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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文阅读

作者:颜北北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水岛山庄03:可怜花魁柳无双

    张子全摇头,“她的脸有被啃噬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想来过程必然极其痛苦,但我查过她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但是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尖叫……这就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极有可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遇害的?”

    张子全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小二快手快脚的过来上菜,听到几人好像在说那张府小姐的事情,也跟着叹气,“可不是说么,那张府小姐可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啊,昨儿个才和钱老爷家的大公子定了亲,没想到今天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子全一愣,“那钱公子……”

    小二边给摆餐盘边叹气,“所以说这事可怜啊,那钱公子听说未来娘子被害,哭闹了一下午,不到晚上就投了井啦!张家和钱家都是咱们这儿顶富贵的大善人,大家都说是妖物害人呢,几位客官晚上可不要出门了。”

    月珩正拿着两壶酒蹦蹦跳跳上楼梯,听到小二的话,险些没绊倒在门槛上,一双眼睛瞪的溜溜圆,“真有妖物啊?”

    “害人不浅呐。”那小二摇头叹气,拿着上菜的提盒下楼去了。

    原本饭时已过,中午又吃的匆忙,正是该饿的时候,月珩拿起筷子,见凤九卿和张子全两人皆是忧愁之色,想起来张小姐那恐怖的死状,又叹口气把筷子放下了。

    凤九卿拿过来她放桌上的酒壶,闻了闻,“哟,是上好的桃花醉。怎么,胃口不好?”

    月珩眨眨眼,“嗯,想吐。”

    凤九卿摸着下巴瞧她肚子,“这就有了?”

    月珩伸手去掐他胳膊……

    张子全笑笑,自斟自饮起来,这世上之事总是如此,无论才貌还是名利,有些人费尽心机劳心劳力一辈子也未必追的上一样,而眼前这两位生来就占了大半,犹不知足。

    两个人正闹着,只听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方晓蝶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妹子啊,快给我拿碗饭来。”

    凤九卿挑眉,叫得这个顺嘴,还真不客气。

    月珩赶忙给他盛饭,这盛饭的勺子还没放下,方晓蝶已经吃完了一碗,又把碗递过来了。月珩又给他盛上一碗,赶忙吩咐小二再去拿些酒菜来。

    “衙门那边可查出什么来了?”

    方晓蝶又吃了一碗,才清清嗓子,几人瞪着眼睛以为他带回来了什么重要线索,只听他那大嗓门咳嗽一声,很正经的抬起头来看着几个人摇了摇头,“没有。”

    张子全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那……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方晓蝶又认真摇头,“也没有。”

    张子全再次被噎住,“咳咳,那,你这忙活一下午,都有什么收获?”

    方晓蝶紧着趁空档又吃了两碗饭,听到张子全的话,抬起头认真想了想,挠挠头,“倒是,听了几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月珩一听有故事听,眼睛一亮。

    方晓蝶仔细琢磨着该从哪儿开始讲。

    正好小二过来加菜,看这人老实的过分,忍不住插嘴,“几位客官不知,咱们这地儿啊,邪性!多年前就有妖怪出没,这安稳了许多年,今年突然怪事频发,怕是又要有灾祸降临啊。”

    凤九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中的食盒里,“详细说说。”

    那小二神情纠结,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四周,回身关上门,赶忙收了银子塞在胸口,小声开口,“咱们这儿每年鱼水节都有个开幕典礼,由四位乡绅举办,钱家开金银铺子最是有钱,张家开船坞就出一些画舫,刘家开酒楼,主要给画舫上提供酒菜,李家开窑馆,便派出一些最美的窑姐儿出来唱歌跳舞,还会选出花魁来。很多有钱的公子哥都会参加,要有人愿意花重金,当晚便可到花魁房中留宿。”小二坏笑了一下,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压低了些声音,“不过也是奇怪,怪事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今年的花魁叫柳无双,那可真叫一个才貌双绝!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柳姑娘人挺好的,长得漂亮唱歌好听跳舞也好看……很多漂亮的窑姐儿脾气都可大了,她有时候跟着来我们这儿吃饭或者唱歌,从来对我们都轻声细语客客气气的,所以大家都挺喜欢她的。不过,这人也是可怜,她自幼父母双亡,是被邻居家王婆婆收养长大的,王婆婆家里头还带着个傻儿子,这也是从王婆婆一病不起,柳姑娘为了筹药钱,才自愿卖身到了青楼……”小二一看就是个口角伶俐的,说了一会发现自己扯得有点远,赶忙往回拽, “只是不知怎的,刚选上花魁,当晚便惨死在房中,面目全非啊,都说是被妖精咬的!您说这是不是作孽!那妖怪怎么就挑了她呢!那晚在她房中留宿的刘公子当时就吓疯了呀!之后县太爷要求停止举办鱼水节,彻查此案,但几位乡绅老爷都不同意,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不,今天又出事了。”

    月珩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柳姑娘悲惨的身世,有些感慨,这姑娘虽然卖身青楼却实在是个至纯至孝的女子,为了报答养母恩情,一个弱女子恐怕也是实在走投无路,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忍不住跟着叹气,戳戳旁边的凤九卿,“这柳姑娘去了,她家里头……”

    凤九卿拍拍她,示意他会安排好的,然后继续问那小二,“这疯了的刘公子、跳井的钱大公子,和今天出事的张家小姐……莫不就是几位乡绅老爷家的子嗣?”

    小二叹气,“正是如此啊!但都说是有妖怪,不宜声张,而且官府介入之后,就还迟迟没有办丧事呢。”

    月珩突然想起来,这小二话里似乎意有所指,“你说此地多年前就有妖怪出没又是怎么回事?”

    小二想了想,挠了挠头,“这些旧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人说,大概二十年前曾发过一次水患,死了不少人,当时多亏了有个老道士出手相助,才能有些人口生还,几位乡绅老爷应该是以前便住在此处的,咱们这些人都是近二十年从其他地方搬来的了。”

    凤九卿点点头,让那小二下去了。

    “那水岛山庄破败后,骨图多半流落在如今势利最大的四大乡绅手中。如今看来,当年的事情果然有些蹊跷,这四位老爷也未必像表面传闻的慈善啊。”

    方晓蝶点头示意那人说得不错,“那刘公子疯得厉害,一直喊些胡话,有妖怪啊,或者别吃我啊什么的……”

    张子全疑惑,“那他应当是看到了些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疯……”

    “你

    认为这事是人做的,而非妖怪?”凤九卿挑眉。

    张子全摆摆手,“我不信那些。必然有人装神弄鬼!只是那凶手既然能容刘公子活下来,必然有他的缘由。”

    月珩一拍桌子,“说不定这刘公子就是凶手!”

    张子全蹙眉,“只是这刘公子为何要害人,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不过,这位刘公子和那小二说的那位当年的老道士,以及这几位老爷之间,应该有些外人不知道的故事,问怕是问不出来的。”

    凤九卿点头,叫来几个影卫,让他们查探查探当年那位老道士如今是否尚在人世、身在何处,又叫人盯着这位刘公子,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几个人商议着第二天去县衙查查过去二十年的旧档,看能不能查出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回房休息了。

    唯有方晓蝶是个万事不往心里去的直肠子,头一碰了枕头就睡死过去了,呼噜声隔着墙都还能依稀听得到。

    月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好像是不曾睡着过,直到彻底醒了,才发觉自己是做了一宿的怪梦,早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时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凤九卿正端着碗桃花甜酪过来,就见月珩正站在门口发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是杵在这儿等我呢?”

    月珩意兴阑珊,懒得跟他打趣,抬头看见凤九卿手里的碗,抿嘴,“饿。”

    凤九卿嘴角抽了抽,给她把那碗甜酪端进屋子放桌上,看月珩转过身来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碗,脚下却没挪动,看着不似平日里灵动,有些呆呆的。

    凤九卿有些想笑,给她拿过披风披上,拽到桌边按在凳子上,“你这是晚上也招了什么妖怪,让人勾了魂去了?”

    月珩打个哈欠,那勺子去舀碗里的甜酪,“别提了,一晚上没睡好,一会是张小姐一会是那小狗小猴子的,乱得很。”

    凤九卿点点头,“刚刚钱府递了帖子来,邀请咱们过府叙话,说下午邀请了有名的杂耍班子,还有人鱼表演呢。”

    “好端端的请咱们做什么,莫不是旧相识?”月珩自顾自吃着,随口搭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钱府?那个殉情的公子家?他们还有心情请杂耍班子?”

    凤九卿看她像只小刺猬似的一下子就炸毛了,心里觉得好笑,抬手摸摸她脑袋。

    月珩一巴掌拍开,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啧啧,这帖子,是昨天那个丢了个牌子过来钱小姐送来的吧。”

    凤九卿乖乖点头。

    “哼,她兴致倒好,全不似刚死了兄弟的。”

    凤九卿凑近了些,“那同去么?”

    月珩瞪眼,“不去?!你想私会佳人,都不许我们跟着看看热闹?”

    刚走到门口的张子全“噗嗤”一声乐了,“这钱府总觉得古怪,有机会去看看也好。”

    月珩歪头,“我倒曾听夫子说过人鱼的故事,可那不都是传说么,夫子也说信不得呢。”

    凤九卿挑眉,这丫头精神好像突然好起来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水岛山庄04:赤眼金龟蛊

    ……

    饶是月珩自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奇珍异宝,到了钱府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这家人暴发户似的,好像恨不得把所有钱都贴在墙上,生怕人家看不见俗气!

    有管家领着几人到了正厅,钱老爷似乎不在家,正厅里钱小姐正在品茶,见几人过来了,放下茶盏不慌不忙的起身施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娉娉婷婷,带出一股子香风,“凤公子。”

    月珩挑眉知道你名字呢!

    凤九卿一脸无辜地眨眼住店的时候都写着呢,这还不好打听?

    月珩冷哼一声狡辩!

    钱小姐看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有些讶异。

    张子全轻咳一声,拱拱手,“感谢钱小姐盛情邀请,我等不胜欣喜,只是行路之中仓促了些,略备薄礼,莫要见怪。”

    钱小姐掩嘴轻笑,看凤九卿,“听说几位是从京中过来的,可是第一次到江都?”

    凤九卿看旁边的荷花,好像完全没听到。

    张子全无奈扶额,“正是,恰好途径此处,贪看了些热闹。”

    那钱小姐看了看旁边的月珩,“这位姑娘”

    月珩挑眉,“我哥是金牌神捕方晓蝶。”

    钱小姐含笑施礼,“原来是方小姐。”

    月珩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钱小姐客气啦。”

    钱小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月珩,“何其有幸结识几位贵客,恰好今日吉庆班有演出,备下酒宴,略尽地主之谊。几位若有兴趣,一同前去观赏吧。”

    张子全拱手道谢。

    几人落座,月珩瞅见那钱小姐一副眼睛都盯在凤九卿身上,也不遮掩遮掩,看好戏似的戳戳旁边的张子全,“这小姐莫不是个花痴吧。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

    张子全无奈摇头。

    月珩又戳戳凤九卿,“你觉得这小姐怎么样。”

    凤九卿冲那小姐笑了笑,回头冲月珩眨眼,“你觉得呢?”

    月珩眯眼,“啧啧,男人呐。”

    杂耍班子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菜上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表演,暖场出来的是只小熊,憨态可掬,骑着个独轮车给钱小姐和月珩一人送了一捧花。随后又出来了些小动物表演,节目虽然和之前看过的都相差无几,但又总有些小惊喜。

    张子全赞叹,“听说这是数一数二好的杂耍班子,里面的小动物个顶个的灵透,如今一见,果然是特别通人性。”

    钱小姐笑笑,“还有更精彩的呢。”

    日暮渐沉,一弯月牙斜斜挂在天际。

    这时有六个打扮的像舞狮似的人踏着舞步,抬着个巨大的水缸过来了,缸外面挂着彩绸。

    映着月色,只见里面水花波动,一个巨大的鱼尾突然甩出。

    月珩眼睛瞪得滚滚圆,戳旁边的凤九卿,“这真的有人鱼不成?”

    凤九卿蹙眉。

    张子全也疑惑,“倒是听闻杂耍班子常会收留一些奇特之人,像蛇人、多头人、多臂多腿之类的人也是有的,只是这鲛人

    ,虽时常听说有人养殖买卖,却不曾真见过。”

    月珩想了想,“听夫子说,鲛人面容俊美,歌声惑人,有传闻说,有幸得见的人多半为歌声所惑,或淹死在水中,或被啃食而亡。”

    张子全点头,“确实邪性。”

    凤九卿打发了两个影卫去探探这吉庆班的底,端了杯酒坐到那钱小姐身边去了。

    月珩和张子全说完话回过头来,就发现凤九卿不见了,再看对面钱小姐桌上,凤九卿正与那钱小姐谈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惹得人家笑得花枝乱颤。

    月珩撇嘴瞪了一眼旁边的张子全男人!

    张子全望天这算连带?

    月珩转回头去继续看那人鱼表演,只听她用高亢的声音哼唱着什么歌谣,确实勾人心魄。随着下面抬缸人的舞步,她不时的在其中游动摆尾,表演到极好的时候,旁边的杂耍艺人还会往水缸里扔几条鱼进去,就像喂那小狗小熊一样的。月珩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人鱼虽然上半身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却果然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生鱼。

    一直到表演结束,月珩还很想再近距离去看看那人鱼,但钱小姐留着几人叙话,那杂耍班子已然收拾妥当离开了。

    她自无心应付,好在张子全礼数周全向钱府小姐道谢告了别。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月珩抽抽鼻子看凤九卿一身香粉味!

    凤九卿挑眉笑,从袖口里拿出条帕子来擦擦额头那根本不存在的汗水确实是香气袭人!

    月珩跺脚,大踏步往前走。

    “哎呀”她没防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个醉鬼,一下子便撞到了一起。

    那人嘴里嘀嘀咕咕,“好大的鱼腥味,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看月珩被撞了一下,两个人也是没防备,凤九卿赶忙过来扶住月珩,张子全则去搀扶那醉鬼。

    谁知那人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连连后退,嘴里还是念叨个不停,“好大的鱼腥味,妖怪出来害人了,妖怪害人啊!”

    张子全回头看看凤九卿,凤九卿也过来问那老者,“老伯,你说有妖怪害人?”

    那老醉鬼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就跑,边跑还边喊,“说不得,说不得……作孽啊!作孽啊!”

    张子全还想去追,却发现那老者虽然醉得厉害,还疯疯癫癫糊里糊涂的样子,却转眼就跑没影了,看来是本地对地形极熟悉的人。

    “先回客栈吧,看看方神捕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

    客栈里方晓蝶正捧着个大碗往嘴里塞米饭,看样子是饿得不行,估计一天没吃上饭了。他正往嘴里塞米饭,抬头看到几个人回来了,就想说话,一张嘴话没说出一句,饭差点没喷出来。

    凤九卿扶额,冲他摆摆手先吃饱饭再说!

    月珩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吹了些夜风的缘故,觉得头越来越沉,浑身的不舒爽,这会也顾不上好奇,只觉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凤九卿把月珩扶回房,张子全也跟在后面。

    月珩看见床好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了似的,扑到床上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就睡过去了。

    张子全觉得十分奇怪,过来给她把脉。

    凤九卿看看张子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像着凉了呀。”他疑惑不解的摸摸月珩的脑门不烫。

    张子全也有些疑惑,“看脉象算是正常。”他轻轻扒开月珩的眼皮,仔细看着,看凤九卿也凑过来,便指着月珩眼睛里的一条黑色细丝给他看,“你看这里,有点问题。”

    凤九卿也看到了那条细丝,“莫不是中毒了不成?”

    张子全摇摇头,“我看,像是中了蛊。”

    ……

    方晓蝶那边赶忙吃了几口饭,就跑过来月珩这边,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直接跑进来,扒着门框在门口喊,“我妹子这是怎么啦?要不要我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啊!”

    凤九卿赶忙冲他招手让他过来,做了个“嘘”的手势,“她睡着了。”

    方晓蝶连忙捂嘴点头。

    凤九卿给月珩盖好被子站起身,一身气息转瞬变得杀伐果断起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

    张子全觉得屋里瞬间冷了几度,想着今天的行程,月珩几乎没有离开视线的时候,“刚刚那个老头?”

    “这蛊有什么效果?解蛊是不是必须找到下蛊之人?”

    “说来奇怪,我虽对蛊毒之术不甚了解,但看起来这蛊却并不是邪恶之蛊,将军可曾听过赤眼金龟?”

    凤九卿想了想,“西南虫族最善使用蛊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赤眼金龟是极罕见的蛊虫,因它嗜好食血中污物,常用来解毒?”

    张子全赞许地点点头。

    凤九卿讶异不已,“你是说,阿珩中的是赤眼金龟蛊?”

    “我虽然不曾见过,但看起来却似乎没错,而且她脉象平稳,身体也没有什么异状……最近几日多观察着看看,如果她身体没什么异状,应当就是赤眼金龟蛊没错了。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蛊主要是用来解毒,没听说有其他什么功效,中蛊之人似乎是想要暗中相助于我们,可是公主可曾什么时候中了毒我们却不知道?这人是否知道公主的身份,又为什么要把这么名贵的赤眼金龟蛊下到公主身上?究竟是何目的呢。”

    凤九卿也想不明白, “保险起见,还是尽早去一趟西陵药师谷。”

    听见“药师谷”三个字,张子全好像想起来什么,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方晓蝶捂嘴得力度似乎有些大,这会憋得脸通红,他心急月珩的身体,又听不太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急得跳脚又不敢发出声音。

    凤九卿拍拍方晓蝶的肩膀,这大哥倒也不算白认,看样子是真心拿她当自家妹子看,“她没事,放心吧。走,咱们去我屋里说话。”

    方晓蝶憋了半天,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他刚准备张嘴,想起隔壁月珩睡得正熟,又赶忙用手捂了捂嘴,努力压低了声音,“我妹子这是怎么了?”

    张子全掩上门回身坐下,皱眉道,“像是中了蛊。不过,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哎,这里面有些复杂……”他看方晓蝶一脸担心,先安慰了他几句,想着这事还得弄明白,接着问道,“你且说说,今天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水岛山庄05:水岛之祸

    方晓蝶点头,“这里面有桩旧事。”他挠挠头,想着从何说起,“说起来也是奇怪,这里很多人都是近二十年才搬到这里居住的。”

    张子全点头,“之前那店小二似乎也是这样说。”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20年前的水患确实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我记得这个是确有记载的。当年也因为水患的关系,死伤了许多人,其他逃出去的人也多在扬州府的救助下在其他地方安了家,等江都被水患毁坏的房屋修缮重建后,只有极少数人搬了回来。”

    “的确,那刘大人也是后来才到任的,说是二十年前的一场水患,淹了大半个江都,连衙门都没能幸免。”方晓蝶拿出一张画得有些潦草的地图来,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圈,不好意思的摸摸脑门,“画得不好,这里就是水岛山庄,我去看了看,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不过这名字之前只是个极少人知道的别称,也是因着二十年前的那场水患才正式改叫这个名字的。”

    凤九卿和张子全看他画得地图虽然抽象,但是简明扼要,倒也能看明白意思。

    方晓蝶接着说,“我今天翻了一天的县志,当年的很多书籍被水淹过都看不清字迹了,虽说后来有专门修订过,也是语焉不详,只是有一点,据说,在记载中这水岛山庄并不比其他地方地势高出多少,但当年水患之时却不曾淹了它。我找附近的老人问了问,邪乎的很,说这水岛乃是灵龟所化,水淹一寸,这岛便长一寸,所以当时还是有不少人到岛上避难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突发了瘟疫,岛上人几乎死绝,逃出来的几人便是如今的这四位乡绅老爷。”

    凤九卿点头,“如果有大片人死伤的时候的确易发瘟疫。那这岛之前叫什么名字?”

    方晓蝶摊手摇头,“这就没人知道了,好像从前是户富贵人家。但也都在瘟疫的时候死绝了。”

    凤九卿看看张子全,“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张子全没答话,用胳膊肘碰了碰凤九卿,“你今天到钱府,不是真为了一睹佳人芳容吧。”

    凤九卿斜靠在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有何不可。”

    张子全忍不住翻白眼,“别卖关子了,都这时候了。你不怕公主有意见?”

    凤九卿拿起一只白瓷杯子在手里把玩,“你没发现吗,钱家死了一位少爷,连白布都没扯一块,还请杂耍班子到家里来,这是什么风俗?”

    张子全犹豫了一下,“确实是十分不妥。那钱小姐完全不像是死了兄长,钱家也并不像死了位少爷的样子。”

    凤九卿点头,“我去套了套那小姐的话。发现她和这位兄长关系差得很,全然不似兄妹,甚至,钱小姐恐怕根本没把这位钱公子当哥哥看过。这位钱公子在家里的地位也十分堪忧,他性情软弱无能,连家里的下人都敢去上去欺负他几下。”

    方晓蝶愣了一下,“可是我见着那钱老爷了,抱着他儿子的尸体哭得痛彻心扉。”

    凤九卿挑眉,“所以,这里面就有故事了。”

    张子全急得想踹他一脚,“你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凤九卿单手托腮,“事情复杂嘛。下午在钱府的时候,影卫去探查了一番,听说这位钱老爷早些年还是有些风流的,而当

    年的钱夫人其实是他霸占了来的。尴尬的是,这钱夫人抢回来不久,就发现已经有了身孕。”

    张子全了然,“当时这个钱夫人腹中的胎儿,就是钱公子吧。”

    “正是,所以这钱公子究竟是不是钱老爷亲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据说当年,很多人都劝钱老爷不要留这个孩子,但钱老爷看上了钱夫人,钱夫人又以死相挟,最终好歹是保住了这个孩子的性命。不过,钱老爷毕竟有个心结在,也并不疼爱这个儿子。钱夫人委身于他本就是迫不得已,一直郁郁寡欢,为着这个孩子才勉力支撑,身体十分不好,终究还是在钱公子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张子全不免唏嘘,“那之后钱公子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凤九卿点点头,“而这位钱小姐的生母是府里的二姨娘,说起来,这钱老爷也算是有些情谊,在钱夫人去世之后虽然再娶了好几房姨奶奶,却不曾续弦,府里的事务都由二姨娘打理,下人和外人倒也都尊称她一句夫人。不过,也是因为这,这钱小姐母女二人对这位将来可能会继承家产的钱公子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

    张子全叹口气,“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钱公子离世,他们竟然如此草草处之,因着张小姐遇害的案子,直接把钱公子的尸体送到了衙门处理,也是忒绝情了一些。”说完他突然愣了一下,问方晓蝶,“你刚刚说,钱府事务是二姨娘打理的,这钱公子又涉及继承财产之事,如此一来,我倒有个疑惑这钱公子当真是殉情吗?”

    方晓蝶摸脑门,“之前光顾着查妖怪吃人的事情,这钱公子的事情倒忽略了,仵作说验过尸体没问题,如今看来……不行,我还得去看看。”

    他这说着就要出门,被凤九卿一把拽住,“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看看明天阿珩的身体怎么样,这事情疑点太多,我觉得和那枚骨图多少也有些干系。”

    张子全愣了一下,突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当年的水岛山庄?”

    凤九卿点头,“和如今的四大乡绅。”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凤九卿就听到隔壁月珩在嚷嚷肚子饿,让小二去准备饭菜了。

    他赶忙穿好衣服起来,看月珩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一大早起来就不消停。

    “你感觉怎么样?”凤九卿拿手去摸她额头。

    月珩习惯性的拍开他的手,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怎么样!”然后又拽拽自己有些宽松的衣服,掐腰说道,“都饿瘦了一圈啦!”

    “这么一大早的,怕是还没开灶呢……”凤九卿说着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什么来了似的,说着就往外跑,“对了,我给你拿些好吃的去。”

    月珩给自己倒了杯水垫垫肚子,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踢腿玩。

    不一会闻到有一股子肉香,她吸吸鼻子,不像是普通的猪牛羊肉,也没有鸡鸭鱼那种腥味,莫不是鹿肉或者野猪肉之类的?

    凤九卿捧着个油纸包进来,就见月珩正吸着鼻子。

    他把纸包给月珩放桌上,打开晾着热气,“喏,尝尝这个。”

    月珩眨眼,“好香!”

    凤九卿挑眉

    那是。

    月珩仔细趴上去看,肉丝比较粗,绝不是鹿肉,还真的闻不出来也看不出来,她一边伸手去扯肉丝,一边嘀咕,“这是什么呀?”

    烫的有些拿不住,凤九卿帮她扯下一些肉丝来放在油纸包一侧,让她吹吹拿着吃,“是驼肉。”

    月珩眼睛圆圆,惊讶道,“我从不曾吃过。”

    凤九卿笑,“我驻守西疆,由南至北,风土人情各不相同。西北边塞风沙极大,所以行路运输多需骆驼,那边人爱吃干奶酪,也吃马肉、驼肉,风干了带在身上并不沉也不占空,饿了可以直接咬着来吃,若有时间加热烤来吃,则是别有异香。”

    月珩一边吃一边使劲点头,塞了满嘴的肉丝,这风干又烤过的肉丝不像平时的肉那么软烂,看起来是小小一个肉丝,嚼起来却好像越嚼越多似的,塞得满口都是,吃着正经上瘾。

    “有机会带你去西北边塞转转,好玩的好吃的多着呢,都与咱们这儿不大相同。”凤九卿看月珩吃得香,往后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给她随口扯一些在西北边塞的见闻,“我们可以去草原上看星星,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好像就在眼前,那么大一颗,漫天都是。有一年冬日里下了雪,草原的路和咱们这里不一样,那些草很高,看上去是软的,走上去却很硬,而且草下面的土地都要比不长草的地方高一些,贸然进入草地的人常常会摔跤。骆驼这动物很有意思,刚出生的小骆驼也非常可爱的,你肯定喜欢。”凤九卿看看月珩圆溜溜的大眼睛,想着那小骆驼也是这样,有些想笑,“一户养驼人家里有时会养上百只,只需要打好水井,其他都不用管,骆驼会自己出去吃草,草原里地方大,有时候骆驼们出去觅食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听那边老伯说,骆驼是很执着的动物,如果他们在觅食的途中,你把它弄回了家里,它还一定会回到上次觅食被打断的位置……”

    “你俩在这儿偷吃!”张子全和方晓蝶这会也闻着香味过来了。

    月珩嘴里说不出话,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冲两人招手快来尝尝!

    张子全看了一眼凤九卿月珩好像没什么大碍了?

    凤九卿点头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

    吃过早饭,张子全和方晓蝶一起回衙门重新验尸,正好影卫传来消息,找到了昨天的那醉鬼老头的住处,凤九卿决定带月珩走一趟,探个究竟。

    月珩听说要去找昨天碰上的那醉鬼老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今儿打算去茶楼听书来的。

    凤九卿抓住她手腕子往前走,“这老头可了不得,说是个活神仙呢。”

    月珩赶紧摆手甩开他,“活疯子还差不多,一个醉鬼,满嘴的胡言乱语。”

    凤九卿怕她一会又跑了,一路拽着她胳膊,路上还买了两坛子好酒和一些上好的下酒菜。

    “你还给那醉鬼带酒,怕是话问不出来一句,就喝多了……”

    那人的住处虽不远,却不知道为何,从喧闹的街市转个弯过来,这小巷子里竟然没什么人烟,有些大门紧锁着都落了灰,狭长的小巷子里竟是连人声也不曾听闻。

    月珩不自觉的靠凤九卿近了些,“这不是个鬼巷吧……”

水岛山庄06:诡异的尸体

    凤九卿吸吸鼻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月珩皱眉,“什么怪味道……”月珩揉揉鼻子仔细闻,“好像是酒香?”

    凤九卿点点头,“是酒曲香。”

    两人一直走到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凤九卿四处看看,按影卫的信息,最头上的这家想必就是那醉鬼老头的住处了。黑漆的木门看起来十分厚实,却是年久失修,斑斑驳驳的样子,看门口的落叶和积灰好似很久没人住了似的,大门正上方悬着一面铜镜,铜镜倒是极干净明亮,映着朝阳的光辉有些耀眼。

    凤九卿抬手准备敲门。

    月珩伸手拽住他袖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来的路上凤九卿已经简略的和月珩说了昨天几人的发现,怕月珩害怕,没敢告诉她昨天发现她中蛊一事,但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觉得凡事应该多加一点小心。

    正想着,木门突然发出“吱哟吱哟”的怪异响声,随着这声响,老旧的木门幽幽开了条缝。

    “啊!”

    “啊!”

    两声惊呼声同时响起,月珩紧紧拽着凤九卿的袖子遮住脸,手紧紧捂着眼睛,听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又悄悄把手指间打开了个缝,从那缝隙里往那门里看,就见门里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抬腿准备出来,显然,他看到门口有两个人也是吓得不轻。

    “你是?”

    “你们是?”

    那书生愣了下,觉得对方二人既然到了家门口,就先拱了拱手,“此处少有人来,在下失礼了,二位这是……”

    凤九卿也拱手回礼,“听说这里有一位门老爷子,堪称神算,特来请教。”

    那书生疑惑,“门老爷子?”他仔细想了想,“我自小在这里居住,不曾听过有这么一个人。这巷子里少有人来,如今只有三五个住户还在这里居住了,我们家里只有我和家父二人,家父因身体有恙,也久不出门了。”

    月珩看这书生倒是文雅秀气,无论气质相貌和那醉鬼老头无一相似,悄悄问凤九卿,“是不是找错地方啦?”

    凤九卿也有些疑惑,“公子贵姓?”

    那公子笑着摆摆手,“免贵姓尹,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到家中喝杯茶水。”

    两人谢过尹公子,正要进门,却突然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指着月珩大喊,“大凶之兆!大凶之兆!”

    凤九卿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月珩,那书生却拽住了那老头,“爹,你又喝酒啦!”

    凤九卿和月珩对看一眼没错,就是这老头!

    那老头拼命想要往外跑,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奇怪的话,那书生十分吃力的拽住老头,把他往屋子里拉,有些无奈的劝着,“爹,这怎么又喝了酒,你先去屋子里躺着休息会,我给你煮点解酒茶……”那老头仿若未闻,凤九卿看那书生实在吃力,便伸手过去帮忙搀了一把,不着痕迹的掐住了那老头胳膊上的穴位。

    只见那老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叫大闹起来,却是不跑了。

    “两位见笑了,家父就是有些疯病,稍微喝点酒就这样了……”

    凤九卿摆手,“先把老人家扶到床上休息吧。”

    ……

    在县衙里准备查验尸体的两人却遇到了点麻烦事……

    “什么?化了?什么叫化了?”

    “就是……哎呀大人,您快自己来看看吧。”一个小衙役急的话都说不清楚,看方神捕到了赶忙过来请。

    方晓蝶心里讶异,带着张子全到了停尸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浓重刺鼻的味道,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味,张子全拿出两块布来,给了方晓蝶一块,让他围在脸上,掩住口鼻。

    只见之前送来的几具尸体,都只剩了骨头,皮肉全消,地上还有残留的水迹。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衙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昨晚上巡夜的时候还没事,平时这边人也少,早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张子全仔细查验了几具尸体,用镊子捏起骨头和地上还残留的一些皮肉碎屑,指着其中一具男尸的骸骨看方晓蝶,“这几具尸体是从内而外化的,而这具尸体却是由外而内化的。”

    方晓蝶仔细凑过来看,“如何见得?”

    “这几具尸体的骨骼干净,上面完全没有残留的皮肉,而这具尸体看起来确实仓促行事,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物,造成的假象。”

    那衙役之前看着只觉得惊心,这会看张子全镊子里夹的皮肉像小虫子似的绵软,突然一阵恶心上涌,到一旁去吐了。

    方晓蝶看着确实如此,“这应该就是那位殉情的钱公子的尸体。”

    张子全又指着这具尸体的头骨给方晓蝶看,“看这里似乎有一些痕迹。”说着他拿出一些药水来在骨头上擦擦,只见骨头上逐渐显现出一些痕迹看起来像是手掌和拇指用力形成的。

    方晓蝶大惊失色,“这钱公子是被害的?”

    “看来是这样。之前仵作验过他确是被淹死的,你过来看,他颞骨岩部发黑有出血,牙齿有一点淡棕红色,是窒息没错,看他的颈部、牙齿都还比较完好。”张子全仔细检查着这具骸骨,指着他脖子部位,“这里的骨头和我们的舌骨都是比较脆的,如果受压很容易骨折,但是他的看起来都还好,仵作验尸的结果应该没错,只不过,他不像是跳井,倒更像是被人按进井口里去的。”

    方晓蝶扶正了配刀,“竟敢如此草菅人命!我要去那钱府走一趟!”

    张子全赶忙拽住方晓蝶,“不可打草惊蛇。不如,我们晚上前去暗探一番,再做定夺。”

    方晓蝶点头此计甚好!

    张子全喊门口那衙役,“你们县衙中的仵作呢?怎么还没过来?”

    那衙役好像刚吐完,扶着树大喘气,听到张子全的话愣了愣,“是呀,大人您别急,我这就去给您寻来。”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方晓蝶和张子全到院子里等。

    方晓蝶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钱公子的尸体可能是有人故

    意为之,那其他几具好好的尸体怎么会从里往外化了?”

    张子全冷笑一声,“之前我还在想,不知道什么是妖人作怪,竟然能让人在清醒没有痛苦的情况下变成这般模样。如今看来,这用的极有可能是一种邪门异术的药物精魂散。”

    方晓蝶一脸迷茫没听过!

    张子全耐心给他解释,“听说以前有邪术门派用这种东西,多是用在动物身上,消肉取骨,再辅之以木刻、纸艺做成会活动之物,形神具备,且方便长期存放,乃是用来祭祀之物。后来有江湖艺人偶然发现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如果用在活物身上,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人精神涣散,听自己的指令行事,便偷偷学了去,假扮成神婆神棍拿这些东西来装神弄鬼的诓骗世人,只是活物用了这精魂散,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不过几天也必然是肉消骨存的下场。因这些江湖手段实在残忍,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严令禁止神怪之事,这些懂手艺的人也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不过……”张子全神色凝重了几分,“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情来。”

    “大人!大人!不好啦,钱家来人闹了,在门口叫嚷个不停,说咱们毁了钱公子的尸身,不得全尸入不了祖坟,要咱们给个说法呢!”刚那个小衙役忙不迭跑过来,边跑边喊。

    张子全冷哼一声,“钱家?呵,他们这会倒好意思来人闹,恐怕他们巴不得找个机会不给这钱公子入祖坟吧。”

    方晓蝶最不喜这些人情淡薄狡诈之事,还不如对着案子舒心一些,问那小衙役,“之前验尸的那王仵作人呢?”

    那衙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王仵作……怎么找也找不着,问了刘大人,并不曾告假,也没人知道去向。”

    方晓蝶气哼一声,“此人有鬼!怕不是畏罪潜逃!”

    张子全接着问了一句,“这王仵作家是哪里的?”

    那小衙役喘着粗气半仰着头琢磨,“不太清楚啊,他一向独来独往,都不怎么说话的,虽然咱们这地方好多人都是外乡来的,不过王仵作似乎就是本地人呢。”

    张子全点点头,没再多问。

    “二位大人……那钱府……”

    张子全疑惑,“这钱家怎会如此之快得到消息,刘大人呢?”

    那小衙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刘大人出门去劝阻,这不,刚出门就被打回来了……这会关了大门在里面喊话,那钱家人越闹越凶,根本不听啊!这不,让我赶紧来寻方大人……”

    方晓蝶瞪眼,“岂有此理!竟然欺侮朝廷命官!头前带路!”

    张子全扶额,这都是什么情况乱七八糟的……他看那小衙役回头看自己,并不想参与钱府闹事,就和那衙役说,“和刘大人知会一声,在下刚刚想起有件要紧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

    那衙役忙应承着带着方晓蝶往前面去。

    张子全长呼几口气,莫名觉得有些憋闷,估计衙门口这会子人多怕是不方便,就绕道从衙门后门出来,却不想刚出门就被拦住了,只见几名中年妇人哭着跪伏在地,“大人!求您给民妇做主啊!”

水岛山庄07:火烧江南春

    张子全何时见过这阵仗,伸手欲扶,那几名妇人跪下就磕头,他嘴角微抽,若是几名彪形大汉拦路,他尚且可以一战,这几位哭哭啼啼的妇人打不得骂不得的却让人如何是好,“这位大姐有何冤屈啊,前面就是衙门口,不妨到前面去击鼓鸣冤。”

    一名妇人哭得伤心,抽泣道,“没用啊,我儿子都丢了半个月了,什么也查不出来,听说这边有京城来的大人,大人啊,宝儿是我的命啊,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其他几名妇人纷纷附和,“是啊大人,我家孩子也丢了七八天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

    这些民妇丢失孩子的事情之前倒有耳闻,不过是谁把她们引来此处,又告诉他们这里有京里来的官?

    张子全摆摆手,“您认错人了,京城来的大人在前面呢,有一位腰里别着把金刀的就是,您几位快些过去应该还能见着他,他是京里的神捕,一定能给您几位找到孩子。”

    那妇人看看张子全,抹抹眼泪,赶忙起身道了谢就往衙门大门口跑,旁边的妇人也赶忙起来跟着跑,有围观的路人知道亲戚邻居家丢了孩子的,想着赶紧回去通知家里人,一时间乱成一团。

    张子全看着这些妇人不像是有假。这丢失孩童之事是什么情况,又是谁在散播消息,究竟是何目的呢……

    张子全打发走这些人倒不是不想帮忙查证,只是事情有些蹊跷,且如今几具尸体都化成了白骨,线索算是断了一半。他便思量着要不要去那花魁遇害之处查探一番,不过顾忌着毕竟是秦楼楚馆之地又觉有些不妥……

    刚刚说起那邪门异术,张子全倒是突然想起一桩旧闻,虽然和此事看上去没什么关系,但又有些相似,就想着赶紧前往吉庆班查证一件事情。

    走到吉庆班所在之处,却是院门紧锁,张子全向周围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杂耍班子有演出的时候才在此处驻扎,平时没有演出的时候都在山里训练,说是动物多气味难闻,而且训练的时候各种声音也都比较大,怕扰了街坊四邻的。平时如果有大户人家请吉庆班去演出,只需提前一日投了信在这儿,他们出来揽活的人见着了就会登门拜访,商量详细的节目和价钱。其实也是,这些跑江湖的大杂耍班子谁家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绝活,怕有人有心偷师学艺的,训练方法保密也是寻常事,在山里自然是比闹市之中更隐蔽一些。

    张子全还是想去探访一下这神秘的杂耍班子,打听着那吉庆班是在什么山,却没人知道了,只知道出了城门往南倒的确是有几座小山的,都不算太高,但因着没什么风景还有闹鬼的传闻,很少有人去。

    “不好啦!着火啦!”

    张子全顺着声音方向看,大老远的就见前面浓烟滚滚,似有火光,赶忙过去瞧。

    到附近了才看出这是家名叫江南春的窑馆,此刻一群“美人”满脸的黑灰,在楼下哭了个梨花带雨,胭脂香味混合了汗味和焦糊味道,说不上是好不好闻,只觉得稍微走近些就头晕脑胀的。

    火势很凶,烟尘滚滚,有不少附近的人和官兵正纷纷跑来救火。

    张子全上前询问,“里面可还有人了?”

    一个姑娘边哭边说,“少爷还在里面……”

    张子全一愣,“少爷?”

    一个鸨母模样的人哭哭唧唧跑过来,拉着前面的官兵,“快救救我家少爷,少爷为了让我们赶紧跑怕是被困在里面了呀!老爷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张子全想了想,问那鸨母,“你家少爷可是姓李?”

    那鸨母收了哭声,上下打量张子全,把个张子全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听那鸨母又假惺惺哭了几声,“正是啊,我家少爷心善,自从柳姑娘去了,就每天过来巡视,谁知道今天怎么着了这样大的火,大人,您快救救我家少爷,这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呀!”

    张子全看这鸨母虽然虚情假意了些,但说得不像假话,原来这里就是花魁遇害的窑馆江南春了。只是竟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他刚想过来查探,就碰见这里着了火,这江南春里面说不定真藏有些什么,可惜如此之大的火势怕是寻找无望了。张子全想着,不管那李公子是真心救人还是故意纵火,这时候也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陨落在眼前,他从旁边人手里接了个水桶过来,把水泼到身上,又拿出帕子来沾水围在脸上,便冲进了火场。

    只是此时已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张子全试着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他越找越往里,听着燃烧的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且火势渐大,浓烟呛人,心里知道不能久留,几步冲到了最里面,却仍然不见人影。

    他正着急,突然脚下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原来在柴房门口倒着一个人,张子全此刻顾不上细看,背起人来就往外跑。屋子里燃烧的木头不时掉落几根,饶是他轻功卓绝,此刻也是难以施展万一,踉踉跄跄的带着这人跑出了大门。

    两人刚刚出了大门,就听哗啦一声,整栋小楼都塌了大半。

    方晓蝶已经赶来,此时正在外面疏散围观的人群,怕一会小楼倒了再砸伤几个,更是麻烦。

    那鸨母和姑娘们看到李公子被救了出来,一个个围上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几个是假意。大概,无非是老板家的儿子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怕主家回头怪罪下来不好交代罢了。他揉揉眉心,觉得烦躁,这人还昏迷不醒,他也不好放任不管,便示意方晓蝶把这些哭哭啼啼的女子遣散到一旁,他好给人问诊。

    ……

    凤九卿和月珩和那老头纠缠了大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正准备回住处,看此处火光冲天,便也赶过来瞧瞧。

    两人走过来就见火势虽大,虽有不少人受了轻伤,但只有一人躺在地上。

    张子全正在给他把脉,他看看那人的鼻子,又撬开那人的嘴巴,一脸的疑惑。

    月珩凑上前,“哇,这人怎么烧得嘴唇发紫,是什么情况?”

    张子全回头,看月珩和凤九卿也在,想必是看到此处火光寻着过来的,便往后退了一步,“来得正好,凤兄,你看这人的情况……”

    要凤九卿看个刀伤剑伤或者是哪路武功所伤还能有些门路,这烧成什么样,怎么治病救人的事,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张子全想说什么,看四周人多嘴杂,“他这会不妨事了,先抬回衙门。”

    那鸨母上来就拦,“少爷既然不妨事,就当送回宅院去,这人让你们带走了,老爷知道了……”

    月珩眨眼笑,“他一人在火场中受伤昏迷,你们一群弱女子却尽数逃了出来,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先想想怎么跟你们老爷解释吧。”

    那鸨母脸色发青,还要阻拦,“那也不能让你们就这样把人带走啊!”

    张子全指着地上李公子的唇色,“连个小姑娘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出来他唇色有异,他这是中毒了,要么你跟着一起到衙门走一趟吧,倒也省事。”

    方晓蝶一听,“中毒?”吩咐几个衙役,“把她一起带走!”

    那鸨母叫嚷起来,看无人问津,又哼哼唧唧哭了半晌,直到了衙门口。

    张子全一行人先带着李公子到县衙的客房里头仔细检查,方晓蝶带着那鸨母去找刘大人了。

    月珩跟在后面问张子全,“他这是中了什么毒?”

    凤九卿知道张子全似乎有话要问,也凑到前面。

    张子全正色道,“蛇毒,而且是一种很罕见的蛇金尾蛇。”

    凤九卿挑眉,“这种蛇中原一带没有吧。”

    张子全点头,“这种蛇毒性发作不快,却很容易损伤神经,即便救活了,人也可能变得痴痴傻傻。看他的情形虽然中毒不久,却恐怕”

    凤九卿想了想,“以前在西南一带行军时倒是遇上过这种情况,外族之人怪招频出,放出这种毒蛇来咬伤了士兵,即便救活也要拖累着军队,真是极其残忍的手段。”

    张子全叹了口气,“我刚吩咐人去配药了,看来他中毒不深,性命应当是无虞,我自当尽力,其他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我倒觉得有一件事当真奇怪。”

    凤九卿了然,“你是说,为何这四大乡绅家里的子女尽数都出了事,而且,除了钱老爷露过一次面之外,几家老爷的反应似乎都有些不正常。”

    张子全点头,“而且是什么人会对他们动手呢?一般案件无非为情为财为仇,从前后事件和尸体的情况来看不像是情杀,若说为财,这几个出事的孩子年纪轻轻并未执掌家事,再说,如果是为了图财,也没必要杀人害命呀,只需要绑架了几家的子女,几位老爷也不会坐视不理吧。如今看来,几家的子女,不是被害就是疯傻,手段倒更像是寻仇的。而且原因,这几位老爷恐怕心知肚明。”

    月珩提醒,“如今几家子女中没出事的,就只剩下那钱小姐了吧。钱老爷也不担心?”

水岛山庄08:孩子是被妖怪抓走的?

    “要么,他不在乎,要么就是,他知道钱小姐不会出事呗。”

    如此一说,张子全倒想起来白天遇到的怪事,和两人细细讲了一番,也把自己去吉庆班找人未果的事情说了一下,这才刚巧赶上了救火,说着就问起两人去查访那老醉鬼有什么收获。

    月珩一摊手,“装疯卖傻。”

    凤九卿也无奈的伸了个懒腰,撇撇嘴,“别提了,倚老卖老。”

    张子全看月恒和凤九卿的表情如出一辙,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能让这俩人这么吃瘪。

    月珩坐下给自己倒水,还没送到嘴里,杯子就被凤九卿拿过去了,她刚要抢,就见凤九卿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白了他一眼,又拿起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水。

    凤九卿把杯子递过去再倒一杯呗。

    月珩没理他,一手托腮,一手端着杯子喝水,“那老头说话虽然疯疯癫癫却总似乎是意有所指,不过不管他是真疯也好,装疯也罢,肯定和当年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凤九卿看她样子手痒的不行,忍不住的想去戳一下她那胖乎乎的脸蛋,被月珩发现瞪了一眼。

    张子全望天能不能别在这里打情骂俏的。

    这时,有衙役买了药回来,跑过来问张子全怎么处理,张子全拿过一些药来细细嘱咐了那衙役怎么煎药,让他煎好了直接拿过来,又把剩下的药草放在小盆里,倒了些热水进去,接着取出一套银针来,看那热水颜色渐渐变成了黑红色,就用布沾了那药水,敷在李公子被蛇咬的腿上,在周围施银针给他祛毒。

    看那公子面色虽然好了一些,张子全却仍然一筹莫展,问凤九卿,“之前派出去的影卫可有传回来什么消息么?”

    凤九卿摇摇头,“都是些皮毛,总觉得桩桩件件恐怕都和二十年前的旧事有关。”

    月珩狡黠地眨眨眼,“这么一说,我对这几家老爷十分好奇呀,他们都忙活什么呢,咱们晚上去暗探一下如何?”

    凤九卿呆呆看了她几秒钟,笑笑点头,“也好。”

    张子全还是有些担忧,“你们务必小心行事,李公子这边就交给我吧。”

    月珩看凤九卿就要出门,忙扯住他衣袖,她身材娇小力气却不小,凤九卿回头就见月珩冲他眨眼。

    “着什么急嘛,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凤九卿有些疑惑的看月珩,月珩狡黠眨眼“吃晚饭!”

    张子全笑笑,“这会是早些,吃完饭可以去四周打听一下,等夜深了再去探访不迟。”

    凤九卿点头同意,想着张子全这样怕是来不及出去吃饭的,就打发人去酒楼里叫了些饭菜来。

    ……

    月珩到前头去找方晓蝶过来一起吃饭,听小衙役们说是在衙门门口呢,就踱着步子往门口走。离老远就见门口围了好些人,哭哭啼啼的。

    “怎么了这是?”月珩逮住一个小衙役问。

    那小衙役哭丧着脸,“这不,之前丢孩子的,一直也没个线索,今儿都赶着一块来闹事了,这下可是热闹咯。”

    月珩凑到前面去找她大哥,转了整整一圈还是没找见人。

    “唉,真是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

    一个老汉正看着张贴的寻人皇榜,摇头叹气,月珩上前搭话问道,“老伯,这丢了几个孩子了?”

    那老汉摇摇头,“左不过两三个月吧,已经丢了六七个小娃娃了,小的三四岁,大的也就六七岁,你说这不得让家里头急疯了么。”

    月珩惊讶,之前听说有孩子走失,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小娃娃都丢了,那可当真是要急死,“六七岁的娃娃已经记事了吧,这拐了去……真是祸害。这些孩子是怎么丢的?”

    “具体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都说是被妖怪抓去了!这不,刚刚那位京城来的大人把丢失孩子的家人请进去问话了。”那老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世风日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着呢。”

    京城来的大人是说方晓蝶吧,怪不得到处找不着呢,月珩抬腿往衙门里面走,眼角好像瞥见一个道士正死死盯着自己,她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转头过去看,还没看见那道士,倒正撞上一群哭哭啼啼的妇女出来。

    刘大人也跟在后面送。

    月珩等了刘大人把那些人送出衙门,看他是摇头又叹气的往回走,便凑上去问, “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刘大人拱拱手,“没想到这事已经惊动了京里,唉,下官实在无能,实在无能啊……”

    月珩眨眨眼,“所以,小孩子是怎么丢的?可有什么线索了么?”

    刘大人想了想,“怪就怪在,这些孩子都是悄无声息的就丢了,好像一晚上就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啊?晚上丢的?”

    凤九卿看月珩久没回来,菜都快凉了,正过来寻她,就看见月珩正和刘大人站在院子里说话。

    月珩知他定然是来寻自己的,冲凤九卿招招手,叫他过来。

    “正是如此呀,一家人睡得好好的,第二天起来孩子就没了,家里没有任何人进入的痕迹,倒像是孩子自己打开门走的。若说是孩子调皮,可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情况,就实在奇怪了。”刘大人无奈的摇摇头,“所以说是妖怪来把孩子叼走了么。”

    月珩抬眼笑眯眯,“刘大人也信这个呀。”

    那刘大人反应过来可能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打个哈哈,“不信不信,只是事情实在蹊跷,由不得人不信啊。”

    凤九卿给刘大人打个招呼,接口问道,“那这些孩子走失的当天,白天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刘大人犹豫了一下,“小孩子嘛,无非就是到处里疯玩呗,哦,对了,好像白天去看了杂耍。”

    “都去看过杂耍?”月珩惊讶。

    刘大人点点头,“方大人也特地问了那几位妇人,不过,这也寻常啊,自打吉庆班来了之后,咱们县的百姓都爱去看个杂耍,小孩子更是没几个没看过的。”

    看杂耍的时候人多而且杂乱,若是节目精彩,家里人的关注点可能会从孩子身上挪开一时片刻,倒是好下手的时机,可是,孩子们又不是看杂耍的时候就丢了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凤九卿问道,“都是看的吉庆班的杂耍么?”

    那刘大人笑笑接着说,“这个确实是,本来都是走江湖卖艺赚钱的,那些小杂耍班子往往养不起很多人,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戏码,演个新鲜还成,吉庆班来了之后,他们多半已经赚不到什么钱

    ,就纷纷都到别处去了。”

    “所以说……可是,吉庆班的杂耍轻易老百姓看不到的吧,会和那些走街串巷的小杂耍班子抢生意么?”

    刘大人捋着胡子摆摆手,“非也,这吉庆班也不是只到富户家里头表演的,经常会有一些街头的表演项目,他们比别的杂耍班子花样多,老百姓都很喜欢看。”

    月珩问,“这吉庆班是常年在此处驻扎么?”

    凤九卿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拿手指肚戳戳她额头,“再稀罕的节目,看过十遍八遍也就这样了,这些戏班子杂耍班子,多半是走江湖的,就这么几套拿手的好戏,各地轮换着去演,演过一轮之后再研究些新的项目重新走一圈,少有在一个地方长期驻扎的。”

    刘大人点头附和,“是的是的,这吉庆班之前不曾听过,但来我们这儿有三个多月了吧。”

    月珩听得认真,倒是没恼凤九卿戳她,小声嘀咕,“这小孩子也是从前几个月开始丢的。”

    刘大人听见月珩嘀咕,跟着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有不少老百姓去找吉庆班闹事的,他们现在也很少到街面上演出了,不过这杂耍班子不在城里住,平时神出鬼没的也不好找。再说了,孩子既不是看杂耍的时候被拐了,也不像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这事不好查呀。要么,我让人先去这吉庆班城里的铺子里递个帖子,把这吉庆班的人请过来问上一问。”

    月珩摇头,“毫无证据,他们必然不肯认账!”

    凤九卿想起张子全说的,问道,“刘大人可知道这吉庆班的所在?”

    刘大人想了想,“他们的人多半都在山里,说是为了不扰民,这种杂耍班子不会在一处久留,我们也不曾细细查问过。”

    凤九卿接着问,“可知道在什么山里?”

    刘大人摇摇头,“具体就不清楚了,之前听他们提过一句,应该是在南边的几座山中,好像是南山?要么,我派人去找上一找……”

    凤九卿犹豫了一下,“若真是他们做这种事,未必毫无准备,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他们拿那些孩子做人质,或者情急之下撕票就不好办了。”

    刘大人忙点头,“正是,正是。”

    月珩笑着眨眨眼,有些揶揄道,“刘大人也是爱民如子,才如此心急嘛!”

    “惭愧,惭愧。”

    正好方晓蝶审讯完了那鸨母,一脸的黑线。看见几人在院中说话,便也走了过来。

    “大哥,问出什么来了?”

    方晓蝶脸憋得通红,“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月珩冲凤九卿眨眨眼我大哥好像有点对付不来女人啊!

    凤九卿挑眉早知道让我去!

    月珩笑得阴恻恻的暗地里掐了他腰间一把你最脸!

    凤九卿也不躲,歪头凑近了些,笑嘻嘻挑眉看她干嘛动手动脚的,怎么,好不好摸?

    月珩正要抬脚踹,方晓蝶一副呆萌的表情看着两人,“你俩这是不是叫眉来眼去?”

    凤九卿笑眯眯点头,凑上去搂着方晓蝶肩膀,“我说大哥啊,等以后你给我们找了嫂子……”

    月珩这一脚狠狠踹过去,“你管谁叫大哥?”

水岛山庄09:夜探南山

    刘大人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样子,有些目瞪口呆,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这纵火一案还没个头绪,看看方晓蝶,“方大人,这怎么办……”

    方晓蝶脸臭臭,“她寻死觅活的,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过这事看起来和她还有那些姑娘们确实关系不大。”

    刘大人接着问,“那这人是暂且收押还是先放回去?”

    方晓蝶拍拍刘大人的肩膀,“那就有劳大人了。”

    刘大人愣了一下。

    月珩看看凤九卿跟你学坏了哦!

    凤九卿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月珩白他一眼有什么可得意的!

    方晓蝶和刘大人又说了几句,便跟着月珩和凤九卿到后院来先用晚饭。

    月珩边走边叹气,“唉,不过,像偷盗之类的事情,有人是劫富济贫,有人则是为生计所迫,方法虽不可取,但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情有可原。但你说这拐孩子的,岂不是害了人家一家子人,当真是十恶不赦。谁家孩子不是疼在心窝窝里的,当娘的怀胎十个月受了多少苦,生孩子又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还不得把个孩子当成自己个儿的命,这孩子丢了,保不齐就得有家里头散了架的。”

    “你怎么就知道是被拐了的呢?”凤九卿看着月珩嘀嘀咕咕碎碎念的样子问道。

    只见方晓蝶听着听着突然哇哇哭起来,“娘哇,我的娘……”

    月珩毫无准备,在旁边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但看方晓蝶哭得认真,不免想起他的身世,心里也有些难过,伸手拍拍他后背聊表安慰,“做父母的都是一心为着孩子,你过得好,父母自然就会安心的。”

    方晓蝶当即止住了哭声,一脸认真地看着月珩,“当真?”

    月珩认真地重重点头,这话虽说是安慰,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她这次离宫,想必父皇和母后心里也少不了着急担心……

    几个人都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桌子的好菜也动不了几下筷子,都只匆匆塞几口饭菜只为垫垫肚子。

    “对了,”张子全刚刚也听几人说了这吉庆班和丢孩子的事情,突然想起来,“我之前想起一桩旧事,因实在骇人听闻,和此事又没什么牵扯,就想着先去那吉庆班探个究竟,回来再和你们说。”

    月珩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随手揉一个糯米团子往嘴里塞,“又是吉庆班呀,是什么事?”

    张子全顿了顿,像是在想该从何说起,“我也只是听闻,那时候我还小,祖父当故事给我讲的。当年,有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杂耍班子,叫古支班,班主吉布古支成立这个班子不过半年,就成了全国最大的杂耍班子,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万人空巷。但不过一两年的光景,这个杂耍班子就突然销声匿迹了,不止班主吉布古支失踪,里面那些奇人动物也没再在其他杂耍班子之类的地方出现过。”

    “是哦,要说换了班主还是寻常事,但那些奇人和训练好的动物多半会被卖给其他班子,或者自谋出路。”月珩琢磨着,“不过这些人一般体型奇特,动物也是经过驯养的,就算古支班解散了,他们也多半要重操旧业的吧,

    再也没出现过就很奇怪了。难不成全都找个世外桃源去颐养天年或者都被灭口啦?不对呀,可是这班主又是为什么呢……”

    凤九卿想了想,“这事我好像听军营里的老兵讲过,据说,这个吉布古支是影魅族的后裔,继承了神奇的法术,不管什么动物到了他手里都能调教的如同小孩一般灵巧听话,而且他的杂耍班子还有很多奇特的异人和动物,比如满身长满鳞片的人,或者虎头狗身的动物,还有人鱼。”

    张子全点头,“正是。那天在钱府看到人鱼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我原以为那人鱼是什么人假扮的,不过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毕竟表演的时候那人鱼所在的位置较高,离我们又有一段距离,后来也没有机会再仔细看了……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和丢孩子的事情,我就想起来这古支班的旧事。听闻,当年古支班所到之处,必有人因各种原因重病或死亡,所以很多人都说他用的是巫术,是把活人的精气拿到了动物身上,所以动物才如此聪明灵巧。不过影魅族当年人数极少,又多用妖术害人,已经被蛮族尽数绞杀了,古支班又销声匿迹,恐怕也很难再寻到什么消息了。”

    月珩一直认认真真听着,眼睛睁得滚圆,“竟有这种事。这吉庆班似乎也是一夕之间出现的大杂耍班子,而且也有人鱼表演,所到之处也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难道说,这个班主和那个吉布古支有什么关系么?还有还有,这个影魅族是什么,我竟从不曾听过。”

    “哦,这些事情早就没人提起了,你没听过也是寻常。说起来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国本不固,边陲小族众多,以蛮族武力最盛,其他小族却也各凭本事生存,多得是善用巫蛊之术的部族,那时候的人也笃信这些,就算有些不信巫蛊之术的部落族长也愿意养上一些巫师,便于驱策民意。影魅族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部族,其族人极少,却如影子一般无处不在,一旦招惹极难甩掉,妖术有如鬼魅一般,所以得名。”

    凤九卿挑了挑嘴角,冷哼一声,“我不信有什么法术巫术,如果这个班主不是影魅族余孽,就是不知从什么途径学到了这些方法。”他看了看张子全,“你最通药理,有什么东西能让动物吃了就变聪明么?”

    张子全苦笑,“我总不相信人鱼是真实存在的,人鱼也叫鲛人,还有一种传说中的古族氐人,自称‘盍稚’,是炎帝后裔,他们身披鱼鳞,人面鱼身,无足,也和鲛人很像。但那些毕竟是传说,古支班当年那些长满鳞片的人倒有可能是天生有异也或者是喂食了毒药,不过这给动物换头的技术和让动物变聪明的药,却是万难实现啊。如果真有这种东西,如今书生还何须寒窗苦读十年……”

    “几位大人!门口有个老头硬要往里闯,说要找姓凤的……”

    凤九卿挑眉,“找我的?”

    那衙役刚跑到,就听见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吵吵嚷嚷,“人命关天啊!衙门还给不给老百姓做主了啊!”

    那衙役一脸苦瓜色,看看凤九卿,又看看方晓蝶,“我们拦不住他,怕是真有要紧事也没敢硬拦……”

    凤九卿摆摆手,“无妨,让他过来吧。”

    那老头看着醉醺醺的,步子却纹丝不乱。

    月珩看一眼凤九卿,“是那个醉鬼尹老头。”

    凤九卿点点头他怎么来了?

    那老头进了屋,打量着屋子里几个人,跳着脚骂,“你们今天前脚来了我家,后脚我儿子就丢了,快把我儿子还回来!”

    月珩看见瘦的连衣服都快挂不住了,疯疯癫癫的怕是脑子里都装满了酒,还莫名奇妙的来这儿乱讲,“你儿子多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凤九卿乐,“是啊,他要是去赌钱喝花酒了,我们这会去了岂不扰了令郎的兴致。”

    那老头闷哼一声,也不见外的就坐下了,看桌上一桌子菜都没怎么动,见有空碗筷还给自己盛了碗饭吃起来,“那我不管,反正人是被你们弄丢的,就得管着给我找回来。”

    月珩张大嘴这老头忒不见外了!

    凤九卿点头怎么看也不像担心他儿子的样子!

    张子全问,“令郎是在哪里丢的?不过这会功夫不见,又怎么能确认他不是出门而是丢了呢?”

    那老头砸吧嘴,“找不着可不就是丢了,你们别想赖账。”

    张子全继续耐着性子,“你总要给我们点线索,我们才好给你找人啊。”

    那老头一边吃一边说,“就刚着火那会,他说看见什么鬼火往南山方向去,就去追了,这不一直没回来么。”

    方晓蝶瞬间来了精神,“什么鬼火?他是看见什么了?莫非是纵火之人?”

    张子全接着问,“老爷子,您还知道什么线索吗?令郎跑出去之前,您可曾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那老头吃饱了捋捋胡子,“我儿子读书读傻了,说看见只狗拿着火油跑进去点火的,然后就见有鬼火。”

    方晓蝶点点头,“确实有火油点火的痕迹,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不知纵火之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点火又逃开的。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不留下丝毫痕迹啊。”

    月珩撇嘴,觉得这老头疯疯癫癫的忒不靠谱,“再怎么也不可能有只狗跑去点火吧。”

    凤九卿想了想,突然笑了,“如果是一只像吉庆班训练出来的动物那么聪明绝顶的狗呢?”

    那老头看看凤九卿突然哈哈笑起来,捋着胡子拍拍吃饱的肚子就往外走。

    月珩跳脚,“我说你这老头别走啊!不找你儿子啦?”

    “我一老头子上哪儿找去!交给你们啦!”那老头看似脚步不稳,走得倒是挺快,转眼又没影了。

    月珩气呼呼的还想去追,被凤九卿拽住了。

    “怎么这么巧都叫尹公子看到了,而他还恰巧走失。”

    凤九卿叫来几个影卫,“吉庆班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影卫互相看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

    青影犹豫了一下,“回将军,这吉庆班确实有些奇怪。他们的人员装备都是不少,可来来去去却似乎没有什么痕迹。我们的人在山里并没有找到车马的路线,跟踪的时候因为隔着有些远,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进了南山不一会好像就突然消失了。”

水岛山庄10:鬼火迷踪

    月珩惊讶,“突然消失?”

    凤九卿斜睨了青影一眼,手指不经意的敲打在桌子上。青影觉得周身一冷,她跟随将军多年,明白他是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咬唇低下头不敢回话。

    月珩接着问道,“大活人就算会飞也不会突然不见了吧,会不会是山深林密看不清的缘故,而且他们路熟走得比较快……再或者那林子里会不会有阵法或者密道什么的?”

    青影小心应答,“属下也是这么想,但经过一番查探,实在没有发现机关所在。”

    张子全对机关阵法之类的了解比较多,但不到现场看过也很难给出什么建议。

    “大人,药煎好了。”刚去煎药的那个小衙役端着个罐子跑过来,“都按您说的,三碗水煎成一碗。”

    张子全看了看点点头,让他把药放下,“这样正好,李公子的情况即便服了药,短时间内怕也难有什么起色,咱们一会便一起走一趟南山吧。”

    夜探南山啊?听起来不错~月珩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啊点头。

    张子全接着说,“如果真的有机关暗道什么的正好查探查探,最近的这些事情扑朔迷离的,那骨图的事情还没什么眉目,这好不容易有条线索,放弃了实在可惜。另外,刚刚那老头应该知道些什么,你们之前去找他,他什么都不说,那这次他特地过来又是为什么呢?”

    月珩使劲点头,想起那老头来还有点气鼓鼓的,“就是啊,一个奇怪的老头!”

    “他应该是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又不想明说。总而言之,现在看起来他并不是咱们的敌人,总不是件坏事。”

    “只是,现在咱们对这些事情的了解都还停留在皮毛上,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事情……”

    凤九卿看月珩小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无奈,“你就别去……”话没说完,看见月珩气鼓鼓瞪过来,赶紧改口,“你不去哪行啊……”拿脑袋就要往月珩肩上蹭,“万一遇见鬼,谁来保护我们呀。”

    张子全嘴角抽动了几下,假装听不见看不见,专心喂李公子吃药!张子全看那李公子吃了药没什么反应,从他腿上取下银针看了看毒素清理的情况,又给他重新用药草敷上了伤口。

    月珩拍开凤九卿的脑袋,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晓蝶就暂时留在衙门里,继续帮忙处理案件的事情,顺便照看这位李公子。

    张子全嘱咐了他几句换药之类的事宜也换了夜行的衣服,和月珩凤九卿一道赶去南山。

    月珩虽然也学过些功夫,不过她自小聪明对这些需要下苦功的事情向来躲懒不曾上心,再者她这所学的功夫有一大半用在翻墙爬树上了,其他本事是一点没留下。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丝丝的,山风又大,凤九卿怕她吹了夜风再着凉,让她套了厚衣服不说,还给她裹了两层毛披风,月珩觉得身上都要冒汗一把扯了下来。不过,一路上本就是和两个会轻功又身强体壮腿长的男子一道走,她又穿得厚重些,即便凤九卿和张子全都很照顾地走得极慢,她也是很卯足了劲在跟着,还是有些气喘。

    凤九卿扯扯她衣袖,“来,我背你呀。”

    月珩别过脸不愿看他。

    凤九卿把

    脸凑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笑得几分邪气,“跟我还害羞嘛?”

    张子全很自觉得往旁边走了走,抬头望天今晚天气不错!

    凤九卿继续没脸没皮的在逗月珩,月珩却是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看看凤九卿,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出来?”

    凤九卿倒是有些惊讶,也小声答道,“你发觉啦?”

    月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傻的,从衙门出来就有人跟着咱们了吧,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路人,不过一路同行又这么晚了……”

    凤九卿伸出一根手指嘘。

    月珩看凤九卿冲她指指自己后背,知道意思是要摆脱后面的跟屁虫,就也没跟他客气。

    路上凤九卿还要惹她,被月珩一把掐在腰上,提着的一口气好险没吐出来,凤九卿和张子全用轻功是要快得多的,当下也不多说,三拐两拐的跑得远了。

    一直进了南山,凤九卿才把月珩放下来,揉揉腰,“你还真下狠手啊,我这皮糙肉厚地摔一下没事,把我媳妇儿摔坏了可怎么好!”

    月珩火气上来,一脚踹过去,“你还说!”

    凤九卿笑嘻嘻躲开,月珩在后面追,张子全无奈摇头,在后面跟着两人。

    “我说你俩兴致真好,还有心情在这儿打打闹闹的。”

    月珩跑得有些气喘,两手掐腰看着凤九卿,说不出话来。

    凤九卿倒是没事人似的,回过头假装担心,“就是嘛,别累坏了身子。”

    张子全看了看四周,“别乱跑了,迷路了怎么办。”

    月珩有些担忧的往四周看,这会树越来越多了,看起来长得都一个样,可别真迷路了呀。

    凤九卿看她担心,笑问,“怕不怕?听说这种地方晚上容易闹鬼啊,还有蛇啊虫子啊什么的……”

    张子全往前走,“倒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就是一进这林子就觉得阴森怪异,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凤九卿让月珩跟上,自己断后。

    月珩老觉得他在后面可能要捣鬼吓唬自己,就坚持自己走在最后面。

    往里走了有半个时辰,看着旁边的树和树都一模一样,月珩快走了几步跟上,“咱们不是迷路了吧?”

    凤九卿侧头看凑到自己身边的月珩,停下步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月珩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脸蹭到什么东西了嘛?

    月珩歪头疑惑的去看凤九卿,发现他眼神好像看的是自己身后?月珩不自觉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的转动一点脖子往后瞄。

    “啊!”凤九卿突然出声。

    “啊!”月珩吓得跳起来,一头扑过去搂住凤九卿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口。

    凤九卿笑眯眯搂住这个投怀送抱的傻媳妇。

    前面的张子全不明所以,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俩人都没事,一脸疑惑的往回走了几步。

    凤九卿指指旁边的一棵树,张子全过去看。

    月珩小心翼翼的把头抬起来一点,看四周好像没什么动静。

    凤九卿戳戳她,一脸委屈,“毕竟还没拜天地呢,你这可得对我负责吧。”

    月珩脸红红,赶紧松手跳了下来,拍拍衣裙,凑到张子全身边去了。

    凤九卿满面春风的踱着步子跟上去。

    走到那棵树附近,月珩顺着张子全的视线往上看,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树上有一个花纹,仔细看竟然是个骷髅头的形状,里面不知道是涂的血还是什么红色染料,还有滴下来的痕迹,看上去像一个七窍流血的人头,很是吓人。

    “这是什么东西?”

    张子全拿个小树枝去戳那图案,“像是个标记。画得这么高又隐蔽,应该不是为了吓人。”

    凤九卿刚想说话,就看旁边月珩一双杏核儿似的眼看着前面瞪得滚滚圆,她张大了嘴,正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凤九卿顺着她手指方向看,皱眉。

    张子全看过去也吓了一跳鬼火?抬腿便追了过去。

    月珩回头看凤九卿他怎么看到鬼火这么兴奋。

    “走,咱们也去看看。”

    月珩捂住嘴摇头不去行不行。

    凤九卿看张子全追过去,那鬼火又往前移动了一下,像是在叫几人跟着它走。

    月珩还是有些怕,但又有些好奇,不情愿的扯着凤九卿的衣袖跟在后面,朝那鬼火方向追过去。

    那鬼火蓝幽幽的,若隐若现,不管几人走得快或者慢,好像一直隔着一段距离,绕过浓密的树林,前面是一处断崖,而那鬼火就在此处毫无生息的消失了。

    张子全追过去看,仔细检查了那断崖,看得出已经有很多年月了,断崖旁的石壁上青苔藤蔓密布。

    月珩没来由觉得一阵阴冷,还是跟上去看那石壁,“好像有字。”

    凤九卿怕有什么危险,一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会听她说有字,也就赶了半步上前去看。

    张子全带的装备齐全,拿出了火折子吹亮了些。

    只见那石壁似乎是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的文字应该有些年头了,已经风化的非常严重,但最上面有一个骷髅头的图案,却是和几人刚刚见过的那个并无二致。

    凤九卿叫张子全过来看,“这是什么文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个图案显然是后来刻上去的。”

    月珩好奇,“这石碑是干嘛的?上面的文字写的什么?”

    张子全拿着火折子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风化太厉害,大概是说这里是个道家的拘魂阵,葬了个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让后人小心戒备不要破坏之类的吧。”

    凤九卿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月珩对老和尚挺乐呵,但却似乎挺讨厌老道士什么的,听说是道家的东西,撅个嘴没说话,往旁边溜达了溜达,“你们过来看,这边的小土包,该不是个坟吧……”

    凤九卿疑惑,“刚刚那鬼火是什么东西?它带我们来这儿是要看这个石碑还是这个坟地?”

    张子全也有些懵。

    凤九卿挑眉,“既然来了,不如挖开它看看。不管是人是鬼,咱们还怕他不成?”

水岛山庄11:奇怪的图腾

    月珩撇嘴,“这地方真邪门。”

    张子全挠挠头,“要么咱们再去别处看看,或者先回去?”

    凤九卿假装没听见。

    月珩抬头望天。

    张子全继续挠头,“那咱们也没带什么趁手的工具,怎么挖?”

    凤九卿拍拍他肩膀,“我得保护我媳妇,这个艰巨的任务当然就交给你了。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放弃太可惜啦。”

    张子全苦哈哈看着凤九卿,他虽然不信鬼怪之说,但大半夜的跟着个鬼火跑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挖坟,也实在是有点……

    “不太好吧,这挖坟掘墓的事情……”

    凤九卿笑,“这些事你们家可没少干啊。没事,快挖吧。”

    张子全撇撇嘴,他们家钻研机关之术,就算入地宫陵墓也都为得是正经事啊,如今这……唉,算了,挖吧。

    凤九卿带着月珩到周围查看去了,张子全在周围找了些合适的木料石块勉强算是做了个铲子,开始给那小土包松土。

    挖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天色都有些蒙蒙亮了,凤九卿带着月珩转了个大圈回来,就见张子全蹲在一个大土坑旁边画着什么。

    月珩打了不知道几百个哈欠,这会回来了反而精神了些,她悄悄走到张子全后背,猛地拍了他一下,张子全正全神贯注的在研究他画得什么图,全然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就栽进了土坑。

    月珩眨眼看凤九卿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往坟坑里边跳呢?

    凤九卿忍笑看不出来口味还挺重!

    “在这儿琢磨什么呢,都没发现我们回来了?”看到他画在地上的图案,有些期待的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凤九卿伸手过去拉了张子全一把,张子全借力从土坑里爬了出来,全然没有顾上头发上还挂着的几棵草。他有些兴奋地搓搓手,指着地上的图案,拍拍身上的土,说,“这是个空坟。不过我发现了点东西。”

    月珩和凤九卿蹲下来看,“是那个骷髅头的图案?”

    张子全点头啊点头,傲娇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骷髅头图案十分特别。”

    月珩正好站在对面,恰好是从反方向去看的。她皱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这个图案有点眼熟?”

    张子全惊讶,“你见过?”

    月珩仔细想想,摇头,拿手捶自己脑袋,“不知道见没见过,反正是没什么印象了,但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似的……”

    凤九卿拍拍她头,“本来就笨,再捶几下成傻的了,我岂不是吃亏?”

    月珩赶苍蝇似的摆摆手,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实在没什么头绪。

    她指指地上这图案,“不过,你们反过来看,这样就不像骷髅头了,倒像是……”

    张子全继续说,“这只是个极简单的图案,为什么我们看到它,不觉得它是个人脸,而觉得它是个骷髅头呢?”

    凤九卿仔细看了看,说是人脸也无不可,不过,“因为,眼睛特别大特别圆?而且,上面比较大,下巴又很小很尖……”

    张子全点点头,“你反过来看。”

    凤九卿转过来,再看,“有些像个瓶子或者酒囊什么的。”

    张子全又点点头,“刚刚我看这石碑的时候就在想,这拘魂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什么用的了,不过应该是后人发现并借用大阵做了些什么。如今看到这个图案突然明白过来,这骷髅图案其实应该是个阵法的轮廓简图,有些人拿它作为自己的标记甚至图腾来用,目的无外乎是聚阴、聚魂、聚宝几种吧,反正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啊”

    听到叫声,凤九卿赶忙回头看,“怎么了阿珩?”

    原来,在凤九卿和张子全说话的空档,月珩拿着那小铲子到旁边玩,突然看见一小簇蓝绿色的火焰闪了一下,她惊了一下,随即跟上去看,那鬼火却没有踪迹了,她回头,“鬼……啊!”

    她正想说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鬼火,只觉得脚下一空,不知道踩到了些什么东西,突然重心一斜,掉进了一个洞里。

    凤九卿和张子全也是完全没意识到近在咫尺还会有什么危险,凤九卿连忙上前一步,但饶是他动作再快,也没能拉住月珩,他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试探着叫了一声,“阿珩?”

    月珩咳嗽了半晌,锤了锤胸口,暗道流年不利。她清清嗓子,努力回了两句,“咳咳,我没事。不知道谁满地挖坑,还真是坑人。”

    说完,想到刚刚他们在上面也挖了一个坑,不知道会不会“坑人”,想着自己竟然有些想笑,但觉得此情此景好像还是不太美妙,又忍住了。

    “你先不要乱动,在那儿等我。”凤九卿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和张子全看了看月珩掉下去的地方,似乎是个翻板机关,年深日久的都被泥土和植物缠绕掩盖住了,即便借着一丁点天光,也是全然看不清。

    张子全摸索了一阵子,打开那翻板,还不待他说上一句当心,就见凤九卿想也没想地跳下去了。

    张子全给两人扔个火折子下去,就看见两人一脸凝重的看着洞里的一个方向,他探头去瞧累累白骨。

    凤九卿眉头紧皱,过去查看了一番,“这里看尸骨的数量起码有近百人,男人、女人、老人、幼儿,都有。”

    月珩看着这些倒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心里难受,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老幼妇孺都不肯放过。

    张子全也跳下来看,他捡起来两个头骨,又看了看其他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被斩首的,而且有中毒的痕迹,可能是先下毒后砍头,双保险。”

    月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啊?什么人这么残忍啊……”

    张子全打着火折子看了看这洞,“这是人工挖的,目的应该不止是为了堆放尸骨。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月珩指了指一个好像是手臂的骨头,“这里好像有东西。”

    张子全拿起那骨头来看,“骨头上,好像有个字路。”

    “骨头上为何会有字?”

    “以前经常有罪犯或者奴役被买卖的,有些会刻上这样的字,在一些皮肤比较薄的地方,比如前额或者手腕处,是有可能留下痕迹的。”

    月珩点

    点头,“那这个‘路’字是什么意思呢?”

    “应该是主家的名字。”凤九卿接过来看了看,“外族用这些方法的居多,咱们中原地区这几十年应该已经见不到这样对待人犯和奴役的了。这里看尸骨上的痕迹,被刻上字的人很少,看起来这未必是主家做的,也有可能是买卖人口的人贩子为了讨好主家,或者奴役为表忠心自己刻上去的。”

    “路家……这么说,这些人可能都是路家的人?”

    凤九卿看看月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月珩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葬身此处,但觉得十分不忍,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些惨死之人做些什么。

    凤九卿明白她的意思,“现在不宜打草惊蛇,这事回去和方神捕说清楚,他自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到时候咱们再出些银两厚葬了他们。”

    月珩神色稍缓,略微点了点头。

    张子全摇头笑了笑,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打打闹闹也好,安安静静也罢,都好像别人不存在似的,张子全看看自己手里的火折子叹口气兄弟,我就和你一样啊!

    ……

    “唉呀妈呀!谁这么缺德挖人家祖坟!也不怕遭天谴?”

    几人还在洞里,突然听到上面一个大嗓门嫌弃的在喊,声音穿进洞里几乎有回声,几人互相看看方晓蝶!

    “大哥!我们在这儿呢!”月珩跳起来招招手。

    凤九卿笑,你跳起来他也看不见呐,想着便一拎她胳膊,从洞里跳了上来,张子全也跟在后面跳了上来。

    月珩刚一出来就见一只小胖鸟一头扑进自己怀里,把它揪出来戳戳它脑袋小奸细!

    那鸟儿委屈的闭眼猛摇头。

    月珩戳它的小胖肚子影卫们把你养得挺肥啊。

    方晓蝶看见几个人还有点愣,“你们挖人家祖坟?”

    凤九卿和月珩同时伸手一指身后的张子全,“他挖的!”

    张子全张大嘴,出力不讨好,被算计了!

    方晓蝶认真点头,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张子全,啧啧嘴摇头读书人也干这事啊!看不出来!

    张子全无奈望天。

    月珩还幸灾乐祸地插嘴,“怎么做了这种晦气事情呀,回去赶紧让净和老和尚给你念念经撒点香灰净净身。”

    凤九卿笑,“净了身进宫伺候嘛?再说那老和尚也未必会这手艺啊。”

    月珩愣了一下,歪头看凤九卿,突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张子全一脸铁青地皱眉看这自娱自乐的两人,问方晓蝶,“方神捕可是发现什么了?怎么找到此处的?”

    方晓蝶指了指那胖鸟,“它拽我来的。”

    凤九卿有些奇怪,戳戳雪鹞的胖肚子,它发现什么了么,“许是咱们下到洞里,它寻不到气息了一时着急吧。对了,我们在这儿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很多白骨。”

    方晓蝶一听到有案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立马挺拔了几分,顺着凤九卿手指的方向,直接跳进了那洞里。

水岛山庄12:地下水渠

    看着方晓蝶义无反顾跳下去的身影,月珩摸摸脑袋她这大哥忒实在,不对,是有点忒愣啊。这样毫无防备,要是有机关暗器可怎么好。亏得他能好好活到现在,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方晓蝶下去看了看也觉得心惊,此地竟然掩藏了如此之多的尸骨,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原因葬身此处的,但无论从杀人手法或者死伤人数上来看都实在太过残忍了些,关键是里面显然还有小孩子的尸骨……如今太平盛世,像这么大的案子还真的是十分少见了,“有老人小孩,不像江湖仇杀。倒像是灭门惨案。”

    月珩蹲在地上往那洞里看,一手托着腮琢磨,“灭门惨案……如此之大的事件竟然没有什么风声,也是奇怪啊。死了这么多人,衙门怎么可能会丝毫不知呢?一个县城里少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发现么?还是说,这些人其实是流亡到此处的,比如在饥荒什么的时候,所以无人察觉……但是逃荒少人携家带口这么多人的吧……哦?对了!我知道了,难道凶手正是借着天灾饥荒之类的事情杀人灭口,所以事情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而且即便有很多人失踪,毕竟天灾面前无力回天,官府也未必会往深了追究。不过,此地除了二十年前的水患,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灾荒,那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在二十年前遇难的呢!”

    凤九卿看月珩自己嘀嘀咕咕碎碎念,这会也没什么危险,就也跳到洞里去,带方晓蝶去看那个有刺青的骨头。

    方晓蝶看着这块骨头,愣了半晌,“这是路家的人?”

    张子全蹲在洞口,“哦?方神捕听过路家么?可知道是什么来历?”

    方晓蝶想了想,“好像和水岛山庄的旧事有些关系!”

    月珩趴在一个石碑上,继续托腮思考碎碎念,“果然是和那段神秘的旧事有关啊,那恐怕事情又复杂了。这个路家看起来应当是富户,家中人丁兴旺,只是为何突然遭此不测,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呢?若是涉及水岛山庄旧事,说不定他们身上会有些骨图的线索呢……”

    张子全说,“的确有可能,不过这些尸骨上没有金银首饰,可能是为了图财吧,骨图说不定也在那时落入歹人之手了。咱们好好查探一下这路家的情况,当时杀人害命的歹人若有线索,”

    方晓蝶继续在洞里检查尸骨的情况,凤九卿先从那洞里跳了出来,“而且,他们似乎做的很从容,好像并不怕有人发现或者怀疑……”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可能月珩说得是对的,这些人的死因必定和一件事有关二十年前曾发生过的水患。

    月珩打个哈欠,“有人借水患一事,把路家灭门夺财了?或者有人刻意制造了水患?不过话说,这个路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制造水患……这么大的事情可能性比较小,若是那人有这能耐,恐怕不会只害死一个路家夺了这些钱财便罢休。估计是借着水患的事情,做着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凤九卿看月珩这会一个劲打哈欠,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这会天将破晓,正是冷的时候,一会天亮了碰见人不好说,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较吧。”

    月珩乖巧的点点头。凤九卿笑,这丫头慵懒的打着哈欠的样子活脱脱像只猫,不过她呀,恐怕也就是困了累了饿了的这些时候才乖

    巧些。

    她拍拍不停打哈欠的嘴巴,懒洋洋冲洞里喊,“大哥,咱们回吧。”

    等了一下,没有人回答。

    月珩醒了醒神,把脑袋探进去一些,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哥?”

    空荡荡的洞里有些微弱的回声传来,但还是没有人回答。

    凤九卿把她拽起来,自己跳下去看了看没人?

    张子全也惊讶了,跟着往下跳,刚刚几个人都下去过,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呀,这好好的人怎么还能失踪了?

    两个人又查看了一下,发现有几具尸骨移动过的痕迹。

    月珩伸长脖子探着头往里看,“莫不是这里的尸骨真的有妖法呀?”

    张子全把其中一具尸骨搬开,听见一声闷响,就觉得有阵阵阴风吹过来。

    凤九卿拿出火折子过去看,“这儿有个地道。”回过头来要扶月珩往下跳,就见月珩听说有地道,已经麻溜的蹦了下来,一双眼睛滴溜圆,伸着脖子往里看。

    张子全过去看了看这地道,“里面没什么机关,看起来修建的很规整,不是草草挖就的,倒像是为了避免积水啥的泄洪用的地下水渠。”

    月珩想了想,“听夫子说,前朝修建过不少这种水渠,只是后来因为有贪官污吏捣乱成了劳民伤财的项目,最后资金不足不了了之,也就没有起到太大的用处。后来都渐渐荒废了。”

    凤九卿挑着嘴角看看月珩,“所以,成了老鼠们的乐园。”

    月珩皱眉苦着脸她最怕老鼠。

    张子全试着叫了方晓蝶几声,没有回应,就又往里走了些,“要么我顺着这地道往前走走看看,是通向何处的。你们先回去也好有个接应。”

    月珩虽然也很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地下水渠,但想到里面的老鼠还是有些迈不开步子。

    凤九卿戳戳她,“要么,我背你啊?”

    月珩懒得理他,冲张子全喊道,“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先回衙门等你。”

    张子全笑笑,“放心,一条小水渠还困不住我。”

    “别说大话啊,千万小心。”

    凤九卿和月珩两个人把这洞口恢复了原状,慢慢往山下走。

    初春的清晨,鸟叫虫鸣,有野花早早的伸展出傲人的花苞,在露珠的滋养下散发出湿漉漉的山野花香,树林里在影绰绰的一点朝霞光辉里,有鸟儿扑着翅膀的剪影一划而过。

    两个人一路走着,享受着这个难得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清晨,都没有说话。回去的路似乎走得格外快一些,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已经回到了衙门口。

    有个小衙役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两人回来了,赶忙迎过来,“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李公子醒了。”

    “醒了?”月珩惊讶,不是说这蛇毒猛烈,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么。

    凤九卿让那小衙役头前带路,两人快步跟着。

    那小衙役一边快步走一边说,“方大人刚回来那李公子就醒了,让

    我去寻你们,这等了大半个时辰……”

    “啊?你是说方神捕大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月珩觉得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这么多怪事。

    “是啊!”那小衙役偷眼瞧了瞧月珩又瞧了瞧凤九卿,“还好,不一会张大人也回来了……”

    “啊?”月珩揉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张大人?”

    那小衙役疑惑,“就是,张子全张大人啊……”

    月珩看看凤九卿,嘴巴张得又大又圆,凤九卿也有些惊讶。他们熟悉路还用了一个时辰才回来,方晓蝶和张子全走得水渠地道,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先过去看看再说。”

    “救命啊!啊!火!火烧过来了!”

    凤九卿和月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喊叫声。

    进去一看,果然,张子全和方晓蝶都在屋子里,张子全正在往李公子身上施银针,方晓蝶远远的歪着头伸长了脖子在看。

    月珩三两步就蹦进了屋子,“大哥。”

    方晓蝶看两个人回来了,拉着他们过来看李公子,月珩问道,“对了大哥,这个路家的来头你可知道?看起来至少也是个乡绅富户,二十年前的县志文书虽然大多毁坏了,不过再之前应该多少会有些线索呀。”

    方晓蝶点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这不李公子醒过来了,一直说疯话,我们就先过来这边了,一会再去翻翻书,实在不行还可以调阅扬州府的记录,总算是条线索。”

    张子全手里紧着忙活,没抬头的说道,“我派了人去请李老爷和他家里人,这会还没人来。”

    月珩怕过去给张子全碍手碍脚,也就站在方晓蝶身边,和方晓蝶一起歪着头伸长脖子探头看。

    凤九卿晚了两步进来,就见这两人一模一样的动作,隔着远远的在看那李公子。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过来拍拍方晓蝶,“这都是什么情况?”

    “你俩还真慢。去哪儿看日出了?”张子全给李公子施针祛除完余毒,擦擦手走过来喝茶,“刚李公子起来疯了一阵子,这会又睡过去了。”

    “还卖关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子全呷一口茶,慢悠悠道,“当然是走地道嘛。”

    凤九卿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当然知道你们是走地道,可是我们回来也用了起码一个时辰……”

    张子全一副傲娇模样,“这地道修得十分巧妙,咱们从上面走,是绕着山走,而这地下的水渠修的却是条直线,而且还不用翻山。”

    方晓蝶也赶忙跟着点头,“正是,之前我还想,这些人如何能无声无息地杀了这么多人把尸体放在山洞里却不留下什么线索。如今看来,他们可能也正是利用了地下水渠。”

    凤九卿皱眉,“你是说……”

    “大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那个小衙役又急急忙忙跑了来。江都这些年还算太平,那个小衙役可能当差以来还没遇上过这么多接二连三的事件,天天心惊胆战跑断了腿喊哑了嗓子……

水岛山庄13:怪事频发

    方晓蝶听见“不好了”三个字,就像被按开了个什么开关似的,一个激灵,忙回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衙役喘匀了几口气,“南郊……发现了……咳咳,一个小男孩的尸体。”

    月珩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小男孩的尸体?!糟糕,该不是去南山这次被发现了什么端倪,害得被拐走的孩子让人给撕票了吧……

    方晓蝶不愧是神捕,倒是并没有受到这些心理因素束缚,紧接着问,“那人现在何处?可有什么线索头绪了?”

    小衙役摇头,“因为南山一直说是闹鬼嘛,有不少人见过,所以平时很少有人去那边的,偶尔住那边的村民走官道也是行色匆匆,这也是住附近的村民捡柴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尸体所在的位置还算是隐蔽,所以暂时不知道案发时间有多久了。咱们的人接到报案就已经去现场了,刘大人也让备下了轿撵,让我过来问问,您几位是否一同前往。”

    方晓蝶点头,拿上那把金刀,整了下衣服,“事不宜迟,快走吧。”

    月珩也要跟着去,被凤九卿一把拽住,他表情看着凉冰冰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掩不住的关心,“你这一天一夜不睡可怎么行,回头病倒了,我还要麻烦。”

    月珩撇撇嘴正想要炸毛,张子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跟上方晓蝶,“反正是要拉回来验尸的,现场我和方神捕过去就够了,你们跟去意义不大,倒不如留下休息,顺便帮我看好这李公子,他身上毒素清理干净起码还要两日,中间若是醒了就继续喂他喝药,其他的就等我回来。哦,对了,之前通知了李老爷,这会也没什么消息,那李老爷若是来了还不一定什么情况,且得有个精力应付呢。对了,还有……”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还没完没了,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了?”凤九卿有些不耐烦地揉揉太阳穴。

    月珩瞥了凤九卿一眼,摊手无奈说道,“你们路上小心。”

    方晓蝶和张子全跟着那衙役匆匆离开,两人走后,凤九卿吩咐人去把二十年前的县志案卷等资料统统都拿过来,坐在桌上翻看着,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些和当年水患之事相关的记载,特别是这个惨遭灭门的路家。

    月珩看了看认真翻书的凤九卿,又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李公子,打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就斜卧在软塌上琢磨这几天遇见的这些怪事……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

    一行人到了发现小男孩尸体的现场,因为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在现场的除了衙门的衙役,只聚集了几个路过的村民,小男孩看起来满是伤痕,蜷缩在一棵大树底下,大家看着都有些不忍。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是啊,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方晓蝶到旁边找报案的村民了解情况,张子全和刘大人走到尸体旁边。

    刘大人问旁边的衙役,“这孩子怎么没穿衣服?发现的时候就这样的吗?”

    “回大人,发现的时候就这样,这不等着您和方大人过来,现场我们都没敢动呢,这尸体更是没人靠近过。”

    刘大人摆摆手示意让他继续忙,“好了,知道了。”

    “这孩子有些奇怪啊……”张子全检查了孩子的情况,扒开他眼睛看了看浑浊情况,“他的尸体非常僵硬,结合其他情况来看,应该是在五六个时辰前出事的。”

    “这孩子身上如此多的伤?”

    “这些伤新旧叠加,但看起来都是最近两三个月造成的,没有很陈旧的伤痕。”

    刘大人凑上前来,“所以应该不是家里头打伤的孩子,而是在孩子丢失之后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拐孩子的案件我们也不是不曾见过,但会把孩子打成这样的实在少见啊。”

    张子全把那孩子的头往旁边侧过一些,“而且这孩子连脸上都有伤,这就奇怪了。”

    刘大人点点头,“是啊,一般拐孩子的,就算因为孩子非常不听话会打孩子,一般也在隐蔽的地方,特别是脸上不会打伤了,要么买家看着孩子不活泼可爱也不会愿意出高价的。”

    张子全指指这孩子身上的伤,“刘大人,您看。”

    刘大人撩起衣袍扶扶有些碍事的肚子,蹲下来看。

    张子全接着说,“这是鞭伤。”

    刘大人皱着眉头看。

    张子全笑笑,“是不是和衙门里常见的鞭伤十分不同。”

    刘大人诧异抬头,看着张子全。

    “这是鞭伤,造成这样伤痕的却不是普通的鞭子。衙门里的鞭子犀利,往往能力透外衣,皮肤上难免有伤口破损,但是你看他身上的鞭伤,只是青紫,却无破损,说明这鞭子力度虽然狠辣,却不会弄伤皮肤。”

    “那……什么样的鞭子会这样呢?”

    张子全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既然力度很大,又能不造成皮肤破损,应该是很粗表面比较光滑的质地。只是,这些人既然不怕孩子身上的伤被发现,就没有必要如此小心不给他造成皮肤破损啊。”

    刘大人吩咐了人去查哪里有这样的鞭子,随后回过头来接着看这孩子的尸体,“这样的天气,孩子也不会穿得太厚吧,用鞭子这么狠心下手打得话,确实很难不弄伤皮肤啊。而且,这孩子身上满是青紫瘀痕,看起来不止是鞭伤吧。”

    “所以我说有些奇怪。你看他的手和脚都有些变形了,看起来不像是先天畸形,倒像是用力束缚所致。”张子全皱眉思索,继续在那孩子身上检查着,问旁边的小衙役,“你们在现场发现什么了么?”

    那小衙役忙不迭摇头,“不……不曾发现什么,没有血迹,也没有发现凶器,我们都觉得这孩子应该是死后被丢在这里的。”

    张子全点点头,“他是蜷缩的姿态,看他身上的尸斑也是在身体一侧,暂时不好确定是不是抛尸。这样暂时看不出他身上的致命伤,此处人多不便,刘大人,带回去再验吧。”

    刘大人扶扶肚子忙站起身,吩咐了几个人看守收拾现场,便带着一行人回衙门。

    方晓蝶则一起留下来继续勘察现场,顺便找周围的村民询问一些情况。

    ……

    衙门口许多人正在门口叫嚷。

    刘大人赶忙吩咐人悄悄绕道从后门进,却被那围着衙门的人群发现了,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一个身材窈窕的妇人哭哭啼啼袅袅娉娉地扑了上来,“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那害人的妖精什么时候能抓回来啊?”

    “就是,这接二连三的死了这么多人,官府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两边衙役拿出刀来清道,“放肆!快快让开,大人自会给你们做主。”

    那妇人“哎哟”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嚷嚷着,“杀人了啊!官府要杀人灭口啊!”

    那些衙役进退不得,只好拿着刀僵持在原地,回头看刘大人。

    刘大人一脑门是汗,让人把那妇人先搀扶起来,“不是都说好了的么,你家公子的事情只要一有了消息马上就会去通知你们家里,这又携家带口的堵着衙门口,再不退下,本官判你们个扰乱公堂之罪。”

    那妇人嘤嘤哭起来,“大人啊,我女儿被那妖怪害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张子全原本随意听了几句,在思考那小男孩的事情,这会听到那妇人的话,愣了一下,问了问旁边的小衙役,“这妇人是谁?她女儿又是哪位啊?”

    那小衙役回,“回大人,这是钱府的二姨娘,她女儿是钱家大小姐钱晓芸。”

    “钱家?是……哪个钱家?”张子全皱眉。

    “咱们这儿哪儿还有几个钱家,就是最有钱的那个钱百万钱老爷家呗。”

    “哦……去问问那钱小姐的尸体何在。”

    “是,大人!”那小衙役跑到前面去,在刘大人旁边耳语几句。

    刘大人问那妇人,“你女儿既然已经遇害,尸身现在何处?你家老爷为何不来,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那妇人一边哭唧唧的擦擦眼角的泪痕,一边吩咐人抬了口棺材过来,“大人,晓芸我可给您送过来了,这人死不能复生,您若是不能给我们个公道,我……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刘大人一脸苦色,这口棺木用的金丝楠木十分贵重,八个人勉强抬着,连衙门的大门都不太好近。

    张子全在后面看着这妇人梨花带雨的样子,这二姨娘看起来年龄应当是不小了,不过似乎保养的极好,身材曼妙,脸上也看不出年龄,她哭哭啼啼往这儿一站,还真比几个男子更让人难以应对。

    那妇人扑倒在棺材上继续哭个不停。

    刘大人又擦擦脑门上的汗,无奈的摆摆手,“死者为大,先抬进去吧。是何时发现小姐遇害的?谁先发现的?留下来做个笔录,其他人先回去吧。”

    那妇人从趴在棺材上的一双藕臂上微微抬起头,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她轻声冲旁边吩咐,“钱福,你留下给老爷把情况都说清楚,请老爷务必尽早破案。我”话没说完就晕倒过去。

    旁边几人连忙过来扶。

    那钱福是个管家,看起来倒是处事利落,请示了刘大人之后,吩咐人把夫人送回去,又吩咐了抬棺的人跟着刘大人一行的行伍把那口又大又重的棺材抬进衙门里,跟着一起回了衙门。

    刘大人叫过钱福来,正准备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只见一个小衙役慌慌张张跑了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水岛山庄14:钱小姐死了?

    “什么大人不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

    “哎呀大人!衙门口出事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慢慢说,急急慌慌的像什么样子!”

    “回大人,那些丢了孩子的,听说发现了小孩的尸体……这会陆陆续续都在衙门口哭叫呢……”

    张子全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刚刚发现了孩子的尸体,父母着急也是应当的……

    刘大人也是一脸苦色,“这……先请到前厅吧,好好安抚一下。”

    “是,大人!”那小衙役又一溜烟跑了。

    张子全拱手,“大人,那我先去看看钱小姐的尸体。”

    刘大人回了个礼,“ 有劳啦!”

    张子全对钱府那管家说道,“这位尊管,那就麻烦您跟我一道走一趟吧。”

    ……

    刘大人在前厅安抚丢失孩子的家属,张子全到仵作房验尸。

    张子全先看了看那棺材,退后几步对那管家说,“起棺吧。”

    那管家叫来四个下人起棺。棺材虽然并没有钉死,但因用料实在,棺盖也还是颇有些分量的,因此四个人费了一番力气,总算顺利打开了棺盖。

    “麻烦把小姐的尸身请出来吧,方便验尸。”

    张子全先整体检查了一下尸体是伤痕,和之前遇害的张小姐差不多,尸体的状态看起来比较平和,并没有很明显的约束类伤痕,也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可以说,除了面目全非这一点,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这位尊管,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发现小姐遇害的?”

    那管家施礼,“回大人,今日一早,小姐没有起来用早饭,丫鬟过去叫了两次都没什么动静,这推门进去一看,就发现小姐已经是这样了。”

    “那那位小姐的丫鬟现在何处?”

    “她吓坏了,有些神志不清,一会呆呆傻傻的什么人都不认识了,一会又胡言乱语大声叫嚷,看她这样子,老爷心善,赏了银两派人送回家里去了。”

    张子全点点头,“请问,如何能确定这具尸体就是钱小姐呢?”

    那管家愣了一下,赶忙道,“这……是小姐没错的,身形是一样的,衣服也都是刚置办的,再说,一大早的,小姐房中也不会有别人啊。”

    张子全笑笑,“因为面部毁损,所以例行问问。”

    那管家点头应是,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子全?”凤九卿听说张子全回来了,又见仵作房门口好几个人,就也跟了过来。

    张子全冲凤九卿点点头,看看那管家,“小姐的尸体我已验过了,麻烦您先请人抬回钱府吧。”

    “这……”那管家犹豫了一下,“大人,请问小姐是因何而死,而且案件还没有破获,小姐的尸体还是放在衙门吧。”

    张子全拿出根银针,扎在钱小姐虎口的合谷穴,微微转了一下,拔出针来放在那管家面前,“您看。”

    那管家皱眉看了看,“这……有何不妥吗?”

    “银针上变色说明有毒物入体,这针现在是暗灰色,小姐乃是中毒。”

    那管家仔细看了看,显得有些惊讶,“若是中毒而死

    ,小姐为何身体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又为何会面目全非呢?”

    张子全收起银针,“那就要请尊管回去好好查查府里了。”

    那管家迟疑了一下,“大人难道是说,钱府有家贼害了小姐不成?”

    凤九卿倚靠在门框上,挑起嘴角笑得邪魅,“有没有家贼,你们自己府里人不知道,要来问衙门?再说,他一不曾说过小姐是中毒而死,二不曾说过是有人害了钱小姐,这位管家是有什么事情没说?”他顿了一下,缓声道,“不过,如果需要衙门口帮忙,那也好说。我们即刻就可以到钱府走上一趟,协助钱老爷查访一番,如何?”

    那管家张张嘴,“这……”

    张子全收起了自己的工具,“钱小姐的尸体还是请你们抬回去。一是进来衙门里事多,您看,这仵作房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再则,衙门的人现在都在为这最近的几个案子奔走,钱小姐的尸体放在此处,恐怕难以得到妥善看护,若是有什么闪失……”

    那管家想起之前刚因为钱公子的事情来闹过一次,脸红了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人呐,送客。哦,对了,帮着这位管家把钱小姐和棺材一起送回去。”

    几个抬棺的人看那管家,那管家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摆摆手示意他们将人抬回去,有些不悦的冲张子全拱了拱手,“我钱家两条人命,如今后继无人,还有劳几位大人尽早破案!”

    张子全拱手回礼,没有说话。

    凤九卿侧身让过抬棺的众人,拦了那管家一下,“慢走,不送。”

    那管家冷哼一声,带人拂袖而去。

    “呵,脾气还不小。”

    张子全叹气道,“地方乡绅势力大,刘大人估计平时也多让他们几分,骄纵的很。”

    凤九卿打个哈欠,“不是说这几位乡绅都是善人么?管家却是如此态度。”

    张子全笑笑,“什么善人不善人的,他们家大业大,不害人就算好的了。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公主呢?”

    “看她睡得熟,我就过来看看。那小孩子是什么情况,家里人可来认尸了么?”

    张子全指指旁边白布盖着的尸体,“这小孩子死得古怪。刘大人在前厅安抚家人呢,估计很快就过来认尸了。不过,这钱家一双儿女都死于非命,那钱老爷还真沉得住气?”

    凤九卿看了看那小孩的尸体,随口答道,“何止那钱老爷沉得住气,最近死伤人数众多,又都是几位大家大业人家的孩子,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反应,实在是不正常啊,再加上还有失踪的孩子,这江都怕是都快翻了天了。你刚刚为何执意要把那钱小姐的尸体送回府里去?”

    “我看着那倒不像是钱小姐。”

    凤九卿有些惊讶的抬头,“什么?”

    “那尸体手上虽然没有茧子,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但我刚刚仔细看,却有一些受过冻疮的痕迹,不应该是钱府这样的大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钱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子全拿出那根银针,“你看,她中得这毒蹊跷,因为分量不大,而且一般不需要跟随饮食下毒,所以是很难验得出来,上次因为尸身化成水一事,我猜是因为精魂散的缘故,特地用药水浸泡了银针,这刚刚一试,果然是此毒。”

    “如果刚刚那姑娘不是钱小姐

    ,你说……钱府知道吗?”

    “刚刚看那管家的样子,似乎有些刻意在强调这是钱府小姐的尸体,而且他看到银针验出有毒的时候十分惊讶,倒像是知情的样子。”

    凤九卿正色道,“如果刚刚那姑娘不是钱小姐,她死亡方式和之前的张小姐如出一辙,而钱府又知情,那这事情可就和钱府脱不开干系了。你刚刚应该留下那具尸体啊,这样让他们抬走了岂不是少了些证据?”

    “这毒性入体,人死了之后就解不了了,放在这儿很快也会化成尸水,打扫起来实在麻烦。”张子全想起之前的事件撇撇嘴,“而且这也算不上是证据,留着价值不大,让他们抬回去也就罢了,省得到时候又来闹事,说小姐也不得全尸什么的……”

    凤九卿一本正经的道,“可是她脸都没了,这样可还算是全尸?”

    张子全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琢磨也是,这样还算是全尸吗?

    ……

    只听得外面哭哭啼啼的声音由远而近,张子全深吸口气走出门去迎,回头冲凤九卿说,“这孩子的家里人来认尸了。”

    果不其然,来的有一个男子两位妇人,那男子搀着其中一个泣不成声的妇人,也不时抹两把眼泪,看来刘大人已经把年龄特征都说清楚了,这应该是两户家里头丢的孩子年龄差不多的过来认尸。

    “大人!”那妇人过来就要跪,旁边搀扶着她的男子也跟着要跪,张子全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他对这妇人还有些印象,正是之前他从衙门后门出去的时候在门口拦住他的那位。

    那男子有些呜咽的开口,“大人,我们……”

    张子全点点头没说话,引着三人到屋里,掀开白布。

    那妇人似乎早有预感,叫了一声“宝儿”,就昏死过去了。

    另外一名妇人像是稍微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子全便让她先回去。

    “节哀顺变。”张子全对那男子说。

    那男子也已经泣不成声,有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这十多年,就这一个孩子……生他的时候,他娘难产差点没去了……这……让我们如何是好啊!”

    张子全拍拍那男子的肩膀,“我们一定尽力找出凶手,以安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那男子呜咽着擦擦泪水,还努力扶着昏倒过去的妻子,“这……孩子……”

    “这孩子身上有很多伤痕,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拐子作案,我们需要进一步验尸查明原委。你们还是先回去,如果有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那男子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蜷缩着躺在床上的小小尸体,像是有些不忍又有些心疼,那妇人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张嘴似乎在叫孩子的名字,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的连磕了几个头,张子全赶忙去扶。

    凤九卿在战场是见惯了生死,但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孩子死于非命,也明白父母的苦楚,心里头觉得不好受,就走出去透透气。

    一个小衙役似乎是路过,看到凤九卿就跑了两步过来,“哦,大人您在这儿呢。”

    “嗯。”

    “刚刚方姑娘出门去了,说见着您和您说一声。”

    凤九卿一惊,“什么?!”

    ……

水岛山庄15:又起风波

    月珩睡起来有些无所事事,看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想着这样大好的春光闷在屋子里实在可惜,不如出去逛逛,就起身换了个绣着桃花堆锦的小褂子,打从铜镜里照照,吓了自己一跳,许是最近休息不好,眼圈怎么都乌青的,又从小包里拿出来一盒鸭蛋粉,细细的往脸上蹭,又抹了些胭脂,直照着镜子看着气色好了许多,伸个懒腰准备出门!

    因为月珩不方便让人知道自己姓月,又是以方晓蝶妹妹的身份出现的,所以别人自然就都以为她是姓方,倒也方便行事,所以几人都默认这个事情不曾解释。她临出门的时候正碰上那小衙役回来,便嘱咐他见着人说一声自己出门去了,就溜溜达达跑了出去。

    凤九卿得知月珩独自跑出门去,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恼,怎么一眼没看住人就跑没了。一则,她身上还有那不知来历的赤眼金龟蛊,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再则,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怪案频发,总是要多加几分小心才好啊。

    月珩在街上转转,买了些松子糖吃,就转悠着准备去茶楼听书。

    茶楼旁边的街角有些小孩子在玩游戏,脚下跳着,一边拍手一边唱,“脚趾排排,排过南山;南山黄狗,抽筋剥皮;缩来缩去,缩了一只狗脚爪。”

    月珩听着有趣,就在茶楼门口站定了看,她这么看着,就见对面的墙角处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头有些不成比例的大,和这群孩子隔着有几米距离,有些傻愣愣又跃跃欲试的盯着这些孩子,像是很想凑上去一起玩的样子。

    “姑娘,开书了,您里面请?”一个茶楼的小二看月珩在门口站着,出来请。

    “哦,好。”月珩转身,准备到楼里去听听书。

    “哎哟”

    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叫喊,月珩回头,就见刚刚站在墙角的那个头有些大的孩子,几步冲上前去,好像要抢什么东西。他动作虽然不怎么灵活,倒有一股子蛮力,一头撞了个孩子,那孩子躲得快些,倒是没有被撞倒,正揉着腰哎哟哟叫,嚷嚷着,“这谁家的大头又放出来咬人啦!”

    几个孩子一片哄笑,那孩子又拿头去撞,这会玩闹的几个孩子都有了防备,跑得快,躲闪的也灵活,那大头孩子撞了好几次也都被他们躲开了,只听这些孩子一边躲闪着大头孩子的撞击,一边大笑着,还一边拍手唱着,“大头大头,落雨勿愁,宁家有伞,我有大头!哈哈哈哈哈!”

    看那孩子撞击对他们没什么威胁,那几个孩子又凑成堆唱起来,“骑骑马,搁搁摧,观音娘娘送啥来,送来一个傻小子,不吃茶,不吃酒,吃米吃了半箩箩,吃得长姐卖了身,吃得老娘命要衰!……”

    “啊!”那孩子看样子是真急了,扑上去和一群孩子撕扯,疯了一样。那些玩闹的孩子看他这样,吐吐舌头,一边唱着这些自己编的奇怪童谣,一边叫叫闹闹的跑到别处去玩了。

    那孩子也不上去追,就在原地蹲

    下哇哇大哭。

    月珩看着有些不忍,正想过去,就见旁边一个小女孩走过来,从脖子里拉出根红绳来摘下来,远远看着,红绳上好像挂着个像粽子似的小小黄纸包一样的东西,她伸出手去,“你别哭了,喏,我把我的护身符给你不就行啦。”

    那大头孩子果然不哭了,抬起头来看那小女孩。

    小女孩咧嘴笑笑,“拿着呀。”看那大头孩子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没有伸手,小女孩把手里的护身符放在他手里,就蹦蹦跳跳跑远了。

    那大头孩子看了看跑远了的小女孩,又看看手里的黄纸包附身符,擦擦眼泪跑了。

    护身符?月珩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

    “嗨,可怜人家的傻孩子,倒是个孝顺的……姑娘,您往里面请?”那小二等了一会看月珩还在门口站着,就顺着她视线去看,正好看见大头抹抹眼泪跑了的样子,叹息着摇摇头。

    月珩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冲那小二笑了笑,“哦哦,有劳小哥带路。”

    ……

    凤九卿出来寻月珩,想着她最爱凑热闹,就找着人多的地方去看。

    戏园子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凤九卿溜达过去找了个看热闹的老伯问,“老伯,这里面演的是哪出戏啊?”

    那老伯往里张望着也不回头,“吉庆班来演杂耍呢,大家都来凑个热闹看看。”

    “吉庆班杂耍?”凤九卿惊讶,“那杂耍为什么在戏园子里演出啊?”

    那老伯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外地人吧,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地方邪性啊,这不又是闹鬼又是闹妖精的,最近还有丢孩子的!”那老头压低了声音,“哎哟哟,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孩都是被山妖抓走的,听说啊,山妖抓过去小孩子,得先把全身的贱骨头打软了,再取他们的心肝下酒,然后还要把孩子的魂魄留在山里继续服侍呢。哎哟哟,真是惨死个人哟……”

    凤九卿听这老伯的话,想着谣言真是穿得又快又可怕,但他仍然没明白这和吉庆班的演出有什么关系,“那和这杂耍班子有什么关系啊?”

    那老伯啧啧嘴,“那些被妖精害死的美人,和妖精抓去的小孩,都是看了杂耍才出的事啊。这不就有人来找杂耍班子闹事了,他们在街上也是演不下去了吧。”

    凤九卿想到之前刘大人似乎说起过这回事,“但最近杂耍班子演出多,小孩又爱凑热闹,去看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而且杂耍热闹,别人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对这些受害者下手,如何就能确定是和杂耍班子有关系呢?”

    那老伯笑得高深莫测,“年轻人啊,哈哈哈……”

    凤九卿蹙眉,莫非,那些出事的人都和杂耍有关系?

    那老头自顾自的摇摇头,一副如今的年轻人真是没药救的叹息模样,指指旁边做小买卖的,“

    你看这卖糖葫芦的了没,还有那边卖护身符的,为何都聚集在此处啊?还不都因为这杂耍班子来了嘛!所以说啊,只要杂耍班子这边一热闹起来,就有大把的人凑过来看热闹咯,那想钻这个空子的有心人自然也就跟着来了呗。所以啊,不管是不是他们杂耍班子故意使坏,这一旦出了事啊,就肯定是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咯!不过嘛,这案子自然有官府来查,但官府什么时候能查明白?再说了,官府也不是所以事情都查的明白吧?那你说,老百姓能去找谁,还不得来找这杂耍班子闹闹么?就当是撒撒气也是好的……”

    那老头还在絮絮叨叨十分苦口婆心的“教育”凤九卿,看起来社会责任感极强的样子。凤九卿也听明白了几分,他倒不是不懂这些,只是久在沙场征战,还真的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对这些人情世故的事情也就少上心了几分。

    凤九卿谢过那老头,那老头一副还没说痛快的样子,依依不舍的目送凤九卿进了戏园子。

    凤九卿的目的自然是找人,月珩一个人跑出来,虽然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忧……

    戏园子里人满为患,凤九卿一进去就有些后悔,他来得晚了些,现场已经座无虚席,连个安稳站着的位置都已经找不到,别说满场找人了,这完全是被人群簇拥着在走动,去哪儿都由不得自己。凤九卿四处看看,没有发现月珩的身影,现场的锣鼓声已经响了起来,随着暖场的节目拉开帷幕,人群叫叫嚷嚷的热闹起来,凤九卿觉得有些头疼,逆着人流往门口走。别说,往前挤不好挤,往后退却不算难退,凤九卿本就人高马大的,让站在后面的人十分不满,他转身往回走,后面的人都巴不得他赶紧闪开,好往前挤一点,看得更清楚一些呢。

    好不容易从戏园子里挤出来,凤九卿揉揉太阳穴,怎么出了这么多事,还有这么多人看到热闹就凑上来。

    还有些凑热闹的人在门口,许是没挤进去的,也或许是不愿意花钱买票,只是当个热闹看。

    说起来也是有趣,很多人见着人凑堆就喜欢凑上来,连人家前面在看什么都不知道,在后面宁可只看前面人的后脑勺也不肯走。有些人是看到人排队就像凑过去排,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凤九卿正琢磨着月珩这丫头是跑哪儿去了呢,自己若是在门口等等看看,说不定一会演出结束了能看到月珩出来,不过时间尚早,估计演出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除了戏园子还有茶楼之类的地方都是她爱去的热闹地方,要么趁着这会子功夫再到其他地方去找找看吧。

    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吵嚷声,“可算找着你了,你这丧尽天良的还在这儿等着呢!”

    只见一名妇人正死死抓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的袖子,好像害怕他跑了的样子,那妇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十分壮硕,而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则是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凤九卿看着有些好笑,看起来那妇人再大点声就能把那小贩给吹得飞起来似的。

水岛山庄16:初见端倪

    糖葫芦?

    凤九卿闻声略微顿了顿,停下脚步来看那小贩。

    月珩最爱吃糖葫芦,不晓得这糖葫芦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只见那小贩正被拉扯的跌跌撞撞,他有些无奈的冲那妇人不满的喊,“大姐,这光天化日的,你还讲不讲理啊!我一卖糖葫芦的,招你惹你了!”

    只听那妇人怒不可遏的河东狮吼一般,“还装!就是你!刚刚就是买的你家糖葫芦!”

    “我在这儿可卖了十多年的糖葫芦了,江都县里头几家没吃过我们家糖葫芦的,”那小贩翻个白眼,“你就算是买了我家糖葫芦又怎么着,吃死人啦?”

    那妇人一手死死抓着那小贩的袖子没松手,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打人,旁边看热闹的人起哄问,“是啊,卖糖葫芦的怎么着了,倒是说说啊。”

    她这本就声音粗犷的大嗓门带了几分哭腔,愈发引人侧目。她吸吸鼻子用略带抽泣的声音喊,“就是吃了你的糖葫芦,我们家孩子先是变了个人似的胡言乱语,这会子吐了一阵子都昏死过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卖糖葫芦的小贩正一边非常努力的用力躲闪着那妇人满嘴横飞的口水飞沫,一边用上吃奶的劲想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听到妇人这么说,他倒有些急了,“你你你,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家卖了好几辈儿的糖葫芦,从没出过什么事,你故意找事来的吧!从没听说过吃个糖葫芦能出事的,这么多人都吃了我的糖葫芦,就你家娃娃出事了不成?还不知道你们自己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要怪到我头上来!这不砸我的招牌么,不行不行,我要报官!”

    “报官?好啊!”那妇人不怒反笑,冷哼一声,“我正想拉你去报官呢!走!”

    说着,那妇人就拖着那小二往衙门口走,那小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糖葫芦掉了一地,他回头想捡,无奈与那妇人力气悬殊太大,完全挣脱不了,整个人几乎是被拖拽着前行的。

    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衙门口走了,有些爱凑热闹的人就凑上去看,有些人则懒得跟上去,悻悻的走了。

    凤九卿走过去捡起几根糖葫芦仔细看了看,也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他想了想,算了,拿回去让张子全看看吧,验一下有没有毒之类的,正好跟着回一趟衙门也好,看看阿珩有没有回来。那小贩的东西撒了一地,也有些油纸之类的东西,他随便捡起来几张包起糖葫芦,拿着回衙门。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凤九卿这小伙儿看起来挺正经一人,怎么还捡这地上的东西吃啊?

    旁边有小孩子似乎盯着地上那糖葫芦很久了,一直不敢动,看凤九卿捡起来没什么事,就也壮着胆子试着去捡,有父母跟着的赶忙把孩子拉住,“你是瞎啊还是聋啊!不是说这糖葫芦有毒嘛,还捡还捡!吃了不要命啦!”

    虽然被误会是个“贪吃鬼”,但凤九卿自然不会理会身后什么人的指指点点,只想着赶紧回衙门看看。

    还没到衙门门口,就见那个小衙役急匆匆跑了出来,凤九卿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他,“这么着急是往哪儿去?”

    那小衙役“哦哦大人啊,那个,有人报案说糖葫芦有毒什么的,我这去找找糖

    葫芦搜集一下证据呢!”

    凤九卿拿出那包着糖葫芦的纸包来,“拿着吧。”

    “啊?”那小衙役显然完全没明白凤九卿的意思,一只脚还往前迈着正准备出门去找,他低头看了看凤九卿手里的纸包,有些疑惑不解,“大人,这是?”

    凤九卿挑眉,“糖葫芦!”

    那小衙役愣了愣,随即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大人,可是从戏园子那边回来?”

    “正是。正好碰见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就捡了些回来,快拿进去吧。”

    “好来!”那小衙役赶忙接过纸包,也没打开看看就又着急忙慌的往回跑了。

    “哎”他突然想起来,刚刚应该问问阿珩回来了没有。见那小衙役跑得远了,他便自己往后院去了。

    月珩似乎没有回来过的样子,后院依然是安安静静。

    ……

    “将军。”

    仿佛一阵小风吹过似的,一个黑雾一般的影子闪过,在凤九卿侧前方三五步的地方站住。

    凤九卿看了他一眼,嘴唇轻启,“说吧。”

    那人黑衣蒙面,身影仿若在一团黑雾里似的,声音也好像是隔着层雾似的飘飘渺渺,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恭敬的双手递上,“回将军,属下查到了点事情。”

    凤九卿接过那封信,打开。

    眉头越皱越深,“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你亲眼所见?”

    那黑衣人影似乎点了点头,“就是昨日。”

    凤九卿扯扯嘴角笑得邪魅,“呵,那就有点意思了。”

    ……

    有脚步声传来,那雾一样的黑衣人影仿佛随风而逝了一般,转瞬没了踪迹。

    “听那小衙役说你回来了,我说怎么满衙门里都找不着人,原来躲在这儿呢。”张子全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急匆匆的走过来。

    凤九卿挑眉,“找我干嘛?”

    “糖葫芦是你拿回来的?”张子全扬了扬手里的糖葫芦,“你可看出有什么不妥了?”

    凤九卿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张子全咧嘴,好像看到凤九卿吃瘪他就特别高兴似的,“这里有些果子可不是山楂!”

    “哦。”凤九卿乖乖点头,一副你接着说的模样。

    “你不惊讶?!”张子全嘴张了张。

    “哦……那个,不是山楂是什么?”凤九卿配合的问。

    “嘿嘿,”张子全神秘又略带傲娇的笑,“这个可是糖炼果!是很难得,不对,是特别特别特别稀有的药材,难得一见!”

    “药材?”

    张子全用力点了点头,一脸兴奋,“这可是一种几乎找不到记载的罕见药材啊!你看,就这一颗,这一颗啊,就价值连城!关键是有价无市,买不着!”说完,他冲凤九卿挤眼,“对了,刚刚你捡回来的这几串里面就有两颗糖炼果!”

    “哦?”凤九卿眯眼笑,“

    一颗就价值连城啊!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张子全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自己说了半天,好像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咳咳,那个,你知道这药材干嘛用的么?”

    凤九卿看张子全难得兴奋成这个样子,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这果子怕真不是什么容易见到的东西。

    “啊?你说什么?”

    张子全虽然有点不耐烦,苦于只有这一个听众,只好将就着接着说,“我说,你知道这果子干嘛用的么?”

    “哦……不知道。”凤九卿老老实实的摇头。

    张子全轻咳一声,“这果子虽然看起来和山楂差不多,只比山楂略大一圈,但吃起来的口味并不像山楂酸涩,反而如蜜糖一般。仔细看可以看出来表皮有一些圆形花纹,看起来很像……”

    “像个人脸?”凤九卿看了看张子全手里指着的那颗“山楂”,“不对,更像个骷髅头的样子。”

    张子全用力点头,“对!我也发现了!是不是和咱们在南山发现的那个图案有些相似?”

    “你还没说,这果子有什么作用?”

    “哦哦。”张子全把上面的山楂拿掉,用个帕子把那颗价值连城的“糖炼果”拿了下来,“这果子有一些洗精易髓的功效,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啊!”

    凤九卿蹙眉,“练武之人?”

    张子全点点头,又啧啧一声摇摇头,“不对,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这果子可以让人的筋骨变得像婴儿一般柔软有可塑性,而且有助于打通经脉,所以普通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甚至当即便会感觉身轻如燕,而练武之人吃了则有助于打通经脉,自然可以功力大增啊!这个果子可不是寻常可以看到的,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是求之不得啊……”

    凤九卿看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兴奋点似的滔滔不绝,狠心打断他,“这果子既然有如此好处,为何不多种一些?”

    张子全眼神复杂的看了凤九卿半晌,幽幽叹口气,“就说难得一见了么……真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啊!”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可惜的看着手里那颗果子,“这果子的树据说是很难种植的,当然,具体我也知道的不详细,这树喜阴怕阳,须得在少见日光之处种植,据说初期还要用鲜血浇灌的!就算长成了也十分难以养活,要常常辅以很多名贵的药材培育,多少年才能养成这么一小株糖炼果树。而且,即便树长成了,也要好多年才能结果,有些则根本不会结果子……”

    凤九卿打断他,“所以说,这树一定是得有人种的?”

    “这……”张子全想了想,“虽然不知道这世上总共有多少棵糖炼果树,但应该也不会多到那里去。这其中肯定也有一些是能够得享天时地利自然成活的,不过,若总共来说,大抵十有**也得是有人专门看护才能长久成活,开花结果啊。再说了,即便是自然生长的,也不一定能够……”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找那卖糖葫芦的问个清楚!”

    “哎你刚找我半天,跑过来就是要给我讲这糖炼果的事情?”

    “哦,忘了说,其他的山楂里面,还真发现了点毒。”

水岛山庄17:猫儿引路

    “山楂果然有毒?”

    “嗯嗯,不过毒性很弱,弱到如果你不是天天顿顿吃糖葫芦,可能根本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所以,我觉得这个毒不像是下在糖葫芦里面的,这不,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事。”张子全小心翼翼的收好那宝贝果子,把剩下的山楂拿出来给他,“你叫人去查查,我怀疑是种植山楂的地方有问题,重点看看土壤,要么就是水源,对,水源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凤九卿抓住说完就想走的张子全,“先说清楚再走,什么是种植山楂的地方有问题,什么叫水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是说,有人在水源处下毒不成?那岂不是整个江都县都有危险?”

    张子全摆摆手,“也没那么夸张,你想想,毒素能长进山楂里,这就不可能是短时间能下进去的毒。而且如果现在大家每天喝水也没有觉得发现大面积爆发什么疾病,那即便是家庭富贵的孩子也不可能天天吃糖葫芦,穷人家的孩子更是难得吃上一串,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害人呢?也可能是有什么带毒的源头吧,或者一些药性猛烈的药物,比如装过药的药罐子用这水清洗过之后,水里就带了些毒性,稀释了也看不出什么大碍,不过果子随着生长便慢慢吸附了这些毒性,就看得更明显了一些……对了,你要不放心,也可以查查县城里的水井,我给你几根测毒的银针。”

    “知道是什么毒了么?”凤九卿接过银针。

    “就是因为剂量太小了,根本无从下手啊,所以还得麻烦你去查查看。”他嘿嘿笑了两声,又想了想,说道, “不过,山楂可是秋天结果子,这现在的时节并不是山楂成熟的时候呀,这糖葫芦用的山楂想必也是去年秋天采摘存储起来的,也就是说除了山楂本身可能有问题以外,存储果子的地方也有可能有问题,比如是曾经存储过某种有毒的药品之类的地方……哎呀,这果子里药性太小,现在实在不好判断缘由啊,这个还真不一定好查,反正交给你了,你再想办法吧……我还是先找那小贩问个清楚!”

    “那那个孩子……”

    “和这毒山楂应该多少有点关系,一会我也去看看吧。”张子全话都没说完,几步就跑远了,声音飘回来显得格外仓促。

    凤九卿明白此事若是关系到整个江都,怕是关系重大。他叫来几个影卫,让他们先拿着银针测一下城里的水井有没有毒,如果问题出在水里就是大事了。然后再往源头上去查查水源,特别是有种植山楂的地方,交代完事情,他问影卫,“对了,找到公主了么?”

    “回将军,已经找到了,公主离开衙门之后就直接去听书了,之后不曾离开过茶馆。”

    凤九卿点点头,略微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冷了几分,“今天是谁当值的,怎么公主离开了都不知道么?”

    “这……是属下失职,属下……”

    凤九卿治军严明,眼里向来不揉沙子,不过这会毕竟不是在军营,也好在没出什么事端,“算了,公主没事就好。其他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吗?”

    “不曾发现。”

    “这会谁跟着公主呢?”

    “公主去的都是热闹场所,属下们不方便跟太近,此时青影一直跟着,时刻保护公主。”

    “嗯,好。此事,必须万无一失。”

    “属下明白!”

    “你们都去忙吧,尽早查清这毒山楂一事。”

    “是。”

    凤九卿叹口气,既然没什么危险,让她随着性子玩玩也好。

    凤九卿想起之前翻阅资料的时候看到一些事情,正好借此机会去查探一下。

    ……

    “你们这儿可有一名姓万的衙役?”凤九卿转到前院,向一名守卫的衙役打听着。

    那衙役想了想,“姓万的……好像没听过啊……”

    在他对面守卫的那名衙役接口道,“我知道,以前是有这么个人,后来年龄大了就请辞回家了。”

    “那你可知道他家在何处?”

    那衙役想了想,“老万头啊,他应该是住在府前巷吧。”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这……”那衙役一脸为难。

    凤九卿拍拍他肩膀,“刘大人这边我来打招呼,你只需要带我找到他家就可以回来了。”

    “倒不是这个……只是……”那衙役犹豫了一下,“行吧,我带你去。”

    ……

    这衙役带着凤九卿到了府前巷,就不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凤九卿问他。

    那衙役挠挠头,“我也记不太清是住在具体哪个地方了,反正就在这个巷子里面……”

    “喵呜”

    一只黑色的小猫跑过来,站在凤九卿和那小衙役面前,坐下了,它歪歪头看看两人,就这么坐下巷子中间的地上。

    “唉呀妈呀”那小衙役尖叫一声就想往外跑。

    凤九卿拎小鸡似的拽住他,“一只猫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不,不,不是啊……那个,那个,那个猫……猫……猫……不是猫啊……”

    凤九卿看着那小衙役语无伦次起来,他整个人被凤九卿拎着,两条腿勉强在地上借力还想往外跑的样子,无奈笑笑,“一只猫把你吓傻了不成?说得都是些什么……”

    那小衙役眯着眼睛不敢看那黑猫,使劲冲凤九卿拱拱手,“大大大大……大人……那个……老万头嗜好养猫,你就跟着这猫找找看一定能找到他家……”

    凤九卿也不想为难他,看他这样子想必有些缘故,“这猫怎么了?”

    “猫……都是鬼猫啊……”

    鬼猫?凤九卿看那小衙役,那小衙役心一横,闭着眼睛摇摇头一副打死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的样子。

    “好,那你先回去吧。”凤九卿松开手,那小衙役往前一个趔趄好险没栽倒在地上,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勉强用手掌在地上撑了两下,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就头也不回的赶忙往衙门的方向跑了。

    凤九卿也不管他,他蹲下身子看着那黑猫,这只猫儿全身都是黑色的,一根杂毛也没有,两只眼睛的颜色却有些不同,一只像是普通的猫儿眼,另一只的瞳孔外圈却是蒙着一层血红色,他伸手想摸一下那猫儿,那猫儿看似没怎么动,却很巧妙的躲过了他伸过去的手。

    凤九卿笑笑,问那猫儿,“小猫

    咪,你是来给我引路的?”

    那黑猫好像对这个“小猫咪”的称呼不太满意,它有些傲娇的甩甩头,又低头舔了两下爪子,看全身毛都屡屡顺顺的了,才晃着脑袋站起身子,迈着标准的猫步不急不缓的往巷子深处走,走出两步还回头看看凤九卿。

    凤九卿挑眉哟呵,这小猫儿还真是来引路的不成。

    他自然不会惧怕一只小猫,也不犹豫,抬腿跟上。

    这小猫走得不快不慢,偶尔回头看一眼凤九卿,见他还跟着,也就回过头去继续走它的,如果凤九卿走得慢了些,它就停下来喵喵叫两声,看着倒是有灵气的很。

    凤九卿虽然不怎么养宠物,倒也很喜欢小动物,这会看到这猫儿的样子也觉得有几分新奇,就索性就跟着它走,且看它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进了小巷子里,虽然没有拐几个弯,却更显得十分幽深,那猫儿终于在一户人家前面站住,翻身两三下跃上了墙头,蹲在墙头上看着凤九卿。

    “怎么,到了?”凤九卿嘴角含笑,问那猫儿。

    那猫儿低下头舔爪子,也不理他。

    凤九卿看了看这扇破破旧旧的门,估计随便来阵风都能吹得开,更不用说防贼防盗了。

    看来主人家里要么是穷惨了实在没什么可偷可抢的,要么就是对身外之物毫不在意。

    这样的一扇门,锁与不锁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最多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他试着推了推,果然,门没有锁。

    “吱呀”随着门打开发出的一点声音,那黑猫“喵呜”一声灵巧的一跃进了院子

    然后就听到此起彼伏简直震天响的猫叫声,“喵呜”

    凤九卿打开门也愣住了。

    不知道的怕会以为自己是到了个什么猫的国家。

    凤九卿揉揉眼睛,觉得有点眼花真的满院子都是猫。

    黑猫、白猫、灰猫、黄猫、花猫……不大的院子里起码有一二百只猫,简直数都数不清……不,简直看都看不过来。

    那只黑猫过来蹭了蹭凤九卿,歪着脑袋看他。

    凤九卿俯下身子,用一只手指摩挲那猫儿的下巴,“你这是带我来你家串门?”

    那猫儿倒不再躲闪,歪着脑袋让他摸了两下,又转头往前走。

    凤九卿感觉院子里有些无从下脚……

    那猫儿却有些着急的冲他喵喵叫了几声,还转回头来用头蹭他的衣摆,继续往前走。

    凤九卿心一横罢了,跟着它走吧,这下可算是进了“猫窝”了。

    那猫儿走到一口水井旁边,一下子蹿上去老高,站在井口上,冲凤九卿“喵呜”叫了一声,跳进了井里。

    凤九卿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操作?让我跟着跳下去么?

    他低头看了看井里,井口挺深,光线又十分幽暗,看不太清井里的情况,井里有水,那猫儿就这么跳下去了……

    “喵呜?”只听,井口中传出一声猫叫。

    凤九卿撩了撩衣摆跳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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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介绍:
公主月珩逃婚,将军凤九卿一路追妻,谁知竟搅入了诸多诡异案件之中,虽惊悚却也不失欢乐,两人见招拆招,结交了不少性格各异的好友,也渐渐找回了昔日朦胧的情愫……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