受了伤的,更是自认晦气,

    自去医治,没有别的话好说。

    话说打输了的这一方,这一年中便放弃南野原这块宝地,打赢了的这一方在这里畜牧也好,晒东西也好,堆柴放草也好,全不来过问。一到第二年,休养生息得恢复了原状,又开始争斗起来。

    不过争斗得久了,寻常农家人的拳脚,哪里抵得过武者兵锋?所以打到后面,就是双方的修炼了拳脚的武者被推出来,与对方过招。如果说之前的农人相争,扁担、铁锄为主,木棍、竹竿为辅的杀伤力还十分有限的话。

    这修炼了武道的武者斗起来,那可就真的是刀刃加身,性命相搏,以至于两县后面各自出了一个帮派,分别是浏阳境内的赤阳帮,平江境内的风雷帮。

    两帮在各自县内广收门徒,苦练武功,接收县里的供奉不算,自己还接了一点走镖行货的生意,倒是各自发展地如火如荼,但由于两县以往积怨,关系一直不大好,历年以来便是械斗无数。

    至于双方在这平原里,争斗过多少次?死伤过多少人?在衙门里做官的人,都是存着吏不举、官不究的心思,只要打输了的一方不告发,便是杀死上千上万的人,两县的官员,也不肯破例出头过问。

    所以平阳、浏阳两县的人,年年争南野原,年年打南野原,惟恐南野原不属本县的县境。但两县官员的心理,却是相反的,几乎将南野原看作是心头大患,两县每一任知州基本都少不了因为这南原野的混乱,被上司斥责,政绩也要大大坏上一笔。

    所以两县官吏对于一干争南野原,在南野原相搏的农人武者,也几乎看作刁民之中的刁民,根本不加理睬!

    就这么乒乒乓乓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事情也终于迎来了转机。话说有一年那时出头动手的两边都拣选了会拳棍的好手,在南门外金盘岭,刀枪相对的争杀起来,接连斗了三日。

    那一次的争斗不比往日双方点到即止,而是掺杂了一些个人恩怨进去,所以杀到一半,大家都杀红了眼,已经停不下来。

    两边原本有二百多人,三日斗下来,死的死,伤的伤,一边都剩一个人了。浏阳的一边,姓戴,名汉屏,年已七十三岁了,平阳的一个,姓常,名保元,年龄也和戴汉屏差不多。

    两人的杀伐本领,武道境界都是势均力敌,起初都用单刀搏杀,不分胜负,后面

    又换了兵器,又不分胜负,三日之内,所有的兵器,所有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仍是分不出胜负,两人又斗了一会拳脚,见同伴都伤亡了一个干净,两人这才议和,结成生死兄弟。

    之后两人便各自成为了风雷帮、赤阳帮中兴之主,而在两人的倡导之下,南野原之争便从以往的性命相搏,变成了摆下擂台,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谁拔得头筹,谁就拥有南原野一年使用权的温和形式。

    要说这本来也是好事一桩,但这前辈栽树下去,后人却不一定愿意乘这个凉,赤阳风雷两帮传到现在,渐渐又有了些积怨,这擂台虽然年年在摆,但味道却是有些变了,以至于双方帮派中人出现了些死伤,便是把那些农人百姓,都重新牵连了进来。

    赤阳帮与风雷帮听上去威风,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地方帮派,连双方的帮主,也不过是刚刚踏足先天的角色,以蒋温伦后天巅峰的身手破局不说易如反掌,但也是大有可为。

    所以此事在被笑道人吩咐下来之后,蒋温伦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而对于徐遥的安排,笑道人却是一语带过,语焉不详。

    就这样众人计较已定之后,便各自散去,而笑道人隐隐约约的放纵态度,也让徐遥着实松了一口气,这韬光养晦了一年多,又得到了《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徐遥本身的积蓄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接下来正是囊中盛锥,锋芒毕露的时候。

    在清虚观内整日打坐练剑,这可不是什么上策,现在笑道人肯放人,徐遥自然不用另外找借口,脱身而去。

    是夜徐遥罕见地没有打坐修炼,而是开始梳理起自己一身所学来,在自己丹田与经脉之中,有两股泾渭分明,但同样澎湃不已的真气在彼此逆向而行,一股水行真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玉枕三关,再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与任脉相接,最后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是为小周天。

    一股火行真气从上丹田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从足心出发回到会阴,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的百会穴,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最后归于上丹田,是为大周天。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各自从丹田出发,以完全相反的路径,在体内周而复始,循环运行,道韵勃发,生生不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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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已逝,云未平,天下风云出我辈, 天南倾,人未央,沧南风雪夜归人。 吾有故人抱剑去, 直上九霄屠仙神, 巡狩万界入青冥, 斩尽春风不肯归。仙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