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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文阅读

作者:颜北北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水岛山庄18:水患旧事

    凤九卿鬼使神差的跟着一只黑猫来到了一间正在开“猫的盛宴”的院子,又穿过满院子的狼藉,跟着那只黑猫跳进了水井。

    不过这一下来,却发现水井里似乎别有一番天地。

    从上面看,水井里的水好像十分幽深的样子,而跳下来发现,水大概只有半米左右,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石头,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了,却没有长什么苔藓,估计要么就是石头的材质特殊,要么就是常常被使用,没有机会生长苔藓吧。可能也就是因为石头的颜色深黑,表面却十分光滑的关系,隔着一层水,从上面看下来,会感觉是幽深的井水。

    “喵呜”

    凤九卿低头,下面光线幽暗,那猫儿又浑身漆黑,这会还真不容易找到它,好在它眼睛的颜色特殊。

    这猫儿此时站的地方十分巧妙,刚好是凸起的一块小石头,大概有不到半人高,它站在上面,此时的水面大概勉强盖过它的小爪子。

    “喵呜”那猫儿又叫一声,用爪子拍那小石头。

    凤九卿看它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呢?”凤九卿含笑问那猫儿。

    那猫儿好像有些着急,一个劲的用爪子拍那石头。

    凤九卿凑近了一些,蹲下身,仔细看那石头,“这个石头怎么了么?”

    “喵呜”

    凤九卿研究了一下,试着学那猫儿去按那石头。

    并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呀。

    “喵呜”

    随着他的动作,再听这猫儿的叫声,竟然有些空旷。

    凤九卿凝神,他自然不相信什么“鬼猫”的说法,突然想到,这石头后面莫非有什么空洞么?

    他试着换了个方向去挪动那石头,果然挪开了一条缝隙,他用力把整个石头挪开,就见里面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穴。

    凤九卿摸摸那猫儿的脑袋,那猫儿也乖巧的蹭他手心。凤九卿感觉手心有点痒,一只猫儿的体温在这幽深昏暗的井底,显得格外温暖柔软。

    “喵呜”

    那猫儿又叫了一声,却没有跳进那洞里。

    凤九卿看了看那猫儿,“你是让我自己进去?”

    那黑猫似乎是点了点头,有些傲娇的看了看凤九卿,又低头舔爪子上的毛。

    凤九卿失笑,“你觉得我不敢进去?”

    “喵呜”

    “呵,你也用不着激我,这和敢与不敢没什么关系,既然来了,我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他用指肚点了点那猫儿的脑袋,“好了,你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吧,谢谢你带我过来。”

    “喵呜”那猫儿摇头,就站在石头上不动。

    凤九卿挑眉,问,“你要在这里等我?”

    “喵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凤九卿大笑,俯身进了那井底神秘的洞穴。

    里面十分漆黑,

    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可以想见,这很长一段路途恐怕是没有什么能通到地上的出口了。

    凤九卿想想觉得有些好笑,要是被人看到他跟着一只猫儿到了这样的地方,还和一只猫儿说话,恐怕会觉得他疯了吧。

    虽然在里面弯身前进十分不便,但好在里面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宽阔地带。凤九卿拿出火折子仔细看了看,能看出来人工开凿的痕迹,这里看来也是曾经遗留的地下水渠的一部分,只是不知道和南山那段水渠是不是相通的。

    不知道在里面走了多久,凤九卿有些无聊的想,这里不会也发现一堆尸骨吧。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走了一会,前方开始有微弱的光线出现。

    凤九卿收起火折子这段地下水渠好像有了一个出口。

    他顺着光线上去似乎又是一个井口。而且这井口的布局情况,包括那不明材质的石头都和刚刚似乎并无二致。

    几步腾挪,跃上了井口。

    凤九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院子里,格局和之前那间有些相似,却没有了那些猫儿。

    这样细看,才发现,这间院子看起来竟然有些熟悉。

    “哎呀妈呀!”只听身后一声尖叫,一盆水就冲着凤九卿泼了过来。

    凤九卿几乎是下意识的闪身躲开,虽然此时他身上衣服多半也已经被那井水浸湿,但还是不想凭白被泼一身脏水。

    “尹老爷子?”

    “啊”那老头答应一声,又絮絮叨叨胡说八道起来。

    凤九卿冷笑一声,“别装了,今天可没喝酒呢吧。”

    那老头装疯卖傻的不理他。

    “你儿子可找着了?”

    那老头拿着盆往屋里里走。

    “你不奇怪我怎么会来到你这院子里么?”

    那老头脚步顿了一顿,回头看凤九卿。

    “你就是万老头么?当年的那个捕头?”

    那老头恢复了正常神色,看了看凤九卿,“呵呵,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怎么最近总有人提起。”

    凤九卿也不跟他客气,迈步进了屋子,在堂屋正中的桌子旁坐下,“不管过去多少年,该还的债总是要还清才能算完啊。”

    那老头苦笑一下,“你都知道些什么。”

    凤九卿笑得邪魅,用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那要看你都想聊些什么了。”

    “唉,”那老头叹口气,“你说的没错,该还的债总是都要还清的。”

    他回身关上门,坐下给凤九卿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说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还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不会再有人提起了呢。”他说着苦笑着摇摇头,“难怪神相爷最近过来说起这些事情,看来你们就是来了结这件事情的人吧。”

    神相爷?凤九卿没听过这么个人,但此时他半蒙半诈,也不好多问,就听那老头继续说。

    好在那老头沉浸在回忆之中,并没有发现凤九卿神色变化,他自顾自的说道,“当年

    ,江都县和如今的模样差不许多,只是没有这四大乡绅,只有一户富贵人家,住在路家庄里,哦,就是现在荒废了的水岛山庄。”

    凤九卿默默听着,这就对上号了。

    “没有人知道路家是什么时候什么缘由到了此处,在此处发家的,只是听老人说,他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儿。而且,虽然整个路家人都很少出路家庄,但他们家里人做生意童叟无欺,平日里又与人为善,若遇到灾荒年还常常开仓放粮,倒也算是大善人。”

    凤九卿附和的点了点头,听那老头继续说。

    “大概在二十年前吧,神相爷途经此处之时发现了天有异象,似乎要有水患天灾即将降临,便到官府告知此事。可惜当时的县老爷昏庸无能,听信谗言,认为神相爷是为了骗财信口雌黄的。就把他乱棍打出了衙门。”他笑笑,“你知道,衙门里面的人下手都没轻没重的,何况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是把人打得不轻。当年,我是衙门里的捕头,自然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但我觉得那小道士不像说假的,因为其他骗财的道士往往都会制造一些异象,比如用药物引得老鼠蛇大白天过街跑,或者烧黄纸符喷火什么的,但这个道士是以天气星象来说,似乎确有其事的样子。”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于是,我就跟着他出了衙门。他原本想要把这件事告诉百姓,我却觉得万万不可,县老爷既然发了话说他是骗子,那他如果在街市之上说这件事,可就是散布谣言,就不是乱棍打一顿能解决的了。那时候他满身是伤,我人微言轻,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把他送去了路家庄。”

    他好像想起来什么时似的皱了皱眉,“可惜啊……”他叹口气,接着说,“路家家主仁慈,我们说明了缘由,他当即就收留了神相爷。神相爷发现这路家庄的地势像极了一只神龟,为了报答庄主收留之恩,便巧用风水之术给这只神龟眼睛的部位,埋入了两个玉枕,做成了灵龟取水的风水。说来也是神奇,不知道是这风水之法起了什么作用,还是路家庄主心善有好报,或者本就是有其他机缘巧合吧,水患来临之时排山倒海一般,这路家庄虽然地势并不比其他地方高出多少,却始终没有被水淹没,反而是外面的大半个江都都遭到了水患的冲击。我当年也是半信半疑的给官府里告了假,带着家人回了一趟老家,躲过了一难。”

    凤九卿想了想,他对风水之术不甚了解,但那神相爷说不定也是发现了地下水渠的事情,所谓埋玉枕做风水一事,说不定也是用了什么不知道的方法,利用此事做了些文章,所以才能保得住路家庄没有被淹没,他问,“所以说,水患来临之时,您并不在江都?”

    那老头点点头,“正是。”

    “那您对水患之事了解多少呢?”

    那老头想了想,“大概也是因为我那时候不在江都吧,后来回来之后,那些事也多半是听人说起的,有活下来的几个江都县老住户回来的,也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死的死,是病的病,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蹊跷,而且年龄也不小了,就索性借机装疯卖傻,要么,恐怕也难活到今日啊。”

    “您是说,当年的事情……”

    “唉……当年的事情我确实不甚了解,但那路家躲过了水患,却终究没有躲过人心啊!等我回到江都的时候……已经……已经……”

水岛山庄19:路家有后

    凤九卿机缘巧合来到了尹老爷子的家,尹老爷子也终于不再隐瞒,说起了些当年水患的旧闻,只是可惜,当年水患发生之时,尹老爷子也并不在现场。不过听了尹老爷子的话,凤九卿也总算是对二十年前路家一事多少有了些了解。

    “那您儿子……”凤九卿试探着问。

    “我当年回到这里的时候,这么大一个路家庄,也就只剩下这个襁褓里的孩子了。”那老头说起儿子,满是褶皱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温柔的神色。

    凤九卿了然,所以,这个孩子其实并非是尹老爷子亲生,而是收养的,而且,是那个“路家”的后人,不知道这尹公子若是得知了那南山地下水渠的事情,看到那些尸骨,会作何感想,他问,“对了,老爷子,你不是姓万吗?为什么又改姓尹了呢……”

    尹老头笑的苦涩,“那会刚刚经历了水患,大半个江都几乎全部变成了一片狼藉,连衙门都整个冲垮了,我回来之后原本是打算回衙门供职的,不过,那时神相爷找到了我。”那老头答非所问,“路家庄虽然没有被淹没,但路家却终究是没能躲过这场灾难。整个路家,神相爷也只救下了这个孩子,交到了我手上。”他温柔的笑笑,“这个孩子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自我妻子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我一直和老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机会抚养一个孩子,所以,我就把这个孩子当自己孩子的一样养,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终究是把他养到了这么大。”

    凤九卿想想,那尹公子也确实算是一表人才,虽然具体不了解才学如何,但看起来却是有礼有节,应当有着极好的家教,确实和这老头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样子大不相同。

    “既然神相爷让你来找我,我也不必瞒你了。我刚刚也说过,在那之后,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总之是出了很多事情。我原本想带着这孩子远走他乡,但无奈老母亲体弱多病,实在不能再折腾了,于是我就辞了衙门的差事,开了个酒馆。而之所以改名换姓,也是为了躲躲是非。反正这大半个江都城的人都是后来陆陆续续定居到此处的,叫老尹叫惯了,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做什么了。”

    “尹……”凤九卿想了想,或许是取了“隐”的同音,大隐隐于市,这老头带着个襁褓里的孩子,照顾着老母亲,这么多年过来也是很不容易了。

    那老头喝了口茶水,如释重负一般舒口气,“我知道的基本就这些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也都说了,再多了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

    凤九卿笑,“老爷子有样东西可是不曾舍得拿出来啊。”

    “东西?”那老头疑惑的看凤九卿,“哪里还有什么东西?”

    “第一次过来就闻到了酒曲的香味,你刚刚说起开酒馆的事情,我就更能确认了,这院子里可藏着几坛子好酒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这鼻子还挺灵。怎么着,我老头子泡的茶不合你的胃口,事情都问完了不赶紧去找你那相好的耳鬓厮磨,到我老头子这儿来讨酒吃?”

    凤九卿一饮而尽杯中的茶水,把空茶杯的杯口对着老爷子拱了拱手,“那就要看,老爷子您赏不

    赏脸,舍不舍得了。”

    “我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老头看了看凤九卿,眼中带着几分欣赏,“等着,让你尝尝真正的好酒!”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尹老头哈哈笑着,起身拿了个小铁锹出了屋子,去院子里的树下刨出来一坛老酒。

    随着尹老头拍开封坛,一股浓郁到闻之欲醉的陈年烈酒的香气扑鼻而来,凤九卿吸吸鼻子,赞叹,“果然好酒!”

    尹老头拿过杯子,正要给凤九卿斟酒,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老爷子,尹老爷子!不好了啊!您快去看看吧!”

    那老头子皱皱眉头,放下酒坛子,“我去看看。”

    不一会尹老头就回来了,他紧着收拾了几样东西,一边把东西往个手提盒子里塞,头都来不及抬的和凤九卿说道,“老邻居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你……”

    “看来今天无福享受老爷子的好酒,您且去忙,我还是回那猫儿窝去看看。”

    尹老头点点头,随口说道,“也好也好。”他正要等凤九卿出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还是走地道吧。”说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凤九卿突然想起来,还有好多事没问,特别有件事忘了问问清楚那赤眼金龟蛊虽然不算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毕竟不明缘由,在他心里总觉得是根刺儿似的。

    这个尹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他也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下次再过来就是了。

    想到还要穿过那么长一段地下水渠,凤九卿抬头看了看阳光有些东西就是天天在眼前晃悠的时候不懂得珍惜,这一会伸手不见五指了又要想念地面上的阳光了。

    ……

    “小阳他娘,你先别着急,到底什么情况啊?”尹老头气喘吁吁的跟着那刚来拍门的妇人跑着。

    那妇人看起来身体孱弱到几乎弱不禁风的程度,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实在喘息的厉害,就指指自己家门,“救……救……救命啊!”

    尹老头看她实在体力不支,“你先慢慢走,不着急,自己的身子也要当心啊。我去你家看看小阳。”

    那妇人眼泪盈盈的使劲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话没出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尹老头摇摇头,“先歇会吧,都在一个巷子里住,就这几步路,你慢慢走过来,别着急了,再咳了血可就麻烦了!”

    那妇人用一只病弱的手堪堪掩住剧烈咳嗽着的口鼻,另一只手勉强撑住膝盖让自己不至于失重向前摔倒,她屈膝就想往下跪,尹老头一把拦住她,“事情紧急,那我就冒昧先进你家了。”

    “谢……咳咳咳……”

    “还说这些有的没有,唉……”

    尹老爷子很快赶到了那妇人的家,院子的门大敞开着,门边放着的打扫工具全都倒在了地上,看得出主人出门时十分着急

    ,院子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却也整齐,满院子飘着一股淡淡的酸涩味道,带着些并不浓郁却又丝丝缠绕着的药气,说不上是长年浸染的药香还是苦涩。

    一进屋子,尹老爷子倒吓了一跳屋子里除了小阳,还有一个人。

    因为屋子里光线微弱的关系,他眯了眯眼睛竟然是她?

    月珩一只手正托着小阳的头,一只手轻轻拍他后背,觉察有人进来,抬头去看,背着光他有些看不清,但愣了愣突然发现,这不是那个醉鬼尹老爷子么。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尹老爷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问月珩,“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你怎么来了?还是说你就是柳大姐去请的大夫吗?”月珩一脸怀疑的打量着尹老爷子,看他手里提着一个还真有几分像是药箱的东西。

    “小毛丫头不懂事,让我看看。”

    月珩没动,她十分不信任这个不靠谱的老头还懂药理会看病。

    “你倒是起开一点啊,一会等这孩子再出点什么事,我可就管不了了啊!”那老头吹胡子瞪眼的冲月珩嚷嚷。

    月珩往门口看了看,柳大姐还没回来,她正犹豫着能不能把这孩子丢给这个不靠谱老头,尹老头已经不耐烦的用胳膊肘把她往旁边挤了挤,“你在这儿帮不上忙,不如到门口去迎迎小阳他娘吧,她刚跑得快了些,别再犯了病。”

    “哦”月珩被他挤得往旁边让了一些。她看着这老头的架势倒也不像是装模作样,而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像平时见着的酒后疯癫。月珩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看那床上的孩子,转身出了屋子。

    她去过这尹老爷子的家,想着柳大姐既然是去找他的,那应当是出了门往巷子深处走。

    走了大半个巷子,眼前已经看到尹老爷子家那斑驳的黑漆木门了,却仍没有见到柳大姐的身影。

    “奇怪……”月珩想着,难道说,那柳大姐身体不适,就在尹老爷子家里休息呢么,想着她快走几步过去推开了院门。

    “柳大姐?”月珩从门缝里伸进去个脑袋,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巷子里本就人迹罕至,巷子深处的小院更是连片树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她静静听了一下,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柳大姐,你在里面吗?”月珩又大点声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

    糟了,该不会柳大姐正赶上发病了吧,月珩赶忙进了院子,打眼看了一眼院子里,没什么人,她又进了屋子,还是没人。

    这还真的是很奇怪了。月珩四处找人,有些心急,她有些担心柳大姐的病,若是不小心病倒在哪个角落里,她一眼看不见怕是要出人命,再说了,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没了啊,“柳大姐?你在这儿吗?”她一边四处找一边叫着,“柳大姐?你没事吧,听见了应我一声啊!”

水岛山庄20:鬼猫奇事

    月珩在尹老爷子家里上上下下,连床底下都看了,也没看到那妇人的身影。

    月珩又大声叫了几声,依然没人回答。

    看来人不在这儿。

    可是一路过来,这巷子里也没什么岔路口,能去哪儿呢。

    还是说,月珩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心惊糟了!该不会那尹老头子是骗自己的吧,可能柳大姐根本就是去外头请大夫了,他这莫非是对人家有什么图谋,把自己给支开呢!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可是,这穷苦可怜又浑身是病的妇人,和一个痴痴傻傻此刻又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他有什么可图谋的呢?

    实在想不明白,不管了,还是先回去看看,也说不准是自己一时着急眼花,或者什么缘由错过了,人家已经回到家里去了呢。

    月珩吸吸鼻子,刚刚只顾着着急,此刻才闻到屋子里的酒香之气。她心里嘀咕这老酒鬼,难怪天天烂醉如泥疯疯癫癫的,感情是家里头净藏着好酒呢!毕竟是人家家里,而且找人又不是找东西,这么大一个人不需要仔细翻找,所以屋子里东西摆设基本都还是原样,月珩把门给他掩上,回身出了大门,快步往柳大姐家里方向走。

    她步子走得快些,突然脚底下一滑,险些没摔倒在地上,身子往前滑行了半步,手扶了扶一侧的墙壁,勉强稳住了身子。

    墙壁上都是湿滑柔软的青苔,她用手按上去,隐隐能看到一个手印。

    而这个手印旁边还有一个手印!

    月珩一惊,仔细去看,那手印还隐隐带着一些似乎是血迹一样的暗红色!那手印上虽然有些像是血迹的东西,但在满是青苔的墙壁上看起来却并不算显眼,所以她此刻也不知道这个血手印是刚刚就有的,还是在自己去尹老爷子家的这段时间才出现的。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血手印呢?月珩伸手去摸那手印,对着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差不多,看来应当也是名女子的手。

    上面的血迹微微有些干涸,但江南湿润多雨,青苔上更是湿滑,她此刻也不敢确定,这个血手印是不是新鲜印上去的。

    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似乎也有些红色的痕迹,渗进泥土里几乎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在地上的青苔上也有一些残余。刚刚还以为是青苔太滑,自己又走得急才险些摔倒,原来地上也有这样的血迹啊。月珩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渗透到泥土里的关系,看起来地面上的血迹只有很少一点,少到如果不是她刚好瞥见,几乎发现不了的程度。

    这应该是人血吧?月珩想着,既然墙上有人的手印,这地上的如果真的是血,应该就是人血没错了吧。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空荡荡的小巷子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月珩决定还是先回柳大姐家。

    ……

    而此时的凤九卿,刚刚穿过幽深阴暗的地下水渠,从井口里窜上来,天色已经

    暗了下来。

    他拧了一把**的衣服,站到院子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至少有一件事不对那些猫儿,全都不见了。

    想到之前那满院子几百只的猫儿,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找错了出口。

    可是这位置、方向、距离应该都没错,而且这段水渠里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岔路,总不至于是走错了地方吧。

    难怪说是鬼猫了,猫儿这种生物自带几分灵异神秘,而且这些小东西本就动作轻盈,再加上这隐秘的地下水渠,一只只弄得神出鬼没的,不了解实情的人见了还真有些吓人。

    “喵呜”

    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声,凤九卿循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去看,果然,那只小黑猫此刻正站在井口上方看着自己。

    凤九卿笑笑,蹲下身子冲那猫儿招招手,“你还真在这儿等我回来呢?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那猫儿顺从的凑到他身边,仰头让他挠下巴上的毛。

    凤九卿突然发现,这猫儿脖子上似乎戴了个什么东西,隐藏在厚厚的猫毛下面,还真不容易发现。

    此时光线已经暗了下来,他用手去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枚木质的铃铛。

    难怪这猫儿虽然戴着铃铛,却不曾听到铃铛的响声,原来里面只是放了一个小小的药包,并没有铃铛心。这药包闻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木头似乎也是寻常的木头,古朴到上面连花纹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处,也可能只是主人随便找了个物什给自己家宠物做个标记罢了。

    不过,这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这只猫儿确实是有主人的。虽然不知道外面那些猫儿是不是都如那个衙役所说是万老头,也就是现在的尹老爷子所养,这里大概是尹老爷子的旧宅,只是看起来荒废已久。也或许那些猫儿只是寻了个无人居住之处安家也未可知。

    那猫儿看凤九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用脑袋蹭了蹭他。

    从他脚边跳开一些,往屋子里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他。

    看凤九卿仍在原地,那猫儿叫了一声,“喵呜”

    “你是让我跟着你到屋子里去吗?”凤九卿看了看屋门上的厚厚的灰尘,“这地方看起来荒废许久了吧,木门都有些腐朽了,可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啊。”

    那猫儿自然不会回答凤九卿的问题。屋门是半掩着的,那猫儿并没有理会凤九卿的疑惑,灵巧的跳过门槛,进了屋子。

    凤九卿在后面跟上,屋子里有一点微弱的火光,一只点燃着的白色蜡烛发出幽暗的光,白蜡的蜡油正缓缓滴落在桌子,随着一人一猫的进入,不知道是不是带起来些风,火光摇曳,把屋里的人影物影都映照的摇来晃去,靠近火光的物品的影子更是被映照的巨大无比,整个扭曲不成比例的影子世界,看起来有些渗人。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张床。

    屋子里点着蜡烛,说明应该是有人来过,看蜡烛燃烧的情况,人走绝对不会超过2个时辰。

    只是白天来的时候并没有进来观瞧一番,而且当时天光正亮,即便屋子里有蜡烛点燃,在屋外也很难看出来。

    凤九卿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桌子上有些灰尘,茶壶看起来却是干净的,两只茶杯一只口朝上,一只翻过来盖在桌上,看起来都还算干净。四张椅子上都落满了灰尘。床铺倒是干干净净。看来,这间屋子应该是闲置已久,不过偶尔还会有人过来,今天这情况可以确定是有人来过没错,而且从时间来看,应该不是那尹老爷子。而且尹老爷子见到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这黑猫的主人。从整间屋子的情况来看,可能不时还有人在此居住,大概也是来去匆匆吧,至少看起来,这屋子里的陈设,除了床铺之外,只动了水杯和茶壶,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那猫儿灵巧的一跃上了床铺,在枕头边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叫了一声,“喵呜”

    凤九卿有些不解的看那只黑猫,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走到床边坐下,把那猫儿拎起来放在怀里揉毛,“你如果会说话多好呀,这猜来猜去的多费劲,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主人究竟是谁呢,是他让你来的么,来做什么呢……唉,就算你想告诉我,我也是听不懂的。”

    凤九卿想,这人引着自己来到这所旧宅院,又让这黑猫带自己发现了水井下的地下水渠,随之找到了尹老爷子,对当年的旧闻多多少少算是有了些头绪。那如今,自己回到这宅院里,他为何还不现身?弄这些蜡烛什么的神神秘秘的,想要搞什么鬼?

    只是,对于他一个从来没养过宠物的人来说,想要了解这黑猫的意思几乎全部靠猜,也好在这猫儿伶俐通人性的很,想要猜它的意思,似乎并不需要耗费很多力气。凤九卿想了想,有点想笑,大概是和月珩相处的久了,也有了这种奇特的“猜心”能力,凤九卿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月珩的心思不光是难猜而且还又瞬息万变。就拿这次她偷逃出宫来说,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在闹什么别扭,虽然她在宫里待久了也像只蔫蔫儿的耸拉着耳朵的猫咪,总是三五不时的要跑出去撒撒欢。但这次,他心里总有些担忧,虽然一直没什么大事发生,但他总觉得,月珩不太像只是闷坏了想要出宫来玩的样子,她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么?可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受尽了万千宠爱,又会有什么让她如此介怀的秘密呢……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的,不管自己怎么逗她,好像她也是兴趣缺缺,就算是好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凤九卿不太懂,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害羞啊,是因为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变成这样么?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说清楚呢,非得憋在心里,让别人去猜呢。猜对了还好,若是猜错了又免不了生闷气……

    凤九卿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觉得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该不会,这丫头变心了吧?!

水岛山庄21:花魁身世

    凤九卿思量了半晌,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月珩的心难道另有所属了不成?

    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不会不会,他们二人自小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月珩是个贪玩不靠谱的,可他几乎算是看着月珩从襁褓里那么小那么软糯的小人儿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心意虽然猜不透,但其他的方面,他多多少少也都有所了解,还不至于连这丫头看上了别人也不自知吧。虽然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月珩那丫头这会在做什么……

    凤九卿搓搓手里的小黑猫,心想,还好这猫儿不是月珩,虽然猫儿不会说话,但至少它的心思可不像月珩这么难猜。

    那猫儿被搓成个毛球似的,它使劲晃晃脑袋,脱离凤九卿的魔掌,不满地叫,“喵呜”

    凤九卿戳戳它,“你是要我在这里等你的主人吗?”

    那黑猫抬着脑袋,眨眨眼,张嘴,“喵呜”

    凤九卿想了想,回去倒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情,事情好不容易有些头绪了,不妨就在此多等上一时半刻,说不定,这猫咪的主人,就是尹老爷子口中的“神相爷”也未可知呢。若真是这样,那从当年水患的缘由,一直到路家庄的灭门,就应该都可以弄清楚了。

    ……

    月珩赶回到柳大姐家里的时候,看到小阳已经醒转过来了。

    他有些呆愣愣的躺在床上,大的有些不成比例的头正靠在墙上,看到月珩进门,一个扑棱就要往床下跳。

    “哟呵,这孩子……”月珩赶忙迎上来两步从床边接住正往下跳的小阳,把他按回到床上,“现在还不能乱动呢。”

    尹老头听到屋子里有动静,端着个药罐子进来瞧,看是月珩回来了,便问道,“阳阳他娘呢?身子可还吃得消么?”

    月珩看这老头神色并无异常,“人……我没找到。”

    那老头正在给小阳把罐子里的药倒进碗里,好像没听清月珩说什么,又问了一句,“什么?”

    月珩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小阳和柳大姐又是什么情况?柳大姐人在哪里你当真不知道吗?”

    尹老爷子愣了愣,让月珩这连珠炮儿似的一串问题怼的有点说不上话来,“什么什么呀……你等等,让我捋顺捋顺啊……你是说,小阳他娘,你没找到?巷子里没有人么?可曾到我家去看过了?”

    月珩点点头,“都找便了,除非她跑出了巷子,外面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可就不好找了。”

    “不会呀……啧啧,这什么情况……”尹老爷子啧啧嘴,摇头,“这她儿子病着,刚那会去找我的时候急得都不行了,不应该会自己出去乱跑呀……不行,我再去找找!”

    月珩看他要跑,赶忙拦住,“巷子里和你家,我全部都找过了,现在孩子还病着,你不能走。”

    尹老爷子吹着胡子跳脚

    ,“你这小丫头片子……”

    月珩也不管他说什么,只管拦住。

    “行吧,”那老头看月珩坚持,偃旗息鼓下来,直接坐在了凳子上,“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月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发问,“你这老头装疯卖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好好好……咱们分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清楚好不好?我先问问你,你为什么在小阳他家里啊,这孩子又是什么情况?”

    “我……”月珩刚想说,“明明是我在问你!”

    那老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撵着胡子尖,“现在是我在给这孩子治病,你不说清楚,万一用错了药治死了人,你可脱不了干系啊!”

    月珩倒不是怕什么脱不了干系之类的事情,只是这孩子虽然有些痴傻,长得却十分讨喜,人又孝顺,她也有些看不过去,“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在茶楼那边碰见这孩子的,他好像和平常的孩子有些不一样,就多留意了几分。那会,正赶上他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差点和其他一群孩子打起来,那群孩子跑了之后他就在原地大哭……后来……”月珩想了想,“好像是有个路过的小姑娘还是什么他的朋友,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东西在哪儿呢,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是拿回家来了吧。”月珩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那孩子,“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那然后呢?”

    “然后啊……”月珩一边回忆一边说,“然后我就去听书了呀,我本来就是去那边听书的嘛。正好我坐在二楼窗边的位置,后来看见这孩子哭哭啼啼的,拿着那个护身符跑回来这边找人,不过那些孩子和给他护身符的孩子早都不在此处了。我听着好像是他娘出了什么事,看这孩子可怜,我就下来问他。”说着月珩看了看床上发呆的小阳,压低了些声音,“不过这孩子好像……”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我干脆跟着他回来了。”

    “你是说小阳的娘出了什么事?”

    “嗯嗯,”月珩点点头,“我们刚刚赶到的那会,柳大姐整个人好像疯癫了似的,直接往墙上撞,拉都拉不住,还自己扯自己的领口,拽自己的头发,后来她剧烈咳嗽起来,倒在地上,倒是清醒了几分。小阳就把那护身符又拿出来往他娘脖子上挂,谁知道突然,这孩子也疯癫起来……闹腾了一阵子,就开始吐……然后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尹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所以,小阳他娘才着急过来找我的。事出紧急,而且小阳他娘久病缠身,身子一向孱弱不堪,我还真没留意到她的身体状况……听你这么一说,这情况倒像是中毒啊!”

    “中毒?!”月珩惊讶,她起初还以为这孩子是随了他娘的疯病,难道不是么,看老爷子似乎是真心对这一家子人,也不像是蓄意害人之人,月珩语气都好了几分,“老爷子,您是说……柳大姐本来是不疯癫的?”

    尹老爷子有些诧异为什么月珩要这么问,想了想

    明白了,她本是不认识小阳和他娘的,又不是本地人,可能看这孩子脑袋不太好,就以为小阳他娘也是疯病吧,“自然不是。说起来,都是苦命的人啊……”

    月珩有些好奇,赶忙问道,“那您快说说,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这……说来就话长了啊……”尹老爷子撵着胡子慢慢道来,“小阳他娘,哦,你叫她柳大姐,你看她如何?”

    “如何?”月珩有些不理解这一问,“什么意思?”

    “这街上的妇人,你也见了不少吧。你觉得你这位柳大姐,和她们可有什么不同么?”

    “哦……”月珩想了想,似乎是有些不同的,“柳大姐虽然穿的衣服有些破旧,倒还算干净整洁,而且,她神志清醒的时候还是有些端庄的,像是有些文化受过些教育的样子……”

    尹老爷子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你们来到江都也有些时日了吧,可曾听过花魁遇害一事?”

    “自然是听过的……啊!难道说,这柳大姐……”

    “正是。那刚得了花魁就惨遭横死的柳无双,就是她的女儿啊。”

    “我记得……之前好像听店小二说起过那花魁的事情,说她是父母双亡,被邻居家的王婆婆收养长大的……倒的确是说王婆婆有病,家里头还有个傻儿子,这柳姑娘似乎是为了给养母和弟弟治病,自愿卖身到青楼的……”

    “事情传了几次,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你这听到的只是关于花魁身世的其中一个版本罢了。鱼水节热闹,而花魁也算是首当其冲的,她身世自然众说纷纭,大家都拿来当谈资。你听到的这个传言勉强倒有几分可信。你这柳大姐的夫家确实是姓王,不过柳无双却不是他们的孩子。”

    月珩瞪大了眼睛,这事情好像有些意思。

    尹老爷子叹了口气,“小阳的娘,本来是苏州烟雨阁的名妓,才貌双绝。后来,有一位恩客公子到苏州采办刺绣,偶然路过,被她吸引,在烟雨阁一住就是三五个月,原本家里给的采办费用全都花在了这青楼里的一应吃穿住用上。青楼这种地方,有钱的是大爷,钱花完了的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可小阳的娘是真心喜欢那位公子,而偏巧,她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有了他的骨肉。烟雨阁的老鸨子肯定是不会同意这种事情,正当红的头牌姑娘她可舍不得放手,再说了,就算要成家,那赎身的钱也是断不可少了的。那公子已经身无分文,只好想办法回家筹集,可是好好的人家又怎会愿意自家孩子取个青楼名妓回来呢。”

    月珩跟着叹了口气,“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怜天下父母心,倒是人之常情吧。”

    “可她性子刚烈,打了堕胎药,死活不肯喝一口,一心等着这位公子回来迎娶她。老鸨子自然是软硬兼施,告诉她那公子是不可能回来迎娶她的,让她死了这条心……谁知道,那公子还真的回来了。”

    月珩眼睛亮了亮,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呢,难道说他家里面开明,同意了这桩婚事不成。

水岛山庄22:护身符害命?

    尹老爷子讲起那花魁柳无双的身世,原来那柳大姐曾经竟是苏州烟雨阁的头牌姑娘,原以为是个多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可那“负心汉”竟然又回到了烟雨阁,正在月珩以为这两个人的故事有所转机的时候,尹老爷子的话又好像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不过,他回来了,银子却没能带回来。”尹老头话说的多了,给自己倒了杯水。

    月珩十分着急的看着他慢悠悠呷了几口茶,才复又接口说道,“那烟雨阁的老鸨子自然是不会同意没有银子就给姑娘赎身,再说这姑娘还是她手里赚钱的金元宝,只是两人互相属意,算是情投意合。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想做的事情,越是受到阻拦,越是不被看好,越是不容于世,还偏偏就越是想要冲破这些束缚,两个人年纪轻轻,幻想着以后男耕女织花好月圆的生活,觉得就算没有银钱,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能好好过。所以,后来,也是几经波折吧,两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最终偷偷跑出来私奔。但你想,那烟雨阁的老鸨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两个人,派了许多人一路追打,两个人一路逃,风餐露宿,可怜小阳的娘怀着身孕,那公子又是个娇生惯养的,逃到江都的时候,小阳的娘正要临产,而那公子却已经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了。”

    “啊……两个人不想好了退路再跑么,这样一路下来,好好的人也吃不消啊,何况还有个孕妇!这还好,路上没出什么事情,要么,可就糟糕了……”月珩继续听着,十分为这曾经两个命途多舛的人的命运担忧。

    “是啊。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是青楼的名妓,会的都是些歌舞之技,那公子家境殷实,平日里也只会读书,两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手艺,又如何能赚钱呢,总不能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再让小阳的娘重操旧业吧。这一路奔逃本就辛苦,路上的盘缠几乎全靠着小阳他娘存下的体己钱,和变卖一些金银首饰,勉强度日。那公子连伤带病的,缺医少药,本来不严重的病也终究把身子给拖垮了,小阳他娘一路奔波,孩子早产,又赶上胎位不正……两个人险些做了亡命鸳鸯……最后,就是在柳无双出生的那一天,这位公子没能熬得过去……连自己的女儿都没能看上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虽然看如今事情的发展,也大概能猜得到,两个人终究是没有什么太好的结果,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可能多半还是只能在戏文里听听,这富家公子和青楼名妓,就算有真情,也是难以修成正果啊。

    “小阳的娘剩下小小的柳无双之后,孤苦无依。这整个江都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带着这个孩子更是难以养活,便想着把孩子托付个好人家,自己也跟着那公子去了……她打听到有户人家正好没有孩子,夫妻二人做点小买卖倒也过得不错,只是年岁都不小了却无所出。小阳的娘就偷偷把刚出生的这孩子放到了人家家门口。那家两口子的确都是好人,见着这孩子喜欢的了不得,问了问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情况丢下的孩子,想着即便是个病儿也当好好医治,当即就决定自己收养了。后来发现孩子身康体健,而且长得极其可爱,只是可惜,那家丈夫的买卖出了点

    事,外出的时候在路上遭遇了不幸,那妻子日日哭夜夜哭,没多久哭瞎了眼睛,家里又没了收入,心灰意冷,很快也跟着去了。”

    月珩唏嘘不已,想不到,这花魁柳无双的身世,竟然如此复杂曲折,真是可怜,“那……那时候的柳大姐又如何了呢?”

    “她投了河,后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被人救了起来。只是可怜,本就是刚生产完,月子里的身子,又怎能受了那样的寒凉,这才落下了许多病根……”

    “能活下来,总是还有些希望的,怎能说是不幸呢。”

    尹老爷子笑笑,指指月珩,“你个小丫头,享惯了福的,自然觉得是活着好。可对很多人来说,生活的苦,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啊。”

    月珩也没反驳,继续听他说。

    “救她的那人,就是她后来的丈夫王虎。”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王虎这人其实不坏,只是有个嗜好赌博的毛病,你说,这沾上了一个‘赌’字,日子又能过的好到哪里去……一开始娶了小阳他娘,也收收心过了段好日子。只是好景不长,小阳他娘在怀着小阳的时候,看不住那王虎,那王虎被以前的朋友忽悠着又进了赌场。他许是想着小小玩个几把不要紧,也许是想着给即将出生的孩子赚点零花钱,可这一睹就没收住,连房子带地都抵给了人家才算完。”说着,尹老爷子指了指这房子,“这不,才搬到这里来的。”

    “这里?”月珩觉得这里房子还算不错呀,也十分清净。

    “自从水患之后,这边的巷子也被水冲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石头屋子格外结实一些,没有倒塌,里面陈设却是腐朽不堪了。后来搬来这边的人自然愿意过来住现成的房子,只是都住不过两三日,便都吓得跑远了。这巷子里向来闹鬼,也有胆大的愿意过来住,后来接连死过些人,再后来,也没有人再愿意搬过来住了。”

    月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是旧时水患留下的旧宅,也算是无主的房子吧,估计就算有主人搬回来,可能后来因为闹鬼之事也敬而远之了,这边的房子卖又卖不出去,才这样纷纷闲置下来。

    “后来,实在是还不上赌债,王虎为了不连累妻儿,跳井死了。小阳他娘被指不祥,也就在这巷子里过活不再轻易出门。后来得知女儿身世也是可怜,便把她接了回来。外人多半不知道那些旧事,只当她是好心收养了这个孩子。家徒四壁,她这身子也是残破不堪,小阳生下来又是这个毛病,无双这孩子……哎……”

    看来,事情和那小二说的,倒是差不许多,只是其中如此之多的因缘情由,却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了。柳大姐自知青楼的苦楚,又怎肯让柳无双走上自己的老路,可这样一个残破的家庭,柳无双应当也是实在别无他法……

    “命途多舛,柳大姐这一家子,还真是可怜呀……”

    “所以说,是苦命的一家子啊。”

    “老爷子,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呀,这些陈年旧事,有些都不是在本地发生的,您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呀?”

    月珩笑的狡黠,眨眨眼,“还是说,在小阳的娘还是苏州城烟雨阁的名妓的时候,您就对她青睐有加,所以才时时关注?该不会您也是……”

    “你这丫头!”尹老爷子脸红了红,“没点正经。”

    月珩笑嘻嘻。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护身符……是小阳给他娘又戴上了么?也就是说,可能不在此处了?”

    “对……当时……我也记不太真切了,小阳是在给他娘戴那护身符的,只是记不清是不是戴好了那护身符之后才发病的……”

    “那护身符,可能有点问题。”

    月珩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有点问题的,小阳的娘出事,是在他带了那护身符回家之后,而他出事又是在反复接触护身符的时候,如果小阳的娘失踪了,莫非,也和那护身符有关?

    ……

    凤九卿抱着那只小黑猫,一直等到夜深了,也不曾见到有人来的迹象。

    是自己理解错了?他揉揉手里那团黑色毛球,侧倚在床头上闭目养神。

    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烛心在已经融化成液体状态的蜡油里更显摇曳,烛光有些骇人的摇摆。

    突然,那烛光闪烁了一下,变成了幽暗的蓝绿色光。

    “呜呜呜……”屋子里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一阵低低哀叫的声音……像是女鬼夜哭……

    凤九卿睁开眼睛,看到火苗的颜色有变化,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了这恐怖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没有动。

    那猫儿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有些疑惑的晃晃脑袋。

    “啊咯咯咯”奇怪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响了起来,像极了有人在低低哭泣、哀嚎。

    可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和一只猫。

    “呜呜呜呜呜……咯咯咯……咯咯咯……”

    凤九卿坐起身子,冷声问道,“谁?”

    那声音戛然而止。

    凤九卿紧皱的眉心却没有松开,他打量着屋子,还用内息悄然查探了一番,可以确定,这屋子里并没有别人在。

    “谁在装神弄鬼?”

    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死寂。

    凤九卿复又倚靠在床头上,看似微微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但其实提着的内息并没有放松,若有人靠近这屋子,他定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可是,不一会儿,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啊……呜呜呜……”

    凤九卿这次可以确定没有人靠近过这间屋子!那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难不成,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在这屋子里?

水岛山庄23:寻找护身符

    凤九卿顺着来时的地下水渠,回到那间已经变成“猫窝”的院子,却发现猫儿们全都不见了踪迹,如此行踪诡异,难怪都说是鬼猫。

    他随着那只小黑猫,来到了这间院子的屋子里,到了深夜,却遇到了难以解释的诡异事端。

    屋子里不时传出的“鬼哭”之声,起身去寻时却又消失无踪,凤九卿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倒不觉得十分害怕,但对如今遇到的诡异事端,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能做出来这样的效果呢?

    难道说,与那些消失的猫儿有关?

    他揉揉那团黑猫,那黑猫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喵呜”

    随着猫儿的叫声,那仿佛鬼夜哭一般的奇异叫声,再一次诡异的截然而止了!

    凤九卿蹙眉这事有点意思呀。

    想了想,他索性靠回床头上,闭目养神,继续休息。

    反正,既然有人要他在这里等,又弄出这些怪事来,看来也是别有用心。而且,这事情既然弄不清楚缘由,不如,就以不变应万变,想要做什么的人,终究会露出马脚,自己站出来。

    ……

    月珩这边还在柳大姐的家里,帮忙照看小阳,柳大姐突然失踪杳无音信,她骤然听到这一家子的可怜身世,责任感极强的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老爷子,您是说……小阳和柳大姐之所以发这疯病,很有可能是那枚护身符引起的么?”

    尹老爷子捻了捻胡须,“现在不好确定啊。那护身符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月珩想了想,“我可能知道,有和那个一样的护身符,在什么地方……”

    “哦?”尹老爷子眼睛亮了亮。

    “我这就去找找看。”月珩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心急。咱们这儿很多孩子都喜欢戴个护身符,你说的这个有什么不同么,是这个护身符有什么特色,而且你在何处还看到过一模一样护身符不成?”

    月珩也不是很确定,“我之前和您说过,这个孩子因为什么和别的一群孩子差点打起来。”

    尹老爷子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这件事。

    “当时,小阳好像是要去抢其中一个孩子的什么东西,现在想来,那似乎就是个护身符。”月珩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那护身符是什么样子,你可还能记得?”

    “这个……”月珩绞尽脑汁在想,“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我记不太真切,但感觉,那孩子的护身符,和小阳后来拿到的这枚,是一样的。”

    “感觉?”

    月珩点点头,“感觉有些诡异,是个黄纸包似的样子,像粽子似的形状,与我们那边的护身符不太相同。老爷子,这可是本地的什么风俗么?”

    尹老爷子摇摇头,“咱们这儿的孩子喜欢戴那种银片儿打的护身符,有时候也戴木质的,多数是家

    传的东西,也有一些是庙里求的。比如谁家孩子小时候爱生病,或者家里多灾多难的,就怕孩子不好养活,所以都给孩子戴上这么一个东西。但是黄纸包的护身符倒是很少见,粽子形状的更是闻所未闻啊,而且其他附近的地方也并不曾听说有这种风俗,这还真是有些奇怪。”

    月珩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之前似乎在杂耍班子的附近,见过有老道士兜售这种护身符,见过这种护身符,甚至现在已经买下来这种护身符的人,应当都不在少数啊。若是这护身符有问题……那……”

    “现在,咱们都只是猜想。最近发生了许多怪事,有游方的道士郎中的,趁此机会制作一些特殊的护身符,为的是趁乱求财也未可知。”

    “所以,我还是先去找找看那个孩子吧。对了,小阳这里……”

    尹老爷子皱着个眉头,“这里有我在,你倒是不必担心,只是这孩子的情况有些复杂。”他拍拍脑袋,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之法,只能先给他祛毒……”

    月珩点点头,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爷子,不如您带着这孩子先去衙门,张子全现在应该也在衙门,您与他可以共商对策。”

    “也好,也好。”

    说着两人便分头行动了,月珩临出门的时候还写了个字条,怕柳大姐不识字,还在角落的位置画了个衙门的样子,然后拿着个大茶壶给柳大姐压在桌上。如此一来,如果柳大姐是自己跑出去了,回来看小阳不见了,肯定免不了要着急,这样,她看到字条,便可知道缘由了,到时候自去衙门寻人就可以了。而且,如果柳大姐实在不识字,看到桌上有字条,应当也知道小阳没什么危险,不至于太过着急,但愿她看到这个有些抽象的“衙门”图案,能够认得出来吧。

    月珩想着,在那附近玩耍的,必然住的也不会太远。便先跑去了茶楼,问那天接待她的小二。

    “哟,姑娘,您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那小二做这门生意,许是江都城里生人本就不多,他这会见了,显然还认得月珩。

    “小哥, 我想跟您打听个事。”月珩看他记性好,略微安心了几分。

    那小哥停下手里忙活的事,笑盈盈道,“嗨,您这么客气,想问啥,您直接说就是了。这十里八村的,就属咱们这茶楼人最多,消息最灵通了!”

    月珩自然没功夫听他闲扯,赶忙问道,“您可还记得,我来听书那会,门口有几个孩子在那边玩。”说着,月珩指了指那几个孩子之前玩耍的位置。

    那小二点点头,“那些孩子啊,这块儿地方空大,又热闹,他们经常过来玩。”

    “那……那些孩子,您可都认得?”

    “自然认得,都是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嘛,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还别说,我不光认得这几个孩子,就连上他爹他娘再往上数三辈,我个儿个儿都叫得出来!”那小二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就好……”月珩松了口气,“那您还记不记得,当时有个脑袋比较大

    的孩子……”

    那小二抢嘴说道,“您说那大头孩子小阳啊!”

    月珩赶忙点点头,“对对对,就是小阳。当时就在这儿,他和一个孩子,差点打起来,就是我站在这儿看的那一会,您可还有印象么?”

    “啧啧……这我可就知道的不太清楚了,这些孩子天天没个正经的,不是打就是闹,今天打哭了这个,明天弄伤了那个的,家里也少管教……当时,我过来的时候看着,好像那小阳,他正和这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的,没想着他单独和哪个打起来啊……这些孩子不懂事,老拿人家缺陷说事,有时候小阳急了也和他们打闹一阵子,这孩子动作不太灵活,这里也不太好,”他指了指脑袋,“不过啊,倒是有股子蛮力,所以倒也不至于会吃了什么大亏,一般打闹一阵子就纷纷散开了……他不怎么和那些孩子一起玩的,那些孩子也不真心带他玩,在一起就是嘲笑他,图个取乐罢了。”

    “这……”月珩想了想,“对了,就是当时有个孩子,好像被他撞了一下,小阳似乎想要那个孩子的什么东西……”

    小二了然的张张嘴,“你说大庆啊,那孩子就是调皮的很,天天的,不是翻墙头,就是滚泥坑,那不,那天去看杂耍的时候,他拿小炮仗栓在人家小猴子的尾巴上,你是没见着啊,那猴子一蹦三尺高,都快叫出人声来了……”

    月珩看他又要开始发挥话题,赶紧打断他,“您说,那个孩子叫大庆?”

    小二点点头,“对啊,就是那个调皮孩子,你听他们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童谣,有一半是他瞎编乱改的。这孩子打小就皮,家里也管不住,我刚不是说那杂耍……”

    “您可知道他家里住哪儿么?”

    “知道是知道……”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月珩。

    月珩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小二手里,“小哥,能不能麻烦您给引个路,我想找那孩子稳点事情。”

    “哟……”小二拿着手里的那一锭银子,沉甸甸的舍不得撒手,“姑娘,是不是那孩子调皮,怎么招惹到您了,哎,您贵人多抬手,别跟个小孩子计较啊。”毕竟街坊邻居的,他要是带着人过去闹事,到时候人家孩子家里人可未必愿意,这姑娘是个外地人,到时候她走了,自己可跑不了啊。

    “哦,不是的。”月珩着急,“就问点事情,麻烦您带个路吧。”

    那小二还在犹豫,“看您出手阔绰,别不是那孩子打坏了您什么宝贝物什儿……”

    月珩无奈的看了看那小二,“真不是,我那天,好像看见那孩子有个护身符……就想问一下,那护身符是哪儿得来的,能不能给我瞧瞧。”

    “那小孩子的玩意啊……”小二看月珩不像说假的,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啊,您要那东西干嘛?”

    “我有个朋友也得了个一样的,便想问问,哪儿还有卖的么?”

    那小二笑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个老道士卖这东西,说是辟邪符,和平时的护身符还不太一样。”

水岛山庄24:孩子,又丢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月珩这边还没什么头绪。

    直到,夜色渐深,月珩也有些心急起来,她想着她曾经见过那护身符,说不定还能找到个一模一样的,正好可以研究一下,便和尹老爷子分头行动,尹老爷子先带着小阳去衙门,月珩则回到了茶楼,找小二打听那护身符的事情,那小二到底是消息灵通,好像还真的多少知道一些。

    “哦?”月珩看这小二倒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这么说,您见过这护身符了?那您可知道那道士现在何处么?”

    那小二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个啊……那可就没人知道的清楚了,您想啊,不过是个游方的老道士,还不是今天住破庙,明天睡大街的,卖点自己做的小药丸子,或者什么狗皮膏药,也有时候卖那种,就是神药,说是包治百病什么的,说的好了就有人信,要是用了没效果还是好的,回头再治死了人,保不齐还得挨顿打,或者吃个官司,一般在一个地方都待不了几天,说不准这会子在不在江都都不一定了。对了,他有钱的时候好像去住个鸡毛旅店什么的,不过那种地方也不用登记姓名的,老板都未必记得住谁是谁,反正都是穷苦人,指不定哪天谁就冻死了、饿死了,怕也是轻易不好寻呢。”

    “那还是请您给带个路,咱们边走边说。”月珩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好来,姑娘您稍等。”那小二把肩上挂着的毛巾拿下来,掸了几下衣服,“走,我带您去大庆家里头问问。他那个护身符啊,我见过!是不是一个黄纸包包的……”

    “对!”月珩点点头,眼睛亮晶晶,“是个粽子形状的黄纸包么?”

    那小二看月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对对,我也记得是个三角包,确实像是个粽子形状。”

    这就和之前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了!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没走出多远,小二就指着一条胡同说道,“都是这附近的孩子,那几个孩子都住这个胡同里。里面右手边第三家,就是大庆家。”

    “多谢小哥。”月珩笑嘻嘻。

    “您别客气。”那小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果然,转过胡同来,就见有那天见过的两个小孩,映着大门口灯笼的光,正蹲在大门旁边的墙根处玩沙子。

    那小二快走了两步,回头冲月珩说道,“您等着啊,我给您去叫门去!”

    月珩笑笑,点头。

    “砰砰砰”那小二砸门,“有人在家没有,来开个门?”

    没有人应声。

    “砰砰砰”那小二又大力砸了几下门,“谁在家呢,开门啊!”

    还是没人回答。

    “大庆他娘?在家不在啊?”那小二继续叫门,声音提高了不少,“大庆呢?大庆他奶奶,来开个门啊!”他一边叫门一边手又大力拍了几下门,疑惑道,“奇怪了,都不在家么,怎么没人应声呢?”

    那小二挠挠头,“不应该啊,这都这么晚了,一家子人一个都没在家?这都是干啥去了,怎么还一块都出门了不成?”

    月珩也有些疑惑。

    不远处玩耍的两个小孩子看两个人砸门,那俩孩子看着倒是差不多大,但一个很高,一个很矮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看着这边,倒也有些滑稽。

    “我说你俩,”那小二冲那两个小孩招招手,“过来过来。”

    那高个子的小孩撅噘嘴,“你叫我们过去就过去啊,我们偏不过去!”

    月珩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松子糖来,笑道,“来,请你们吃糖。姐姐啊就想问一下,大庆这孩子呢,他家的大人呢,怎么都没在家呀,你们可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么?”

    那个噘着嘴的高个子小孩还要回嘴,另一个矮个子的小孩看见糖果,已经忙不迭地跑过来了,他接了月珩手里的糖就往嘴里塞,嘴里被糖塞得满满当当,囫囫囵囵的说着,“大……大……大庆……啊……”一张嘴,带着糖水的口水就要往下流,他赶忙吸溜了一下,“说是……找……找不着……了……的嘛。”

    那个刚刚噘着嘴耍帅的高个子小孩,见他的朋友吃上了糖,还把事情已经说了出来,就也跑了过来。

    “他……他……家里……大……人……都……”那矮个子小孩嘴里含着糖说不清楚话,一边着急的拿手比划,一边费劲的往外挤着几个字,说几个字还吸溜一下,生怕糖从嘴里滑出去,还怕化到嘴里的甜水水滴落出来。

    那高个子小孩看他说得实在费劲,忍不住接嘴道,“我们下午从外面玩嘛,该吃饭了就都回家了,听说,大庆吃了饭之后,可能是到院子里尿尿的时候吧,不知道是不是跑出去了,然后就再没回屋子里了,这家里人左等右等的等不见人,看着天已经晚了,大庆还没回来,这不,都出来找了半日了,也没找着人呢。”

    那吃糖的矮个子小孩点点头,一边吸溜着嘴里的糖,一边从嘴里腾出一点可怜兮兮的空间,挤出几个字,“是……是呢……我……爹娘……也……跟着……去……找了……”

    月珩点点头,给那个后来过来的高个子小孩手里也塞糖,那小孩还有些小傲娇的不太好意思接,眼睛看着一旁,手倒是没缩回去,身体十分老实的收下了这块糖。

    月珩心下了然,说不定这问题还真的出在护身符上,而且如今看来,大庆这孩子,很可能也已经出事了……

    “哟呵,大庆这孩子调皮,不会跑哪儿玩去了吧。平日里家里常常找不着他,倒也是寻常事。不过过了饭点还往外跑的,也是少见了啊。”那小二看看月珩,攥着手里的银子,觉得自己这工作似乎做的不算到位,但又舍不得把这么一大锭银子还回来,试探着问道,“姑娘,您看这……”

    月珩蹲下身子,问那俩小孩,“你们可曾见过,大庆有一个护身符么?”

    “护身符?”那俩小孩互相看看。

    “就是老道士卖的那种辟邪符,”那小二戳戳那高个子的小孩,“是不是你娘之前要给你买,那老道士还不愿意卖来着?”

    那高个子小孩吐吐舌头,“谁稀罕!”

    “什么情况?”月珩不解地问道,“这老道士不是靠卖这些东西赚点小钱么,怎么有人要买,他还不愿意卖呢?”

    那小孩啧啧嘴,“做作的很!说得可玄乎了!”

    “那道士说什么了?”月珩继续问。

    “就是……”那高个子的小孩好像十分馋手里的这块糖,但又不好意思当着几个人的面往嘴里放,特别是听着旁边的小伙伴滋溜溜吃的香甜,他也咽了口口水,“说这妖怪是什

    么山修炼的什么精,爱吃美人的脸,它吃了谁的脸,就能变成谁的模样!还说这妖怪需要吃小孩子续命,要吃九九八十一个呢。所以我娘那天看见那老道士,才想着给我买辟邪符咒的么,但那老道士说必须得他亲自给佩戴才有效用,不能别人代买,后来我娘还又带我去了一趟,那老道士说我命里带什么东西,反正说是和那妖怪相克,所以不必担心,不需要戴那辟邪符。”那小孩一口气说完,吸溜了一下口水。

    那矮个子小孩接着说,“我……我娘……不……爱买……那些……”他偷偷捂嘴笑,“抠……抠……抠门……的……很!”

    “哦?”月珩看了看那个矮个子的小孩,“那老道士倒是要卖给你辟邪符呢么?”

    那小孩点点头,“是……是呢,但……我娘说……没有用!都是骗人的!”

    他砸吧砸吧嘴,糖吃得差不多了,又看那高个子小孩手里的糖。

    月珩忍笑,又拿出一颗来塞到他嘴里。

    那高个子小孩一脸苦色,得了,人家吃上了两颗,自己这颗攥在手里都黏糊了!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哦,对了,不过我娘死活要买,抓着那老道士不让他走,他最后倒是卖给我娘了一张符咒,说只要贴在床头上就行了,可以保佑家人平安的,可能就是和那辟邪符差不多的东西,不过那辟邪符里要包上药粉的,闻起来挺香。”

    “也是那个老道士做的符咒?”

    那俩小孩一起点头,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月珩把那包糖放在高个子小孩手里,又拿出点碎银子,“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那符咒拿来给我看看行么?”

    高个子小孩欣喜的接过糖这下子赚大了!

    他没有收银子,冲月珩摆摆手,“我早觉得那东西碍眼的很,正好送给你了完事。等着啊,我趁我娘不注意去揭下来!”

    说完,他一边往家里跑一边把糖放衣服里头塞好,回头说了一句,“等着啊!”

    “姑娘,您要这东西干嘛呀?”

    月珩没有回答,反问道,“小哥,您觉得这辟邪符有用么?”

    那矮个子小孩撇撇嘴,“我……我娘……说……没用。”

    那小二拍拍他脑袋,“就算图个心安吧!不过啊,这咱小老百姓可不敢乱说,”他指指天,“反正,做好事的做坏事的,都有老天爷看着呢!咱们只求个问心无愧,自然也不需要那些东西来辟邪啦!”

    “那……”月珩接着问道,“买了这辟邪符的人多么?”

    “不多吧!”那小二挠挠头,“那道士也不是一直都在卖这个,一般就是凑着热闹的时候吧,他好像一共就做了这么几个,说是很费工夫的,里面的药粉妖精闻不得,都是宝贝,不过卖得倒是不贵。”

    那矮个子小孩点点头,“对!就……就是!”

    “喏,就是这个!”那高个子小孩偷偷又从家里溜出来,“趁我娘不注意,赶紧揭下来了!哈哈!”

    “死小子!还敢往外跑!你给老娘站住!”一声怒吼从屋子里传来。

    “哎呀,不好!让我娘发现了!”那高个子小孩一脸苦色。

    月珩自小习惯了被抓包,笑着摸摸他脑袋,“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水岛山庄25:以毒攻毒

    月珩拿着手里的符咒,和那小二拔腿也往巷子外面跑。

    好在他们只进了巷子第三家,没跑几步就出了巷子,稍微拐个弯,又回到了茶楼那边。

    月珩捂着肚子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经常这样,调皮捣蛋被抓包,然后拼命拼命跑,还以为自己跑开了就会没有人再找麻烦,其实小孩子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自己的父母呢,特别,这个小孩子还是生活在深宫之中的一国公主。

    那小二偷眼看月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月珩收了几分笑意,眼睛却仍然是亮晶晶的闪着,她眨眨眼,冲那小哥摆摆手,“小哥,谢谢你啦!”

    “不……不用客气!有啥事,再来问我就成!”那小二连忙摆手。

    “好来!那我就先告辞啦。”月珩笑笑,和那小二道别,天色已经渐晚,她拿着这符咒看了看,她一向对这种假道士骗人的手段没什么好感,对这些东西又没什么研究,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就先往衙门走去,正好回去看看,小阳那孩子什么情况了,也不知道柳大姐回来了没有。

    ……

    衙门里,尹老爷子正在和张子全讨论着什么,看月珩回来了,尹老爷子赶忙叫她,“过来,丫头。”

    月珩看看尹老爷子,“老爷子,这么着急叫我?怎么了么?”

    尹老爷子有些惊喜,“小阳这孩子醒过来了。”

    月珩歪着脑袋看他这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小阳不是早就醒了么,就是还有些呆呆的啊。

    张子全笑笑,“小阳,过来。”

    一个大头孩子跑过来,看了看月珩,怯生生的叫了声,“姐姐。”

    月珩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又看看张子全和尹老爷子。

    尹老爷子点点头不错,就说是醒了嘛。

    “什么情况啊?”月珩感觉才离开这么一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暂时还说不太清楚。不过这孩子中的毒,好像和他之前体内的什么东西有些冲突,经过这么一刺激,反而有些以毒刻毒的功效。我们商量着又喂了他些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半颗山楂,“倒有了奇效。”

    “山楂?”月珩感觉自己更加摸不着头脑。

    尹老爷子撇撇嘴,“所以说,要和聪明人共事,宁可自己费心费力不讨好不赚钱,都没关系,但你要是和几个笨蛋共事,真是人家好心帮你,坏了事你都不好意思说啥。”

    月珩瞪了他一眼,“嘀咕什么呢。”

    张子全先别过这个“山楂”的问题不说,“这孩子中的毒,和山楂里面发现的毒竟然是同一种成分。”

    月珩一惊,满脑子就听见“山楂有毒”这几个字。

    张子全看她表情,便知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便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是说这孩子中的毒,可能和山楂有关?”

    “这个不会,山楂里面的毒性微乎其微,按说除了有一点镇静或者麻醉的效果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除非长年累月的大量进食山楂,否则很难在身体里发现这种毒素。不过,之前有个孩子吃了山楂之后,出现呕吐昏迷的症状,那孩子的父母也在这里,我

    们猜想,可能是个人体质不同,那孩子或许是对着毒素很敏感,再要么,就是接触过其他含有这个毒素的东西。果不其然,那孩子也有一枚在老道士手里买的辟邪符!”张子全拿出一枚黄纸包的护身符来。

    尹老爷子摸摸小阳的大脑袋,“还好小阳体质也是特殊,虽然这孩子中毒的剂量不大,却不可能是山楂引起的。”

    “哦,对了。”月珩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张她刚刚从那孩子那里拿到的纸符,“你们看看这个。”

    张子全接过那纸符,反正看了看,“和这护身符的质地,一模一样。”

    月珩拿起那枚护身符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闻起来确实有点药香味,便问道,“这护身符可有什么问题么?”

    “别用手碰!”张子全赶忙从她手里抢下来那枚护身符。

    “怎么啦?”月珩不解。

    张子全用镊子把那护身符拆开,“刚刚和尹老爷子还在说这个事情,正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他打开那纸包,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包,香味更加浓郁起来,看来小纸包里应该是包着药材之类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把外面的那层黄纸完全拆下来,铺平了,和刚刚月珩拿回来的那枚纸符放在一起,“你们看。”

    尹老爷子看看那两枚纸符,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一个人的手笔。”

    月珩凑过来仔细看,因为刚刚张子全不让她用手碰,这会也不敢再伸手去摸,她看了会,指着其中一个图案问,“这是什么意思呀?这样的图案倒是没有见过呢。”

    张子全问那老爷子,“老爷子,您可见过这个图案吗?”

    尹老爷子摇摇头,“我以前跟着衙门里做事,也算稍微见过点世面,不过左不过这十里八村的事情,倒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其他这点本事,都是神相爷教的,算是为了保命吧。其他的……”

    张子全笑笑,接着说,“这个符号,是一种外族的文字,可以代表生灵,不过一般情况下,特指的是较为生猛的野兽,可以说,这个符号的意思,等同于一个字兽。”

    “野兽?”月珩仔细看那图案,“这不是护身符么,对了,是叫什么辟邪符,不是说为了保护那些容易被妖精抓走的美人和孩子们……”

    “这你也信啊?”尹老爷子捻捻胡须,不屑的用眼角瞥了月珩一眼。

    “我……”月珩刚想反驳什么,又懒得和他计较,便继续问张子全,“可是,为什么要写个‘兽’字呢?感觉和最近这些事情,全都扯不上关系啊。”

    “这个事情,我们也不太明白。可能和图腾,或者宗教信仰有一些关系吧。”张子全有些不解的摊手。

    “什么宗教啊……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个邪教吧?”

    “等等……”尹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仔细看那两枚黄纸符。

    “怎么了老爷子,发现什么了么?”月珩问。

    “奇怪啊……”尹老爷子挠挠头,站起来走来走去的,冥思苦想着什么。

    月珩看看他,问张子全,“他这是怎么了?”

    张子全也不解的看尹老爷子,“也许,是想起来些什么,和这个东西

    相关的事情吧……”他拿出银针来,插进那药包里面,拿给月珩看,“你看。”

    “啊!这护身符果然有毒!”

    张子全点点头。

    “可知道是什么毒了么?”

    张子全又拿出几根银针来,“你看这里。”

    “这……”月珩凑上去看,“什么意思?全都显示有毒?这银针是测的什么东西?”

    “井水!”

    “什么?”月珩惊讶,“江都城的井水?”

    “正是!”张子全点点头。

    “那岂不危险了!”月珩一下子站起来,“糟了,那咱们是不是统统统统都中招了啊!”

    “你先别急,这银针是我用特殊的药水处理过的。”张子全看月珩一副马上要死了的样子,“井水里的毒素含量,微乎其微,应当不是为了下毒。”

    “就是啊!这要是在井水里尽数下了毒,岂不是……是谁这么穷凶极恶的,也不至于吧,要一整个县城的人给他陪葬,什么仇什么恨啊!”

    “不过,按这个剂量来看,这毒性若要起效,起码也要十几年。若是为了报仇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应当不会布置这么久的时间,而且这样做,对于目标毫无指向性,得有多少无辜的人陪葬。而且,这个下毒之人不在此地生活么,他不喝这城里的水?”

    “说得也是……”

    张子全神秘兮兮的说道,“所以,我猜测,井水里之所以有毒的原因,和山楂里有毒的原因,是一样的!”

    月珩眨眨眼,“所以……山楂里为什么会有毒?”

    张子全一脸无辜的表情,跟着月珩眨眨眼,“不知道啊!”

    月珩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好险没吐出来,“合着你说了半天,又绕回去了不是!”

    张子全大笑,“哈哈哈,这事不是让你那想好的去查了么,我才懒得费这些劲。”

    “哦……”月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点了点头应是。突然发现他在调笑自己,哼了一声,不理他,去逗小阳玩了。

    “不过……”张子全接着说道,“你这相好的,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也不管管么?”

    “我管他干嘛!”月珩嘴快,接上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这不承认是“相好的”了么!气人!

    “有没有点正经的,还有小孩子在呢!”月珩瞪了他一眼,拽过来小阳,“咱们不理他!”

    小阳一脸认真的点头啊点头。

    月珩看看小阳,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还是有点小呆似的……不知道多吃点那果子能不能有用。

    张子全在一旁哈哈大笑个不停。

    月珩去桌上拿那果子,张子全正捂着肚子乐,一眼没看住,他的宝贝果子就让月珩拿走了半颗,急的跳脚,“你这!怎么好动手动脚的,拿别人东西!快把那果子给我!”

    “谁说这是你的果子了?你叫它,它答应吗?”

    张子全捶胸顿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尹老爷子正来回走着,突然一拍脑门,“我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锁灵符啊!”

水岛山庄26:江都小神童

    “锁灵符?”张子全和月珩正闹着,突然听到尹老爷子这么说,两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东西?”

    尹老爷子挠挠头,“这个嘛……具体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

    月珩问,“锁灵符……听起来好诡异,你说的那个是什么人啊?和这符咒有关系的么?”

    尹老爷子笑了笑,“他呀,呵呵,总之见到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月珩撇撇嘴,“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

    夜至三更,凤九卿觉察到一丝气息接近,猛地睁开眼睛。

    “是谁!”

    “哎哟!哎哟!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一个看起来不过**岁大的孩子一手掰着凤九卿掐到他脖颈的手,一手拿着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芦,还一边大声求饶。

    凤九卿蹙眉感觉这人内息平稳深沉,怎么,竟然是个孩子。想着,手上力气变也松了几分。

    那小孩果然和只无骨的灵猫似的,趁着凤九卿卸力的空档,泥鳅似的逃开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上来就动手啊!这幸好是我皮糙肉厚的,要么脖子都让你掐断了。”他揉揉脖子,腹诽不已,这人的手和铁做的似的,要他刚刚有杀心,自己这会恐怕就躺地上了。

    “那倒是有你这种人,随随便便来偷看别人睡觉的么?”凤九卿也不恼他,靠坐在床沿上,笑的邪气。

    那小孩被他说的有些害臊,嚷嚷道,“这又不是你家,你睡得,我怎么就睡不得了!”

    凤九卿眯眼,“所以,你知道这里是谁家?”

    那小孩啧啧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好,那你睡吧,我回了。”凤九卿作势准备起来离开。

    果然那孩子有些着急,“你这就要走啊。”

    凤九卿笑,“怎么,倒舍不得我走?”

    “不是不是。”那孩子手摆的拨浪鼓似的,“你……你你你……你……”

    “原来是个小结巴啊……”

    “你……你你你……你才是……结巴。”那孩子好像越急越是说不成句,“我……我是……来……帮你的,你……你这人……怎么……不……不……不……”他憋了半天,“不识好歹啊!”

    凤九卿看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上面的小花纹正是像骷髅头似的一圈一圈,这是真正的整整一串糖炼果啊,在张子全看来一颗就价值连城的果子,在这孩子手里却是当普通糖葫芦似的在吃。

    “哦?你一个小孩子,能帮我什么呢?”

    那孩子跳脚,“你……你怎么……还……瞧……瞧……瞧不起……人……呢!”

    凤九卿挑眉一副就瞧不起你又怎样的欠揍表情。

    “我……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查……什么……事情,你……若是……求我啊,我就……就……告诉你!”

    凤九卿听着费劲,把那串价值连城的糖葫芦给他塞到嘴里,“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那孩子咬了一颗山楂下来,在嘴里嚼,“怎么样,

    求我吧。”

    凤九卿打量着孩子,“求你?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拍拍胸脯,仰起脸,一副傲娇表情,“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都小神童!那个,是也!”

    “哦,久仰久仰。原来是江都小神童啊……”凤九卿一副了然的样子。

    那孩子看着别扭,“你真听过?”

    凤九卿老老实实摇头,“不曾。”

    “我说你这人”那小孩撸起袖子,一副要冲过来打架的架势。

    “你一个小屁孩,哦不,小神童,江都小神童,能知道什么秘密?”凤九卿笑的有些不屑。

    那孩子果然经不起激将,“哎呦呵,你还别看不起人,我还告诉你,这江都城的事,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从二十年前水患和路家庄的旧事,到这四大乡绅做过的勾当,包括如今县城里发生的这些怪事,我都一清二楚。”

    凤九卿暗自心惊这孩子还真是个知道内情的。看来,他来这儿应该是经过高人授意,目的可能真的是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

    ……

    “就是这里了。”

    正好此时,尹老爷子带着张子全和月珩来到了这间院子。

    “这地方怎么鬼气森森的……”月珩打了个寒颤。

    尹老爷子伸出一根手指,“嘘这里啊,可不就是闹鬼么!”

    张子全知道他是故意吓唬月珩,也不多话,“老爷子,就是这里了么?人在里面?”

    那老爷子点点头,推开了门。

    从院子里看不出什么来,只见屋子里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烛光闪烁着,好像有些人声。

    “有人说话?”月珩看看尹老爷子。

    尹老爷子倒不觉得惊讶,他笑了笑,说道,“看来,是碰巧了。”

    “碰巧?”月珩有些疑惑,但尹老爷子并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对月珩招招手,示意她跟上走。

    月珩耸耸肩,都到这儿了,跟着走呗。

    张子全也跟在最后面。

    屋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尹老爷子闪身进来,就看到凤九卿和那小孩正大眼瞪小眼。

    “小神童!”尹老爷子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

    “呵……”月珩看着摇摇头,这小屁孩什么来历,让这么个老头子给施礼,也不怕折寿嘛。

    那小孩冲凤九卿傲娇挑眉看吧,我就说我是江都小神童。

    凤九卿笑,也学着尹老爷子的样子,给那小屁孩施礼,“好的,小神童。”

    那小孩表情复杂,怎么感觉他这个礼施的像是讽刺似的,别扭!别扭的很!

    月珩戳戳尹老爷子,“您就是带我们来见这个孩子的?”

    尹老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是一样的。”说着,他从怀里取出刚刚几个人研究过一遍的那药包和两张黄纸符,问那孩子,“小神童,您可曾见过这个符号吗?”

    那小孩看了看,表情凝重起来,“锁灵符。”

    尹老爷子皱眉,“果

    然不假。”

    月珩问,“什么意思?锁灵符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不是辟邪的吧?”

    那小孩看看月珩,呲着牙笑,“哎哟,好俊俏的小娘子!年芳几何,可曾婚配啊?不如”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凉气,他回头看看凤九卿,缩了缩脖子,往尹老爷子身边靠了靠。

    月珩过去拍了他脑袋一下,“小屁孩,满脑子不琢磨点正经事!快说,这锁灵符干嘛的!”

    “小娘子,你这凶起来也是怪好看的啊……”他又缩缩脖子,躲过身后那一抹凉气,“锁灵符么……顾名思义,就是锁灵用的呗。”

    张子全问道,“上面这个符号,可是个‘兽’字?”

    那小孩赞赏的看看张子全,点头,“正是!先生学识渊博啊!这是鲜怒族的语言,算不上是文字,也就是个符号吧。”

    月珩又拍他脑袋一下,“你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那小孩呲牙嘿嘿笑,“那就听小娘子的呗!”他用袖子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在凳子上坐下,翘起个二郎腿,问道,“我先问问你们,都调查到了点什么事啊?那路家的事情,大概知道一些吧?”

    尹老爷子点点头,“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

    那小孩撇撇嘴,可能觉得这样就没什么趣味性了似的,“行吧……那……路家有后人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晓,只是,路家活下来的,可不止这一个孩子!”

    这下子,连尹老爷子都惊讶了几分,“怎么,难道路家还有别人逃出来了不成?”

    那小孩点点头,“怎么说呢,可能也是命大吧,当时歹人在饭菜里下毒的时候,那孩子正好腹痛,吃的极少,便躲过了这一劫。而且,这人和人体质都不一样,他吃了那有毒的饭菜之后,腹痛不止,一直蹲在茅房没出来,后来听到喊杀声更是不敢出门了。这么大一家子人,那些歹人杀红了眼,也没有想到去茅房再检查一下,后来,这孩子便趁着他们搬运尸首的时候,顺着地下水渠逃走了。”

    “那……这个孩子逃出去之后去了哪里,现在又在何处呢?”月珩忙问。

    “之前……衙门里有一个仵作……”

    张子全恍然大悟,“失踪的王仵作?他就是那个路家后人不成?”

    那孩子十分正经的点点头,“正是。”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啊……”

    月珩疑惑,“逃出来不是好事么,而且在衙门供职也算不错,为何说可惜呢?”

    那孩子小大人似的摇头,“非也,非也!你想想,一个孩子,眼见着自己全家被灭门,你觉得他会怎样……”

    “害怕吧……”月珩说道。

    “也许开始的时候是害怕,但他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复仇啊!”

    月珩也跟着叹口气,“他既然供职在衙门,又为何不找衙门的人来递状子呢,把这些旧事说清楚,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岂不是……”

    张子全率先摇了摇头,“无凭无据,从何说起啊,何况当年,他只是个小孩子,所投无门。而且,那时又恰逢水患,这些人做事情干净利落,最后一把火烧了路家庄,就算有什么证据,再回头去寻,怕也是难了。”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水岛山庄27:鬼哭之谜

    “他要凭一己之力报仇么?”月珩叹口气,“只是……他势单力孤,恐怕这条路比告官还要难走啊……而且,当年打家劫舍,屠戮了路家庄的歹人,想必已然尽数搜刮了金银珠宝等财物带走,并不会给他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若是想要重振路家,恐怕是难上加难。”

    小神童呲牙笑,“小娘子,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我?”月珩大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她仔细想了想,“这些歹人有没有敌对的势力呢?他们富庶起来,未必没有人眼红什么的吧,说不定可以借助对方的势力,惩治这些歹人?或者,既然歹人不是一个,又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他如果打入敌人内部,是不是可以分而化之,让他们窝里斗,自相残杀呢?”

    “可以呀小娘子!”小神童拍手称赞。

    凤九卿踹了他凳子一下,“小娘子小娘子叫起来还没有完了,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那小神童吐吐舌头,“这就不乐意了。让人过过嘴瘾都不许,你这也看得忒紧了点。我告诉你呀,这对女子,要温柔用心,也要张弛有度,你若是把个媳妇天天攥在手心里……”

    还不等凤九卿踹过来,月珩先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这娃娃,怎么满嘴胡说八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休要议论!”

    小神童摸摸脑袋,嘿嘿一笑,“嘿嘿嘿,那可未必哦。我说,这大块头不解风情,你都不如跟了我!”话没说完,感觉什么东西蹭着自己耳朵飞过去,一绺头发掉在桌子上,他缩缩脖子,站起来跳着脚指凤九卿,“我……我我我……可是……好心好意……来……帮你们……找……那个……图……的啊!”果然一着急,就又有些结巴起来。

    “哦?你竟知道我们要找骨图?”月珩看着小神童,有些惊讶的问道。

    那小孩傲娇的点点头,又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月珩的眼睛,不过没说什么。

    月珩没留意他看什么,轻点他脑门,“好啊,那你说说,这骨图现在又在何处啊?”

    “着什么急啊。”他复又坐下,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茶杯。

    月珩笑,给他斟上了一杯茶,双手递上,“给,快说吧?”

    “这还差不多。”那小神童呷了口凉茶,啧啧嘴,“这啥时候的茶水,都快没有味道了!”

    凤九卿撇他一眼,“也不怕回头肚子痛。”

    小神童还要作妖,发现几个人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赶忙又说道,“哎呀,这事情说起来复杂嘛,刚刚也和你们说了,这事情还得从路家庄那时候说起。以前,骨图是在水岛山庄,哦,也就是路家庄的,但是路家被屠戮之后,财产也被尽数搜刮走了啊。所以,这骨图不是在路家那个逃出来的孩子手里,就必然是在这些歹人手里啊!”

    张子全接口道,“可是,那个孩子,也就是如今衙门里的王仵作,已经失踪了有一些时日了,之前打探过,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于这些歹人,你可知道是谁?”

    那孩子神秘的一笑,“有了资本有了钱财,会如何?”

    “或许大为挥霍,或许作为起家的资本?”

    “不错!”

    “不过,也许这些人已经逃出江都了也未可知啊,他们在这里杀了人家全家,还大大方方的住下来不成?反正有了金银,何不另外寻个没有人认得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月珩不解的问道。

    张子全先一步回答她,“当年借着水患的事情,死了太多人,而且,剩下的人也多半是自顾不暇,即便是这样

    的大事,也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况且,他们做事情又心狠手辣,其实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线索可查。”

    小神童接着说,“没错,他们心狠手辣,路家的事情又做得比较隐秘,确实很少有人在意。而且,当年江都因为水患的事情没留下几个活人,逃难去的许多人都在外地安了家,知道这些旧事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这些歹人害了人,手里有了钱财,想要掩人口舌,不是更加简单了么?所以呀这件事情若是想要瞒天过海,其实不难。反而,他们如果带着大笔金银财宝去往外地,倒有可能引起关注,成为众矢之的。”

    月珩接着问道,“你是说他们自己做了这样的歹事,所以更怕被别人也这样对待,所以不敢去陌生的地方?”

    张子全附和的点点头,“别说,还真的极有可能。”

    月珩了然,“所以”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着几人,“所以,那些歹人现在就在江都!而且……”她几乎不敢往下想。

    小神童倒是摇头晃脑起来,“你们说得没错,那些人就在江都,而且,现在已经成了家大业大的财主了!”

    月珩嘴张得圆溜溜也就是说……那四大乡绅……啊!这么说,她愣了愣,小声问,“这些乡绅家里发生的怪事,难道……都是当年路家逃出来的那个孩子所为么?”

    几个人都看那小神童,小神童忙摆手,“你们也别什么都问我啊。”

    凤九卿笑,“你就直接说你不知道就行了呗。”

    小神童好像和凤九卿格外犯冲,一听他说话就觉得是在调笑自己似的,满耳朵里长刺,“我都告诉你们这么多事情了,你们连个谢谢也不说,哼!”

    凤九卿怀里那只小黑猫突然钻出来个脑袋,伸个懒腰,跳下了床。

    凤九卿看看它,那猫儿回头叫了一声,“喵呜”

    “你要走了?”凤九卿问。

    那猫儿又叫了一声,“喵呜”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小神童挠挠头,“小黑为何跟你这么亲近?你这人一身杀气,普通生灵怕是对你避之不及吧……奇怪奇怪……当真奇怪……”

    “天快亮了。”月珩随着那猫儿出门的背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怪事似的,揉了揉眼睛,嘴又一次张成了圆形。

    “怎么了?”张子全问。

    月珩指指外面,光线还很暗,隐隐绰绰的她不敢确定,“好像……”

    张子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也愣住了。

    其他三个人看着月珩和张子全这副表情,大概猜到他们看到的是什么,尹老爷子捻着胡须问,“怎么,猫儿回来了?”

    月珩一脸惊讶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好多猫!”

    张子全觉得十分奇怪,问道,“这些猫儿是怎么悄无声音的全都来到这儿的?”

    凤九卿笑,“地下水渠。”

    张子全更惊讶了,“这里,也有地下水渠?”

    凤九卿点点头。

    张子全当下想到,他们所说的地下水渠,想必就是院子里的井口了。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也隐藏着一个地下水渠的出口。

    “大哥最近为这些事情十分上火,顾不上吃喝,顾不上休息的,咱们这既然有了些线索,我得赶紧去告诉大哥。”月珩看着天色快要亮了,准备回去。

    “也好,咱们先回衙门,把各自查到的线索都串一串。”张子全也起身准

    备回。

    小神童伸个懒腰,“衙门管不管饭啊!”

    凤九卿从后面拎住他脖领子,“你着什么急啊。昨晚上是什么情况,不解释解释?”

    “什么什么情况?”小神童一缩脖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

    “别装了。”凤九卿把他拎起来,笑着看他,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邪气。

    小神童扑棱了几下,发现没什么作用,挠挠头,用眼神向月珩和张子全求救,却发现月珩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张子全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没底气的嘀咕,“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呀……”

    凤九卿笑意更浓,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好啦好啦。”小神童无奈的叹口气,“你说半夜鬼叫啊。”

    “鬼叫?!”月珩惊讶,看了看小神童,又看看凤九卿,“这个好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凤九卿用眼神示意问他!

    小神童呲牙嘿嘿笑,“就是一点小把戏嘛,嘿嘿。”说着他又想跳脚指凤九卿,却发现自己还悬在半空中,脚够不着地,“哎呀,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不就行了嘛。”

    凤九卿哼了一声,松手。

    “啪叽”

    “哎哟你这怎么说松手就松手,好险没摔死我!”小神童往旁边歪了两下,站直身子,回身指着凤九卿跳脚骂。

    凤九卿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枚柳叶镖来,在手里把玩。

    小神童摸摸刚刚掉了一绺头发的地方,往前迎上几步,推推凤九卿,“劳驾劳驾,让一下!有没有点眼力劲儿了。”

    凤九卿侧身让过。

    小神童伸手往床底下摸索……

    月珩凑过来看。

    小神童在床底下摸索了一阵子,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来,猛地往月珩眼前一放,嘴里还配音“哇!”

    月珩眨眨眼,看那小神童手里的东西。

    “你这小娘子,怎么也不害怕一下子的。真没劲!”

    “这是……”月珩皱皱眉,“癞蛤蟆?”

    小神童点点头。

    凤九卿撇撇嘴,合着这东西一晚上都在自己床底下。

    “你刚刚不是说有鬼叫什么的么,你们说得鬼呢?”月珩问那小神童。

    “喏。”小神童指指手里的癞蛤蟆,“这不是么。”

    “这是什么鬼?!”

    小神童神秘兮兮的一笑,“小娘子,头发长,见识短!”

    月珩拍他脑袋。

    他一手拿着癞蛤蟆,一手揉揉脑袋被月珩拍到的地方,“君子动口不动手!”

    月珩狡黠一笑,“我不是小娘子么,哪里来的君子?”说着又拍了他脑袋一下,“快说!”

    “按说这种事情,可是不传之秘啊!”小神童又揉揉脑袋,有些傲娇的撇凤九卿,“昨晚你听到的鬼哭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月珩仔细看,这癞蛤蟆大半个身子都被用个布条给缠住了。

    小神童拆开那布条。

    “呱”癞蛤蟆叫,还吐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小神童指指那癞蛤蟆吐出来的东西,“喏,看到了吧。”

水岛山庄28:杂耍班的狮子狗

    小神童正半是逞能半被强迫的,给几人揭秘昨晚的“鬼哭”声之谜。

    张子全留意到这边几人还在这里没动弹,就凑过来看,“这是什么?癞蛤蟆?姜片?”

    小神童点点头,“正是!”

    他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小神童挑眉,“你可知道这癞蛤蟆能发出鬼哭声么?”

    张子全想了想,“似乎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种术法。多是些心术不正之人用来诓骗老百姓,骗取钱财的吧。”他看了看小神童手里的癞蛤蟆,“看来,和我之前听过的说法差不多,是用姜片塞进癞蛤蟆口中,之后,把癞蛤蟆用布条包好,不要让姜片掉出来,也尽量不要让癞蛤蟆到处乱跑。就可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放在屋子里比较隐蔽的地方比如床底下。然后,到了夜半更深的时候,癞蛤蟆就会发出类似鬼哭的声音,十分吓人,不过,若是你起身来看,想要仔细去寻的时候,那声音就会消失了。而当屋子里重新又安静下来的时候,比如你重新躺回床上准备入睡,就会听到那鬼哭声又会响起来,反复几次,多数人都会吓得不敢在屋子里待了。很多人不明就里,就算是素日里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的,因为实在奇怪,无法解释,往往也都会以为是家里头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敢在家里睡觉,甚至不敢在屋子里待,这时候多半会有人建议,请个大仙或者道士来家里给做做法、驱驱邪什么的,为了驱除鬼怪,一般人也愿意‘破财消灾’了。所以,这些走江湖的道士、术士就可以借此敲诈一笔钱财。虽然是小把戏,不过倒是很容易得手。特别是一些家里头本来就不安生的,可能请了人去家里头看,这些术士为了多赚点银子,也可能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小神童一脸怨念的看着张子全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啊!而且还一脸正经的说手段下三滥!唉!关键是!根本无从反驳!

    月珩看着小神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直想笑。

    张子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接着说,月珩咳嗽两声,“咳咳,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回?”

    “哦哦,也是,对了,之前发现的那个孩子,验尸的时候发现了点问题,还想着和你们说说。那咱们先回衙门吧,找到方神捕,再一起讨论一下。”张子全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小神童的怨念。

    小神童知道月珩是给自己解围,耸耸肩,“我可是为了你们,才专程跑这一趟的,我不管,你们得管我吃饭!”

    月珩拍他脑袋,“腿长你自己身上,谁拦着你不让跟了?”

    小神童拍拍脑袋,佯装抱怨,“哎呀,我一个神童,回头让你给拍傻了该如何是好!”脚底下却是丝毫不慢,紧跟上几人,一起回衙门。

    路上走着,凤九卿走到小神童身边,问他,“你那糖葫芦哪儿来的?”

    小神童往旁边撤了两步,一脸谨慎的看着他,“哎,我说,我是让你们管我吃饭,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惦记小孩子的零嘴儿啊!”

    张子全听到“糖葫芦”几个字,也回过头来看,“什么糖葫芦?在哪儿呢?”

    小神童望天,“吃完了。”

    凤九卿冲张子全努努嘴,看着小神童笑道,“这小屁孩,吃得就是你说的那什

    么价值连城的果子。”说着,加重了几分语气,“整整一串哦!”

    “什么?!”张子全挤到小神童身边,“糖炼果?整整一串?你都吃啦?”

    小神童左边是凤九卿,右边是张子全,他走得快,两人跟得也快,他走得慢些,两人跟得也慢些,这个张子全看似是个书呆子似的好欺负,可谁知,他若缠上你,比狗皮膏药可难甩多了。

    “哎哟,我的娘哎”小神童往前快走了几步,扑到月珩身边,拽着她衣袖,“救命啊女侠!”

    月珩挑眉这个称呼听起来倒是还不赖!

    小神童拽着她衣袖求救,月珩满脸笑意,“谁要抢你的糖葫芦啦,你在哪儿弄的,告诉他们不就成了?”

    “哎呀,你怎么和他们是一伙的呀……要命要命……”

    凤九卿看他满嘴乱说,知道他是胡搅蛮缠,想躲过这个话题,便也没有多问。倒是张子全好奇的不行,一个劲的追着那小神童问东问西的,小神童只觉魔音灌耳,堵不住耳朵,捂着脑袋跳脚,嚷嚷着肚子饿,快步往衙门走去。张子全紧跟着追问,两个人越走越快。

    月珩和凤九卿慢悠悠走在后面。清晨的街市上人还不多,有些做小买卖的,已经早早起来,收拾了摊子,准备开张了。

    “饿了么?”凤九卿问。

    “啊?”月珩正想着别的,没留意他说什么,听到凤九卿的声音,侧头看他。

    凤九卿笑得温柔,看看她肚子,“饿不饿?”

    “哦……”月珩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还行吧……”

    “要么,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月珩犹豫了一下,“这……”

    “耽误不了一会功夫的,而且这事头绪线索这么乱,且让他们先捋顺捋顺,咱们听现成的去!”

    月珩看凤九卿,他眼睛里少见的澄澈,是那种丝毫没有设防,可以一眼望到底的澄澈。月珩愣了一下神,也不知道自己是点了点头,还是说了句什么,总而言之,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早点铺子里坐着了。

    “二位,吃点什么?”

    “哦,大婶,给来份炸馄饨吧。”月珩掩过眼底的一丝慌乱,笑意盈盈的说道,“再来碗汤!”

    “来两份。”凤九卿接口道。

    “好来!”大婶手脚麻利的把馄饨下锅炸上,又给两人盛了碗高汤,撒上些青葱,青葱飘在油花儿边上,香气四溢,不管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让人觉得享受。

    “哇。”月珩深吸一口气,在这还有些春寒料峭的春日清晨,喝上一碗冒着热气儿的骨汤,真是自在逍遥!哈哈哈。

    她心里想着,脸上也透出一股子精神劲儿来。

    凤九卿默默看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好像能滴出水来,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担忧……

    “你说,”月珩半咬着个汤匙,问凤九卿,“那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呀?”

    “江都小神童嘛。”凤九卿笑。

    月珩拍他,“正经的呢!”

    凤九

    卿被拍了一下,觉得有点痒痒的,想起那只暖绒绒的小猫,看着月珩的脸上笑意更浓。

    “笑什么呀。”月珩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么?”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个精致的小铜镜来,往脸上比划着照着看。

    “谁知道呢,看起来,他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比如说呢?对了!”月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骨图……”

    凤九卿伸出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嘘”

    月珩眨眨眼,拿手在脸旁扇这天怎么突然热起来了!

    那大婶快手快脚的炸好了馄饨,给两人端上来。

    天色还早,也没什么别的客人,她给自己也盛上一碗馄饨面,看着两人笑笑闹闹的,“这年纪真是好呀。”

    月珩抬头,看那大婶。

    大婶豪爽的一笑,“小两口是来参加这鱼水节玩的?”

    “啊?那个”月珩脸红了红。

    “是呀,大婶。这不,一来就碰上这种事……”凤九卿很自然的接话。

    月珩抬头看凤九卿一眼,正对上凤九卿看过来的目光,月珩愣了一下,脸上倒是显出了些尴尬来,挺不自在的拿着汤匙去戳碗里的馄饨。

    这馄饨油炸过之后,金灿灿的,咬上一口,外皮酥香,内馅里又满是汁水,好吃的不行!

    大婶看着月珩扭捏的小表情,认定两人是新婚的小夫妻,“可不就是说么,最近县城里不太平,外地来的人少了,连这街上做买卖的人都少了。”大婶叹口气,“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好日子不让好好过,有钱人家的狗啊都比咱们这些穷人强。”

    “哦?您说得是……”

    “不就是那钱老爷家么。”大婶说起这些八卦来倒是颇有兴致,“前些日子,好像是吉庆班来咱们县城那会,钱家小姐看上了那杂耍班子里的一只小狗,是喜欢的不行,非得要买下来。人家杂耍班子这狗可是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拿来赚钱的,自然轻易是不愿意出手的,不过钱家财大气粗,钱家小姐既然喜欢,又执意要买,吉庆班想在江都地面上混上一段时间,也不得不卖这些地方乡绅几分面子,最后还是卖了。”

    “那吉庆班训练的小狗当真是聪明,通人性的很。”月珩也点头应道。

    “那小狮子狗也是个好命的,可比咱们过得舒坦多了,出门都单独一顶轿子,好几个下人轮番儿伺候着,好吃好喝好侍奉,啧啧……”

    “一只狗出门还坐轿子啊……这钱府还真是钱花不完么。”月珩撇撇嘴,看不太惯这种行为,再怎么喜欢,也不至于到奢靡的程度啊,皇宫里尚且没有这样的先例,她若是给只小狗安排顶轿子,恐怕早就被打发去抄书一百遍了。

    “可不就是说呢。”

    街上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那大婶擦擦手又去忙活了,月珩和凤九卿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银子准备回衙门。

    “那钱小姐竟然会这么宠一只小狗呀?”月珩嘀咕,撇凤九卿,“你觉得,她善良么?”

    “善良?”凤九卿愣了一下,不明白月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水岛山庄29:喂猫也有学问?

    “你这一问,从何说起啊?”凤九卿有些疑惑的看看月珩,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她对一只小狗这么宠爱,有点不太正常。不过,喜欢小动物的人,多半应该算是善良吧?”月珩揪着衣角的一块布料,似是而非的说道。

    凤九卿想了想,“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路边有不少流浪的小猫小狗吧。”

    月珩点点头,不明白凤九卿想说什么,“确实是有很多小动物流离失所啊,只能沦落街头,过着以天为盖、以地为舆的日子,也是可怜……你是说真正善良的话,应该去照顾这些没有家的小动物?”

    “那倒不是。”凤九卿指了指路边蜷缩着的一只猫,“你觉得,它吃什么?”

    月珩不解,歪歪脑袋,说道,“猫吃老鼠啊!”

    “还有呢?”凤九卿嘴角抽了抽,接着问。

    月珩又想了想,拍拍脑袋,“猫呀……除了老鼠,还吃小鸟吧?”她一拍手,“对了,其实街上的猫儿,还是有很多好心人去喂的!有些人家里是吃不完的剩菜剩饭给它们,有些还会专门来喂呢!也是如今世道太平,百姓富庶,若是荒年,人可都吃不饱的,哪儿有余粮喂猫啊!”

    “那你觉得,这些猫,如果数量多起来……”

    猫……多……起来……会变成什么样?月珩想想,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想起来那满院子的猫,现在仍然觉得是有些心有余悸的,“那……也是挺恐怖的吧……猫儿动作轻缓,本就无声无息的,有时候半夜里突然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一只,就只看见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保不齐就会被吓一跳呀!而且吧,总感觉诡异,身上还可能有跳蚤小虫子什么的……另外啊,这猫儿虽然温驯,但其实也是有一些攻击性的,别的不说,即便是养猫的主人,也保不齐什么时候可能会被挠上一爪子,何况是外人……对了对了,猫儿有时候还会连夜叫不停哎,要是多起来,一只接着一只叫,还真让人受不了……”

    凤九卿点点头,“不错。而且猫儿是很能生小猫的,大概从六七个月大就可以开始繁育后代了,多的话,一年可以生三胎……”

    月珩张了张嘴,这个她倒是从来没想过。

    凤九卿接着说,“而且,猫儿除了吃老鼠之外,也会捕食一些其他的小动物,小鸟、松鼠、小兔子之类的,也都可能成为它的猎物。”

    月珩点头,“之前听说有救了小猫的人,后来收到了小猫带回来的鸟儿做‘谢礼’!”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猫儿捕猎有时是为了果腹,有时候却只是为了玩耍。你有没有发现,猫儿泛滥的地方,连鸟儿之类的生灵都会变得少很多。”

    月珩眨眨眼,好像是这样……

    “如果咱们在林子里,碰见一只狼在捕猎一只鹿,你觉得应该去救这只鹿么?救了这只鹿,算是善良么?那狼又活该饿死么?”

    月珩深思起来,“大概,万物自有生灭规律吧,咱们不应该强行去干涉……”

    凤九卿笑,“所以,你觉得投喂那些流浪的猫儿的人,还算是好心人么?”

    “这个……”月珩想了想,“可能,他们或许只是看着猫儿可爱才去喂食的,或许是为了个良善的名声,但也或许,是出于不忍心看这么一个小生命饿死的关系啊……只是……”

    “猫儿本来靠自己的能力捕食,如

    果总有人去给它食物,猫儿又会如何?”

    “大概……会聚集到一处?”毕竟,吃现成的,比自己去捕食要来的轻松吧。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刚刚说过,猫儿天性喜爱玩闹,即便不饿的时候也喜欢捕食小动物,那那些小鸟儿就该死么?”

    月珩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更糊涂了……

    “那……到底该不该喂猫啊?”说完她觉得这个问题绕的更远了,抬起头来有些认真的问,“哎呀,都让你给绕晕了,那到底什么算是善良呢?”

    凤九卿看月珩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月珩脸蛋是有些圆鼓鼓的样子,看上去像她的年纪一下,正是娇俏可爱的时候,许是最近一直东奔西跑没休息好的关系,圆溜溜的大眼睛下面微微有些乌青,发丝也稍微有些凌乱了。他抬手想帮她抚一下耳畔的发丝,手刚刚抬了一半,又苦笑着放下了。这丫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别扭的很。

    月珩看他不说话,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凤九卿笑的洒脱,似是记起了什么,问月珩,“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常去林场那边玩?”

    月珩点头,“自然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就是跟着去林场了,只是皇娘总担心她受伤或者玩疯了容易感冒什么的,很少让她跟着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那边也有猫么?”

    凤九卿愣了一下,失笑道,“满脑子还想那猫儿呢?”

    月珩努努嘴,看着有些俏皮。

    “知玉……”

    月珩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的激灵了一下,眼神里都带出几分警惕来。

    凤九卿不明就里,接着说道,“知玉这孩子是公认的乖巧懂事吧。”

    月珩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她倒是惯会惺惺作态的,皇娘总让我学她,温柔善良、乖巧懂事……我就看不惯她那拿捏的样子,装模作样!”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月珩撇撇嘴,咕哝道,“不想背后说人坏话!”

    凤九卿忍俊不禁,看月珩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样子,手痒得很,好想过去戳一下!

    “你只和我说,算不上和别人背后议论什么,再说了,你若只说事实,也不算说她坏话不是?”

    月珩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咱们那会去林场,奶娘还都跟着的,你记得吧。”月珩说道。

    凤九卿点头。

    月珩叹口气,“哎,该从哪儿说起呢,就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吧,奶娘是个很节省的人,咱们中午烤剩下的野味,她是断断舍不得丢掉的,晚上还要拿出来吃。”

    凤九卿又点点头。

    月珩接着说道,“晚上如果大人们有什么事情或者宴席的时候,咱们一般是不去的,奶娘也会和咱们一起吃饭。”

    凤九卿再点点头。

    月珩好像说起来有些为难似的,“你知道的,奶娘有点胖胖的嘛,她进去吃饭的位置,是有一点费劲的。月知玉一般是坐在最外面的,她一屁股坐那儿,从来都不会起身稍微给让一下,咱们进去里面坐还是比较轻松,奶娘进去可是很费劲的,我都提醒过她了,她还变本加厉!”

    凤九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

    事。

    月珩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接着说道,“还有呀,咱们不是不喜欢下人跟着服侍,一般都叫他们远远的么。她从来都得三请五请姗姗来迟,也不知道先帮着摆摆碗筷!”她说得气愤,哼了一声,“最可气的是啊,有一次皇娘来看咱们,奶娘有时候吃些剩菜剩饭,平时她是从来不会多问什么的,就那次,明摆着晚上是没有烤肉的菜,她还假惺惺的问,‘这个是不是中午剩下的呀,奶娘不要自己吃,知玉帮您一起吃’这样子!”月珩学着小时候的月知玉说话,“还有呀,奶娘病了那次,她明知道我都送过饭了,还嚷嚷着问有没有给奶娘送饭,看到每一个好吃的菜都要问,这个有没有给奶娘送过去,她真这么好心,早点过来拨好了菜,自己拿过去送就是了!也不用担心人家给拿少了什么。”

    凤九卿终究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月珩锤他胳膊,“笑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说了嘛,你偏要我说!我这说完了,你这会又笑人家!”

    凤九卿摆摆手,什么说了不说了的,都把人绕糊涂了,“不是不是。咳咳,所以说,你觉得她这样算是善良么?”

    月珩瞪眼,“自然不算!你真想要做的话,不需要刻意让别人知道什么吧?也不用嚷嚷着满天下都知道啊。”

    “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为了别人都说她好呗,说她温柔善良呗,就不像我,调皮捣蛋,天天让皇娘愁的不行,老让我向她学着呢。我又不好揭穿她!”月珩气鼓鼓。

    凤九卿点头,“所以,你应当明白了,”他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真正的善良,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你的这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月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是说……发心比行动要重要么?还是说,哦……如果你真心想让一个人好,便会明白,怎么做对他来说才是好的……”

    凤九卿笑笑,没说话。

    月珩也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什么,自己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

    两个人回到衙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月珩问门口的衙役,“方神捕可回来了?”

    那衙役答道,“昨儿个夜里头就回来了,还带了一麻袋的山楂回来,这不,张大人一回来,两个人就去研究那山楂了。”

    凤九卿问,“大人升堂了?所为何事?”

    “哦,有人来报官,说孩子丢了。”

    “孩子丢了?”月珩愣了一下,想着是不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孩子,便问道,“你可知道那丢了的孩子叫什么?”

    那衙役挠挠头,“叫……叫什么来着,吉祥?不是,大吉?不是……好像,叫大利?”

    旁边的衙役戳戳他,“是叫大庆吧!”

    “对对对,”那衙役忙点头,“好像是叫大庆,听他家里人是这么说的。”

    月珩皱了皱眉,看来,果然是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哎哟,您二位可算回来了。方神捕让我去寻您二位呢!这不,在门口碰上了!”一个小衙役正往外跑,正撞见凤九卿和月珩。

    “怎么了么?”月珩问。

    “哎呀,一言难尽,您二位还是随我去看看吧!”那小衙役转身带路,一路小跑。

水岛山庄30:李家老爷终现身

    凤九卿和月珩刚回到衙门,就碰见正准备去寻他们的小衙役,两个人看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也跟着快走了几步。

    衙门里人来人往,各个都步履匆匆的。

    月珩有些疑惑,问那小衙役,“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好像都特别忙的样子?”

    那小衙役苦着脸,“唉,别提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事情都赶到一块了。这不又丢了个孩子,然后之前那从火灾里救出来的李公子醒转过来了……总之是事情特别多,老爷忙的焦头烂额的,方神捕和张大人也都一直忙个不停……”

    月珩看看凤九卿李公子醒了?

    凤九卿问那小衙役,“那李公子,现在可还清醒?”

    小衙役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凤九卿,“就挺虚弱的吧……”

    凤九卿蹙眉,这么说,难道是清醒的状态?

    月珩拽住那小衙役,“咱们这会去哪儿?”

    小衙役哭丧着脸看了看自己被拽住的衣袖,急的跳脚,“姑奶奶,这不方神捕让来寻您二位的……”

    月珩接着问,“那他此刻在哪儿呢?”

    小衙役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前面来了救命稻草,忙指着说,“这不在这儿呢!”

    月珩果然松开了手,几步跨到前面,“大哥,这是怎么了?”

    方晓蝶步子极快,看到两人之后猛地停住了,“哎哟,妹子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事有些了不得啊!”

    月珩歪歪脑袋,“了不得?”

    方晓蝶使劲挠着头,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李公子醒了,现在说了些事情……要么,你们先去看看那李公子吧。”

    凤九卿扯了一把月珩,“走,咱们去看看。”

    月珩心里一大堆的疑惑,这还没问完,就被凤九卿拖走了。

    “咳咳咳咳咳……”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李公子虚弱的靠在床头上,咳的不成人形。

    张子全就坐在床边,旁边还有一碗见底的汤药。

    “哎……都是作孽啊……我儿此番能活,全拜先生所赐!望先生务必答应我的请求啊!”

    听到声音,月珩才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位老者,他穿着一身夜行衣服,不知道是什么人?月珩眨眨眼,看凤九卿这是谁呀?好像不曾见过?

    张子全赶忙搀扶起那老者,叹了口气,“您别这么说……”看到凤九卿和月珩进来,他站起身来,给两个人介绍,“这位”

    那老者明显紧张了一下,好像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张子全倒是没有隐瞒,“这位是李老爷。”

    月珩惊讶,“李老爷?李公子的父亲?”

    那老者苦笑着叹了口气,点点头。

    凤九卿

    冷笑一声,“李老爷,够沉得住气的。”

    “这……”那老头有些惭愧的低低头,“说来话长啊……”

    凤九卿拉开一张椅子,把月珩塞进去,又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长话可以短说。”

    那老者有些为难的皱皱眉。

    月珩斜睨了凤九卿一眼,拿手托腮,“没事,李老爷,您有话就慢慢说,我们听着便是了。”

    李老爷看了看床上的李公子,咬咬牙,终究是开了口,“事情要从多年前开始讲了……”他回忆道,“想必几位都知道,如今的江都县里,除了我李家,还有钱家、张家、刘家三家,算是富户。”

    月珩点点头。

    李老爷接着说,“如今我与这三位老爷虽然来往甚少了,但在二十年前,我们兄弟共有六人,可是磕过头立过誓的兄弟。”

    “六人?那其他两人是谁呀,为什么后来又……”月珩有些不解。

    “这事,还要从那年的天灾水患说起……不知道你们几位,有没有听过天灾之前的异象?”

    张子全想了想,“好像说有些动物,特别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会有些异动吧。”

    李老爷点点头,“正是。”

    张子全又说,“不过,很多这种异象,都是人为的以药为引,来驱动一些小动物,造成天有异象的样子。像什么蚂蚁摆阵啊,就可以用蜂蜜之类的作为引子,再比如‘引蛇出洞’、‘老鼠过街’之类的把戏,也都可以通过药物来实现,很多江湖术士拿来诓骗百姓,骗取钱财的。”

    李老爷赞许道,“张大人博学,确实如此。不过老百姓就喜欢信这些,所以当年的事情,虽然有高人指点天象有异,但都觉得他手法拙劣,连个蛇虫鼠蚁都没有太大异动,自然也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他叹息着摇摇头,“说来惭愧,我们兄弟几人那时候最多也就算是个混混,高不成低不就的,整天游手好闲的在街上闲逛,生活上靠着家里接济一点,平日就是赌赌钱,玩乐玩乐,偶尔也做一些上不太了台面的事情……不过倒也不曾伤天害理。”

    月珩打个哈欠,觉得这老头还真是说来话长了……

    李老爷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没有留意到这些,自顾自的继续说,“那会,我们其实也不相信有天灾要来了,毕竟天气晴朗,大家还都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切如常,不管是人还是物或者动物、天气等等,似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感觉似乎明天、后天都还会这样继续下去似的,也就没有人把那道士的话当回事。但是,水患来的时候,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他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暴雨……好像,整个天空都要塌下来了一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住。暴雨倾盆,遮天蔽日,一连三日不见太阳,大家终于开始慌了……”

    月珩仔细听着,“那时候,大家还不抓紧时间跑么?”

    李老爷不置可否,“有些人想起来那道士说过的水患天灾,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的跑出去了。不过还有很多人,也许是因为心里抱着一些侥幸,本就是春夏

    时节,往年也是常常雨天不断,便觉得这也只是下了场大点的雨而已,只要天气一开始放晴,很快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本就下着大雨,若是此时逃离江都,也带不走很多东西……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原本只是缓缓上涨的江水水位,一下子就猛地涨高了许多,雨水似乎开始在河道的出口断面处汇集起来,江水就好像一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龙……别说收拾东西了,能来得及逃命的人都算是运气不错……”

    “唉……”月珩幽幽叹了口气,确实也是十分无奈,之前若是因为顾念些带不走的钱财物而耽搁了行程的,再丧命于此,当真是可惜。

    “说来也是好笑,那会我们哥们儿六个也跟着逃命,不过大家纷纷逃难身上东西东丢西落,我们孑然一身,反倒还捡了不少金银细软。只是天灾面前,钱财已是无用。那时候,我们突然想到,在之前,说起来,原是当看笑话似的,跟着那道士玩笑过一阵子,知道他去了路家庄。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想着唯一的生路,或许就是找到那个指出天灾将要到来的道士。只是那会,已经连船都找不到了,我们便一路游水到了路家庄。”

    月珩给他倒了杯茶水,他接过杯子,谢过了月珩,又暗自叹了口气,“路家庄的庄主是个仁慈的人,不仅收留了我们,还派出不少家丁护卫去,把周边能救济的人,都接到了庄子里。不过,说来确实奇怪,当时的水患可谓是来势汹汹,很多人避之不及,丢了性命的大有人在。可这大水淹了大半个江都,路家庄却仿佛是条在水面上漂浮着的船似的,不论大水怎么冲击,它却水涨船高一般,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受到水患的影响。而且路家庄本就家大业大、存粮充足,外面水患泛滥,无处可去,我们也就安心住了下来,想着反正是吃喝不愁,在路家庄又应该是足够撑得过去这场水患的,闲来无事,我们四处闲逛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件事……原来,那道士来到路家庄之后,在这里用了些风水之术,说这路家庄之所以没有受到水灾淹没,便是这风水之术的功劳。因为路家庄原本的地形地貌就有些像一只趴在水里的灵龟,所以大家都说,是那道士在这灵龟两只眼睛的位置,各埋下了一只玉枕,使得路家庄变成了一个‘灵龟饮水’的风水格局,以至于,当水患来临之时,水涨一寸,这路家庄便也跟着高出一寸,竟然护住了整个庄园全然不受水患影响。这时候,我们也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这路家庄原是有个名字的叫做水岛山庄。”他眼中露出一些落寞,“不过……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我有两个兄弟受不得诱惑,想着那玉枕既然能保得住这山庄不受水患影响,必然是难得的宝贝,便生出了些歹念来,想去挖出那玉枕,占为己有。他们来与我们商议此事,我们原本是不同意的,不过在路家庄的那些时日,左右也是无事,后来,便想着若只是看上一看,应该不打紧,还是决定去了……”

    月珩虽然不相信水岛山庄是受到玉枕的保护才不受水患影响的,但听到此处,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李老爷接着说道,“那时候,路家来了许多避难的人,本家的人又忙于照顾伤患,顾不得我们这些人。有一天,我们就趁着路家的人不在意,溜到了那灵龟眼睛所在之处……想要挖出来看个究竟……可谁知道……”

水岛山庄31:灵龟饮水局

    李公子竟然清醒过来,而李家老爷终于悄然现身,却道出了一则二十年前的传奇旧闻……

    月珩、凤九卿与张子全几人听得认真,那边方晓蝶却是正忙得焦头烂额。

    ……

    “那个,小神童啊,你过来看看这个,说是刚丢的那个孩子大庆,之前拿回家的东西。”

    “不是说了嘛,这是锁灵符啊。”小神童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个,“不是一模一样吗?”

    “锁灵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干嘛用的?”方晓蝶一脸虚心的请教。

    小神童对他这个请教的态度倒是受用,“这个,不好说……看从哪个角度来看吧,锁灵符其实顾名思义,一般就是用来迷惑人心智的,说起来是害人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辟邪的作用,所以即便是走江湖的术士也很少会用到,很多人都并不会做这种符咒的。说起来,这种符咒效力不算大,也就一般用来对付小孩子还有些效果,毕竟,小孩子年纪小,精神也比较容易受到控制,如果给他一些引导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小孩子自己上钩了。不过,就算是人贩子,也很少会用这么复杂的方法,毕竟这事情做起来不仅复杂,还有些得不偿失,配比药材,需要对医药十分精通,对分量也要有精准的把握,而且留下这么个东西还容易授人以柄,所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这个符咒上面图案符号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神童想了想,“这个怎么说呢,如果要说起来就太复杂了,我觉得和这个案子关系应该不大,你们就当是某种信仰崇拜之类的就可以了吧……”他揉着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满眼都写着怎么还不赶紧吃饭的模样,他看着方晓蝶,可惜方晓蝶似乎并没有接收这些小表情的神经,完全没有理解他的表情语言,依然一脸认真并且满怀期待与崇拜的看着他,小神童有些无奈地轻咳两声,“咳咳,那个,简单说,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标志吧,就是一种主要是作为象征意义来用的标志。”

    “象征?”方晓蝶一脸认真一字一顿的提问,“请问,是象征着什么意义呢?”

    小神童望天,感觉自己遇到了克星,“是一种崇拜伟大的兽神,并且愿意献祭人类的灵魂给它,以兽的呈现为最高崇拜形式的信仰吧……就是操控啊、控制啊之类的,主要指对人的控制,大概意思是说,崇拜兽类,认为兽比人高一等,他们更愿意按照本性天然的进行行事,而反对受到人的这些道德之类的束缚。”

    “哦……”方晓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另外,对了,之前你们不是也测出来这东西里有毒了么,”小神童指了指那符咒药包,“不过啊,这其实算不上是毒,而是曼陀罗花的粉末配了些药材,若说是毒性,不如说是有些迷幻性,这些药材看不同的比例来搭配,会有很多不同的效果,既可以使人精神振奋,又可以让人精神落寞,还有可能导致人发疯发狂,不过,这里面只需要再添加一点东西,又可以变成让人皮肉尽消的剧毒之物。”

    方晓蝶使劲点头,“正是!张子全说是精魂

    散!”

    小神童惊讶,“他竟然知道精魂散……不简单啊……”

    “那,所以,这个锁灵符,就是小孩子丢失的关键所在么……”

    “哦,”小神童接着说道,“说白了,那些孩子失踪,八成是这个东西的作用。他们应该是挑好了目标下手,通过花言巧语各种手段吧,把这个锁灵符说成是辟邪的符咒,哄骗着孩子的家人给他买了戴上,然后再趁着孩子出门玩的时候给他一些指令,孩子受到药物影响之后,就极有可能会听从指令按他们所说的行事了。不过这种东西也起不了太大的效用,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给孩子下达很复杂的指令,为了保险起见我猜,那些孩子出门的时候,肯定会有他们的人在附近接应的!”

    方晓蝶又使劲点点头,表示深深的认同,“也就是说,咱们只要找到有这个符咒,但是还没有失踪的小孩子,就可能能找到那些歹人?”

    “大概是吧。”小神童伸个懒腰,揉揉肚子。

    “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去找……”

    尹老爷子赶忙拉住他,“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啊!”

    小神童瘪瘪嘴,“你们这儿的人都不吃饭的吗?”

    方晓蝶愣了一下,“饭?哦!”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两个饼子,他递给小神童,“你是饿了吧。”

    小神童很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就吃这个啊?”

    方晓蝶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手里的亮哥饼子,又看了看小神童,“不够吃?”

    小神童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辛苦,你们先吃……对了,之前听那小娘子说,有个小姑娘拿到了这个符咒,后来把他转送给了小阳那孩子,这个小姑娘,应该也是对方的目标之一,与其满城去找,倒不如守株待兔?”

    “小娘子?小姑娘?”方晓蝶对这里面的关系有些理不清,也没搞明白谁是谁,不过他的意思倒是多少听明白了几分,“哪个小姑娘?”

    小神童揉揉鼻子,眼睛亮了几分,他闻到了蛋炒饭的味道!

    方晓蝶继续不解的看着小神童。

    小神童呲牙笑,“就前面那条街上的茶楼,有个店小二当时应该看到了,你去问问,他应该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方晓蝶还想问什么,却见小神童吸着鼻子,往灶房去了。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俩饼子,摇摇头这么小一个娃娃,竟然比我还能吃?想着,自己咬了几口饼子,往小神童所说的那茶楼去了。

    ……

    而月珩几人还在听李老爷讲述当年事发的经过……

    “我们几人趁着本家不注意的时候,到了那灵龟眼睛所在之处,想要把玉枕挖出来看个究竟……”

    “图财?何况又是天灾当前,这样不好吧……”月珩瘪瘪嘴,暗自嘀咕。

    李老爷子摇头苦笑,“说来,或许是报应啊……”他有些昏暗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我们挖出了第一只玉枕的时候,暴

    雨天突然起了炸雷闪电,甚是恐怖,不过这样的暴雨天气,大家也并没有在意,秦大有,哦,就是我其中一个兄弟拿着那只玉枕,他原本家里也是富户,对玉器是有些了解的,他看了看,说这只玉枕虽然不是顶好的玉料,却十分完整,不能说价值连城,但也足够我们兄弟几人吃喝不愁了。我心里明白,他是起了贪心,原本只是说看看,可玉枕都在自己手上了,又怎么舍得放回去呢……”他叹息不已,“不过,毕竟我们那时,是寄人篱下,这个玉枕太大,也不好保存,便商量着先埋回土坑,等我们离岛之时再来取出。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因为破坏了风水格局,再导致水患淹了路家庄,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他眼中露出了一些惊恐,“可谁知,当天晚上我们回去歇下之后,秦大有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们去看的时候,他全身起着青黄色的水泡,暴毙而亡,我们不敢告诉别人他是动了那风水局,碰了那玉枕的缘故,但又十分害怕自己也会像他一样,因此日日担心。”

    张子全听着,“这听起来像是中毒啊……”

    李老爷愣了一下,“中毒?”

    张子全点点头,“他身上还有什么症状?”

    李老爷苦笑,“说实话,我都没敢仔细去看……他身上有些青紫色,又起着水泡,因为当时死伤的人数很多,路家庄虽然尽力救治,但毕竟势单力薄、能力有限,因此大家便说是起了瘟疫,这事越传越凶,还真的有其他一些人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非命,我们都被困在路家庄,外面水患未消,瘟疫的事情让大家人心惶惶……大家开始担心,不知道暴雨什么时候能停,不知道水患何时能结束,也不知道,再回到江都县城,自己的家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农田……土地……大家可以担心路家庄的存粮还能撑得住多久,各自都纷纷有了些自己的打算,我们兄弟五人也不得不早做打算。”

    张子全若有所思,“死伤人数多了,地方又相对封闭,确实是有可能引发瘟疫的,不过据我所知,水患持续了不过十余日,应该是不至于啊……我觉得更有可能是那只玉枕上有什么药物或者毒素,所以你的朋友动了那玉枕之后,才会全身溃烂而死。至于其他人,多半是在水患中受了伤,或者受到了惊吓,之后又是缺医少药,日日担忧,所以才会出现大面积的伤病和死亡的吧。”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打算呢?”月珩问。

    凤九卿挑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老爷面露惭愧之色,“我们……找到了路家庄存粮的仓库……”

    “咳咳咳咳咳……”李公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张子全从李老爷的故事里回过神来,给李公子把了把脉,眉头皱起。

    “咳咳……”李公子咳嗽的厉害,直咳出血来。

    张子全拿出银针来给他施针治疗,旁边几人看着干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怎么样?”李老爷扑到床边,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恨不得替他受罪。

    张子全看了一眼李老爷,轻轻摇了摇头。

水岛山庄32:玉枕的诅咒

    “什么意思?我的儿子怎么了!”李老爷显然有些紧张。

    张子全叹了口气,“他中的毒深入肺腑,我只能尽力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李老爷扑在床边,声音带着几分苍老无助的哭腔,就要跪下给张子全磕头。

    张子全有心搀他起来,李公子的情况却又十分不妙,有些为难。

    月珩也赶忙过来,“快起来吧老爷子。子全他会尽力的。”

    凤九卿也上前两步,把李老爷扶了起来。

    “老爷子,你爱子心切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的儿子呢?”凤九卿问。

    李老爷有些为难,“这……”

    凤九卿笑笑,“你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既然李公子和这些事情没什么关系,那还请您把他带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们依然会尽力救治李公子的。”

    “万万不可啊……”李老爷赶忙道,“请你们一定要把我儿子留在这里。”

    月珩看看凤九卿,又看看李老爷,“你知道是谁要害他是不是?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如果还想要你儿子活下来,就把话都说清楚啊!”

    李老爷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不过,这件事情恐怕和二十年前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老爷子,你可不要一错再错,把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呀。”张子全看李公子睡下了,给他掖了掖被角,重新在床边坐下。

    “是呀,等到事情发生了,为时已晚,你再后悔也追悔莫及了。”月珩也劝。

    李老爷只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凤九卿用手指敲了敲桌角,“既然如此,那我们给你提个醒吧。”

    李老爷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凤九卿。

    凤九卿一字一顿的道,“南山,地下水渠……你还记得吧。”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李老爷有些慌乱,险些打了手里的杯子。

    凤九卿只是笑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这事真的……我……唉……”李老爷扶额摇头,“当年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却也十分简单……都是我们一念之差……”他叹口气,伸出左臂,撸起袖子来,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有一个刀疤,“我们兄弟几人,曾经立誓,对那些事情永远不会再提起,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如今,我猜,正是他们先违背了誓言。”

    “你是说,是另外三家要害你和李公子不成?可是,他们家里情况也十分不妙啊……”月珩有些不解,感觉这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们四家看起来似乎家境殷实,都是江都县里的富户,其实,很多情况,是外人不知道的。很多生意也已经是维持个表面光鲜罢了……就拿这鱼水节来说,窑馆儿本来就是个逍遥的场所,我家的铺子出了人命,又传说是妖怪吃人,一时间人心惶惶,还有多少人肯来呢……没有生意,又还要养活这么多闲人,一进一出加起来,一天的花销不在少数

    啊。”

    “可是画舫也出了事,鱼水节之事暂缓,最近也很少有人会租用画舫彩船之类的了,而且其他几家的公子小姐也都在里面成了受害者……”

    李老爷冷笑一声,“画舫之事确实不假,但那疯了的是不是真疯可有人去验证过?那死了的面目全非,仅凭一身衣服就能确认身份么?”

    凤九卿蹙眉,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你怀疑他们有意要对付你?可是……为什么呢?你可有什么得罪他们的地方么?”月珩问道。

    李老爷苦笑,“我刚刚说过,现在的很多生意,都是个表面光鲜。我不知道他们三家是联合起来要对付我家,还是其中有一家联合了外人来做局,引我们自相残杀……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还不是为了个钱字。”

    “为了钱……对了,当时江都县几乎变成一遍废墟,虽然国库拨了不少银钱救济重建,不过你们以当时的资本,是如何起家的呢?”月珩疑惑道,“老爷子,你之前说起二十年前,在路家庄的事情,后来又如何了?”

    “也不过是为了一个钱字啊……”他苦笑着摇摇头,“当时,我们认为秦大有是受到诅咒,才如此惨死的,我们兄弟五人便也不敢轻易再去打那玉枕的主意,便想着这路家庄家大业大,我们离岛的时候只需要捎带些银钱粮食,出去之后,也足够在江都县站稳脚跟的了,便趁着大家都忙乱的时候,找到了他们的存储粮食和银两的地方。暴雨停歇之后,又过了几日,水位开始下降,我们知道,到了该离岛的时候了。”他看到月珩的表情复杂,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说起来惭愧,人家救了我们的命,还管吃管住,按说我们应当好好报答的,但我们那会年轻气盛,也确实不务正业,说是太过自私自利了也好,说是穷怕了混惯了也好,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再怎么解释,也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所以你们杀了路家庄所有的人?”月珩问道。

    “不是的!”李老爷摇头,“不是这样的……”他显得有些激动,“这个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月珩明显有些生气,“那当年的路家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的钱不是从路家庄抢来的吗?”

    李老爷只是摇头。

    “那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月珩接着问。

    李老爷沉默了良久,开口道,“我之前说过,我们兄弟一共六人,秦大有出事之后,我们兄弟还有五人。”

    月珩点头表示记得。

    “当时,水位下降,江都县重新露出本来面目,官府也已经派了人拨了银两,重新修缮县城的建筑,还给遭受到损失的农户发了粮食和种子。路家庄得到消息之后,便备下了小船,通知大家收拾一下各自的东西,第二天陆续离岛,路家家主确实仁至义尽,还为大家准备了送行的晚宴。我们明白,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当天大家都在帮忙准备晚宴,庄园里人来人往,谁也没注意到谁在做什么,于是趁乱,我们便去之前踩好点的库房里偷了不少银两和粮食,没想到的是,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我们也就安下心来,准备参加晚上的晚宴。不过,秦大有有一个

    弟弟,叫做秦大勇……”

    月珩眨眨眼,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道这个弟弟还记着那个玉枕的事情,想要给哥哥报仇不成?

    “他一直为哥哥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虽然表面上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却始终惦记着那玉枕。在我们偷了银两粮食得手之后,他偷偷出去了一趟,把那两只玉枕都挖了出来。”

    “那玉枕,不是有毒么?”月珩问道。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毒,还是诅咒什么的……只觉得是邪性得很,也不愿意再去打那玉枕的主意。秦家两个兄弟一向是心狠胆子又大,当时,大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能他想着,只要不用手碰到那玉枕就无妨吧……事情也是巧合,因为两只玉枕目标太大,大勇当时便把其中一只玉枕投入了水井之中,却意外的发现了水井下面的地下水渠暗道……”

    月珩点点头,原来他们是这样发现地下水渠的,“说是风水格局,其实路家庄下面这条水渠应该也是疏解当时大水的功臣之一。只是,那玉枕不是有毒么?就这样投入了水井……”

    李老爷点点头,“如今想来,确实有这个可能。当时,大勇发现了这个暗道,便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路家的仓库和粮食所在,只是苦于不好携带,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如今,有了这个地下水渠暗道,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钱财搬运走。他找到我们四人,共同商议此事,他那里倒是有些蒙汗药,因为包在油纸里密封的比较好,倒是也不曾打湿了,正好可以趁着晚宴拿来用。我们几人看他势在必行的样子,便也只好同意。当天晚上,他偷偷把药下在了酒菜当中,大家在晚宴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算是宾主尽欢。可是,很快,大家就纷纷趴倒在了桌上,摔倒在了地上。我当时看到,旁边的一个人倒下之时,七窍流血,分明是中了剧毒,还以为是秦大勇下错了药。如今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玉枕的毒性渗透到了水井中的水里的缘故,总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又怎么还能收手,唉……除了一不做二不休,还能如何呢……”

    月珩摇摇头,叹了口气,一时的贪念,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们不知道那些人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致死,也不知道他们吃下了多少带毒的饭菜……为了不让事情败露,索性……把他们全部都……”

    “你们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一些,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里面还有那么小的小孩子呢……”月珩有些痛心的指责。

    李老爷眼中露出深深的懊悔,“我真的没想过害人,从来没想过……现在只要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感觉都像一场噩梦……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能够睡个安稳觉,只要睡着了,就梦见当时那些人哭着来找我索命……我真的……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我是真的没有预料到啊,我们原本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的,我只是真的穷怕了,想过一点好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没想到大家竟然中了这么严重的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如果事情败露,我们几人恐怕也都没有了活路,为了能活,还有钱财可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大家杀红了眼,根本顾不得什么老弱妇孺,只要逃出去一个人,事情就有可能被揭发,我们几个就可能性命不保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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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介绍:
公主月珩逃婚,将军凤九卿一路追妻,谁知竟搅入了诸多诡异案件之中,虽惊悚却也不失欢乐,两人见招拆招,结交了不少性格各异的好友,也渐渐找回了昔日朦胧的情愫……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