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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之承     帝国苍穹txt下载     帝国苍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章 风云骤变

    “先生们!”

    当杰特利卡少将像是受了风寒混入嘶哑音色的声音从舷梯上传来时,舰长安格洛上校、核武器专家曼特博士以及白宫特使莱格霍尔依然木雕般的愣在这视野开阔的战舰指挥位置。: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非常文学].

    三人不约而同地侧转过身,接下来安格洛上校说话的语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受到了小伙伴欺辱而向家长求助的孩童。

    “长官······飞碟······是苏联飞碟,哦们毫无办法······”

    离开指挥位置下到船舱才半个多小时,杰特利卡将军可能压根没睡着,脸上的气色是典型的因缺乏休眠而导致的疲倦虚弱。对于舰长安格洛可怜兮兮的神态,他以宽厚而沉稳的眼神给予了长者般的关怀鼓励,尽管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无几。

    “我看到了那银灰色的碟子,真是相当惊人!想想看,当年我们的两大强敌一个制造出了空前庞大的超级战列舰,一个制造出了无比先进的飞行器,我们居然在两块战场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战斗舰桥上这三人的惊愕情绪顿时缓和了不少,二战时期的德日轴心在技术和战术上确实有许多领先于盟国之处,可战争的结果说明综合实力的优势比单独几个方面出类拔萃更具有决定意义。

    “你猜对了。”杰特利卡将军走到特使莱格霍尔面前停住脚步,端正地看着对方说:“我们果然被敌人看作是美味可口的盘中餐,猜想的过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问题先前安格洛上校已经问过了一次,莱格霍尔惶惶不安地摇头:“我只能想到他们是要利用我们狠狠打击盟国政府和民众的士气,至于他们有什么诡计、会怎么动手,是实施潜艇攻击、空中打击还是其他方式······我不擅长军事分析,作战方面几乎一窍不通,我想不出来。”

    将军伸手拍了拍莱格霍尔的肩膀·于身份而言,这样的动作有失礼节,就年龄来说,体现出的是前辈对后辈的某种心态——认可、安抚、关怀或仅仅是鼓励。

    “1941年12月最糟糕的那个日子·美利坚合众国的黑色星期天,我在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上任武器指挥官,亲身经历了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炼狱般的可怕场景,看到战友们竭力挣扎的扭曲面容,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灼热浮油,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要在梦中窒息而亡·但我还是醒来了。日复一日,直到今天……”

    杰特利卡将军一边用略带嘶哑感的嗓音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一边极目远眺辽阔无边的海空,飞碟早已经不见踪影,那架白色的水上侦察机茫然不知所措地一遍遍盘旋在舰队上空。西面,西沉的斜阳从光芒炫目渐变为相对柔和的橘红色;东面,绚烂的晚霞正在形成。这本该是一幅自然而美丽的夕阳海景,可是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让舰队中的每一名官兵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要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每人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在我看来·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死神吞没而无法施以援手,在那天之后,持续近四年的战争充满了曲折和艰辛·我们也曾陷于非常不乐观的大海战,也曾在遭受过敌方潜艇的突然袭击,我后来呆过的两艘军舰一艘沉没了,一艘重伤大修,但再也没有出现过梦魇中的情景。慢慢的,我解开了心结,关键不在于局势的恶劣程度,而在于心态——当你从毫无防备突然陷入困境时,可能在局面还有转机的情况下就因为绝望而放弃了,所以我每转任一艘舰艇·都会告诉我手下的舰员们要时刻做好应对困境的准备,只要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再凶恶的敌人也是能够击败的。^/非常文学/^”说完了这些,杰特利卡将军摘下军帽,顺着风捋了捋他那斑白的短发,然后用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

    安格洛像是从将军的话语中顿悟出了重要的人生哲理·他那一度因为惊慌和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庞终于恢复了常态,而且也不再频频远眺四周提防敌人飞碟的再度到来。曼特博士则明显属于智商远远高于情商的那一类,情绪的表现程度远不如另外两人那么强烈,他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也不知是在咀嚼杰特利卡将军的话语还是针对特使莱格霍尔未尽的揣测。

    听了将军这番话,反应最为复杂的莫过于顶着“白宫特使”头衔的莱格霍尔了,他微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又或许是战胜了内心的惶恐紧张,思绪正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上校,向各舰传令:最危险的战斗即将到来,唯有全体官兵齐心协力才能共度此难关!”杰特利卡将军吩咐说。

    “是!”安格洛上校再移动脚步时,刚才看到飞碟时的踉跄姿态已全然不见踪影,通讯指令委派舰上的参谋官就能落实,而他过了将近十分钟才回到战斗舰桥,这期间估计是认真审禳‘并关照了自己直接指挥的这件海战利器—巴尔的摩级是〓战公认的一流重巡洋舰,持续数月的世界和平一度令美**队刀剑入库、马放南山,对苏开战后不得不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进行重新整备,而大多数巴尔的摩级在两场战场之间的过渡期处于在役状态,舰况的理想程度是要高于许多旧式战列舰、普通护航航空母舰以及战时驱逐舰的。

    安格洛上来头一句话就是:“还好,军官以及舰员们的情绪都比较稳定,他们都一边坚守岗位一边揣测纷纷,看来不知道内幕情况还是有好处的。”

    杰特利卡将军这时候却是面色冷峻的,他劈头盖脸地问道:“我们的侦察机之前发现了敌方潜艇?确定是潜艇?”

    安格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忘了把这同样不可忽视的情况报告给正牌的舰队指挥官,想来他从住舱出来就径直来到战斗舰桥,中途也看到了飞碟的踪迹,但并没有向参谋官具体询问。

    “抱歉,长官,刚才一激动就……”

    杰特利卡将军有些不悦地摆了摆手:“以苏联海军的实力·得到飞碟技术也不足以摇身一变成为无敌舰队,但如果他们实现埋伏了潜艇,我们就的想方设法找一条更加安全可靠的路径了。”

    安格洛上校顿时又有些垂头丧气:“我们先前也是这么设想的,可自从昨晚截收到雷达波后·我们临时改变航线,敌人不太可能预先获知并沿途设伏,顺着这条思路往后推测,得出的结论却又回到了死胡同——除非敌人潜艇拥有比我们更快的航速!”

    将军一时语塞,特使莱格霍尔说话了:“虽然现在我们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了,可我有种直觉:狡猾的敌人很可能是利用了我们对未知技术的恐惧心理,以某种巧妙-的安排导演了一场具有强烈误导性的魔术·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进而在防御上出现严重疏漏。”

    “我同意你的这种看法。”杰特利卡将军眉角轻挑,“理由很简单,我们可以逆向思维一下,如果苏联海军拥有高航速的先进潜艇,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技术将我们的舰队赶出或是消灭在波罗的海,那样他们的陆军就更加无敌了。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明明从德国人那里接收了飞碟技术,还已经有了技术实体·为什么没有用来抵御盟国空军对他们工业区的持续轰炸?”

    特使莱格霍尔接着将军的分析往下说道:“要么,它们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要么,它们只是利用光学技术制造的幻象。不论真相是哪一种·我们所面对的看似无法击败的恶魔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打败,要提防的只是那些真正具有攻击力的……”

    “苏联潜艇!”特使和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格洛上校也茅塞顿开:“啊哈,真相就在这里······假设苏联将全部的远洋潜艇都投入这一计划,其数量最多能够达到艘,分为四到五个伏击战斗群,选定我们最有可能经过的海域设定作战区,然后利用雷达波源影响我们的航向,驱使我们一步步走进他们的陷阱。”

    杰特利卡将军紧皱眉头,但这次心怀的情绪不是无助的焦虑而是沉稳的思索。须臾,他看着安格洛上校说:“这很可能就是敌人的真实作战意图·快,回指挥室去分析我们的航线和位置,那样就能够反推出敌人潜艇集中设伏的大致位置,只要远远避开他们,舰队就安全了。”

    上校这会儿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四人匆匆忙忙往舰桥下面走

    四十分钟之后·旗舰“波士顿”号上发出了舰队转向的信号,八艘高速航行中的舰艇步调基本一致地调整航向——不同舰型的转弯半径各不相同,所以这种“一致”不可能像训练有素的步兵队列那样齐整,但站在舰上向四周望去,前方舰艇尾部扬起翻滚的白色浪花,不断扩散中的粗大水痕呈现出优雅的弧线,后方舰艇尖锐舰艏劈开波浪,随着舰身的相应转动,舰体前部展露出宛若军刀刃部的优美曲线。一根根高耸的桅杆上,鲜艳的星条旗朝着相同的方向飘扬;一座座雄浑的炮塔上,威武的舰炮管昂然指向未知的远方。

    就在舰队转向即将完成之时,银灰色的碟形飞行器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没有了水上侦察机的对比,它的速度看起来并不那么夸张,只见它闲庭信步般飞抵舰队上空,悬停、下降、绕圈、俯冲、上升,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跟之前尾随美军水上侦察机而来大致相同,可这一次舰队里的高射枪炮并没有慌乱射击,在旗舰的命令节制下,各舰准确完成了转向动作,舰员们值守在防空炮位上,所有的炮口都昂首指向嚣张跋扈的入侵者,所有的目光都在忐忑的愤怒中紧盯对方,而当它像是只捕猎失败的狮子黯然远去并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时,驱逐舰“安东尼”号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种犹如受压弹簧获得自由的情绪顿时感染了舰队中的每一艘舰艇,舰员们呼喊、挥臂、击掌或是拥抱而军官们也陆续走出封闭船舱以乐观积极的情绪看待这种比胜利还要重要的突破。

    改向正北行驶之后,舰队和掉头前来支援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会合时间将向后推迟两个小时,但这不至于影响舰队官兵们的心情。接下来的这一个下午,涂着红色五星的神秘飞碟彻底消失了就连诡异的雷达波也没有再出现,舰队航速调整到了20节,工程师和轮机兵们得以趁这个机会对持续高速航行的舰艇做一次行进中的检修。黄昏时分,“奥利斯坎尼”号的舰载机编队和额外加菜的丰盛晚餐都让舰员们一度跌落谷底的情绪上升到了至高点。

    初春季节,大西洋上的昼夜交替正顺着自然的规律变化,到了晚上7点,天色就已经基本暗沉下来。本特利卡少将负责指挥的这支特别舰队叉一次调整航向并以密电向前来会合的“奥利斯坎尼”号战斗群通报了位置和航行计划。

    正当这一切都朝着本特利卡及其同僚们期望的方向转变时,令人头疼的脉冲雷达波于夜间9时许出现,而且这回不是躲躲闪闪的短时探测,它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令美军舰上的雷达军官从容探测并反算出雷达波源的理论方位——竟然接近到了5海里左右。杰特利卡遂派遣“安东尼”号驱逐舰携“埃蒙斯”号快速扫雷舰一同前去侦察敌情,并授权它们在发现目标的情况下直接发起攻击。海军少将原本料定敌方潜艇会下潜躲避,因而在两艘护航舰艇离队后即下令舰队加速至30节,准备利用一段时间的高速冲刺摆脱敌方的雷达追踪可事态的发展让杰特利卡和他的临时幕僚团队大吃一惊——“安东尼”号发来求援讯号:友舰“埃蒙斯”号遭鱼雷攻击,舰体发生爆炸且在迅速下沉,由于不明敌人数量和阵位减速前去救援极有可能遭到敌人二次攻击!

    前去增援或是弃之不理,沉重的抉择摆在了杰特利卡海军少将面前,现在征求海军作战部的意见已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在安格洛上校的提醒下,他只好令装备状况较好的“巴顿”号驱逐舰单独前去援助,并要求“安东尼”号立即报告战斗发生的经过。

    战时的美国海军规模扩充的速度固然惊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各级指挥官存在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现象,良好的院校系统和预备役机为美国海军提供了大量的合格军官,能够担当舰长职务的绝大多数都经过了海军院校的培训,有些甚至已经在海军服役了二三十年之久。很快的,“安东尼”号发来了言简意赅的报告。原来在靠近侦察区域后“安东尼”号的水面雷达探测到了潜艇潜望镜的踪迹,它一面以火控雷达指引舰炮进行炮击,一面协调“埃蒙斯”号前去投掷深水炸弹,“埃蒙斯”号的行动没有任何迟疑,可在接近途中却遭到了侧面射来的鱼雷攻击,这些鱼雷在光学可视条件较差的情况下准确命中目标。倒霉的“埃蒙斯”号毕竟只是一艘吨级的作战舰艇舰艏、舰尾各被一枚鱼雷击中并发生了猛烈爆炸,舰艇当场燃起大火且动力全失,尔后迅速下沉,幸存的舰员大都来不及使用救生艇和救生筏。

    拿着这份来自第一现场的战报,杰特利卡将军、安格洛上校以及特使莱格霍尔的表情与前夜的震惊、彷徨乃至绝望如出一辙,白天的开窍和心理胜利此刻就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在这茫茫大海上,舰队临时改变航向然后闯入敌人潜艇伏击区的几率有多高,或许连曼特博士这种外行人也看得出来。高速潜艇的神话正从幻境中走进现实,身处猎物位置的人们心情自是沉重!

    “这可能是敌人的新战术,基于快速灵活的静音潜艇技术···…”

    莱格霍尔心有不甘地呢喃着,可他自称军盲一个,随意出口的揣测,在海军摸爬滚打多年的杰特利卡和安格洛岂会刻意琢磨?

    “不管这里是不是敌人事先布设好的潜艇伏击阵地,我们这两艘基本不具备反潜能力的巡洋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过去冒险的,保持两艘驱逐舰的护航兵力是至少的,顶多再派一艘过去······还有,我们得立即通知奥利斯坎尼号及其护航舰艇加强夜间戒备,让他们掉头向东行驶,天亮后再和我们会合——如果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杰特利卡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安格洛还没来得及发言抚慰,就闻舰上的参谋官惶恐万分地跑进来:“飞碟……飞碟…···”

    白天的飞碟就像是风筝、云朵一样毫无威慑力,到了晚上又会有什么不同?靠近舷窗的曼特博士突然喊着“上帝”,杰特利卡和安格洛连忙过去一看,此时夜空中竟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火亮光球,它没有太阳的光芒,却在黑暗中无比耀眼,就算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让人觉得它有吞噬一切的可怕威力。纟。

第50章 心态

    “天啊,它要撞上来啦!”

    这惊慌失措的喊叫若是来自于缺乏战斗经验的新兵或者正好搭乘军舰的政务官员,安格洛上校可不会觉得惊讶,然而这声音一听就是枪炮指挥官——1929年从海军学院毕业、姓莫德森的海军少校,安格洛还有此次担当特别舰队司令的杰特利卡将军也都是从这所为美国海军培养了无数优秀军官乃至显赫将领的军事院校毕业的,可现在看来这种巧合的关系更加让他感到难堪。[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

    恼怒之下,上校终于咆哮了:“闭嘴,笨蛋,怕死就给我滚到救生艇上去!”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往返于欧美大陆之间的盟国舰船仅有17艘遭到敌方潜艇袭击,9艘沉没、8艘逃脱,仅占到了船只总数的两百分之一,安全通航率堪比1944至1945年德国海军最颓丧的那段时期,类似于二战初期的“海员恐慌”气氛因此而得以避免。尽管如此,必要的应急救生措施还是得完整保留的,例如这艘“bō士顿”号重巡洋舰,两件特殊货物虽然在舰舯位置占据了不少空间,包括救生艇在内的救生用具数量并未削减,它们的存在将使得多数舰员于危机时刻都有获救的希望。

    身形峻拔、样貌端正且看起来比真实年龄更小的莫德森少校显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下的愚蠢失误,他顿时羞红了脸不敢与安格洛上校对视。一句话可以鼓舞士气,一句话也可以动摇军心,舰队的航速正向30节逼近,军舰上的机械噪音也随之增加,但来自舰桥的惊叫还是让附近的水兵们大为惶恐。跟“撞击”、“躲避”有关的喊叫声就像是连续铺放的火药从前往后迅速蔓延,紧接着,在舰桥并未下令开火的情况下,有的高射炮指挥官再次行使了战时决断权,几门2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砰砰乓乓的吼叫着,成串的炮弹在夜空中形成了一条由暗红sè光点组成的弧线。它们就像是古代军队的惩戒者手中的长鞭,划过空气凶狠地袭向目标,可是那光亮的火球移动速度更快,它轻盈地俯冲下来,眼看下一秒就要撞上桅杆甚至舰身的时候又突然拉起。转瞬之间攀至高空,从海面抬头往上看,它就像是个能够随意改变大小的发光体,魔力之神奇让人惊叹!

    “这些蠢瓜、笨蛋!”安格洛上校满脸痛苦地骂道,他飞快地冲下战斗舰桥。在装甲指挥室里朝军官们吼道:“停火。让他们停止开火!这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甚至误伤自己人!”

    已经犯了一次错误的枪炮指挥官丝毫不敢怠慢,他赶忙通过舰内的通讯电话查明究竟是哪个炮位开火,并以严厉的口wěn命令他们不得再擅作主张,足足一分钟之后,舰上一度无比热闹的防空火力终于衰减直至平息。但这时候夜幕中已经布满了杂乱的烟团,机关炮弹中的曳光弹也渐渐滑落在视线远端。舱室外面的空气中已然充斥着硝烟气息。可以想象,那些连续发射的火炮战位周围已经滚落了大片的弹壳。

    由于旗舰一度迸发猛烈的防空炮火。在没有看到射击指令的情况下,舰队中的另外四艘护航舰艇也陆陆续续开火了,尤其两艘弗莱彻级驱逐舰炮火格外密集,一整天来已经心惊肉跳到神经衰竭的舰员们恨不得一通乱炮将那家伙给揍下来,然而他们的希望很快落空了——17个月前在拉斯阿莫斯,几十个陆军高炮连没有完成的任务,海军炮手们同样无力为之。

    “bō士顿”号的装甲指挥室里,安格洛上校的脸sè没有因为枪炮声的逐渐平复而缓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莫德森少校紧接着又向其他枪炮战斗位置加以叮嘱,简短到位的指令终于让人看到了一名战舰中层军官应有的表现。

    可惜这时候安格洛上校完全没有空暇关注手下军官的亡羊补牢是否有可赞之处,他迅速返回战斗舰桥,在那里一下子跟着杰特利卡将军向盘旋在舰队上空仍未离去的发光体眺望,一下子焦急不安地从舰桥上观察甲板和炮位上的情况。想来想去总觉得状况令人忧虑,遂向杰特利卡将军报告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同意后再次下了战斗舰桥,铁青着脸走进装甲指挥室,排开愣头愣脑的军官们走到话筒位置。

    “给你十秒钟调好舰内广播。”他生硬地对通讯官说。

    无辜的通讯官尽管吃惊不已,但凭借着熟练的专业技能,他还是赶在舰上发怒之前调好了舰内广播。

    “bō士顿号全体军官和水兵注意了,我是你们的舰长菲利普.安格洛,刚刚舰上出现了一些懦夫、莽汉的行为,这不像是一支参加过诺曼底登陆行动、在太平洋狠踢过日本鬼子屁股的精英团队,但我觉得可以理解,从古至今,人类总是对未知事务充满敬畏,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那个发光的盘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我们白天狠狠藐视过的飞行器,它除了杂耍般的飞行其实什么也干不了,就算它具有一定的攻击力,如果我们自乱阵脚,那它根本不需要利用这种能力就可以摘到胜利的……”

    广播里的沉稳声音让舰员中间的sāo动情绪渐渐沉淀下来,然而安格洛的话说到“胜利的”这里,一个靠近广播的惊愕声音瞬间让所有人抽紧了心脏。

    战争时期,“鱼雷”单独作为一句话应该是水兵和船员们最不希望听到的,特别是以带有警告xìng质的口wěn发出,这一次还偏偏透过广播传递到封闭炮塔、lù天炮位、弹药舱、轮机舱……舰上的每一个位置都能清楚听到枪炮指挥官莫德森少校有些走样的喊叫。用大半个世纪后的流行语形容,这位海军少校亮了,大放异彩的亮了!

    在发现鱼雷来袭的情况下——至少语意应当如此理解,安格洛上校来不及再在广播里叮嘱大家镇定了。由于麦克风没有关闭,装甲指挥室里的情形在广播中向全舰官兵进行了直播。杂乱中有人急切地询问“哪里”,如果竖起耳朵倾听的话,可以隐约听到有人回答“在左舷”、“最多两百码”、“得转舵”,紧接着有人反驳“那好像不是鱼雷”,同时有人说“应该在五百码左右”,片刻的沉默后。说“那根本不是鱼雷”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四个。当然了,在这xìng命攸关的时刻,也许只有在甲板下方无从观察海面的舰员才会全神贯注于装甲指挥室里的争论,那些在lù天炮位或是靠近舷窗的莫不试着以第一视角去判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莫德森,你这狗娘养的混蛋杂种。连照明弹的倒影和鱼雷航迹都……”广播里的声音到这劲爆的怒骂就终止了,显然是通讯官想起了直播这回事,而愤怒的声音依然来自于舰长安格洛上校。到了这个时候,左舷战位上一些有经验的舰员其实也已经瞧出了端倪,出现在海面上的白痕并非高速逼近中的鱼雷。而是因远处升起的照明弹而产生的bō光。只不过舰队高速航行中dàng起的海bō有些异于寻常,加之夜间视线不佳和精神紧张因素才导致了这并不算离谱的判断——只不过它发生得实在不是时候了!

    舰队左舷侧后方向的海天交际处出现照明弹已不是一颗两颗了,自从圆形发光体飞抵舰队上空,那些照明弹就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今晚的夜空飘dàng着许多浮云,照明弹绽放的刺眼光芒正好被一片薄薄的云带虚弱。更重要的是,舰上人员的注意力被近处这神奇的发光体给牢牢吸引住了。有几个人会在意并揣摩那些照明弹出现的意味?

    1915年从海军学院毕业的杰特利卡将军是安格洛上校和莫德森少校的前辈学长,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美国海军几乎所有型号的舰艇上都服役过——扫雷艇、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甚至短暂代理过航空母舰舰长,唯独没有在狭窄憋闷的潜艇上供过职,而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海军中最为全面的指挥官,舰炮、鱼雷、防御构造、防空作战,杰特利卡在这些与水面战斗舰艇有关的重要领域都有研究造诣,头脑冷静这一条更是不同时期、不同长官对他的评价语中出现最多的。当这支肩负特别使命的舰队以残缺的组合逐渐加速到30节航速时,杰特利卡始终呆在位于装甲指挥室上方的敞开式战斗舰桥上,这里有略微夹杂着烟烧气味的海风和良好的观察视角,他久久望着升起照明弹的方向,战斗在那里打响,灾难亦从那里降临,被两枚鱼雷击中的快速扫雷舰“埃méng斯”号这时候恐怕已经完全从海面上消失了,照明弹可能是“安东尼”号援助落水人员的特别方式,也可能是用来攻击对手或协同友舰行动的手段。由于无法获悉战场实况,杰特利卡也只能将战斗指挥权连同不二的信任寄予那三艘脱离舰队**作战的驱逐舰。

    不多会儿,安格洛上校带着一脸懊恼的表情爬上战斗舰桥,不等他开口,杰特利卡将军仰头看着那鬼魅般的发光体,说道:“它在指引潜艇追踪我们并伺机发动袭击,可能我们航路前方已经潜伏着敌人的潜艇了。”

    上校站在两步之外yù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种几近放弃的颓丧。

    “这片海域的海底深度是多少?”杰特利卡突然问出这个似乎跟战况没有直接关系但又让人隐隐觉得内藏深意的问题,安格洛上校顿时愣住了,他艰难地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在500米以上,平均。”

    杰特利卡点点头:“那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击沉我们。”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两枚原子弹的主体?”安格洛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揣测。

    杰特利卡说:“我琢磨了很久,虽然不能确定对手这一系列怪异举动的真实意图,但我觉得在已经有多枚原子弹被部署到欧洲的情况下,他们单纯阻止这两枚运抵欧洲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我们遇上了之前从未遇见过的情况,而他们同时动用了至少两种秘密武器……”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安格洛上校纠结地问道。“是否要我去请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来商量一下?”

    杰特利卡背身侧头说:“博士是原子弹技术方面的专家,在作战方面完全帮不上忙,至于说莱格霍尔特使……我忽然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太过依赖他提供的信息了。”

    安格洛睁大眼睛:“听您这么说,我也有相似的感觉,只是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难道他……”

    杰特利卡没有正面回答:“莱格霍尔特使的行李登舰前就接受过严格的检查。不是么?”

    安格洛不理解舰队指挥官说这句反问句的意思。

    杰特利卡用低沉的嗓音说:“不管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或是曼特博士和他的技术小组出了状况,我们也只能等到了目的地才有办法搞清楚。至于现在,我宁愿将信任交予你和你的舰员们,当然还有这支舰队中其他忠诚可靠的美**人。而我们得马上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否则大伙儿的精神都将在持续的压抑中趋于崩溃。”

    安格洛当即将xiōng膛一tǐng:“bō士顿号全体官兵绝对服从您的指挥!”

    杰特利卡往前迈出一步,凑近安格洛交待道:“那么接下来……”

    安格洛一语不发,只是不住地点头。

    在近乎极限的高航速下,五艘大小舰艇稍稍调整队形。变成了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在前、重巡洋舰“bō士顿”号居中、两艘驱逐舰和一艘快速布雷舰殿后的一字纵队。简单而整齐的队形配合着各舰劈bō斩浪的英武雄姿,仿佛离弦之箭势不可挡。不过舰艇的航速再快,相比于同时代的飞行器还是有如龟速,这一次不请自来的发光体就像是月亮般始终悬于舰队上空,而且比位置变换缓慢的月亮更加活跃——它会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俯冲下来,直到距离桅杆顶部还有数十米时突然转向;它会从“文森斯”号上空循着舰队纵列往后运动。炫目的光芒依次映亮每一艘舰艇桅杆上的星条旗,抵达最后一艘舰艇时唯恐遭到枪炮偷袭似的迅速爬升;它还会飞到几乎与“bō士顿”号甲板相平的高度。隔着这些战舰几百米进行水平绕行。要知道枪炮弹出膛速度能够达到每秒好几百米,人们很容易产生开火就能击中对方的直观判断。紧张情绪使然,舰队前部的轻巡洋舰和后部的驱逐舰先后都出现了枪炮“走火”的情况,然而军官和舰员们很快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绝非可以用常规思维衡量的对手,那发光体的灵巧程度连最狡猾的泥鳅都要自惭形秽。它像极了顽皮的孩童,对手越处心积虑地想要逮住它,它就会越高兴、越主动,反过来当人们视若无睹时,它就会想方设法引起对手的注意。实在自觉无趣了,它便郁闷地飞向远处,如同来时一样难觅踪迹地消失了——“bō士顿”号重巡洋舰的精密雷达也只探测到几个连成直线的光点,用仪器推算出来的目标飞行时速轻松超过了一千公里。

    恶作剧总算是暂告一段落,那些晃眼的照明弹也被远远抛在了远端。为了避免发射无线电bō时暴lù了舰队的精确位置,杰特利卡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特别舰队仍旧开足马力在海上狂飙,而且它们的一字纵队还跳起了“华尔兹”,这种未雨绸缪的机动可不是常规的Z字反潜航线,而是用于规避鱼雷攻击的S形机动,这种不规则的转向既让潜在的鱼雷攻击者难以在中远距离上进行准确攻击,又不至于太过延缓航行速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舰长安格洛上校对自己的巡洋舰进行了一番巡视,他向杰特利卡报告了锅炉舱、轮机舱还有各防空炮位的情况:由于持续的高速航行,锅炉和轮机正承受着高强度的损耗,好在这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燃煤锅炉和蒸汽轮机的时代,没有人因为恶劣的高温工作环境而导致脱水衰竭;防空炮之前一番乱轰消耗的弹药在总体储备中仅占很小的比例,却也导致了两名伤员的出现,这些倒霉蛋被退膛的滚烫炮弹壳砸中,xìng命无忧但精神状况差强人意。

    以一名海军老将的眼光,这些情况都在常理之中,杰特利卡默默等待着两艘离队驱逐舰的消息。不久,前去援救战沉舰艇的“巴顿”号发来电报,“安东尼”号于半小时前遭鱼雷击伤,好消息是破损情况不太严重,经过抢修已无沉没之虞,而且“埃méng斯”号上的落水舰员大都获救,坏消息是“安东尼”号上包括火控雷达在内的许多精密设备都不同程度受损,基本失去了作为一艘驱逐舰的战斗力。

    算了算时间距离,杰特利卡果断作出决定,令“巴顿”号护送“安东尼”号返回美国本土,这固然意味着舰队护航力量的减弱,但只要撑过这几个小时,由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和另外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组成的战斗舰队就能够让这支特别舰队的自卫力量成倍增加,数十架舰载机的加入也让他们头一次获得了摆脱被动局面的机会。!。

第51章 网兜鱼

    天明时分,在舰桥右侧的舰舷甲板上,杰特利卡手肘撑在栏杆上,

    腰脊弯成了将近九十度角,他捧着军舰上的制式不yòu钢杯,用厚实的掌心感受着*啡的滚烫温度,浓眉不展,目光深邃而忧虑。

    “伙计,这事儿不太对劲。”将军轻声对同样毕业于海军学院的下属说。

    重巡洋舰“bō士顿”号的现任舰长安格洛上校手里同样端着一杯几分钟前煮出来的热*啡,他端正地站着,地啜着,发出粗人喝汤时的“索鲁”声。

    “确实,总感觉我们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昨晚的事情还不是最终的结局,真正的危机似乎就在后头,也许就是今晚。”“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人,计划…,心理,思维……”安格洛慢吞吞地列出了好几项,末了,他自己筛选道:“我想关键还是人~

    有人向俄国人泄lù了我们的行踪以及舰队载运的货物清单,也许还把舰队高级军官的资料也一并交给了敌人,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反应做出了正确的预判。”“说的刷旨,人!”杰特利卡保持着xiōng部以上探出栏杆之外的姿态,脑袋既没有仰起也没有垂下,这样目光就自然地落到了舰体扬起的浪涛上‘

    水流犁田般将海面下的部分翻出来暴lù在空气下,湛蓝的海水变成了破碎的白sè浪huā,翻滚着、沸腾着反向dàng漾开去,最终重新融入起伏的湛蓝sèbō涛。

    “我们现在的位置偏离原定航线已达一百二十海里,虽然这一带的海图上没有标注暗礁浅滩,但雷达和声纳无助于避开这些大自然的陷阱,而且长时间的高速航行大大加快了机械磨损和燃料消耗,再加上水兵们心理上受到的影响和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形成了对我们不利的因素。”将军忧心忡忡地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安格洛说:“与奥利斯坎尼号会合后,我们可以重回原定航线,算上之前高速行驶节省下来的时间,我们完成这次航程并不会比预定时间晚太多一如果后面适当提高航速的话,按照预定时点抵达法国应该不成问题。”

    “时间一样,航程却多了许多,燃糕!”杰特利卡加重语气说“巡洋舰的正常续航力足以在连续横贯大西洋,驱逐舰就不行了,也许我们的敌人千方百计袭扰我们的目的就在于此……缺少了驱逐舰,我们无法独自应付那些潜艇。”“可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驱逐舰已经应付不了敌人的新式潜艇了。”安格洛继续啜着他那没有添加奶和糖的纯黑*啡。

    “有时候我们应该相信专业的判断而不是眼睛看到的一些表象飞碟的出现打破了空气动力的传统技术,这归飞行器专家们研究,而作为职业的海军军官,我们只对本领域的技术进行理xìng的分析,一艘潜艇达到25节甚至30节的航速?”杰特利卡顿了顿“这不可能至少目前!”“您说的也许很对,战术上的巧妙安排可以产生超越技术的假象。”安格洛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我得对苏联海军的军官们另眼相看了。这种精密的部署根本不像是苏联潜艇单打独斗的风格,倒是让我想起了邓尼茨的狼群战术,可那个海狼王最近才获得赦免,之前长达一年多都困在戒备森严的盟军监狱里。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那些厉害的下属军官们投靠苏联人的可能,也许与我们交手的苏联潜艇上都有德国顾问呢!”清冷的海风轻而易举地吹凉了杯子里的*啡,当杰特利卡端起来喝第一口的时候,它只是微微冒着热气。

    “东北方向海面望见多艘舰艇!”在这个雷达技术日趋成熟的年代,在桅杆上的僚望员高声喊出目测发现之前一两个小时,舰上人员就已获知了友舰的确切行踪,这时候军官和水兵们都显得非常淡定。战斗舰榫上只有一名少校军官拿着望远镜朝那个方向张望,甲板上一些水兵停住脚步举目远眺,更多的人则默默干着每天一早的例行工作…

    洗刷甲板。

    大约一刻钟之后,杰特利卡和安格洛上到舰桥。出于舰艇合编的需要,特别舰队的航速暂时下降到了10节左右,三万吨航母“奥利斯坎尼”号带着三艘护航舰艇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优雅而壮观的大弧形,从右后方插入舰队空位。这样一来,杰特利卡的舰队不仅从昨夜的折损中恢复了元气,综合防御力量还获得了大幅提升。雄壮的舰队阵列对舰员们的士气起到了明显的提升作用,航空母舰的存在也让整支舰队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每隔一段时间,蓝灰sè涂装的舰载机就会伴随着清脆的轰鸣声从舰艇桅杆上方掠过,它们不紧不慢地爬升到高空,在舰队周围展开大半径的空中警戒,盘旋着直到接替者从航母甲板上起飞,而每当有飞机要在航母上降落时,其他舰艇上的舰员总会腾出功夫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它们安全降鼻。于是,愁容满面的脸庞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饱满和跃跃yù试。

    吃早餐的时候,舰队收到了海军作战部的电令,杰特利卡的全体舰员因为沉着冷静而受到褒扬,海军少将继续担任特别舰队指挥官,而“奥利斯坎尼”号航空母舰及护航舰艇应尽一切力量保护这支肩负特殊使命的舰队这意味着杰特利卡无权指挥级别更高的航母编队,而临时入伙的航母编队也不会反过来指挥他的特别舰队。

    对于这样的安排,双方指挥官自是欣然接受。

    有了航母提供的大范围侦察防御,舰队官兵们多以为敌人白天至少会收敛举动,然而未至正午,两日来多次袭扰舰队的脉冲雷达bō再度出现,而这一回,航母舰载机很快在舰队附近水域发现指挥塔浮出水面的不明潜艇,飞行员毫不客气地用机枪和炸弹予以了攻击,那条漆黑的大家伙灰溜溜地钻入水中,雷达bō亦随之消失了。

    闹腾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杰特利卡仍如临大敌地站在航海台前,盯着标明计划…航线和实际航线的彩sè线条苦苦思索。它们有相当长的一段线条是近乎平行的,所不同的是计划航线是北美到法国的一条完整线路,实际航线只是横跨了大西洋的一半,接下来还有至少六七百海里的航程需要完成。将军拿尺在海图上比划一番,若是保持目前的航向不变,舰队将在十几个小时后从亚速尔群岛以北海域经过,而在这之前,各舰刚刚按要求送来了燃料存量和轮机检修情况“加特林”号和“西格斯比”号设计续航力较为出sè,又是满载从诺福克军港出发,只要接下来的航程不再以高航速兜圈子就还能应付,而中途加入的快速扫雷舰“戴维森”号从欧洲出发已经航行了两千海里,所存燃料只能供其以旧节的巡航速度完成此次航程“奥利斯坎尼”号航母编队中,航空母舰和巡洋舰燃料方面没有顾虑,两艘驱逐舰则在已有的航程中消耗了近三分之二的燃料。

    “他们希望我们在亚速尔群岛中途补充燃油,那样就算我们不进入港口,航行速度也会减慢,而且那里的海底相对较浅,一旦舰艇沉没,穿戴重型潜水设备的蛙人有机会从舰艇残骸上捞取他们想要的东西。”杰特利卡对安格洛说,而这时候白宫特使和曼特博士都安排在了舰上的指挥室内,能够旁听他们谈话的都是舰上的本职军官。

    安格洛不假思索的建议道:“那我们就回到原定航线上去,远远避开亚速尔,或慢速航行,或联络补给舰进行中途加油,或干脆让戴维森号离队。”

    杰特利卡背着手、垂着头,语气幽深的说:“它和僚舰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应召而来,舰员们表现得极其勇敢,埃méng斯号成为敌人夜间袭击的牺牲品,舰员伤亡惨重,若是让戴维森号独自行驶,很可能碰上尾随的敌方潜艇,惨剧也许会再度发生,更何况我们的舰队中只有这一艘快速扫雷舰。”

    “难道我们真要去亚速尔群岛补充燃料?”安格洛上校心有不甘地问说。

    杰特利卡转过身面对安格洛:“在作出决定之前,何不听听特使先生的意见,我们也许能从他的话语中获得逆向的启示,你觉得呢?”安格洛皱眉眯眼,如若这位白宫特使真有问题,不仅特别舰队和特别货物处境艰险,美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前景也令人堪忧了盟国能够顺利击败德国和〖日〗本,破泽其通讯电码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反过来若是自己的核心机密不断被对手窃取,战场上的接连失利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午的暖阳下,海面之下四十多米深处,冰凉的海水光线幽暗,在这样的环境中,多艘线条流畅、周身漆黑的潜艇静静悬浮着,一根根细长的线从它们指挥舱上部的天线延伸至海面,皮球大小的漂浮物就像是在海面透气的大海蜇,特制的材料使它们的雷达反射面积比普通潜望镜还小,这意味着即便是最好的舰载微bō雷达也难以发现它们一除非它们不单纯接收电bō而是向外发射无线电讯号。

    在这些“黑sè大鱼”内部,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张张平静而冷峻的脸庞。蓄着胡须的难以直观辨别年龄,而那些刮净胡须的看起来都很年轻,他们身上的着装并不完全统一,有的是暗蓝sè的制服,有的是厚实的套头线衫和灰kù子,还有的穿着保暖而又时髦的军款皮衣。除了数名值守在仪器前的艇员,大多数人都在默默的养精蓄锐,他们并不都躺在chuáng铺上或吊chuáng里,不少人都在自己的战斗位置尽管这时候无事可做,可一旦需要动员,他们就能够在第一时间进入状态。

    奥伯斯特布劳恩中校和他的副艇长狄克菲尔德上尉背靠背坐在UA一055的指挥舱中间靠近潜望镜位置,各自嚼着长条状的鹿冉干,这是挪威的一种地方特产,和压缩饼干一样易于保存,面且营养、口味都比军用饼干好得多。

    “我们的鱼会来吧!大西洋这么大,他们稍许改变航线就能避开我们虽是闲聊,狄克菲尔德的声音仍压得很低。此时由于动力系统处于关闭状态艇内非常安静,别说是舰员走动的脚步声,就连艇尾鱼雷舱的大个子中士打杆这里也能听见。用稍大的声音说话很可能惊醒艇上的所有人,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会的,这计划…可是巴赫将军在北美用了一年多时间谋划筹备的敌人会像晕头转向的骖鱼钻进我们的网兜,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看准实际收网。”中校说话时,修剪整齐的络腮胡子随着腮帮轻微抖动,船长的大胡子造型彰显北欧人粗犷、宽厚而又坚毅的xìng格,若是站在阳光下,他那双眼眸呈现出的是漂亮的矢车菊蓝sè。事实上,此“布劳恩”

    和元首夫人爱娃布劳恩并不属于同一家族谱系,倒是跟著名的德国火箭专家冯布劳恩沾亲带故据说这个家族的成员智商普遍高于常人。

    “听起来您是非常推崇巴赫将军的,他比人人称赞的那位战术天才加尔戈将军还要出sè么?、,上尉问。

    布劳恩中校歪着咧嘴一这是他的招牌表情:“就像隆美尔元帅厉害还是曼施坦因元帅厉害一样,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只能说,

    当年突袭美国原子弹研究基地就是巴赫将军幕后策划的,而那时候加尔戈将军还只是一名少尉,呃,你知道,在一场重大的军事行动中少尉这样的军官可能率队立下奇功,但总体上还是得有经验丰富、判断精准的将领把握。”

    “如果要对付的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就像是攻击欧罗巴号邮船那一次,成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可美国人是出了名的烈马xìng格行事率xìng、无拘无束,没准他们一瞧不对劲就改走北大西洋航线了呢?”

    上尉看来还是不太放心。

    中校坦然回答:“这种可能xìng不是没有,好在我们这次海上截击只是一种计划…即便失败了也无妨大局。”

    上尉很好奇地问:“呃?长官,你是说我们还有其他备用方案,是圆盘的直接攻击还是派特遣队到法国动手?”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中校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分析。”上尉并不泄气,而是无言地笑了,笑得毫无心计。

    隔了一会儿呆着耳机的通讯官转过头来低声报告说:“长官,目标进入G79区域。”

    狄克菲尔德上尉起身走向航海台时布劳恩中校只是淡淡地嘀咕说:“果然是往我们的网兜里来了,差不多上半夜接触我真是太喜欢大西洋的夜晚了!”

    航海官指明了G79在海图上的相应方格这是德国海军使用多年的小技巧,简单几个代码就可以替代冗长的地理坐标,而且没有特制的航海图,就算破译了通讯电码也无法获知相应的位置。上尉旋即说道:“在我们西南方,距离大约160海里,以他们的航速8到10个小时后抵达。”“那我们5点开晚饭吧!”布劳恩以正常音量说道“大家都尽量吃饱些,今晚会是忙碌的一夜。”

    “要让潜水员利用这段时间再进行最后一次演练么?”上尉挪回到潜望镜位置问。

    “不必了,让他们放松精神,只要拿出平日训练水准就足够了。”布劳恩的回答显得很有信心,纵贯二战时期,德国的水面舰艇由盛转衰,潜艇部队的表现也经历了大起大落,海军航空兵bō折不断,唯独蛙人部队不论是在雷德尔时期还是邓尼茨时代都属于低调而又不可或缺的兵种,他们尽管没有意大利蛙人那样出众的爆破战绩,频频进行舰艇应急维修乃至沉船人员抢救使他们获得了丰富的水下工作经验,而轻重两种潜水设备在技术上也是出sè而成熟的。

    “需要提前校调和装填鱼雷吗?”上尉这般谨慎细致的询问使得待战气氛悄然升温。

    从容不等于粗心,中校很快答道:“午餐后对线控装置逐一校调,机会最多只有一次,因为设备故障而错失了也许就要抱憾终身了。”“是啊!”上尉说“不过从昨晚UA-32单艇击中两艘美国驱逐舰的情形来看,新的线控鱼雷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记得最初装备磁xìng鱼雷的时候,我们也是踌躇满志,结果天然磁场的影响使得它们失灵时不灵,谁能保证海流、温度以及其他因素不会在关键时刻帮美国人一把1”中校先是感慨,然后吩咐说“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头四枚两枚线控式两枚触发式,第二轮四枚一枚线控式三枚触发式,第三轮全部触发式。”

    “线控式的比例会不会少了点?”上尉问。

    中校歪咧嘴道:“旨在攻击少数目标的潜艇集群作战中,一艘潜艇实在没必要追求绝对命中率,相互掩护、相互补充确保集群成功率意义远胜过个人荣誉。”!。

第52章 最终航线(上)

    第52章最终航线(上)

    “亚速尔群岛?噢,如果是因为燃料的原因,我觉得可以提前通知我们的代办协商相应事务,舰船一入港就能加到正确的燃料,但有一点,得让缺油的驱逐舰自行前往。作为特别舰队指挥官,将军,您有作出这种决定的权力,而政fu也会毫不犹豫地为这种额外的加油举动埋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白宫特使莱格霍尔如是回答。

    前来征询意见的杰特利卡与格洛尔相互对视,目光彼此相jiāo时有比以往稍长的停顿。

    “这是个明智的见解,就是有一点,如果敌人的高速潜艇潜伏在亚速尔附近,他们很有可能尾随加油的驱逐舰找到我们。”杰特利卡说。

    “以这三天来他们对我们的监视和sāo扰,您觉得他们还会找不到我们的踪迹?”莱格霍尔顺势反驳道,近日来的糟糕处境确实为他的观点提供了强势支撑。

    安格洛忍不住辩驳说:“您这么想是基于他们拥有高速潜艇的判断咯?如果这种未知的水下作战工具并不存在,引导潜艇追踪我们的从始至终都是那架圆形的飞行器,而奥利斯坎尼号上的战斗机足以让它避而远之,情况就很不一样了吧!”

    莱格霍尔正要开口反击,杰特利卡却用喝斥的口wěn说:“上校!你怎么能用你个人的揣测抨击特使先生立场充分的观点呢?我实在不觉得这是一个理智的军官应当说的话。”

    在“理智”一词上,杰特利卡加重了语气,安格洛上校立即领悟了上司的意思,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您说得对,将军……真抱歉,特使先生,我这两天实在快被敌人搞疯了,脾气很躁,希望您不要介意!”

    体格魁梧的舰长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特使莱格霍尔也就把刚刚准备的辩驳话语咽回肚子里,客气地回应说:“以我所处的位置和担负的任务,本来不该参与这种重要的军事决策,如今只是以个人身份提些参考意见,在专业角度难免有所偏颇,上校的意见无可非议,在眼下这种扑朔mí离的形势下,直白地说出想法比拐弯抹角的讨论省力多了。”

    “我个人对特使先生的见解非常赞同。”杰特利卡马上很直白地说道,“但现在舰队一部分由我管辖,一部分由奥利斯坎尼号的尼肯将军负责,涉及多艘驱逐舰的调动势必由我们双方协调完成。对了,特使先生,就您所知和认为的,我们美国海军的通讯密码被敌人破译的可能xìng有多大?”

    特使莱格霍尔用耸肩撇嘴的动作回应道:“这我可不好说,毕竟苏联曾是我们的战争盟友,从我们这里接收了大量的装备,包括军用无线电台,他们对我们通讯设施的结构应该是非常了解的,理论上破译我们通讯密电的可能xìng比当年德国人干成这件事容易得多,但据我所知海军战后改进了通讯设备、提升了通讯密级,每两个月就更新一次密码本,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杰特利卡不动声sè地给安格洛使了个眼神,然后对特使说:“和您谈话总能够收获很多东西,我得代表舰队全体官兵感谢您的帮助,喔,还有曼特博士,我们的特殊货物xìng质还稳定吧?”

    “就像石头一样稳定。”坐在桌旁的曼特博士从谈话开始到现在终于说上了第一句话。

    杰特利卡把手轻缓地放在博士右侧肩胛骨位置,微笑着说:“这样的话,即使和敌人发生正面遭遇,我和我的士兵们也可以无所顾忌地投入战斗,对吧博士?”

    “理论确实如此,为了把发生意外的可能xìng降到最低,我已经让您的水兵帮忙加固了圆筒,并且在外面堆砌了两层沙袋。~~若是敌人真的发起进攻,您和您的水兵可以放心大胆地痛揍他们!”曼特博士的回答一反常态地繁缛。

    杰特利卡点点头:“好,我心里有数了,想必您也一样吧,上校先生?”

    “是的,心里有数。”安格洛回答说。

    “耽误二位这么多时间,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先前安格洛上校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醒,说给二位安排的舱室位置虽然是舰上最平稳的,但遇上战斗就不利于安全了,所以我让上校重新安排了两套房间,它们位于两英寸的装甲隔层后面,喏,有这么宽……外面隔着排空的燃油舱还有一层4英寸的舰体装甲,就算水线位置遭到重型鱼雷攻击,那里所受到的冲击也跟装甲指挥室差不多。不介意的话……二位直接去新房间休息吧!水兵们稍后会将你们的行李送过去,另外曼特博士的技术人员也相应调整了住处,以安全为第一!”杰特利卡一边说着,一边狡黠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您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用相仿的语言欣然接受了舰方的安排。

    杰特利卡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安格洛上校则已经快步走到舱mén口打开mén,引领特使和博士前往新舱室的水兵已经在外等候了。

    走到杰特利卡身旁时,莱格霍尔特使突然停下来小声说道:“呃,将军阁下,我有些重要的资料放在了房间的桌上,为免水兵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它们nòngluàn——事实上它们也涉及到一些机密,我想亲自去收拾,不知可否?”

    “当然!”

    杰特利卡单手chā在上衣口袋里,以非常随和的姿态给予了积极的答复,他随即转头对上校说:“特使先生需要先回房间收拾些sī人行李,让水兵们在mén口候着,特使先生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莱格霍尔点头致意:“万分感谢!”

    杰特利卡微微一笑:“荣幸之至!”

    两人跟着水兵们沿着通道走远了,杰特利卡这才反手关上指挥室的mén,对安格洛上校说:“你觉得呢?”

    “确实很可疑哩!”上校一脸严肃地回答。

    杰特利卡却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即便他真的有问题,我们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何况要是白宫的头头脑脑们知道我们冒然翻查了特使的住处和sī人行李,那很可能会掀起一场轩然**ō,给我们制造很多麻烦,所以这一路若是能平安运送特殊货物抵达法国,我们也只能任由他下船去执行后面的任务。”

    在号称“最民主”的美国,军政界的斗争丝毫不逊于希特勒的独裁政权和曾经高度集权的苏联,有能力的军官如果不擅jiāo际又不能抓住表现的机会,很可能在退役时还在次要的岗位上厮hún,而这还不算最糟的,若是开罪了关键位置上的掌权者,即便曾经获得过卓著功勋,也可能为一场没有主观错误的失利背上黑锅,从而退居二线甚至提前退休——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发生的事例已经充分证明了这种最不民主的yīn暗面。

    安格洛乍听有些惊讶,但认真琢磨下来,他也只能深表无奈:“一个足够聪明的人是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把柄的,但愿埃méng斯号沉没和安东尼号受伤是我们此次航程遭受的全部损失,不再有更多了!”

    杰特利卡透过舷窗望向海面上那艘显眼的庞然大物,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它的舰载机夜间也能够升空战斗,但这位舰队指挥官并不奢望普通的活塞战斗机能够在一场夜间的拦截作战中击落敌人的飞碟。在这之前,关于拉斯阿莫斯事件的各种传闻足够编成一本引人入胜的科幻小说,重型高shè炮和陆基战斗机无法完成的任务,舰艇高炮和海军舰载机又能如何?亲眼见过那飞碟的神奇表现后,杰特利卡感觉像是碰上了威尔斯那本《星际战争》中的火星人,因为广播连载而一度引起广泛恐慌的科幻故事描写了一批来自火星的入侵者,他们的飞行器就是大炮打不着、飞机撵不上的,所幸的是,火星人的装备更具破坏力,它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地球人融化或吃掉,离去时几乎不留痕迹,而自己目睹的飞碟只是利用高超的飞行技巧进行心理上的干扰和震慑。

    午后1时40分,调整航向和航速的信号从“bō士顿”号上发出。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即便坐在封闭的船舱内也能够察觉到航速的减慢和航向的偏转,但对于那些并不常年航行于海上或是对航海没有深入研究的人而言,作出这种判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遵照安格洛的吩咐,帮助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搬运行李的水兵向他们透lù了舰队调整航速和航向的情况,等到送下午茶的时候,他们又有意无意地透lù说三艘驱逐舰脱离舰队往亚速尔群岛方向去了,两人皆未有明确表示,舰队通讯部mén也未探测到由内部发出的不明电bō。

    在指挥室的航海图上,舰队的航线正向原先的计划航线偏转回去,这是一条没有暗礁漩涡、远离繁忙商业航道的航线,距离大西洋首要中转补给站——葡萄牙亚速尔群岛的最短距离有一百二十海里,超过了正常陆基雷达的探测范围,普通的民用飞机也不会离开群岛向北飞行那么远。

    在又一个霞云漫天的黄昏到来之前,杰特利卡的舰队已经走上了“正途”,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自从遭到舰载机攻击后,敌人的潜艇没有再浮上水面使用落后的长bō雷达进行侦测,飞碟离上一次出现也已经快20个小时了,三艘燃料不济的驱逐舰并没有真正离队,而是与主力舰队拉开距离在外围实施警戒,舰队的航速慢下来后,它们的反潜声纳又重新开始正常工作了……

    “是空袭警报!”

    眼尖的军官第一时间望见了“奥利斯坎尼”号上发出的信号,杰特利卡感觉自己脸部的肌ròu不由自主地发生了chōu搐,他连忙看了看手表,六点十分。天sè还没暗下来,最终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么?

    有人打开了装甲指挥室的mén,飞机轰鸣声很清晰的从海面上传来,只见那艘大型航母一面加速一面转向东北方也即是逆风的方向。十分钟之内,八架美国海军最好的f6f战斗机腾空而去,而那些正在舰队上空盘旋的战斗机还是大约一个小时前起飞的。

    “不明飞行物高速从东面飞来,测定时的距离是60海里,高度4000米。”

    知道那可怕的家伙速度惊人,雷达军官在报告时特别用上了“测定时”,他说话这会儿目标没准已经突进到20海里以内了。

    作为美国海军现役的主力航母,埃塞克斯级装备xìng能更好的雷达并不让人意外,安格洛的军官们个个如临大敌,杰特利卡这时候反倒是镇定自若地站在舷窗前。

    “但愿我们走了一条正确的航线。”他自言自语道。

    天空中,紧急起飞的八架f6f以矫健的身姿昂首往高空爬升,机舱里的飞行员装备齐整,每个搭扣都在正确的位置上,丝毫看不到仓促上阵的慌luàn。面对传闻中无可匹敌的对手,一双双年轻的眼眸中透着坚毅的神情,但也许面罩后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紧张的忐忑。

    “4000米高度,迎面拦截,火箭弹准备!”

    长机座舱里,鬓角发梢有着黄金般sè泽的飞行员向伙伴们发出战斗指令,这时候,他们的通讯频道并没有像某些传闻那样被各种吵杂的噪音所阻塞,除了电流产生的轻微兹兹声,听到的都是那些熟悉无比的声音。稳重地扳开火箭弹发shè保险开关,眼睛透过瞄准器往前瞟了一眼,目标仍未出现,可就在片刻之后,耳机中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上帝啊,它在我们上方……飞过去了,超快的飞过去了!”

    金发飞行员下意识地抬头尔后费力地转向,飘dàng着橘红sè云霞的天空中看不到其他的人造飞行器,在脖子扭伤之前,他连忙将视线转回前方:“镇定,约翰斯,你确定你看到它了?”

    “是的,长官!外观就像是一顶金属打造的帽子,眨眼间就冲过去了,估计它的速度有一千节!”刚刚近乎尖叫的声音这时候已经平复了许多。

    “就算真有一千节,也没比我们的机枪子弹快嘛!伙计们别急,舰上的雷达一直盯着它呢……老鹰老鹰,我是小鹰阿兹,请提供目标方位……”

    同频率的发出问询之后,金发飞行员皱起了眉头。

    “小鹰阿兹,稍等片刻……”

    这声回应之后,感觉足有半分钟的空隙,焦躁的情绪在极速滋生。

    “目标在舰队以西45海里处,正在朝南转向。”

    听到这难以置信的回复,金发飞行员仿佛听到了一片倒吸冷气声,他无声地吐了脏字,故作沉稳地命令说:“a队随我向南包抄,b队往北迂回,伙计们,都睁大眼睛了,这家伙真是太快了!”

    侧翼偏转是传统动力飞机改变飞行方向的必须过程,机身右倾之时,金发飞行员转头望向海面,海面上的那支舰队因为少了三艘驱逐舰近程护卫而显得十分单薄,大型航母一艘、轻重巡洋舰三艘、驱逐舰一艘,对付来自空中和海面的攻击或许还能应付,万一敌人从水下发动攻击……

    指挥官们是出现致命疏忽还是yù擒故纵,一介飞行员是无从揣测的,当他看到正有更多的战斗机在低空向上爬升,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还有至少十几架战斗机在等待升空,心情又稍稍踏实了一些。

    “出现了,10点钟方向,距离……发shè火箭弹吗?建议立即发shè火箭弹……噢**!它真是离谱的快!”

    耳机里成为一名飞行员的单口秀,其余人此时莫不在搜寻目标踪迹。脖子以近乎极致的角度扭转的情况下,金发飞行员勉强瞟见了它的身姿,以f6f的飞行座舱设计,目视搜索本不该如此艰难,超乎常规的速度是一方面,它那浅浅的涂装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抹白làng,或是绿叶丛中的一只翠鸟,稍不注意就完全错过了。

    停顿片刻,刚刚那个声音在频道里继续说道:“我想它肯定没有1000节,我在1945年早期的几次任务中碰见过德国的火箭战斗机,这家伙的速度跟它们差不多,可能稍快一些,最多是在500到600节之间!”

    刚刚只是匆匆一瞥,领队的金发飞行员并不能判定目标的速度,而他在欧洲战场上偏巧那么走运地从未遇见过德国的喷气式或者火箭式战斗机,以至于无从作出比较,但战机领队的职责还是令他迅速作出决定:“我同意夏洛特的推测,大伙儿准备好火箭弹和机枪,等它再次耀武扬威地从我们前面飞过,向它前方三格位置发shè火箭弹,或两格位置发shè机枪弹,装载厚钢板的东西是不可能飞那么快的!”

    飞行员们纷纷应和,感觉躁动的金发飞行员闭眼定了定神,然后将手指贴近火箭弹的发shè钮,专心等着目标再次出现,可是让他遗憾而又有些轻松的是,母舰的指挥通讯人员很快通报说目标高速向东撤离了。是的,撤离而不是逃离。

    ps:节作为速度单位代表1海里小时公里每小时。

    ……

第53章 最终航线(下)

    “目标已进入G91区域···…距离20海里!”

    大德意志帝国复兴力量的海兵中坚、第1潜艇战队的XXI级潜艇UA-号内,专职通讯兵解译电码后的报告仿佛大雨过后空气中的微量臭氧分子,闻着精神莫不振奋。艇长奥伯斯特.布劳恩中校兼任着这支潜艇战队的副指挥官,他旋即下令艇员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安静的潜艇内舱重新充满了活力,艇员们紧张有序地前往各自战位,副艇长狄克菲尔德很快从艇艏到艇尾走了一遍,又从艇尾一路检查回到指挥舱,一本正经地向布劳恩报告说:

    “蓄电池电量为,舱压正常,鱼雷发射管水压正常,68名艇员全部到位,无一伤病。

    “干得好。”布劳恩以一贯的简略评语回敬了自己的副手,他绕着潜望镜转了一圈,雷达、主动声纳、轮舵均未启动,被动声纳、无线电接收则是一直在运转的,看艇员们专注地忙碌着,他轻轻抽了抽鼻子,觉得整个团队就像是一枚引信过于灵敏的炮弹,尚未钻进敌人工事内部就引爆了。

    想到这些,布劳恩左手叉腰、右手搔头,一副小青年思考人生的迷惘模样,几分钟之内,艇员们悉数到位,由于许多设备提前开启会导致作战暴露,他们非得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能动手,所以艇舱内又重归平静了。

    “伙计们,我感觉找到了第一次出海作战时的状态,紧张、兴奋、冲动,当然了,第一次跟女孩约会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布劳恩用调侃的口吻说道,指挥舱里的艇员们很快哄笑起来。

    “好了,让我们稍稍放松一下,很小声地唱首歌怎么样?”这位严厉而又颇具亲和力的艇长提议说。

    “就唱《我们是U型潜艇上的水兵》吧!还是老样子,我来领唱!”用目光征得长官同意后·副艇长狄克菲尔德顿了顿嗓子,随后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与之正常说话时判若两人,仿佛用一把神奇的剪刀裁去了男中音的宽厚,留下近乎中性的洁净音色。跟随着领唱的轻快节奏·艇员们合着拍子唱了起来:

    我们日夜未曾合上双眼

    在海洋中猎杀,站在望远镜后面

    直到全身湿透

    搜索着敌人的运输船

    柴油引擎隆隆作响,海面波涛汹涌,

    潜艇是那么的小,而海洋是那么的大

    就靠每件防水服,从舰长到最后一人

    故乡,你如此遥远

    故乡·我们问候你

    为了你,我们把埋伏在鱼雷管中的绳亡送给敌人

    向英格兰前进

    我们是U艇上的水兵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美国特别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少将召回了三艘在外围活动的驱逐舰,使得这支合编舰队重获最基本的反潜护航力量。不仅如此,他在白天就令各舰安排官兵轮流休息应付夜战,一入夜就在舰队下达了战备命令。当然了,“波士顿”号的情况比较特殊,战备命令是经由军官们逐级下达到每一个岗位、每一名水兵那里·而不是藉由刺耳的警铃声惊动舰上有关无关的全部人等。

    “面对一个中队的战斗机还能在舰队上空轻松自如地盘旋一圈,把舰队位置和组成看得清清楚楚,真不简单啊!”

    此般发出感慨的是布拉德上校·“奥利斯坎尼”号航母编队的参谋长,他受尼肯将军委托前来协调舰队作战事宜。值得一提的是,能够在舰队航行期间换乘舰艇,他使用的并非传统交通艇而是由“奥利斯坎尼”号搭载的H№-1,一种由西柯斯基飞机公司研发生产、1942年首飞并于同年交付美国陆军使用的直升飞机,该机于1943年投入批量生产,是二战期间盟国阵营唯一用于实战的直升飞机。它在美国陆航编号为R4在英国空军得到了“食蚜虻”的奇怪绰号,在英国海军被命名为“牛虻”。它的外观和名字一样粗陋怪异,看上去像是六岁孩童用纸板拼凑的玩具·最高飞行时速仅有130公里,比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交战国使用的老爷飞机还要慢,其最大载重量仅为250千克,这意味着在加注燃油并坐上一名驾驶员和一名乘客后,它几乎不能再搭载任何有分量的物件。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慑于敌方战斗机和高射炮的威胁而难以发挥观察校射作用·但它们只需要一小块空地就能自行起降的特点却是独一无二的——在不可能降落固定翼飞机的“波士顿”号上,前后甲板甚至主炮塔顶部都可以成为它的落脚点。

    面对布拉德这位老邻居和多年的海军同僚,杰特利卡无所顾忌地苦笑道:“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已经被这家伙折腾了两个晚上,白天也没怎么安生,现在你们能够切身体会到我们的痛苦了吧!”

    布拉德点头表示同情。

    杰特利卡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之间疲态尽显:“如果只是被挑衅而无力反击,学学鸵鸟把脑袋插到沙子里算了,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邗始,但愿你们舰队的军官和水兵们能有心理准备。”

    布拉德答道:“目睹了傍晚那一幕,大家都意识到自己遇上了比日本海空军更难缠的对手,尼肯将军已经下令做好夜航准备,战斗机负责拦截,直升机负责反潜——其实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反潜,只是挂上几枚轻型炸弹吓唬吓唬敌人。”

    “吓唬吓唬敌人······”杰特利卡停下来像是琢磨着这种缺乏力量感的措辞究竟有多大的现实意义,片刻之后,他问说:“你们有几架直升机?”

    布拉德毫不避讳地给出答案:“架用于联络,1架备用,机外都安装有KC磅和50磅的炸弹挂架。在风平浪静、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它们中近程反潜效用还是值得期待的。”

    “可晚上呢?”杰特里克用拇指背过来刮了刮额头,“希望你们的飞行员不至于迷路。~”

    布拉德既没有辩解也没有苦笑,而是眯着眼说道:“这种飞行器就像是1914年的固定翼飞机,飞行员在空中遇上对手要么摇手打招呼要么拔出手枪乱射一通,反潜方面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驱逐舰上的专业反潜设备和训练有素的人员。”

    “四艘驱逐舰保护一艘航母和三艘巡洋舰,够呛呢!”杰特利卡满腔苦味地叹道,前夜他几乎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失去了三艘护航驱逐舰如果它们还在的话,形势应该要乐观许多。

    “只要坚持到后半夜,麦克.达沃尔的三艘驱逐舰就能列入护航名单了。”布拉德说,“最晚也就是明天上午。”

    杰特利卡忽然觉得这世界真是可笑,去海军作战部领受命令时,看到指挥大厅里的大西洋航图上标注了多如牛毛的在航舰船,可真正需要的时候却没几艘能够及时赶来帮忙。布拉德刚刚提到的三艘驱逐舰竟是匆匆从法国港口起航的它们的作战状况不得而知,而舰上官兵也未必能够很快领会友舰通报反映出的恶劣局势,要知道在这之前,杰特利卡和他的军官水兵莫不以为大西洋徒有海流的激荡,谁知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该走了,老伙计!”布拉德戴起军帽,郑重其事地向杰特利卡伸出手。

    杰特利卡毫不犹豫地跟对方用劲握手:“替我问候尼肯将军,若能顺利抵达欧洲我将在巴黎设宴款待你们。”

    “一言为定。”说罢,布拉德匆匆走向舰尾,很快的那个方向传来了直升机启动的特有轰鸣声。

    目送这粗陋的小蚱蜢升空飞向数千米外的航空母舰,杰特利卡神情依然复杂,没等他收起思绪,安格洛的参谋官匆匆跑来报告说:“探测到高速飞行器,十之**是那该死的俄国飞碟,正从北方八十海里外向我们飞来!上校正在战斗舰桥上等您。”

    杰特利卡呼出一口长气,转身疾步走向舰桥。

    另外一边,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的飞行甲板上,小巧的联络直升机在舰岛后部区域降落时,第一架“地狱猫”正在熟悉的轰鸣声中飞离甲板这种大破日军零战的舰载战斗机拥有极为出色的性能,而且有两种改进型号加装了雷达成为夜间战斗机,但产量非常有限,此次从北美驶往欧洲作战,“奥利斯坎尼”号上并未搭载。

    布拉德上校离开直升机螺旋桨的旋流区放慢脚步观望了前面几架FGF的起飞场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这是一个月光明朗的夜晚,飞行视况还算不错,有航母雷达引导,飞行员们应该能够准确找到目标。

    飞行甲板右前方,整支舰队前部偏左的位置,约翰.巴特勒级护航驱逐舰“康林克”号正保持着平稳的航行状态,它是这支合编舰队中吨位最小的舰艇,也是唯一一艘自设计之初就定位反潜的护航舰艇,拥有现役最灵敏的主/被动声纳以及2座深水炸弹投掷槽、8麽深水炸弹投掷器、1座刺猬发射炮组成的反潜火力。当各舰官兵将主要注意力置于应对敌人飞行器的夜间防空作战时,这艘护航驱逐舰上的多数官兵都致力于防范来自水下的袭击者,在那应用隔音壁和厚重舱门与外部噪音隔离的声纳室里,经验老道的声纳兵们在努力排除己方舰艇的噪音干扰探寻潜艇活动的踪迹。

    ……

    一阵类似钢缆搅动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值守军官走过去摘下电话机的听筒:“声纳室……是,明白!”

    放下听筒,军官转过身大声对声纳兵们说道:“伙计们,我们可以暂歇一会儿了!舰队航速将提高到25节,这意味着我们舰上的发动机得全速运转,噪音掩盖一切!”

    之前一直全神贯注于声纳设备的水兵们纷纷摘下耳机站起来舒展四肢,面色轻松的跟同伴们调侃,或是走到壁柜那边取杯子喝水。唯独中尉军衔的值守军官满目严峻地抬手看表,嘴里絮絮的嘀咕着什么。

    声纳设备既已暂停监听,很快有水兵打开舱门走到舰舷甲板上去透气,外面的机械轰鸣声也即变得清晰起来,几分钟之后,哗哗的水浪声愈发响亮·走出舱室的声纳兵们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说话,听起来是在热烈谈论那些夜间升空的海军战鹰。轮值军官独自在整排的声纳显示仪器前巡视一遍,看着空空荡荡的座位,他那形如柳梢、漂亮到令许多女性都羡慕不已的眉毛向眉心位置皱拢。前夜友军舰艇遭鱼雷袭击的情况时确凿无疑的·中午舰队附近又发现了潜艇踪迹,尽管舰队一直是在以较高的航速行进,但二战时期发生在大西洋上的反潜战有很多这方面的例子可供参考——船队只要在航行途中被一艘德国潜艇发现,接下来的航程就可能遭到多艘潜艇的围追堵截,一旦护航体系出现致命疏漏,这支船队的命运将是难以想象的悲惨。

    “喔哇!火亮的飞行器!炫!”舱门外面突然传来了水兵们的惊叹声,传闻听了许多·值守军官知道,神秘的碟形飞行器又出现了。他透过舷窗往外看,目光投向海面而非天空,舰艇航行中激起的波浪翻滚着向外荡开去,这艘护航驱逐舰的航速俨然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

    “与其拖慢舰队步伐,何不让我们独自在外围警戒。”值守军官忧心忡忡地念叨着。

    咚……怀……咚……

    啪啪啪……啪啪啪……

    大口径高射炮和防空机关炮截然不同的声音相继传来,有的听起来很近,有的像是在舰队末尾·舷窗外的光线随着这些声音的回荡而跳跃,值守军官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试着戴起耳机·里面尽是轮机轰鸣以及螺旋桨高速运转产生的杂音。

    无奈址.放下耳机,中尉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自言自语道:“天佑美利坚!”

    多数情况,大人物的思维立足点与小人物的大相径庭,杰特利卡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航线调整已经让他绕开了那些速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惊人的敌方潜艇,不论那该死的飞碟如何袭扰,不论接下来潜艇雷达脉冲从什么位置发出,只要继续保持快速航行,持续**个小时的暗夜定会安然度过,接下来新的护航生力军就会加入舰队·而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前,舰队就将驶抵法国港口,任凭那些潜艇如何跋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越过航道进入港口——杰特利卡甚至已经想好了,一到布雷斯特就让法国当局对入港航道实施严密戒备,决不让苏联人复制当年德国潜艇进入斯卡帕湾击沉“皇家橡树”号的奇迹。

    至于眼前之敌究竟是不是苏联人,杰特利卡的那些疑虑始终存在·只是比起探寻对手身份和真实计划,率领舰队冲过陷阵才是当下的绝对中心。

    “太慢了,那艘护航驱逐舰太慢了!”

    夜空中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表演,安格洛却无心观赏,他在战斗舰桥上很是烦躁地踱着步。

    在杰特利卡眼里,这位敬业的舰长各方面都很出色,唯独生性冲动这一点弊大于利。

    “慢一点燃料消耗也相对少些吧!何况我们是在走直线,对手想要截击我们得走斜线,25节足矣!”

    安格洛勉强停住脚步:“长官,这道理是没错,可我总觉得航速快些安全通过的几率就会相应高一些。”

    左侧海面上又是一顿炮焰闪耀,数秒之内,炮火轰鸣声陆续传来。

    杰特利卡皱了皱眉头,自己的舰队有了深刻教训不再胡乱开火,但肯尼将军手下的舰员们可没有这种觉悟。两者相互配合而无隶属指挥关系,除了皱眉杰特利卡能做的也只有摇头叹气了——是否抛下那艘舰龄很新但极速仅此程度的护航驱逐舰同样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多久了?”

    安格洛抬手看表,虽然军官的手表带有荧光剂,可这里的外部光线干扰了视觉,他借助舰上航灯的光照才看清读数:“从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46分钟。”

    杰特利卡仰起头,也不知是技术特色还是有意如此,白天黯淡无光的碟形飞行器一到夜间就会绽放出火焰般的光芒,从“奥利斯坎尼”号上起飞的舰载战斗机在追逐中留下了花蝴蝶般的飘忽轨迹,这场面可比马戏团里的杂技精彩多了,而那圆形发光体时而俯冲到低空引得护航舰艇一顿炮击,时而冲向高空让那些在太平洋战场纵横无敌的“地狱猫”束手无策,它就像是带有不可预知的魔力,不断在人们眼前施展着超越气动原理的空中机动。

    “比之前几次长很多啊!”舰队指挥官不无担心的说道。

    “是啊,也不晓得是故意牵制我们还是…···”安格洛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舰队前方,在那个方向上,一团巨大的火球正从领航的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右舷升腾而起,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上校毫无心理准备,而当巨大的轰响声如晴天霹雳般袭来之时,杰特利卡将军亦紧随着自己的下属陷入震惊。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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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海怒涛

    帝国苍穹54_第54章血海怒涛波涛起伏的海面下,5米深处在夜里已是暗无光线,一条宛若巨型海鳗的长形圆体以超过每秒20米的速度优雅而敏捷地朝前游动,为它提供动力的尾部螺旋桨在高速运转状态下仅有轻微的嗡鸣声和极少量的气泡产生,一根在海水中几乎遁形的细线从螺旋桨中部延伸出去,顺着它向后追寻千米,一只比蓝鲸还要庞大的黑色潜水体悄无声息地悬浮于水下近20米深度.视线游移,附近十数公里之内,高度相似的情形比比皆是,看上去颇具震撼力。

    与安静、诡异且暗藏阴狠杀意的水下世界所不同,海面上的世界沸腾、喧闹并充斥着鲜血和死亡吨的钢铁躯体正被致命的火舌侵蚀,从巡洋舰的左舷涌出的滚滚浓烟就像是破瓶子漏出酱油,只不过像是受到了来自地心相反方向的引力,朝上升腾蔓延,直冲好几百米的高空;那些原本齐整威武的三联装主炮仿佛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的野狗,歪斜着眼珠、耷拉着舌头,一副将死未死的残喘模样;一千两百多名训练有素的舰员有的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就荣归天国,有的还在烈焰和浓烟中煎熬着、挣扎着,带着满心惶恐寻求一条生路,许多人匆匆套起救生衣或者毫无准备地直接跃入海水仅有10摄氏度的大西洋。

    友舰的突然爆炸惊呆了全神贯注于夜空追逐奇景的美军官兵们,除了舰艇指挥官和操舵人员,其他的几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艘轻巡洋舰接二连三地发生殉爆并迅速倾斜下沉,有人因为海面上的斑驳光影而错误的发出鱼雷告警,一阵忙乱的枪炮扫射之后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可真正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当一部分轻巡洋舰和驱逐舰紧密护卫自己的航空母舰避开那艘悲惨命运无法更改的巡洋舰时。另外两艘驱逐舰试图贴上去掩护肩负特殊使命的重巡洋舰加速离开,各自的意图还未达成,猛烈的爆炸再度迸发,第二个受难者是3万吨级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里斯坎尼”号,220公斤烈性**所造成的冲击致使庞大的舰体在强烈的颤抖中左侧扬起,宽敞的飞行甲板连同下层机库最大倾角达到五度以上,一架位于甲板右后角的HNS-1侦察/联络直升机带着临时装载的反潜炸弹掉入水中,舰体倾斜很快在自身构造及重力作用下弹性往复,尽管没有出现更多的非战斗损失,但飞行甲板和机库里的景象都已是一团糟。

    以太平洋战争的经验判断。一枚鱼雷未必会对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造成致命的损伤,而人们还在惊讶于“奥里斯坎尼”号发生的外部爆炸,厄运终于降临在了导致数百名美国水兵伤亡并在酝酿更大悲剧的“罪魁祸首“——重巡洋舰“波士顿”号上。在瞭望警戒和值守战位的舰员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明显异常的情况下,该舰的舰首左部突然水花高涌,这可不是公园里的喷泉表演,浓重的灰白色烟雾夹杂着炽焰瞬间吞没舰首,猛烈的震荡瞬间传遍全舰,许多人触不及防地摔倒在甲板上,落水者有二、轻伤无算,受到爆炸冲击的舰体甚至向右荡开了大片海浪……

    两艘旗舰接连遭致重击。~这片热闹的海面终于在猛火炙烤下升温,距离沸腾状态只有一步之遥。位于舰队左翼的护航驱逐舰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野猫尖利的怪叫起来,多门5英寸主炮和舷侧的机关炮没命的往两三百米外的海面倾泻炮弹,偌大一片区域内不断溅起大大小小的水柱,试图以此来引爆引信敏感的鱼雷,或通过爆炸冲击改变鱼雷行进的方向。若是昼间作战且光线较好,发现鱼雷轨迹再以这种方式加以拦截阻击倒也有一定的成功几率,然而夜战又是未知敌情的状况下。非常文学].胡乱炮击只会干扰己方人员的视线、思维以及声纳设备的正常运作。

    “损管情况!报告损管情况!”

    内外结构尚未受到侵袭破坏的装甲舰桥里,肩章上拥有两条横杠的海军军官急促地对着通讯话筒吼叫,他那一身洁白的海军制服肘部和右襟都严重起褶且沾染了浅褐色的污渍,右颧骨位置磕破了皮,血没怎么留,只是霍然鼓起了一个青包。

    “情况怎么样?”雷鸣般的嗓音从刚刚开启的舱门处传来。一股火药硝烟特有的酸性气息以及莫名的焦味涌入这暂未弥漫硝烟的安全空间,但这一嗓子就如同具有神奇功效的定心丸,人心惶惶的气氛顿时沉淀下来,模样狼狈的军官们仿佛又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两条杠的军官连忙给肩扛四条杠、年纪至少大上一轮的舰长让位:“损管还没回报!长官!您和杰特利卡将军……”

    年过五旬但体格仍然壮如雄牛的舰长瓮声瓮气地说:“哼,差点被掀到海里去了,真要命,那一定是鱼雷而非水雷之类,我们的处境不太乐观吶!”

    两条杠的中年军官正想说点乐观幽默的话语。舰内通讯用的电话机嗞嗞嗞的响了,舰长那粗大宽厚的右掌几乎第一时间抓起话筒:“我是安格洛上校……情况严重吗?噢?那真叫人失望……”

    肩章的语气在经过从焦急到低沉的变化之后,语调突然一沉、口气无比坚定:“封闭一号和二号弹药库的防火隔舱,立即!全员撤离,两分钟内关闭紧急通道!”

    放下电话。这位刚硬的舰长一脸悲怆的低头闭眼,片刻,咬牙切齿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军官们,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要了损管中心,将刚刚下达给损管队的命令重复一边,然后异常痛苦地下令:“立即向右舷16、18两个底舱均匀注水,保持舰艇平衡,务必随时将注水吨位报告给我!”

    这边才挂下电话,与前次有增无减的强烈震动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巨大轰响猛烈袭来,刹那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扭曲了,人们只觉天旋地转无处立足,抓住扶手的也难免狠狠撞上舱壁。完全失去平衡的更加糟糕,血肉之躯与刚硬的地板或舱壁来一次狠狠的、毫无缓冲的磕碰。

    在这个足球比赛已是相当盛行的年代,人们对前锋、中场、后卫以及守门员的称谓和作用耳熟能详,舰长安格洛的倒地之后的动作充分展现出了守门员般的第二反应,他不顾接地部位的疼痛飞速爬起,侧向移动三步,探头望向舷窗外,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吃惊得像是目睹了《神曲》中所描绘的炼狱……那是怎样的一副惨象啊!沸腾的海面上,冲天烈焰居然此起彼伏地腾起、扩张、消散,宛若新鲜蛋黄的焰光照耀着一艘艘正在发生震荡、爆炸、燃烧、喷烟、倾覆、下沉的舰艇。隆隆的轰响声让人想起最狂烈的夏季风暴。几分钟之前,不幸中弹的还只是一艘可怜的巡洋舰、一艘刚强的航空母舰还有这艘勉强可以承受一枚鱼雷击打次要位置的重型巡洋舰,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仿佛舰队误入了火场,到处都是跃动的焰光,到处都是升腾的浓烟,那些反射着幽暗光亮的已不再是洁净的海水,而是布满油污和鲜血的火狱!

    “上帝啊……我们这是怎么了?”舰长呆呆地矗立在舷窗前,军官们在相互扶持中大声说话,挂在舱壁上的电话机单调地响着。舱门被人打开后,各种杂乱的声音从外面涌入,可他在这一刻什么也没有听到,脑海中莫名盘旋着苏格兰风笛的忧伤曲调,那是他在欧洲作战时经常在英国盟军驻地和苏格兰港口听到的,在胜利接踵而至的情况下,他茫然不懂英国人为何选用如此悲伤的军乐,唯独此时。他仿佛明白了、顿悟了,战争之残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不过有人早品尝、有人晚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长相刚毅的美国海军上校终于感觉到有人在扯拉自己的袖子,“长官”、“长官”的喊叫声已经让耳膜有些发疼了,他懵懂地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大副满脸是血。

    “可怜的老亨利,你还好吧?”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您脑袋撞傻了呢!”有着一双天蓝色眼眸的舰艇大副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汗混合的液体,说道:“右轮机舱正大量进水,损管队正从舰艏往舰尾进行冲刺跑,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如果撤离人员、关闭隔舱的话,我们会损失至少一半动力。还得指望桨舵正常运转。”

    “右轮机舱……”上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很疼,思想好像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要么让大伙儿不顾危险地全力堵漏,那样还有机会抢回动力。”大副提出第二个选项。

    “不,不能那么冒险。”上校跟着来自内心地的声音说道。“人先撤,关闭防水隔舱,让损管队想办法。呃……该死,右轮机舱,为什么会是右轮机舱?”

    大副没有理会后面这个问题,他急切地走去电话那边传达命令,肩扛两条杠的那名军官在另一边恍恍惚惚地说:“海面上到处都是鱼雷,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掉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陷阱!”

    上校亦没有理会这名下属的语言,他驱使着麻木沉重的双腿走向舱门,穿过舱门,顺着无比熟悉的通道爬上舷梯,双手拽着身躯往上爬,感觉极其费力地来到了战斗舰桥,全舰视野最好的位置——除非军舰是在仓惶撤退。

    “长官……”上校万分疲乏的呼唤道。这个时候,他的长官、同校师兄兼这支特别舰队的正牌指挥官,孤独地凭栏而立,他的帽子不在脑袋上,斑白华发虽短,在海风和气浪的作用下仍如稻浪般摇曳,而他的随从副官,一个拥有聪慧头脑的年轻少尉,仰面朝下地趴在战斗舰桥镂空的钢制台面上纹丝不动。

    “长官……”上校一边呼唤着一边踉跄走到杰特利卡将军身旁,殷红的鲜血如同山涧的泉水一滴接着一滴从他右耳鬓处滴下,洁白的海军制服右肩位置已经染红了一片,将军的目光望向左侧,数十米外,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已不再是那条驰骋大洋的钢铁蛟龙了,它舰尾没入水中。舰身向左倾斜,舰艏以一种歪斜的角度高高扬起,舰体周围的海面上尽是落水舰员,他们为了生存而不停的手脚扑腾,每次举行游泳比赛都能够看到类似的场面,但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正努力摆脱死神的漩涡——他们所熟悉的、奉献了美好青春的军舰正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下沉。此刻,它是如此的平静安详,就像是一匹即将老死的马,它清楚自己的归期。它眷恋但不遗憾自己的离去,它静静等待着,等待着……

    “难道上天已经遗弃了我们?难道上天不再庇佑美利坚?”安格洛上校干涸的嘴唇像是风中的树叶不住地颤抖着,他转头望向另一边,受伤的“奥里斯坎尼”号正试图全速逃离这片灾难之海,为了规避鱼雷攻击,它拖着那庞大的躯体走起了S形,舰尾留下的白色航迹证明了它的运行轨迹,其实以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的防御设计,一枚普通的鱼雷还不致于要它的命。只要损管得力,它完全可以撑到旅程的彼岸,然而为它护航的三艘舰艇,包括那艘慢吞吞的护航驱逐舰,此时都已经掉了队。体形修长而优雅的轻巡洋舰主体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舰桥和甲板烈焰四起,火光下到处是奔跑和跳水的身影,看样子它下沉的进度很快就会赶上可怜的“文森斯”号;一枚鱼雷对2000吨级的护航驱逐舰破坏力是极其巨大的。水线以下的骇人破口也许是任何损管技术都无法补救的,它滞留在水面以上的舰体也在剧烈的燃烧着,仿佛所有的钢制部件都变成了易燃的干燥松木,一部分光滑漆黑的舰底从水里露了出来,更多本该吹拂着海风、沐浴着浪花的舰体却在海水中迅速降温;还有一艘弗莱彻级驱逐舰不知是为了躲避鱼雷还是同伴残骸而转向,海面上的复杂局势让它持续向舰队右翼行驶。此刻正从“波士顿”号后方驶过,以它的反潜装备驶出伏击区到外围应该可以迅速找出敌方潜艇方位并对其中一艘或两艘展开突击——安格洛下意识地想着这些,然而这既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也不是杰特利卡将军可以左右的,己方舰队的两艘驱逐舰安在?站在这舰桥上根本无从分辨,舰长想要走到舰桥最边上朝侧后张望一二,就在这时,曼特博士冲上舰桥。不顾影响地喊道:

    “如果这艘军舰保不住了,我们应当启用备用方案,将秘密货物就近转运到安全的驱逐舰上去。”

    这份备用方案在舰队起航前就已经定下,作为执行计划的主要负责人,杰特利卡和安格洛事先皆已知晓。只是变故来得太快太猛,他们的思绪还纠缠在惊讶的绝望之中。

    “什么?”舰长回过头看着曼特博士,表情狰狞、口气冷厉,仿佛眼前这位核武器专家就是酿成此番惨剧的罪魁祸首,既然悲剧的结局已经注定,也许只有将罪恶根源大卸八块才能聊以慰藉亡者的魂灵。

    在巨大的轰响声中,舰体再度发生了强烈的摇晃,舰桥上这三人都勉强扶住栏杆而没有跌倒,而从爆炸的声响和震感判断,舰上弹药和燃料引发的殉爆已经开始,更多更猛烈的爆炸很可能让它不受控制地迅速瓦解下沉。

    “若是任由它们随舰沉入海底比损失这支舰队后果更加可怕!”曼特博士吼道,“就算敌人不能把它们弄走,高放射性的浓缩物质也会污染大海,若干年后周边数百海里的区域可能成为死亡海域!”

    “那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运送这些魔鬼的武器!”安格洛显得出离的愤怒。

    危难关头,曼特博士倒是毫无畏惧之色:“如果运载它们的飞机被击落,结局一样——也许更糟!我们相信海军,尊崇海军,认为海军更有能力承担这项任务!”

    最后这一句识趣的恭维很大程度上化解了安格洛的愤怒情绪,而舰队指挥官杰特利卡将军听到这句话也终于转过身来,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这位资深的海军将领仿佛老去了十几岁,他满目悲怆的看着曼特博士,亦看到了舰体中后部升腾的火光和浓烟,两行清泪不自禁地顺着面颊流下。

    “上校,安排水兵们实施备用方案吧!将那两件特殊货物转运到驱逐舰上去,“加特林”号或者“西格斯比”号都可以,然后单舰全速驶往法国,燃料是够的,中途千万不要回头,奥里斯坎尼号能保持航速就结伴行驶,不必特意为它护航。”

    安格洛黯然低头,就在刚刚,他的眼角余光瞟见了一艘驱逐舰出现在“波士顿”号左舷后侧,它上面几乎看不到光亮,仿佛是一匹冲入战场救主的黑马,它的到来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最后一线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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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魂归汪洋

    咚……

    从舰体内部传来的巨响使得甲板如地震般发生剧烈摇晃,面对这种情况,“bō士顿”号战斗舰桥上的三人脸sè陡然一僵。

    在各种杂乱纷扰的叫喊声中,舰长安格洛最先开口道:“我来照料舰上的特殊货物,将军,您和曼特博士先上救生艇!”

    从开始到现在的短短二十多分钟,杰特利卡这样一位沉稳、干练、智慧的海军指挥官仿佛已经被眼前的惨淡景象给打垮了,他面如死灰地望着安格洛,对他提出的建议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接受,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抓住战斗舰桥旁的栏杆。这情形不由得让人想起那些在太平洋战争中随舰自沉的日本海军舰长、将领们,这种源自英国海军的传统是大无畏精神还是食古不化的愚昧素来多有争论,至少在美国海军,培养一名优秀的海军指挥官所花费的代价要远比建造一艘战舰大得多。

    “我还不能走!”一旁的曼特博士斩钉截铁地说,“我得亲自指挥技术组转运那两件威力惊人的武器,如果可能的话,上校,请安排十名身强力壮的水兵帮助我们。”

    上校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杰特利卡,沉沉地叹出一口气,转身来到通往下层装甲指挥室的舷梯位置,高声喊道:“伯蒂!伯蒂!”

    须臾,一名狼狈不堪的海军中尉从装甲指挥室里冲了出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在如此恶劣的局势下还还不忘仰头朝自己的舰长敬礼。不等中尉开口,安格洛就大声吩咐说:“快,给那艘……加特林号发指令,让它小心地靠过来,我们有极其重要的重货必须要转运到过去。再召集一些水兵,帮助曼特博士的技术小组拆卸搬运那两个固定在救生艇槽的大家伙,动作要快!”

    凭着对舷号的依稀判别,安格洛基本确认从左舷后侧赶上来的正是护航舰艇中的弗莱彻级驱逐舰“加特林”号。说完之后。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吩咐说:“派人通知莱格霍尔特使,请他先到救生艇上等候。”

    “是,明白!”中尉果断的应承让安格洛的情绪得到了稍许抚慰。但不等他回到杰特利卡身旁去,大副径直从装甲指挥室的舱门狂奔出来,喘着粗气说:“情况失控……长官!四号弹药库完蛋了,三号弹药库现在也很难保,左右轮机舱完全浸水,锅炉舱也漫了大半海水,动力全失……”

    报告还没讲完。舰体突然发出一阵让人起寒毛的咯咯声,这意味着钢制结构的舰体正发生剧烈扭曲,不仅如此,刚刚还有点前低后高的甲板已经变成了明显的前高后低。全舰向左倾斜的态势也愈发严重了。更叫人绝望的是,原本距离干舷甲板有三米多高的海水已经上升到了甲板下方不足四十公分位置,起伏的海浪已经可以轻松溅上甲板。

    安格洛咬牙道:“关闭全部防水隔舱,通知舰内人员除损管队外悉数撤到甲板,放下救生艇!”

    这样的命令距离弃舰仅有一步之遥,大副愣了两秒,一脸沉痛地致以敬礼。

    “亨利!”安格洛温缓的语气仿佛是在和多年的战友告别,伤感之处足以令人黯然泪下。

    “长官?”大副收住已经迈开的脚步。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别放弃!”安格洛说。

    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下。大副的眼中似有希望的闪光:“明白!”

    在这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关头,他说完便迅速回装甲指挥室去了。

    安格洛茫然转身。曼特博士已经来到他的身旁,正准备沿着舷梯下到甲板去舯部指挥人员转运那两个用大铅筒封闭的原子弹主体。恐惧、焦虑以及绝望的情绪体现在他的脸上同这些长年与海为生、饱经战火洗礼的职业军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是有心无力与心力交瘁的区别,更是万般无奈和万念俱灭的差距。

    安格洛长了张嘴,想说些拜托和祝福的话,词到嘴边突然穷尽——曼特博士的心态竟也如出一辙,这两人最终只是神情黯淡地相互点了点头,错肩而过。

    等安格洛回到了能够直面灾难的战斗舰桥,杰特利卡又回到了先前那副茫然环顾周围的模样。此刻,跳着海上华尔兹的“奥里斯坎尼”号已经驶远,从舰队左侧绕过的弗莱彻级驱逐舰正拼力追赶自己的旗舰。遭到鱼雷直击的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在挣扎中耗尽了气力而只能无望地渐渐沉入水中,海水已经淹至它的舰桥中部,舰上已经看不到有活动的人影,但事发如此突然,很可能还有人被困在漆黑、冰冷、封闭的下层船舱,忍受这世间最悲惨、最绝望的困顿境遇。还有在相隔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相继中雷的另外三艘舰艇,为“奥里斯坎尼”号护航的轻巡洋舰已经在一阵无比猛烈的殉爆中解体,钢铁躯体的主要部分从水面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勉强逃生的舰员和大大小小的漂浮物;舰底朝天的护航驱逐舰“康林克”号就像是一座长条形的礁石,每当夜空亮起时才能勉强分辨出它那黑漆漆的外壳与周边海水的区别;为“bō士顿”号护航的“西格斯比”号在舰队尾部遭致灭顶之灾,并不坚厚的躯体竟接连遭三枚鱼雷命中,最猛烈的那阵爆炸就是在它身上迸发的,吞噬全舰的狂焰是那样的可怕,300多名舰员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拖着沉重的双tuǐ走到将军身旁,安格洛意识到他正在嘀咕着什么,细细一听,这位绝望的舰队指挥官呢喃着:“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闻所未闻的闪电袭击,闪电袭击……”

    “确实,我们碰上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灾难,也许从离开港口的那一刻起,最终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安格洛试图安慰可怜的杰特利卡,然而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法纯属自欺欺人——如果敌人有遍布大西洋的潜艇,何必韬光养晦至今,早就可以截断西方盟军的海上航线。来自美国的军备物资一断。部署在欧洲大陆的盟军恐怕就只剩还手之力了。

    杰特利卡摇了摇头,他的判断没能带领舰队避开致命危险,但有一点他说对了,在随行舰艇沉的沉、伤的伤。纳尔逊再世也无力组织反击。求援电报虽已发去,可最近的己方舰艇也在数百海里之外,一度飞窜于海面的鱼雷俨然来自于多艘鱼雷默契的合击,出乎意料的命中精度更是已经超出了二战时代的传统思维。

    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安格洛感觉心如刀绞,他仰面止泪,可笑的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空中追逐居然还在进行。十余架夜间升空的“地狱猫”使劲了浑身解数,对手却像是无形的幽灵,任凭它们围追堵截依然逍遥。

    “我的上帝啊……”

    杰特利卡紧紧抓住安格洛的衣袖,用颤抖的右手指向左舷海面。

    “文森斯”号残存舰体附近。几艘白sè救生艇正在海面上飘dàng,有的艇上挤满了逃生舰员,有的还余下多半位置,翻腾的浪涛使得这种小艇的可操纵xìng极差,舰员们在努力稳定方向,而杰特利卡所指的并非这些小艇,而是两条模糊的的、诡异的、出现在水面之下的划痕,看起来要比传统热动力鱼雷那种充斥着白sè水泡的运行轨迹淡得多。在仅有月光的环境中似乎很难发现。这个时候,少数呆在救生艇上的水兵也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景象。当意识到这是敌人的鱼雷时,他们大为惊恐地朝遭到重创的“bō士顿”号以及逐渐靠上来的“加特林”号驱逐舰挥手大喊。

    以鱼雷出现的位置和正常速度。让航速已经减下来的“加特林”号紧急规避是来不及了,杰特利卡心有不甘地大喊:“开火!让他们开火!”

    希望固然渺茫,放手一搏才有机会。安格洛猛然冲到战斗舰桥左侧,不顾鱼雷击中舷侧引起爆炸的危险探头朝舯部和舰尾那边喊道:“左舷鱼雷,五十米集中扫射!”

    这是最简单的警告和指令,舰艇连遭打击,舰队更是陷入绝境,许多舰员都失了方寸,好在还有人坚守在炮位上,这艘巡洋舰单舷有3座双联装127毫米副炮、3座四联装40毫米炮以及13座20毫米炮,配置的中近程拦截火力相当充裕。经安格洛刚刚这么一喊,乱腾腾的舰舷甲板居然很快就有了咚咚的炮声回应——虽然跟演习时宛若滚雷暴雨的密集炮火比起来差了太远,稀稀拉拉的机关炮弹依然循着指令落到了数十米外的海面上,jī起的水柱有好几尺高,而在理论上4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弹能够对水下七八米深的物体造成杀伤,20毫米的攻击深度略逊一筹,正常情况下也能够达到四五米。

    由于视角和光线的缘故,安格洛此时根本看不到鱼雷的踪影,依据刚才那些尾痕延伸的方向判断,它们大致是朝“bō士顿”号的左舷后部袭来,而“加特林”号驱逐舰现在正处于这艘重巡洋舰的左后位置,两舰之间距离不足三十米——大致相当于住宅区里两栋建筑的间隔。以专业的海军眼光,安格洛很清楚自己这艘已被两枚鱼雷击中的重巡洋舰只是凭着舰员们的努力在和命运相抗争,如若不再受外力作用,它也许能够熬下去甚至奇迹般地抵达港口,也许舰况半个小时后就会恶化到必须弃舰的地步,一切只有天和这艘军舰自己知道。

    天不会开口,军舰更不会。

    “上帝保佑……”安格洛颤颤地抖动嘴chún,双手本能地紧抓扶栏,如果下一秒鱼雷突然击中舰舷,“bō士顿”号连同舰上的两枚原子弹主体以及上千名乘员都可能在一瞬间被死亡吞噬。一秒接着一秒过去了,加入火力防御的机关炮再不断增加。无数的暗红sè光点离舰而去,数十米外的海面上形成了一条略短于舰艇长度的主动防御带。场面上虽然热闹了,可鱼雷一刻没有被引爆,巨大的危机就依然存在,安格洛下意识地往“加特林”号左侧海域望了一眼——这也许能归结于一名战舰指挥官的直觉,猛然间,他再一次看到了海面下的浅浅尾痕,它们安静而笔直地向前延伸,与驱逐舰左舷的距离正在飞速地拉近……直至为零。

    刹那之间。安格洛的双眼几乎被赤亮的烈焰刺得睁不开了。它们就像是在短短一秒内相继绽放的花朵。拥有极度饱满的花苞和极度鲜艳的sè泽,它们从海面下腾起,形成了一副火生于水的奇景,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开来。转眼就吞噬了接触到的舰体、甲板乃至颤抖的舰桥,它们越过桅杆最高处往上飘升,颜sè渐渐变淡,伴生的烟团却在变多变浓,终于到了一个界点,火球变成了零零散散的火星,浓黑的烟团继续升腾、扩散。

    轰咚……轰咚……

    这边焰光还未消散。振聋发聩的巨响随无比强劲的冲击四散开去。爆炸产生的能量bō催动平日里无形无sè的空气,纵然是站在距离爆炸点近两百米的战斗舰桥上,安格洛也被这席卷而至的气浪掀得摇摇晃晃、几乎失衡,他吃力地俯下身子。闭上因为强烈焰光而刺痛的双眼,美妙的音乐绕梁三日,爆炸的震dàng亦对听觉造成了延续的困扰,有那么一阵,耳朵里的嗡鸣声掩盖了一切。安格洛痛苦地张大嘴巴,然而正如杰特利卡所说,一切为时已晚。

    听觉有所恢复之时,安格洛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宁愿这场噩梦已经结束,然而咚咚咚的机关炮声残酷无情地提醒他这场灾难还在持续。他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中的光线已经黯淡了许多,支起身子。转过脸,“加特林”号看起来仍完整地漂浮在水面上,它甚至还在按照旗舰的指示靠拢过来,但这些只是假象!安格洛看到从甲板和舰桥飘升的烟雾,看到一片狼藉、横尸遍地的甲板,就连正在悄然倾斜的桅杆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可它终究还在前行,一秒又一秒,新的爆炸没有发生,而这艘已然失去hún灵的驱逐舰艏部终于超过了失去航速的“bō士顿”号舰尾,两舰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安格洛可以清楚地看到它那重新有人影晃动的舰桥,看到有人连滚带爬地从舱门冲出来到舰舷甲板,看到浓烟从打开的舱门、破损的舷窗以及爆炸中开裂的缝隙涌出。它没有明火燃烧,却比燃烧更让人担心。

    “鱼雷啊!是鱼雷啊!”

    杰特利卡总是沉稳自若的语调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陈词,嗓音也嘶哑了。当顾虑重重的心态遇到了电闪雷鸣般的打击,崩溃在所难免,安格洛心痛yù死却无处宣泄——鱼雷既已袭来,就让这一切在华丽的战火中痛快地结束吧!

    按照海军作战标准搭载弹药的“加特林”号大概算不上**盒子,它的5英寸舰炮弹药主要储存于两个弹药库内,再加上防空枪炮的弹药储备和深水炸弹,加起来接近百吨,前两枚鱼雷虽然没有引爆弹药库,但它的主体架构已经在剧烈的爆炸中近乎解体,残破的舰壁不再能提供直接的防御作用,当第三和第四枚鱼雷袭来之时,舰上已经没有人试图作出任何形式的抵抗或者规避,装载着200多公斤烈xìng**的533毫米口径分别钻进了它的舯部和尾部,如果这是一次严格的鱼雷演练,毫无疑问,攻击者并不能获得很高的分数,因为它们从区区数百米的距离连续向一艘驱逐舰发射了12枚鱼雷的命中率尚且不提,将如此多的宝贵鱼雷耗费在一艘2000吨级的轻型舰艇上也显得过于奢侈,然而真正的王牌善于在实战中判断形势。这艘美国驱逐舰在第二轮鱼雷打击中彻底燃放——海战中最惨烈的情形莫过于内外作用造成的全舰大爆炸,几吨、几十吨的金属部件像是薄铁皮盒一样扭曲变形并且飞了起来,血肉之躯往往在一瞬间彻底改变了构造,撕裂、碳化乃至成为随着气流飘散无形的细碎颗粒,那些坚硬的金属或非金属碎块获得了近乎子弹的速度,它们无知而又无情地向同一个国家开采、冶炼、铸造、焊接的同伴袭去,对坚固的装甲起不到本质的破坏作用,对那些暴lù在甲板和防空战位的舰员却是极其致命的打击,“bō士顿”号舰尾到舰舯的一大片区域遭到了这种高速碎片的横扫,那里霎时间血流遍地、哀嚎一片!

    安格洛终于步了杰特利卡将军的后尘——躯体健在,灵hún却已垮塌。他踉跄着从扶栏处后退,恍然转身,看见远处火光跃动,映照着拥有宽大甲板的落魄舰影,而那孤独的守护者有的只是单薄的身躯和不甘的意志。当潜艇技战术再一次涅槃升华,哪怕只是剑走偏锋的孤注一掷,也足以让这些曾经的胜利者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56章 神落凡间?

    噼噼啪……

    一阵划破暗夜的闪电过后,响彻天际的滚雷袭来,劲风用力摇动窗户,湿重的空气像是能直接挤出水来。TXT电子书下载**林恩毫无留恋地钻出被窝,光脚踩着地板走到窗旁。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这样的令人敬畏,相比之下,人类的力量曾经无比渺小,但科技的发展不仅让这个种族站在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更让他们一步步获得了比肩自然的可怕摧毁力。从火yào到核能,人类终于从相互杀戮跨上了毁灭世界的台阶,可以说,他们正带着骄傲的心情在体验自酿的危机。

    合拢窗户,飘摇的窗帘顺从地垂了下来。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偌大的雨点杂luàn无章地打在窗户玻璃上,林恩已觉睡意轻浅。他转身走到书房,拉开椅子、拧亮台灯,打开chōu屉,那里面正静静躺着一个印制jīng美的信封。从拆口处chōu出半张信纸大小的卡片纸,卡片纸最上部那只威武霸气的“帝国雄鹰”失去了落脚的圆环,回归了张开双脚、伸展四只脚趾的“魏玛鹰”。卡片中间一多半是特别定制的印刷字,留好的空格上是蓝黑sè墨水写下的苍劲字迹。

    尊敬的雨果.霍斯特先生:

    您以正义的方式表现出了对德意志的绝对忠诚和热爱,鉴于您在政治外jiāo方面的非凡才华,我们很荣幸邀请您加入德意志国家临时政fǔ外jiāo部,任德国驻荷兰代办处二等政治秘书。如若接受任命,请于接到通知的15日内前往德国外jiāo部柏林办公室报到,愿您在新的职位上工作顺利。如因为特殊情况无法赴任,也请尽快向我们提jiāo书面说明。

    此致

    德意志国家临时政fǔ内阁人事委员会

    1947年3月29日

    雨果.霍斯特是林恩重回德国的新身份。因出生地政fǔ机构和教堂设施在战争中遭到毁灭xìng的破坏而致个人档案不全,官方资料仅能追溯到他进入洪堡大学哲学系就读,接着毕业时又赶上了战争结束,从未在德**队或官方机构服务,而是在红十字会工作至今。档案不全的问题在这样一个几乎被战争完全摧毁的国家算不上特殊。此前拿着德国红十字会的工作证件,林恩在盟军占领区的活动基本未受到阻碍,也没有人不怀好意地质询他哲学知识。当然了。外jiāo部mén可不是红十字会那样中立xìng质的非官方组织,它在政fǔ框架中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当然了,二等政治秘书在大使馆里只能算是不太起眼的小角sè。大致相当于军队里的士官。如果将来有机会转到领事馆任职,在那里也才勉强够点份量。

    以个人能力特点和经历来看,林恩跟外jiāo部mén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关系,除非有一天成为军界强人从军事角度出发涉猎政治外jiāo,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掩饰身份,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职位就已经非常好了。眼下的背景是冯.巴本和沙赫特得到盟国支持组建德国临时政fǔ,而在这之前希特勒政权统治这个国家已经长达12年,中央和地方各级政fǔ几乎都为纳粹份子把持。这些官员在战争结束后外逃一大批,被盟军逮捕关押一大批,还有一些通过和盟军妥协合作而得到赦免。但个人已是臭名昭著,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建政fǔ也就意味着大量跟第三帝国政权军队没有瓜葛的新人将成为政界的新力量。而就在林恩全身心投入纽伦堡行动的这段时期。帝国高层的手已悄然伸进了冯.巴本和沙赫特领导的德国临时政fǔ,除开那些曾在第三帝国担任过显赫职务或拥有较高出镜率的“大众脸”,许多原本默默无闻的帝国人员都安chā到了各个部mén。这样的大手笔自然是由元首钦定,帝国情报头子安德里在其中肯定也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sè,而且它还有个响亮的名头——“骨骼植入”。

    在林恩看来,所谓的骨骼植入不过是借尸还魂的策略,若要在战后的军政界谋取合法地位,他自己最初的设想是在巴伐利亚、黑森或符腾邦这类邦州的地方政fǔ部mén物sè一个职务,或进入名义上由冯.魏克斯元帅领导的德**队,区区一个驻外大使馆的二等秘书与真正的国家骨骼相距多远,林恩无从丈量,但就他所知的情况,这已经算是帝国渗透人员中所获得的地位较高的职位了。仅从这方面来看,冯.巴本和沙赫特仍受帝国控制或倾向于支持帝国复辟的可能xìng是微乎其微的,也许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元首和帝国组织在战后的存续,

    驰骋沙场的职业军人,不入流的小外jiāo官,孰优孰劣、何去何从貌似一眼可辨。也许是考虑到两者间的落差,帝国大本营在下达的指令中有些画蛇添足地捎了一句——“可充分利用外jiāo豁免权之便行事”。

    外jiāo豁免权么?

    弱国无外jiāo,对于昔日先驱们总结出来的这句至理名言,林恩最近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一个无条件投降的战败国家纵然能够以惊人的毅力在战后迅速崛起,至少在刚刚战败的那些岁月里,它的国民必须忍受沉重的jīng神压力,在空前窘迫的物质环境中艰难度日,而且这种悲哀根本不会得到外界的普遍同情和怜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俨然遮蔽了凡尘的一切噪音,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林恩闭眼沉思,当历史大势还未发生改变时,他能够籍着数十年的眼光预见“未来”,如今的历史已然面目全非,这种预见xìng便只剩下那些有能力改变历史的人物以及技术的发展趋势。帝国大本营的直接安排,去或者不去已经不是抉择所在,而是把这政治二等秘书当作纯粹的身份掩饰和“漂白”,披着外jiāo官的衣服干自己的本行,还是利用这个机会走一条赚取合法政治资本的道路?

    夜。在暴风骤雨的洗刷下渐渐变淡。天亮了,窗外传来鸟儿的翠鸣。带着淡淡的倦意,林恩在水池前俯身盥洗,这里是德国法兰克福,一座在战争期间几乎被盟军夷为平地的工业城市。数十万居民近两年的努力使得它逐步恢复了城区框架,几条主要的街道可见昔日的繁荣。从慕尼黑乘火车来到这里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林恩这样持有合法身份的人轻松可达。护送罗森堡的特遣小队离开纽伦堡后可是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辗转跋涉且在靠近德瑞边境地带虚晃一枪才来到这里,这位国社党的“jīng神领袖”决意将这里作为他唤醒民众的第一块根据地,林恩毫无异议。帝国大本营的首脑们对这位棘手人物的回归看来也没有很大的兴趣。顺利抵达北欧的施佩尔被任命为德意志复兴委员会副主席并全权负责工业经济事务。听说他已经在着手整合先前林恩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在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周边建立起来的大小工厂。毫无疑问,从纽伦堡监狱脱逃的各路人马只有戈林、凯特尔那一支遭致不测。根据幸存特遣队员的报告陈诉,包括戈林在内的多数人迫于盟军尾追而误入沼泽地,曾经风光无限的帝国大员们在真正的免顶之灾中悉数遇难,负责保护的五十多名特遣队员也仅有十余人侥幸逃生——每每想到这里,林恩总是情不自禁地将它跟chōu屉里的那份委任书联系起来。元首、戈培尔、隆美尔这些帝国的实际掌权者未必真心实意地想要看到戈林等人回到决策层,但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和顾忌又不可能下令干掉这些昔日的同僚,结果就是他们既没有责罚纽伦堡行动的总指挥官。也没有将这次行动定xìng为“巨大的成功”。作为奖励,林恩获得了一枚华而不实的帝国勋章,特别中将的临时军职保持不变。原先的正式军衔“陆兵中尉”晋升为“陆兵少校”,如此“委身”担当一名二等秘书倒也不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以约定的节奏敲响房mén。林恩一边擦脸一边走出套房的卫生间,瞟了眼厅房里的座钟,距离正常的早餐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他本想换上运动装束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这个时候……

    “谁啊?”

    “先生,是我。”坦泽在mén外说,“有位客人一早来找您,他正在餐厅等着。”

    林恩走过去打开mén:“是谁这么早来?”

    “德尔维奇。”坦泽一脸平静的回答说。

    “喔,来吧!帮我更衣,我们争取在五分钟之内搞定。”林恩带着坦泽回到卧房,选了一套灰底棕格子的休闲款套装,里面搭配小叶领的衬衫和棕褐sè的领结。穿衣镜中,两个高挑英俊的青年气质不尽相同,坦泽身上在逆境中反复锤炼所得的刚毅沉淀显然没有林恩那么深厚,但他看起来更富于青chūn本sè,而且在每一个小细节上都有百分百的集中,而林恩就如同这身服装想要表达出的心境——从容不乏严谨、高傲不致傲慢。

    不多会儿,林恩来到这栋酒店尚且空空dàngdàng的小餐厅,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青年穿着天鹅绒质地的深蓝sè外套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脚上的大马靴彰显不羁的xìng格。

    “真早啊,我的朋友!”

    林恩稳步走过去和对方握手,他注意到德尔维奇所选的位置距离服务台足有二十多米远,没有其他客人的情况下服务员是不会在餐桌之间随意走动的,只要保持较为克制的说话声音,在这里的谈话还是非常安全的。

    “听说您有早起的好习惯,所以赶在这个点给您带来最新鲜的消息。”德尔维奇淡定地回答说。

    离开了塞洛特主掌情报的巴伐利亚南部区域,他很快和这条新的“地头蛇”搭上了线。德尔维奇原名奥尔古斯,战争结束前是一名党卫队低级军官,没干过什么大事业,也没有跟着大部队滞留前线或逃往南方,而是在图林根某地找了个可靠的朋友帮自己伪造新的身份并在那里暂居数月。这个24岁的小伙子有着一副憨厚老式的脸庞,看起来思维呆板、文弱不堪,凭着与生俱来的安全长相。改换身份的德尔维奇于1945年秋天纠集一伙同样躲避了盟军追捕的战友从图林根来到法兰克福,在盟军眼皮底下干起了黑市买卖,进而跟一些盟军官兵jiāo易起来。聪明人在倒买倒卖中很容易赚大钱,但德尔维奇并不在德国居民身上压榨他们少得可怜的积蓄,而是找富人销赃以及往比利时、法国境内倒腾。一来二去也就在德国西部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联络网。别说是信息,整车的货物都能够往来于盟军占领区。被重回德国的帝国情报员找上且许以重金后,德尔维奇摇身一变成了德国西部的情报长官。他那些靠着经营黑市发了财的战友们连同他们分布各处的联络点也改头换面成了一张效率颇高的情报网。

    luàn世出枭雄,林恩从不以貌取人,何况自己的年龄跟德尔维奇非常接近。在这位最近正在积极争取地方议员位置的青年才俊对面坐下。他好奇地问道:“这么一早匆匆赶来。是大好消息还是大坏消息?”

    “大好消息!”德尔维奇喜笑颜开的说,“刚刚得到的内幕消息,美国海军有支舰队在大西洋上全军覆没了,他们认为这是苏联人干的,这还不算最震撼的,他们说这支舰队是从美国向欧洲运送原子弹,这下悉数沉入大西洋海底,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还有苏联人都在抢着派舰艇前去捞原子弹呢!”

    “喔?有这事?”林恩的吃惊可不是假装出来的。自从离开北欧基地来到德国指挥纽伦堡行动之后,帝国高层的战略决策以及各种高机密消息对他就基本绝缘了——安德里执掌的情报部mén有意识地透lù一些,大本营的正式指令提及一些。这能得到神马?

    德尔维奇在战后的德国本土算是相当有实力的后起之秀,但他毕竟不是曹cào。有着气吞山河的魄力和野心,对于林恩这位来自帝国大本营的高级人员,他的行为颇有挣表现并谄媚讨好之意:“嗯哼!这些是从美**官那里听说的,这些家伙也厌烦了在欧洲打仗的生活,恨不得政fǔ早点跟苏联和谈,若是原子弹落到苏联人手里,除非白宫方面不惜冒着本土城市遭到毁灭xìng打击的风险继续打下去,这场仗就该结束了!”

    “是啊,我们对这种情况有过预计,并且称之为‘核对峙’,其实……我们也已经掌握了核技术。”对于圆滑世故的战友,林恩不介意偶尔故nòng玄虚一番。

    “啊哈!我就知道那些传闻是真实的。”德尔维奇笑道。

    “我们完全有卷土重来的实力,只是国际大环境仍对我们十分不利。一旦我们现身,西方盟国和苏联很可能结束对战转而一致对付我们。”林恩抛出前面的引子,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多少也从总情报处那里获得过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吧?”

    “您指的是哪方面?”德尔维奇狡猾地问。

    坦泽直接从服务台端来林恩的早餐。啜了口温热的鲜nǎi,林恩说:“当然是那支美国舰队,你真以为苏联海军有那样的实力?”

    德尔维奇耸肩道:“他们在坦泽和斯德丁缴获了不少未完工的潜艇,后来西方盟国又遵照bō茨坦会议的秘密约定向他们移jiāo了一批,这其中有当年没来得及投入作战的新式潜艇,他们潜艇部队的实力应该还是有很大提升的吧!”

    林恩拿起刀叉,不假思索地选择了从煎蛋下手,边切边说:“硬装备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军官、士兵的技战术水平不足,加上缺乏悠久的历史和优良的传统,这些至关重要的因素都制约了他们成为一流的海战部队——几十年后也许能够达到这种高度,但现在基本没有可能。”

    “有道理!”德尔维奇温吞地喝着咖啡,眼睛盯着林恩面前的盘子,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

    林恩继续旁敲侧击道:“我们一直想通过夺取美国的原子弹材料来加快我们制造这种超级武器的速度,从而弥补我们所掌握资源和工业基础的差距,不过你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难的。”

    “是的。”德尔维奇答说,“听说美国早就在位于法国和丹麦的军事基地秘密部署了随时可以动用的原子弹,一旦苏联突破bō兰和德国防线,他们就会动用这种超级武器来阻止苏军的快速推进——一颗就能干掉一个集团军,但同时也要数以万计的当地居民陪葬。这些军事基地不要说外人,就算是普通的美**人也休想接近,那里有严密的警戒防线,驻扎着久经考验的战斗部队和重型坦克……不过话说回来,纽伦堡监狱都能够突破,我们的战斗jīng英应该有能力突袭美军基地并抢夺原子弹吧?”

    林恩笑着摇摇头,特遣队之所以能够在纽伦堡监狱获得成功,主要靠的是出其不意以及埋伏在关键位置的内应,而这些因素在对美军基地的突袭中是难以实现的,帝国目前在丹麦以及法国的情报力量也还不足以支持突袭之后的货物转移,再者它们都是德国的邻国,一旦行动有失导致原子弹意外爆炸,德国本土难逃侵害,更重要的是法国和丹麦所遭受的沉重损失将在这两个国家民众中间埋下可怕的炸弹,一旦事实真相遭到披lù,他们不仅会无比憎恨美国,更会痛恨酿成如此惨剧的幕后黑手,帝国复兴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很可能遭到这两个国家乃至更多邻国的强烈抵触——德国在1914年因入侵中立国家比利时而引起的国际公愤已是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想了想,林恩终究还是收起了这种过于深刻和宏观的分析,他择轻说道:“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与你分享——在这个美好的早晨,我决定接受一份新的挑战,遵从帝国大本营的委派指令,在德国临时政fǔ派驻国外的外jiāo机构扮演一个非常具有挑战xìng的角sè。”

    “驻外大使或者代办?”德尔维奇理所当然的问道。

    林恩微笑着回答:“不,二等政治秘书。”

    “二等秘书?”德尔维奇瞪大眼睛做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57章 圈子

    林恩所坐的这列从德国驶往荷兰的火车看起来很短,不算机车头,从前到尾好像仅有七八节车厢,客运和货运车厢差不多一半对一半,载客的车厢还算齐满,而货运车厢里装着的是什么货物,林恩不得而知,但今时今日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德国大量向国外销售工业产品的那种昌盛景象已是很难看到了。至于未来的发展轨迹如何,在这种扑朔mí离的大环境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在区分了一等软座和二等普通座位的车厢里,林恩平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报纸。为了和早先假扮挪威商人在瑞士、法国、荷兰以及北欧国家公开活动时的形象区分开来,他这次剃掉了自己颇为喜欢的漂亮上chún胡,头发也理成了近乎板寸的短发,选择了年轻活泼且相对廉价的服装,脚上的鞋子也是仅huā了十几马克在柏林买的低档货。他头顶的行李架上放着外观类似于大号野餐篮的黄褐sè行李箱,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卫生用品和几本法律外jiāo方面的德文译本,衣服的口袋里揣着身份证明以及一封由德国临时政fǔ内阁人事委员会开具的正式任命文件,证明他是作为外jiāo人员离开德国前往荷兰的——尽管级别很低,但作为外jiāo部mén的驻外代表人员,他拥有最基本的通行权和外jiāo豁免权。

    盟军监督下发行的《柏林日报》内容实在乏善可陈。少了可以咀嚼的新闻内容,林恩隔一会儿就将报纸放下,用很随意的姿态看看窗外的风景,顺带不动声sè地观察车厢里的情况。没有隔板的车厢里座位坐得很满,衣装正式的成年男子占了大部分,仅有三四个带有nv人孩子的家庭小团体,靠车mén处的二等座坐着两名荷兰军人——他们的军服跟英国陆军的颇为相似,领肩章和xiōng前的纹饰显示他们是效忠荷兰nv王的皇家军官。

    经过一路上反反复复的观察,林恩基本可以确认自己这样帅气的小伙子在这列火车上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尽管他的形象曾作为夜战英雄登上过《柏林日报》。但那时候柏林近乎陷于围困境地。报刊的发行量已经降到了影响力非常微弱的地步,而且爱娃.符特里奇手绘的侧面照根本不足以用来jīng确辨认出一个人的容貌。

    列车途经德国西北部时,视线中的那些破败村庄和废弃工厂让林恩莫名的感伤起来。作为纽伦堡行动的指挥官,他挥手间就让西方盟国来了一场级别不低的地震。甚至在德国掀起了一场影响力非同小可的抵抗风暴,然而历史上的悲情英雄实在太多,对戈林、凯特尔等人的失败护送成了遮掩这次行动光辉的乌云。此刻,他远离了亲密战友们,就连坦泽这样的贴身副官也不能够继续跟随自己,感觉不像是走向新的岗位,而是悲惨地遭到了流放。这里纵然不是自己的祖国。可当被流放者目送德意志的边境线渐渐远去,心中不免充满彷徨……

    列车抵达阿姆斯特丹已是黄昏,带着困顿的神情走出站台,林恩一眼就看到了德国外jiāo部驻荷兰代办处派来接自己的人。那个身材臃肿、表情倦怠的中年人手里举着块用德语写着林恩名字的牌子。

    “柏林来的霍斯特先生?”他以一种略显慵懒的姿态说着带有南部口音的德语。

    “是的,雨果.霍斯特,奉命到驻荷兰代办处来担任二等政治秘书。”林恩一本正经地确认说。

    “幸会!”

    与林恩握手后,中年人丝毫没有帮他提行李的意思,而是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老款奔驰轿车。林恩这才注意到,他走起路来瘸得非常厉害,看起来几乎不具备奔跑的能力,是在战争中受的伤么?

    有些费力地将自己塞进驾驶室。中年人等到林恩坐进来关上车mén才将汽车发动起来,然后用一种自嘲的口wěn说:“1914年在比利时受的伤。还没进入法国就退役了,在那场战争中没发挥什么作用。也没干什么坏事,战争结束之后迁居荷兰并呆到现在。你可以叫我塞德勒,或者随意些,称呼我塞德勒大叔或者大叔,他们大都喜欢这么叫。”

    短短几句话,握手时的那种距离感就已经消失殆尽,大叔的随和让林恩对这次荷兰之行有了新的期待,而车窗外绿树成荫的道路和洁净明媚的天幕亦让他的沉重心情缓和了不少。

    汽车稳当地驶上道路,大叔用林恩印象中“首都的哥”的唠叨语态说道:“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除了入侵比利时之外,德国在军事和外jiāo上的表现其实还算是明智的,至少在荷兰,对德国人的友好氛围一直持续到德**队武装进入这个国家为止。即便如此,那些老邻居对我们还是给予了极大的宽容和理解,他们喜欢称我这样的人为友好的老古董,而那些扛枪进入荷兰的德国人则被他们堪称咕咕luàn叫的新式割草机——割草的时候是很厉害,但碰上石头齿轮就全打弯了。”

    林恩笑了,自从纽伦堡行动以来难有的轻松,仿佛离开了大城市的喧嚣充分享受乡间的清新宁静。笑过之后,他好奇地想:不晓得像塞德勒大叔这样侨居在外的德国人对自己这样一个看似暴戾的顽固党徒是持什么样的看法,如若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同情、拥抱还是直接一脚轰下车去?

    “荷兰人其实还算是比较温和友善的!”大叔接着说道,“不过你刚来荷兰,一个人最好不要随便到陌生的偏僻地方去,更不要随口说德语。听说你不会荷兰语?那没关系。英语是荷兰的官方语言之一,人人都能听懂。阿姆斯特丹算是荷兰最大最现代化的城市,战争时期虽然受过不少创伤,经过这两年的修补和重建已经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美丽。说实在的,我是宁愿在这里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你么……这么年轻又有学识,好好历练几年,将来很有希望成为出sè的外jiāo家,但千万不要像里宾特洛夫那样从事危险的战争外jiāo。”

    阿姆斯特丹虽是荷兰的大城市。从火车站到位于市中心的代办处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德国临时政fǔ刚刚建立。跟各国的外jiāo关系还没有完全恢复,德国和荷兰目前还只是由外jiāo部mén相互派驻代办处负责外jiāo联络事宜。在屋顶飘扬着荷兰国旗的街道上,林恩远远就看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尖顶房子chā着德国国旗,还没拐进院子。大叔指着旁边一栋雄壮大气的楼房说:“喏,这就是以前的德国占领军司令部,荷兰人特意将它旁边的房子选作代办处新址,他们是在警示我们不要再犯以前的错误哩!”

    林恩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它给人的印象就像是肃穆的高等法院,mén前一排高高的石质台阶,正面四根粗大的柱石支撑着殿堂式的屋檐。可以想象当年这里垂挂大幅的红底万字条幅、由戴着大耳沿钢盔的德国兵严密戒备的场景气氛。

    有比较才会有差距,一旁的代办处简直是皇家卫兵脚边上的猎犬,矮小不说,建筑物的样式和sè泽还颇为朴旧。若不是打理的干干净净,偶尔一瞥没准就将这里当成难民收容所了。

    这“难民收容所”mén口并没有德国士兵执勤,简陋的木质岗亭里坐着一个警察模样的中年人。进mén之前,大叔隔着车窗朝他摆了摆手,嘴里说着林恩听不太懂的荷兰语。那家伙咧嘴做了个怪表情,手动将拦在mén口的横杆抬起。

    “除了办公房,设备、人员统统还没到齐,暂时由荷兰警察帮我们看mén。以后还是会换成德国士兵的,但愿他们站在这里不会遭到臭jī蛋的袭击。”大叔对林恩解释时仍是一副轻松调侃的口wěn。

    对于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二级政治秘书。林恩本以为不会有人出来迎接,没想到大叔指着mén廊下那个头发胡子斑白、穿着黑sè燕尾服的老头儿说:“喏。那就是我们的代办冯.梅恩男爵,赶紧跟他挥手打招呼。”

    第一眼的感觉,林恩仿佛看到了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管家角sè,恭谦、温顺,一点都看不到外jiāo官的稳重、机敏的气质。刚开始的时候,林恩完全把挥手打招呼这回事当成玩笑,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新上司在朝自己挥手时,只得狼狈笨拙地挥手示意,等到车一停,他连忙开mén下去,踩着松软的泥土地面走到老头跟前。

    “长官您好,我是柏林派来的二等政治秘书雨果.霍斯特!”

    “啊,果然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希望你能够喜欢我们这里。”老头儿笑着伸出手,林恩这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把他看成管家而非贵族绅士,那是因为他手里并没有拄着装饰多过实用的手杖,也没有一个贴身的随从,除了那身考究的礼服,其他方面都显得十分朴实。

    “订婚或者结婚了吗?”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更林恩措手不及,这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美丽mí人的娇妻黛娜和襁褓中的可爱孩子,但那一切都是属于林恩.加尔戈的,“雨果.霍斯特”是个25岁的单身汉,虽然刚刚获得了一份前途不错的公职,但用后世的眼光来评判,仍是无房无车无积蓄的男**丝一枚。

    “还没有呢!”林恩一脸窘迫的回答说,这种与羞怯相似的表情在代办先生看来也许正是这个年轻人时至今日仍“名草无主”的主要原因。

    “哈,我有位侄nv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应该会比较谈得来吧!”男爵这信口一说,林恩更是哭笑不得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自己的下级,男爵毫无顾忌地挽起他的胳膊,领着他往里面走去:“还好火车没有晚点,来吧!我们可以先去喝杯威士忌,再有半个小时客人们就该到了,今晚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晚宴。家庭式的宴会……”

    半杯威士忌下肚,男爵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聊他自从一战结束以来迁居荷兰后所过的生活,聊他对荷兰人的了解,聊荷兰王室和民众是如何敬重流亡至此的德国老皇帝威廉二世,聊他喜欢的桥牌,聊他养过的骏马,林恩安静地充当听众,来时准备的那些话完全排不上用场。男爵又说起他在第二帝国时期从事的外jiāo工作。那时候国际氛围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而且他觉得外jiāo工作并不总是那样严肃,只要学会适当地保守秘密,生活可以非常轻松自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男爵宴请的客人陆续到来。这所谓的家庭式宴会在林恩看来成分可有效复杂。除了赛德勒大叔和另外三位代办处的现有工作人员,还包括长年侨居阿姆斯特丹的另一位德国旧贵族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和男爵夫人、荷兰外jiāo官员格鲁特和他的夫人、荷兰皇家海军军官范霍尔克以及冯.梅恩男爵提到的那位侄nv萨拉。

    二战期间,荷兰本土也是饱经战争摧残,但他们的优势在于海上商船队多数在盟军港口保留下来,或被盟军征用直到战后归还,因而战后的形势较德国好得多,餐桌上的丰盛食物和琳琅满目的酒类就是绝佳的证明。这里虽有外人在场。家宴的轻松氛围仍让人们感到轻松。男爵住处的摆设并不奢华,能够看到的下人也就一名中年管事加两名nv仆,客人数量不算太多,他们还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刚开始的时候林恩注意力完全在客人们身上。当一名nv仆往他面前的碟子里补充食物时,他不经意的一瞥差点愣在那里,这个脸型削瘦的年轻fùnv侧面看去简直是艾莉丝的翻版,头发的颜sè和长度也跟印象中的艾莉丝非常接近,只是身高比艾莉丝还是矮了一些,而且瘦瘦的皮肤也不够健康光滑。虽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林恩不禁回想起艾莉丝那充满了忧伤的mí人眼眸,想起那双又长又直、穿着吊带袜的xìng感美tuǐ。想起可爱而又可怜的小卡萃丽。自己这阵子应该会闲一些,是否该找机会打听一下他们一家子的消息了?

    在林恩左边就坐的是格鲁特夫人。她是一个金发nv人,穿一身领口开得很低的紫罗兰sè薄纱衣裳。lù出相当一部分洁白的大xiōng脯,但是化了太浓的妆,身上的香水味道也给林恩一种非常俗气的感觉。至于她的丈夫格鲁特先生,是个足有七英尺半的大个子,他眉máo很粗、鼻子很大、嘴chún也很厚,仿佛什么都是加大号的。说话声音也非常宏亮,吃东西胃口极大。他哈哈笑着来到饭桌上,谁跟他说什么他所了都哈哈大笑,他自己不管说了什么也哈哈大笑。他的深蓝sè外套和自己的妻子很搭,里面穿着一件很huā哨的格子衬衫,系着米sè的大蝴蝶领结。他只chōu雪茄,雪茄夹在他的香肠似的胖指头中间显得非常滑稽。

    对于俗气的格鲁特夫fù,林恩没有任何细谈的**,而他右边是男爵的侄nv萨拉,这样的位置安排看来也是“别有用心”的。总的来说,这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姑娘看起来还算顺眼,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了件这个时代职业nvxìng常见的米黄sè针织连衣裙,褐如秋叶的头发用一条格子手帕扎起,小巧白皙的鼻梁上架着一副nv式的无框眼镜,温文尔雅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偶尔面带微笑地用英语和她另一边的荷兰军官范霍尔克聊他们都认识的某个人近况如何如何。

    在桌旁众人之中,军人的惯xìng思维使得林恩自然而然的对这位荷兰皇家海军的少校军官最感兴趣,而他臂章上是一个潜艇的图案,这意味着他的职务跟潜艇有着莫大的关系。荷兰皇家海军规模尽管不大,但仰仗于不错的工业基础以及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与德国秘密进行的潜艇合作,荷兰的潜艇技术处于领先地位,德国u艇的通气管装置就是入侵这个国家所获得的“意外之财”。十几个月前,林恩和安德里等人怀揣支票本来到荷兰,虽然没机会买下用于建造潜艇等军用舰艇的造船厂,先进的柴油机生产线对帝国现有潜艇的维修改进意义颇大。

    “范霍尔克先生是潜艇军官吧?”思来想去,林恩选择了这样略显外行的搭话方式。

    宴席开始之前男爵已经为彼此陌生的客人相互引荐过了,这位额宽面阔、目光端正的军官和善地回答道:“是的,皇家海军第2潜艇支队调度官,我们的基地在登.海尔德,一座非常美丽的港口,你想必还没有去过吧!您如果想来参观的话,随时欢迎,塞德勒大叔知道该怎么走,或者我从阿姆斯特丹回基地的时候顺便捎上您!”

第58章 不设防的基地

    对于范霍尔克在餐桌上发出的邀请,林恩听的时候权当是一种热情的客套,所以他回答时说自己初到荷兰正想到处看看,如果能去荷兰皇家海军的基地开开眼界是再荣幸不过了。没想周末刚过,范霍尔克就给代办处打来电话说,周一的一大早他从阿姆斯特丹返回基地,如果林恩能安排出时间的话正好可以搭顺风车。对外交规矩尚且茫然无知的林恩连忙去向冯梅恩男爵求教,男爵听了哈哈一笑,说代办处这两天也没特别的工作,而跟荷兰朋友联络感情也便于今后开展工作,便让林恩放心的跟范霍尔克一同前去。

    十分钟之后,范霍尔克少校开着一辆福特轿车来到代办处,林恩带齐证件上了车,让他大感意外的是,萨拉也来了。

    只见她轻车熟路地坐上副驾驶位置,侧转过头朝林恩微微一笑:“去登海尔德参观?我保证你会喜欢上那里的,德维利斯将军是个有趣而又友善的人,他不讨厌德国人,尤其是没有武装入侵过他们国家的德国人……你肯定没有,但也许父辈?”

    林恩摇摇头,雨果霍斯特的父亲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跟战争和政治没有任何瓜葛。他透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着萨拉,这戴着眼镜的文静小女生今天披着澄黄sè的风衣,里面依然穿了一件针织连衣裙,看来她对这样的装束情有独钟。本以为她是跟着去荷兰海军基地参观的,却见她拎了只跟体形不太相称的公文包,于是揣测道:“您这是去上班呢?”

    “用“您,这样的敬语会让我觉得自己老气横秋。”萨拉笑道,

    “我在阿尔克马尔的一个研究所工作,那里正好位于阿姆斯特丹和登海尔德港的中间,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碰巧搭上车,范霍尔克少校基本上三个星期才回阿姆斯特丹一趟。”

    在门厅那边与男爵寒暄了几句,范霍尔克快步回到车上,当他坐进来时,福特轿车的起伏远远超过了林恩和萨拉所造成的幅度。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范霍尔克说这句话时,林恩以为是他们基地有规定的报到时间,然而萨拉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迪尔米特博士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厉,他只是希望自己头脑中的每一个设想都能尽快转化成为给人类带来便利的发明。”“真是一个伟大而崇高的人。”范霍尔克笑着发动汽车,林恩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以及自己,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态都显得非常轻松,好像他们已经摆脱战争yīn霾回到了和平时期,而在德国,几乎人人脸上都挂着忐忑和忧伤。

    所谓烟huā三月,进入四月后天气渐渐转暖,海滨田野中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倒是从北海上吹来的风还夹杂着一些寒意。开车之后,范霍尔克就不怎么说话了,萨拉转头往右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今天用了条淡红sè的格子手帕扎头发,这种传统方式让林恩觉得很舒服。过了一会儿,他主动开口问萨拉:“你们的研究所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船舶内燃动力!简单来说,就是让船上的轮机系统变得更强劲、

    更简便、更耐用。”萨拉用跟范霍尔克一样毫不设防的语态回答说“迪尔米特博士是这责面的一流专家……欧洲一流!”

    “噢,不错!相当不错!他一直在这里工作么?”林恩小心翼翼地打探说。

    萨拉轻快地说道:“不,德军占领时期他去了英国,帮英国人打了四年工,利用英国人支付给他的报酬回到荷兰重建了他的研究所。

    研究所的收入主要来源于成功的专利转让,我们几乎不接检修维护这类的工作,而在一些具有军事和政治意义的项目上,荷兰政府也会提供些资金支持,但数量很有限。”“呵呵,我对船舶机械没什么研究,感觉就是跟**的金属部件和油腻的润滑剂打交道最近有什么大项目么?”林恩问。

    “你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一个外国间谍!”说完这句话,萨拉掩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范霍尔克少校也笑了,他说:“瞧你,把霍斯特先生吓坏了吧!他大概觉得这里的气氛跟德国以及bō兰一样紧张,但荷兰很不一样,我们现在是中立国,今后也是!”听了这话,林恩这才有些释然。不仅是荷兰,比利时也是中立国,他们既没有参与西方盟国的军事行动,也不鼓励军人或民众参加任何一方的国际志愿部队。不过比利时人的境况要比荷兰糟糕一些,关键在于他们的地理位置若要从中欧进攻法国,不到四百公里的德法边界难毕展开部队,虽然1940年的“曼施坦因计划”和1944年的阿登反击战早已让人们领略到复杂地形也能够展开大规模的机械化部队行动,但苏联人所能够击破bō兰和德国防线抵达西欧,借道比利时进攻法国几乎是必然的。

    汽车向北行驶半个小时就到了阿尔克马尔,萨拉在一栋漂亮的三层楼白房子前下了车,临走前高兴地每林恩和犯霍尔克挥手告别。

    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林恩不自觉地想起了黛娜,论样貌和身材,两者之间是鲜huā和绿叶的区别,然而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并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之前,林恩的愿望就是娶这样一位兼具聪明、文静、活泼气质的平凡姑娘,过上安定、幸福的小康生活,就这么简单。

    萨拉走了,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林恩跟范霍尔克一个是前第三帝国的陆上战斗精英,一个曾在盟国阵营效力的荷兰皇家海军军官,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坐着,一时间好像也找不出共同的话题来。

    快到港口时,林恩看到了平坦、多沙、荒凉的海滩,这让他想起了哥本哈根郊外的那片海滩,想起那些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排雷的德国战俘们,那种过一日算一日的生活结束了么?或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别无选择地冒险?

    滴……………,滴……

    当范霍尔克按响汽车喇叭时,林恩这才意识到前方这座既没有高墙也没有电网和机关枪的海滨区域就是荷兰皇家海军的军事基地,背着步枪的哨兵很平静地往车里面瞧了瞧,少校对他说这是德国代办处前来参观的朋友,哨兵也就放行了,甚至没有试着查看林恩的证件。经历了在美国、苏联以及德国本土的特战行动,林恩怎么都觉得眼前的这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有过二战的教训,荷兰人还是宁愿将自己置于不设防的境地?

    驶过岗哨,汽车沿着柏油路面缓慢往里面行驶,这里不仅能够眺望环抱碧蓝海水的美丽港湾,还能看到忙碌的造船厂。在东北方向的一排lù天船坞里,林恩看到类了与“避难所”基地潜艇洞库相仿景象:巨大的敝棚船台里焊接器火舌在星星点点的闪光,到处是堆积成山的钢管、钢缆、木料和汽油桶,一段段直的或弯曲的钢构件在半空晃动,一群群穿着脏工作服、戴了护目镜和硬壳帽、满身油垢的男人们在忙碌工作,那里还有停在横木上、用木料支撑着、朝污水倾斜着的半完成的艇身。很显然,他们还在采用传统的整体建造方式,而不是更为先进和高效的分段式建造法。

    “喏!我们的驻地到了,鼻两排很漂亮的房子就是我们的营房和办公室。”

    听到范霍尔克的提醒,林恩将目光投向前方,浅灰sè的码头朝向陆地一侧矗立着两排很漂亮的平房,它们的颜sè就像是雨后森林里长出的蘑菇,虽不是纯sè,看起来格外生动,而在码头的另一侧,碧蓝的水面上依次停泊着六艘外形低矮的黑sè潜艇,它们看起来跟德国U艇毫无差别一也许正是利用德军的潜艇建造技术和设备制造的,或是直接从盟国的海军战利品清单中划拨过来。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营地里到处是走动的身影,在夏季到来之前,官兵们穿着更具保暖效果的深蓝sè军服,他们并不懒散,只是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从容,而在平静的港湾中,一艘大概只有几十吨的巡逻艇也慢悠悠地移动着。

    “你们从来不担心苏联飞机会误炸这里?”林恩有明确意图地问子这个问题。

    “有什么好担心的?”范霍尔克闷闷地回答说“荷兰是一个只有四万平方公里和七百万人口的小国家,我们的军队也许比意大利人更不擅长打仗,与其把大家搞得紧张兮兮,不如每个星期huā一天时间虔诚祈祷,余下的六天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的思维方式听起来不免有些消极,林恩觉得少校没说潜台词大概是指1940年他们同样处于两大军事力量的夹缝之中,直到德军发动入侵的前一刻仍恪守着中立,既然残酷的现实证明了小国的中立地位在大国强权面前薄如纸片,而军事上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挡住强敌的进犯,昂着骄傲的头颅怒视敌人的侵略和践踏也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

    汽车停在了前面一排屋顶外墙刷成蘑菇sè的房子前,范霍尔克下车之后迅速恢复了健谈的xìng格,他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林恩介绍这个基地的历史和现状,一边领着他走进基地司令官的办公室。萨拉在车上提起的德维利斯将军是这个海军潜艇基地的负责人,他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卷卷的头发、深陷的眼眶以及高tǐng的鼻粱让林恩想起了他那个时代曾经叱咤绿茵场的“小禁区之王”

    荷兰前锋范尼斯特鲁伊。

    “鲁尔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有一位特别年轻英俊的朋友要来基地参观,霍斯特先生,真是幸会!”这位头发huā白的荷兰海军将领比范霍尔克还略高一些,他打开桌上的黑sè雪茄盒子请林易抽烟,不想在小细节上暴lù曾经的显赫身份,林恩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德维利斯将军也没有抽烟,他让勤务兵送来了茶点,然后用跟范霍尔克差不多的口wěn说道:“荷兰是中立国,而潜艇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攻击xìng武器大多数人都这么理解,现在荷兰一共拥有旧艘潜艇,且还有瞰正在建造当中,似乎远远超出了一个中立国家所需要的数量或者觉得我们是在走瑞士和瑞典那样的武装中立,其实……”将军停顿了一下,以一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神情耸了耸肩:“精锐的荷兰皇家海军拥有保卫国家领海的实力,但任何时候都不会滥用它。其实与各交战国每年的军费投入相比,荷兰的国防开支少得可怜没有像样的现代化空军,没有拿得出手的装甲部队,更没有浩浩dàngdàng的海军舰队,这支潜艇舰队只是荷兰人聊以自慰的力量。您能理解么?”将军在话里用了敬语的“您”林恩忽然能够理解萨拉说那句话的心情了。人与人的交往场合并不一定要一板一眼地使用敬语,有时那样会显得过于刻板和功利。

    “是的,我能理解。”林恩连忙回答说。

    德维利斯将军深沉地点了点头:“我们的苦衷,世人迟早是会理解的”林恩感觉自己是能够理解这种思路的可是另一方面,在他那个时空的朝鲜战争中,荷兰也是联合**的一员,亦是北约的一份子。

    经过了二战洗礼,他们如今的中立心态恐怕跟二战之前长期中立时已经有了变化,而当战争再一次打响时,一个英明的领袖确实应当权衡参战的利弊以及这场战争的前景。

    “带我们的德国朋友到处转转吧!”德维利斯将军对范霍尔克少校吩咐说。

    这座军事港口比起斯德丁小了许多,比北欧的特隆姆瑟、纳尔维克又更具现代气息。范霍尔克领着林恩在港区徒步转了一圈他们并没有刻意避开吵闹的、正在建造潜艇的造船区,少校还向林恩透lù说这里在建的潜艇多数是要向外国出售的,至于是哪个“外国”他没有说,林恩也识趣地没往深处打探。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转会到了潜艇停泊的码头旁,正当林恩揣测着自己是否有机会登上这些潜艇一看究竟时,范霍尔克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去看看我们的旗艇吧!”

    “可以吗?”林恩故作惊讶地问。

    “不想去么?”少校眯着眼反问。

    “如果这不至于让您或者德维利斯将军感到为难的话……”

    不等林恩说完,范霍尔克少校咧嘴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荷兰皇家海军第二潜艇支队的旗艇是一艘指挥舱壁刷着“《囚”

    大型潜艇,前后甲板装有大炮和机枪,而不是以四级潜艇那种现代化的流线轮廓。它看起来很象一条德国潜艇,清洁、光亮和齐整得出奇。

    柴油机就象从来没开过似的,上边的红油漆和黄铜配件没一点污迹炮组也好象是刚出厂的。走进艇舱之后,林恩特意瞅了瞅机器设备旁边的标示文字它们既不是德文也不是英文,而是真正属于这个国家的荷语。

    “嗯味道很香啊!”走过艇上小厨房时,林恩看到穿着白衣的炊事员们正在那里准备晚饭,锅里滋滋地响着,虽然开了排风机,香气仍在潜艇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飘dàng。

    范霍尔克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你不肯在艇上用饭吧?这里窄得很,可是我们的伙食并不太坏。”

    林恩笑道:“我很高兴在运里吃。

    于是,他就跟艇长和艇上的军官们面对面、肘对肘地挤在那窄小的军官室里吃了饭,感觉起来这里这里似乎比在慕尼黑的餐厅更自在。

    同席的三位年轻军官都是薄嘴chún,红润脸庞,金黄头发,腼腼腆腆的,相貌特征颇象德国人,可是眼神很不同。德国人的刻板、严谨、骄傲、

    自信,而他们显得更加幽默、轻佻。听到林恩对他们的潜艇的恭维以及范霍尔克玩笑式的回答,气氛很快放开了,他们对林恩说起了海军船坞里工人们愚蠢和懒惰的故事,还有潜艇航行途中遇上马桶水管堵塞之类的糗事,蜒及他们在英国接受训练时的痛苦经历:他们得极其认真地打扫包括厕所在内的每一个环节,夏天在甲板上长时间工作甚至能够达到令人晕倒的程度。英国人认为经过这样的折磨才能成为更好的军官,但荷兰人对此显然有自己的理解。他们认为这种严酷的虐待狂办法已经过时了,在海上作战方面,士兵的灵活思维和进取精神比那些折磨所灌输的盲目服从更为重要。

    说起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年轻的荷兰军官们各有各的看法,有人很怀念与美英同行们相互配合、并肩作战的那段岁月,也有人觉得惹怒北极熊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这里的人也听说了有关运送原子弹的美国舰队遭到苏联潜艇群伏击的传闻,军官们统统觉得这种情况是匪夷所思的,在他们看来,反潜技术以及海空协同反潜战术的发展使得潜艇只有攻击没有护航或是护航松懈的船只,攻击一支分工严密、高度戒备的舰队简直是自寻死路。!。

第59章 正途

    第59章正途

    “啊哈!我们的霍斯特先生回来啦!觉得今天的旅程怎么样?”

    好像永远一身端正套装的冯.梅恩男爵站在代办处的厅堂里笑眯眯地看着林恩从外面走进来,此时天sè已黑,这位二等政治秘书是搭乘一辆荷兰海军的军用载货卡车返回阿姆斯特丹的,看上去难免有些风尘仆仆之感。e^看

    这不到一天的行程虽然仓促而短暂,林恩仍觉得收获颇丰,同时脑袋里也装了不少疑问,而在这代办处,最有资格和阅历解答林恩这些疑huò的当属男爵无疑。

    “呃,比想象的要好……男爵阁下已经用过晚餐了?”

    男爵笑着伸右手去揽林恩的胳膊:“还好你赶上饭点了,今天又有新同僚前来报到,照例安排了轻松的家庭式宴会,只是周中不能像周末那样开怀畅饮,否则难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上午工作。”

    “呃?明天上午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么?”林恩问。

    “没有,正常的工作日。”男爵飞快地答道。

    林恩乍听有些意外,没有特殊安排也即意味着每天只有少得可怜的事情要做,估计在临时政fu的外事工作恢复常态之前,这里都会是一个轻松闲暇的地方。不过,冯.梅恩男爵只是看起来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在自己的外jiāo岗位上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尤其对荷兰人的了解非常透彻,担当外jiāo官还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正如男爵所说,周中的晚餐确实不比周末那般热闹。除了代办处的工作人员及家眷,仅有那位德国旧贵族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算是外人。当天抵达的新同僚是联络专员卡尔.奥德凯特,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文质彬彬,总是将亲和的笑容挂在嘴角。于是,代办处的正式工作人员除了冯.梅恩男爵以外,其余的皆是不出三十的年轻人。

    开餐之后,冯.梅恩男爵让林恩给大家讲了参观荷兰海军基地的情况。看得出来,大伙儿对林恩登艇参观、在潜艇上和荷兰军官们共进午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唯独奥德凯特这位新人听得津津有味。本章由为您提供]

    “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那座荷兰海军基地瞧瞧吗?”待林恩讲完了,奥德凯特很是向往的问。

    男爵笑道:“如果你想去,可以在周末的宴会上跟在场的荷兰军官多套近乎,他们素来热情于此……1937年之前,1946年之后,大致如此。”

    “我就是这样登上顺风车的。”林恩笑着对新同僚说,心里则想着外jiāo工作的开展并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复杂,在酒jīng的作用下,严肃的人在你面前也可能无所不谈。

    “自从丢失海上强国地位以来,荷兰王国的经济军事实力和他们的政治野心都在不断萎缩。虽然当前的中立有些勉强,随时可能因为政治原因发生变化,但大多数荷兰人是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的,包括政fu和军队的一些主要掌权者。风气由上而下,不少基地、兵营都是欢迎外界参观的。”男爵以平和的口wěn对奥德凯特介绍说。

    “我觉得那些荷兰军官们确实不太好战,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训练,那些潜艇状况良好,技术也不差,在bō罗的海担负军事任务还是能有所作为的。”林恩现实道出自己的分析,然后问冯.梅恩男爵:“对于这类信息,我们是否需要以正式报告的形式呈送外jiāo部?”

    男爵特意看了看林恩和奥德凯特这两位新人:“但凡你们觉得需要整理成外jiāo报告的信息,尽可以打印成稿,我会根据我的判断决定它们最终以何种形式处理。”

    应承之后,奥德凯特说:“从柏林启程时,有消息说荷兰很快就要参战了,但也有人说西方盟国正在与苏联进行秘密和谈,这场战争将在两个月内结束,不知这边有什么更确凿的消息?”

    男爵并不急于开口,而二等参赞迪米特则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wěn说:“在目前的时局下,这个国家的军事影响力其实是很有限的,他们参战与否,改变的只是外jiāo格局,无关痛痒。”

    “反正苏联人是不惧怕多一个对手的,他们估计都已经习惯了。”一等经济秘书鲁斯卡希说,“反而是荷兰人,在西方盟国可能遭遇惨痛军事失利的情况下必须步步谨慎。这秘密和谈么……从去年秋天起就有人在孜孜不倦地揣测东西方和谈,在对立的意识形态下,他们即便停战也只会是暂时的……反正我这么理解。”

    谈及战争与和平这一永恒的话题,人们孜孜不倦地各抒己见起来。外jiāo专员莱斯彻特对所谓的秘密和谈也很不看好:“苏联军队在前一阶段的作战行动中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包括华沙在内的bō兰东部地区,不仅bō兰人的信心士气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盟国政fu和军民继续打下去的决心也动摇了,以苏联高层的思维方式和目前的国际形势,这将是他们打败西方盟国的唯一机会,否则他们将会在虚假的和平遭受西方盟国的挤压围困。”

    迪米特说:“我也觉得苏联会继续军事进攻,他们有可能一举占领西欧,这对我们来说是一场难以改变的噩梦,除非冯.魏克斯元帅的防卫军能够重振军备达到至少1945年的水平。”

    冯.马尔图斯扎卡男爵虽然多年不参与军政外jiāo事务,但他从未表现出对这些事务的漠不关心,相反的,他总有语出惊人的表现:“苏军本可以在两个星期之内将西方盟**队全部赶出bō兰,可是他们却在形势最好的时候放缓了进军脚步,我觉得这是苏联军备物资的极度匮乏所致——西方盟国持续的大规模轰炸起到了效果,苏联人现在只能接受和谈,他们手中的原子弹将是维持现状的有力保证。”

    在这场大讨论进一步深入之前,男爵举起酒杯:“好啦,小伙子们,再说下去这场欢迎晚宴就要变味道了。让我们再一次热烈欢迎新同僚……来自下巴伐利亚奥德凯特先生!”

    众人遂一起举杯,然后在意犹未尽的气氛中结束了这顿尚算丰盛的晚餐。林恩原本有意单独找冯.梅恩男爵谈谈,谈话足够顺利的话,他甚至打算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这位老贵族是否能接受第三帝国的“复活”,但晚餐时的一席话让他觉得这样的谈话应该在两人有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之后再酌情提出。参观荷兰海军基地的信息自是无须向德国临时政fu提jiāo报告,冯.巴本和他那些忙碌的政要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倒是可以向帝国大本营提jiāo一份简明扼要的报告——荷兰人不会凭白向昔日的对手jiāo出他们的武器装备,但再一次利用这个国家发展潜艇技术、扩大生产规模应当是可行且具有积极意义的。

    荷兰的chūn天是美丽的,相对于从前那些战斗拼杀的岁月,德国临时政fu驻荷兰代办处的日子也足够的轻松。年轻的林恩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从身边这些职业或临危受命的外jiāo官们身上学习一名职业军人通常缺乏的眼界和思维。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到当年由自己主持收购并扩大了生产规模的工厂和造船厂去,那里不仅作为帝国的海外产业存在,还是洗钱、漂白以及掩护情报工作的据点,而在施佩尔的全权调度下,它们正陆续转产与现代化军队联系更加密切的军工或准军工产品。不久,以冯.巴本和沙赫特为首的德国临时政fu同荷兰王国恢复了正常外jiāo关系,代办处也随之升格为大使馆,冯.梅恩男爵被正式任命为德国驻荷兰大使,更多的工作人员陆续到来,小小的大使馆也变得热闹起来,而林恩这二等政治秘书还没从事多少具体工作就获得升迁,成为德国驻荷兰大使馆的二等政务参赞。

    有前第三帝国的黑暗势力在幕后cào作,林恩的这条外jiāo道路就此走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够成为德国政坛一颗闪耀的新星,然而外部的局势无时不刻不在发生变化。在人们的关注和揣测下,鏖战一年的东西方阵营终于在昔日的国际自由市、位于bō兰西北部的但泽坐下来展开停战谈判。和平尚未达成,外界就已经为双方表现出的停战意图产生了强烈反响,这其中不愿再看到战火肆虐、死伤横行的占据了多数,但双方的支持群体中都有反对的声音,而谈判从4月下旬一直持续到了5月中旬,双方两度中止谈判并在对峙战线上重启战端,经由外部协商又坐回到了谈判桌前,有关双方谈判分歧和进展的消息几乎是漫天飞舞。在这种气氛紧张窒息、结局扑朔mí离的背景下,林恩突然接到了来自帝国大本营的诏令,要求他尽速启程赶赴挪威特隆姆瑟,一份批准休假的书面文件也从柏林送来,使得这位二等政务参赞得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工作岗位——时间长达四个星期。

    自去年11月上传以来,《帝国苍穹》至今已近150万字,计划是在8、9月份完本同时上传新书。为了筹备新书并尽量存稿,本书日更新字数将从5000+调整到3000+,诚挚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

第60章 代理人

    帝国苍穹60_第60章代理人来自淡薄的晨曦中,悬挂荷兰国旗的快货轮“阿尔梅卡”号带着明快的机械隆响行驶于两岸峭壁险峻的峡湾之中温和的浪涛轻拍着船体,清凉的海风吹拂着甲板上每个人的脸庞,包括一身文职行头的林恩看来两大阵营于东欧展开的重量级搏杀吸引了各国各界的注意力,以至于战略位置并不那么重要的北欧受到了本不应有的轻视此时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太阳升起的方向有一大片灰黑色的烟云飘荡,它看起来像是刚刚遭受了猛烈炮击侵袭的阵地,又像是燃煤锅炉时代的庞大舰队在海上行驶,随着货轮继续前行,汇成烟云的根根烟柱渐渐明晰可辨大规模重工业,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也是破坏自然平衡的元凶时隔三个多月重回特隆姆瑟,看着周边工业区烟囱高耸、烟气缭绕,林恩的复杂感触有骄傲、有忧虑,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他当然知道,这些变化与那位天才的建筑师和生产组织者阿尔伯特.施佩尔有着莫大的关系为了如今这般景象,林恩和他的特战精英们经历了堪比刀山火海的考验,他们前前后后总共失去了71名同伴,这些忠于信仰的勇士大都被埋葬在了没有墓碑的坟地里,默默期待着那面光荣的旗帜重飘扬在属于他们的那片天空

    呜……

    长长的汽笛声提醒着船上已醒或者未醒的乘客们,挪威北部最美丽的海湾近在眼前,而特隆姆瑟,一座古朴整洁而又欣欣向荣的挪威海港正张开双臂迎接各种目的、各种身份的来访者

    看着洁白的驳船“突突突”地从港口驶来林恩忽的怦然心动,他多么希望一刻不等地看到黛娜和小米娅,把所有的职责公务统统抛到一旁,就只是单纯地享受天伦之乐~眼看距离码头越来越近了,他试着从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就在这时候,一阵不同于船舶动力的嗡鸣声传入耳中,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转眼之间,两架漂亮的青绿色飞机略过教堂尖顶低空飞过海港在林恩这样的空军外行眼中,它们的外观跟梅塞施密特、福克伍尔夫虽不完全相同却也有几分相似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它们的飞行姿势是那样的轻盈优雅.船上的人们未必知晓内情,他们一个个好奇抑或兴致勃勃地抬头仰望,尽管它们的机身和机翼没有涂刷任何醒目的标志,林恩心中仍然吃了一惊:此举无异于将帝国势力盘踞于此的秘密置于半公开状态,当下的时局允许么?

    稍稍出乎林恩的意料,特隆姆瑟占领军司令奥特尔.斯蒂伦芬亲自带着两排士兵在码头上列队迎接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帝**人穿着仿挪威陆军制服,配饰等细节足以瞧出“问题”可看他们镇定自若的神态,林恩也给自己免去了不必要的担心,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同僚官兵们的注目礼码头上除了穿制服的家伙平民装束的人并不多,其中也没有林恩妻女的身影专车接上林恩就直奔北区而去途中他向斯蒂伦芬大致打听了一番,隆美尔已于两个月前被任命为特隆姆瑟郡的最高军事长官,全权执掌帝国派驻于此的武装力量,而在四个星期之前,元首和大本营的主要人员也从地理位置相对隐秘的“避难所”基地来到了特隆姆瑟,目前在北区一个庞大的地下工事里常驻办公

    一路上林恩不断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两旁的建筑布局变化不大,只是所有的房屋都刷上了统一的颜色,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军事区而非普通的居民生活区,路边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人,警戒密度不逊于盟军占领下的德国本土区域进入城北工业区之后,远处看到的烟云在这里实际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俨然成了一个微缩版的“雾都伦敦”~看着工厂之间频繁往来而又井井有条的运载工具,听着斯蒂伦芬的介绍,林恩对施佩尔只能是由衷的佩服且不论盟军的监禁生活以及战后的反思令这位建筑和生产组织天才对希特勒和第三帝国看法存在什么样的变化,他在临阵受命的情况下又一次施展了自己的无限才华,以高效的整合把前人铺垫的工业体系变成了一部全运转的大机器就工业的规模和产量而言,这块位于北欧的寒冷荒芜之地已经过了不少欧洲小国,而陆上军事装备的自主制造能力是过了丹麦、荷兰,而随着初夏的到来,它也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好的生产季节

    以斯蒂伦芬的理解,特隆姆瑟照此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扮演克虏伯企业昔日的军工角色

    穿过了繁忙的城北工业区,汽车减驶入一片让林恩觉得非常陌生区域,他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这里被划为军事区域,山峦南面是露天训练场和简易飞行跑道,而兵营和仓库设于山峦北面,如今天然山峦变“矮”了,山谷的地势也变得为平缓,从山坡上看去仿佛是一大片茂盛的草甸,驶近之后才发现这里整个山谷都被巨大的伪装网所覆盖驻扎在这里的军队规模远比昔日的北方特遣营庞大,横平竖直的道路将这片区域划成了一个个小方格,往来其间的官兵们穿着正统的帝国近卫军制服,坦克、装甲车以及各种军用汽车不间断地发出轰鸣声,隐约之间还能够听到训练场上传来的稀落枪声相较于在“避难所”基地里展不开手脚的军事训练,这里才充斥着真正的备战气氛

    专车行将抵达大本营的地堡入口处,斯蒂伦芬有口无心的说:“对了,您的老上司劳伦茨.巴赫将军大约两个星期之前抵达特隆姆瑟,他已经被元首任命为大本营直属卫队和特战部队总司令,直属卫队配置在北部军事区,特战部队则屯驻在西北方的‘不莱梅’兵营,与之毗邻的‘梅塞施密特’谷地划定建立一座工厂,听说是专门制造V型火箭”

    林恩眼一瞪,转瞬间又将这个反应真实心态的表情抹平,用一个白开水般的“噢”作为回应车终于稳稳停住了,下车之前,他问斯蒂伦芬:“大本营明确指示你直接把我从码头送到这里,中途不作片刻逗留?”

    耿直的斯蒂伦芬答道:“是的,大概是担心我们不能完全理解面指令的内容,大本营办公室的格罗斯少校昨天还打了电话确认了今天的行程”

    林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格子西装,联想起自己突然远赴荷兰担任二等政治秘的境遇,仍旧对帝国首脑们的安排摸不着头脑,却只能尽量让心中的疑惑和失落不体现在眼神表情当中

    昔日同僚旧识、大本营参谋官艾哈德.劳帕茨上尉为林恩拉开车门,彬彬有礼地说道:“长官,您来了,元首、总司令他们都在等您”

    林恩整了整衣领,带着百般别扭的感觉随同这位军容齐整、英姿勃发的军官进入地堡入口这座具有综合指挥居住功能的大型地下工事从去年秋天开始营建,林恩是当时主要的策划者和初期执行者,它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柏林的总理府和战时地堡,各种设施也以实用为主,比起“避难所”基地的帝国大本营还是要宽敞大气一些它地表之上是雷达通讯设施和坚固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层,通风口悉数安装了三防设施,地下结构共有五层,全部采用坚固的抗震构造和可封闭隔舱设计,即便敌人动用原子弹打击特隆姆瑟港,这座地下堡垒理论上也能够保护内部人员不受直接侵害

    普通皮鞋也好,高筒军靴也罢,踩在走廊地毯上都没有什么声音接受了武器检查,林恩跟随劳帕茨上尉来到了两扇足有四米高、三米宽的厚重木门前,即便过一米八的个子,在这样的建筑设计前也会感到渺小卑微

    门缓缓开了,林恩窥见元首一脸深沉地坐在办公桌后面,隆美尔独自站在窗前,透过那扇看不到风景的窗户看着外面,办公桌另一侧的沙发上原本坐着劳伦茨.巴赫,门开之时他迅站了起来

    看着这神态、姿势不尽相同的三个人,林恩突然有个奇怪的念想:帝**事方面的大权由他们瓜分,自己虽然曾是帝国大本营位置显赫的首席战略参谋官,虽然拥有自以为傲的出众眼光和智慧,在政治的棋局上却是个不入门的初学者,跟这些老练的前辈过招一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在三人沉默不语的注视下,林恩步入元首办公室,身后的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林恩.加尔戈,此刻你心里是否有许多的疑问苦思不得答案?”

    隆美尔从容自信地开口说话,似乎一早就料到了林恩的想法,而不等他开口答“是”,帝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看了看表情缓和甚至带有亲切笑意的元首,平缓言道:

    “你在德国时可能听过德意志复兴党的名字,我们不久之前跟这个党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这个吸纳了众多前国社党成员如今又反过来为我们所用的党派同意由我们的人出任这个党的副领袖,共同参加选举,走一条合法夺权之路,而这个人必须是从前默默无闻的、不为盟军所注意的,考虑到个人的综合能力以及忠诚度,我们决定选你……担当复兴党的副领袖,同时也是帝国在德意志本土的政治代理人”(未完待续)

    帝国苍穹60_第60章代理人完毕

第60章 经营

    帝国残阳]第60章经营——

    第60章经营

    代理人?

    意识到帝国元首是以信赖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林恩却觉得自己将要扮演的不过是个棋子或者傀儡的角色,因为自己根本不懂得政治的奥秘所在,无法在这个领域随心自如地发挥。且如隆美尔所言,林恩在德国时听说过复兴党,但那只是一个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党派,他们人数不少,在民众当中的形象却差强人意,仅在北德拥有一定知名度,在国家层面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近乎于零。想要让这样一个缺乏群众根基甚至可能没有正确纲领的党派去重复国社党二十年前的奇迹,需要的是一个希特勒式的人物而非自己这样专长军事的忠诚悍将。

    迅速理清了思路,林恩带着为难的神情陈述道:“尊敬的元帅……我的元首,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是我的无上荣耀,只是我从来都只擅长作战事务,此番进入外交部门担任低级职务已经感觉力不从心,党派副领袖这么重要的位置恐怕难以胜任。”

    林恩一边说一边注意其他人的反应,元首的表情顿时有些阴沉,隆美尔元帅回头去看元首时,微翘的嘴角隐约带有一种奇怪的笑意,而劳伦茨.巴赫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林恩必须转头才能看清的位置,从他进门开始就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

    经过片刻的沉默,元首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林恩跟前,侧仰着头正视他的双眼,温吞平和地说道:“别担心,你是我们无往不利的洛基。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党派,我们借助它的躯壳去角逐年底的全国选举,最终成功与否并不重要。无论如何,我们都将重新矗立在世人面前,让他们好好看看德意志的不朽精神,看看这个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是如何在炼狱中实现涅槃的。”

    “洛基”是北欧神话中的火神,亦是巨人族的邪神。元首一贯喜欢给自己亲近之人起错号,隆美尔是“海姆达尔”,帝国的守护之神,戈培尔是“不朽圣徒”,忠心耿耿的仆从,诸如此类。得到元首赐予的新称谓,林恩一点也没有喜悦之感,他静静盘算着帝国高层让自己去担当一个战后小党派副领袖的真实用意,而见他沉默不语,元首走到隆美尔身旁,以侧身的姿势看着林恩的右脸:“林恩,你用洞察世事的眼光和绝顶聪慧的大脑完成了春雷计划的版图,使得帝国的复兴宏图有了明确和可靠的纸面方案,这好比是世纪初谋略法国的施利芬计划,正确的执行就一定能够带来巨大的胜利。你对各项工作都有着火一般的热情和胆识,想想昔日的美国之行,想想斯大林暴毙给俄国带来的影响,想想深入敌战区营救同伴的壮举,德意志复兴党为什么不能成为你创造神迹的平台呢?”

    林恩向右侧头正视元首,这个脸庞同头发一样苍白的老者在有生之年创造了一个个空前绝后的奇迹,成王败寇的残酷规律使他在后人心目中背负上了战争恶魔的形象,他的那些辉煌成就足以让他成为比肩拿破仑的风云人物,如今的他就像是暴雨过后的田野,一地枯叶,却酝酿着旺盛的生命力。

    “我只是个凡人,一个尽心尽力、在军事方面拥有专长的职业军官,除此之外……”

    元首接着林恩的话说:“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个敬职的好丈夫、宽厚的好父亲,是一个能够决定家庭乃至民族命运的关键先生。在世人心目中,我已经死了,这是盟国和苏联乐于看到的结果,也是他们允许德国继续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存在的先决条件,若我重新现身,必然导致德意志重新陷入东西方夹击的境地,而区区几枚原子弹并不足以保护我们的生存空间。所以,林恩,在形势容许我、容许隆美尔元帅‘复活’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具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代言人,去唤醒沉沦中的德国民众,让他们投身于德意志的复兴,明白了吗?”

    看着元首面露苦涩的笑意,林恩懂了,这是一个希特勒、隆美尔、戈培尔、巴赫、安德里都无法担当的角色,虽然今后帝国的重心仍将放在重整军备上,强大的金钱、情报乃至武装支持仍将赋予自己强大的政治资本。

    见林恩神色严峻地点了头,元首欣慰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前往纽伦堡营救战友们时,我曾许诺将夜战营交托于你,但符腾堡-霍亨索伦一役损失极其惨重,官兵们的士气信心很受影响,所以我们最终决定召劳伦茨返回欧洲,他在北美所做的努力亦是决定性的——我们获得了足以制造两枚原子弹的核材料,得到了由冯.布劳恩博士提供的全套技术资料,包括美军火箭技术这两年来的最新进展,功不可没,故而升任大本营直属卫队和特战部队总指挥,这也是他的老本行了。为了支持你在德国本土的行动,我们决定将纽伦堡行动后留驻未归的特遣队和另外一支执行破坏袭击任务的特战部队整编成大本营第7编遣战队,全权交由你指挥。另外,经费方面我们也会倾尽全力的给予支持,这点你不必担心。”

    自离开德国前往荷兰之后,林恩便与完成了纽伦堡行动的特遣队断了联络。眼下还有多少官兵留在欧洲大陆,执行破袭任务的特战部队是什么状况,他一概不得而知。事已至此,林恩顿了顿,端直地挺起胸膛:“定当竭力!”

    元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先前那种苦涩的笑意淡去许多,他看隆美尔的眼神似有放松之感。这时候,林恩顺势转头看向巴赫,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而经过了在北美的长时间历练,这位集沉稳、从容、宽厚、睿智于一身的年轻将领显得更加成熟了,他对林恩报以微笑,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个夜晚,那是一种跨越认知的亲切和踏实。

    以声情并茂的语言说服了林恩,老态毕现的帝国元首缓慢地走回到办公桌后面,而隆美尔以深沉的腔调说:“如今挪威政fǔ已经注意到了特隆姆瑟地区的异常状况,他们已广派人手进行调查,而那些被我们扣押的擅入者长时间失踪亦引起了挪威民众的质疑和惶恐,这里的秘密想要继续欺瞒下去是不可能了。未来几个月内,我们的北欧之国就将呈现在世人面前,一旦升起了我们的旗帜,挪威军队好对付,麻烦的是东西方对峙的局面变成各国一致打压围困我们,原子弹的存在可以震慑敌人使他们不敢贸然发动登陆进攻,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应付大规模的军事封锁,这将是决定帝国兴衰的真正一关!”

    这是“春雷计划”谋略之初就能够预料到的局面,尽管东西方阵营的大规模战争已经极大地削弱了双方的军事实力,但美英等国强大的海上力量随时可以封锁挪威北部,外交压力也能够迫使瑞典关闭对挪威纳尔维克的铁矿砂输送线路,接下来即便敌对势力不发动直接的军事进攻,帝国势力也只能困守特隆姆瑟,利用这一地区的有限资源维系工业和军民生存需要。不过,这种局面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帝国复兴希望的丧失,恰相反,帝国势力从黑暗阴影中走出必将在德国引发一场政治心理的大地震,数百万得到重新武装的德**人和那些经历了帝国兴衰的民众们将成为帝国复兴真正的动力。

    林恩想了想,面朝隆美尔问:“如若北欧之国宣告成立,能否得到苏联方面的谅解和中立保证?”

    帝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转头看了看元首,含糊其辞地答道:“我们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但现在还没有把握,毕竟我们当年的入侵导致了上千万俄国人死亡,这种仇恨未必是政治能够化解的。同时,对我们提供了很大帮助的西班牙政权肯定不会再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表态,芬兰和瑞典的中立态度也是难以保证的。”

    话题虽是隆美尔开的,可听了这些,林恩已经清楚地知道元首想听自己的见解,又不愿再将自己的分析和建议当成正式讨论,由此看来,自己在帝国核心圈子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因为元首想找的是一个有能力但又不至于完全把自己给“代理”掉的代理人。

    稍加思索,林恩低头说道:“形势看起来确实很不利,如果西方盟国和苏联现在确有意愿结束这场战争,我们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隆美尔停顿片刻才说:“情报显示他们确实通过中立国进行停战接触,但饱受盟军轰炸的苏联人尽早结束战争的意愿会更加强烈一些,美国国内的政治形势很微妙,政界普遍为应该咬牙坚持下去,一劳永逸地打垮这个红色劲敌,民众的反战呼声却很高。所以……我们在酝酿着给对手们再添一把火。”

    林恩瞟向巴赫,他看起来一脸平静,整个人的姿态却是踌躇满志的。

    “以原子弹同时对美国和苏联进行打击么?”林恩大胆揣测。

    “那样做好处和坏处都很极端。”隆美尔字面上不置可否,语气里却透着一种暗示:帝国有这种能力,他们也认真考虑了采取这种极端举措可能带来的各种后果。

    ……

第62章 加温

    带着复杂的思绪走出帝国大本营的新地下堡垒,林恩看了看时间,才上午8点,自己在元首办公室所呆还不到一个小时,可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大半天。站在车门前回望地堡入口,想着帝国元首借隆美尔之口透lù的战略路线,不免有种沦为局外人的深切失落,而这种变化似乎只是因为自己被选为了特殊的政治“代理人”——得到一个自己并不擅长也不喜欢的角sè而失去了运筹帷幄、执掌乾坤的机会,值得么?

    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无法用值或不值来衡量,这点林恩是早有感悟的。他默默坐进黄绿mí彩涂装的大众轿车,看着车窗外那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轻身影,目睹战车行驶扬起的飞尘,感觉远去的战场硝烟正悄然逼近。

    经过25分钟车程,林恩终于回到了自己在特隆姆瑟的新家。时隔数月再见黛娜,年轻母亲眼里平添母爱的慈祥和无限温柔,襁褓中的小米娅宛若美丽的天使,抱在怀中的那一刻,他得以抛开一切负担和忧愁,全身心地享受这从未体验过的天伦之乐,任黛娜静静靠在肩头,对于这个时空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真实,隐匿的失落感亦愈发深切。

    半下午的时候,劳伦茨.巴赫携夫人从自家居所前来拜访,两家现已成为邻居,而这临海的半山腰建筑群第一批已经完工,第二和第三批还在建设当中,按照最初的规划,帝国的大小头脑们都将群居于这片环境优美的山坡上——前提是这个超乎历史的国度能够延续到工程完结。

    林恩从黛娜口中得知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她和小米娅颇得巴赫夫人照顾。在这个春光曼妙-的午后,夫人们带着小米娅在院前喝茶聊天·林恩和巴赫窝在书房里抽烟喝酒。巴赫带来了墨西哥盛产的龙舌兰酒,这种烈酒跟欧洲人惯喝的威士忌、白兰地或者红葡萄酒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当初从洛斯阿莫斯辗转抵达墨西哥海滨小城时,林恩就曾与自己的这位老上司单独对饮,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多·两人再次重逢,无限感怀荣誉话语之中,只是这特殊的时局使得两人的对话从一开始就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感。

    “我们从美军手中截获的原子弹一共两枚,现已加装了我们自己的起爆装置,据测算它们的摧毁力至少相当于当年美军轰炸日本的那两枚,而我们自己提炼浓缩的核原料还远不足以制造第三枚原子弹。若是按照大本营的计划将两枚用于加剧美苏仇恨,一切顺利也就罢了·如果意图为美苏两国看破,纵使我们巧妙-威慑,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伐特隆姆瑟,届时留给我们的恐怕会是一场惨烈而绝望的失败,也许再无翻身的机会。”

    巴赫所说的这番话也即是林恩最担心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美苏发动核打击即便能够引发双方阵营持续大战,可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尤其当第三帝国公开复位的消息传出,稍有头脑的人都能联想到其中的内情,那时候就算美苏之间已斗得两败俱伤·仅以狂轰滥炸和海上封锁就足以将元首的北欧之国扼杀,而效力于两大阵营的数百万德**人也无能为力——武器、弹药、食品、医疗全部受制于人,他们根本不具备与美苏军队正面抗衡的实力,强行反抗的后果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道理大家都能明白,可我们的元首…···”林恩无奈地抿了口酒,凶烈的味道令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巴赫点点头,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完全说白。

    对于阅历、能力、经验、手腕皆可为己师的巴赫,林恩求教说:“现在离正式选举只有五个月时间了,您觉得我们有可能将复兴党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党派变成极富竞争力的强大政治势力吗?”

    巴赫不动声sè地抿了口酒·仿佛杯中的不是刺jī的龙舌兰而是白开水,他耷着眼皮说道:“民众的心理是最难捉mō的,不过以我在北美的经验,发挥好舆论导向作用往往能够事半功倍,创造奇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恩一听,顿时觉得这建议不错·可转念想想,自己终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要等自己一步步琢磨透了,时机恐怕早就溜走了。

    瞥见林恩这缺乏信心的样子,巴赫说:“别担心,在宣传方面我们已经拥有了一支经验丰富的操作团队,得知元首决定委派你担当代理人后,我已经下令将他们的骨干从北美调回欧洲了,下一步将尽力协助你行事。

    这话语听起来简单,为巴赫所用的那支幕僚队伍可不简单。回想这一年多来在大洋彼岸爆出的轰动新闻,它们以四两拨千斤之势牵着美利坚这头不可世的庞然大物朝着有利于帝国复兴的方向行走,jī烈的战争极大地消耗了美苏英法这些政治军事大国的国力,这些成就早已让林恩打心里佩服巴赫和他的新团队。更让林恩觉得意味深长的是,巴赫选择了sī下场合而不是在元首办公室道出此言,看来这位老大话里是有潜台词滴!

    给自己倒满一杯龙舌兰,林恩以感jī的眼光看着巴赫:“世界如此之大,真正信任和支持我的唯长官一人…···来,我敬您一杯!”

    与巴赫碰杯之后,林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令他剧烈咳嗽起来。巴赫笑了,他笑着拍拍林恩的肩膀,而这样的表情和姿势在林恩记忆中自打老巴赫阵亡后就没再出现过。

    等林恩不咳嗽了,巴赫微微眯眼:“别这么说,吸血鬼突击队的兄弟们对你这样一位获得帝国英雄殊荣的伙伴也是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支持,话说回来,很感谢你在我调任北美的这段时间对这支部队的照顾呵护,精彩纷呈的雪夜之战让他们重拾信心。”

    林恩苦笑道:“说来真是惭愧,歼灭苏军登陆部队那一战,夜战营伤亡过百,这一次返回德国执行任务更折损了71名兄弟·作为一名指挥官,我真是很不够格。”

    巴赫抿了口酒,以深沉的语气说道:“自194亻年春成军至1945年战争结束,吸血鬼夜战突击队共有89名军官和名士兵失踪、阵亡·1360人重伤退役并落下终身残疾,多次负伤的比比皆是,你觉得我是一位合格的指挥官么?”

    林恩沉默了,他怔怔地看着巴赫,这个并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将领是最接近完美的一个人,无可挑剔的外形和气质,无与伦比的智慧和眼光·他的大将之风尤其是林恩长久以来不断模仿却从未超越的。

    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出很早就想说的话,虽然它们听起来有些肉麻。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您都是我毕生追崇的长官;无论我们的结局有多么糟糕,我都以能够和您并肩作战为荣!我从战争中学到了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而从您身上学到的是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和出sè的指挥官。”

    对于林恩的直白,巴赫显得有些许的惊讶,他一口气将自己杯子里的琥珀sè液体饮尽·尔后爽朗笑道:“林恩.加尔戈,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绝不平凡的人·事实又一次证明了我的直觉,你已经成为‘吸血鬼部队,最优秀的毕业生,你的才华是这个垂暮残喘的帝国死而复生的仙丹······我劳伦茨.巴赫亦以能够与你并肩作战为此生之光荣!”

    这一日的夕阳在晴朗的天幕中折射出金黄sè的光芒,它穿过窗户洒落在两个xiōng怀宽广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坚强有力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彼此相望的目光中凝萃了时光赋予的人生感悟以及兄弟般的情谊。

    在这个时空的1qKR年,战争与毁灭仍是当仁不让的主题,尽管没有军事职务在身,林恩并未沉溺于家庭的温情,他这特隆姆瑟总督已经是元首授予的永久荣誉头衔·视察自己的“领地”理所当然。持续数天的行程中,他东抵巴伦支海之滨,南至纳尔维克不冻港,以自己的目光审视了这行将浮出水面的“北欧之国”。用游历各国的眼光来看,它的工业实力和军事准备比想象的要好,东北部的山地防线凭险而设·只需数千精兵即可阻挡难以施展机械化力量的苏军部队;临海之地多设雷达高炮,近炸引信技术的全面使用大幅度提高了防空效率;各处常规机场与隐蔽基地相得益彰,原有的活塞和喷气战斗机大都恢复了战备状态,空战部队的夜战技巧和经验尤为突出;最后,规模最为庞大、攻击力最为强悍的潜艇部队已在周边海域广泛部署,未雨绸缪的岛屿补给站将有效应对固有港口遭到轰炸破坏时维持潜艇正常作战秩序,极地气象站的建立和运转亦将为海陆空三军的作战提供有力支持。

    一圈转下来,林恩不得不为帝国大本营的军事准备感到震撼,在自己离开特隆姆瑟的这段时间,克瓦尔岛上的英军综合雷达基站仍在运转,如此大规模的整军备战活动自然难逃英军驻守人员之眼,为了消除这潜在威胁,帝国方面已经趁着一个雷雨之夜突袭并占领了这个综合基站,利用长期以来的监视窃密以及缴获的密件和俘获的人员继续维持它的运转并与英国国内保持正常联络,但此举绝非一劳永逸,每隔一段时间英军就会派遣轮换人员前来,这意味着帝国将其占领的秘密连同特隆姆瑟的异况注定无法长久隐匿于黑暗yīn影之中。!。

第63章 空战新秩序

    瑞典的蒂姆罗是位于bō的尼亚湾西南部的海港城市,不论是血腥的一战、残酷的二战还是dàng气回肠的三战,欧洲大陆的连天烽火俨然没有影响到这美丽宁静的小地方,世代居于此处的数千瑞典居民以木材和渔业为生,他们很是享受单调祥和的生活,一年基本有五个月处于封冻状态的bō的尼亚湾也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止战之海。距离蒂姆罗约60公里的赛德萨机场原本是一块由飞行爱好者发现并开辟的小型机场,以往仅供小型sī人飞机起降活动,直到1946年夏天受到并购重组的瑞典飞机股份公司(它简称萨博公司)买下这里用作新的飞机试验场,机场规模因此扩大了两倍,跑道附近还建立起了多座弧形穹顶的机库和车间。刚开始的时候,蒂姆罗的居民们只是听闻重组后的萨博公司整体规模和技术实力得到了大幅扩充,不久之后,他们开始频繁目睹各种式样的飞机出现在附近空域,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没有螺旋桨的新型飞机。按照以往的经验,新式飞机的试验飞行总是或多或少的受到外界关注,然而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冲撞简直把整个星球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辽阔的东欧土地上。很长一段时间,来到蒂姆罗的外人皆是萨博公司的工作人员,飞行员、机师、勤务,这些人拿着令人羡慕的薪水,是让他们蒂姆罗仅有的几座酒馆空前红火起来,店主们手里有了钱,待海港解冻便买进大桶大桶的好酒,一些妖艳的女子和形形sèsè的男xìng也出现在了蒂姆罗街头。照这种势头下去,蒂姆罗不出几年就能够成为瑞典中东部最富有活力的城市之一,然而好景不长,那些飞行员、机师以及勤务人员不再光临这里的酒馆,据知情者说,萨博公司在赛德萨机场建立了一个综合楼,里面各种健身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还来了一大批年轻的女xìng工作人员,加上日趋严格的管理,机场同外界的联系渐渐只剩下了定期前来采购新鲜鱼类的卡车,也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附近空域出现飞机的频率有了明显的增加,而且它们不再满足于四平八稳的直线飞行,居民们不断目睹喷气式飞机在空中进行杂耍般的机动,例如从高空俯冲而下复又迅速拉起,或是连续翻滚、疾速转向。除此之外,居民们有时在晴朗无云的白昼或夜晚会听到隐隐的枪炮声和爆炸声,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无关痛痒的小细节,极个别曾经以志愿者身份前往芬兰打过仗的老兵对此可就比较敏感了,他们以安全受到威胁为由向萨博公司的代表提出抗议,要求他们在赛德萨周边取消武器测试并削减飞行次数,发现抗议无果便又向政府写信。

    瑞典政府对萨博公司飞行试验扰民事件搁置不提,1947年春,瑞典空军决定向萨博公司订购其新研制成功的“黑sè幽灵”,这种双发喷气式战斗机虽然在造型上与前第三帝国空战利器me-262有明显的区别,许多细节在内行人眼中都能够看到典型的德式风格,而在与瑞典空军年前引进的英制“吸血鬼”喷气战斗机的对抗演练中,“黑sè幽灵”凭借出sè的气动xìng能及从瑞士厄利孔公司引进的雷达-机炮系统取得了全面的压倒xìng优势。由于原型机已经进行了足够的试验飞行,且瑞典空军对它们的优异表现十分满意,第一批正式订购数量就达到了200架,而批量生产的“黑sè幽灵”单价为42万美元,算入技术服务和后期改进,这份合同的总金额为1.09亿美元,是瑞典空军有史以来总额最高的一份订单!

    就在瑞典空军翘首盼望第一架正式生产型“黑sè幽灵”交付列装之时,同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挪威北部早就出现了这些新式战斗机的身影。离开“北欧之国”返回荷兰之前,林恩跟随隆美尔以及现任帝国空兵司令施切诺弗将军来到纳尔维克东北约200公里处的秘密空军基地“莱比锡”,在这里见证了“黑sè幽灵”的精彩演出。在与me-262a的战斗演练中,由帝国占有主导控股权的萨博公司生产的新战机取得了五比三的胜利,也就是说纵横欧陆的“燕子”与“黑sè幽灵”对阵时,以损失五架的代价才能击落对方三架,这还是在帝国的精英飞行员们接手新战机时间不长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演练数据。

    对于“黑sè幽灵”,林恩并不感到陌生,当初他因为前往苏联指挥对斯大林的刺杀而未能参与对瑞典萨博公司的并购,但这个借鸡生蛋的方案最早却是由他明确提出的,帝国的航空技术和专家力量加上瑞典的工业基础、军政支持,萨博公司果然不负众望地研发出了me-262的全面加强版。不仅如此,施切诺弗将军向林恩透lù,双座的“黑sè幽灵”亦已研发完成,样机正在瑞典的飞机试验场接受测试,顺利的话秋天到来之前第一批生产型就能够成为帝国空军的新铁翼。这种双座战斗机不同于螺旋桨时代的重型战斗机,它的机动xìng能看似较单座型号有所下降,空战的战斗力在理论上却得到了成倍的提升,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奇妙变化,在瑞士生产的新型火控雷达和在阿根廷生产的x-4d空空制导导弹是“魔法”的根源所在!

    尽管算不上骨灰级的二战军mí,在军事网站担任二战版块斑竹的经历还是让林恩在穿越前就获得了丰富的技战术知识储备。在第三帝国众多的技术财富中,x-4作为导弹始祖扮演着十分微妙的角sè。一方面它的出现意味着人类空战史从此跃升到一个全新的台阶,另一方面,虽然至1944年8月已经生产了225枚x-4原型,但日薄西山的第三帝国已经无力进行更大规模的生产,甚至没能将这种极其先进的武器正式投入实战,从而留给后人无限的遗憾与遐想。

    在战略参谋部供职期间,林恩对帝国的战后布局有了全面的了解,拥有众多德裔移民的南美不仅是相当一部分军政人员的避难之地,亦是第三帝国留存和发展军事实力的沃土。随着“雅利安方舟计划”的执行,数千名军工专家和技术人员或搭乘运输潜艇或通过中立国辗转抵达阿根廷、智利等国,这其中就包括飞翼机的天才先驱雷玛.霍顿,他们在当地的秘密基地或是以民用工业为幌子建立的工厂继续从事军事科研,在不必担心盟军轰炸的近两年时间里,他们在无线制导、微bō雷达、高速鱼雷等关键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并在几乎从零开始的情况下成为帝国核武器项目的一大浓缩铀来源地。

    受到电传操纵系统等关键技术的制约,go-229飞翼机项目虽然在阿根廷制造出了新的样机,但是在实用化方面仍无法实现突破。技术领域往往有得有失,线导/无线空空制导导弹经过充分改进后已在实弹检验中展现出了惊人的空战实力。在名为“莱比锡”的北欧空军基地,林恩见到了从南美运来的实物,x-4d的弹体细长呈雪茄形,有4片后掠的主翼和4片较小的尾翼,在两片相对的主翼顶端是两个控制导线的收纳舱,另两片主翼顶端是曳光管,便于飞行员观察其航向,尾端有能够控制导弹俯仰和偏转的操纵机构,动力装置为火箭发动机。相较于原始型号,x-4d的一大改进在于采用了更为稳定可靠的固态燃料,弹体内部的主要结构也重新进行了布置。弹首的战斗部重20公斤,破片杀伤半径7.6米,可由飞行员遥控引爆、撞击引爆或由声学近炸引信根据目标发动机的噪音引爆。导弹发射后以每秒约一周的速度旋转,以减小发动机推力不均和气动面不对称造成的影响。陀螺仪负责监控弹体姿态,这样即使在旋转中也能根据控制指令准确地修改航向。

    虽然x-4原先是为单座飞机设计的,但是同时操纵导弹和飞机十分困难,所以它们早在1945年初就确定采用多座飞机作为战斗平台,而在双座型“黑sè幽灵”到位之前,me-262b-2a双座夜间战斗机是帝国空军目前唯一的有效载体。一次典型的攻击过程为:载机到达与目标相同或稍高的高度,制导导弹由专用的挂架投下,飞行员通过雷达火控系统在座舱内使用摇杆遥控导弹。发射后7秒钟,声学引信和撞击引信启动,30秒后仍未击中目标则自毁装置启动,而声学引信在距目标约40米时jī活,并延迟至距目标5米左右时引爆弹头。在3000米的高度,x-4d最高时速能够达到1200公里,操控形式兼有线导和无线两种——在没有受到敌对方无线电设备干扰的情况下,无线遥控装置能够在10公里内发挥作用,有线遥控效果类似于线导鱼雷,空战中的最大作用距离为4公里,远远超出美苏英发战斗机枪炮以及空空火箭弹的有效战斗距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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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苍穹介绍:
作为一个二战迷,你也许仰慕德军的职业素质,羡慕美军的雄厚物力,敬佩苏军的顽强斗志。若能亲身体验德军战争初期的军事辉煌,或在战争后期化身盟军小兵过把刺激的二战瘾当然很爽,可如果魂穿到战争末期德军“北欧”师的一名志愿兵身上……
很不幸,刚刚大学毕业的林恩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一出场就要为生存而战,在绝地血战中锻造磨砺,逐渐从菜鸟成长为精英,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历史的大势。撤退,撤退,一路退向柏林。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直到有一天,他误打误撞地看到了涂着铁十字徽标的碟状飞行物,又作为“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一员在首都沦陷前保护元首撤离,最终抵达隐瞒了所有世人的秘密基地,一连串藏于历史背后的谜团才真正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帝国末日的狂想,也是一名平凡青年的传奇史,痴情种子邂逅跨越时空的伟大爱情。众位看官,没准哪一天您的穿越之梦也会成真,提前预习一下,绝对有益无害^_^帝国苍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苍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苍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