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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之承     帝国苍穹txt下载     帝国苍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 无情追杀

    区区三四十名士兵,要以仅有的一挺MG42和若干步枪、冲锋枪抵挡十余辆苏军坦克,这听起来不亚于天方夜谭。匍匐在潮湿的泥土地上,林恩看了看手中的“**沙”,它表尺上的最大值是200m。等那些T-34推进到200米之内,自己和周围的同伴们还有命活着么?

    想到这里,他从背上卸下仅有最后四发子弹的毛瑟步枪,同时将“**沙”的枪带斜挎于左肩和右腰之间。毛瑟步枪的有效射程固然比苏制冲锋枪远一倍以上,但它仍无法对隆隆驶来的苏军坦克构成任何威慑。这时候,只见一名德军士官从自己的背囊中取出一个玻璃酒瓶子,里面装着淡黄绿色的液体。他迅速拧开瓶口的金属盖子,往一块碎布条上撒了些液体,然后将碎布条顺着瓶口塞进去大半,划火柴点着留在瓶口之外的布条。苏军的坦克还隔着一千多米,即便是全世界臂力最强的人也不可能将一个普通瓶子抛到那么远,但这名士官仍奋力将酒瓶甩向前方——借着山丘的一点点水平高度,它飞出了将近五十米,撞地即碎,一团火焰瞬间腾起!

    须臾,另一名大耳沿钢盔也抛出了类似的燃烧瓶,一前一后两团火在地上熊熊燃烧着,火势虽猛,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空有汽油是烧不了多久的。林恩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德军士兵们此举是在威慑对方:别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看,这些莫洛托夫鸡尾酒也够你们喝上一壶的。

    古代战象最怕火烧,苏军坦克固然可以无所畏惧地从这两片燃烧地碾过,但它们必须提防那些在德国士兵们手中随时待发的燃烧瓶。排头的坦克没有明显减速,但后面有几辆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认真瞄准并以坦克炮连连轰击德军士兵所在位置。小小的山丘上顿时烈焰闪动、弹片横飞。

    落在近处的高爆弹在爆炸时发出剧烈的声响,头戴钢盔的林恩即便张大了嘴巴,也只能稍稍减轻耳膜受到的震荡——酒吧听摇滚已经够刺激了,这里的声波冲击恐怕还要强上十倍不止!地面也在随着爆炸而晃动,林恩仿佛趴在一张弹床上,每每有人在另一边弹起或者落下,身下就会发生连带的弹动,而且这种震荡来势之猛,片刻功夫就让他内脏翻滚、关节麻痛。

    临时充当阵地的土丘虽然有居高临下之势,能够稍稍抵挡子弹的直射,可对落在附近的炮弹却没有任何的遮蔽效果,不多会儿就有好几名士兵被直接炸飞,受伤者的人数一时间难以确定,但照此下去,用不了十分钟这些人或将一个也不剩地的阵亡殆尽!

    到了开始上坡处,排头的苏军坦克终于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轰击不到一千米外的目标,它们炮塔上的炮管几乎是向下压的,车载机枪也开始射击了,连串的子弹顿时打得山丘上雪花、泥屑飞溅。在这种情况下,先前下令就地防御的那名军士长终于高喊着发出了新的指令,林恩听不懂——耳朵也听不清,正茫然等死,忽感背部的枪带被人用力抓了一把,竟然又是“屠夫”!在他的招手示意下,同属一个战斗班的另外几名士兵也都起身猫腰往后跑。

    刚跑出没几步,一发炮弹呼啸而至,巨大的冲击使得林恩像是遭到了一名强壮的橄榄球队员撞击,顿时失去平衡跌出了一米开外,好在从后面过来的另一名大耳沿钢盔搀了他一把,这才勉强跟上了战友们的步伐。以低头弯腰的别扭姿势狂奔了数十米,他匆匆回头,大多数士兵都已撤退,山丘只留在最后几名士兵在用孱弱的火力迟滞苏军坦克。这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更是大无畏之战斗精神的体现!

    这一刻,林恩心中满怀酸楚:最优秀的球队未必能拿到冠军,战场上亦是如此。

    以T-34的正常越野速度,即便是在爬缓坡的情况下,驶过一千米距离的时间也顶多是两分钟,然而林恩他们离开山丘后跑了有足足四五分钟时间,炮弹才又追着落下。转头望去,那座山丘已经属于苏军坦克了。

    大学的一千米测试,林恩竭尽全力也得四分多一点才能跑完,眼下背负了枪械装备,身体又非常疲倦,同样的时间居然也跑了七八百米,看来求生的**确实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人体潜能。不过,这个距离还不足以保命,苏军坦克此时的炮火密度有所下降,但DT机枪(捷格加廖夫系列轻机枪的坦克型)仍在后面哒哒哒地嘶吼着,7.62毫米机枪弹的有效射程为800米,在实战中扫射群体目标,在这个距离上完全能够对人体构成直接杀伤。于是,林恩耳边是子弹擦过的嗖嗖声,眼前是子弹打在地面激起的团团泥水,眼角余光不断瞟见有大耳沿钢盔中弹倒下。虽然情况截然不同,但林恩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先前遭到射杀的苏军战俘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仅有的区分在于这时候子弹是从背后射来的。

    全力奔跑中,林恩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子弹打中的心理准备,又一个十秒钟过去了,周围的人影持续减少,但子弹迟迟没来点自己的名。突然间,跑在前面且和自己同属一个战斗班的士兵腿部中了一弹,他整个人猛然一颤,痛叫着向前扑倒。原本跑在后面的“屠夫”见状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在生命危险和同伴安危之间,林恩原本打算选择前者,但“屠夫”的动作瞬间改变了他的主意。将毛瑟步枪换到左手,从右边搀扶受伤的同伴,两人合力,加上一只腿中弹的同伴以单脚蹦跳,三人竟勉强跟上了同伴们的撤退速度,而这时候殿后士兵已不足二十人!

    下了山丘之后,沙土小路转向西北方延伸,大约5公里处有一座小村庄。林恩此前一直埋头狂奔,根本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搀扶受伤的同伴前行时,抬着头正好平视前方。他努力地向前眺望,竟惊讶的发现村庄外围筑有防御工事,而且村庄里一栋尖顶房屋上仍飘扬着醒目的德**旗!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林恩心中自是一阵雀跃,但就在这时候,苏军坦克的炮火陡然间变得凶猛起来,看来是狠心要把这残余的十几名德军士兵消灭在撤退途中。

    “快点,快点!”林恩从唇间挤出熟悉的词语,莫说身旁的人听不懂,炮弹的嘣嘣巨响也极大地削弱了人们耳朵的灵敏度。受搀扶的士兵仅靠单腿跳跃,伤口又没有进行任何处理,这时已是体力透支。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但眼中依然充满了求生的渴望。“屠夫”的体格健硕,但比林恩矮了半个脑袋,此时伤者的负重大半位于他那边,在这严酷的寒冬,他涨红着脸,汗水正顺着头发和颈部往下流,而那双大号皮靴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林恩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双腿已如灌铅,肩膀扛着同伴手臂,更是感觉一刻都不能坚持下去了。眼看村庄越来越近,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战壕中有戴着大耳沿钢盔的人在期盼地望着他们,林恩紧咬着牙关,以前所未有的意志力驱使手臂使力、双腿迈动,然而罪恶的炮弹咻然怪叫着飞来,落在距离他左侧仅有不到十米处,火辣的气浪狠狠地撞了过来,三个人紧靠在一起仍无法抵挡,瞬间往反方向摔去。

    重重摔在地面的刹那,林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二战之旅到此结束了吗,上帝?

    发懵的耳朵只有无尽鸣响。

    又一发炮弹袭来,似乎落在了更近处,林恩眼前的世界剧烈晃动着,仿佛空间都已经扭曲了,大大小小的泥块宛若夜空中绽放的礼花,以美妙的抛物线分散开来。须臾,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下,林恩顿时感觉左臂有种撕裂的疼。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弹片创伤,但持续的感觉又不像是很大的伤口,便知道有可能只是先前的伤口崩裂。

    艰难地转头往左看了看,“屠夫”和受伤的战友都还有动静,再转头往右,那些T-34在视线中有如玩具大小,前前后后十多辆都在往这边推进,前面几辆车身正面闪动着机枪火舌,略略昂起的炮口时而喷出一团乌烟,炮弹划空的啸然转瞬即至,落在了更靠村庄那边。

    这糟糕的场面让林恩倍感无望,他仰面朝上地躺着,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仿佛一点都没有被战火熏染。战友们在绝境之中不离不弃的精神有如乌云间隙洒落的一抹阳光,让他可以带着些许宽慰结束这意外的战争之旅。恍然间,他想起了他那个时代以色列人的一句豪言:

    即使世界都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也绝不会抛弃自己人!

第14章 猛虎

    在战场上,时间的流动有时显得快、有时显得慢。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林恩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屠夫”的叫唤声传来,他才又一次转过头,却见刚才那受伤的同伴紧紧闭上了眼睛,胸口再无起伏,心中顿时无限哀伤。

    “Lynn!”

    “屠夫”叫唤林恩的名字,但他的后一句话是林恩目前还无法听懂的。只见这名党卫军中士身体平躺、脑袋侧向自己这一边,整张脸布满了血渍和泥污,军服虽然又脏又湿,但看得出来,那是由于地面泥泞而非大量出血造成的。

    除了旧伤位置,林恩感觉四肢躯体和脑袋都没有再受新伤,而且躺着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便朝“屠夫”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至于爬起来继续跑,林恩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很快意识到自从被炮弹炸倒之后,苏军的炮火就渐渐远去了。既然躺着无忧,为什么要爬起来吸引敌人的炮弹和子弹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把头转向另一边。视线中的苏军坦克一辆不少,但体积“增大”了一倍不止,估计到自己这里已经不足500米了。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起身恐怕会马上被T-34的机枪打成筛子,这或许也是“屠夫”没敢做出大动作的缘故。

    在苏军坦克开炮的间隙,“屠夫”张嘴叽里咕噜地说着,这会儿林恩真是又急又无奈——要是可以直接用语言来交流该多好?

    见林恩迟迟不回话,“屠夫”艰难地转过身子并且爬近了一些,此时林恩才惊讶的发现,“屠夫”左手有三个手指不翼而飞,鲜血仍汩汩地从断指处往外流,巴掌和袖口已满是血渍。正欲找出急救包,却想起它已经用在了黄毛的身上,只好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在林恩用手帕帮自己包扎左手的时候,“屠夫”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苏军坦克。越过山丘后,它们明显放慢了行进速度,好让下车掩护的步兵能够跟上,而苏军的战斗步兵们穿着白色的冬外套,基本上人手一支“**沙”,正不断向沿途或趴或躺在地上的德军士兵遗骸扫射。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他们即便有舍身成仁的勇气,也无法寻觅到攻击苏军坦克的机会。

    勉强包扎好了伤口,林恩见“屠夫”这副紧皱眉头、满目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正欲回头,却意外瞥见村庄外面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硕大白影,他连忙朝“屠夫”指了指后面。“屠夫”回头一看,右拳顿时紧握!

    看到己方的战车,林恩心中亦是一阵狂喜。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些采用灰白色涂装的战车共有7辆,其中两辆体型非常突出,高而宽的车身从正面看有如一堵重墙,两侧履带的间距甚宽,用于伪装的枝叶掩饰不了粗长的炮管。

    三天来,林恩还没见过一辆真正的德军坦克,但按照先前那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的体型来推测,这两个庞然大物应该就是虎式或者虎王坦克。尽管存在速度慢、行程短、机械故障率高等缺点,但坚厚装甲与超群的火力依然赋予这些陆战之王无可比拟的霸气,在东西双线都是令敌人畏惧和头疼的对手。

    “屠夫”转过头来,眼中的黯淡神色不见了,他高兴地说:“梯格!乌兹海弗-梯格!”

    林恩迟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梯格”应该就是英语的“tiger”,也即“老虎”的意思。以历史上的交战记录来看,两辆虎式坦克只要使用得当,完全有机会干掉一打T-34并全身而退,而离开村庄朝这边推进的德军战斗部队还有五辆其他型号的战车从旁掩护——看轮廓应该有三辆是后期型号的四号坦克,另外两辆则很可能是某个型号的突击炮或者自行反坦克炮。

    咚!

    率先开火的是位于装甲队列中部那辆突然停住的“虎”,发射药燃烧产生的明黄色火焰和灰白色硝烟从炮口制退器两侧喷涌而出,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个抽雪茄的钢铁怪物。单纯就场面而言,这可要比没有安装炮口制退器的T-34更为壮观。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林恩连忙转头,正好看到炮弹准确击中一辆T-34,巨大的爆炸瞬间吞噬了白色涂装的苏军战车,且硬生生地让这好几十吨的家伙就地止步。烈焰和硝烟散去,这辆T-34的炮塔和车身正面都被熏烧成了焦黑色。驾驶舱的舱盖兀然敞开,滚滚黑烟从里面涌出,但看不到有坦克组成员逃生。隔着好几百米看不清弹孔与破口,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已经直接报废了。

    己方坦克气势磅礴的一击让林恩差点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紧接着,第二个“咚”响传来,他干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苏军坦克。在德军坦克出现后,它们一面分散队形,一面加快了行进速度,试图以此来降低中弹概率。不过,第二辆“虎”式短进射击的首发炮弹仍然精准地命中了一辆苏军坦克,而且恰好从侧部打中它的车身履带位置。炮弹贯穿车体后在内部发生爆炸,紧接着又发生了一次更为猛烈的殉爆。虽然那辆T-34的炮塔和车身并没有就此分离,但是四处升腾的黑烟仍昭示了它遍体残破的下场。

    “古特-格马特!”

    好容易出了口恶气,“屠夫”兴奋的以右手拍地。林恩回头朝他笑了笑,尽管没有镜子,但他知道,这个笑容一定是雨过天晴的灿烂!

    接连挨了两记闷棍,苏军坦克手们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此时双方坦克还隔着大约1500米,即便是T34/85在这个距离上也无法从正面撼动虎式坦克的装甲,但好几辆T-34还是进行了短停射击。林恩和“屠夫”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己方的装甲战斗群,炮弹尖叫着落在旷野中,落点离最近的一辆德国战车也有七八米,双方的射击水平立分高下!

    漂亮的“开门红”并没有让德军坦克手们忘乎所以,两辆虎式重新启动,磅礴的躯体在发动机的隆响声中平缓前行,移动了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它们一前一后停了下来,经过大约四五秒的瞄准和调整方才再度开火。

    趴在战场中央的人——除林恩和“屠夫”外可能也还有其他的幸存者,都忙碌地转头去看炮击结果。以超过800米的初速出膛之后,88毫米穿甲弹只需两秒就能够飞越战场,第二轮炮击一发稍稍偏的,落在了T-34的履带侧旁,而另一发则不负重望的击中了目标。中弹处虽是T-34装甲最厚的正面位置,但是强劲的威力仍然撕破钢板钻入坦克内部……

    看到第三辆苏军坦克被狠狠干掉,林恩的心情一下子畅快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足球比赛中的主裁判,看比赛的位置和角度是任何豪华包厢都无法比拟的。

    很显然,高级别的军官绝不可能趴在战场中央观战。

    虎式坦克的两轮炮击过后,双方的距离差不多也拉近到了一千二百米左右,战况随之变得激烈起来。苏军一方,残余的11辆T-34不惜弹药的密集开火,后方的士兵也开始用卡车拖曳的火炮向德军阵列开火。德军装甲群所在的区域很快弥漫着炮弹爆炸所产生的烟尘,其中似乎有那么一两发打中了虎式坦克,但没有一发对这两辆涂有灰白色迷彩与黑白铁十字标识的钢铁猛兽造成直接破坏。德军这边,除虎式之外的另外5辆战车也接连开始了首发射击。从炮弹的落点来看,德军装甲兵们的射击技术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当然了,就林恩所阅读到的资料,德军坦克车辆的光学瞄准器材也要比苏军出色一些。人和技术的因素两相叠加,5发炮弹有2发直接命中,其中一发直接打爆了苏军坦克,一发炸坏了T-34的履带,而另外三发也基本落在距离苏军坦克三米范围之内。

    战况的进展对苏军一方极其不利,为数不多的中小口径步兵炮又帮不上什么忙,残余的T-34终于没再执拗地向前推进。在排头坦克的带领下,它们相继停了下来并调整到倒车档,后退的过程中,它们始终保持车上与炮塔正面朝向德国人,并且时不时进行短停射击,不过出于掩护目的进行的射击效果并不好。在又进行了两轮射击并击毁一辆T-34之后,德军坦克也纷纷停止射击并放慢了速度。双方默契地脱离了火力接触,那些T-34一直退过山丘并最终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6辆或毁或伤的坦克残骸以及不到20名苏军士兵的尸体——在今早攻破德军防线的苏军洪流中,这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和“屠夫”搀扶着站起来,林恩回首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竟零落地散布着好几十具德军官兵的遗体,想想那仓惶与绝望的旅途,顿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第15章 喘息

    进入这不知名的村庄时,林恩俨然成了一个表演行为艺术的“泥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就连头发上也挂着已经结板的泥块,随便跳一跳就见泥屑扑啦扑啦地往下掉。

    在残酷的战场上,外表已经退居到了极次要的位置,看看那些从前方阵地上一路撤退下来的军官和士兵们,身上莫不是沾满了泥污油迹甚至血渍。对他们来说,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要重要!

    带着满身的疲倦和酸疼,林恩跟着“屠夫”在一座木石结构的尖顶民房外席地而坐,不多会儿,一名军服还算干净整洁的士兵左手拎个半大的篮筐、右手拎个木桶走来,篮筐里装着许多切成拳头大小的面包,木桶里装着菜汤——除了几片菜叶和零星的浮油便再无它物。这时虽然还不到正午,但对于在前线始终处于半饥半饱状态、上午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并且几度濒临死亡的人来说,吃块用热汤泡过的面包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屠夫”二话不说,单手解下饭盒,盛了汤又拿了块面包,好像失去左手的几根手指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可是看着同伴的这个举动,林恩难过的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忍着心中涌起的巨大悲伤,拿出已经被磕得变了形的饭盒,默默盛汤并拿了面包,学着“屠夫”把饭盒放在膝盖上,将面包撕成小块泡在汤里,然后如享受大餐一般从容、缓慢而又一点不留地将它们统统扫入腹中。

    吃饱喝足,林恩抬头看了看这座只有二十来栋房屋的小村庄,因为上百名溃兵的到来,原本就驻扎了一些士兵的村庄显得有些拥挤,但仅有的两条十字路上看不到几个随意走动的人。满脸狼狈的军官和士兵或坐或躺,大都在闭目养神。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个上午,片刻的喘息也显得弥足珍贵。

    休息了十来分钟,林恩这才从背上卸下自己的**沙和弹鼓包,连同毛瑟步枪一并放在旁边,又从腰带上拔出那支不灵光的毛瑟军用手枪。“屠夫”看到这支枪,便从林恩手里拿过来瞧了瞧。因为左手失去的手指再也帮不上忙,他用左手胳膊肘夹着毛瑟手枪的枪管,先是从枪膛里退出一发子弹,然后用子弹头顶着位于枪匣上的卡笋,将弹匣托板往后一拉,托弹板和托弹簧就卸了下来。接着调整击锤,向上推阻铁座卡笋的同时向后抽出击锤,整支手枪就分解成了零部件状。只见“屠夫”拿起金属打火机一半大小的击锤部件仔细看了看,扬着它对林恩哩哩洛洛地说了几句,林恩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也就知道了这把枪的问题出在哪里。

    即便是单手操作,“屠夫”拼枪的速度也依然让林恩赞叹不已,把这毛瑟手枪重新装好之后,他递给林恩并且又说了一句话——可怜的林恩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并重新将这支他看作是宝贝的驳壳枪插到腰带上。

    “嘿,杀猪的!”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林恩和“屠夫”都不约而同望去,只见两个挎着“**沙”的大耳沿钢盔快步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屠夫”的下属。在经历了那条可怕的“死亡之路”后,今早还有9个人的战斗班恐怕也就剩下他们4个了!

    见“屠夫”受伤的手用手帕包扎着,其中一名士兵当即取出急救包帮他进行处理。整个过程中“屠夫”依然一声不吭,而再次看到他的手指断根处,林恩心里闷闷的难受。

    处理好了伤口,两名士兵又和“屠夫”交谈了片刻,便坐下来靠着墙壁休息。若是能够就这样晒着太阳挨到黄昏,这或将成为林恩三天来所度过的最美时光,然而过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制服较为整洁的军官在路口用声音和手势引导士兵们分散到村庄周围去,林恩本想扶“屠夫”起来,却被他狠狠甩开手,这家伙倔强地起身,抓着他从未改换过的冲锋枪大步往前跑。林恩抓起武器,和另外两名士兵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跑出大约400米,他们来到了位于村庄北面的战壕——它并没有像林恩之前呆过的前沿阵地一样挖到两米多深,而且战壕壁也没有用木条加固,战壕底部有些位置积了没过脚面的泥水。

    在战壕中找了个士兵较少的地段,“屠夫”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水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冬天湿着屁股的滋味可不好,但贴身衣物早已是汗水掺着泥水,林恩他们也就不在乎多“泡”一会儿。潮湿的战壕中还能够照到些许阳光,这多少给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德军士兵们带来了一些积极的情绪,所以当成群结队的苏军战机飞来时,大家都若无其事地抬头仰望天空,几乎看不到谁的脸上挂有恐惧的神情。这时候,村庄周围的阵地上已经看不到先前重挫苏军坦克部队的那七辆德军战车,它们的白色伪装显然就是用来躲避敌机空袭的——随便找个树林子一停,再用泥沙把周围的履带印痕一盖,苏军飞行员们就算把眼睛睁得再大也很难寻觅到它们的踪迹!

    在苏军战机开始投弹之前,隆隆的炮声就已经响起,高炮炮弹爆炸产生的黑色烟团多数位于中低空,而苏军飞机轰炸也和图片、电影中西方盟军以整齐编队进行高空投弹的模式大相径庭:数十架战斗机以仅比树梢略高的高度呼啸而至,以小型航空炸弹或者航炮机枪攻击德军的地面炮火,单翼单发的轻型轰炸机和强击机随即以基本相同的高度飞来,以普通航空炸弹和机炮攻击德军的村庄和阵地。在这之后,好几十架单翼双发的中型轰炸机以较快的速度水平飞来,高度大致在两百到四百米之间,每架所投掷的炸弹虽然也是一串串的,但数量要比盟军的重轰炸机少得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成吨的炸弹落向村庄,以吞噬一切的气势撼动着地面和建筑物,先前林恩他们靠坐着的那栋尖顶房直接被一枚黑乎乎的炸弹命中,偌大的木石结构建筑竟然在猛烈的爆炸中瞬间坍塌,屋顶和墙体的石块木屑四散着抛向远处!看这情景,仍然留在村庄里的人除非蹲在深深的地窖里,否则是难有活路的。

    爆炸最激烈的时候,和战壕中的德军士兵们一样,林恩双手紧紧塞着耳朵,嘴巴尽量张大,以此来减轻耳膜的负担——连续三天忍受了多次炮击和轰炸,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出现了严重的下降,日后能否完全恢复尚不得而知,但可以基本确定的一点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听力的受损就很可能变成永久性的。

    炸弹密集爆炸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但德军的防空火力仍在射击。在林恩他们所呆的战壕附近,一座布置在树林边缘、安插了大量枝叶伪装的四联装机关炮就一直在奋力嘶吼着,好几名穿着灰色军服的大耳沿钢盔不顾敌机扫射为机关炮搬运和装填弹药。相隔百米,一门单独安放的单管高射炮也在以每分钟数十发的速度对空开火,负责弹药供给的德军士兵们亦忙碌不已。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就有两架苏军的飞机被击落。它们都是单翼双发结构,轮廓似乎有细微的区别。一直以来,林恩对二战德式和美式装备研究较多,这方面的文字图片资料也要相对丰富一些,而由于各种原因,同时代苏军装备的中文资料往往比较粗陋,不同书籍中存在出入甚至相互矛盾之处,加上立体实物与平面图片所存在的差异,林恩只能大致揣测那是苏军的SB或者TU系列的中型轰炸机,但也有可能是IL-4或者盟军援助苏联的轰炸机。

    从苏军飞机出一直到轰炸结束,整个过程中天空中看不到一架德军战斗机,直到返航的苏军轰炸机群逐渐离开了德军地面炮火的攻击范围,两队灰绿色涂装的战斗机才出现在北面天际。它们从高空俯冲而下,速度快得就像是强弩射出的短箭。苏联人也不是没有准备,与轰炸机一同飞行的战斗机立即脱离大编队迎战。逆着阳光,林恩眯着眼睛数了数,己方战斗机大致处于一比二的劣势,希望空战结果不会像早上那样完全一边倒。可惜战壕往东不到20米就是一处小树林,正好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林恩只看到空战的小半内容。福克-伍尔夫(FW-190)战斗机宛如灵巧而凶猛的雀鹰,常常追着苏军战机穷追狠打,但苏联人的战斗机也不差,有些同样能够展现出令眼花缭乱的战术技巧,只是他们并不像德国飞行员那样抱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而这场空战也最终是以他们的主动撤退而告终。德军战斗机以较小的损失击落了更多的苏军战斗机,苏军飞行员成功地掩护了己方的轰炸机群——一方是战术上的胜利,另一方则是战略上的,谁赢谁输不难看出。

第16章 战火重燃

    每支军队都有相对固定的战斗模式,苏军也不例外。在轰炸结束后不一会儿,苏军炮兵的炮弹就带着大同小异的尖啸声划空而来,村庄和周围的阵地自然成了遭到集中攻击的地域,在轰炸前还基本完好的村庄建筑,在苏军的猛烈轰炸和持续炮击下逐渐变成了废墟,那面原本飘扬在旗杆上的德军战旗也在炮火中消失了。村庄连同周边一大块区域充斥着爆炸的光焰与浓烟,再看不到一个人影!

    炮击前后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方才结束,如此坚决的炮火投送,苏军指挥部显然是想报己方T-34及战斗人员被草菅的仇。循着苏军的进攻习惯,炮声刚一停息,环绕村庄的阵地中就响起了军官们的口号声。有“屠夫”在旁,林恩无需担心自己的战斗角色和位置,而这些撤下来的士兵算是这一防区的编外人员。等了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少尉军官沿着战壕跑来,从军装上的徽章和标识来看,他也是党卫军“北欧”师的成员。看到林恩这四个脏兮兮的家伙,这名少尉暂时停住脚步,分辨出“屠夫”是军衔最高者,急促而大声地交代了几句,同时用右手指向了战壕外面的那片树林。“屠夫”不卑不吭地点了两次头,最后又以平和的口气说了一句,少尉左手指了指他刚才来的方向便匆匆离开了。

    “屠夫”朝自己仅有的三个兵一摆头:“弗沃楼-米!”(德语:跟我来)

    由于这个发音和英语的“followww.uu234.come”只有一个音的细微差别,林恩难得又听懂了一句。他连忙跟在“屠夫”后面走,沿着战壕北行了一段距离,便见一处拗口,一名戴着布质军帽的士官站在那里向经过的士兵分发弹药。看士兵携带的是步枪或者冲锋枪,他会从不同的两个箱子里拿出用牛皮纸包好的子弹,但不是一包一包的给,而是拆开后每人分发一些。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德军标志性的长柄手榴弹,冲锋枪手一人发两枚,步枪兵有的一人一枚,有的也干脆不给。

    走到近处时,林恩才注意到这名军需官是站在木制弹药箱上的,而他的真正身高可能连一米六都不到。

    “屠夫”一人走上前去,军需官原本只是抓了一把子弹准备给他,但“屠夫”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这矮个子士官盯着他看了足有三、四秒钟,这才很不情愿地从旁边的两个箱子里各抓了三个略大和两个略小的牛皮纸包,“丢”在了他用双手拢成的怀里。紧接着又从身后的箱子里拿了四枚手榴弹,和林恩一起的高个子士兵连忙上前伸手,脸上还凑着笑,这军需官才老大不高兴地把手榴弹给了他。

    当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转身离开时,“屠夫”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等在原地的另一名同伴连忙从他怀里拣出三个稍大的牛皮纸包,“屠夫”顺势将留在手中的那两个塞进口袋,从同伴那里取了一枚手榴弹插在腰带上,嘟囔了一句,然后冷着脸往前走去。

    两名同伴没有说话,他们摸摸地均分了所剩的三包子弹和三枚手榴弹。这是林恩头一次摸到手榴弹,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摆弄一下,学着样直接把它插在腰带上。整包的子弹拿在手里,倒是有种沉甸甸的质感。其实林恩第一天就见过这样的牛皮纸包,每包应该是有五十发步枪弹或冲锋枪弹。在前线的时候,他一次还没有分发到超过三十发,也不知道“屠夫”对那名军需官模样的家伙说了什么。不过,五十发子弹并没有让林恩感觉当上了“暴发户”,毕竟下次获得弹药补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拿到了弹药,“屠夫”闷着头往回走,差不多在他们先前躲避轰炸和炮击的位置,他找了个战壕相对狭窄的地方,双手往战壕边缘一搭,两腿依次踩在着战壕两壁借力,轻轻松松就爬了上去,动作完全没有受到左手伤势的影响。林恩他们三个有样学样,可各自都背了毛瑟步枪和“**沙”,爬战壕的动作要显得更笨拙一些。

    离开了战壕,四个人很快来到了那位少尉所指的小树林边缘,五六名大耳沿钢盔正用新鲜的树枝重新把他们的四联装机关炮隐蔽起来。树林朝向村庄这边是一片羽毛球场大小的缓坡,坡顶高出地面大约两米,走上坡顶便会发现这片树林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小”,高高低低的松树和杉树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棵,整个树林也就占了这么个小山丘罢了。苏军的炮击中有几发炮弹落在这里,齐根炸断了几棵杉树和一些松树。由于环境潮湿的缘故,炮火没有引燃其他树木,留下的焦黑弹坑倒是勉强可以当个散兵坑。

    放眼四周,村庄三公里范围内有好些这样的小山丘和小树林(东普鲁士主要就是丘陵地形),面对大威力的现代武器,这样的山丘和树林并没有什么地形优势可言。只要苏联人愿意费些时间,完全可以用T-34或者重型坦克压垮树木、爬上坡顶!

    在“屠夫”的带领下,林恩他们各自觅了个弹坑驻守,彼此之间倒也相隔很近。放下枪械和背包,“屠夫”取出铲子加固自己的新阵地——他右手握着铲柄,受伤的左手以掌根位置顶着铲把,掘土时脚踩铲面上部发力,顽强而认真的心态带动了三个本打算就这样凑合的“懒蛋”。知道“屠夫”性格倔强,三人也就没上去帮忙,而是各自奋力挥舞铲子把弹坑挖深,并在朝东的一面垒砌起矮矮的挡墙。他们没来得及完成这小型工程,苏军的炮弹就又一次袭来,尽管最前面几发是直奔村庄正面阵地而去的,但他们四个还是迅速把脑袋和身体藏入到弹坑里,只偶尔探出眼睛观察一下战场上的形势变化。

    苏军的后续炮击看起来只是为了分散守军的注意力,炮火强度和密度都比之前减弱了许多,但炮弹相对集中,村庄及正面的战壕地带又一次笼罩在了炮火硝烟当中。

    渐渐习惯了战场上“电闪雷鸣”的场面,对落点远近的炮弹飞行时所发出的不同声音也有所总结,林恩得以更加从容地面对这样的炮击。前方3公里处的那座山丘是自己差点丧命之处,也是从东面来到这座村庄的必经之路,除了紧盯着那里,林恩还抽空看了看村庄周围。果然如他所想,德军防御部队并非一直固定在某个位置上,预见到敌人的地面进攻即将发起,几丛“灌木”活了——有两组德军士兵以人力推动反坦克炮从村庄侧后方贴着树林边缘向前移动,以获得更为靠前的攻击位置,有一组从村庄正后方向前移动直至埋伏到废墟当中。此外还有好几个炮组没有变动位置,而是有隐藏在战壕或树林中的士兵回到炮位,这其中就有炮架格外高大、炮管格外粗长的“坦克开罐器”,鼎鼎大名的德军PAK41/43型88毫米炮!

    已知有至少七辆坦克和突击炮部署在这条战线,又看到如此数量的反坦克炮,林恩心里倍感踏实。他觉得先前的战线防御火力虽然也很强,但需要防守的毕竟是一条宽达几十公里的正面,且地形比较开阔,防御形势反而不如这座小小的村庄。再加上坦克和突击炮的战场机动性能,对于盘活阵地防御战的局面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更何况其中两辆还是德军的“陆战小霸王”虎式坦克?

    在富有经验的德军炮手操纵下,三门反坦克炮的位置调整很快到位,其中一门被安放在了四联装机关炮后侧,距离林恩也就三十米不到。在这样的距离上,林恩回过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炮手们固定炮架、调整炮口,并从方形的木制弹药盒中取出长长的尖头炮弹。二战后期德军装备的反坦克炮种类繁多,有自行研发制造的,有从苏军手中缴获的,还有经过改造的法国炮,但在外型上还是有分区的。按照记忆中的图片以及眼前这门火炮的炮管长度、炮弹大小,林恩判断这是一门德制的75毫米反坦克炮,而且很有可能是后期型号——理由也很靠谱:德国生产出来的好武器这一时期大都是优先配属给党卫军使用的。

    炮击持续了十来分钟,落下的炮弹超过千发,而且似乎有不少是火箭弹。就在林恩没太注意的时候,苏军的炮火明显“照顾”了德军阵地的前沿地带,也就是通常会敷设雷场的区域。当苏军坦克隆隆地出现在视线中,炮声也随之渐渐平息下来,两相吻合,衔接十分默契。

    这一次最先驶上那座山丘的苏军坦克依然是林恩熟悉的T-34,它们排着松散的横队,旁边紧跟着穿白色披风的战斗步兵,而随后出现在山丘上的则是一些“生面孔”。它们的外形和昆虫界的“牛角仙”有几分神似,庞大的身躯顶着硕大的脑袋,硕大的脑袋突出一根看起来极不协调的粗长炮管,加上超大号的炮口制退器,总让人觉得它下坡时就会头重脚轻向前栽倒。

    看到这些明显比T-34大出一号的家伙,林恩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以苏军统帅约瑟夫.斯大林之名命名的IS-2重型坦克,苏军在二战中火力最凶猛的陆上王牌!有人把它看作是德国虎式坦克的终结者,甚至将它称为“猎虎人”,其122毫米坦克炮在火力上能够压过虎式的88毫米炮,出色的防御力和更胜一筹的机动力更赋予了它不可撼动的“杀手”地位!

第17章 强敌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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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爬上山坡,5辆IS-2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胖子走了长路、老人上了楼梯,从尾部升起的阵阵白烟像是发动机正承受着过重的负担。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经过调整,它们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行进状态。粗大的炮口高高昂起,宛若一只只好斗而又无所畏惧的“牛角仙”,周围的T-34就像是鞍前马后的小弟,不论炮塔还是炮管都显得更加小巧纤细。

    气势汹汹的苏军装甲群中还不止这两种型号的战斗车辆,好些并没有独立炮塔的突击炮和自行火炮混杂在后面的T-34当中。其中一种型号炮盾极其独特,眼珠状的外形配着眼眶似的边缘,简直就是一个怪异的独眼兽,另一种就像是在坦克底盘的前部位置放了一个扁平的大铁盒子,再将坦克炮塔的前半部分焊接到盒子正面偏左位置——同样是坦克车身装大炮,它们看起来要比德军的三号或者四号突击炮粗犷许多。

    轻吁了一口气,林恩忽然觉得这场战斗远没有自己想象的乐观。那些外形丑陋缺乏美感的苏军坦克和突击炮都经过了战场的筛选与锤炼,是二战时期苏联陆军的最强装备,在这里又占据着明显的数量优势,并且还能得到强大的空中和炮火支援。想要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难了!

    林恩不知道防线上的其他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因为敌人的强大阵势而动摇了信心,他缩回头,侧身躺在弹坑里,从口袋里掏出装子弹的牛皮纸包,撕开,油光发亮的10排子弹让他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算了算,步枪的弹仓里应该还有4发子弹,便拉开枪栓,直接推枪机向前复位从而令子弹桥夹自动弹出,从另一排子弹中抠出一发手动填入,复位。将这排缺一发的子弹连同另外四排放在弹坑边缘,余下的五排连同牛皮纸重新塞回口袋里。将毛瑟步枪斜靠在一旁,又取出“**沙”和弹鼓包,这种苏制冲锋枪使用的是71发子弹的圆形弹鼓,所以弹鼓包也是接近圆形的,里装有一个完整的备用单鼓和一些零散的子弹。林恩卸下原本装在“**沙”的弹鼓,感觉它明显要比备用弹鼓轻,捣弄几下拆开,顿时倍感侥幸:里面只剩下不到10发子弹,也就够打一梭子。不知情地拿着它参加战斗,没准又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总不至于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得到同伴相救!

    赶忙换上备用弹鼓,本想把零散的子弹装到旧弹鼓里去,但隆隆的炮声已拉开战斗的序幕,他转头一看,这次率先开火的是那些“坦克底盘装上扁盒子”的SU-152。这种自行火炮装有一门威力强大的152毫米加农榴弹炮,榴弹最大射程9公里,对阵地工事和装甲目标都有着很强的杀伤力。射击的时候,它们停在原地以获得更好的精准度,炮声则如同滚雷一般回荡在耳边,区区3公里的距离,它们发射的榴弹以较为低平的弧度飞过战场,落在德军阵地的刹那,肉眼竟能够看到巨大爆炸引发的地面震荡,灰白色的烟雾向周围及上方冲涌,最终形成了一团硕大的蘑菇状烟云。

    在前线战壕中,林恩经受过更大口径的炮弹轰击,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重磅炮弹轰击阵地的场面。除了深深的震撼,他只能默默为那些驻守在正面阵地上的兄弟们祈祷。当然了,他也是需要为自己祈祷的,以这种炮弹的威力,只要一发就足以把他们所在的小山丘削平。

    以SU-152的炮击为号,席卷而来的数十辆苏军战车——SU-76、SU-100还有T-34纷纷开火。虽然中远程的炮火已经将村庄连同德军阵地梳理了一遍,但直射火力仍有它的价值所在。看似仍能使用的前沿炮位、机枪掩体以及疑是指挥部的位置都遭到了炮击,正从预备阵地赶赴一线战壕的德军士兵们也被阻截在了交通壕中,他们不得不蜷缩在堑壕底部以躲避炮击,而在这种情况下,一线阵地上仅由为数不多的警戒士兵防守。

    苏军的坦克、突击炮和自行火炮不断以停进射击实施战场压制,唯有那五辆IS-2一炮不发的默默前行。这些重型坦克装备的Model1943L/43型122毫米坦克炮,在口径上居二战各国主战坦克首位,而其威力之强,在1500米的距离上就能够给予大多数德国坦克致命一击,发射爆破榴弹的最大射程则达到了惊人的14公里。炮大弹重,每辆IS-2的正常备弹仅有28发,此次又是冲着德军阵营中的老对手而来,似乎有意将弹药留到关键时刻使用。

    处在能够纵览战场全景的位置,林恩意识到德军坦克或者反坦克炮若是在这时候开火,马上就会遭到苏军优势炮火的反击,面对IS-2和SU-100这样强劲的对手,虎式坦克也不敢轻视。随着苏军装甲集群步步推进,战场形势渐渐朝着极其不利于守军的方向发展,纵使头脑中拥有超越这个时代数十年的知识以及对历史发展的了解,林恩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眼看排头的苏军T-34距离德军第一线的战壕只剩下千余米,车载机枪即将发挥近距离的压制作用,其中一辆T-34突然发生爆炸。此时战场上虽有些硝烟,但总的来说视线还是比较好的,既然未见炮弹或是火箭弹袭来,排除微乎其微的自我故障式爆炸,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地雷!

    一枚普通的反坦克地雷通常不足以炸毁T-34这样的中型坦克,以德军装备数量最多的Teller为例,这种圆盘地雷虽然装有整整5公斤的**炸药,却也很难直接炸穿苏军坦克的底部装甲,或对坦克的内部成员造成严重的震伤。

    硝烟稍稍散去,那辆中雷的T-34果然失去了它的左侧履带和同侧的前部诱导轮,由于还在德军机枪的射程之外,很快就有坦克乘员从打开的舱口逃生。这些人并没有加入随行的战斗步兵,但也未直接撤往后方,而是远远地等着,他们似乎觉得这场战斗很快就会以本方的胜利而告终,届时就可以从容地修理自己的坦克。

    尽管本方的一辆坦克结结实实地碾上了地雷,可这支苏军装甲战斗群并没有停下来等待步兵排雷。事实上,一旦苏军派出步兵在前面扫雷,这样的距离正好让德军阵地上的迫击炮或重机枪发挥作用。为了降低触雷的几率,苏军战车纷纷挑选弹坑较多的路面行驶,如此一来整体推进速度虽然有所减慢,前排坦克还可能暴露自己的侧面,却也是以往战斗中最省时有效的办法。

    林恩忍不住又一次为己方防线的安危捏汗,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村庄后方大约5公里处,数名德军士兵将一门41式150毫米烟雾发射器从隐蔽阵位置推了出来。这种武器在运作原理上和苏军的喀秋莎火箭炮基本一致,它由6个捆绑在一起呈星型分布的圆形发射管和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的炮架组成,10秒内即可将六枚发烟火箭弹或者高爆火箭弹发射出去,有效射程在6到7公里之间。这种装备虽然1938年就被研制出来,而且简便易用,稍加改进就能够大大加强前线部队的火力密度,但它始终没有得到德**方的重视——改变二战结局的机会其实很多很多,1940年的敦刻尔克,1941年的莫斯科,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1943年的库尔斯克,甚至1944年的诺曼底,然而林恩到来之时,帝国距离它的末日已经为时不远了,以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在咻咻的怪叫声中,德军的烟雾发射器开火了,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村庄上空飞过,但它们的射程似乎不够远,一一落在了苏军坦克集群前方,有的距离德军战壕只有区区数十米距离,但林恩心中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见这些火箭弹落地后发出砰砰的闷响,大量的白色烟雾从弹体中涌出,只一转眼的功夫德军阵地前方的大片区域就弥漫在了视线难以穿透的烟雾当中。

    受到烟雾的阻碍,苏军的炮火顿时无从发挥作用。林恩转头看去,只见那些德军士兵飞快地给烟雾发射器重新装弹,短短两分钟,这门其貌不扬的装备就再度开火,六枚发烟火箭弹仍以歪歪扭扭的轨迹飞行到村庄前方,很快的,整个德军阵地都被这白色的烟雾所笼罩,它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逐渐把苏军前列的二三十辆坦克吞入腹中,并缓慢地向着东面蔓延。

    就在这时,林恩看到那些隐蔽在树林边缘的“树丛”动了,它们避开敌人犀利的正面,悄然朝着对方的侧翼迂回。趁着敌人火力减弱的空挡,先前被阻碍在交通壕和二线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们也飞快地进入了前沿战壕,那些使用“坦克杀手”和“洋娃娃”的反坦克战斗小组更是利用战壕前方的散兵坑和大弹坑跳跃式前进,而守军这边吹响战斗号角的,则是埋伏在村庄周围树林中的大口径反坦克炮!

第18章 射手天赋

    有些军迷常常在德军的88毫米炮前冠以“怒吼天尊”的威名,但这仅仅是他们表达对这种多用途武器的喜爱,在当时的德军官兵中,88毫米炮可没有这样华丽而炫目的噱头。士兵们有时将其称作为“坦克开罐器”或者“装甲开罐器”,也有人因为它的体形庞大而称之为“腓特烈的卫兵”。到了战争中后期,克虏伯等军火企业开始生产使用常规炮架的88毫米专用反坦克炮,既保留了这种火炮优越的穿甲性能,又降低了大炮的高度、增加了战场隐蔽性,但这时候德国的军工生产已远远满足不了战场的需求。所以,那些拥有高大炮架的88毫米高射炮仍活跃在东线和西线的战场上,弥补着德军坦克和突击炮数量严重不足所带来的火力短板。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林恩点出了4门传统外观的88毫米炮。尽管用新鲜的枝叶和隐蔽网进行了精心伪装,但开火时的炮口火焰及随之产生的白色硝烟仍然清楚地暴露了它们的位置,好在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极大地干扰了苏军坦克手们的视线,而对于德军的反坦克炮手而言,只要在烟雾间隙看到坦克的轮廓就可以轰上一炮,这种相对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紧跟着反坦克炮的节奏,德军战车在前移了数百米后也相继开火了。由于有了之前死里逃生的经历,林恩对那两辆车体高大的虎式坦克寄予了格外的厚望,而历史资料中也多有德军坦克以少打多还能取得大胜的成功案例,“传奇杀手”魏特曼在东线就有过一天内干掉苏军20辆T-34、23门步兵炮和反坦克炮的惊人战绩,当时他使用的就是这种虎式坦克。

    与之前的战斗一样,两辆虎式坦克并没有忙乱地开火,它们停下来之后往往需要四五秒甚至更多的时间进行瞄准和调整,炮弹每一次钻进烟雾弥漫的战场似乎都有所斩获——炮弹落在地上和打中装甲目标爆炸时的声音是有所不同的,听的次数多了,也就能够辨别出来。

    随着战斗的进行,村庄后方那仅有的一门烟雾发射器又接连发射了三轮,大概是烟雾火箭弹打光了,又或者担心烟雾太浓而影响本方坦克与反坦克炮的发挥,士兵们停止射击并迅速将它拖回到掩体之中,而跳跃前行的德军步兵反坦克小组已经勇敢地进入了烟雾最浓密的区域,林恩只能从烟雾中看到闪动的火光,并凭借声音去揣测他们的战斗,求战的意识悄然在心底萌动。

    “诺特尔!”

    “屠夫”压低了的声音突然从侧旁传来,林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即在前方那片被火烧过的林地中看到了苏军士兵的身影。为了避免白色和黑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他们脱去了能够御寒并在雪地中隐藏自己的白色外套,褐色的1940式钢盔和传统苏制军服就如图片与电影大多数时候所展现的那样。远远看去,他们除了随身枪械外并没有携带重机枪和迫击炮一类的压制性武器,那较为陡峭的山坡上并没有道路,他们只能一边寻找踏脚之处一边前行,经常滑倒,但都又迅速爬起来继续前行。

    由于这一侧的地形并不适合坦克车辆前进,进攻的步兵也无法展开,彼此分隔的树林之间又有天然的沟壑和带状开阔地,因而防守村庄的德军并没有在这一边部署反坦克炮。除了林恩他们几个,先前还有一些步兵在侧后位置挖掘了二三十米长的战壕,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轰炸开始前加强到正面阵地上去了。

    估算那些企图摸到己方阵地侧翼来的苏军士兵们即将进入步枪的最大射程,林恩拿起毛瑟步枪,难得的看了眼枪上的表尺,500米。推上枪栓,开始三点一线地瞄准那些移动着的土褐色影子。

    凝神聚气地等了约莫有两分钟,感觉排头的苏军士兵已经到了500米以内,但“屠夫”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林恩视线往他那边瞟了一眼,见“屠夫”正紧盯着那个方向,也就不多瞎猜,默默将表尺射程调整到400米——过了一会儿,又调整到300米。

    300米的距离,成年人在视线中已有半截手指大小,计算着重力以及风向的影响,林恩有意将准星往目标的左上方略微偏了一点。这突然让他想起了当年风靡一时的“疯狂坦克”,想起独木桥、冰峰溪谷、钢铁工厂、神圣殿堂这些熟悉的地图。要干掉对手,就必须综合考虑风向、风速、距离、障碍和弹道轨迹,有些人甚至用尺在电脑屏幕上比划,那些每每一炮而中的牛人总难免被人揣测是用了外挂。玩到高级勋章的林恩也算是小牛一个,只要出场的运气不至于太差,他总能够有出色的表现,却也没少为此遭对手质疑和恶骂。

    “格威尔!”

    “屠夫”突然低喊一声,林恩来不及纳闷,同伴的枪声让他瞬间领悟。左手紧握护木,肩膀抵紧枪托,右手自然用力,啪!视线中的目标身体一颤,随之向后倒去。

    这是林恩第一次目视确定自己的子弹击中了目标,不禁心中雀跃。对面的苏军士兵虽然立即开火还击,但是隔着三百来米的距离,他们手中的“**沙”只是盲目地射击,子弹噗噗地打下了几片树叶,对林恩他们毫无威胁。

    拉枪栓、退弹壳、复位,林恩的动作连贯而流畅,这时枪栓到位所发出的咔啪声在他听来也是无比的悦耳。照张抓药地再度瞄准射击,只见准星所指的目标晃了晃,顺着侧旁的山坡滚了下去。

    漂亮!

    林恩在心中高喊一声,他这时候与苏军士兵不再是有仇无仇的关系,而是各自为了生存拼杀。少一个敌人,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能够相应增加一分,同时,内心底渴望证明自己的**也在悄然萌动。

    咔啪……嗒……啪!

    咔啪……嗒……啪!

    咔啪……嗒……啪!

    林恩越打越顺,半分钟内的连续三次射击居然无一偏的。虽说未必枪枪毙命,但在这样的距离上五发五中,而且没有使用任何辅助瞄准设备,射击技术已不是“一般般”的水平。

    当年大学军训,以半自动步枪在200米的距离上连射五发,林恩四发上靶、一发命中靶心,靶纸直到毕业后还保留着,而十环位置上的那个弹洞一直都是他藏在心里的骄傲。同样是男生,许多人五发只有一两发上靶,还有一些人只领到了干净如新的靶纸,论天赋恐怕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会儿开火的只有两支毛瑟步枪,好几十名苏军士兵也只是倒下了七八个,但受到枪声的干扰,他们的脚步还是明显慌乱了起来。欲速不达,好几个自己摔倒,而整体的前进速度也并没有加快。

    听到了枪声,部署在山丘下的德军士兵上来了五个,还带来了一挺MG-34。机枪一响虽然未见黄金万两,但对面的苏军士兵顿时倒下了好几个,趁着对方陷入进退不是的困扰,往弹仓里重新填了五发子弹的林恩非常从容的连续射击。在略少于三百米的距离上,毛瑟步枪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这边响一枪,那边倒一个。在相对轻松的心态下,林恩甚至有机会辨认一下子弹打中的部位:一发胸口、一发腹部,一发后背,还有一发精彩爆头!

    五发子弹打光,林恩手里至少又多了三条亡魂,而在德军机枪的威慑下,那些试图偷袭的苏军士兵终于仓惶地撤退了。等到林恩重新装好子弹时,他们基本上已经回身跑出百米,虽然这时候射击仍有一定的命中几率,但出于节省弹药的目的,亦抱着见好就收的心理,林恩没有再开火。

    机枪声停,林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偏转头去看“屠夫”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随即还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林恩笑了笑,自我感觉这个笑容是以羞涩成分居多。

    这边小规模的步兵战斗前后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而正面战场上的隆隆炮声很快把林恩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回去。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开,以至于连带村庄在内的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它的范畴之中,而烟雾的浓度也随之降低了不少,从远处看去已能够隐约辨认出坦克的轮廓。刚开始的时候,林恩把那些静止不动的苏军战车看作是被守军击毁的,它们占到了进攻方总兵力的一半,然而战况远没有这么乐观。车身静止不动的,没过几秒就炮焰一闪朝德军目标开火射击了。两辆德军虎式坦克一旦运动起来,浅色涂装的隐蔽效果就大为减弱,它们周围霍然出现了不少弹坑,频频射来的炮弹亦迫使它们不断地启动、停车,但不管车上如何移动,粗大的炮管始终指向战场中央,并且非常频繁地开火射击。

    忙碌的还有德军阵地及侧后方的反坦克炮,有时候炮火准确打中了苏军战车,发生爆炸之后它们停住了,可只过了片刻的功夫,这些丑陋的大家伙就又移动起来,并以凶猛而准确的炮火给予还击。林恩望向侧后,正好听到一发炮弹从近处呼啸而过,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悬空感,炽烈的爆炸与巨大的轰响最终从侧后方的山丘下传来。耳朵还在发鸣,而当硝烟散去,那门75毫米反坦克炮的位置上已是一片狼藉:大炮被狠狠掀翻,一名炮手被抛到了十数米开外,原地遗留的两具尸体也是残缺不全,另外还有两名炮手则失去了踪迹。

第19章 钢铁碰撞

    近处的反坦克炮组集体阵亡,陷入深深震撼的林恩这才意识到,敌人排头的坦克已经推进到距德军一线阵地咫尺之遥的地方,到自己所处的防线左翼大约是600至700米的直线距离,已处于75毫米反坦克炮攻击T-34的有效射程之内。己方的这门75毫米炮抢先命中对方,可惜的是,那并非T-34而是一辆虎头虎脑的IS-2,东线战场上最皮糙肉厚的钢铁怪兽之一!

    没等这辆白色涂装的苏军重型坦克碾过己方战壕,一个埋伏在前方散兵坑里的德军双人反坦克战斗小组突然起身,以带护盾的“坦克杀手”向IS-2的侧面装甲发射了火箭弹。绝佳位置加上攻击的突然性,紧跟在后面的几辆苏军坦克和战斗步兵们压根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成本低廉的步兵武器瞬间炸穿“巨无霸”炮塔侧面的装甲。随即发生在坦克内部的殉爆就如同在铁罐子里扔了鞭炮,声势加倍,而四十多吨的车体也在剧烈的爆炸猛然颤动,用于封闭舱口的钢制舱盖当即被冲飞,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大炮无力地垂下了头,黑色的烟则透过尚未关闭的炮膛从炮口涌出。

    目睹敌人阵中头号“打手”的覆灭,林恩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杀人偿命”、“恶有恶报”、“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这么些起来全然沾不上边的话,但其实细细一想,战场上的强弱分明亦如现实社会,强者自有强大的缘由,但不留余地的恃强凌弱必然会有报应。这个道理同样是对德国决策者的深刻教训,1941年德军强势攻入苏联,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这个国家激烈的内部矛盾,善待并联合敌人内部的反对者,战争也不会打到今天这个地步!

    干掉苏军的重型坦克算得上大功一件,而单兵使用的“坦克杀手”火箭筒在战场上也能够较为便捷地进行再装填,然而在敌人火力的疯狂报复下,两名刚刚有着卓越表现的德军步兵别说是再次寻找攻击机会,这时候已经完全被压制在了散兵坑中。林恩这个位置看不到散兵坑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见机枪子弹在散兵坑边缘扫得泥屑飞溅,苏军步兵还抛了两颗手榴弹过去,所幸没直接扔进散兵坑。纵然如此,手榴弹在近处爆炸时的强烈震荡也能够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凡有血性者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同伴受难,在苏军进攻部队的直接火力十分猛烈情况下,前沿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仍极力地掩护己方的步兵反坦克战斗小组。机枪子弹密集地扫向苏军步兵,两门“洋娃娃”重型坦克火箭炮也相继从第二线战壕中射出,但由于距离稍远且苏军坦克处于移动状态,它们最终只有一发击中目标,而且看起来似乎未能直接挂掉苏军坦克。

    纵览战场,由于两辆虎式坦克都在德军战线的右翼,来自那一侧的火力显得凶猛一些,而战线左翼,也就是林恩他们所在的这一侧,守军火力在被对方轰掉一门反坦克炮后显得有些沉寂。不过,随着两辆突击炮绕过村庄后部进抵左翼,这一边的战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外形上看,这两辆突击炮都拥有封闭式车体,其中一辆体型稍大、一辆稍小,大的那辆侧面有钢板衬裙,小的那辆外观相对简洁,炮管的长度也略有不及。只见它们沿着烟雾的边缘地带悄悄迂回到德军战壕左侧,并直接从横向的战壕上驶过。稍大的那辆率先停车,经过非常迅速的调整即斜着向阵地前方的一辆苏军坦克开火了。稍小的那辆如足球赛场上后插进攻的球员,飞快地从同伴旁边驶过,前插了足有20多米,它才以一个漂亮的小半径转向停住。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T-34像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沿着左翼杀奔前场而来的对手,它正面朝向这边驶出浓雾地带。从林恩的角度看去,T-34与居前的那辆突击炮刚好面对面,而后面一辆突击炮则能够觅到攻击苏军坦克侧面的机会,只是攻击角度很小,一发毙敌有些难度。

    轰……

    在弹已上膛的情况下,前面那辆德军突击炮迅速开火了。目测距离,林恩惊讶的发现它和那辆苏军T-34只隔着大约300米。不算从前看过的电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两辆战车以如此近的距离相互厮杀!

    印象中,装备48倍径75毫米炮的德军三号突击炮在这样的距离完全可以打穿T-34的正面装甲,但这仅仅是纸面数据,一辆坦克正面不同部位的装甲也是有差别的。己方突击炮发炮之后过了两三秒都未见T-34发生爆炸,炮弹也没有落在近处,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林恩顿时纳闷了:难道己方的突击炮手算错参数把炮弹给打飞啦?

    假如林恩当面询问那辆三号突击炮里的炮手,他大概会拍着大腿告诉林恩:哥瞄的***有点儿高,穿甲弹打在那辆T-34的炮塔上发生跳弹了!

    弹飞了也就弹飞了,战场上可没有如果这回事。面对敌人的“仁慈”,苏军坦克兵可不手软,炮口微微一转,轰地开火了。

    300米的距离把炮弹打偏或许就好比在小禁区边缘射门不中,这样的球员在任何一个联赛中都不算少数,以此来贬低苏军炮手未免有些苛刻。不论是紧张、兴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的这一发炮弹居然也没打中目标——换了在赛场上,球员们固然懊悔不已,而心理受刺激最大除了守门员和教练之外,莫过于那些热情观战的球迷。

    从前的林恩喜欢踢球、看球,却不敢自诩真球迷。国家队比赛戒了好久,很少为了看自己支持的国外俱乐部比赛而熬夜,离开大学校园之后也没认真踢过两场。不过,眼前的战场与球场有着本质的区别,输了,可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旁观着也休想像球迷那样排队退场。

    苏军坦克与德军突击炮的正面对撞固然很扣人心弦,可这个时候作为一名敬业的“北欧”师士兵,林恩还是转头看了看苏军步兵先前迂回包抄的那一侧,他们的身影暂时没有再出现。

    也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一线阵地左侧,除了先前那辆转向而来的T-34,苏军阵营又有两辆同型号的坦克调头赶来支援,德军突击炮虽然火力凶猛、形体低矮,但自身的装甲防御力并不强。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德军第二辆突击炮终于是一炮中的,75毫米穿甲弹击中T-34驾驶室侧面并形成了贯穿,这一下立即废掉了它的动力操纵系统。只短短数秒的调整,第一辆体型稍小的突击炮再度开火,并且非常准确地打中了后排前来支援的T-34。弹着点同样是坦克正面,这次运气站在了德军一边,苏军坦克很快冒着烟停了下来。三比二瞬间变成了一比二,第三辆T-34迅即来了个“短停射击”,动作虽然仓促,可炮手还是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穿甲弹命中德军第二辆突击炮的右侧车身,猛烈的爆炸瞬间把它斜着推后半米。然而在幸运女神眷顾下,这辆德军突击炮仅仅是受到了外部的创伤,从它依靠左侧履带转动方向并迅速开火的动作来看,内部人员以及主要设备必然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

    德军的另一辆突击炮也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完成了再装填,它从正面挑战T-34的装甲也再次获得了成功——事实上,受伤的突击炮最后一发炮弹已经命中了它的正面车身。连续两发75毫米口径的穿甲弹,终于让这辆叱咤东线的一代名车爆炸起火,在浓烟和烈焰的熏燎,几名苏军坦克手仓惶从舱口爬出逃生,但他们无一躲过德军的机枪子弹。

第20章 鏖战

    号角连天烽烟起,金戈铁马踏冰河。兄弟们,再给一把力,把帝国苍穹顶上新书榜吧!!!

    ***************

    在北风的作用下,一度弥漫整个战场的白色烟雾掺杂着灰黑色的硝烟渐渐汇集到了德军阵地右侧,致使这一边的视线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发糟糕,德军的两辆虎式坦克以及协同作战的三辆四号坦克也隐入了这迷雾之中。从林恩的位置上看去,威力强劲的坦克炮的每一次射击都会在烟雾中带来两次闪光,而不同型号的火炮发出的声势也存在着一定的区别,因此声光成了炮手们远距离辨别对方位置的仅有途径。

    嘣!

    猛烈的爆炸瞬间火光冲天,热浪驱散了周围数米内的烟雾,辨认出殉爆者的轮廓时,林恩心中一颤:那是一辆长身管的四号坦克,也是他亲眼所见第一辆被摧毁的德军坦克。炮弹似乎是从炮塔侧面贯穿而入,方方正正的炮塔与车身犹在,却俨然染上了焦炭的颜色,带有炮口制退器的炮管依然水平地指向前方,与车身轴线存在一个不超过30度的夹角。

    咚!

    这是虎式坦克发出的怒吼,林恩的小命就是在这样的炮声中捡回来的,因而记得格外清楚。中弹的苏军坦克随即也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瞬间涌起的一团烈焰以极高的热量卷动气流,在坦克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台风眼”,虽然硝烟并不是完全驱散,但隐约之间仍可以看到它的轮廓。

    林恩多么希望被干掉的是一辆“牛角仙”,这样接下来的战斗就会相应减少一点难度。然而,它终究只是一辆T-34,成本低廉、性能全面,相比于德国的“虎”和“豹”,它就像是森林中的灰狼,移动迅速、尖牙利齿,总是群起而攻,以团体战斗力和甘于“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赢得胜利。

    咚!

    这还是虎式坦克的怒吼,相隔仅仅数秒的炮声,让林恩确信己方的两辆虎式都还在战斗。行动笨拙、故障率高、油耗极大、造价高昂,纵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没人可以否认它无可比拟的战略意义。它是德国陆军的骄傲之所在,是士兵们在战场上的精神支柱,是令敌人畏惧的重甲骑士。它的存在,曾让盟军指挥官们忧心忡忡、禅精竭虑;它的存在,曾让德**民欢欣鼓舞、信心倍增。即便是在战争末期,它们依然在各条战线上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这里,它们是整条德军防线的坚强支柱,这既体现在精神方面,也在战术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相隔不足五百米,88毫米炮发射的穿甲弹是名副其实的“转瞬即至”,震耳的爆炸同时消减了周围的迷雾,这一次在视线中变清晰的仍是T-34,在这个战场上即便只扮演者“打手”角色,它们所装备的长身管炮依然是不可忽视的武器,若是让它们成功地绕到侧后,任何一种型号的德军坦克也可能遭到致命一击,虎王也不例外!

    嘣!

    雄浑而响亮的炮声从烟雾最浓处传出,几乎是一脚踩地时足尖与足跟的时间差,爆炸的烈焰出现在了靠右一侧,烟雾薄去,林恩看到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横截面近似圆形的炮塔是虎式坦克区别于三号、四号坦克的最显著区别,硕大的炮塔恰如其分地安置在车身正中位置,粗长的炮管并不会给人以IS-2那样头重脚轻的视觉感受。遭到敌方炮火的侵蚀,它炮塔左侧饼干似的条纹状防磁装甲出现了明显的崩缺。看不到穿甲弹贯穿装甲留下的弹孔,看不到内部爆炸产生的火焰,就连驾驶员和车长的舱盖也没有打开,林恩虽抱有一线期许,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苏军重型坦克那近乎变态的122毫米坦克炮可非等闲,想要在如此近距离的直射下幸免于难,这只“虎”非得有爆棚的运气才行。

    林恩眯起眼睛聚拢视线,然而过了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不论苏军炮弹在近处爆炸还是打在装甲上发生弹跳,这辆挨炮的虎式坦克依然纹丝不动,任由袅袅残烟缠绕着它的躯体,直到灰白交杂的烟雾缓慢地将它重新“吞噬”。这场面,让林恩想起了电影中死去者缓缓沉入水中的场面,一言难尽的酸楚在心底徘徊……

    仍仍的炮声依旧在耳边响着,大炮如人,不同型号、不同距离发出不同的声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弥漫在战场上的烟雾渐渐变薄、变稀,双方的战车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各式各样的礁石,白的、灰的、黑的,单从远去望去难以辨别它们的实际状态,只有当它们移动或者开火的时候,人们才能够确定它们还在战斗。

    未曾中弹的那辆虎式坦克是这些“礁石”中最大的一个,缓慢向东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它突然停下来,硕大的炮塔并没有明显的转动,炮口便在“咚”的一声轰响中迸射出刺眼的火光,就在它炮口所指的方向上,相隔不到200米就是另一个大“礁石”,而当它被穿甲弹击爆时,林恩清楚地辨认出了它那“独角仙”的外形。

    猛虎也能干翻犀牛,很显然,相生相克的定律在这两者之间并不绝对。

    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也为了抢得先机,双方的坦克和突击炮都在不断地变向机动、调整战位。不知不觉,双方战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到能够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相隔最近的已不足百米。即便炮管上不能插刺刀,这依然成了一场装甲战车之间的“白刃战”。在区区数十米的距离上,不论哪一方开炮并打中对方,根本无所谓中弹位置,都将是相当致命的一击。

    “诺特尔……怀茨!”(德语:注意,有敌情!)

    “屠夫”压低嗓子的声音将林恩的视线从惊心动魄的装甲大战中拉回到近处,也就这么几分钟功夫,铩羽而归的苏军包抄部队又卷土重来,士兵们依然戴着1940式钢盔、穿着土褐色制服,手中的武器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数明显增多了一些,大有改偷袭为强攻的架势。检查了步枪,林恩又从口袋里多摸出两排子弹,准备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射击天赋。然而这一次苏军步兵还在半途,低沉的“嘣嘣”声就树林深处传来,随即有人大喊“沃希-特克特”。在前线战壕中呆了将近三天,林恩知道这大致是“隐蔽、躲避”的意思。

    果不其然,伴随着短促的“咻”声,几发迫击炮弹飞落在林恩他们所在的山丘周围,爆炸的声势和冲击远不如重磅炮弹,比坦克发射的高爆弹也差了一截,但它们的杀伤力可不含糊。大大小小的弹片在高速旋转中四向飞射,打落了不少新鲜的枝条——弹片若是直接射入人体,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哒……哒哒哒……

    在迫击炮发威的同时,久违的苏军重机枪也在林间嘶吼起来。它不同于德军的MG34/42通用机枪,射击时有种格外清晰的爆发音,这既是源于机枪的实际射速稍慢,也与枪套的构造有着很大的关系。根本不用抬头,林恩也猜得出那是装着护盾和小轮子的SG43“古尔约诺夫”重机枪,在二战后期大量装备苏军部队,也是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步兵的重要火力支撑。与美军的M1919相比,SG43在威力和射程上并没有优势,但小小的钢轮赋予了它良好的步兵机动能力,而钢制护盾在战场上也能够较为有效地保护机枪手。

    敌人的火力暂时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林恩低头蜷缩于散兵坑中,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毛瑟步枪,唯恐敌人的子弹和弹片会弄坏了自己的得力工具。作为一款经典的手动步枪,毛瑟98k到了二战中后期已经明显落伍,在东线遭到“**沙”中近距离上的强势压制,在西线面对盟军的M1加兰德更是全面落于下风。不过,落伍并不等于“无用”,除了手动步枪固有的射速限制,毛瑟98K在射击精度、有效射程以及可靠度等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即便到了战争后期,装备这种手动步枪的德军士兵依然给盟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并在一些战斗行动中遏制甚至打垮了普遍装备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对手。

    武器和人,同样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第21章 锻钢

    听着子弹头钻入泥土发出的“噗噗”声,林恩心中有着强烈的感觉——它们距离自己只有区区几公分,只要稍一抬头,子弹就会穿透钢盔造成脑浆迸裂的惨象。固守前沿阵地时就曾饱受这种“直觉”的困扰,但经过了血与火的磨砺、生与死的考验,林恩现在已经能够用理性的思维来说服自己了。有道是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在经验还不足以准确辨别子弹轨迹的远近时,他并没有盲目地抬头观望,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确切的说,是一块还不到巴掌一半大的碎镜片。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它的最突出的棱角,镜面对着自己缓慢上移。从那双浓眉大眼往上就是深绿色的M42式“大耳沿钢盔”,从钢盔顶部到弹坑上沿只有不到5公分的距离,再往上,透过镜片反射就能够看到正前方的情况了。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焦黑的树桩与泥泞的土地形成了一幅炼狱的图景,视线中几乎看不到白色的积雪,在炮火的摧残以及人脚的踩踏下,它们已经变成了透明状的残冰。“炼狱”中,褪去了白色外套的苏军步兵们正如山羚羊一般灵巧而小心地前行,跑得最快的已经越过了前一批同伴遭到阻击之处。

    左右移动镜片观察了一下两侧的情况,林恩迅速收手并将镜片塞回到口袋里——这看着不起眼的小东西没准将成为战场上的“保命镜”。与此同时,他微微侧着头,朝“屠夫”那边喊道:“杀猪的,弗曳尔?”(中士,开火吗?)

    且不论语法是否正确,这已是林恩在目前状况下能够用德语讲出的最复杂的话。

    很快的,不远处的散兵坑里传来“屠夫”高亢的嗓音,且听起来非常有节奏感:“阿娄……弗波嗨东……弗曳尔!”(全体…注意…射击!)

    最后一声音落,林恩毫不犹豫地来了个泥鳅翻身,用最快的速度端起步枪瞄准。带着强烈的自信心,他未多思考,对面的人影瞬间定格在准星上时便扣动了扳机。

    枪响,人却没倒。林恩心中一惊,旋即懊恼:这次不仅没有计算目标的运动速度及方向,步枪的表尺也还定在300米的位置,看来战场上不能有丝毫的骄傲和大意呀!

    周围的枪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先前支援上来的那挺MG34/42叫的格外欢畅。在悦耳的“撕裂亚麻布”声中,跑得最快的苏军步兵顿时倒下了一排,但后面的既没有扭头逃跑,也没有停下来射击,而是保持着“跳跃前进”的姿态。紧接着,在后方响起的重机枪声为他们的战术作出了合理说明:几梭子弹扫下来,德军这边的枪声顿时又被压制下去了。

    打完了第一枪,林恩就压下脑袋和身子,刚把枪栓推回原位,突然感觉有子弹咻咻地从头顶飞过,甚至还有一颗擦到了钢盔顶部。这有如勺子刮瓷盘的声音让他浑身上下为之一紧,后背也陡增了凉意。深吸了一口气,他摈除杂念,抬头起身,端起步枪使之与肩齐平,飞快地瞄准并算好差量——由于没来得及调整表尺,他有意将枪口压低一些,左手用力握住护木且使枪托紧贴着胸肩,右手仅以指发力。

    枪响,人倒,心中有种淡淡的释然。

    低头、曲身,飞快地拉动枪栓,顺手将步枪上的表尺退后100米,深吸一口气,跃起、瞄准、射击,准星前方的人影晃了晃,歪着倒下了。重新缩回到弹坑时,林恩盘算着这次射击前后持续的时间不到5秒,迅速而连贯的姿势让他对自己吼了声“漂亮”。

    就在林恩准备再次抬头射击时,一梭子弹“啾啾”地打在弹坑边缘,激起的泥屑溅在他的钢盔和脸上——这可不是错觉。林恩空出右手抹了抹脸,泥沙差点就迷了眼,也不知苏军的重机枪是来回扫荡这座山头,还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火力点。听着周围的同伴仍在啪啪地射击,他决定继续冒险。屏气,起身,仅以头、颈和肩部探出弹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苏军步兵又冲近了一些,以至于“屠夫”手中的冲锋枪也开始发言了。目标近了,套在准星里的身影自然增大,计算差量也容易得多。如此一来,林恩不到5秒就完成了这次射击,而且看到目标中弹后很是夸张地抛枪后仰,耳边仿佛还听到了他口中发出的闷哼!

    心中没有任何的悲悯,林恩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冷血杀人机器,他再次缩回到弹坑里,算着步枪的内置弹仓里还余一发子弹,便熟练地拉栓上膛。就在这时候,忽听得“屠夫”在喊“咖拉特”,这可是林恩没听过的“新词”。正纳闷着,忽然瞟见有冒烟的东西飞向前方,这才意识到“屠夫”发出的是扔手榴弹的号令。等他从腰带上取下自己的木柄手榴弹,轰轰的爆响声已从前方传来,瞬间压过了时起时伏的“乌拉”声。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林恩照着电影里的情景拧开手榴弹尾部的旋盖,细细的拉索套很自然的掉了出来。这一次,林恩直接抬头朝前方看了看,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不是很浓,能够清楚地看到进攻的苏军士兵倒了一片,后面的最近也还有百多米,自己利用山势也没办法把手榴弹掷到那么远。想到这里,林恩把手榴弹放在一边,趁着苏军略有些混乱的机会,端枪就找了个比自己还倒霉的“倒霉蛋”,而这一枪过去又是直接命中。

    缩回弹坑里给步枪装了一排子弹,估摸着那些苏军士兵这会儿也近了一些,便抓起手榴弹,右手握在木柄靠下处,用有些发颤的左手拉下拉索,但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嘶嘶声。见白烟已经从木柄最下方冒出,右手后仰,卯足了劲将它抛了出去。看着手榴弹在空中纵向翻滚,他突然担心自己是否把它抛得太高了——万一手榴弹还在很高的空中就爆炸了,杀伤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事实证明,林恩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划出了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落地后还过了约莫一秒才发生爆炸。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周围的苏军步兵们反应,三人直接被炸飞,还有好几个受到了波及,看样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探头看完了手榴弹从落下到爆炸的整个过程,林恩低头拿起步枪,酝酿了两三秒,重新起身射击。这次他才刚刚扣动扳机,苏军的一枚迫击炮弹就怪叫着落在数米开外,爆炸产生的强劲还是其次,但钢盔遭到重重一击,林恩脑袋发闷,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弹片给挂了。仰面跌坐在弹坑里,足有两秒钟的时间里脑袋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额头偏上的位置传来清晰的痛感时,他才敢有侥幸的意识——这种痛是钝物撞击而非利器削皮刺骨的痛,又挨了两秒,他伸手解开口袋把钢盔摘了下来,按说党卫军的钢盔右边涂着盾形双闪电标志、左侧则是红底白圈的“万”字徽,但这顶涂着沙色油漆的钢盔上面却没有任何的标记图案,这会儿钢盔正面豁然出现了个近似棱形的凹洞。翻过来看看里衬,弹片的动能要是再大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又在死神座前走了遭,林恩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然而远近传来的枪炮声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仍然身处战场。只要死神乐意,随时都可以把这条卑微的生命收走。

    烂防护总比没防护好,林恩重新扣上钢盔,单膝跪地,捡起掉落在前侧的步枪,低头、躬身,拉枪栓、退弹壳、复位,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再次端枪而起,这一份执着和无畏同曾经的软弱和平庸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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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梦幻孤、rbb、旅队长、玄虎NO1、四月新开、心持半偈万缘等众位书迷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深鞠躬!

第22章 王者

    林恩往5发弹容量的弹仓里装第五次子弹时,当面的苏军步兵终于在绝望中撤退了。搁下步枪,这个拥有不错射击准头的菜鸟士兵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头看看自己的同伴,“屠夫”龇牙列齿地坐在散兵坑里,脸上的血污和泥污混杂在一起,仿佛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同一个战斗班的另外两名士兵也都健在,瘦一点的那个左臂似乎受了擦伤,正一脸冷漠地自行包扎伤口,相对矮胖的那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依然紧紧端着“**沙”。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两名士兵都用上了种苏制冲锋枪,加上“屠夫”的MP38/40,他们成功挫败了那些苏军士兵冲上山丘的企图。关键时刻,一小队德军步兵绕过山丘前来支援,林恩注意到他们中有两个人使用外形和AK47有几分相似的自动武器——按照时间先后及两者之间的关联,应该说AK47部分汲取了德军MP44(StG44)的设计思路。

    且不管苏联人是否承认这种仿袭,林恩觉得二战后期德国的武器设计和研发水平确实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除了突击步枪,他们的喷气飞机、弹道火箭技术都具有引领时代的意义。只可惜当权者没能充分利用这些技术优势,却应了一句东方古语: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为MP44在中近距离上的惊艳表现深深震撼也好,骄傲于自己的射击天赋也罢,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林恩也没有想起使用自己手边的“**沙”。等他回过神来看着那把静静侧卧于旁、表面沾了不少泥屑的苏制冲锋枪,大脑中顿时有种恍惚之感,直到来自正面防线的隆隆炮声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数十辆坦克相互倾轧的战场这会儿已经成了不到二十辆战车进行最后决斗的拳台,那些燃烧的、冒烟的、周身焦黑的以及炮管低垂的绝大多数都是苏制坦克和自行火炮,而德军一方被对手击毁的,林恩只看到两辆四号坦克和一辆四型突击炮。

    两辆虎式坦克都在移动,没错,两辆都在!

    发自内心的窃喜并非考试蒙混过关的侥幸,也不是泡妞成功的得意,它饱含了对战场局面的惊叹以及对德军坦克手的敬佩,它是清晨期盼己方战斗机赢得空战胜利而未果的补偿,是拼尽全力守住阵地同时看到己方同伴有同样出彩表现的欣慰,更是对自身命运的无限寄望。这时候,林恩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十分豪迈的话:

    魏特曼已死,但德国从来不缺乏王牌!

    视线中,那辆先前受伤的“虎”一个急停,锵锵躲过了苏军坦克的直射——炮弹紧接着落在了它的右侧前部。按照时间和速度的关系估算,如果它刚刚继续前进,薄弱的车身侧面很可能挨上这一炮。

    横车调炮固然霸气十足,面对实力相仿的对手,这样的姿态极易被对方抓住机会,却也诱惑了对方抢先出击。面对那辆已经停车开了一炮的苏军坦克,“虎”沉稳地调整炮口,抓住对方刚刚启动还来不及机动规避的机会猛轰一炮!

    发射药的白色硝烟从炮口制退器的水平侧孔喷涌而出,几乎同一时间,数十米外的苏军坦克车体火光闪耀、灰烟升腾。它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两股烟尘像是有要汇聚一处的迹象。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明黄色的烈焰瞬间吞噬了中弹的苏军坦克,类似坦克顶部舱盖的东西乘着“火箭”直冲高空,因弹药殉爆造成的剧烈爆炸震撼着这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虎”的诱导轮连同履带重新滚动起来,发动机的沉重轰鸣声就像是王者在赢得胜利后发出的怒吼。在林恩看来,己方的坦克手已经打出了状态,这就如同冷兵器时代的厉害剑客,敢于在真正的决斗中剑走偏锋,而且能够在敌人的刀枪面前游走自如。

    须臾,形成掎角之势的另一辆“虎”也开火了,咚一声炮响听起来像是有人猛然捶动一面巨大无比的战鼓,其势磅礴,其声更是无可阻挡地穿透一切障碍。

    这次遭殃的是另一辆苏军T-34,尽管在东线战场上滚滚如潮,可一旦慢下来陷入苦战,这些中型坦克便很难突破德军的顽强防守,尤其是在对方拥有强劲火力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综合起来,一辆“虎”对防线的支撑能力显然是要远大于一门普通88毫米炮的。

    嘣!嘣!

    两辆外形有如矮人战士的苏军突击炮从数百米外向德军的虎式坦克开火了,由于中间隔着好些坦克残骸,仅有一发炮弹如愿击中了目标,并在触及虎式坦克炮塔装甲的刹那发生了爆炸,而另一发则落在了近处,对虎式坦克的战场宽履带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中弹的“虎”仍在继续前行,它没有调转炮口去报复那辆拥有修长身管的苏军突击炮,而是死死紧盯着战场上仅存的最后一辆IS-2。这辆外形近似“独角仙”的苏军坦克被地雷炸坏了一侧的履带,虽然无法正常前进或后退,却能够凭借尚且完好的那一侧履带进行逆时针的原地转向,并竭力将装甲最厚的正面以及最让敌人发憷的122毫米坦克炮对准德军坦克。不过,从林恩的位置可以看到两组德军步兵正沿着阵地前方的弹坑跳跃式地前进,他们手中持有苏军坦克手们非常厌恶的“铁拳60/100”,这些携带和使用都非常简便的单兵反坦克火箭筒射程虽然不够远,但在正常发挥时最大穿深达到200毫米以上,对于任何一种型号的苏军坦克都可以造成致命的杀伤。

    为了对付这最后一辆IS-2,德军不仅是坦克、步兵齐上阵,位于阵地侧后方的反坦克炮也将火力集中起来。林恩转头望了一圈,战斗开始时守军防线总共可以得到11门反坦克炮和5门防空机关炮(重机枪)的有效支持,这时候只剩下了4门反坦克炮和2门大威力的防空武器,而且那些被摧毁的火炮周围也都散落着四五具甚至更多的尸体。德军炮手们用行动履行了他们的誓言,值或者不值,他们现在都只能静静地躺在尚且属于德国的土地上。数百年来,这里都是德意志的传统领地,但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将永久地分割出去,更残酷的是,这里将不再有德国人居住——谁都想提前获知战争的结果,然而这种预见性现在反而成了林恩的痛苦负担。他默然抬头,天是忧伤的蓝,云是惨淡的白,就连阳光也是了无人情味的。

    咚!咚!

    接踵而至的炮声奏响了最后一幕的启幕乐章,这场动魄惊心的装甲之战也就此迎来了最后的**。在两辆虎式坦克的夹击下,一直在竭力反击的IS-2独木难支,终于在连贯的爆炸中步了大多数同伴的后尘。坚厚的装甲保护了一部分坦克手,在灭火失败之后,他们被迫弃车而逃,其中一人前脚刚刚跨出舱口就被德军步兵击毙,另一人好不容易跑出了几步,结果也被身后射来的子弹撂倒。

    从这时候开始,残余的苏军战车彻底放弃了希望,它们纷纷倒车后退,而直至脱离德军坦克的有效射程之前,又有两辆T-34先后被虎式坦克干掉。

    以损失2辆四号坦克、1辆四型突击炮、7门反坦克炮、3门防空机关炮和数百名步兵的代价,击毁苏军5辆IS-2、23辆T-34、16辆不同型号的突击炮以及上千名苏军步兵。如果单以战斗车辆的损失比例来计算,德军此战取得了1:12的惊人优势。即便是在苏德战争前期,这样的战损比也是相当惊人的,何况苏军此时装备的都是战斗力更为强悍的坦克、突击炮和自行火炮。不过林恩也知道,一场坚决的阵地防御战与单纯的野外坦克遭遇战或是伏击战是有本质区别的。若没有守军步兵不惜牺牲的牵制,两辆虎式坦克将遭到敌人更为密集的攻击;若没有守军反坦克炮组勇敢而准确的狙击,将会有更多的苏军T-34及突击炮放开手脚围攻德军战车;若没有使出烟雾弹干扰视线的战术,若没有步兵提前敷设的雷场扰乱苏军装甲部队的阵势,这样的胜利根本不可能出现!

    纵然有这么许多的“如若”,但林恩觉得这种以弱胜强的战斗依然堪称经典,它理应写入军事教材并为后世的军人们学习取经、受军迷们瞻仰膜拜。比战术更为重要的是,德军官兵在此战中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意志。有人说,二战德军的意志弱于一战德军,并从战争爆发时军队和民众的反应、士兵们战场伤亡甚至是冲锋姿态上进行了分析比较,但林恩觉得那仅仅说明不同时代的德**队对战争的狂热程度是有所差别的。在一战之前,德国每战必能获得实际利益,这造成了举国上下渴望发动战争的心态,而一战失败之后,德国承受了巨大的战争赔偿,经济一度陷入崩溃,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对重新卷入战争心存谨慎。若要比较双方战士的战斗意志,何不看看两次大战停战时的战线位置?

第23章 虎无鹰翼

    看到数量仍占有绝对优势的二十余辆苏军战车不断后撤直至从视线中消失,坚守阵地的德军将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鏖战一个多小时,阵亡者十之四五,生者莫不有种劫后余生的怅然。对于林恩来说,这一战又是死里逃生,只不过相比于早先的盲目与无助,他为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付出了最大努力,而成绩也有了“质”的飞跃:按照他的自我计算,此战共射中苏军官兵十六人,加上手榴弹的杀伤,击毙击伤敌人二十余名,而毙命者估计有十人以上。以单场战斗的效率来看,林恩完全有挤入二战顶尖射手行列的潜质,然而势同残阳的第三帝国这时候已经无法给他足够的施展空间。真正让林恩感到高兴的是同伴们众志成城的气概,他觉得德军要是在和苏军的每一场战斗中都能够发挥这样的水平,哪怕只是保持一半的战损比,现在也依然有扭转战争局势的机会。

    美好的愿望终究只是愿望,死去的同伴用生命换来的胜利还没抓稳,活着的人就又面临着新的生死考验。在没有得到任何空袭警报的情况下,一队“黑色死神”恶名的苏军伊尔-2强击机突然低空来袭。战场上的兵种相克并不是绝对的,但这种装备机关炮、挂载火箭弹且能够同时挂载重磅航空炸弹的战机确实称得上“坦克杀手”,厚实的装甲可让它们无视敌方地面部队的机枪子弹,偏慢的飞行速度在攻击时则意味着较为理想的武器发射平台。

    眼看着六架伊尔-2以贴着树梢的高度出现在战场上,林恩亦是大吃一惊。这时离开战壕搜索清理苏军战车残骸的德军步兵们还有上百人之多,而两辆灰白色涂装的虎式坦克也未来得及退回到相对隐蔽的树林。要命的是,防线右翼的防空武器悉数在战斗中损耗,而苏军强击机偏偏是直冲那一侧而去的!

    一如林恩他们先前在撤退途中遭遇的空袭,苏军战机飞抵战场后首先以火箭弹攻击目标。二三十枚航空火箭弹拖着尾焰和白烟从空中划过的场面看上去颇为壮观,虽然采用的是最原始的触发式引信,但它们的攻击准度和速度都较传统的航空炸弹有明显提升。几乎不等地面上的德军官兵们做出有效反应,这些火箭弹就已呼啸而至,它们所引发的连串爆炸在强度和密集度上堪比大口径榴弹炮的齐射,甚至在一定区域内形成了“滚地毯”的可怕效果。

    从空中看,德军正在向树林地带运动的三辆坦克和一辆突击炮应该是最醒目的目标,而苏军强击机所发射的火箭弹也确实有一大部分是直奔它们而去的。短短数秒之内,猛烈爆炸所产生的烈焰和硝烟就将它们给“吞噬”了。置身林间,林恩无须为自己的安慰担忧,他紧张地关注着那些坦克的境况。等到烟尘有所消散,四号坦克的身影率先出现在眼前,可令人万分遗憾的是,它瘫在了原地,左侧的履带已经从诱导轮和负重轮上脱落。四名坦克手弃车向树林奔逃——在这种情况下,保住性命才有抢修坦克的余地!

    紧接着,两辆虎式坦克也回到了视线当中,前面那辆仍在奋力向侧旁的树林驶去,而另一辆则和四号坦克一样停在原地,只是肉眼未见它的履带出现损坏。至于那辆三号突击炮,这会儿也在竭力向树林撤退。

    看着不久前还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德军战车在区区六架伊尔-2面前如此狼狈不堪,林恩满心失落和无奈,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一味嘲讽**在日本人面前丢盔弃甲也许并不客观,毕竟当时日军的航空力量远比中**队强大,加上双方在战场炮火方面的差距,并没有经过太多现代化训练的**士兵陷入崩溃其实是属于正常反应的。即便换了美军、英军、法军甚至德军士兵,同等装备条件下也未必能够打胜仗。

    由此看来,装备优劣、士兵素质、军队规模等等因素共同构成了战争胜负的天平,若是一方的综合实力处于明显劣势,那么想要赢得胜利就非常艰难了——论个体战斗力,德军坦克赢苏军坦克,步兵平步兵,但在此时的东线,德军不仅失去了战场制空权,又在兵力上处于接近1比3的劣势,纵使战争是在德国本土进行,失败的命运恐怕也是无法逆转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恩愈发痛苦地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斗。六架伊尔-2迅速拉起、转向并再次投入攻击,位于村庄后方的德军士兵试图以烟雾发射器为己方防线提供烟幕掩护,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射火箭弹,一架伊尔-2就发现了他们。黑色死神灵巧地在半空中侧翼转向,然后将机腹下挂载的炸弹投了下来。虽然炸弹的落点距离六管烟雾发射器还有十数米,但是一枚好几百公斤的重磅航空炸弹威力何其惊人,它甚至可以炸沉一艘好万吨轮或是普通驱逐舰,在陆地上亦能够瞬间杀伤百米范围内的生命。爆炸所产生的强烈冲击瞬间把炮架已经固定的烟雾发射器推倒并且侧着滑动了一段距离,暴露在外的人体则在烈性炸药形成的风暴中遭致破裂性的毁杀。

    林恩无助地看着就在眼前真实发生的这一切,村庄周围的阵地上还有不少德军士兵在用手中的枪械朝天开火,然而他们不是金老大,没有那一枪击落敌机的本事,绝大多数子弹都徒劳地射向空中。伊尔-2显然也不在乎这孱弱的地面火力,直奔德军坦克而去的这五架分为前后两拨,前面三架接连投下航空炸弹,等它们拉起机头,后面两架紧接着补充投弹。全部五枚黑乎乎、圆滚滚的炸弹都抛向了虎式坦克——假若不中,林恩知道,它们还会以机关炮从头顶进行扫射,而那也是虎式坦克的最薄弱之处!

    己方的战斗机在哪里?那些先进的喷气式战斗机又在哪里?

    林恩禁不住仰天长叹,他知道这里一定有许多人抱着和自己相同的期盼,且又失落着相同的失落。

    狂烈的爆炸结束后,硝烟中仍只有那一辆虎式坦克在挣扎着向树林撤退。炮塔和车身上沾了不少燃烧物,威风凌凌的陆上之王此时俨然变成了丧家之犬,又像是战败的士兵听到了家的召唤,无论胜败只要能活着回去就可以了……

    近处的四联装机关炮愤怒地咆哮着,它是在为己方的同伴鸣不平,更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极力抗争。然而它的射程是那么有限,距离村庄另一侧的战场又那么遥远,飞升而去的光点始终没能威胁到那些在战场上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苏军强击机。不多会儿,六架伊尔-2纷纷爬升到数百米高度,然后以较大的角度俯冲而下。看这架势,人们也就知道它们这准备给德军坦克“头顶开窍”了。

    当飞机发动机沉闷的呜咽声与机关炮当空嘶吼的声音传入耳中,林恩不忍再看。从弹坑里站起身来的“屠夫”出神地望着村庄那边,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是在为战友们祈祷,还是在诅咒那些心狠手辣的苏军飞行员——他们也许怀揣一颗复仇之心,也许只是在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不论属于何种情况,林恩都很难把憎恨加于他们身上。毕竟,这就是战争!

    面对苏军强击机的轮番扫射,唯一能够运行的虎式坦克不得不左摇右摆地以不规则路线前进,雨点般的机关炮弹扫在它周围的地面上,不断发出与子弹截然不同的脆响。这个时候,德军坦克手们或许会想念早期安装在虎式坦克炮塔侧面的烟雾发射器,然而有坦克手抱怨说战场上被对方意外打爆的烟雾弹会干扰射击视野,这一领先时代的设计后来便被取消了。新的S雷发射装置(近战反步兵榴弹发射装置)虽然同样能够发射烟雾弹,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按照设计初衷安装反步兵榴弹,而且后期型号的虎式坦克取消了位于车身的该装置,仅在炮塔顶部保留一具,所能够发挥的作用非常微弱。

第24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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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架伊尔-2先后以火箭弹、航空炸弹和机关炮进行了四轮攻击,在外界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它们还是没能干掉德军的第二辆虎式坦克,而当这两虎式坦克极其狼狈地逃到了足以掩护自己躲过此劫的树林中时,周围焦急观望的德军将士们可算是目睹到了“奇迹”的发生。

    恨恨地朝树林扫下最后一串子弹,苏军的“黑色死神”终于调头离开了。空袭前后持续的时间也就十多分钟,一直呆在原地的林恩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他有些茫然地望着战场,村庄彻底变成了废墟,蜿蜒纵横的战壕和土木工事残缺不堪、满目苍遗,防线前方残骸成堆、尸横遍野,侧翼和后方的反坦克炮阵地也是一片惨淡的景象。同样是激战之后的战场,这里才真正让林恩体验到了战争情节的**低谷、跌宕起伏,眼神中凭添了几分沧桑。

    随着苏军强击机的远去,在战壕和树林中躲避空袭的德军士兵们终于又开始活动了。大多数人,特别是佩戴着红十字袖套的医护兵,飞快地奔向那些在空袭中受伤的同伴,另一些人,有装甲兵也有步兵和医护兵,迅速而又谨慎地靠近瘫痪在原地的那两辆坦克。四号坦克看起来伤得比较彻底,履带断裂,诱导轮脱落,以战场上的条件想要修复恐怕很有难度,好在四名坦克手之前都已成功逃脱。唯一让人们觉得可以努一把力的是那辆外观基本完好的虎式坦克,两名步兵很快从敞开的驾驶员舱口抬出一个看起来毫无意识的装甲兵,另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则从炮塔顶部的车长舱口钻了进去,另外几个步兵则在舱口旁等着。过了约莫一分钟,他们就合力把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从炮塔里面拉了出来,半分钟之后又是一个同样没有活动迹象的。见此情景,聚拢到坦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全部五名坦克手都被抬出了坦克,另有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装甲兵也从不同的舱口钻了进去。林恩隐约听见了咕隆咕隆的声响,然而它直到最后也没有演变成熟悉的轰隆声。一名“黑色制服”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炮塔舱口,一边挥手一边朝着树林方向大声喊叫。

    沉闷如天边滚雷的发动机轰响重新出现在战场上,只见先前幸免于难的那辆“虎”缓缓驶出树林,它尾部喷着青烟,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沉重喘息。此时林恩若是站在近处,很容易在它崩裂的条纹状防磁涂装上找出三十三个清晰的弹孔,或大或小,或高或低。驾驶员的观测窗已经被弹片卡死,戴着黑色船型便帽的坦克手只好打开舱口驾驭“坐骑”;炮长潜望镜也没能逃脱噩运,从它扭曲的形态来看,非得返回修理厂才有可能修复。除了这些,交错的负重轮上也留下了战斗的痕迹,斑斑弹痕虽然不会影响它们的正常使用,但无疑给这原本就精细而复杂的大家伙增加了发生机械故障的隐患。

    等待“支援虎”到来的功夫,一名“黑色制服”就已轻车熟路地取下“趴窝虎”车身携带的钢索,并将它一头钩在“趴窝虎”车身前部下方的特制挂钩,一头随后挂在了“支援虎”屁股位置的牵曳挂钩上。在迈巴赫700马力汽油发动机格外沉重的轰鸣声中,一辆遍体鳞伤的虎式坦克拉着它那奄奄一息的同伴艰难而缓慢地行进着,就连负重轮转动、履带摩擦的声音也显得异常的刺耳。这场面固然让人揪心,然而它们的这种运动状态却还是较为稳定的保持下来,几分钟之后,它们就穿过松软的泥地驶上了最近处的道路。沿着它穿过村庄再一直向北,大约七八公里就进入了一片植被茂密的林地,笔直的道路就此“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松林之中,在那后方不远处想必就是德军的纵深防线了。

    照两辆虎式坦克当前的行进速度,林恩估摸着它们仍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才能抵达林地,难保这期间苏军的飞机不再来袭扰,败退而去的苏军装甲部队也随时可能发起新一轮冲击。他觉得失去了虎式坦克的德军防线就像抽掉了墩子的栈桥,看着还是一座桥,踩上去就会断裂,继续防守并非明智之举。

    “嘿,Lynn!”

    林恩转过头,原来是瘦一些的那个同伴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他随后所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最后见对方拿着**沙的弹鼓扬了扬,这才意识到他是找自己要子弹来了。想想自己眼下也还用不太上,便从身旁的“**沙”上掰下圆形弹鼓丢给对方,然后又指了指手中毛瑟步枪的弹舱位置。那瘦高的党卫军士兵掂了掂林恩抛来的弹鼓,似乎对它的质感非常满意,便从背包里翻出尚未拆封的牛皮纸包,斯文地撕开一个口子,给自己留了几排子弹,剩下的连同牛皮纸包一并抛给了林恩。

    无声的交易就此完成,双方各取所需,看样子都很满意。收起子弹,林恩环视四周,除了那两辆“虎”以及运送重伤员撤离的卡车,德军的其他部队并没有撤离防线的意思,他们要么是在加固掩体工事,要么是在修整武器,一些背着方形盒子的工兵也开始在阵地前方的战车残骸之间挖坑布雷,看来继续坚守此地已成定局。

    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家什,毛瑟步枪尚堪重用,子弹也比较充足,只是唯一的手榴弹已经用掉。一想起它炸飞敌军的场面,林恩心中就大呼过瘾,要是再多给自己几枚就好了。对面的山坡上散落着百多具苏军士兵的遗体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但这边的德军士兵们没有一个人冒险前去捡拾,想必是忌惮于对方的重机枪和狙击手。

    有些东西想想也就罢了,林恩摆好步枪,又从苏军的帆布袋里掏出旧弹鼓和那些零散的子弹。简单的装填游戏摸索起来并不难,他很快将二十多发子弹装入弹鼓,再将弹鼓装上**沙,拉栓上弹,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妥当,他抬头看了看天,透过积满白雪的枝叶缝隙正好可以看见那散发炫目光芒的太阳,看来这时候才到正午,苏军的制空权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仍能够发挥有效作用——这念头刚蹦出来,忽然听得有隐约的轰鸣声,心中大惊,连忙转头去看那两辆虎式坦克,它们离开村庄还不到两公里,正好处于非常开阔的位置,倒是同期出发的一辆卡车已经进入了林地。

    “坏了!”林恩不禁一声哀叹,果不其然,阵地上很快就有人使用手摇式防空警报器发出空袭警报,但它那凄厉的声音压不住滚雷般的轰响声,当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林恩下意识地抬起头,恰望见红色五星一闪而过。

    这架苏军战机的飞行高度如此之低,甚至让林恩产生了一种用竹篙乱捅的冲动。

    周围的德军士兵纷纷举枪射击,然而红色的五星不断从头顶闪过,它们的机翼更如同乌云一般长时间遮蔽阳光。

    拾起毛瑟步枪,林恩却愣着没有开枪。呼啸而过的苏军战机数量已经超过了之前那队伊尔-2,这一次己方的虎式坦克还能逃过一劫吗?

    呼啸而过的苏军战机很快用火箭弹回答了林恩的问题,它们如涂毒的冷箭咻咻地飞向目标,白色的尾烟在空中画出了泳道般的轨迹,炽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那两辆虎式坦克。

    这一次,配属在树林边缘的四联装机关炮终于击落了一架苏军战机,看着它拖着乌烟坠落并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林恩心里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宽慰。

    尽管两辆虎式坦克已经停了下来,炮塔和车身上燃着明火和黑烟,但苏军飞行员们似乎还不放心,一部分战机调头回来又投下了航空炸弹。面对德军极其弱小的防空火力,他们的战场投弹就如训练一般简单,偏离目标者有之,但极少会是全部。

    猛烈的爆炸之后,两辆虎式坦克的外观终于和村庄前方的那些废铁堆毫无区别了。这时候,超低空袭来的苏军机群才把火力转向德军地面方向,用炸弹和机关炮一遍又一遍地肆虐、蹂躏和屠戮,毫不心慈手软。

第25章 再次后撤

    在投入的战机数足以控制整个战场的情况下,苏军飞行员们终于将注意力分散到了林恩所处的这个小山丘上。虽然从空中未必能够直接观察到树林中的散兵坑,但两架伊尔-2仍先后从不同的方向俯冲而来并以机关炮和机枪进行了扫射。无往不利的火力直接打断了几颗松树的树干,当空掉落下来的树枝连带着积雪下了一场特殊的雨。林恩紧紧匍匐在弹坑下部,任凭各种杂物落在身上也不敢轻易抬头,耳边则充斥着飞机的呼啸声、炸弹爆炸声以及机枪、机关炮的嘶吼声,还有——“屠夫”愤怒的咆哮声!

    隐约间,林恩听出了“戈林”、“柏林”的字眼,他猜想“屠夫”或许是在咒骂戈林的无能。这家伙把德国空军的主要力量都调去保卫柏林,可柏林却一直都处在盟军的狂轰滥炸之下。

    如果不是戈林,林恩心想,没准德国还不会带着如此巨大的遗憾输掉这场战争。愚蠢、自大而又无能,有时候真想不通元首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人当成左膀右臂并且任由其胡作非为。同为政治生涯起始阶段的得力助手,赫斯之流是远得不到这般待遇的。

    诸如此类的历史疑问其实还有许多许多,出于对军事的爱好,林恩曾短期担任过某二战论坛的讨论区版主,也因此见识了网友们纷繁杂乱的想法。小白们的问题总是令人啼笑皆非,一些狂热而执拗的人则在某些方面上展现出了他们的极端固执,而包括林恩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站在纯粹的军事角度去审视和探讨那段历史。“假如德国赢得战争中国的下场又该如何如何”,对于这样的担忧和质疑,林恩早已习惯了一笑而过。在那时候的他看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只存在于幻想当中。

    机会,有时候偏偏丢给了毫无思想准备的人。

    刺鼻的硝烟味道渐渐消散,林恩下意识地抬头晃了晃,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和小狗抖身甩水如出一辙,只是完全没有小狗的那种从容和淡定。

    可是,看着一片狼藉的阵地和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任谁也无法真正淡定下来。

    在连续的扫射中打光了子弹,那些苏军战机才扬长而去。不等它们的身影最终从视线中彻底消失,林恩转头去看那两辆虎式坦克。它们依然平静的燃烧着,没有一点儿重新启动的迹象,死死紧闭的舱盖也没再打开……

    依托防御工事的庇护,德军步兵们在这次空袭中的伤亡其实并不大,林恩所在的山丘仅有一名士兵阵亡、两人受伤,“屠夫”率领的四人战斗小组则无一伤亡。然而这会儿林恩能够明显感受到士气的迅速下滑,或者更确切的说,他自己的士气也因为敌人的连续轰炸而大幅降低了。

    望着残破不堪的防线,林恩心里不禁叹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吧!

    果不其然,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撤退的命令下来了。在战斗中勇往直前的“屠夫”得到撤退指令后却在不紧不慢地收拾武器和随身物品,林恩已经没有再打一场后卫战的魄力,但还是和两位同伴一道默默等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而等到这位党卫军中士拎着冲锋枪迈开步子时,他们毫不意外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无奈归无奈,林恩却也无心抱怨。他努力地挺起胸膛,好让自己配得上“一流战地射手”和“钢铁后卫”的角色。

    这时候,撤退的队伍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哀伤之中,但士兵们仍自发地保持着秩序。仅有的三辆汽车被用来载运伤员以及拖曳反坦克炮,幸存的炮手们或是坐在炮架上随行,或是跟在步兵们中间徒步撤离。那些没办法搭乘汽车的伤员只要拄着拐杖或躺在担架上,由同伴照料着缓慢前行。

    这里听不到埋怨,看不到摩擦,每个人都竭力保持着军人的风度,就连伤者也尽量忍着不发出呻吟。

    在经过两辆虎式坦克的残骸时,德军步兵们都自发地减慢了速度或是驻足片刻,不少人默默脱帽致意。这两座钢铁坟墓里埋葬着帝国最优秀的战士,他们虽然没能成为叱咤风云的王牌,却为之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他们是在风中死去的雏鹰,是在阳光下消散的冰晶,他们用出彩的表现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的战斗意志与技巧堪比同时代的任何一名坦克王牌!

    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面对这无声的场面也会为之动容。

    在从村庄延伸向北方的公路上,千余名德军官兵组成的撤退队伍浩浩荡荡,而从两翼阵地撤退的士兵们也有上百人。他们直接沿着树林边缘向北走,也许是人少路长的关系,渐渐的,这些士兵彼此之间都隔了一些距离,以至于看上去稀稀拉拉,仿佛一群互不相识的散兵游勇。可事实上,这些人自发承担着保护队伍侧翼的任务。每走一段路,士官或者年长的士兵就会爬上附近的山丘警戒观望,直到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士兵们都从旁边走过去了,他们才会加快步伐跟上去。

    身背“**沙”,手持毛瑟98k,头上戴着一顶破了口子的M42钢盔,林恩默默地走在同伴们后面。过去十个小时所经历的战斗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从前沿阵地崩溃开始,林间伏击、遭遇苏军空袭及坦克追杀,又先后两次阻击苏军步兵,这些在他穿越到战争时代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牢牢掌握了一门杀人的技艺——亲手干掉的敌人比过去杀鸡宰鸭的数量还多!可是,杀人并没有让他产生快感,也没有让他觉得上瘾,从最初的恐惧无知到现在的茫然无措,他依旧在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中苦苦挣扎。

    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战斗也许只是为了满足生存这个最基本的需求,只是如此么?

    呼啸而至的炮弹突然打断了林恩的思绪,由于心里毫无准备,他生生吃了一惊。仓促回首,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不用说,制造这些“污染”的又是那些他既怕又恨的苏军坦克!

    炮弹就是催命符,接踵而至的“犀利杀器”迅速掠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生命。沿着公路行进的德军步兵们忙不迭地散开,然而苏联人似乎从来就不需要为弹药而操心,他们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隔着七八公里就在猛烈开火,全然不在意多数炮弹偏离目标所造成的浪费。

    走在树林边缘的林恩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庆幸。在“屠夫”和另外几名士官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开始加速狂奔。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但胜利并不是以单枪匹马逃离战场来算的。那些离开公路往两边逃散的同伴们正岌岌可危,没有受伤或是伤势无碍的还好,腿部负伤以及必须要依靠担架抬行的,在苏军的炮击面前很快陷入仓惶无助的境地。于是,“屠夫”他们不顾苏军炮弹的威胁往公路那边跑,沿途遇上了自己人便想方设法帮着他们往北撤退——碰到腿脚不灵的,两个夹着一个跑;碰上抬担架的,四个抬着一个奔。

    在这种情形下,四肢健在的林恩根本没有多想,与人合力搀扶着一名伤员就开始狂奔。很“不幸”,在补给并不充分的情况下,这名体格魁梧的士兵依然保持着相当的重量,林恩不得不咬牙承受着肩部的压力。刚开始一段路程他们还能保持较快的速度,但随着体力的迅速消耗,三个人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而苏军的炮火却没有就此罢休。无数炮弹怪叫着落下,巨大的爆炸掀起一阵又一阵狂暴气浪,就算侥幸没被弹片击中,人们也被吹得摇摇晃晃。再一次透支了体力,再一次咬破了嘴唇,待林恩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顿时哑然:跟自己合作救人的不是“屠夫”又能是谁?

第26章 林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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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就是战场,跟田径赛场全然搭不上边。这样的旧思维已经被林恩抛到了爪哇岛,在寒冷的东线战场上,能跑虽然当不了冠军,却有机会让自己以及同伴保住小命。在让林恩自己都觉得惊诧的毅力和体力支撑下,相互搀扶的三人组终于迈入了林地的界线。树林外,苏军的炮火仍在肆虐,而这树林就像是魔幻电影中的神圣之地,能够保护弱小的种族免受邪恶势力的侵袭——至少在终极黑暗出现之前如此。

    甩开压在肩膀上的粗壮臂膀,林恩撑着树、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为汗水所浸透,裤腿也是冰凉冰凉的。以和平年代的养生观来看,长期处于这样的状态患上关节炎的几率将是非常大的,然而林恩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养生?

    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受到救助的大个子士兵便开始喃喃地对着林恩和“屠夫”说话了。纵然没有一句听得懂内容,林恩心里还是忽的腾起一把火:这么粗壮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一样的哭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的好。

    说也就说了,这大个子士兵还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塞给“救命恩人”,而这样的举动更增添了林恩的反感。难道一包烟就值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并且累得跟死狗一样?

    即便有舍己救人的英雄行径,“屠夫”还是保持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冷板表情,摇着头说了几个字,大个子士兵居然很是委屈地收起香烟、闭上嘴巴。此时回望树林之外,仍在后头的德军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了。许多人死在了撤退途中,但更多的人还活着,正因如此,战场上总是需要有人担当“铁闸”,需要他们如磐石一般死死拖住敌人,好给己方的大部队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与空间。

    很快的,官兵之中军衔最高者自动扮演起临时指挥官的角色,而这名少尉军官的决定是简单而残酷的:受伤的先行,其余人员留下来打阻击战。

    手臂上的小伤不足以让林恩以伤员的姿态撤退,何况满脸血渍的“屠夫”还坚定地站在一旁。看看周围,其实大部分士兵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他们未必都如“屠夫”那般决绝,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既然是阻击战,苏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自然是德军后卫部队需要对付的头号目标。强行在树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和时间,因而穿过树林的公路是他们不二的选择。林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双车道的公路是柏油路基、沙砾路面,用炸药直接破坏很难,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炸倒旁边的大树横断公路。顾不上语言上的烦恼,他找到“屠夫”用手比划了好一阵子,虽然对下属的奇怪状态很是纳闷,但“屠夫”还是看懂了他的手势,并且认同了这个建议。不过,在他前去向满脸胡渣的少尉军官提建议之前,对方就已经安排了士兵往两棵大树上绑炸药和手榴弹了。

    见军官的思路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林恩也说不上高兴,他往树林南面瞧了瞧,已经停止炮击的苏军装甲部队仍在有序推进,前排的坦克距离树林边缘还有三四公里,不出意外的话,一根烟的功夫就会抵达树林地带。

    在士官们的带领下,周围的士兵大都找好了阻击位置。由于来不及挖掘掩体工事,他们直接以树根、树桩和凹凸的地面作为依托,临时的防线大致位于树林边缘往里五百米处,既能够有效避开苏军炮火的侵袭,又可以尽量把苏军步兵阻挡在树林外侧,而仅有的几支“铁拳”和“坦克杀手”都被部署在了靠近公路的大树后面,应该是比较有经验的配置。

    林恩正欲在“屠夫”附近找个战斗位置,忽然看到少尉准备让士兵引爆炸药,想想不对,连忙上去阻止。可是除了“不”,他无法用其他德语词组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只好“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少尉看的一头雾水,先是嘴里嚷嚷着,手里也比划了几下,但看苏军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他没有耐心再跟林恩扯下去,直接撇开林恩向那些士兵下令。就在这时,“屠夫”拎着他的冲锋枪走上前来,他很大声地对少尉说了些什么,右手攥成拳头用力挥了两下。少尉皱着眉头想了想,看了眼“屠夫”,又看了看林恩,终于点头,然后朝负责引爆炸药的士兵走去。

    看着“屠夫”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林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想法,但刚才相隔不远,他应该看到了自己所作的手势。谜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少尉向负责引爆炸药的士兵交待了几句,随即弯腰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面蹲了下来。那两名士兵果然没有立即引爆炸药,而是小心翼翼地趴在准备炸断的大树侧旁。

    须臾,坦克隆隆行进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透过树木的间隙可以隐约看见那些白色涂装的苏军坦克正沿着公路驶入林地,而树林中也很快出现了穿着白色外套的苏军步兵的身影。此时的树林深处安静得如同没有一只动物存在,除了来自树林之外的机械轰鸣声和履带摩擦声,能够听到的似乎就只有呼呼的风,以及那些苏军步兵踩在积雪地面发出的嘎吱声。

    藏身于一丛覆盖着白雪的灌木丛后面,林恩紧握着手中的毛瑟步枪,经过之前的战斗,他对自己的射术有了很大的信心提高,但战场并不是靶场,光靠打中目标就能赢得胜利,保护自己有时候比杀伤敌人更为重要。这灌木丛遮蔽视线是理想的障碍,却无法阻挡子弹的穿透,而且地形在这里就如某些女人的胸部一样平坦,完全无法给人以安全感。在透过灌木丛根部缝隙观察正面的同时,林恩还密切关注着公路上的情况——等苏军坦克靠近时再炸断大树是自己提出的建议,如若因为士兵们引爆时机不当而酿成恶果,自己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心理上难免会背上包袱。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突然间,一个硕大的白影从两棵大树之间的空隙闪过:领头的原来是一辆T-34,炮塔侧旁和后部还搭载了全副武装的战斗步兵。迅速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时差,林恩压低嗓子对侧旁的“屠夫”喊道:“嘿!杀猪的!弗曳尔!弗-曳-尔!”

    用“开火”来代替“引爆”,林恩所犯的错误足以让小学老师吐血,天晓得“屠夫”是怎么看待手下这个怪咖的,但他终究还是明白了意思,侧转过头朝少尉喊了一句。少尉直接用相同的话转给那两名负责引爆的士兵,只见他们毫不迟疑地跃起,拉下那些手榴弹的拉线,然后飞快地反向撤离。

    从林恩的位置上看,手榴弹引信喷出的白烟在空寂的林间格外清晰,也不知苏军坦克手是没有看到还是来不及反应,第一辆T-34隆隆地从大树旁边驶过,随之出现在大树间隙的是一辆外形完全相同的坦克,炮塔侧面涂着硕大的阿拉伯数字“240”。

第27章 平民参谋

    轰咕隆……轰……轰……

    炸药与手榴弹捆绑而成的“组合装”威力毋庸置疑,只是爆炸时所发出的声响不同于林恩此前所听到的任何一种。看着齐腰处炸断的树干当即朝公路一侧倒下,林恩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而去:专业爆破人员也好,非专业人士也罢,只要让这些大树横档在公路上,自己的设想就成功了一半!

    爆炸的余音还在林间飘荡,满脸胡渣的德军少尉举起他的鲁格08朝天连发三枪,这会儿大吼“弗曳尔”才是正确的口令。尽管倒下的大树没能侥幸砸中一辆苏军坦克,但事出突然,苏军坦克纵队中各车的间距并没有提前拉开,而倒下的圆形树干有成年人腰部粗细,T-34仓促之间难以跨越。结果,前排几辆坦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急刹车,失去了速度的装甲目标无疑是反坦克手最乐于见到的。被树干阻隔开来的第一辆坦克当即遭到了德军两支反坦克火箭筒的攒射,剧烈的爆炸几乎在一瞬间就要了坦克手以及那些搭车步兵的命,而第二辆苏军坦克也难逃一劫:德军步兵扛着“坦克杀手”以不到50米的距离开火,火箭弹命中坦克车体的刹那就已经宣告了这辆T-34的命运。

    在剧烈的爆炸所造成的冲击下,整个树林仿佛都在颤抖,枝桠上的残雪连同脆弱的枯枝纷纷坠落,林间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随着反坦克火箭筒的发威,德军士兵们手中的各种枪械也争先恐后地嘶吼起来,子弹密集地射向公路以及林间的苏军步兵,来不及隐蔽的倒霉蛋顿时倒下了好几十个。尽管普通质地的子弹并不足以威胁到坦克的装甲,然而由于排头几辆坦克陆续被德军反坦克武器击毁,后面的苏军坦克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攻击角度。炮弹徒劳地撞树,炸断的树干反而帮着德国人阻塞公路,机枪子弹更是在树枝所处的高度盲目飞窜。

    未料到德军会在这里打伏击,苏军官兵们乱成一团,步兵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十多辆坦克挤在公路地带动弹不得,后面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在这种状态下又完全帮不上忙,德军战斗形势一片大好。然而,间接影响了战斗进程的林恩却没有忙于射击,他冷静地观察并分析这处战场:苏军虽然落于被动,但他们的实力终究是远胜于临时拼凑起来的德军后卫部队,而德军的反坦克战斗人员备用弹药所剩无多,“铁拳”和“坦克杀手”的有限射程也使得他们很难再直接攻击更靠后的苏军坦克。

    想清楚了后路,林恩连忙朝俯卧在侧旁的“屠夫”喊道:“鲁克沃茨!鲁克沃茨!”

    在德语里,这即是撤退的意思,而先前林恩听过两次。一次是前沿阵地失守前“屠夫”朝自己所喊,另一次是半个多小时前全线撤退时从军官们口中所得。那两次林恩都是完全被动的接受命令,而这一次,是林恩第一次试在战斗指挥层面施加自己的主观影响。

    “屠夫”听到了林恩的喊叫——发音或许有些走调,但意思应该是明确无误的。在如此局面下撤退,这位党卫军中士面带疑惑,他同样扯着嗓子好让林恩听清自己的话,然而语速很快、语调很急,中途又被落在远处的一发炮弹所打断,林恩这时候完全没有办法和他进行声音上的交流,然而手势忙乱无措,他只好憋红了脸又连喊了几声“撤退”。

    这会儿,倒是那名满脸胡渣的少尉听到了林恩的喊叫声,他转过身来看着正鸡同鸭讲的两人。很显然,因为林恩之前的建议对这场战斗产生了微妙的促进作用,少尉显然很关注这名口舌很不利落的士兵。为了弄清楚状况,他居然冒着被苏军子弹射中的危险弯腰跑了过来。

    “鲁克沃茨!鲁克沃茨!”

    林恩忙不迭地喊着,见少尉也也是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状况,他只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雪地上简单画图并且配着手势解释:在公路这一侧的阻击战已经取得了效果,接下来应该继续沿着公路撤退,在更后方的地方找机会再打一场阻击战!

    少尉想了想,似乎理解了林恩的意思,但还是很犹豫地看着林恩。见林恩的眼神异常诚恳,而且还在不住地点头,他这才下定了决心,朝暂时归属自己指挥的士兵们喊道:“鲁克沃茨!”

    指挥官这一句话胜过林恩喊破嗓子,士兵们纷纷相互转达撤退指令。树林和公路上的苏军士兵们这时候已经渐渐走出了仓皇无措的状态,他们依托坦克、树木和地势躲避攻击,德军这边短促的机枪射击取代了之前的连贯长射,步枪开火的啪啪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冲锋枪声只是时不时地响起。

    见多数同伴都已经起身后撤,林恩这才掩护性地朝前开了两枪,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大,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减弱,直至最后稀疏到只有零星几声。

    走出了好几百米,满脸胡渣的少尉军官从后面赶上来对林恩说话,林恩只好“故技重施”——拍拍耳朵示意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可少尉并不死心,他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钢笔,而这个动作差点让林恩吐血。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一把抢过少尉手里的纸笔,靠着树干在本子上画了一幅草图,并在两个伏击点之间写上了“4000m”的字样,还用小三角形标注出了反坦克火箭筒的部署位置。

    看了这简单而又明晰的示意图,少尉顿时恍然大悟,他盯着本子边走边琢磨,似乎觉得4000米的距离不足以掩饰部队的行动,于是在旁边写了个“5000?”

    四千米或是五千米,在林恩看来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林间的公路看起来远远不止五六公里。于是,他朝少尉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少尉点点头,还给了林恩一个同样的大拇指手势。收起本子和笔,他开始招呼周围的士兵们加快前进速度,虽然这还在坦克炮的射程之内,但被堵在后面的苏军战车却没有进行炮击——德军阻击部队的突然撤退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林间的急行军速度大致相当于公路上的正常行军,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少尉停下来驻足观望,并且给了林恩征询意见的目光。林恩往周围看了看,这一带的树林相对较密,从公路旁边往树林深处还有一段斜坡,而整排的杉树则如巨人卫兵守护在公路两旁。若是把它们都给炸倒了,即便不直接阻击也能够让苏军坦克部队在这里耗上好几个小时,然而这支松散的后卫部队不要说炸倒一排树,炸一两棵都快成问题了:士官们忙碌了好一阵子,才从士兵手中收集到区区十来颗手榴弹和两枚小型的迫击炮弹,若是再少一些,反坦克手们恐怕就要贡献出他们宝贵的反坦克火箭弹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士兵们非常麻利地选好目标并且绑上爆炸物,为了减小引爆时的风险,有的士兵干脆找来绳子系着手榴弹的拉索,以便从远处拉控。在少尉的亲自安排下,三具“铁拳”和两具“坦克杀手”大致部署在了林恩所标示的位置。见此情形,“狗头军师”反倒有些心虚了,距离和位置都是自己凭着想象勾勒的,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作为依据。可是看胡渣少尉那么认真,周围的士兵们也信心抖擞,他几欲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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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苍穹介绍:
作为一个二战迷,你也许仰慕德军的职业素质,羡慕美军的雄厚物力,敬佩苏军的顽强斗志。若能亲身体验德军战争初期的军事辉煌,或在战争后期化身盟军小兵过把刺激的二战瘾当然很爽,可如果魂穿到战争末期德军“北欧”师的一名志愿兵身上……
很不幸,刚刚大学毕业的林恩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一出场就要为生存而战,在绝地血战中锻造磨砺,逐渐从菜鸟成长为精英,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历史的大势。撤退,撤退,一路退向柏林。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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