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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文阅读

作者:颜北北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水岛山庄48:斗法

    随着月珩的步子一步一步向那水井所在方向走去,凤九卿的心也提了起来……

    凤九卿默默看着月珩的背影,好像时光仍然是幼时旧模样,她还是那个几岁大的孩子,有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灿若星辰般的眼眸,总是好奇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想要探个究竟……

    突然,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凤九卿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却仍然是一片雪白……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眼睛的问题,而是,周围的世界,竟然变成了一片纯净的雪白……这种颜色的白,却不像是茫茫冰原,也不像是万丈白绸,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失去了颜色形状和声音……但给人的感觉却又不是绝对的寂静……凤九卿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突然感觉,也许,小胎儿在母亲的肚子里时,看到透过层层遮挡的微光时的感觉,听着母亲沉稳有力的心跳……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如此吧……而此时的境况就是,虽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担忧,反而,意外的,让人感觉到一种,安静而又坚定的力量感。

    此时,凤九卿就身处在这一片纯白的源生世界之中,然而,在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处境了。因为他心中明镜似的了然这一切,必然是那守阵的梦魔在作祟,而这里,大概就是张子全所说的那个时空了,不过,这与张子全之前所见却不甚相同,因为,这借助了月珩对幻梦草能量的激发,所以这时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月珩的梦境。

    不过,这也说明月珩已经接近了幻梦草,并且成功引出了镜阵的终极守卫梦魇。只是,如今看来,这梦魇却是十分狡猾,竟然迟迟不肯现身。凤九卿微微挑了挑嘴角,既然你不肯现身,那我便引你出来,如果那梦魇如此沉得住气,便尽管躲在暗处!

    想着,凤九卿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绯色短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吹响那短笛……一时间,那些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的,一直萦绕在耳畔的声音,被婉转的笛声所取代……周围的纯白,也渐渐开始模糊……在悠扬的笛声中,幻化出了一片美丽的花园!

    花园之中有鸟语花香,有蝴蝶在翩翩起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万亩花田之中,花色缤纷灿烂,绚丽夺目,仿佛所有的春光,都汇聚在了此处……

    忽而,满园的花朵颜色愈加红艳,艳丽的给人一种**的不真实感,而那一大朵一大朵的花,开始从枝头整朵整朵的坠落,在坠落的一瞬间,整株花儿就像是被那艳丽到极致的色彩吸走了全部的生命力一般瞬间枯萎。随后,一滴一滴暗红色,像是血液一样的粘稠液体,从枯萎的花枝之中,缓缓渗透出来,看起来那液体似乎流速很慢,却转瞬之间已经滴落进泥土之中,而那枯萎的花枝也如同风化了的蓬草,又像是燃烧殆尽的枯枝,

    勉力维持的形状,禁不得外界一丝一毫的触碰,转瞬,化为了飞灰,踪迹全无。

    而那滴落在泥土之中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竟幽幽的燃起了火苗,那火苗是纯净的蓝色,只一个转瞬之间,蹿升了数米高,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幽幽的蓝色火光,已经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猛烈地蔓延开来,把这万亩的花田,都淹没进蓝色的火焰之中,空气中似乎可以闻到,一种类似植物根茎,又有些像是动物皮毛燃烧时,发出的古怪气味……而劈啪作响的声音之中,也似乎可以看到那些**的花朵和枯萎的花枝燃烧发出的痛苦哀嚎……

    随着火光的燃烧,那幽幽的蓝色火焰,慢慢又生出些橙红色,远远的,好像烧到了天边……而一眨眼的功夫,那天边的点点火光,却又幻化成了朵朵红霞,就这么遥遥地挂在天边,像是给天空涂抹上去的胭脂,那些红艳艳的晚霞,渐渐凝结了一抹深沉宁静的红色,是一轮渐渐西沉而下的太阳。

    在夕阳的映衬下,清朗的天空和美丽的晚霞,交相呼应,把山间的小溪都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红润色彩。只是,那小溪中的夕阳,却是红色愈甚……竟然,好似是一汪血,红的让人心悸……而再去看时,整条河都已经变成了那样的血色,血色的河水随着风的吹动闪烁着妖冶的红光。随着风的吹动,那河水的水位竟然越涨越高,冲出了河道,肆无忌惮的横行着……淹没了花草……淹没了树木……淹没了天边的晚霞……那血红色的河水中仿佛伸出了无数只恶鬼的手一般,把他们所过之处的一切,都要拉进无尽的深渊之中,只在刹那之间,似乎连那本就沉沉西下的一轮夕阳,也要被拉去血池之中!

    突然,只闻一声惊雷巨响,醍醐灌顶一般,响彻了整个山谷,大颗大颗的水珠,沉沉落下,再一瞬,水珠如连成线的珠帘,此时已是大雨滂沱,如倾盆一般……而那纷纷下落的水珠,好像有生命似的,不断以自己的身体冲击入血河之中,像是一尾一尾义无反顾冲入深渊的鱼儿……而这些雨水,竟真的生生把那血色的河水稀释开来……在一片密密麻麻难以视物的暴雨珠帘冲击之下,整个血红色的世界,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洗涤,那些好像带着如恶鬼一般的幽怨的血色,被冲刷的全然是干净、透明,雨水落处,开始显现出一些纯白的颜色……直到雨水落尽……原来,这还是在那片纯白色的源生世界之中,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竟是凤九卿和梦魔在斗法!

    “凤公子,凤公子……我的夫君呐,你慢一些,等等妾身啊……”

    凤九卿听到了一个柔媚到让人骨头都有些酥软的声音,回头,就见一个女子,正提着裙摆跑开。

    随着她的跑动,高耸的胸脯也一下下颤动着,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凤公子……你等等妾身啊,”她微微有些气喘,从袖子里伸出水葱似的小手拍了

    拍起伏的胸脯。

    凤九卿凝眸仔细观瞧,这女子云鬓高高盘起,是已婚妇人的模样,只是……她尽管气喘吁吁,面色却仍然是苍白如纸……唯有鲜艳的红唇,像是能滴出血来一般……

    “姑娘,你认错人了。”凤九卿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呢!”那女子轻轻跺脚,虽然一副着急的模样,却也不失娇俏可人,“咱们可是有媒妁之言的夫妻,我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了,快走,快走,你快随我去成婚吧!”说着,那女子水葱似的小手盈盈握在凤九卿手腕之上,就要拉着他往前走,凤九卿只感觉手腕之处像是放了一个装满水的软袋子一样,有些软软的凉凉的触感……

    凤九卿正要挣开那只小手的束缚,却不料,以他多年习武的功夫底子,竟然没能轻易挣脱开那女子纤柔的一只小手,而那小手更加用力握在自己手腕之上,竟然如同一枚铁钳一般。凤九卿微微蹙眉,低头一看,握住自己手腕的哪里是那只水葱似的雪白纤细的小手,而是一截粗糙却又坚韧无比的枯枝……此时,那枯枝之上似乎还能看出一些筋骨相连的血肉模样,上面好像还沾着泥土……

    “夫君,你快来呀……”

    随着那抹柔媚到让人骨头酥软的声音,凤九卿再抬头,旁边仍然是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娇俏女子,而握在自己手腕子上的,也仍然是那只纤纤玉手……只是,那女子力气果真奇大……绕是凤九卿这样的体格身躯,没防备,也被她扯着走了好远。

    前面的路,一如那源生世界的纯白,只是,是一望无际的黑……而那女子正一边催促着,一边大力扯着凤九卿往那黑暗之中走去……凤九卿感觉,那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正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把他一点一点的,往里面吸进去……像是一个水中的巨大漩涡,让人感觉有一些无力……

    眼看着身背后的白色,已经渐渐被这黑暗湮没……凤九卿手中暗暗用力,反手握住那女子的小手,笑容有些冷冽,“夫君?”他冷笑一声,“这一声夫君,我也已经等了太久了,不过,你却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不知为何,从他手心之处燃烧起星星点点的火,而那女子竟然好像极其惧怕那火光似的,满脸显现出痛苦之色,随即,她娇俏的模样在痛苦之中扭曲变形……而那纤纤玉手却如同枯枝一般,遇到了光焰,随即便被点点火光所点燃,转瞬便燃烧了个轰轰烈烈……而那女子已完全被吞没进了火光之中……

    不一会儿,随着那燃烧殆尽的烟灰轻轻落地破碎,四周又恢复了一片纯白之色……

    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的枯枝草木燃烧时发出的焦糊霉烂味道,耳畔仿佛还可以听到,那好似是女鬼尖叫一般刺耳,又像是枯枝遇到烈火,燃烧起火之时发出的噼啪响声……

水岛山庄49:深巷酒馆

    上一瞬,空气中有些焦糊霉烂的气味,只过了片刻,却似乎变幻了一种味道,这是酒香?!

    凤九卿吸了吸鼻子,却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幻,而这里有些意外的眼熟……

    ……

    耳畔传来一串银铃似的轻笑,一个脆脆甜甜的童音问道,“九卿,九卿,空气里这是什么味道呀,哇,闻起来真的好香哦!”

    “这是……酒香吧!”

    “酒?”那女娃看起来三四岁年纪,头发也极其繁复的编织成一个个小辫子,看起来有一些异域风格,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迎着日光似乎能看到上面绣着的繁复的暗花,看起来精致却又不至于招摇,她腰间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似的环叮当,却是垂挂着一些流苏,和几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随着她跑动时,流苏随风飘起,有一个小木铃发出类似铃铛却又沉静古朴的撞击之声,倒有些像是寺庙之中的木鱼之声。可能是因为跑动个不停的缘故,她的小脸正涨扑扑红彤彤的,看起来肉嘟嘟的可爱到不行,让人恨不得上去捏上一把。

    她眨巴着一双扑闪扑闪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的问,“酒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酒啊……是喝的东西,就像是水,但味道更加醇香,不过,也有点辣的哦……”

    “哦?”她眨眨眼,“竟然有这种好东西,那我们快去尝一尝呀!”

    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儿跑进了巷子深处,不见了踪迹……

    凤九卿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里……这里……似乎是……他第一次带月珩去喝酒的时候?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是以月珩的梦境为引所创造出的一个源生世界……那现在所见的,难道说,正是那丫头正在想、正在梦的场景么……可究竟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个场景,所以这里才会变幻成这样……还是说,这也是梦魇所设置的,另外一个障碍呢?

    不过,此情此景之下,也已经算是骑虎难下了,梦境也好,幻境也罢,都没有退路,眼前的场景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不得不迎上前去,闯上一闯了。

    既然没什么可纠结的,不如,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凤九卿也不多逗留,抬腿,往那街巷的深处走去……循着酒香,果然,在巷尾处,见到了那间熟悉的小小的酒馆,小到即便凤九卿是专程来到此处的,仍然不起眼到差点没有发现它的位置所在。而这酒馆的老板,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酒,信心太过,还是对卖酒这件事,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这小小酒馆的上面也只是用一块有些残破的木板,挂了两根绳子,勉强算得上是做成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招牌,而这块招牌上,也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酒。

    凤九卿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走进去,这小酒馆里面空间也不大,整体是狭长的布置,两侧的柜子上摆了许多酒坛子,酒坛子看起来十分陈旧了,有些落了厚厚的灰尘,有些甚至还带着一些没擦干净的泥土……酒坛子摆放的并不十分规则,有些上面贴着红纸,把酒的名字年份写了出来,而有些酒坛子,似乎,就只是随意地放在了那里,看得出来,这酒馆大概主要招呼的都是老顾客,或者,这酒馆的主人,根本不在意他的酒能不能卖的出去,只是自己欣赏品尝,也就够了。

    小酒馆的屋子里,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放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空着,看起来是给客人准备的。另外一张桌子,在屋子里稍微靠近里侧一些的地方,旁边放着一些似乎是笔记或者账本似的东西,有一位老者正坐在里面,摆弄着桌子上的两坛子酒。

    凤九卿绕过门口的桌子,在老者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者也不抬头,指了指旁边的架子上的酒坛子,“拿钱喝酒,想喝什么,自己去拿。”

    凤九卿放下一锭金子,爽朗的笑了笑,“老人家,我想喝得是您手里的这一坛好酒啊!”

    “我这里都是好酒。”老者说着抬起头,看到桌上的金子,微微一怔,再抬头,看到凤九卿的时候,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刹那的惊异之色来,随即他脸上神情恢复了那副傲慢冷漠的样子,“你……可知道我手中这两坛,是什么酒吗?”

    “自然是好酒!”凤九卿笑了笑,指着老人右手边的那一坛,“拿钱喝酒,这个,给我一盅就可以了,需要我自取吗?”

    老者脸上的惊异之色愈甚,他愣了愣,皱眉问道,“你能看得出,这两坛子酒,有什么不同么?”

    凤九卿笑了笑,“五色泥土融汇于一处,融合了五行的力量,这是许多龙脉之处才能见到的罕见景观啊。”

    凤九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那老者一双浑浊的眼眸里迸射出一丝精光,他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凤九卿,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凤九卿轻笑一声,洒脱的摆了摆手,“我是什么人,都并不重要,”他看了看老人手中的两个酒坛子,又指了指门口的招牌,“到酒馆来,自然是来喝酒买酒之人。不糟践了您的好酒,不就是您的客人?”

    老人疑惑地看了看凤九卿,旋即哈哈一笑,“哈哈哈,你是说,你不会糟践了我的好酒?金子,呵呵,再多的金子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就是搬来金山银山,也未必买得到真正的好酒啊!”他收敛了笑意,拿手推了推桌上的那锭金子,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些威胁意味的紧紧盯着凤九卿,眼睛里精光更甚,“不过,你倒是可以说说看,你怎么能对得起我手里的好酒,不至于糟践了它。你刚刚口中所说的这五色土,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和我手中这两坛子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色之土,蕴含着五行融合之力,择其龙穴之处为酒窖,而以五行之力润养了千年的好酒,其香味浓郁,口鼻沁香,入口不燥不辣,甘爽怡人,即便细细回味,也是余音绕梁,余香悠长。”凤九卿不急不躁地说完,回望着老者的眼眸,气势更胜一筹,“您手中的这两坛好酒,就是出自于这已经被龙气浸染了上千年的古窖之中吧。”

    老者看着凤九卿回望向自己的眼眸,感觉气势上稍微有些不足,略微逊色了一筹,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把眼神移开,虽然没说什么,却也算是默认了凤九卿的答案,“年轻人,对酒的确多少有些研究。好!那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两坛子酒,可有什么不同么?”

    凤九卿笑,“老人家如此吝啬?不给尝尝这好酒,只让人闻闻味道,凭借这酒香,就要给你定下论断么?”

    老者轻哼一声,借用凤九卿的话来说,“尝一尝?这酒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尝上一尝的,我还怕糟践了我的好酒呢!”

    凤九卿也不恼,深深吸了口气,仔细品味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一缕酒

    香,“这酒香绵长醇厚,让人闻之欲醉,隔着几条巷子都能闻得出来,却不霸道,离得近了反而又闻不太真切了……”

    那老者似乎以为凤九卿要认输了,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一丝傲慢的神色,他微微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等着看凤九卿出丑。

    凤九卿却并没有理会这老者的蔑视,依然认真嗅着空气中的酒香之气,认认真真的接着说道,“古窖里连泥土都带着千年酒香,用其古拙质朴的泥土之气来窖藏酒水,极大的激发了酒水的醇香,同时又化解了新酒的污浊之气,是对酒水最好的醇化……”凤九卿看了看老者手中的两坛酒,先指了指老者右手边的那坛酒,“这一坛酒,酒香虽不甚浓烈,却是绵软悠长,柔中有刚,不争不抢,这香气却能在这么多坛酒的酒香之中显露出来。”

    那老者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凤九卿,似乎对他对于酒香如此精准的评价颇有些惊讶。

    凤九卿却不理会,依然从容的又指了指老者左手边的那一坛酒,“而这一坛,闻起来,香气更加浓郁、甘冽而霸道,甚至能在其中,嗅到一丝龙气。”

    那老者问,“所以,你想说左边这一坛更好一些?”

    凤九卿摇头,“恰恰相反,”他指了指老者右手边的那一坛,“这一坛,才是真正的千年窖藏。”

    “何以见得?”这老者已经认可了凤九卿对于酒的评价,对他高超的鉴酒水平颇为欣赏,而继续问下去,却是想具体看一下,这么一个年轻人,究竟对酒的了解,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旧坛装新酒。”凤九卿说道,“虽然,千年老窖,很好的化解了新酒之中的浊烈酒气,也给这坛酒赋予了千年酒香,但毕竟火候不够,酒香之中仍然带着一些年轻的霸道好胜之气,恨不得用它的酒香,把其他气味全部都压制住,而出头的太早太猛,却也恰恰成了制约它的桎梏不识得它的人,自然不懂其妙处,而识得它的人,却未必欣赏它的这种狂躁之气。我敢说,这一坛酒,却是最多不过二十载的窖藏。”

    老者已经完全被凤九卿说服,微微点了点头,“不错,到今天为止,刚刚好是二十年了……”他看向门外,目光停留在远处,好像是看着什么,又好像只是没有焦点的怔愣……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或者,过往之人……那有些浑浊的一双眼眸中,也渐渐氤氲了一层水汽……那老者苦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皱褶显露出一些沧桑之色,他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上一次……陪我喝了这坛酒的人……如今,却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对了,年轻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凤九卿笑得洒脱,“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只说酒,不说其他。”

    “哈哈哈,人在江湖之中,便是这一个‘缘’字!好!好!好!”那老者拍了拍桌子,“好一个只说酒,不说其他!”

    他有些疯癫的仰天长啸一声,又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笑得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好半晌,才说道,“难得,你竟然只是闻了一闻,能说出这两坛子酒的来历,不过,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花为悦己者红,等到了你,总也不算辜负了这坛好酒它上千年的静候了。今天,咱们就开了这坛子好酒,喝他个不醉不归!”

    “只不过……老人家,我只怕现在却是无福享用这些好酒了!”

水岛山庄50:信与不信

    听到凤九卿如此说,那老者显然有些吃惊,他呆呆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气恼的冷哼了一声,问凤九卿,“哦?这又是为何?你既然说得上我这酒的来历,想必,也是个爱酒之人……那你自然也应该知道我这坛子极品好酒,是真正的千年陈酿,传了多少代,如今才能有这一两坛到了我手上,这可是你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啊!”那老者往后仰了仰身子,微微抬起头,眼眸下垂,斜着眼睛打量凤九卿,“你之前说自己是客人,如今,你既拿出了银两,却不是要买酒么?还是说,你此时却是反悔了不成?”

    “老人家莫要生气,您这千年陈酿,千金万金也是难买,我这锭金子,自然,买不起您手中的这坛好酒,”凤九卿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之所以先拿出这锭金子来,只为了表达一下我的诚意。不过我想要的,虽然是您手中的这坛酒,却又不是这坛酒。”

    “哼……”那老者皱了皱眉,有些气恼地说道,“年轻人,快莫要拿小老儿戏耍了,既然不是吃酒买酒之人,那我便要送客了!”说着,就想站起来赶人了。

    凤九卿笑了笑,“回忆是最会欺骗自己的东西,它早已经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但我们非但无法察觉,偏偏还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说着,他拿起了那老者右手边的那个酒坛子,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看了看,像是在把它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中一般……而奇怪的是,越是想要看清,越是想要记住,反而,越是看不清……记不住……

    他自嘲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古拙的酒坛子,轻轻松开手指,只听“啪”的一声……酒坛子从他的手中滑落,时间似乎变慢了许多,他可以极其清晰的,看到那酒坛子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地面,接触到地面,然后,在地面上碎裂开来……而坛子里却没有一滴酒飞溅出来,而那迸溅起的酒坛子的碎片,却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把周围的景致划了个稀碎……

    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凤九卿还是个孩子,带着比他更小的小不点跟屁虫,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间小酒馆。

    老板好像并不担心没有生意,总是自顾自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来了客人也不招待。

    这次见到两个小娃娃进来,原本是挥了挥手,要把两个人赶出去,谁知道,那小小的凤九卿对酒水之事却是如数家珍,把他铺子里的好酒都说了出来。

    老板感觉知音难觅,倒不舍得把这两个小娃娃赶走了,只想着,就算是留着说会子话,也是好事,全当打发时间便也罢了。

    谁知道两个人聊起来,竟然甚是投机,几乎成了忘年之交,那老板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只是两个小孩子,把自己珍藏的好酒,一一拿出来,与凤九卿讨论着贮藏品饮之事。

    最后,便拿出了这坛千年老窖的窖藏好酒。

    只是造化弄人,正当他们兴致勃勃的准备品一品这好酒的时候,宫里却派来了接两个人回去的侍卫。

    凤九卿和月珩便和老板约定了下次再来。

    可惜……这个下次,竟然,到了幻境之中……

    凤九卿吸了吸空气中残留的一缕酒香,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品尝到好酒,真真是余香萦绕不散……喝下那杯酒的十余天里,只感觉在鼻翼两侧,不时的就有一股奇想会窜出来,只是,后来,这样的好酒,却是越来越难遇到了。

    ……

    “我们都没有见到过、喝到过这个坛子里的酒,”凤九卿看了看那破碎的酒坛子,眼神幽深了几分,我们总是喜欢把

    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已经失去的、没有得到的事物上,越是去想,越是觉得难以承受,“所谓遗憾……其实……都是无法弥补的……”

    在一片破碎的场景之中,纯白的颜色重又显露出来……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纯白之中,一袭暗红色衣衫的男子静静伫立在那里,如墨如瀑的黑发流泻而下,他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在那片纯白之中,仍旧可以看到什么……他脸上似乎没有表情,又似乎是怒中带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清清凉凉冷冷落落的气质,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纯白世界之中,似乎笼罩了一层烟雾一般,倒不似凡人模样。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九卿。”

    凤九卿回眸,只见那漫天的纯白,忽而转暗,暗到,让他的眼睛几乎适应不了……而他却不需要用眼睛,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声音发出的位置,有一个娇俏的身影,正是月珩。

    “九卿?”月珩快步跑过来,“你怎么还在这儿愣着啊,快走,咱们快走……”她揽住他的一只胳膊,拽住他就要往前走。

    “走?”凤九卿疑惑,周围仍旧是那破败不堪的水岛山庄,只是不见了张子全和小神童。

    月珩赶忙点头,显得十分慌张,“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月珩连拖带拽的拉扯中,凤九卿随着她的步子往水边小步跑着,疑惑不解,“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呢?”

    “别提了,咱们都被骗了!你知不知道啊,原来这都是他们设的局啊,要么咱们怎么到哪儿哪儿出怪事情啊……哎呀,刚刚你差点就被他们害死在那幻阵里面了,吓坏我了!幸好我及时发现,把你叫醒了过来。”月珩有些气喘地说道,“你不觉得嘛,那小神童身份十分可疑啊!原来,那小神童是那幕后主使的爪牙,我就说,他怎么出现的时机那么巧,而且是无声无息的突然就出现了,还知道这么多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

    “嗯。”凤九卿点头。

    “所以说啊,咱们快点走呀!”看凤九卿走得不紧不慢的,月珩忙不迭地一个劲儿催促着。

    “子全呢?”

    “他……哎呀,到哪儿都是他带头怪事,你还要找他?!”月珩气得跳脚,“他和小神童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在青云山那边我就觉得不对了!那会,不就是他带我进的青云山么,也是他纵容那些人拐卖妇女,他还……哎呀,总而言之,那个人不可交,你都差点被他害死了!”

    “哦……”凤九卿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

    “九卿。”月珩突然停下了步子,紧紧盯着凤九卿的眼睛。

    “嗯?”凤九卿有些好笑的看着月珩,“怎么了,突然这么认真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月珩跺脚,“走吧,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咱们回宫去吧。”

    “哦?”凤九卿低头看着月珩,笑了笑,“谁留了书跑出来的?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去,怎么,这会又突然想回宫了?”

    月珩用力点了点头。

    凤九卿点头,“那也好呀,把这边事情了了,我就送你回去。”

    “哎呀,还什么这事那事的,别人的事情先放放也就是了……”月珩着急。

    “哦?”凤九卿头更低了一些,几乎贴在月珩耳畔,“那……什么事情才是要紧的?”

    月珩脸微微红,却没有躲开,她仰起头,迎着凤九卿近在咫尺的目光,小声嘀咕着,“当然是…

    …我们的事情啦……”

    “什么?”凤九卿靠得更近了一些。

    “哎呀……”月珩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圆鼓鼓的小脸蛋红通通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就是……咱俩的事呀……”

    “你是说……”

    “哎呀,真讨厌!不和你说了……”月珩一拳锤在他胸口,旋即跑开。

    凤九卿却一把抓住她手腕,月珩只感觉一股大力的拉扯,之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凤九卿的声音带着呼吸的温度,魅惑的在耳畔响起,“你是说……回去成婚的事情么?”

    “扑通扑通扑通”月珩感觉自己心脏一下接着一下的超负荷快速跳动着,几乎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但他胸口的温度却有些灼热烫人,偏偏,让人沉溺在其中,不想躲开……

    “既然如此……”凤九卿按住月珩的肩膀,挑了挑嘴角,笑得颠倒众生,“咱们,总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月珩好像反应过来似的,赶忙点了点头,“对对……咱们快些走……”

    “我说的是……离开这个镜阵!”凤九卿手腕一抖,原本小鸟依人的趴在他胸口的月珩,竟然如同被石头砸开的平静水面一般,泛起涟漪,那影像晃了几下,终究恢复了正常。

    月珩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在说什么呀?”

    “你拉着我要走,可我们身在阵中,要走到哪里去?”

    “自然是回到上岸的地方啦!”

    “回到岸边之后呢?船已经沉了,又如何回去呢……”

    “那个……”她挠挠头,“就算是游回去,我们也要试一下呀!总不能再在这里待着,坐以待毙了!”

    凤九卿盯着月珩,看了半晌,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月珩着急,“哎呀,你到底都在发什么愣!再不走,等他醒过来,就来不及了啊!”

    “着什么急走啊?不等等我一起?”身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些傲慢倨傲。

    月珩身子一震,“糟糕了……”

    凤九卿看她身体变得有些……透明……竟然当真如水波一般……

    月珩扶额,似乎感觉有些眩晕。

    “怎么,我来了,你却不走了么?”那声音更近了一些,正是缓缓踱步走来的张子全。

    听到那声音,月珩身体又如水波一般模糊的抖动了一下,她勉力支撑,伸出双臂挡在前面,回头冲凤九卿说,“九卿……你快走……”看凤九卿仍在原地,她有些着急的回头推了他一把,“快走啊……”

    张子全的步子虽然看似走得很慢,时间却是很短的,就也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看了看两人,“你们,难道是准备抛下我先走不成?”

    月珩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你这个骗子!还要花言巧语来骗人!”

    张子全看了看月珩,又认真的看着凤九卿,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信不信我?”

    凤九卿有些好笑的轻哼了一声,又认真的点了点头,“信。”

    “九卿!”月珩跺脚,“人言常说,白首相知尤按剑,你们短不过数日的交情,你却如此信得过他么?你宁可信他,也不信我?”

    凤九卿又点点头,“自然是信你的。”

    月珩愣了一下,“你……”

    张子全却趁着两人不注意的间隙,突然发难,一掌拍向月珩。

    月珩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掌之力,只觉得喉头有些腥甜味道,吐出一口鲜血来。

水岛山庄51:巧擒梦魇

    生生受了张子全的这一掌之力,月珩踉跄着退了几步,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怎么,终于憋不住了么,居然舍得明目张胆的出手了?”

    张子全一掌得手,非但不退,反而更进一步,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说道,“梦魇,你以为你幻化成这个模样,我们便会听从你的摆布了么?”

    月珩愣了一下,“你……你在说什么……”

    “还装?”张子全运力又欲出掌,“你这梦魇,快现出真身吧!”

    月珩跺脚,急切地说道,“你……你胡说!你明明是……”

    张子全却是不依不饶,掌风已到面前。

    “你这人如此不讲道理,这是想要灭口不成!”月珩自然是敌不过张子全的,但此刻碍着凤九卿就在月珩身后,张子全却也是不敢出尽全力。

    即便如此,月珩全力抵挡也不及他万一,不过片刻功夫,也已经是稳稳落在下风,节节败退了。

    张子全杀机一动,又是一掌拍来,狠绝毒辣。

    月珩眼睁睁看着,却已是无力躲避,只得硬生生承受下来。而受到这一掌之力的攻击,月珩的身体却像水波似的,抖动起来……

    突然掌力外泄,张子全收力不及,只觉得自己的掌风落入了一个像是棉花堆似的柔软物体之中,全然无处着力,勉强止住身形,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凤九卿静静看着两人,既没有再走,也没有要出手的打算,脸上清清淡淡的神色,没有表情。

    张子全和月珩此时可谓已经是两败俱伤,再斗下去,必然有一方要殒命于此。

    凤九卿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仿佛眼前的两个人只是在打打闹闹的演一场戏,他一撩衣袍,索性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微微挑起的嘴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张子全余光看到,连出几掌,月珩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竟然像是水做的一般。

    “咳咳咳咳咳……九……九卿……你……万……万……万万不可……信……信他……他……真的……”月珩一手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带着血沫……她身体愈发透明,几乎要看不清楚模样了……

    凤九卿仍然一脸淡漠,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正常人怎会变成这样?”张子全指着月珩,对凤九卿说道,“你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了!”

    凤九卿不置可否。

    张子全理了理沾染了些许血迹的衣袍,此时倒也顾不得这许多,“走,我们快些回去吧,这梦魇元气大伤,此时,正是一举将其击毙的好时机。”

    凤九卿抬眸看了看他,点点头,“你说得很对。”

    张子全愣了愣,不太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又似乎是在应允自己之前的提议,也就没有多做停留,抬步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却发现凤九卿依然静静坐在那里,便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了?咱们要快些回去

    啊!”

    凤九卿笑了笑,“离开?回去?”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过么?”

    张子全面色微白,“你……说什么呢,快些随我回去吧。刚刚梦魇的化身你也看到了,我是不会骗你的,那显而易见,绝对不是正常人啊。”

    凤九卿点点头,“所以,我说过了,你说得对。”他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来,“正常人,自然不会是那样,可是正常的世界之中,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会是这样……你想让我认为,自己已经从镜阵之中出来了么?”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看起来,竟像是这么傻,会轻易相信这种谎言?”

    张子全脸色已经极其不好看。

    凤九卿却没有理会他,“你想以我最亲近之人,让我放下防备,从而引我入局,又怎么没有想到,既是我最亲近之人,我自然对他们也是亲近了解的。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苦心孤诣的做的这个局,就这样草草告终了么?未免,不符合你梦魇的名号了。”

    张子全轻哼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志如铁,酒色财气万般诱惑,竟然皆能让你不为所动?我原本是不信,以为你的弱点在那丫头身上,可眼见着她受伤至死,你都能眼睛不眨一下,你就如此自信,当真确定这里是幻境之中?你就不怕,因为你的判断失误,而抱憾终身么?”

    “我自然可以确定。”凤九卿挑眉,“只要是个有心之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识破你这设计……”

    张子全笑了笑,声音突然变得尖厉起来……随着一阵沙沙沙沙的响声,只见一抹藕色娉娉袅袅的走到了凤九卿身侧,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是一名美艳的妇人模样,此刻她正撑着一柄红得像是鲜血一样的油纸伞。随着她身形出现,周围的景致也渐渐黯淡下去,又恢复了那片纯白的颜色。她望着凤九卿的眼眸,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如此说来,我的幻术,如此不堪一击么?”

    凤九卿看向那妇人,“梦魇之魔以梦幻之术闻名于世,又怎能看的上我这小小伎俩。”

    “哼,”那妇人冷哼一声,“你莫要得意,若不是那丫头觉察到你有危险,有一缕意识进入到了我的幻阵之中,以至处处加以阻挠,破绽百出,你又如何能够轻易识破她的真身?撞破我精心设计的局?”

    凤九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释然的笑了笑,那丫头,“不。你错了。”凤九卿眼眸看向远方,似乎是月珩所在的方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恰恰相反,你即便是模仿的再像她,也终究不是她,而她即便只是一缕意识进入了此处,却已经足以扰乱我的判断……”

    梦魇笑得娇媚,“不过,你既然已经识破,又为何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着她走?”

    凤九卿摊手,“否则,你又怎么会舍得现身呢?”

    “既然如此……”那美妇人轻笑一声,忽然,她手中的嫣红色油纸伞化为了一柄

    利剑,直向凤九卿刺去,方向直指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凤九卿就算要躲,也是难以周全,他索性不躲不退,伸手取下长刀。他似乎是早有准备似的,对眼前的情景岿然不惧,从容挥刀抵挡。那梦魇美妇人见偷袭未成,又变了招数,快手的利剑密密麻麻的攻击向凤九卿的各大要害部位,招招手辣心毒,全然没有招式路数……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打了个难分难解……

    眼见凤九卿刀锋划过,如游龙一般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抵上那梦魇美妇人的喉咙,谁知,长刀过处,那梦魇美妇人,却是忽然不见了踪迹……

    而再下一瞬,那梦魇又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正在凤九卿背后,此时凤九卿手握长刀,刀势大开大合,拼得往往都是硬实力,不过,却是少了一点灵动,自然不便轻易变幻招式,眼见着背后露出破绽,梦魇剑锋凌厉狠辣,不过转瞬之间,已从凤九卿的胸口之处洞穿,瞬间,鲜血奔涌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梦魇大笑着将利剑从凤九卿的胸口之处缓缓抽离,似乎在欣赏着那血花飞溅而出的样子,而随着她手中利剑的抽离,凤九卿的身体发出金属划过骨肉的声音……

    梦魇冷笑着,从凤九卿的身体里抽出了那柄利剑,凤九卿的身体被利剑洞穿,无力支撑,身体犹如飞絮一般无处着力,向着纯白深处坠落,直到再也看不到踪迹,“哈哈,黄口小儿,满嘴大话,原来,也不过如此!”

    笑声未尽,却已然戛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那些飞溅而出的血花,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凤九卿的鲜血染过之处,那源生世界的纯白之色,竟然好似被腐蚀了一般,开始变得透明……就如同,刚刚的月珩一般……而那如同飘絮一般,缓缓坠落,倒在地上的凤九卿……却化为了一柄折扇。

    糟糕!中计了!梦魇突然反应过来,暗暗心焦,原以为,在这源生世界之中,自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没想到,先是被一个小丫头,以一缕意念闯入了此处,坏了她的好事,如今,又碰到这么一位幻术高手,她纵然是因为千般轻敌,此刻也由不得她万般不服……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幻术竟到此程度!

    梦魇也不多做停留,闪身欲逃,却不料脖颈之上突然架上了一把长刀,和一柄利剑。

    “对不住了,在你的地盘上,我等略施小计,却也不过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说话的正是张子全。

    他上前几步,弯腰捡起那柄破了个大洞的折扇,收入怀中。正是刚刚凤九卿的替身。他淡淡看着那藕色衣衫的美艳妇人,说道,“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此阵的阵法诡异,我们,也不得不略施小计,出此下策。”

    “哼,”那梦魇美妇人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还多费什么口舌。既然你们识破了我的幻术,那我便已然是输了,自然是你们说如何就如何,你们要如何便如何。还说什么有意还是无意,又说什么冒犯不冒犯。”

水岛山庄52:梦魇真身

    尽管梦魇乃是幻境的造物主,身在幻境之中,他自可以极尽能为,无所不能。但镜阵之中所有所施之术法,无论看起来多么真实或者多么炫目,也无论感觉起来时间过了多久……却毕竟只是幻术而已,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所谓幻术,大抵有两种,一种是,通过给人造成的错觉,来让人模糊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误以为幻境其实是真实,从而沉溺其中,而另外一种,则是,通过满足入阵之人内心深处无边的**,来让入阵之人自愿留在幻境之中,放弃真实的世界……

    如若入阵之人心中尽是贪嗔痴之念,便会在幻境的真真假假之中越陷越深,最终迷失自我……而如若入阵之人心无杂念,无欲无求,这些幻影虚妄,却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不过是眼前上演的一出戏码罢了,纵然梦魇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可奈何。

    张子全软剑架在那梦魇化身的美妇人的脖颈之上,那妇人看了看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利剑,反而轻笑起来,“不过……你们如果当真以为自己这就赢了?我却不能让你们如此得意啊。”

    那梦魇化身的美妇人伸出一只手,露出纤细的手腕。她在虚空之中看似随手的一抓,再伸出手时,突然,便可以看到,有一团火焰在她的手中开始熊熊燃起,那火焰跳动着,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竟是如梦似幻……美艳绝伦……让人看到这火焰的瞬间,就想要沉溺其中……似乎,那火光之中,有着世间你想要的所有的一切……

    看着那团跳跃的火焰,张子全惊讶万分,“这是……火种?!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镜阵而已,你何必如此拼上性命的死守?”

    凤九卿对阵法之术毕竟了解尚浅,虽然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张子全如此紧张,但也直觉觉察到那火焰的不同寻常,自然也多加了几分小心。

    “哦?那你们能给我什么呢?一座金山,或者银山么?还是成群的美女?或者,你们手上的权势?”梦魇把玩着手里的那团火焰,似乎脖颈之上的利剑对她毫无威胁似的,“东西少了我可看不上眼。”

    张子全冷哼一声,“呵,不过,恐怕你想要的,并不是钱或者美女和权势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梦魇美妇人愣了一下,突然发出一阵人的狂笑,那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似男似女,却又非男非女,张子全和凤九卿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妇人笑了一会,面目忽然狰狞了几分,声音也从尖锐变得粗犷起来,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这些,难道不应该是我这样一个坏人想要的东西么?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我……想要什么呢?”她紧紧盯住张子全,脖颈已经在锋利的剑锋上划出了血痕,她却似乎是浑然不觉……

    “是呀,你想要什么没有?”张子全笑了笑,“除非……你想要的,并不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啊

    !”突然之间,那妇人仿佛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身形面目都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张子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利剑,紧紧盯着那妇人……他心下紧张,因为在幻境之中,即便你的剑锋直指在它的造物主的脖颈之上,却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而那梦魇化身的妇人却只是变了一副模样,再次现身之时,那美妇人竟变成了一个男子,声音也已经完全变成了男声,“我倒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们。”他抬起头,看了看凤九卿和张子全,“你们,可认得我么?”

    张子全从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愣了愣,但并没有想起什么,他看了看这梦魇的真身,突然,眼底闪过一片了然之色,“哦?原来是王仵作?不对……现在,我们应该称呼你一声路公子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了几声,“没错,我就是路川,现在,也是这水岛山庄的主人。你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到我家,难道,就没有个什么说法么?”

    凤九卿虽然之前不曾见过王仵作,但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七八分,此时听张子全这么一说,心下更是确定了下来。

    “你想要为路家报仇?”张子全问道。

    “不错,”路川点点头,他表情有些狰狞,“如果,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全家人,都在你的面前,被人害死……你们,难道会不想给他们报仇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张子全摇了摇头,“这种人命案子,为什么不交给官府处理呢?我知道,你可能对官府不够信任,但如今,这件旧案已经有方神捕在重新探查了,想必,事情会有一些进展,你如果能积极给官府提供一些线索,必然可以……”

    “信任?”路川冷笑一声,打断了张子全的话,“何来信任……”他表情狰狞的看了看张子全,脖颈不时的划在利剑之上,一颗颗血珠从伤口之处渗出,妖冶恐怖,“我路家灭门,有一半也是拜那昏庸无能的官府所赐!如果不是他们如此庸碌无能,又刚愎自用,当年,我路家又怎会受到水患之事的牵连?又怎会因为收留了一个道士,引来不速之客的觊觎?他们事后把一切责任都推了出去,水患,是天灾,可路家为何全家遇难,即便其中有**,他们也不想承担这些责任,根本不想深究,直接全部归结在了水患之中……”

    “哎……”张子全摇了摇头,官府自然也有一些责任,可若是坚持追究到底,官府也不会全然不予理会啊,“即便当年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你也不该如此……步入歧途啊……”

    “步入歧途?哈哈哈,真是好笑,”路川笑了笑,像看傻子似的看了看张子全和凤九卿,“你们倒是说说看,何为正道?不能为受冤而死之人伸冤昭雪,不能让有罪有错之人认罪伏法,得到应有的惩罚,正道?呵,黑白不辨,是非不分,官府不过是糊弄着一天天求个太平无事,

    断然不会把多年前的旧案翻出来重审。我这样选择,有何不可?纵然只能留下一世恶名,纵然唯有一路狂风为伴,纵然独自千里路绝尘,任凭沧桑世事,我只在意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恶报!哈哈哈哈哈哈,正道邪道,那都如何?我却觉得,我走得这条路这才是正道!”他情绪有些激动,手中的蓝色火焰蹿升起好高。

    张子全和凤九卿也感觉到一丝灼热,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手中的那团火焰……他自小受到如此之大的刺激,已经对正道解决问题的方式,失去了信心。此事,官府其实难辞其咎,如果正道是康庄大道,又有谁会愿意隐姓埋名,化身鬼魅,隐藏在比夜更深的黑暗之中……

    路川却是突然笑了笑,“我的确不想要钱,”他那团火焰之中幻化出金山银山,满满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此时想要的只有,你们的命!”说着,他手中的火球炽热了几分,那火球忽大忽小,闪烁不定,看得凤九卿与张子全有些心惊胆战。

    看来……从那糖炼果的消息传来之时,此事已经是有人在暗中设局了,这竟是有意在引他们来到此处的么……难怪,这镜阵初时看来如此简单,其实是有意让他们放松警惕……越是深入这镜阵其中,越是发现,这镜阵的设置其实是颇为费心的,一环一环,环环相扣,每深入一层都让人感觉这已是镜阵的极限,而当你以为即将破阵而出的时候,却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陷阱之中……

    张子全问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要我们的命,又有什么用?可否告知,你究竟在为什么人做事?”

    路川轻哼一声,“呵,不过是各自互相利用罢了,有谁会真心为谁做些什么呀?我的确与你们无冤无仇,但是,你们想要阻挠我复仇的计划,却是我万万不能允许的。”

    张子全问道,“你要报复的对象,是那四大乡绅家族吧……他们家里的子女陆续出事,可是你所为?”

    凤九卿却是有些疑惑,“当年,害死你家里人的,应该是这四位老爷吧,你为何不对他们下手,倒把他们的子女纷纷杀害了……”

    路川不置可否,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火球,一边轻轻开口呢喃,“他们,的确也该尝尝……这痛失至亲的滋味……”

    张子全皱了皱眉,“那那些无辜的孩子……”

    路川笑,“与我何干?”

    张子全追问,“你是说,那些孩子失踪之事,不是你所为么?”

    路川看了看手里的火球,冷笑道,“我来这里,是来要你们的命,可不是来回答你们的问题的……你们如此多话,是不是,我让你们活得太久了?”

    那火球之上的火光闪烁不定,映照的几人的脸面也是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张子全问道,“你大仇还未得报,此时祭出梦之火种,却是准备和我们同归于尽?”

水岛山庄53:破阵

    凤九卿虽然猜到了几分,知道这团火焰绝非寻常,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何物,当下也不方便找张子全问个清楚……

    此时听到张子全的话,凤九卿微微愣了一下,他似乎,突然明白了这“火种”的含义……幻阵之中,千般变幻,万般诱惑,大抵都是由这团火焰的能量所支撑变化出来的,如果这火种倾泻,恐怕,这整个幻境便会支撑不住,轰然倒塌,而他们此时在幻境之中的精神灵体,随着幻境破碎,也难免不会受到重创……这……可不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么……只是这路川既然一心报仇,又为何对他们如此不依不饶……

    张子全继续劝说道,“我们无权饶你逃脱罪责,不过多年前的水患旧事,你也是受害者,如今的事情,你若只是参与其中,此事追究起来,倒也说不定可以从轻发落,不至于丧命。”

    路川表情张狂而狰狞,“逃脱罪责?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做这些事情,会需要谁来饶恕?而且,你们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怕什么?”

    张子全问道,“你大仇尚未得报,难道,你不想亲眼看见这些恶人,被绳之以法么?”

    “我说过了,你们的正义,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要的正义,却自有自己的一条道路,可以实现!”

    “如果要牺牲更多的人……你这样又是何苦……你……”

    “哼!”路川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定。只是可惜,今日,我路家便算是在此处了结了……纵然大仇得报……又能如何……唉……也好……也好……总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旧事……”他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还没有完,不过,自然会有人替我去完成!”他冷笑一声,手中的火球突然炽热起来,他把那火球高高抛起……眼看就要落了下来……

    张子全一看,顿时心惊,心想……完了完了……这可算是火烧了眉毛了……一旦火球落地,他们两人不死也要重伤……想着,便急忙收剑上前,一边试图用剑去接住那火球,一边赶忙冲着路川喊到,“你莫要灰心!路家且还有后人呢!”

    路川愣了一下,原本狞笑的表情几乎冻结在脸上,他眼神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清明之气,而幻境之中的时间,也仿佛突然凝滞了一般……

    此时,那火球正幽幽的悬在了半空之中,如同定格了一般,不过只是一瞬的停滞,那火球重又向下落了下来。

    路川看了看张子全,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质疑,“你说路家还有后人?这……这……可是……真的么?”

    “不错!”张子全赶忙点头说道,“当年还有一个孩子被救了下来,如今也已经长大了!”

    路川盯着张子全,直看到他眼底深处,眸子之中闪烁过一点红光……张子全原本便不是扯谎,倒也坦然。

    路川看张子全不像说假,似乎突然有些释然了,他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随即却又转成了苦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啊……我路家,竟然还能有后人留存于世……好!好!好!”路川大赞了三声,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随着他的笑声,周边的一切幻境如同水波一般荡起涟漪……接着,便一如退潮一般,缓缓落幕……终于,幻阵破碎,阵眼处的最后一处守卫,便算是了结了。

    凤九卿和张子全终于从幻境之中脱离出来,重又回到了真正的水岛山庄之中……张子全和凤九卿看到幻阵将破,自然都是一喜,终于可以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路川却突然止住了笑声,看了看不远处仍坐在地上,在睡梦之中仍未醒来的月珩,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她!却不能活!”路川忽然伸手,那悬空即将落地的火球竟好像有生命一样,随着路川的动作,晃了两晃,最后

    竟然直直朝着月珩飞去了……

    此时正值镜阵将破未破之际,月珩依然尚在沉睡之中,尚未完全醒来,对于这突然来到眼前的危险,也是全然无从觉察,更是无法躲避……眼看着那火球速度极快,距离月珩不过刹那的距离了……

    “糟了……”张子全虽然对于路川可能会突然出手一事早有准备,但也只是认为,他可能会突然对他和凤九卿出手,毕竟此事执意追查到此的是他,而对此事对他本人来说,威胁最大的,是凤九卿。只是,他却完全没料到,路川竟然会选择在此时,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月珩出手……他不知道路川是否知晓月珩的真实身份,可即便知道月珩是公主,他如果拿月珩作为要挟朝廷的筹码,也远比此时杀了她,更能得到利益啊……何况月珩的公主之身,也并不牵扯到权利斗争之中,即便是其他的利益集团,也不应该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对一位深受皇帝恩宠,又不会威胁到皇位继承的公主下手……

    那火球飞掠而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然而,此时他已来不及深究,见那火球向着月珩飞去,只得急忙上前两步,剑锋直劈那火球而去,想要通过利剑之势,稍稍缓一缓那火球的攻势,或者让那火球稍稍改变方向。

    而那火球,却竟似有生命一般,让人难以捕捉到它的轨迹,张子全用尽浑身解数去与那火球缠斗,而那火球却每每偏偏就在张子全的剑锋之前堪堪绕过,全然没有受到这攻击的影响。只见那火球越飞越快,越飞越近,眼看着下一瞬,就要打在月珩身上了……

    凤九卿却是几乎来不及思量,一个飞身扑到近前,赶在那火球即将飞撞在月珩身上的上一个瞬间,一把将月珩揽入怀中,生生的用自己的后背作为盾牌,去抵挡住了那火球的攻势。饶是他有内力护体,也禁不住是喉咙一甜,只觉得后背在一瞬间仿佛贴在了太阳之上炙烤……那感觉……灼烧一般的火辣辣的疼……

    月珩受到那药草的影响,又是因为在她的梦境之中幻化而出的梦魇幻境,对她本身的精神力量消耗极大,此时虽然幻境已然破碎,月珩却尚且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自然也是不知道,刚刚那生死一瞬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此时,月珩的梦境之中,却是如同在一汪蔚蓝色的湖底一般,深深浅浅的沉溺着,她努力再努力的向上游,想要浮出水面,身体却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她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事物,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在这不知道是哪里,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位置的湖底徘徊游走,只有冰冷刺骨的湖水,不断冲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关节,那刺痛的感觉,还在不断的刺激着她,提醒着她,不可以睡去,不可以睡着……她手足无措的挣扎着努力游动,想要挣脱这种沉重的束缚,却也只能通过头顶上方传来的那一丝丝光亮,勉强支撑着,挣扎着,向着那亮光处努力游动着……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温暖了一些……那种暖融融的感觉,似曾相识……那么暖……那么有力量……那么让人安心……让人不自觉的便想要沉溺其中……她挣扎着,试图游动一下,竟然真得游动了寸许,感觉身体也似乎是轻快了许多……她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稍稍清醒了一些,便努力的向着那亮光传来的方向,努力游动……游动……

    ……

    “啊!”在那火球砸在凤九卿后背之上的瞬间,只听张子全和小神童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他们几乎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反应,因那火球速度极快,攻势又猛,他们即便想要上前阻止,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球砸在了凤九卿的身上。

    只见,那火球在触碰到凤九卿后背的一刹那间,火光闪烁,亮光瞬间冲天而起,四周变得犹如白昼一般……

    “将……凤……凤兄!”张子全有些着急,险些把凤九卿身份喊了出来,赶忙改口,“你……没事吧……”张子全话刚一出口,就想打自己一个巴掌……只是此时,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睁睁看着凤九卿生生受了这火种的攻击,又怎么可能会“没事”呢?可是……此时……他又能为他做些什么事情呢?

    随着火种燃烧,幻境破碎,路川也已经失去了踪迹,此时,水岛山庄逐渐露出来本来面目……

    小神童满眼担忧之色的急忙跑到近前,却也是手足无措……张子全试图寻找一下路川的踪迹,他虽然对火种一事有些了解,却也没有什么破解化解之法……而且,他也不知道路川此时是灰飞烟灭了,还是趁机逃脱了……他更是不知道,以火种如今这样的情况来说,对路川这个施术之人,是否会造成致命的反噬……

    可是他来来回回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一丝路川的踪迹,便也只好先匆匆跑了回来。

    凤九卿低头看着仍然睡熟的北北,笑道,“祭出了火种,她的梦境,半个时辰内就可解了吧,咳咳……”随着他的轻咳,竟然咳出了血沫来……那血液中带着一些似乎是金色又似乎是火焰一般颜色的闪光点……那是火毒攻心的前兆……而凤九卿却似乎恍然不觉,他极尽温柔的有些贪婪的看着怀中安安静静沉睡着的月珩,突然想到刚刚在幻阵之中……

    原本,刚刚在幻阵之中的月珩和张子全,都是梦魇幻化而出的,月珩却因为她的梦境与幻境相连,直觉感觉到了凤九卿有危险,因而有一缕意识强行闯入了幻境之中……所以刚刚的月珩,是她,又不是她。

    而此时此刻,月珩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似乎已经开始醒转过来……凤九卿低头轻轻吻在她额头之上,看了看张子全和小神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出声,“嘘千万,不要告诉她。”

    “可是你”张子全不无担心的看了看他后背的灼伤,“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火种的厉害?”

    “幻境已破,咱们现在得赶紧出了这镜阵!”凤九卿放开月珩,让小神童帮忙照顾,率先向着刚刚发现的那阵眼井口的方向走去。

    凤九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背的灼烧之痛,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感觉,好像连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不过此时,他感受着这疼痛,心里却有丝丝甜蜜,还好,她没事……还好,一切都算及时……

    ……

    小神童扶着还没有完全醒转过来的月珩,看着一前一后走向那阵眼井口的两人,表情难得的正经,语气也是有些难得的沉稳,“能在幻境幻术之中,如鱼得水,全身而退,他们应该已经对真实与虚幻有了一些堪破,其实,此间事物,一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非余外虫,如是佛子自破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

    “咳咳……”月珩醒过来,轻咳出声,她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疼啊……”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有些显而易见的懵,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从梦境之中完全清醒过来。

    ……

    凤九卿走着走着,突然有些释然的笑了笑,他不需要回头去看,也不需要费心去猜……

    也许世间的万事万物,也一如这源生世界一般,其实纯白无依,万般绚烂景色,不过是幻术表象。人生数十载的光阴岁月,也一如白驹过隙,匆匆忙忙,你此刻无比在意的,究竟是真正的所需所求,还是一缕执念,那些你拿不起的或者放不下的,如果过上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回头探究,又会如何看待?

    时间,是对我们内心尺度的真正考量,在时间的面前,很少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妄念……而真正留下的故事,都在我们心中。

水岛山庄54:召请天雷

    月珩感觉,自己好像是从极其深极其黑暗的湖底,艰难的……缓慢的……向上游动,向着那一点点的光亮处,努力的行进着……刺骨的冰寒透骨而来,提醒着她不可以放弃……耳畔是说不清的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呢喃,又像是远远传来的嘶吼之声,仔细去听,却又似乎只是风声透过水底的无声呜咽……她用尽力气游啊游……终于,那头顶处一星一点的光亮愈加明显起来,她不敢放弃,更加努力的用尽力气游着……游着……忽然……那光亮似乎扩大了一些,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突然通畅了几分……整个身体从原本的沉重不堪之中,逐渐缓和了下来……她好不容易费力睁开眼睛……原来,周围并没有什么水,自己也并不是身在湖底……这么说,刚刚的一切,都是身在梦中……月珩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场梦做的好累好疲惫……好像真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脑袋里面更是撕裂一样的疼痛……

    月珩看了看四周,有些懵,她眯了眯眼睛,用力想看清周围的景色,却感觉眼前都是一片迷蒙之色,似乎,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窗纱似的……她又揉了揉眼睛,再使劲去看,却还是看不真切……月珩微微蹙眉,旁边似乎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脊背,那感觉却又不像是拍在自己身上,感觉如同隔着厚重的棉被似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感觉也有些不真实,虽然有感觉,却又好像是摸在别人的身上似的……旁边的人似乎正在和自己说着什么,那声音听起来,也仿佛是在山的对面飘过来的喊话一般,影影绰绰的就萦绕在耳畔,却有些虚无缥缈,无论她怎么用力去听,总是听不真切……

    随着那轻轻拍背的动作,月珩却感觉胸口有一口气郁结不散,几乎让她难以呼吸,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月珩一手捶着胸口,一手抓住旁边的人,她还不知道旁边是谁在扶着自己,她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却一连咳嗽了好半晌,才总算觉得,胸口那一股子郁结之气,略微有些微微缓解过来……

    月珩此番以个人的精神本原引出了梦魇,自然是消耗极大的。其实,幻境虽然是虚幻之境,却对人的精神力量消耗极大,而且她全无内力护体,又深入阵眼中心,多多少少会受到那药草的一些影响,再加上她为了筑造幻境、保持幻境的稳固,实则是被动地耗费了太多心力的缘故……而且她其间还以一丝意识强行闯入了幻阵之中,这几乎相当于个人的一缕神识离体,虽然不至于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却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月珩轻轻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眼睛,感觉似乎略微清醒了一些。

    “你感觉怎么样啦?”小神童看月珩似乎好了一些,又替她轻轻拍着后背顺气,赶忙关切地问道。

    月珩看着小神童,用力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辨认着他的样子……

    他苦哈哈的看着月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你……你……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月珩只是有些看不太清,倒不至于认不出人来,她看他惊讶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他脑门一下,“化成灰也认得!”

    小神童刚微微松了口气,但又赶忙吐了几口口水,“啊呸呸呸呸呸呸……说什么化成灰,我才不要化成灰呢……你都不知道刚刚多么惊险啊!咱们啊,这差点就都要真的化成灰了!”

    月珩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么?”她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对了,那幻阵如何了?梦魇呢?”

    小神童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捂嘴,还好月珩这会子眼神不好,精神也有些涣散,并没有对他的话太过留意。他赶忙随着月珩的问题转移开话题,“哦,如今,幻阵已经算是完全被破了,这镜阵失去了守卫,大概也不过就是个空阵而已了吧,喏,”他指了指正朝着井口方向走去的凤九卿和张子全,“他们去把阵眼破坏掉,咱们就可以从这镜阵出去了。唉,我还当这一趟好玩,这倒是好玩了,好险没把命玩进去……”小神

    童还嘀嘀咕咕埋怨着,大概就是自己不该跟着来啊,这一次真是太倒霉了,或者如果自己没有来现在应该在做什么之类的……

    月珩听着虽然感觉耳朵旁边好像有一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嗡嗡嗡的吵个不停,可也总算是在这破败之地,难得的找到了一丝生气……

    她顺着小神童的手指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只是,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元气未愈的缘故,还是有些看不太清晰。

    ……

    “子全,这镜阵的阵眼,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守卫,是不是只需要破坏了这阵眼就可以出阵了?”凤九卿站在井口一旁,看了看这井口的布置,回头又看了看张子全。

    张子全也走了过来,他神色还有些凝重,“的确如此……只是,不知道对方在这镜阵之中,还有没有留什么后手,咱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张子全仔细查探了井口附近的每一个细小的摆设布置,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沉声道,“果然不错……这阵眼之处,竟然还有玄机,”他指了指那些石块的布置,对凤九卿说道,“你看,这些石块,初看之下似乎只是随意堆砌,但却巧妙的连成了云水之阵的阵中阵法,如果妄动,便会招来井水倒灌……”

    凤九卿对阵法之术虽然不如张子全一般浸淫多年,钻研此项,不过他行军打仗也有多年,对这些术法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于是问道,“云水之阵……那……我们是否能使用土掩之法来破解呢?”

    张子全先是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按常理来说,一般以土掩之法对付水淹之术也算是万全之策了,不过也有一个特殊情况。你可知道,水可以灭火,但若是在熊熊烈火之上,只滴上几滴水,那火就非但无法被浇灭,反而这点水还会助燃火势,让火越烧越凶……咱们此时位于水岛之上,地形地势十分特殊,乃是形成了群水环岛之势,水量远远大于土的量,所以,即便我们能够把这里所有的土都调动起来,也不过是如同那滴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上的几滴水,恐怕,还是无法掩住汹涌的井水倒灌啊……”

    凤九卿听张子全这么一说,倒是瞬间明白了过来,了然的点点头,“奇门遁甲之术果然玄妙至极……只是,我们如若不能以土掩之法对付这水攻,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么……”

    张子全皱了皱眉,“五行生克之间的确是玄之又玄,并不是只看表面就能判断的……与其在这里死磕破解之法,我倒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只是……这或许……有些太过冒险了。”

    凤九卿笑了笑,拍了拍张子全的肩膀,“哈哈,事到如今,你倒畏首畏尾起来了?”

    张子全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原也是我提议要来此处的,却不想,竟然已经是被人盯上,在此处做了陷阱……实在是考虑不周、万分羞愧啊……”他正了正神色,“不过,我既然把你们带来了,就一定要带你们出去,就算抛开身份地位,左不过朋友一场,我也总要对你们这一家老小的负责啊。”说着,他瞥了瞥后面的月珩和小神童。

    凤九卿也看了看正在和小神童说着什么的月珩,回头对张子全说道,“你还有什么方法,就快说吧,此地不宜久留。需要我做些什么?”

    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布天雷阵,引天雷入镜阵,击碎阵眼,破阵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只是……过程恐怕还是有些凶险……”

    凤九卿微怔,“以雷法克水?”想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大胆,不过不失为是一个好计划啊!”

    “只是……”张子全显然仍然有些犹豫……

    ”咳咳……“凤九卿轻咳了几声,他刚刚受到了那火种的攻击,此时内力俱损,身体原本也是强打着精神硬撑着,只想着尽快出阵,尽快办理完这些事情,把月珩安全的送回去才是要紧。他看到张子全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担忧,说道,“不要紧,在战场上,多少次都比这凶险多了,”他自嘲的笑笑,

    又牵起了一串咳嗽,“咳咳咳咳咳……而且,你看我这一身煞气,阎王爷轻易也是不敢收啊。”

    张子全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未减,“你还是不要太逞强……”

    凤九卿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妨事,此时多说无益,至少也要先出了这镜阵再作打算。”

    张子全想了想,的确是如此,他对这幻境火种的事情,虽然也算是有些了解,但在过往的见闻之中,却极少会真的有守阵之人,愿意以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作为最后的攻击手段……所以,也极少有人真的因为幻境火种而受到伤害……

    他看了看凤九卿,虽然他现下看起来似乎还好,但即便他用脚指头去想也可以知道,他此刻想必已是在勉力支撑了……张子全想着,出阵之后,还是要尽快去找师父一趟……想着,他便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开始动手吧,我用需要石头来改换阵法,布置天雷阵,随即要以古术召请三道天雷……不过……此时,因为是在镜阵之中召雷,而召雷之术,原本也是几乎被禁忌的一种高阶术法,我道行尚浅,天雷威力恐怕不足,想来,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在我结阵的同时……需要一人以血为引,滴入那井水之中,献祭于天雷。可是即便如此,因是强行召唤天雷,并非是替天行道之大事,我们……还可能需要承受天雷的反噬……”

    凤九卿大概听明白了张子全的意思,二话不说,拿出匕首来,在手腕上划了一道,瞬间,血液凝结成珠,就要滴落,他看了看张子全,斩钉截铁的说道,“开始吧。”

    张子全看凤九卿坚持,也坚定的点了点头,不再犹豫纠结,赶忙开始布阵。他对阵法之术熟稔于心,手脚极快极熟练的把周边的一些石块和树枝摆放稍加改变,又仔细确认了一下,便对凤九卿说道,“可以了。”

    凤九卿把手腕处滴落的血洒入井口之中。

    张子全看到那精血已滴入井中,于是开始结阵念咒……只见他手中手印变幻,开始结阵,口中轻声吟诵着一些别人听都听不懂的晦涩古语……

    凤九卿转身,在离开那井口远一些的位置站定,给张子全护法。

    不过,此时两人都没有看到,在那血珠滴入井水之时,井水并没有泛起丝毫涟漪,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血珠滴落的一瞬间,井中的倒影似乎闪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随着张子全双手结印,开始吟唱咒语,空气之中的风声渐起,开始从小而大的呼啸吹来,头顶之上的乌云密密的排开,开始变得沉重且黑压压的,几乎让人担心会掉落下来似的……渐渐地,那云层之中,开始隐隐传来天雷滚动的声音……

    张子全皱了皱眉,雷声有些远,又有些分散……这……难道是因为凤九卿重伤的缘故,所以那滴入水井之中的灵血力量不足?想罢,他咬破中指,在空气中凭空画了一个符,那符画成的一刹那间,就仿佛是有了实体一般,闪烁着隐隐的金色光点。随着张子全的动作,那符飘落在了井口之上,稳稳的悬空压在了上面。十指连心,他这也算是以心头之血献祭,暂时封印了井口,以使得凤九卿刚刚滴入井口的血珠可以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尽可能的在天雷阵之中,发挥出最大程度的效用。

    果然,随着那道封印落下,只见天空之中,白光闪现,刚刚还分散在四处的滚动雷声,开始向着阵眼处汇集起来……乌云翻涌就犹如万马奔腾一般,而那翻滚的乌云之中偶尔闪过的雷光,则像一条腾挪不定的巨龙,就在近在咫尺的头顶之上,让人看着不免心生敬畏。

    随着雷光的汇聚,凤九卿首先感受到了天雷的反噬,他感觉身体里好像也在承受着闪电的攻击一般,又痛又麻……他感觉喉头腥甜,强忍住胸口不断翻腾上涌的气血,身体里的精血却似乎是在被那逐渐形成的天雷,在源源不断的吸取而去似的……特别是从那受到火球攻击的位置开始,整个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麻木……如果此时去看,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呈现一种苍白之色,甚至逐渐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水岛山庄55:天雷破阵

    张子全知道,召请天雷势必对他们的元气有所损伤,但为今之计,却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果然,凤九卿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而这还有三道天雷即将要落下……张子全有些担忧地看了凤九卿一眼,但他此时手中的动作却不能停,他加快了吟诵咒语的速度,只见那压在井口之处的符,忽然之间白光大盛……空气中仿佛都能感觉到电光闪烁了,突然之间,只听乌云深处雷声震天,如同一只怒吼的巨龙。他用尽力气,吟诵完最后一句咒语,重又咬破手指,用滴出的心头血画了一道引雷符,高声呵道,“去!”将那天雷引向井口之处。

    在那引雷符落定的一瞬间,只见电光剧烈的闪烁起来,把一切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凤九卿和张子全同时感受到身体里好像被一柄巨大的鼓槌猛地敲击了一下,那剧烈的震颤让他们都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心脏的跳动几乎要从胸口处炸裂开……而凤九卿因为原本就带有内伤的缘故,此时他的背后竟然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燃烧着的小小火苗……张子全看到之后,顿时焦急不已,他明白,那是火种攻击所造成的伤势,趁着他内力虚空身体虚弱到极致之时,趁机向着心脉侵入的迹象……他隔着滚滚的雷声,大声冲着凤九卿喊道,“快出阵……”

    那雷光已凝聚成形,只听一声炸雷巨响,“轰隆隆”惊雷如同一条从几千尺的高空冲击而下的巨龙,重重的击打在了那井口之上,雷光闪动,巨响之声几乎让人想要昏厥过去,月珩和小神童侧过头呆呆的看着这边,这感觉一如末世降临一般……

    又是一道闪电,几人受到那强光的冲击,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手去挡了挡那强光。

    之后,又是一道惊雷带着开天辟地一般的气势劈落在井口,那井口的石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当第三道闪电亮起来的时候,张子全收了手印,冲凤九卿大喊一声,“快走!”

    凤九卿明白,这应该便是破阵之时了,随即两人一个飞身,离开了那井口所在之处,凤九卿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第一时间赶回了月珩和小神童身边,一手一个,将两人带离了天雷阵的范围。

    几人刚刚离开阵眼惊雷的范围,就感觉一阵眩晕,只感觉身背后那雷光如同炸裂的火药一般,让人的身体像在十八层地狱里经受了油炸酷刑一般炸裂一样的痛,几乎散架一般,耳边不断传来的嗡嗡嗡的嗡鸣之声更是久久不散……

    渐渐地……随着乌云散去,周围原本黑暗的景色,开始染上了一些星星点点的星光……那原本堆砌着石碓的井口,好像是被大风卷过的草堆一般,破碎而散乱,石头之上还可以看到一些焦黑的痕迹……

    张子全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突然,却听到一声惊呼,“当心!”

    凤九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猛地推了月珩一把,随即,便见到一枚闪着蓝色幽光的飞镖,紧紧贴着月珩的脖颈飞过,瞬间,鲜血如注涌出……

    凤九卿接住那飞镖,却又因牵扯了原本就虚弱不堪的内力,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阿珩……咳咳咳……你……你怎么样?”凤九卿顾不得去看那飞镖,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赶忙先去查看月珩的伤口,看到只是皮外伤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没事……都没觉得疼呢……”月珩拿帕子捂住自己的伤口,让他不用担心,倒是十分担忧地看着凤九卿,“刚刚可是受了内伤么?”

    凤九卿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却不想让月珩太过担忧,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不碍事,大概是耗费了太多内力的缘故吧,回去调养一番,很快便会好了的。”

    月珩仍旧是有些担忧的勉强点了点头,“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月珩那捂住伤口的手帕已然被鲜血

    染红了,张子全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我疏忽了……破阵之时,最易被人趁虚而入……”

    “没事,皮外伤而已。”

    张子全略带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在脖颈之处这样明显的位置,即便只是轻微的皮外伤,也难免是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疤痕,想了想,赶忙说道,“我那里有顶好的药膏,保证很快就会好,而且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月珩一手捂着那伤口,另一只手掩了掩唇,轻笑着说道,“当真不妨事,不用如此费心了。”她看了看凤九卿,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看凤九卿的伤势,并不像是单纯的虚弱,显然是经脉受到了重创,而绝非是他口中所说的内力消耗太过……

    月珩轻轻叹了口气,相比之下,自己这点伤势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凤九卿正低头看那枚飞镖,却是没有看到月珩的目光,他看到上面隐隐闪着蓝光,把那飞镖交到了张子全手中,“好像有毒?”

    张子全接过飞镖看了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没错,上面有毒……不过……还好……”他知道月珩有赤眼金龟蛊护体,可谓是百毒不侵,“这毒性虽然霸道,却应该是不妨事的……这个标志,好像是凤凰门?”

    “凤凰门?”凤九卿想了想,“那个江湖上近些年兴起的女性杀手组织?”

    “或者说,是一个只接赏金任务的女性杀手组织……”张子全说道,“她们神出鬼没,纪律严明,拿人命换钱,如同鬼魅一般……”

    “听说,这个组织的杀手只看赏金数额和击杀难度接任务,从来不问缘由。是由雇主联系到组织,再由组织分派杀手执行任务……”凤九卿对江湖上这些事虽然有些了解,却也是很少参与其中,“这么说起来,即便我们找到了这枚飞镖的主人,也未必能知道雇主的信息了。”

    “的确是很难。想从这枚飞镖来查,恐怕不容易,否则,对方也不会发出一枚带有标志的飞镖了……不过,话虽这么说……只是……”只是,这飞镖从何而来,又是谁发出赏金任务,找了凤凰门的杀手……目标是月珩?飞镖上还带了如此烈性的毒药,看来如果不是准备把月珩置之于死地,就是有意岔开他们的视线……张子全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只怕接下来的路不会平静……

    不过,这发射飞镖的杀手与梦魇大为不同,梦魇大可以只把个人的精神之力投射在阵法之中,未必需要真身出现,所以想要探寻梦魇真身也是不易。而如今,毕竟已经从镜阵之中出来了,在这真实存在的水岛之上,发射这枚飞镖的人想必应该就在不远处,如果真要去找,未必不能找到那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几人如今的状态都并不算太好,重伤轻伤都是伤……如果贸然去追,却不知道会不会再次落入对方的陷阱埋伏,而且凤凰门杀手不知道雇主信息,看来,即便捉住了这杀手,意义似乎也不算太大……冒险去追并不划算。不过,如果要继续行进下去,糖炼果一事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势,毕竟敌暗我明,每走一步,都是危险重重啊……

    “要么,咱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张子全想了想,几个人现在似乎都不适宜继续追踪下去了,于是,提议先回去休整一番,再作打算。

    “不可。”凤九卿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既然到了此处,不查出个结果来,便没有回头的道理。而且,越是有人横加阻挠,不想让我们去看,这事就越是可疑。如果咱们就此放弃,此番无功而返,如今已经打草惊蛇,对方势必更有准备,恐怕再想追查这条线索,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且,他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人,三番五次的想要至月珩于死地,这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不弄清楚,总感觉头顶上仿佛是悬着一柄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的利剑……始终难以安心……

    “可是……”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他肤色有些几乎透明的苍白,却又隐隐有些火

    焰一般颜色的不正常的红晕,他知道这火种与平时武器造成的外伤不同,而是精神之火,将会燃烧人的元气精气……因而还是对他的伤势十分担忧……“可是,如果前方又遇到危险,我们恐怕也禁不起再折腾一次了啊……”

    月珩自然明白凤九卿的意思,她虽然担忧,但也明白以他的性子,如果让他此时回去休息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既然多说无益,她便也冲张子全摆了摆手,“算了子全,不必多说了。这案子如今牵扯甚广又诡异异常,已经不像是一桩咱们偶然碰到而多管的闲事了,而且,这些事件牵扯到了许多多年前的旧事旧闻、邪门异术和外族……可以说,多多少少也已经牵扯到了骨图和我们几人,咱们怕是已经身在局中却不自知呢。既然已经从镜阵之中破阵而出,咱们便快些去寻找一下那糖炼果的种植之处吧。”

    “唉……确实如此……”张子全幽幽叹了口气,“那……也好吧……”

    ……

    脱离了镜阵的水岛山庄,看起来依然是满地的断壁残垣、残破不堪,虽然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星光洒落,可似乎,那股子诡异之感,和空气中的怪异味道,依然萦绕在侧、久久不散。让人置身其中,不自觉的惊栗,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都是第一次登岛的几人,仅能凭借着之前看过的关于水岛山庄的资料,以及方晓蝶曾画下来的那幅简笔“地图”,对照着周围的景观,试探着去猜测糖炼果可能种植的方位……不过越是走向水岛山庄深处的核心地带,就越是闻到那股子诡异气味愈加浓烈……几人索性就顺着那股子怪异的臭味四处寻找着。

    小神童偷偷扯了扯月珩的衣角,用手掌掩着嘴,怕是惊扰了四周的什么东西似的,小声问道,“这……真是尸臭味儿么?我觉得不太像啊……说起来,我也不是没见过尸体,不是没闻到过尸臭味……别说是人,那死掉坏掉的鸡鸭鱼肉也都见过……不像是这个味道啊?而且,你没觉得么,这味道怎么有个这么怪的馊臭味儿呢,你闻闻,这绝对不仅仅是臭味呀,要我说,就和发酵了的酸馒头似的……”

    “哟呵,你是吃过还是见过发酵了的酸馒头?还馊臭馊臭的,自己造的的词?”月珩戳戳他脑门,“你嘀嘀咕咕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害怕了呀?”

    小神童有些讪讪地拿开自己的手指,松开了月珩的衣角,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瞥了四周,“我……我……我才不是害怕呢……我呀,是怕你们几个都带着伤,到时候遇到点什么事啊,再连累我……”

    “那你倒是自己走一个我看看?”

    “我……我那不是……不会……游水么……”说起这个他就来气,要不是船坏了,水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那吃人的大鱼,他才懒得在这儿耗着等呢……小神童一边背着手往前走,一边唉声叹气个不停……

    月珩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向下收敛,轻轻呼出一口气,遮住了眼底的担忧之色……

    虽然几人对水岛之上的地形不算熟悉,也是四处兜兜转转,摸索着前进,但因那股子气味始终丝丝缕缕的飘过来,顺着那味道的来源去寻,倒也算是一条线索。

    几个人正各怀心思的走着。

    突然,张子全停了下来。

    月珩险些撞在正背着手嘀咕的小神童身上,看张子全停下来了,便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么?”

    张子全有些不确定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他蹲下身子,仔细查探了一下地下的泥土,一会用手抓起来又放下,抓起来又放下,一会又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在嗅着那地面……

    小神童看着好笑,“厉害了,这是狗鼻子的技能啊?地上还有肉香么?说不准土里面藏着骨头?”

    月珩伸出一只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凤九卿低声开口道,“你们看,这里的泥土有些什么不同?”

水岛山庄56:灵蛇引路

    张子全似乎发现了什么,仔细检查着地上的土壤,凤九卿好像也发现了一些异样,月珩和小神童自然十分好奇,动作一致的睁大了眼睛低头看。

    小神童用脚踩了踩地面,又踢了踢地上的泥土,疑惑道,“这边的泥土……是不是……更加松软一些?感觉……就好像是翻过的农田似的?”

    月珩学着张子全的样子,捻了捻地上的泥土,抬头看凤九卿,“好像这里的土壤,真的是比别处更加松软一些。而且,这里的泥土颜色,好像也有点不正常的猩红色……”

    凤九卿点点头,“而且,我们闻到的那股子古怪的味道,好像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张子全用手抓起了一小把泥土,顺着风洒落,又观察了半晌,突然说道,“这泥土的颜色和味道都很特殊,看起来,是用一种特殊的药草煮汁浇灌过的。”他手心里有刚刚扬起泥土之后残留在手上的一点,他伸出手给众人看,“你们看,这泥土里面,还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药渣……想必,这里,应该离种植糖炼果树的地方不远了。”

    “啊?”小神童伸长脖子去看他手里的泥土,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他抬头又往四周看了看,“可是这里都是碎石头,哪里有树的影子啊……”

    张子全轻笑了一下,“糖炼果喜阴恶阳,未必需要种植在明处。”

    小神童挠了挠头发,“那是说……这树种在暗处?”他蹲下挪着石头仔细检查,“不会其实是很小一棵吧?”

    月珩看着小神童一脸认真的在石头堆里翻找,捂着嘴笑,“你是故意来逗乐的么?”

    小神童咧着嘴嘻嘻笑,“难不成,这树是倒着长,长在土里的?”

    小神童原本是开玩笑,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却不料张子全突然正色道,“差不多吧,这总比你翻腾石头要靠谱一些。”

    小神童顿时笑容在脸上冻结,逐渐转成了一抹苦笑,他撇了撇嘴摇头,“这还叫靠谱啊……啧啧……”小神童正背着手咋舌,突然感觉月珩把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他抖了抖肩膀,“干嘛,我就随便说说的,我可不知道那果树在哪儿啊……”

    月珩有些不解的侧头看他。

    “手手手……把手拿开……”小神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手摆得和个拨浪鼓似的。

    张子全也回头看。

    月珩一脸不解,抓住了小神童在空中挥舞着的手,“你干嘛呢这是,突然得了疯病了不成?”

    小神童呆愣了半晌,“你……”他看了看,月珩一只手离自己稍远,自然垂落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离自己比较近,正抓着自己的手腕子。

    可是……他肩膀上……他小心翼翼的低头去看……

    月珩也顺着他的视线凑过去看……

    “唉呀我滴老娘!”小神童扯着嗓子大喊,“这是什么鬼玩意啊!”

    张子全凑过来,“这……不过就是一条小蛇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小神童撇着嘴委屈的不行,“哎哟,这没法活了哟……”

    张子全伸手,把那条“小蛇”拎起来,“喏,很可爱的一条蛇嘛。”

    月珩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蛇,那蛇似乎觉得有点痒,吐了吐信子,月珩看它还算乖巧,而且这蛇通体雪白,身上看不出明显的鳞片,看起来有些柔软,虽然有个小孩的胳膊粗细,却并不显得笨拙,也不显得骇人,恰恰相反,这蛇看起来干干净净,极其灵动,月珩赞叹道,“很漂亮哎,这是什么蛇,有毒么?”说着,还从荷包里拿出糖来想要喂它吃。

    “这玩意您老觉得它可爱?还小蛇?”小神童咽了口口水,无奈的仰天长叹,“哎哟,这都是什么年头,人不如蛇啊!”

    张子全笑,“哈哈哈,这蛇看起来个头儿是不小,不过你

    看它的鳞片,这蛇的的确确还是条没成年的小蛇呢。”说着他看了看月珩手里的糖,“这蛇……”

    那小白蛇啊呜一口,吞下了月珩手里的糖果。月珩开心的拍手。

    张子全刚想说这蛇不吃甜,可眼睁睁看着它开心得吞了糖果,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他看了看月珩,“这……是有毒,不过它看起来和你挺亲昵的,大概是很喜欢你。”

    小神童捶胸顿足,“喜欢她往她身上爬啊,干嘛跑到我身上来啊……”

    “不过,”月珩疑惑,“这里连草和虫子都几乎是没有的,又怎么会有一条蛇呢?”

    张子全皱了皱眉,“这蛇有灵气的很,应该是,被这里的药草气息,或者是被糖炼果吸引过来的吧……”

    “不过,你们说了半天,这到底是什么蛇呀?到底有没有毒啊?”小神童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此时站得离着那蛇远远的,遥遥问道。

    向来博学的张子全破天荒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啊?”小神童惊讶的追问,“啥意思?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蛇,还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啊?”

    张子全老老实实摇头,“都不知道!”随后他拿着那条蛇举高了一些,给众人看,“你们看,这蛇背上有两处鳞片的痕迹,很像是双翼,这种白蛇,有些像传说中的腾蛇仙兽,应该也是一种很有灵气的灵兽。”

    他看着那蛇,有些爱不释手,“这些灵兽受日月精华而生,天生地养,乃是自然孕育,说不定,天底下也就这么一条,又哪里来的名字呢?”

    小神童张了张嘴,“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了?那你就直接上手抓?也不怕它咬死你!”

    张子全用鄙视的目光看了看小神童,“哈哈哈,都说了是灵兽了,我又没有害它之心,它干嘛要咬我?”说着,他轻轻摸了摸那蛇的鳞片。

    那蛇冲着小神童吐了吐信子。

    月珩戳他,“它问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小神童问。

    月珩笑,“哈哈哈,试一下,它到底有没有毒!”

    小神童又退了一步,赶忙摆手,“那就不……不……不必了……”

    那白蛇把头伸到月珩手腕上,蹭了两下,就想往月珩怀里钻。似乎很是喜欢她。

    张子全有些不舍得,扯着蛇尾巴往后轻轻拉了两下,那蛇回头,有些不满的吐了吐信子。

    “嘿嘿,这个小白蛇好像不大喜欢你啊,”小神童看着张子全笑,“哎,依我看,这是个公蛇吧?真流氓,喜欢往女孩子怀里钻哎……哈哈哈哈哈……”

    “去去去,胡说什么,刚你没听见子全说么,人家这还是个小婴儿蛇呢。”月珩把小神童往一边推了推,伸手把那小白蛇接了过来,“过来,小乖乖,你是肚子饿了来这儿找东西吃的嘛?”

    那小白蛇吐了吐信子,从月珩怀里跳了下来,往前爬了一段距离,回头冲月珩吐信子。

    “这蛇好像在给我们引路?”凤九卿看了看那蛇,回头对月珩说。

    月珩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小白蛇,“是么?那可真是灵蛇呀!”

    张子全可惜的看着那小白蛇,遗憾不已,好不容易碰到一只小灵兽,真想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那小白蛇似乎看出了张子全的想法,有些警告意味的冲他吐着信子,发出一些咕噜噜的声音。

    张子全只好拱拱手,“蛇大哥,是我不对,不应该想着把你解剖开研究研究,更不应该想着可以把你泡成药酒……做成蛇干入药……”

    小神童一脸鄙视地看着张子全。

    月珩也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张子全,“难怪它不愿意跟着你……你这都用意念把人家害死好几回了……”

    几个人跟

    着那小白蛇走了一段路,转角处看到了另外一口水井。

    小神童凑上前看了看,“这好像是口枯井?它带我们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那小白蛇用尾巴缠绕在月珩手腕上,看样子是想下井。

    “它的意思是下去看看?”小神童问月珩。

    月珩摸了摸那小白蛇,“好像是吧……”

    “看来下面应该有点什么问题。”张子全撩开衣摆,“我下去看看。”

    小神童拉了他一把,“你就这样下去啊?下面……该不会是蛇窝吧……”

    月珩无奈的看了看小神童,“刚刚他不是都说了,这蛇第二条都难找。”

    “那说不定有其他品种呢……它也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也说不定还有兄弟姐妹和小弟们之类的呢……”小神童嘀嘀咕咕道。

    张子全没有再理会,直接从那口枯井跳了下去。

    小神童趴在井口往下看,却被扑上来的灰尘呛了个满面灰尘,一边咳嗽一边流泪一边打喷嚏,原本就灰噗噗的小脸,这会看起来更是像只小花猫似的。

    他还没咳嗽完,张子全已经从井口跳了上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神色凝重,“下面还真的是别有洞天。”

    “咳咳……你……下去……咳咳咳……都看见什么了?”小神童一边咳嗽着一边好奇不已的赶忙凑上来问。

    月珩也好奇,“可有什么发现?”

    张子全点点头,“果然,下面有糖炼果树……”

    “啊?”小神童惊讶道,“这树……真是……倒着长的不成啊?”

    “那倒不是,”张子全看了看小神童的模样,忍笑道,“要么,你去看看?”

    小神童有些纠结的看了眼井口,“我……还是不去了吧……你快说说。”

    张子全说道,“下面还挺大的,应该是利用了路家庄原本的地下仓库,打通了地下水渠……”

    小神童着急,“你说说那糖炼果树!”

    张子全被小神童打断了一下,也不着急,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树!不!是!倒!着!长!得!”

    小神童眨巴了几下眼睛,“啊?”

    张子全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给众人看,接着说道,“这是我刚摘的糖炼果,和我们之前见到的一样,应该就是尹老爷子所说的那一种,通过速成之法养成的果子。”

    小神童从布包里拿出了一颗果子,看了看又闻了闻,“好像是一模一样的……”

    张子全看了看小神童,嘴角一抹坏笑,接着说道,“这聚阴之地,用了一种极尽残忍的禁术……”

    “禁术?残忍?”小神童捏着那果子,看起来红彤彤水嫩嫩的,顺手塞嘴里嚼着,嘴里咕咕哝哝的说道,“我只知道原理,他们用的是什么术法?”

    张子全深吸了一口气,“杀母取婴之术。”

    “什……什么……意思……”小神童有些不解。

    张子全说道,“简单说,就是,在胎儿足月但还未出生之时,从母体之中活生生的剥离而出,婴儿出生之时,身体内是会带有一些营养和脂肪的,即便不用喂食,也可以独自生存个四到五天。所谓杀母取婴之术,就是把母亲害死,把她肚子里的胎儿取出,因为刚出生的婴儿不会马上死亡,在这个过程之中,婴儿就在母亲身边,却没有办法喝到母乳,就会渐渐产生一种极强的怨念……”

    小神童嘴里咀嚼的糖炼果突然有些变得不是滋味……他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就这么张着嘴,呆呆看着张子全。

    张子全继续说道,“从母亲肚子里取出胎儿,母亲本身就会产生极大的怨念,而在这之后,婴儿的死亡则会留下更深的积怨……形成聚阴之地……”

水岛山庄57:重回江都

    “这路家庄,原本就有许多无辜的人丧命于此,冤魂众多,阴气颇重……”张子全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他们为了种植糖炼果树,培养糖炼果,竟然会用这么阴毒的法术,来人为的加强此处的阴气,形成聚阴之地……”

    小神童默默的把嘴里的糖炼果吐了出来……悄悄跑到一边去……干呕了起来……之前吃了这么多……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养出来的啊……作孽作孽……不知道这玩意吃多了会不会折寿啊!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么?”凤九卿问道。

    张子全摇了摇头,“下面没有人,不过看起来,这里每隔三五天就会有人过来照顾果树。对了,”他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我发现……下面有一口大锅,应该是个药炉,里面虽然清理的很干净,不过还是有一些残留的药渣,看起来,应该是草花和一些其他的药材,配方很诡异,单纯看这点药渣看不太出来用途,不过,应该是和培养糖炼果树有关。而且,咱们闻到的那股子怪异的味道,应该就是那些用来滋养糖炼果树的尸体,吸收了草花的药汁之后,发出的气味……”

    “草花?”小神童拍了拍胸口,缓和了一下自己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恶心劲儿,“那不是种毒草么?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奇毒了吧,这些人都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啊,挺有本事的嘛!”

    “确实是不容易。”张子全点了点头,“不过,准确的说,草花是一种奇毒,而草本身却又无毒。”张子全想了想该怎么解释,才又接着说道,“万物相生相克,可以说,这草本身,就是它的毒花的解药。”

    “哦……”小神童拍着胸口点头。

    张子全拿出一颗糖炼果来,“感觉怎么样啦?要不要吃点酸的压压恶心?”

    小神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把那颗糖炼果接了过来,正准备往嘴里放,突然想起来……这糖炼果的种植方法极其恶心残忍……忙不迭脱手扔了……又跑到一边去扶着树吐了起来……

    那小白蛇吐了吐信子,一口咬住了那枚被小神童丢开的糖炼果,囫囵吞了下去,又重新在月珩手腕上缠住,亲昵的靠在她胸口。

    月珩眨眨眼,这小白蛇动作当真是快,快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白蛇已经吞下了果子,重新盘绕回来了。

    “这下面有一条旧时地下水渠的通道,既然来到这儿了,我还是准备再进去探上一探。总要弄清楚里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这水渠是荒废了,还是通向哪里的什么通道……”张子全说道。

    “那……我们来了这一趟,除了找到了种植糖炼果的地方,就是弄了一身伤啊……而且这果子居然这么……唉……好好的果子还不能吃……唉……真是不太划算啊……不太划算啊……”小神童实在吐得难受,虚弱的靠在一个大石头上嘀咕着,想起那果子,又有些恶心起来,抱住石头不想撒手。

    张子全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江都县城里水井水源之处,看来,水中之所以带走一些微弱的毒性,其来源,并不是因为那传说中被丢进井口的什么玉枕,而是为了种植糖炼果树而使用的奇毒药材……不过,现场线索不多,现在还不好确认,我刚刚也拿了些那里面的药渣,回去还要再仔细验验。”

    “对了,咱们的船都没有了,怎么回去啊?不是真要游回去吧?”小神童苦着脸叫嚷道,“我这虽然不会水,如今在咱们几个里面,也算是身强体壮的了,你看这位大块头如今受了内伤,这小娘子又身娇体弱的,连正经回去报信都费劲,怎么能把船叫过来呢……可要真是游回去……这总也不是个办法啊,且不说不知道水里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大鱼,就这水凉嗖嗖的,就算不累死,冻也能冻个半死了吧!”小神童不会游水,始终最关心地还是

    这个问题。

    “那你要不要跟着我走地下水渠?虽然还不知道通向何处,不确定能不能回城,不过,至少倒是不用游水。”张子全笑了笑,看小神童。

    小神童已经吐得脸色苍白,实在是不想下水了,听到张子全的话,觉得有些左右为难,“啊……可是那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陷阱……而且,说不定荒废已久根本没有出口呢?到时候不还得回来……”

    那小白蛇歪着脑袋看了看小神童,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往前伸着脑袋,回头看月珩,不停吐着信子,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啊?这是……要我们跟你走么?”月珩不解地看着缠绕在手上的小白蛇。

    小白蛇吐吐信子,索性从月珩身上跳了下来,速度极快的向前爬了一段距离,又回过头来看着几人,很明显是准备带路。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月珩看着有趣,快走了两步跟上那小白蛇,那小白蛇果不其然的又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回头看月珩。

    月珩回头冲凤九卿和小神童招手,“这灵蛇好像是在叫我们跟着它走呢!”

    小神童也乐呵呵凑过来,盯着那小白蛇看,“哎哟,刚刚就是它带着咱们找到这糖炼果树的,这会它又发现什么了?”

    月珩虽然不知道这蛇究竟什么来头,倒是很喜欢它,也挺信任这小白蛇,“不知道,且跟着去看看再说吧。”

    “这灵蛇确实有灵气,应该不会害了咱们。”张子全说道,“那咱们就暂且兵分两路行动吧,我先下去探探这里的地下水渠,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凤九卿说道,“那你小心一些。”

    张子全点头,“放心吧,倒是你们几个,更要小心一些啊。”

    小神童赶忙凑过来,“啊?你这就下去了?”他正纠结要不要下去,如果真游水回去,自己恐怕是不行啊!

    “你就先跟着他们吧,”张子全笑,“凤兄应该不会全无准备,而且,你们跟着这灵蛇,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惊喜呢。”说完,他又撩开衣袍,跳下了那口枯井。

    而在灵蛇的带领之下,很快,几个人转到了一处隐蔽的水湾之处。

    “哎哟喂!神了哎!”小神童拨开草丛看了一下,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恨不得抱过那小白蛇亲上一口,“这里边好像有一条小木船啊!”

    月珩也过来看,“果然有船,看来,应该是他们放在此处备用的小船。”

    小神童看着小白蛇,咋舌不已,“你们别说啊,这地方还真是隐蔽,如果不是专门绕过来,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一处水湾,更不知道这里有条船啊!也是神奇,不知道小白是怎么发现的,这小白真是挺灵的啊,还知道咱们在找船呢!”

    “小白?”月珩愣了一下,明白他是在说这条灵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刚还恨不得离人家八丈远,生怕人家有毒再咬你一口,这会子都给人家起了小名啦?”

    “非也,非也。”小神童摇头晃脑的说道,“我那是生理反应,说明我神经敏感,安全意识极强。”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月珩懒得和他拌嘴,“还不快去把船挪出来?”

    ……

    回到衙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月珩在衙门里转了一圈,打听了一圈,竟然没问到方晓蝶的消息。

    “奇怪……大哥这是一整晚都没回来?”月珩正担心,就见张子全大摇大摆的回来了,“你这是怎么回来的?对了,你可遇见我大哥了么?”

    “他去查案……”张子全刚想说什么,却又想着,“即便是查案,也很少会夜不归宿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糟了!”月珩着急的一拍手,

    “咱们尚且被坏人盯上了,大哥更是专门负责协助调查此案的神捕,会不会有危险啊?”

    “咳咳咳……你……先别着急……”凤九卿安慰月珩,“他是朝廷赐了金牌金刀的神捕,如今又有上面的指派,这些人轻易是不敢动他的。”

    张子全也点点头,“正是,如果你大哥都折在了这里,朝廷可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也算是明着打了朝廷的脸,恐怕就算是布下天罗地网,也必然要把他们捉拿归案,严加惩戒。他们以后别说为非作歹,恐怕是插翅也难逃咯。”

    月珩想了想,似乎也是如此,便稍稍放下了些心,“不过,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别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吧?”

    凤九卿叫来影卫询问情况,越听神色越是凝重,他理了理思绪,对张子全和月珩说道,“方神捕,可能是去了南山。”

    “南山?”月珩刚刚放下稍许的心,又提了起来,如今,南山可以说是对方的老巢所在了,方晓蝶一个人只身前往南山,只怕,还是危险重重啊……

    凤九卿看月珩实在放心不下,理了理衣袍,“我去看看。”

    月珩赶忙把他按在软塌上坐下,转身笑嘻嘻的看了看张子全和小神童,“辛苦了一整晚,饿了吧?”

    小神童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张子全嘴角微抽,凉丝丝的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小神童恍然大悟,赞许的看了看张子全,“姜还是老的辣!”不过随后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又看了看月珩,好奇的问道,“吃什么呀?”

    月珩厚着脸皮拍马屁,“去江都最好的酒楼怎么样?这两天你们操劳坏了,得尝尝这江都县的珍馐美味好好补一补!”

    小神童张了张嘴,刚想说好。

    月珩加了一句,“吃完饭,咱们去趟南山!”

    小神童一个“好”字噎在了嘴边。

    张子全双手环抱着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小神童,“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月珩笑嘻嘻。

    “得了。”张子全无奈的摊了摊手,“就知道你肯定憋不住,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大哥这事呗。”

    小神童点点头,“果然啊,女子不好惹!瞬息万变,蛇蝎心肠!说得再好听,也是无利不起早,好不容易请客吃顿大餐,还是有目的的!”

    张子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目光,看着小神童深切的点头赞同,“没错,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女人,要你命才对你好!以后你找媳妇可得当心着!”

    小神童赶忙点头。

    月珩戳戳小神童的脑门,“你点什么头,他说什么你都信呀,他自己都没找着媳妇呢。”

    小神童想了想,看了看张子全,这还真是……

    张子全无奈望天,没有媳妇这也是事实,不好反驳!

    月珩冲凤九卿伸手。

    凤九卿愣了愣。

    月珩做了个拿钱的手势。

    张子全和小神童差点喷血,张子全摇头叹息,“你请我们吃饭,还要别人拿钱……这是什么道理……”

    小神童也学着他的样子摇头叹息,“就是啊,这能算数的么?女人呐……”说着他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

    说着两个人就往外走去。

    凤九卿哭笑不得的扶着额头看着两人出门。

    月珩着急的喊道,“哎,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张子全和小神童异口同声的说道,“换个衣服去南山呗!”

    月珩笑嘻嘻,“好来~回来一定请你们吃大餐呀~”

    张子全和小神童互相看了看,一起摇头叹息,步伐一致的走远了。

水岛山庄58:山村奇闻

    “你也不问问子全,他那边都发生了些什么?就这么急着把人赶去南山了?”凤九卿看着有些好笑。

    “哎呀,对了,刚想着大哥的事情,忘记问问清楚了。”月珩幽幽叹了口气,暗自心想……这会啊,张子全肯定嘀咕着自己偏心呢……回头,就见凤九卿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太舒服?”月珩看凤九卿神色有异,赶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刚放上去,就感觉被烫了一下,她着急道,“哎呀,在发烧呢,这烫手得很呢!要么我先去请尹老爷子过来给看看吧……”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凤九卿伸手抓住月珩的手腕,月珩收力不及刚想挣开,却惹得凤九卿一串咳嗽,赶忙乖乖站好不敢再动了。她有些不解地歪着脑袋看着凤九卿,“怎么?要……喝水么?”

    凤九卿摇了摇头。

    月珩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肚子饿啦?要么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吧,有什么想吃的么?”

    凤九卿又摇了摇头。

    “那……我随便看着去弄一些……”月珩刚想转身,手腕却被抓得更紧了几分。

    她回头看了看凤九卿,有些疑惑的又看了看他抓在自己腕子上的手,感觉这人和平时的凤九卿十分不一样,疑惑着问道,“额……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凤九卿静静看着月珩,目光幽深。

    半晌……直到月珩被看得有些发毛,他才缓缓松开了手,幽幽说道,“嗯,饿了。”

    “哦……那个……啊?”月珩还没有反应过来,“哦哦,饿了呀……”月珩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腕,心说,这不像是伤了内力啊,倒像是伤了脑子的,怎么一个问题要反应这么长的时间……偷偷想着,她还侧眼瞥了凤九卿一眼这不会变成了个傻子吧?!

    凤九卿自然不知道月珩转了几转的小心思,就见她里里外外跑进跑出地开始给他找东西吃……凤九卿微微后仰,靠在后面的软塌上……眼眸中闪烁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思绪……

    月珩正往灶房去,险些撞到一个匆匆忙忙正疾步快走的小衙役,月珩问道,“怎么了这是?走得比跑得还快!”

    那小衙役苦着脸,深感最近还真是不太平,“钱老爷来告状了……”

    “钱老爷?”月珩想了想,“难道是那个……”

    小衙役看月珩疑惑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哎哟,还有几个钱老爷,就是咱们江都县的最大的那位大财主啊!”

    “他这会子来告的什么状?”月珩有些不解,之前儿子女儿都没了,也没见露个面,这会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告状了。

    那小衙役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方姑娘,你是方神捕的妹子,我才和你说……这事牵扯略多,还没定论之前,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月珩赶忙点头应是。

    那小衙役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又小声说道,“钱老爷来告状举报啊,说李老爷在南山里养了妖道,专门用巫蛊之术害人,那些女子和孩子,都是被那妖道拿了去的!”

    “哦?”月珩眼睛亮了亮,有点意思啊,这是开始狗咬狗了么,“这怎么可能呢?”

    小衙役看月珩不信,急忙说道,“哎哟姑娘,你可别不信,那钱老爷拿着两个小木头人,看着可吓人了,关键是啊,那木头人外面是人皮啊,这就古怪的

    很了!必然不是什么随便雕刻的工艺品……说不定啊,就是实施那巫蛊之术的东西……”

    “哦……”月珩点了点头,人皮木头人,看来和之前的事情的确有些牵连,只是那钱老爷怎么会有这木头人呢,“既然是那妖道的东西,钱老爷是怎么拿到的呢?”

    “这事说来话长了……”小衙役似乎有些着急想走,但看月珩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又有些挪不开步子,挠了挠头,长话短说道,“钱老爷说是去找李老爷叙旧的时候,意外发现他有些古怪,这一路跟着,才发现,他和南山的妖道竟然有联系,而且还看到他们有什么古怪的仪式,好像是邪术,之后他偷偷拿回来的这两个小木头人。”

    “偷偷拿回来的……”月珩眨眨眼,“既然是实施巫蛊之术的东西,岂能这么容易被他拿了来?再说了,要是被人家发现了岂不也是打草惊蛇了?”

    “这个嘛……”小衙役又挠了挠头,好像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月珩也不为难他,继续问道,“那……这事你们大人怎么说的?”

    听到月珩问起刘大人,小衙役叹了口气,“唉……这个还能怎么说啊……咱们老爷也是左右为难呗……钱家和李家都是咱们江都县的大户人家,大财主,有钱有势,这下子可好,两家子闹了起来,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之前,正经也是两头不好得罪……可这老爷接下了案子,不去查探一番也不是……这不,正为难呢……方神捕出去了一天一夜也没回来,刘大人这会也是着急上火的不行了……”

    月珩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小衙役却急得跳脚,“我这儿真不能多待了啊姑娘,老爷这火急火燎的呢,我得赶紧去请证人了,再耽误点功夫,连我都得一块儿挨板子了……”

    “证人?”月珩疑惑,什么证人,又是哪一方的证人呢……也不知道,这证人是来证明钱老爷所言不虚,那李老爷和那南山的“妖道”的确有牵扯?还是证明那李老爷实则清白,说不定,这妖道其实和钱老爷是蛇鼠一窝呢?

    ……

    不过,月珩也只能自己在心里猜测一下了,那小衙役当真是着急,眨眼的功夫,已经快步走远了。

    月珩想着,这又耽误了会子功夫,凤九卿那边还伤病着,又饿着肚子,还是得先去给他找点吃的东西填填肚子……

    到灶房的时候,正碰见那大婶,“哎呀,大婶,您还在这儿呢,我刚刚想着这会儿已经误了时辰,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吃么?”

    大婶一拍大腿,“你这来得也是巧,刚做的桃花卷正出锅,来一个尝尝?”

    “哟,”月珩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了些许花香,那大婶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蒸汽瞬间蒸腾着蹿了上来,带着一股子清甜花香,“哇,好香!对了,大婶,这桃花卷可还有多的么,我想拿几个回去吃。”

    “有的,有的,看着桃花开得好,就摘了许多来做花卷了,原本也是给你们加餐用的,管够管饱!”大婶似乎是吸取了小神童肚子饿了找不到好吃的,于是大闹灶房的教训……想着最近衙门里事务繁忙,特地给来不及吃饭的人也都备下了一些好拿好放的餐点。

    她一边快手快脚的给月珩往食盒里装桃花卷,一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一个小橱柜里拿出来了两个精致的白瓷小罐子,“对了,这里还有蜜渍的桃花酱呢,差不多正好能吃,给你拿上一罐去吃吧,”她把那

    罐子递到月珩眼前,接着说道,“对了,等会啊,我拿水牛奶和蛋清给你蒸个甜酪,配上一起吃,正经是又甜又香!”

    月珩咽了口口水,似乎真的闻到了那股子香甜气味,她有些为难的没有伸手去接那小瓷罐,“可是,您就做了这么两小罐,给了我一罐……多不好意思呀!”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婶却是心情甚好,直把那罐子往月珩怀里塞,“我也是闲来无事做点小东西打发时间呗,再说了,你们姑娘家就是该多吃点这样的东西,给了他们,才叫糟践了呢!快拿着!”

    月珩只得接了过来,连忙道谢。

    这大婶性格爽直,一边手脚利索的给月珩蒸甜酪,一边说着一些她最近听来的奇闻轶事打发时间,“这水牛奶可是最香浓的了,只有这样的牛奶做出来的甜酪才真正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呢。”

    大婶打开了话匣子,一句接着一句说个不停,月珩不时的应几声,听着倒也是有趣,只是其他的各种坊间传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桩事,却是关系到了南山,月珩便认真听了起来。

    “所以说那边闹鬼嘛……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的,半夜里头,有鬼火飘过去,还有人见过鬼呢!”

    “见过鬼?”月珩疑惑,“那……鬼长什么样呀?”

    那大婶想了想,“听说,好像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舌头老长了,脸色铁青着,头发随着风都飘起来……”大婶看月珩似乎不信,又接着说道,“你可别不信啊,这是真事儿,他们住在南山村的很多人都见过的,不过后来那边闹鬼,地又没收成,有办法的才都搬出来了……”

    “真的亲眼所见呀?”月珩还是有些不信。

    那大婶赶忙点头,“真的是呀,我是听我娘家妹妹说得,她就嫁到那边,这不,就是因为这闹鬼的事儿,孩子都吓坏了,后来也跟着搬都出来了。”

    “闹鬼啊……”月珩点点头,若有所思,“可是,地里怎么会没有收成了呢?”

    “就是那鬼火闹得呗,”大婶叹口气,接着说道,“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好好的人家,种个地都不得安生,碰见闹鬼,那鬼火可是阴火啊,把庄稼都烧毁了……”大婶摇头叹气,转头瞧见锅里冒着热气,一拍大腿,“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把你的甜酪蒸老啦,哈哈。”大婶赶忙把那甜酪从锅里端了出来,和刚刚拿的桃花卷一起放在了食盒里,又给月珩盛了几样小菜,“看看够吃不,想吃啥尽管和大婶说,山珍海味不敢说,家常便饭还是能管饱啊!”

    “谢谢大婶!”月珩接过食盒,笑眯眯的说道。

    从灶房出来,月珩一路想着那“闹鬼”的传闻,总觉得有点不太正常……居然有很多人见过,还吓到了小孩子……什么时候鬼都这么没有气节的跑到村子里去吓唬人了?八成是什么人假扮的吧……既然还要装神弄鬼的弄这一套,想必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张子全和小神童到了南山没有,不知道大哥查到了什么线索……

    ……

    张子全和小神童原本打算走地下水渠直接去南山,但又听影卫说方晓蝶是往南山脚下方向去的,便想着还是按方晓蝶行进的路线来走,看看他究竟查到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而且,如果方晓蝶查完了案子返回,说不定路上还能碰见他。

水岛山庄59:疑云重重

    “饿坏了吧?”月珩掸了掸衣裙进门来,就见凤九卿正慵懒地靠坐在软塌之上,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喏,热乎乎的桃花卷儿,快来尝尝?”月珩从食盒里拿出一盘花卷来,递到凤九卿面前,笑靥如花的问道。

    透过桃花卷儿升腾而起的一缕缕白色水汽,凤九卿抬起头,正看到月珩笑意盈盈望着自己,一双眉眼因着这一丝笑意,恍如弯月……

    “嗯。”他轻轻点头,敛去了满心满眼的忧虑之色,眼底里透出丝丝温柔来。

    桃花卷儿的香气本就清甜沁人,热气腾腾的还带着些刚出锅的氤氲水汽,更是透着一股子春天才有的甜美气息……这是,独属于这个季节的烂漫。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花瓣娇羞艳丽,星星点点的点缀在雪白色的花卷之上,变成淡淡的透明的嫣红色,像是佳人含羞带怯的脸庞,又像是一颗颗微微萌动的春心……过境的风,带着春天独有的气息,好像把一切都变得柔软了几分,把那些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里的小小情愫无限放大……

    连带着,凤九卿看向月珩的眼神,也不自觉得含上了几分缱绻莫测的脉脉深情。

    厨娘大婶做得桃花卷儿十分精致,几乎是一口一个,月珩看凤九卿似乎爱吃,便说道,“对了,你且悠着点吃,不要吃太饱啦,我这儿可还有好东西呢!”月珩从食盒里,拿出那碗水牛奶蒸的甜酪,又把那装着蜜渍桃花酱的小瓷罐子拿了出来,用一把极其精致的小银勺,舀出一些蜜渍的桃花酱来,轻轻放在甜酪之上,那甜酪仍旧是牛奶一样的模样,和蛋清一起蒸过之后,却变成了软糯顺滑膏体似的,承载住那桃花酱的重量,把桃花酱边缘晕染成丝丝缕缕的浅淡颜色……

    她轻手轻脚的把那碗桃花酪给凤九卿端了过来,“这是厨娘大婶用水牛奶给蒸得甜酪,说是特别的香浓,闻着都香的不行呢!你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嗯。”凤九卿乖乖点头,接了过来。

    只见那碗中,竟好似是凝结了的一隅春景,嫣红色的桃花酱,在奶白色凝固的水牛奶甜酪之上,缓缓氤氲开,那红艳的颜色也由深而浅的形成了一个渐变地带,特别是此时的甜酪,还带着锅气,热气腾腾的透着浓醇的香,更是激发了桃花酱的清甜滋味,真是色香味俱全……

    “对了,刚刚听路过的小衙役说,好像,钱老爷来告状,把李老爷给告了呢。”月珩看凤九卿一口口吃着桃花甜酪,感觉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便又用手摸了摸他额头,惊讶道,“咦,这会好像不烫了?真是饿的么……还能饿到发烧?”

    凤九卿似乎早就猜到月珩会有这个动作似的,乖乖的微微抬起头,让她去探自己的额头。听到月珩的话,不经意间轻轻挑了挑嘴角,很自然的把一勺桃花甜酪送到了月珩唇边。

    月珩也好像是很自然的就要张嘴去接,可勺子进了嘴里,才发觉有些不对……可是……这桃花甜酪的滋味,或许当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更香醇甜美一些

    ,她一时间竟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难以思考……

    直到凤九卿把下一勺桃花甜酪递到了嘴边,月珩才突然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掩饰住些许的尴尬,继续问道,“九卿,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呀?”

    “奇怪?”凤九卿看月珩不着痕迹的躲过了他递过去的甜酪,轻轻一笑,也不在意。

    “嗯嗯,”月珩赶忙点头岔开话题,眼睛却盯在凤九卿放入口中的那只汤匙之上,想着刚刚他们好像是用了这同一只汤匙……脸微微有些发烫……

    “咳咳……这个……是不是至少可以说明,如今这四大乡绅当真是不和睦的。而且,李老爷之前来过衙门,他明明是怀疑其他三家,或许有违背当年誓言的行为,不管是因为时至今日囊中羞涩也好,或许另有目的也罢,虽然他的话不可尽信,却也总有几分道理。而后来我们遇到那王仵作……不是,如今应该叫路川了,他似乎也没有否认伤害了这四大乡绅的子嗣之事。可是,如果事情是路川所为,按照李老爷的推测,路川必然需要和其他三家中的一家或者几家有所合作。不过,虽然和路川接触的时间很短,看他的行为,却不像是一个心机如此深重之人啊……既然他认定,自己和四大乡绅都是宿敌,以他的个性,总感觉不像是会刻意隐藏自己,和敌人合作之人……那钱老爷这会来告状,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还不简单,”凤九卿放下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背后,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呗。”

    “另外一个势力?”月珩有些不解,“除了路家的后人,还有四大乡绅之间的恩怨,还有什么势力会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感兴趣呀,而且,之前也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其他的势力涉入进来呀……”

    凤九卿有些慵懒的靠坐在软塌上,一只手轻轻撑着太阳穴位置,他侧头看了看月珩,说道,“路川这人性格偏执,自然不会主动找到钱老爷,也不会和李老爷合作的。他几乎是为了复仇才活下来的,不惜修炼邪术,以自己的精元献祭融合于阵法之中,可见其内心顽固,执念很深,且又有些自视清高不凡……这样一个人,想必即便和那四大乡绅之间有些什么共同的目标,也是万万不会和他们合作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月珩点头应道,“可是……”她正奇怪,究竟是什么势力能在其中调和……

    “之前路川说过,如果他与我们同归于尽,那接下来的事情便会有人替他来完成……”

    “接下来的事情?”月珩疑惑,“他的目的是复仇,没有做完的也必然是复仇之事,那就更不可能是和四大乡绅合作的了……他们怎么会自取灭亡呢!”月珩说着,好像觉得有些不对,“你说……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月珩揉了揉脑袋,“我那天的记忆有些浑浑噩噩的,特别是在幻阵里面的时候,好像做了很多个梦,醒来之后,却又一个也记不清了,是不是在幻阵之中还发生了什么凶险之事?”

    “所以说,两方即便有一些共同的目的,却难以合作……就

    需要有另外一些人来做这个工作了。”凤九卿不着痕迹的带过了话题。

    “第三个势力?”月珩疑惑。

    “不错。”凤九卿点点头,“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月珩想了想,“难道是……那个杂耍班子的人?”

    凤九卿挑眉靠谱了!

    月珩愣了愣,“你是说吉庆班?!”她突然想到,之前确实很多事情都和吉庆班脱不开干系,特别是想到那个惨死的孩子,以及那些被拐去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被做成“兽龛”献祭于他们的无上兽神,而且,还有可能逼迫那些孩子吃下糖炼果,以更好的柔软体态代替动物进行表演……想着想着,月珩有些愤然起来,“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和他们有关,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凤九卿不置可否,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伸了伸懒腰,“等他们从南山回来,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说起南山,月珩突然想到刚刚听厨娘大婶讲述的传闻,“对了……我刚刚听了个怪事情!”

    “哦?什么怪事情?”凤九卿双手枕在头下,下颌微抬,看向月珩问道。

    月珩想了想,“她说在南山那边村子里有一件怪事儿,半夜里头闹鬼……不仅常常有鬼火飘过去,有时候还能看到穿着白色衣袍,舌头伸出来老长,还铁青着脸的鬼魂飘过去……有时候零零散散几个,多得时候好像是一排排的飘过去……也很是骇人了……”

    凤九卿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有些埋骨之地能看到鬼火,倒也是正常,其实是尸体本身造成的效果,并非是有鬼魂出没的……”

    月珩看他一副听故事的饶有兴致的模样,赶忙接着说道,“这个确实是……只是有人还看到了白衣鬼魂呢……其实,这事儿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还以为是什么寻常的坊间传说,不过是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可是厨娘大婶言之凿凿的样子却不像是说普通的八卦趣事,而且,她也多次强调了,这事情那边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是亲眼见过的,而且她的妹妹也是亲眼所见,家里的小孩还被吓到了,再加上地里慢慢没了收成,也就不得不搬出了村子……”

    “哦?”凤九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兴致。

    月珩接着说道,“原本山村里的土地就稀缺,也不算太肥沃,村子里的不少人,平时也要靠着打一些山林野味儿卖掉,换点生活所需……”她突然想起来那大婶的说法,“对了,这还有个怪事,说是自从那鬼火出现之后,地里的庄稼都绝收了……村子里的人才慢慢搬走的……”

    “哦?这倒是有趣。”凤九卿笑了笑,“第一次听说,这鬼魂是爱吃庄稼的,而且,还是长在地里还未成熟的庄稼。”

    月珩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不过厨娘大婶说,他们都管这个,叫什么……阴火……说是阴火烧毁了庄稼……”

    “阴火……”凤九卿眼睑微微垂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水岛山庄60:探秘南山

    “你是说,这上面还有个村子?”张子全问小神童。

    小神童点点头,“以前是有个村子来的,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住了。”

    “哦?”张子全疑惑,“好好的村子,为什么没人了?”

    “还不是因为那些装神弄鬼的人么……”小神童摇头晃脑的背着手叹气。

    张子全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想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神童眼神迟疑了一下,“哦……那个……听说的呗……”

    张子全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多问。

    “对了……”小神童说道,“这山上从前有个什么道观,以前有点香火,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落了,好像里面的道士死的死,走的走,也没剩下什么了,但是之前,突然听说有人从山上求到了神符……”

    “道观?”张子全想了想,“之前那在江都县里兜售符咒的人,可和这个道观有什么关系?”

    小神童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那个道观的位置么?”张子全问道。

    “位置啊……”小神童想了想,“这个我还真没去过……不过之前听说过,是在一个瀑布的附近……说是很多年前,那个瀑布闹妖精,所以修建了道观用来镇压的,后来随着香火鼎盛起来,还真的就没有再出过事,不过那道观求其他的东西却是没有一样灵验的,渐渐地也就没什么人再去了……”

    张子全愣了愣,“这山上还有个瀑布?”

    “以前有的,”小神童点头,“现在没什么水了,都称不上是个瀑布了,本来就穷乡僻壤的也算不上什么风景。而且,南山不是闹鬼么,也就没什么人来了……所以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吧。”

    “你知道地方?”张子全好像突然来了些兴致,“那咱们去看看吧,如果能找到那个兜售符咒的道士,倒也算是一个大收获!”

    小神童挠了挠头,“这个啊……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哦,咱们一边走一边找找看吧……”

    两人一边随意聊着一些坊间传闻,试图从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边寻找着那瀑布和道观所在的位置。

    突然,起了阵邪性的山风,打着旋儿的呼啸而过,随后,风吹起沙尘,裹挟着地上陈年累积的一些枯叶,飞得漫天都是……

    小神童眼睛瞪大了一些,看张子全,“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飘过去?”

    “东西?飘过去?”张子全愣了一下。

    小神童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惊恐之色。

    张子全四处看了看,“没有啊……”

    小神童瘪了瘪嘴,总觉得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似的,刚刚一闪而过,的确没有看得太清楚……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张子全看小神童不像说假的,又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小神童挠了挠头发,“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鬼影什么的……闪了一下就没有了……”

    张子全了然的点点头,“哦,那也有可能,刚刚那种小旋风据说就是鬼魂出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而且好好的天气,突然起了一阵旋风,确实是很奇怪呀。”

    “啊?”小神童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

    表情,“真……真的……么……你……吓唬人呢吧!”

    “怎么会呢!”张子全一脸认真地说道,“唬你是小狗!”

    小神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眨巴眨巴眼,盯着张子全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指了指张子全。

    张子全正纳闷,看到小神童哭丧着脸的表情,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啊……

    小神童斩钉截铁的说道,“小狗!”

    张子全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小屁孩!”

    小神童说完撒腿就跑,张子全反应过来赶忙去追……

    “哎哟!”小神童跑得快了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张子全幸灾乐祸,“让你跑那么快,摔倒了吧。哼。”

    小神童生气,“你多大人了?怎么还和我这小孩子计较!”

    张子全无奈的摊了摊手,继续往前走。

    “哎,我说,你也不过来扶我一把!”小神童嘀咕着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脚腕子,呲牙咧嘴的喊着疼,“哎哟,疼死我了,走不动了……”

    张子全也不理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不跟着我走,小心一会迷路了!再说了,你能找到那道观么?”小神童轻哼出声,看张子全走远了,满肚子都是气。

    “不劳您驾啦!”张子全的声音悠悠飘过来,“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玩意?”小神童惊讶,顺着张子全走远的方向去看,果然隐约看到了一缕白色的水花垂下来,只是水流极其细小,也不像其他瀑布似的,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声响,“哟,还真蒙对地方了?”小神童也顾不上这两天接连受伤的可怜的脚腕子了,快跑了两步,追上张子全。

    “你这会这么着急跑过来干嘛?”张子全挖苦道。

    小神童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次贸然来找也算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误打误撞的摸到了这个地方,他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就说在这边吧,咱们快找找看那道观,争取早点找到线索,早点破案!好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嘘……”张子全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脚步放缓,冲小神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神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张子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小神童凑上去看他的耳朵……

    张子全一巴掌把他拍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瀑布的上面,好像有声音!

    小神童侧头伸出一只耳朵去,仔细听……

    好像……有人声?

    张子全示意自己过去看看,脚下轻点,几乎不费力的几下腾挪,在那瀑布附近找了个大石头后面的位置,悄悄伸出脑袋去看。

    虽然离得有些远,不过隐约可见,有一个老道士模样的人,正在掐诀念咒,张子全仔细听,却听不太真切,只觉得那老道士说的并不像是常见的语言,似乎一个字也听不懂,更像是在装模作样的瞎念……可是他四周并没有别人啊……

    随着他的掐念,林子里又起了一阵小旋风,正吹在小神童身侧。

    张子全皱了皱眉,这道士难道是发现了他们了?

    那老道士念了半晌的咒语,理了理袖袍,转身走了。

    张子全冲小神童挥了挥手,赶忙跟了上去。

    小神童没看到那老道士,也没听到老道士念咒,只觉得这地方诡异的很,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恨不得现在就转身回去……可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不仅觉得有些丢人,而且……也有点害怕……只好憋着气赶紧跟上张子全。

    “刚你看到什么了?这会子是往哪儿去?”小神童跑得气喘吁吁,赶忙拉住张子全一只袖口,喘匀了两口气问道。

    张子全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我看到了一个老道士,在瀑布上面掐诀念咒的……十分古怪……”

    “老道士?”小神童眨巴眨巴眼,“那道观必然离这儿不远了啊!”

    张子全远远的指了指那道士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往这边走没错了。”

    “哦哦……”小神童点了点头,跟上张子全,快步往道观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功夫,两人已经看到了道观的围墙……说是围墙,的确已然有些破败了。可以依稀看出,这围墙曾经或许是刷了红漆,此刻看来却是斑斑驳驳,可能是因为离着瀑布比较近,水分湿度都比较大,墙壁上已经长满了青苔,深深浅浅的红红绿绿,在树影婆娑的林子里,还真的是不容易分辨出来。

    道观上依稀还能够辨认出来三个大字灵云观。

    小神童抬步就要往门口走,张子全赶忙拽了他一把,指了指道观后面的方向,又用手比了个走的手势。

    小神童了然的点点头,跟着张子全,两个人悄声往道观后头走去。

    这道观并不算大,前前后后也左不过三四趟宅子,张子全和小神童绕到了道观后面,一跃上了墙头。

    “这里好像没什么人啊……”小神童用手掩住嘴巴,悄悄冲着张子全耳朵说道。

    张子全点点头,这灵云观里面果然没几个人,门可罗雀。整个道观看起来,似乎也只有一个老道士,和几个在扫地的小道士,道观里隐约可以看出以前风光时的样子,不过如今,却是已经看不到什么香火了。

    两个人悄悄溜到了柴房附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声说话。

    小神童一惊,险些叫出声来,他惊恐万分的看了看张子全,用口型说道有女鬼啊!

    张子全无奈的看了小神童一眼,示意他把嘴巴闭紧一些。

    小神童赶忙点头,用手紧紧捂住嘴巴,跟在张子全的身后,悄声来到了柴房的柴门后头。这木头的门年久失修,缝隙极大,倒是方便了两人偷听。

    一个女声问道,“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么……”

    “当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可是……这样不就把我的事情暴露了?”那女声继续问道。

    “不会的。”那苍老的声音回答到,“你尽管放心好了。安心在这儿住着就行。”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弄死那丫头!想到她的样子我就恶心,她一天不死,我寝食难安!”那女声恨恨的说道。

    “快了……快了……”那苍老的声音笑了笑,“不要太心急,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看他们还能蹦几天!”

水岛山庄61:深山道观

    张子全和小神童上了南山以之后,决定寻找一下之前曾经有过香火的那座荒废道观……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和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有关的线索。

    果不其然,在半山腰的瀑布处发现了老道士的踪迹,两个人跟着那老道士走回去的方向,摸进了道观……恰好听到柴房这边有人说话,于是两个人便躲在门口偷听……

    却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语气充满怨毒的想要害死谁……

    “哼,最好是,能把她给生擒了来,给我炖成补品……想起她那双勾人的眼睛,我就恨……不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我都不解恨!”

    小神童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几乎能听到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磨牙声音……啧啧啧……这也不知道得是个什么仇什么怨啊,杀了人家都不解恨,还得扒皮喝血……亏得她说得出口……真是残忍又凶恶……果然老话说得不错,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的还是妇人心啊……

    张子全不知道小神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一会摇头晃脑,一会啧啧出声,一会又翻着白眼望天……

    “对了,”那女人怨妇一般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正常,“我要的那副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配好啊?拖来拖去,再把人拖得离开了江都可如何是好!”

    “药就快好了。这个你放心,他现下里受了重伤,想离开江都,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说你也多少有点耐心,且再忍忍,再等等,还差最后一味药材了。”

    “让你们弄死那个女的!怎么老是出差错!可别把我要的人给我弄死了!”那女子声音提高了一些,显得格外尖细。

    小神童看了看张子全,眉头都皱成一个疙瘩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啊?

    张子全点了点头,他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似乎是也在琢磨着……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我已经等不了了!”那女声几乎咆哮起来,“等……等……等……你每次都让我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让我天天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腻歪在一起,我皱纹都多长了好几条!”

    那苍老的声音笑了笑,语气倒是十分淡定,“小姐不必担忧,早晚都是你的。”

    “呵呵,”那女声似乎情绪转换的极其快速,刚刚还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这会又轻笑两声,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是不是真的,吃了这个药,他以后就只会对我自己死心塌地的了呢?”

    “那是自然。”那苍老的声音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哈哈哈哈哈,好!那我就再等等。不过,你可得抓紧一些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知道了。”那声音回答道。

    “哼,知道了就好。唉……我的皱纹都多长了好几条了……今天差不多又到了该进补的日子了吧?你们可准备好了?”那女声问道。

    “准备好了,在锅里蒸着呢。我去给你端过来。”那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张子全一听人要出来了,拉了小神童一把,赶忙退开一些,矮身躲在墙壁一侧堆放的柴火下面。

    透过柴火之间的一点缝隙,张子全仔细看了看那远去的老者背影,正是之前在

    瀑布之上吟诵咒语的那个老道士,只是,这个人他们之前似乎不曾见过……

    随着张子全的盯视,那老道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张子全全然没有防备,被那老道士锐利的眼神扫过来,不禁是呆愣了一下,身子却是没敢移动分毫,他感觉,那老者鹰一般的眼睛,似乎直接透过柴房看到了自己和小神童的所在……是……被发现了么?

    那老道士回头看了这一眼之后,却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也没有回过头往这边来查探,而是继续往前走,径直的进了灶房。

    而在那老道士回过头,重又往灶房走去的一瞬间,张子全才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刚刚自己的心脏几乎都漏跳了一拍。

    小神童在张子全身后一点,隔着那些柴火的缝隙也更远了一些。不过,他刚刚虽然没有直接和那老道士眼神碰眼神的对视上,但是也看到那老道士回头看向自己和张子全藏身的这个方向了,他有些惊诧地拍了拍张子全,小声说道,“哎,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啊……刚刚,那老头是不是回头了?他是不是看见咱们了?”

    张子全微微怔了一下,“你也觉出来了?”

    小神童点头啊点头,“我又不是个傻的!其实我觉得,刚刚咱们在门口偷听的时候,他可能就觉出来外面有人了……或者,更甚至是……刚刚咱们踏进这片林子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哎,你说,该不会这老道士其实通晓御鬼之术吧,听说道家是有这么一派的啊,你有没有听过啊?我觉得还真有可能,要么,怎么刚刚咱们在林子里遇到这么诡异的小旋风,要我说啊,那阵小旋风,说不定就是他招来的恶鬼啊!可惜咱们俩都没有阴阳眼,大白天的也看不见鬼魂,那恶鬼说不定……就在……咱……俩……身……边……!”说着,他微微睁大了些眼睛,视线努力探过去,看向张子全的背后……

    张子全让他说得心里发毛,又被他这眼神盯得是浑身不自在,“啪”的拍了他额头一下,“净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小年纪的,不学好!天天除了鬼神就是妖怪的……你是听传奇画本长大的嘛?”

    “对啊,我最爱听的就是传奇故事了,说书的每次讲这种故事,我一准都得去听上一听,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神童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张子全。

    张子全撇撇嘴望天,懒得理他。

    “哎,你别不信啊,我可是说真的啊!我以前真听过这召鬼之术的!”小神童也有些着急。

    张子全却是皱了皱眉,缓声说道,“什么鬼什么仙儿的我是不信,不过,这老道士却似乎的确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而且,恐怕还不弱……”

    “什么?功夫高手嘛?一个深山老林子里面的无名道观里的闲散老道士,平日里练练强身健体的功夫差不多了吧……对了,要是他比你的功夫怎么样?该不会真的很厉害吧?哎哟!要是一会打起来,你可不能放着我不管啊!我是跟着你一块出来的,你得对我负责啊!”小神童连忙扯张子全的衣袖,抱住他胳膊不撒手,“我说,别一会了,那咱们还等什么啊,快赶紧的趁着他们没什么动作,赶紧的麻溜的快点走吧……那老道士

    要是真的已经发现了咱们,为什么不采取什么措施呢?说不定他这会就去拿武器了啊,而且他这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蔫坏蔫坏的满肚子都是黑水的那种人啊!你说,他是不是在布置什么局啊?你听他们说的这么吓人……咱们别一会,再让人给炖了、煮了、蒸了的当午饭吃了!”

    “吃人?”张子全眉头紧锁,“哼……看来,他们还真是惯用一些邪门异术来作恶啊……”

    “你说,”小神童压低了些声音,“这老道士和那个叫吉庆班的杂耍班子,有什么关系啊?依我看,说不定就是蛇叔鼠一锅!”

    “什么蛇鼠一锅……说起吃的还没完了,那叫蛇鼠一窝!”张子全无奈的看了看小神童。

    “你管他什么一锅还是一窝的,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小神童翻了个白眼,狡辩道,“哎,对了,刚刚那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啊……老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但又不是很熟悉的人……到底是谁呢……”

    张子全笑了笑,“小小年纪,处处留情啊,最近见过的女子太多,都记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啊呸!”小神童用袖子甩了张子全一把,“你多大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找不着,还好意思说?我这都是正经结交的红颜知己,那都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姑娘!”

    张子全轻哼一声,“哪个正经人家的正经姑娘,会和你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屁孩结交,还红颜知己……”

    “你这看不起人啊?”小神童挺了挺胸脯,“我……”

    “嘘”张子全拉了一把小神童,矮身躲得严实了一些,“那老道士回来了。”

    小神童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躲了起来。

    只见那老道士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蒸碗,冒着热气,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你说那是什么东西啊?”小神童悄悄问道。

    张子全摇了摇头反正不像是什么正经补品!

    “哎,刚刚他们说的那个什么药,真有那种药啊?”

    张子全愣了一下什么药?

    “就是……”小神童看了一眼那老道士,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才接着小声说道,“就是,那个让人死心塌地的药啊!真有这种东西么?”

    “怎么可能……”张子全无奈的撇了撇嘴,“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这世上哪可能有这种东西……要么,就不会有多情女子负心汉了……”

    “也是啊……”小神童疑惑道,“可是,听那女子的语气,可是十分相信的啊……没理由啊……这老道士总不会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出来的吧?”

    “谁知道……那也不可能有这种药啊……我研究医药也有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不过……除非是……”张子全顿了顿,皱眉想着什么……

    “除非什么啊?哎哟,你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小神童不自觉提高了点声调,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了看那灶房的方向,看没什么动静,才呼出一口气,又看向张子全。

    张子全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除非……不是下药,而是让她去下蛊……”

水岛山庄62:滋补人皮

    “下蛊?”小神童又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声音,他眨巴眨巴眼,满脸的嫌恶之色,撇着嘴摇了摇头,“哎哟!我的亲娘,怎么还能有这种事,这老道士还成下蛊的了?这蛊师可没几个是好人啊……不是伤人害命,就是伤天害理的……坏事做绝……”

    虽说蛊术并不全是坏的,有坏的,自然也有许多好的,有些对于治病救人也是颇有成效的,就比如月珩眼睛里的赤眼金龟蛊,就相当于一剂活的解毒丸,而且可以无限次使用,可以说是非常珍贵了。不过,即便如此,但蛊术之强大对于蛊师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很难有人能够完全清心寡欲的抵抗住蛊术带来的全部诱惑……而一旦走入歧途,错一步和错一百步,区别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张子全也是有些不自觉的就把蛊师自动归到了恶人一组,特别是乱用蛊术之人……他轻轻摇了摇头,理了理衣袍,冲小神童说道,“咱们赶紧走吧。”

    “着什么急啊?你该不会是怕虫子吧?”小神童还有些好奇,那老道士端得碗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边努力的透过那一丁点的小缝隙往外看,一边应着声随口说道,“刚才我叫你赶紧走你又不走,这会子怎么这么着急了……”话没说完,突然感觉一阵邪风吹来,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哎哟,天好像突然有点凉?”

    张子全指了指天色,“变天了。”

    小神童抬头看天,“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这么快就变天了?这风起得有些邪性啊!”

    “山里的天气多变也是有的。”张子全冷哼一声,冲着小神童努努嘴,用眼神示意他看那老道士手中端着的蒸碗,“你对那东西有兴趣啊?”

    小神童赶忙点头,“我就想知道是什么补品……”

    “就知道吃……”张子全无奈,“那是人皮。”

    “什么?!”小神童张大了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张子全赶忙捂住他嘴巴,但那即将迈入柴房的老道士却仍旧是缓了缓步子,朝着两人所在的方位缓缓地转过了脸……

    小神童惊恐地睁大了眼,他扒开张子全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舌头还长长的伸了出来,和个吊死鬼似的……

    张子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小神童这一副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

    那老道士却只是顿了一顿,又抬步走进了柴房之中。

    苍老的声音响起,“你的补品炖好了,快些趁热吃吧。”

    “嗯,”那女声回到,“还是五分熟吧?”

    “自然都是按你的口味来做的,一直用药材煨着,这人皮,就是要半生半熟的,才能有效。”

    小神童现在很想晕倒,闻着这味道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说不清是带着些肉香,还是隐隐有股子尸臭味,他表情复杂的看着张子全这还真是人皮啊!这玩意到底有什么滋补的?!好嘛……这还以为是炖阿胶呢么?

    “好。”那女声似乎是非常满意的应了一声,屋子里

    安静下来,一时间似乎没再有什么动静了,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勺子与碗相碰触的声音。

    小神童不自觉得去想象了一下……此时柴房之中的场景……一个女子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半熟的人皮……顿时感觉十分反胃……他拉了拉张子全的衣袖,做了个“走”的姿势……这会真恨不得自己有翅膀,或者生着八条腿,可以立刻就走得远远的……不对,他就恨自己为什么多跑这一趟南山,还找什么道观!

    张子全虽然不像小神童耐受能力这么差,但想到屋里的场景,也是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看着正在拽着自己袖子捂着嘴吸气,正努力压制着恶心的小神童,赶忙给他拍拍后背,轻声提醒道,“忍一忍,你可别吐出来啊……”

    小神童只能努力得使劲点着头,用眼神回答道我尽力!

    一会儿,屋子里又有声音传来。

    正是那女子的声音,“哼,味道倒是可以……不过,这次的补品可真是有点太一般了啊,我这吃了也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声音顿了顿,听起来似乎是在照镜子,“虽然眼下里看起来,这皱纹似乎是淡下去了几分,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啊。”

    张子全冲小神童使眼色看来是吃完了!

    小神童又是一阵干呕……

    张子全暗叹自己多此一举,赶忙又给他揉揉后背,帮着他顺顺气……

    “是,小姐,你且先用着。实在是最近官府查得严了许多,连那个姓方的神捕都上了南山了。风声太紧,别说妙龄女子,就连山村老妇都不好找了,能弄到这个,也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那苍老的声音解释道。

    “哼……风声再紧又如何,你们那儿不是还有一些童男童女?不行就先拉过两个来给我做补品。”那女声语气轻缓,似乎只是闲话家常一般,说出口得话,内容却是让人惊心动魄,“对了,这女子的这副肉身可曾留下?既然风声紧张,就干脆做得干净一点,别留下什么痕迹了。只扒了她的脸皮实在是可惜,我看,不如把她的血也都放干净了,晚上给我炖汤喝吧。唉……在你的药彻底练成之前,我可得好好地补上一补,好迎接我的大婚啊……”

    “好,一会我就吩咐下去,让人把血放了,人脑也给你留下,蒸个五分熟送过来。”

    “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那些孩子们,你暂时且不要打他们的主意了,留着他们还有不少用处呢。”

    “如果有上好的补品,我自然是不会打那些娃娃们的主意,我还怕伤天害理呢。”

    张子全有些听不下去了……人皮都吃了,人脑人血都要吃,这还不叫伤天害理么……这人的心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若是能挖出来看看,想必也是漆黑如碳……

    小神童已经一副生无可恋半死不活的模样,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另外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拉着张子全的衣袖,似乎这样稍微能借到一点力

    气,略微缓解一下他此时惊恐万分的心情……

    “行吧,那我先回去调养一下,等着你晚上的补品。”那女声说完,有一点的响声,好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张子全和小神童赶忙矮身藏严实了。

    果然,不一会就有一名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从后面看起来,那女子应当也是正当妙龄,十分年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刚吃了人皮的关系,总让人感觉是透着一股子诡异……

    小神童看着那女子的背影,都忘记了呕吐的恶心事儿了……倒也不是觉得她有多么美,只是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似乎也是眼熟得很啊……他幽幽叹道,“女人啊,真是难以捉摸……为了青春永驻,连人皮也吃得下去……不过,谁说的吃人皮能永葆青春美貌了?这不是痴心妄想呢么,一厢情愿……我却觉得,这女人着实是蠢笨得很,希望靠着吃些稀奇古怪的恶心人的滋补品,就能青春常在红颜不老了?而且,女人希望能够靠这种青春永驻的伎俩,来留住男人的心,原本也就是痴心妄想……对吧……哎,你说呢?”

    他用胳膊肘拐了张子全一把,没有回应……他转过头去,看向张子全,缺见张子全正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那女子的背影……

    小神童看他不错眼珠的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的模样,咧了咧嘴角,用胳膊肘戳了戳张子全,轻声调笑道,“哎,看傻了吗?你说,是不是,这女人吃了人皮之后,当真美艳无双,靓丽动人啊?是不是当真能永葆青春红颜不老?”

    “能不能永葆青春我是不知道,”张子全有些无奈的侧头看着小神童,也不理会他一副坏笑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过,我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啊?”小神童赶忙问道,“是谁啊?咱们认识的人吗?”

    张子全点点头,“这是钱小姐!”

    “什么?!”小神童险些又要惊呼出声。

    还好张子全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小神童的嘴巴。

    小神童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儿似的溜圆,他扒开张子全的手,问道,“那钱……钱小姐……不是……死了吗?”说着,他还在脸皮上做了个揭下来的动作,“该不会是谁吃了她的脸,就变成了她的样子吧……我以前还真的听过不少这种传闻!”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像,“该不会,那个钱小姐的尸体,其实是假冒的?!可是他们家里人都说……哦,我知道了,那个钱府一定有问题!他们是做戏来的!”

    张子全一边拽着小神童先离开这地方,一边听着他自说自话的分析……张子全拎着小神童,一纵身,翻墙出了这道观的后墙,落到了后门外的空地之上。

    小神童看张子全没反应,戳了戳他问道,“哎,我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啊?对了,还有啊,她刚刚提到有童男童女,是不是就是失踪的那些孩子啊?看来真和他们有关系啊?不过,可惜他们也没多说几句,要么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些孩子们藏身的位置就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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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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