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文阅读

作者:颜北北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水岛山庄108:放弃追踪

    “妹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晓蝶显然有些懵,手里的金刀还提在半空中,可见妹子与那女杀手相谈甚欢,已经闲聊了起来,这手里的刀是下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大哥,”月珩想着,依方晓蝶的脾气,大抵跟他细细解释一番是不太有必要的,就简单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小刀也是有苦衷的,她已放弃了任务不会再伤害我了,如今,我们有了一些新的线索,正准备前往钱府。”

    “哦……”方晓蝶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柳如刀,眼神有些疑惑,又带着些警告,“那我便信你们这一回。”

    “还是大哥最好了!”月珩高兴,回头拽上柳如刀,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快走吧!”

    “走?对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线索?”方晓蝶愣了愣,看月珩,“你们……要走到哪里去?”

    “对了大哥,我刚刚还在发愁,既然你来了,事情便好办多了!”

    “什么事情啊……”

    ……

    “方……方……方……”

    “‘方’什么‘方’,还‘圆’的‘三角’的呢!话都说不清楚了嘛?”月珩看着那小衙役喘着粗气咽口水的样子有些想笑,想必是一路追着方晓蝶来的,可方晓蝶这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功力,还是后天修炼的什么术法,脚程极快,这小衙役想必是一直在后面苦苦追着,如今赶到此处,怕也已是极限了。

    “方……方……方大人……方……方……方姑娘……”

    月珩无语望天,感觉自己都‘方’了许多,“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去一趟钱府,大哥,咱们边走边说吧。”

    方晓蝶收了刀,看月珩已经拉着柳如刀率先走在了前面,便也跟了上去。

    小衙役刚刚一路跟着跑过来,虽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却还没有觉得太累,这会不过稍事歇息了片刻功夫,反而越发觉得累了,两条腿感觉像踩在云朵之上一般,轻飘飘的,浑然掌握不住力度。一迈腿险些摔倒,赶忙快走了几步跟上。

    “方……方大人……这……这是……”小衙役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方晓蝶也不太理解,不知道这会子去钱府是为什么,便问道,“妹子,你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何会到了此处?那马车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女杀手,不是,叫什么小刀是吧,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说着,他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起这么个名字?”随后又想起来刚刚想问的问题,“对了,还有,咱们这会是因何事要去钱府?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月珩正和柳如刀说着话,听到方晓蝶的话,笑了笑,这两个人的名字倒的确是该换上一换,她回头看了看方晓蝶,唤了一声,“大哥,”随即略微缓了缓步子,和方晓蝶并排着走,“那个……大哥,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但说无妨啊。”方晓蝶着急,他性子向来是喜欢直来直去,

    最怕别人玩玩绕绕的,他一来听不明白,二来也觉得猜来猜去的甚是麻烦,还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大哥,那我便直说于你了。”月珩点头应道,她自然是知道,便也是欣赏方晓蝶的这个性子,“之前,我去了一趟老夫人家中,回衙门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在路边哭,看她哭得可怜,我便忍不住上前安慰了几句,谁知,那小姑娘却不是普通人,乃是有人设计,目的在于我,后来……”月珩想了想,后来她昏迷了很长时间,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了,她看了看柳如刀,却见柳如刀一副绝对不愿和方晓蝶说话的模样,月珩无奈,挠了挠头,只好继续说道,“那个小女孩口中含有暗器,吐出一口毒烟来,我便昏了过去,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

    “毒烟?”方晓蝶惊讶,赶忙拽住月珩观瞧,“可有哪里不适?怎么不早说呢,你且坐下休息吧,大哥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大哥,”月珩笑了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那也算不得是什么毒,不过片刻便自行化解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方晓蝶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

    “嗯,”月珩也笑嘻嘻,“后来,我就一直在那辆马车上……”

    方晓蝶点头,“我们也是听到了马车的消息,才一路追来此处的。这么说,是那马车的主人救了你?那人……莫不就是这位小刀姑娘?”

    “非也,非也。”月珩摆摆手,“她也算是间接救了我一命吧,不过,马车的主人却不是她。”

    “哦?”方晓蝶看了看柳如刀,又看看月珩,这个是又不是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是如何呢,你且详细说说看,大哥我是愿闻其详。”

    “嗯,”月珩点头,说道,“赶马车的是个古怪的少年,不过,看他年纪尚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似乎也不会武艺,不知道他背后是不是另外有人指使……”

    “你是说,有一个古怪的少年救了你?那少年长什么样子?”方晓蝶赶忙问道。

    “不知道,”月珩摇了摇头,“他始终蒙着面,我倒有心看看他的长相,可隔着一层布,实在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不过,看他的样子、动作和神情,听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我也反复琢磨过几次,几乎可以确信,我们应当是不曾见过这个人的。”说到这里,月珩突然想起来,“哦,对了,他眼睛长得极美,虽然蒙着面,却叫人看着,应当是个清秀俊俏的少年模样。”

    “那少年人呢?”方晓蝶问道。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月珩还有点来气,“若是说他救了我,我自然心存感激,可他又一声不吭的突然消失了,连带着,不知道还怎么把这奔跑着的马车上的马儿给弄走了,我们掀开车轿帘子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影马影都不见一个了,而且,这马车直冲冲的就奔着大树冲了过去,我们躲闪不及,这不,”她指了指自己和柳如刀的衣服头发,

    “看我们这副狼狈样子,也算是拜他所赐了。真不知道他是想要救人,还是想要害人……”

    “哈哈,”方晓蝶顺着月珩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月珩的头发和柳如刀的脸,特别是柳如刀一副表情不善的脸上,偏偏两道黑色印迹像个叉号似的,甚为乍眼……刚笑了两声,便觉得颈后一阵凉风,只见柳如刀目光也如刀一般,正回过头来,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他摸了摸后脖颈,看月珩,“妹子,你继续说。”

    月珩笑了笑,“对了,大哥,你为何问起那少年,可是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人么?”

    “不曾见过,”方晓蝶摇了摇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很多人说起过一个少年……似乎是一个极为通晓天文地理与风水易术,又看得透世间百态与人情冷暖的人,而且,他于医术的造诣也很深,虽然出现的次数很少,但却每次都能救人于危难之中。”

    “哦!对了!”月珩拍了一下手,“我记起来了,之前大哥请来衙门的那些人,好像是提起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我一直觉得是传言夸张了一些,没太往心里去,”月珩背着手想了想,“这么说来,我遇见的,倒也有可能真的是那个少年……”

    “只是,他却匆匆现身,又匆匆离去了,真是可惜,可惜啊!”方晓蝶捶胸顿足,倍感可惜。

    “这人若真是有这样的能为。又岂是想见就随便见得到的呢……”月珩劝道,“他既然能掐会算,若是想出现,恐怕早就出现了,他若是真想见咱们,也不会让咱们这么费劲的去找了。”

    “哎,妹子你说得对。”方晓蝶回头。

    后面一脸生无可恋望着天的小衙役没注意看,正大踏步的往前走着,突然觉得眼前有点黑,似乎是有人遮住了光线,刚一低头,就差点直接撞在方晓蝶身上,尽管他已经极快的收住了力道,伸出去的大脚还是在方晓蝶衣服下摆之上,留下了一个灰噗噗的脚印子。那小衙役惊慌失措,赶忙收住步子,诚惶诚恐的给方晓蝶行了个礼,“方……方大人……我……这……”说着,就准备跪下来给他掸去衣摆上的泥土。

    “哦,无妨无妨,这没什么,”方晓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且先回一趟衙门,把咱们放出去寻找那少年的人都撤回来吧。”

    “是!”小衙役压低了声音,问道,“大人,那……咱们派出去的暗哨,也全部都撤回来吗?”

    “全都撤回来吧,”方晓蝶点头,“我妹子说的有道理,特别是他今天既然已经现身,又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见我们来了此处,他又这般匆匆离去,怕就是不愿见我们呢。”

    “是,大人。”小衙役拱手,“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没事了,你且辛苦一趟,先回去吧。”方晓蝶说道。

    “大人不必客气。那……小的我先行一步了。”小衙役行了礼之后,就快步赶回衙门去了。

水岛山庄109:天命不由人

    “师父!”

    “嗯,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师父这是什么话呀,徒儿当然是不放心你啦!”

    “不放心我?呵,你是不放心我呀,还是放心不下你的‘好朋友’们呀?”那人说着,笑了笑,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嘿嘿,还是师父最了解我啦!师父您神机妙算,哪儿用得着我担心啊!您说是吧?”这说着话,一脸笑嘻嘻谄媚模样的,不是小神童还是谁!

    “哼,你这点小心思……”

    “嘿嘿~谁让您就我这么一个好徒儿呢!”

    “贫嘴!”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您怎么把那小娘子和那个女杀手都弄在一起了?您也不怕那女杀手一时兴起,再把小娘子给杀了交差?”

    “哦?你怎么想……”

    小神童挠了挠头发,说道,“唔……要我说,那毕竟是女杀手嘛,她为何要背叛凤凰门,为何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又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小娘子呢?”

    “所以呢?”

    “所以啊!”小神童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和小娘子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哦……”

    “哦?”小神童凑过来,“师父啊,不是我说你,若是那女杀手一时按捺不住,或者是迫于压力……把小娘子给……给……给杀了的话……”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师父,“那可怎么办啊……您不是都白忙活了么……”

    “放心吧,她不会。”

    “啊?您怎么知道的?算出来的么?您不是说算命只能趋利避害,不能全信的么?这不怕一万,也怕万一不是……”

    “她不会,她和月珩是一种人。”

    “什么一种人啊?”小神童不解。

    “你知道她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么?”

    “不知道啊?该不会是漂亮吧?”小神童想了想,挠头道。

    他眼眸幽深,声音低沉,几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声说道,“一个在幸福的环境中长大的,像她这样善良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她会认为,这个世界都是善意的。”

    “可是那个女杀手不是啊?”小神童不理解。

    “不,她是。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只能做杀手?”

    “啊?”小神童又挠了挠头,怎么师父最近说话,他听起来总是一知半解,似乎理解不到精髓啊……

    “她们都是会为别人着想的人,都是会把‘爱’放在‘被爱’之前的人。一个人,只有懂得去爱,才能感知到爱,爱是虚无缥缈的一种能力,不在于你经历了什么,更不在于你得到了什么……”

    “啊?”小神童想了想,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有一点好,就是心宽,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回头再想,反正早晚都有机会会搞明白的,就算以后也都不明白,那也挺好的不是吗?何必事事都弄明白呢,那多无趣,“不过啊,师父,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既

    然算出来了他们的劫难,又有心出手相助,为何不好人做到底,帮助他们把劫难化解了呢?”小神童有些不解的埋怨着,“如今这样,总是暗地里行动,实在憋屈,他们的状况层出不穷,平民百姓反而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你自然是不得安生,他们又要受苦,我在中间实在憋的难受。”

    那人笑了笑,看着小神童,说道,“你若是有能力,可以算出自己的一生,算出自己人生中所有的劫难,你会如何呢?”

    小神童想都没想,张口说道,“既然有这样的能为,为何不用?若是我,我当然希望自己的人生顺顺利利的啦!”说着,他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又琢磨着说道,“不过……若是生活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话,太过于平静,也实在是十分无聊啊!我还是规避一下大的风险,化解一下生死劫难,其他的便也听天由命吧!”

    那人点点头,倒是有几分欣慰的样子,“哈哈,为师总算没有白教你,虽然你天资愚笨了些,不过……”

    “谁天资愚笨!”小神童急了,“若不是摊上了个你这样的倒霉师父,我这小神童的名头可就不只是在江都叫得上名字了,早就名满天下了!说不定还能混上一个天下第一神童的称号也未可知?”

    “哎,醒一醒,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小神童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不过啊师父,若是已经得知会有的劫难,却也为何不去化解呢?”

    “唉……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那人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要知道,一个人的福寿可都是有定数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即便此时,我们出手相助,手把手的帮他们彻底了断了这桩怪事,甚至,帮他们把骨图集齐,叛军除尽,把这整个阴谋全部摆平,你觉得,他们以后便都会顺顺利利了么?”那人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你倒是说说看?”说着,他看向小神童,眼神中的意思满满的在说你实在是天资愚笨,为师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

    小神童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都快抽到了姥姥家,他努力压住自己心里的那股子叛逆心理,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做那种‘欺师灭祖’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气度在和师父交流时,实在是得到了空前的锻炼。他深深吸了几口气,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完全忽视了师父那气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又继续追问道,“师父,那为何……即便化解了劫难,接下来也不能顺顺利利呢?难道……你是说,这劫不应在此处,也要应在别处,反正一定会有的么?”

    “嗯,不错,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而且,劫难若是应在其他地方,恐怕还不如就应在此处。”那人点了点头,“你觉得,为何咱们给人算命改命,往往要收取如此之高的费用?”

    “本事不能白学的么……我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念了多少书,才学会的本事,凭什么平白的给他们白白使用……”小神童嘀咕着。

    “收取润金,是两方得宜的好事。”那人笑了笑,“他们得以趋利避害,升官发财也好,化解劫难也好,总而言之,都需要付出一些什么,而咱们道破这天机,也必须收取润金,如此一来,才能让彼此的气运都得以平衡。”

    “哦……”小神童点点头,“我记得师父之前提到过这个……是在……王婶家儿子赌博那会儿吧……”

    “哦?不记得了。”那人一脸傲娇。

    “就是那会!我记得!”小神童拍胸脯保证,“就是那会……那个,王婶的儿子不是天天泡在赌场么,先前输光了自己的钱,后来把房子输了,再后来把媳妇也输了,欠了一屁股债,只好搬回自己父母家里住。你不记得了?”

    “哦,后来呢?”

    小神童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你这脑子真是……当时他们拖人找到我,想给他算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拿到他的八字来向您请教,您一看他的八字,就说这是个败家子的命。”

    “哦,那怎么化解的呢?”

    “啊?”小神童愣了愣,“你这健忘是病吧,得治啊!您当时说,这个败家子可不是一般的败家子,命中凶煞之气甚重,很难彻底化解,即便是化解,也需要他们付出重金,这些钱不是用在还债上,就得用来支付润金,而且,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两年,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您还说,他当时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他家里的钱财也几乎消耗一龙空,所以,您断定,依他们家当时的条件,是不可能支付这笔润金的。”

    “哦,那后来呢?”

    “后来他果然坐牢了啊!”

    “哦……你说的……是那个王婶的儿子啊。”那人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一开始就说了啊!”小神童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只能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师父,您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还埋怨你,说都是邻里邻居,乡里乡亲的,人家既然找到了我,她儿子的事情也不算太过严重,为何,我们不能直接给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呢……若是给他化解了劫难,事后让他再慢慢还钱,也不愁收不回来,而且,就算收不回来,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失……”

    “嗯,你这会可是明白了?”那人翻身上马,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多少理解了一些吧。”小神童点了点头,牵过马缰绳,“只是您说话为何从来不说明白……不过,您这马儿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大一只,可要放哪儿如养啊……”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了看远方,叹了口气,“你若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小神童眼睛一亮,赶忙问道,“什么办法?”

    “你且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别呀师父,你快与我说一说,可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

水岛山庄110:混乱

    今日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让人不自觉得生出一种懒洋洋的倦怠之意。

    在这灿烂的阳光照耀之下,连院中的柳枝都被晒得低了头,却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高大的门槛之上,正呆呆的仰着脸,迎着刺目的阳光,看向太阳的方向。

    那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年纪的模样,五官精致而小巧,穿着一袭樱红色的宫装,腰间挂着一只木头做的小猫儿,那猫儿做的很是精巧,小小的木头脖颈之上还挂着一只小铃铛,风吹起的时候,能听到一阵阵清脆的铃音,因着那铃儿极小巧,铃音虽清脆却有些微弱,让人听来,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空灵之气。

    炽烈的阳光,恣意的挥洒而下,投射在那小女孩的脸上,让她那玲珑小巧的五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却是没有表情,就这么呆呆的坐着,既不笑也不哭,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她双手环抱住膝盖,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呆滞。仿佛这如火一般的艳阳,也丝毫无法照亮这女孩心中的阴霾。

    ……

    “阿珩。” 一个柔软的女声。

    那个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寻常衣裙的布料,它的层层叠叠,和上面绣着的复杂图案,都昭示着一件事这是一件嫁衣。

    “别等了,和我走吧!”那红衣女子伸出了一只手,一只沉甸甸的金镯子顺着她的手臂滑了下来,落在了手腕处,受到了阻挡,就这么斜斜的挂在她纤细的手腕子上,闪闪发光。 小女孩看了看那只金镯子,上面是龙凤的纹饰,昭示着这女子的身份并不一般。

    “好!”女孩低下头,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她伸出手去拉住了那只戴着金镯子的白白的手,和她走了。

    两个人牵着手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下,仿佛,是被这艳阳下的巨大宫殿给吞噬了一般。

    ……

    凤九卿在漆黑一片的通道中,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四周气温骤降,再往前走,稍微可看得到一丝光线,却见四周皆是厚厚的冰层。

    冰层厚厚的,一层一层,把光线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无爱故,无忧也无怖…… ”

    一个清灵的女声,幽幽的回荡在耳畔。

    “是谁?”凤九卿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呢。

    “缘起缘灭,世事无常……爱何其深……恨又何其深……不属于你的,强求不得,属于你的,若是时候未到,却也是枉然……”那女声听起来近了一些。

    凤九卿仔细听了听,却不知道那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或许是经过了冰面的反复回荡,那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又难辨方位。

    “是谁?你在何处?若有话与我说,何不现身一叙?”凤九卿看了看四周,说道。

    “哈哈哈哈哈,

    我是谁,我又在何处呢……我是谁,我又在何处呢……”那女声给人的感觉时近时远,缥缥缈缈……

    “九卿!”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凤九卿回头,却见张子全,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张子全,“子全?你不是……你是怎么……”

    “九卿,快随我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张子全走过来扯着他袖子,就把他往后拖。

    “去哪儿?什么来不及?”凤九卿疑惑不解,“你是如何到这儿来的?”

    “没工夫跟你解释了,”张子全看起来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你快跟我走!”

    只见他用力拽着凤九卿的衣袖,半拉半拽的,使劲儿往前走。

    “子全?”凤九卿跟在后面,眉头紧锁。

    “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凤九卿不解地问道。

    “你不记得了?哦,对了,你刚刚中了毒,是不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张子全头也不回的说道。

    “中毒?”凤九卿感觉有些头疼,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中了毒,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此处,“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张子全回头看了凤九卿一眼,问道。

    凤九卿摇了摇头,他只感觉头有些疼,又有些懵,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了。

    正走着,凤九卿忽觉耳边风声不善,只见一只飞镖闪着蓝色幽光,从他耳畔飞过,他顺着那飞镖飞去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是月珩是谁?

    “小心!”凤九卿顾不得许多,一个纵跃,飞身向前,却不知怎的,撞在了那厚厚的冰层之上。而那飞镖却不知怎么,并不受到那冰层的阻碍,直直飞向月珩,速度极快。

    “阿珩!快躲开!”凤九卿大声喊到,声音都几乎嘶哑了。

    月珩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那飞镖射中了胸口处。

    一瞬间,鲜血四溅开来,那血红色的血花中闪着幽幽蓝光,而月珩眼见着肤色变得暗沉发紫,缓缓倒了下去。

    “阿珩!”凤九卿扑在冰面上,双手用力地拍打在那冰层之上,声嘶力竭的喊到,“阿珩……阿珩……你怎么样……阿珩……你快醒一醒……不要睡……阿珩……”

    他用力的反复拍打着那厚厚的冰层,把那冰层逗拍出了细细的纹路,原本光滑平整的冰层表面,也被拍出了无数冰花,再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阿珩……”凤九卿看着里面的情景,喃喃出声,“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救她……”

    眼前的冰层仿佛是层层叠叠的人障,隔着那么多人,凤九卿用力的拍开身边拥挤的人潮,向着月珩所在的位置挪过去。

    他边走他呼喊着月珩的名字,“阿珩,你在哪儿?阿珩,你回答我一声啊!”

    走着走着,却见满地都是鲜血,而刚刚那些拥挤的人潮,原来是他手下的士兵。

    这里……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地方,对了,他们受到了对方的埋伏暗算,一支不足千人的先锋队,被敌人围困于山谷之地。

    对方兵马一万有余,正在不急不躁的缓缓收拢包围圈,好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丝毫不担心他们会逃走,也丝毫不认为他们还有反抗之力。

    他带着士兵试图冲出包围圈,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而跟随自己的士兵,很多,就在自己身边倒下去了……血……越流越多……地面上倒下的士兵也越来越多……难道,他们都要葬身于此了么……

    凤九卿嘶吼着,拔出身后的长刀,挥舞着,向着对方的士兵挥舞而去……但对方的人就仿佛是潮水一般,无穷无尽的,一波一波奔涌而来……他挥舞长刀的手臂几乎麻木,已经是不得已机械性的继续挥舞抗敌。

    他的身边围着的,是一百名死士。这是他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是此次战争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必须冲出去,他必须回去,他必须胜利。

    满眼都是血……满地都是尸体……

    而凤九卿也已经杀红了眼睛,他苦笑道,难道说,他堂堂凤老将军之子,平生第一次上战场,就要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下场了么……

    不,他不能!他不能给宗族丢人,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回去找月珩,那个小丫头若是没有他在身边,还不晓得要闯出什么祸事来,还不知道要平白的多受多少委屈……

    “啊……”凤九卿再次挥舞起长刀,却感觉胸口处一热。低头,只见一只箭矢正插在自己的胸口处。血花喷涌出来,如同,一只开在暗夜中的玫瑰,妖冶动人……

    “保护将军!”不知道身边的谁喊了一声。

    “保护将军!”身边的一百名死士齐声喊道。

    “冲啊!誓死护卫将军!”

    “冲啊……”

    凤九卿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他不停地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胸口的伤口插着那只箭矢,上面还带着流血的凹槽,仿佛,是要把他的血都流光了一般……

    凤九卿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丧失,他以为自己在用力的挥舞着长刀,实则却只是手指尖微微动了一动。

    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冲出的包围圈,不过,那一百名死士,却是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尽数牺牲在了这场战争之中……

    想必,是他们拼尽了全力,才得以保护凤九卿逃出生天。然而,他胸口的那处伤口,却也不是寻常伤口,血一滴滴往外流淌,而这种箭矢却不能轻易拔下来。否则,箭矢里面的倒钩,将会在拔出的过程之中割伤血肉,给伤口造成更大的创伤,而若是继续流血下去,即便是处理好了伤口,也躲不过一个失血过多的下场,怕也是难以活命。

    凤九卿只觉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有个人影走到了自己身边,那人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衣裙,一如周围满地的血液,那样鲜艳耀眼……

水岛山庄111:西夜古村

    “将军,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凤九卿问道。

    “我们恐怕被出卖了!”一名老将痛心疾首的说道,“有人通敌叛国,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对方来势汹汹,看来已做好了万全的防备……我们如今……腹背受敌……”

    “是啊,而且,咱们此行本就是出其不意,兵贵神速,为了加快速度,我们乃是轻装简行,如今,离开大部队已经有三十余里,粮草也……”副将说道。

    “为何现在才来报?”凤九卿蹙眉。

    几个下属互相看看,齐齐跪倒在地,拱手请罪,“属下该死!”

    凤九卿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报!”帐外又有一人来报。

    “进来。”

    “禀将军,西夜族骑兵……已经……把我们围困在这片荒地上了……”

    “集结士兵,准备迎战!”

    “已集结完毕,正在等候您下令。”

    “好!”

    “将军,”那老将顿了顿,视死如归的说道,“将军,大部队不过半日功夫必能来此接应,可对方却未必愿意给我们喘气的机会。如今,只有趁对方刚刚形成包围之势,把守防卫都还未妥帖的时机,您可乘快马而出,还有一线生机,而我等,将在此处死战守护,等您带着后方援军前来相助!”

    “李副将!”凤九卿叫道。

    “下官在!”

    “你带着我的兵符,立刻与大部队汇合,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将军万万不可!”

    “这是军令!”

    “是!属下领命!”

    ……

    浴血奋战。

    对方掌握了情报,又掌握了先机,凤九卿的这一百人,在西夜族近万人的围攻之下,如同砧板之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随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拥有战力的人越来越少,仅有的十余人也被冲散。

    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身受重伤的凤九卿被两名亲卫带着逃出了包围圈。

    天色一片漆黑之时,三人才逃到了一个距离最近的村庄里。 只见诺大的一个村庄,看起来也有几十户人家的院落,可此时正是日出时分,村子里却偏偏如死寂一般沉静,没有炊烟袅袅,没有灯光点点,没有劳作的村民……简直可以说是没有一丝的人烟气息。

    “有人吗?”一名亲卫随手敲起一户人家的大门。

    “有人吗?”敲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应声开门,他又更大力了一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门板却似乎已经年久失修,被他这么用力敲打了几下,竟然“砰”的一声,整个掀翻过去,倒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的灰尘。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鬼地方?”另外一名亲卫拿手掌扇了扇飞扬起来的灰尘。

    “呵,这里已经大旱了三年有余了,地里头颗粒无收,早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刚刚拍门进去的那名亲卫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了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妇人,佝偻着腰坐在地上,手里正抓着一截树根,缓缓的塞进

    嘴里咀嚼,她的眼窝呈现灰黑色,已经完全凹陷进去,脸上也是一片死气,对于有人闯到此处,甚至已经踏进了家门,她也并未起身,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继续吃着那树根。

    搀扶着凤九卿的那名亲卫在他耳畔小声说道,“这里距离西夜族很近,西夜族前些年还算比较稳定,这两年也是因为连续干旱,民不聊生,才有许多族人在边境劫杀我们的商队……说来也是可怜……”

    凤九卿点了点头,示意亲卫把他们身上唯一的一块粮食给了那老妇人,问道,“这个村子里,还有多少人?”

    那老妇人看了看亲卫递过来的粮食,神色复杂,眼中几乎含着泪花,她没有接那粮食,反而变坐为跪,跪在了那名亲卫面前,“官爷,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女……”

    “老人家,我们此行多有不便,恐怕……不能久留……您先起身吧……”那名亲卫说着,上前一步想要去搀扶老妇人。

    那老妇人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这……”那名亲卫回头看了看凤九卿。

    凤九卿问道,“你孙女怎么了?”

    “呵,”那老妇人冷笑了一声,“她是我们村子里最后一个姑娘了……今晚,便到了拿她去祭河神的时间了……已经十六个姑娘了……”

    “恐怕,是祭祀求雨。”那亲卫小声对凤九卿说道。

    凤九卿点了点头。

    “我们被歹人所害,受人追杀,实在不宜久留……也无法带上你们上路……”那亲卫还是觉得不妥,想要拒绝。

    那老妇人伏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个头,苍老的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官爷,看样子,你们是我天启的士兵吧……自从天降大旱,地里的粮食都枯死了,我们一边求着老天爷给下一场雨,一边还要应付西夜族的人……你们想必也是与这附近的西夜族交战受的伤,如今你们有伤在身,西夜族的骑兵又最是厉害,你们怕是也难跑得出去……我们这里已经三年没有收成,地里荒芜,地窖也早就空了,可供你们暂时躲藏……不如……”

    那亲卫回头看凤九卿,凤九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也好。”

    搀扶着凤九卿的那名亲卫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凤九卿耳畔小声说道,,“将军,此地距离西夜族太近了,实在太过危险,若在此处留下休整,,恐怕不太妥当啊……”

    “呵呵呵,”那老妇人笑了笑,“不必担心,这村子已然成了**,他们也很少会来到此处搜查,我们之前救助过一些士兵,只是如今……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那就有劳了,”那名先进了院子的亲卫回头看了看凤九卿,见凤九卿点头,便应下了老妇人,接着问道,“您说得孙女……现在在何处?”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手扶着地面,勉勉强强的支撑着站了起来,腰却是深深弯着直不起来了,“我先给你们安排好住处吧……”

    那亲卫回头看了看凤九卿。

    “也好。”凤九卿答道。

    随后,一行三人便跟着那老妇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除了已经有些干裂的桌椅,和一张木板床,再无其他家具装饰。

    原来

    ,这个村子叫做千里村,是天启边疆线上的一个小小村落。村子里总共有十几户人家,平日里倒也是过得自给自足,偶尔有路过的商队,便可以用粮食换得一些家常用品或者稀罕物件。虽然村子距离西夜族极近,但因天启国力强盛,凤老将军威名远扬又治军严明,西夜族不敢来犯,天启将士也不敢欺压百姓,因此这个小村庄的日子,倒也一直是过得自在。

    可是,自从三年前的大旱……庄稼枯死在地里,颗粒无收,慢慢的便也交不起赋税,还不时的被西夜族流窜出来的人劫走一些,后来,便是连能吃的粮食也渐渐都没有了,再后来,几乎只能靠着草根树皮果腹……有些年轻力壮之人便也不在此处多留,或是参军,还能吃顿饱饭,或是跟着商队上路,谋求一个生路,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之辈,生活更是艰难。

    村长说,这恐怕是得罪了河神爷爷,不得已,集合全村之力,拿出了最后的一些粮食,和西夜人换了一头牲畜,杀了祭祀河神。

    可是接下来的几日,仍旧是干旱如厮,没有丝毫变化,村长又说,恐怕是牲畜不得河神爷爷的满意,当给他祭祀一名少女做媳妇,或许能求得甘霖降临。

    事情发展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个妙龄少女,接连被以祭祀的名义送上“刑场”……可干旱的天气,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烈日炎炎,没有一滴雨水落下来。

    如今,却是轮到了老妇人的孙女了,也是这个村子里最后的一个,最小的一个女孩子。

    “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们怎么能信祭祀河神这种事情呢?”一名亲卫听着觉得心痛不已,这么多妙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实在是可惜。这些村民如此愚昧,又实在可悲又可恨。

    那老妇人却是笑了笑,满脸的褶子如同干枯的树皮没有什么差别,“大家也未必真的相信,可是,大旱三年啊!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人也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我们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期望着牺牲一个人,可以救下整个村子来吧……”

    “唉……糊涂啊!可不是就平白牺牲了……”那亲卫摇头叹息。

    另外一个搀扶着凤九卿的亲卫也跟着抱怨道,“是啊,我们军人还有许多人没有娶妻,那河神倒是娶了许多个媳妇,还不满足……”

    “那你孙女现在在哪儿?”凤九卿问道。

    老妇人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些颤抖,“这个……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她秘密的关押起来,明天祭祀的时候,才会带她出来……求求几位官爷,一定要救我孙女啊……”

    “如此一来,我们明天便去看一看吧。”凤九卿说道。

    “是。”

    “是。”

    其实,以他们的能力,想要在这么个小村子里,找到一个被村民关押看守起来的女子,并不会太难,可一方面,他们三人皆负伤在身,另一方面,自己并不能带着她们逃走,那这女子和老妇人以后恐怕还要在这村子里生活下去,自己能救她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来救她,还是明日见机行事,把事情说清楚,让这些人彻底放弃祭祀一事,方为长久之计。

水岛山庄112:古村祭祀

    不过稍事休整,天边已经出现了些许微光。

    “官爷。”窗外一个苍老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是那位老妪。

    “老人家,可是祭祀仪式快要开始了?”一名亲卫推门出来问道。

    “正是……”那老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卯时三刻便是预定的祭祀的时辰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会,我要去给心儿梳洗梳洗,打扮打扮了。”

    看到那位老妪形容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个干瘪的有些伤心的表情,那名亲卫安慰道,“老人家,您不必太难过,我们一定会把您孙女给救下来的。”

    “谢谢,谢谢官爷……谢谢官爷……”老妪点点头,连声道谢,不过脸上忧色却说不减,也不见几分喜色,只是拿了一把木质的小梳子,便出了院门。

    那名亲卫觉得有些奇怪,这老妇人不是就这么一个孙女了么,她既然这么想救下孙女,为何并不是很着急,不是很激动的样子呢……

    另外一名亲卫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愣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将军叫你你都没听见?”

    “哦……”那亲卫赶忙回身,拱手道,“将军。”

    “嗯,”凤九卿看他一脸忧虑之色,问道,“怎么了?”

    “将军……”那名亲卫看了看凤九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凤九卿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哦……是这样……”那名亲卫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将军,我有几件事情没想明白。其一,我们为何不跟过去,探出那老妇人的孙女所在之处,救出她来还不是小事一桩,也省的我们多耽误功夫,再跟着去看什么祭祀仪式,反而容易多生事端;其二,这老妇人为何对于救出她孙女一事并不是十分兴奋……该不会,她是西夜人的细作吧?”

    “你是不是傻!”另外一名亲卫拍了他脑袋一下,说道,“这种事情也要劳烦将军给你解答?”

    那亲卫摸了摸脑袋,嘀咕着,“那……那是将军让我‘但说无妨’的嘛……”

    “你!你还狡辩!”另外一名亲卫还要再拍他脑袋。

    “哎,本来就不聪明。你还来啊!打笨了以后你养着我吗?你给我找媳妇吗?你替我伺候丈母娘吗?”他赶紧一手捂住了头,一手捂住了眼睛,还从手指头缝里顽强的抬眼看着对方。

    凤九卿笑了笑,似乎是看惯了这两个人吵嘴,并没有搭话,继续盘着腿调理内息。

    “哎,”另外那名亲卫举了举手,还是没有打下去,他默默叹了口气,说道,“拜托你用脑子想一下,她肯定不会是细作的啊!”

    “为何不能?”

    “一来,对方又不能预卜先知,能提前安排人围攻我们,已经是他们得到消息之后最快的反应速度了,哪里有时间再准备这么许多,而且对方志在必得的样子,恐怕也想象不到,会有咱们三人逃脱出来,所以,把细作安排在这村落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说得也有些道理……”

    “二来,看她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假扮的,她对孙女的感情并不是假的,至于为何对我们救她孙女的事情不甚着急,我想着是有两个缘由。”

    “哦?”

    “你想啊,首先,这个老妇必定明白,此处已经三年多不曾下雨了,她知道,如果此处再不下雨,即便我们这一回帮她救下了她的孙女,她们祖孙二人,也不过是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的区别罢了……而且,这样大的旱情,他们还执意留在此处,并未逃离出去,想必,是有不能离开此处的理由,那么,如今,没有水又

    没有了粮食,她们又还能支撑多久呢……其次一点,即便我们现在救下了她的孙女,可是村民却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毕竟不能长久的留在此处,我们走了之后,谁又能护得她们祖孙二人周全呢?”

    “也对……”

    那亲卫翻了个白眼,背着手继续说道,“三来,若是她想要告密,昨晚上我们休息了之后已经是最好的时机,又何必等到此时。”

    “那……我们此时该怎么办呢?”

    “既然答应了她,这会儿等着就是了嘛,还能怎么办。”

    “你又知道了,将军可还没说话呢!”

    那亲卫看他一副傲娇表情,心知他这句话是故意套问自己的决定,的确,将军尚且没有做出决定,他这么说有些僭越了,他挠了挠头,看凤九卿,“将军……”

    “无妨,你说的没错。”凤九卿笑道。

    那亲卫冲旁边那位微微挑了挑眉听到没有。

    “哼……将军,你就惯着他!”

    ……

    也不过半个时辰,老妇人就回到了院中,再次扣响了他们的窗户。

    “官爷……”

    凤九卿将体内运转着的气息平稳下来,示意亲卫打开门。

    那亲卫点头应道,“是!卯时已经到了,想必,仪式就快要开始了,这老妇人必定是来叫我们一同前往的。”

    “嗯,走吧。”

    果不其然,仪式就快要开始了,祭祀河神之处,距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老妇人正是前来带路的。

    几个人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只见地面上开始出现了许多干旱造成的沟壑,想必,此处已经到了河床地带。

    河床中是黑漆漆的一片,这些纵横交错的沟壑,短的有几尺,深得约摸得有几丈深,看起来像是人体干涸了的血脉一般,有些触目惊心。

    那老妇人默默看着这干枯的河床,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她纵横交错的皱纹,一如这地面的河床一般干瘪,苦涩……

    接下来,村民陆陆续续已经都到了现场,所谓的祭祀仪式,其实已经简单到了极致,村民们果然如同老妇人所说的那样,都是一些老弱妇孺的之辈,他们的面上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面容一如这干瘪的河床一般灰暗,唯有一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看起来还有几分颜色。

    整个村子里也不过还有几十个村民,这些人已经把家里全部的家当拿了出来,孤注一掷,把全部希望都投注在了这一次的祭祀之上。他们都是一些别无他法,不得不留在此处的人,只能期盼着老天开眼,赐予他们一场甘霖下来,否则,等待他们的都是同一个结果死亡。

    凤九卿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这老妇人的表情神态并不是非常难过,反而有一些视死如归的悲壮。原来,这些村民,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这次祭祀之后,还是不能求得甘霖,他们便会集体在此处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再受这干旱的折磨,这样节衣缩食,度日如年的苦日子,他们,已经过得太多太久了。

    凤九卿看了一眼那老妇人,恐怕,她的目的并非仅仅是在这祭祀仪式下救下她的孙女,而是另有所求吧。

    ……

    村民们并没有阻止他们和那女子接触。

    那一身嫁衣的女子,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害怕,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

    “你……可知道你这就要去祭祀河神了……”那亲卫有些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那女子看起来稚气未脱,恐怕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然而她的神情却好像是已经

    看透了世事生死一般,无悲无喜。

    “那……你可知道,这祭祀……你可就死了……”

    那女孩笑了笑,笑容明媚,“我见过姐姐们前来祭祀河神……村长爷爷会砍下来她们的头颅……我看到她们的血,流在这河床上,把灰扑扑黑糊糊的河床,都染成了鲜艳的红色,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可是,水却还是没有流下来,这天空……”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眼中泪珠滚落,“这天空……也没有一滴雨滴下来……”她看了看那亲卫,眼神中走着坚定,“我……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牺牲了这么多人,你还相信祭祀河神可以求雨么?”那亲卫问道。

    “信与不信,又能如何呢?我只知道,祭祀求雨,是个古老的传说,没有人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可是我们也要试一试……如果,你们有过至亲之人在身边将死的经历,或许能够明白我的心情……如果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卧床多日,突然精神好了许多,你们一定会说这是回光返照吧……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至亲之人,你却会认为,这或许是什么药物起到了效果,或许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却愿意相信,亲人的病或许出现了转机,或许出现了希望……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也越深重……”那女孩苦笑道,“其实,你们不必劝我救我……在我的眼睛里,这里还是旧时的模样……绿草如茵,阳光明媚,曾经有无数个日子,我就坐在这河边的石头上,看着太阳,看着这河,看着来往的人……”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把心儿带走吧……”那老妇人突然跪了下来,“我年纪大了,是没有机会再走出这村子了……可是……心儿不同啊……”她喃喃说道,“心儿……她还年轻,她能干又漂亮,她还有未来……”她昏黄的眼中闪烁着泪花,“曾经,也有路过这里的商队,想要带她走,能嫁人也好,哪怕给人做个使唤丫头也好,至少能活下去,事情都还有转机,可是,她惦记着我,没有离开……你们说,跟着我这个糟老婆子靠在这里,除了死……还能如何啊……可是……”

    “奶奶,别说了……”

    “我是真的舍不得我这个孙女啊……她……命苦……她爹娘都早早的去了……”

    “奶奶……”王可心哭着说道,“就咱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又怎么能够放着你不管,一个人离开呢……我还要孝顺您老人家呢……”

    “傻孩子,难道要你陪着奶奶死在这儿,才算孝顺么?”

    那亲卫看了看凤九卿,显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凤九卿冲他点了点头。

    他赶忙扶起那老妇人,“老人家,你先站起身来,我们天启的将士,不顾生死的浴血奋战,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你们也是我天启的子民,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们义不容辞。”

    “那,你们是答应带我孙女走了?”

    “老人家,你先不要心急……我们……”那亲卫又回头看凤九卿。

    凤九卿说道,“老人家,您也看到了,我们此行,正是受到了西夜骑兵的追杀,带上你孙女恐怕多有不便,且十分危险……”

    那老妇人神色黯淡了下来,“唉……我也知道……这……是太为难你们了……”

    凤九卿赶忙继续说道,“不过,您也不必太过伤心,我们很快便会与大部队汇合在一处,我会安排他们先给你们送来一些水和粮食,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便带你们走,给你们安排好新的住处。”

    “真的?”那老妇人眼中是满满的惊喜与希冀,那昏黄的眼睛都几乎冒出光来。

水岛山庄113:

    世间最无情的,便是时间。

    而最不牢靠的,便是等待。

    当凤九卿再次回到这个村子的时候……

    “老人家?老人家?”

    凤九卿的亲卫顾子遇,曾与当时差点被祭祀了河神的女孩王可心有过一些交流,后来又是他安排了给村子派送的补给,应当算是对此处最熟悉了解的人了。于是,他率先上前扣了扣门。

    只见,陈旧的门板并没有重新安装修缮,只是被斜斜放在了一边……想来也是,这村子里的人家,已经着实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觊觎,便是连小偷也不用怕的。

    她接连喊了几声,又拍了拍另外一扇木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听“砰”的一声,另外一块木头的门板,也掉了下来,摔起来一片灰尘。

    “咳咳……”顾子遇忍着咳嗽,径直走进了院子,一边喊人,一边在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是一个人也没看到。

    “难道是出门了?”

    凤九卿看了看地面的痕迹,“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人在这儿住了。”

    那亲卫走过来,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地面的痕迹,“地面有厚重的灰尘堆积,却不见人的脚印,看来,真的有段时间没有人在此居住了……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先到其他家去看看,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是,将军。”

    顾子遇把村子里各家各户转了一个遍,却是一个人也没见到……

    “回将军,此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应该起码有半个月没有人居住了。而且……”顾子遇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

    “什么?”凤九卿挑眉问道。

    “我在村长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些血迹,不过并没发现尸体。”

    “吩咐人查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将军。那……我们先回去么?”

    “不,我想去河床那边看看。”

    “是,将军。”

    ……

    河床之上,远远看去,依旧是灰蒙蒙黑漆漆的一片沟壑。和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少了那前来举行祭祀仪式的村民,和那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

    走近了,却发现,在那石头的旁边,竟然有个灰蒙蒙的人影,因为那人身材看起来极其瘦小,且身形佝偻着,衣服的灰暗颜色又与石头和沟壑的颜色相近,所以很难发现。

    “将军,我去看一下。”顾子遇请命。

    凤九卿点了点头。

    顾子遇走过去却发现,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妪,正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位老妇人。

    “老人家?老人家?”顾子遇叫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应声,试探着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老妇人缓缓抬了抬头,好半晌,眼睛里才有了焦点,她昏黄的眼睛瞪了起来,里面有条条红色的血丝,“官……官爷……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老人家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蹲在此处啊?”顾子遇问道。

    “官爷啊……求求你们……救救心儿吧……”老妇人爬过两步,跪在地上,抱住顾子遇的腿哭道,声音嘶哑而呜咽,听来如同鬼夜哭一般。

    “你孙女?她人呢?”顾子遇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有些不解地问,“老人家,你先起身说话。”

    “心儿……心儿她……她把自己卖给了商队……已经……上路有两日了……”那老妇人泣不成声。

    “什么?!她把自己卖了?为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将军不是已经派人给你们送来了粮食物品,应当足够你们支撑到我们回来此处啊……”顾子遇声调都不自觉得提高了不少。

    “唉……”老妇人叹了口气,她用力把头嗑在地上,哭着说道,“求求官爷救救我的孙女,求你们救救她啊!他们那些商人买了她,必然不会好好对她的……我们虽然穷苦,却也从来没有让心儿受过什么委屈……心儿她,是为了我们……可是……没有了心儿,让我自己活呢……”

    “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子遇还是有些不解,“可是给你们送来的食物不够?便是差上一些,你们这三年都过来了,这么几天缺等不了么?”

    那老妇人摇了摇头,“你们派人送过来的粮食和衣物很足够……可是,不知道西夜人是不是发现了运送的马车,你们的人走了之后,第二天,这些东西,便被西夜族的流寇给抢了个精光……村长等人为了保护我们和粮食,已经和他们拼了命……可是,他们身强体壮,而我们,却都是一些多日以来靠吃草根树皮才能过活的老弱妇孺,如何能相比……冲上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她声音呜咽,“本来没有希望也就罢了,过一天熬一天,熬一天少一天……如今,乡亲们拿到了吃食,却转眼间又失去了,很多人都崩溃了,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无止境的等待……”

    “竟然如此……”顾子遇皱了皱眉。

    “求求官爷,救救心儿吧!”那老妇人又跪了下来。

    “老人家,你先起身。”顾子遇又费劲把她搀扶了起来,回头看凤九卿。

    “你可知道那商队往哪儿去了?”凤九卿问道。

    “知道!知道!”老妇人赶忙擦了擦眼泪,回道,“那是去庆丰镇的商队,他们走了两日,想来,这会应该已经快要到庆丰镇了……若是他们到了那里……”老妇人声音哽咽,又流下眼泪来,“心儿可能就……可能就……会被转卖到娼馆妓去了啊……”

    凤九卿点了点头,“备马。”

    “将军,我这就安派人去庆丰镇,此时我们与西夜族的关系正是水深火热,您这样只身前往,实在太过危险了啊。”

    “来不及了。”凤九卿说道,“她们曾收留我们一夜,是我没有做好万全的安排,才让西夜族有机可乘,让这些可怜的村民流离失所……如今,又怎么能一错再错?我们若是连这么个小女孩都救不下来,还说什么保家卫国?”

    “将军,万万不可啊!”顾子遇跪下说道,“这或许是个圈套也未可知,况且,您乃是我天启的战神,是我们边疆的守护神,庆丰镇乃是西夜族的地盘,您这样贸然只身前往……万一……万一……”

    “不必多言,”凤九卿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

    “这……”

    凤九卿目光冷了几分,扫过跪在地上的顾子遇,顾子遇只觉得一瞬间,周身便是一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不敢再多劝说,只好应是。

    商队的行进原本便是比较慢的,因为拉着货物,他们一路上,时不常的就需要停下来休整一番,再加上,若是路过比较大的村庄城镇,往往还需要停下来做一些以物易物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做一些买卖人口,甚至买卖消息的勾当。只不过,在这边疆交界的地带,又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更难以查探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两边的官府也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便也不会真的去追究。

    凤九卿和顾子遇乃是快马加鞭而来,又因为此行地点在西夜族境内,人多了反而容易引人猜忌,凤九卿只求速战速决,便也是轻装简从,自然是商队的慢节奏不能想比的,不过两个多时辰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庆丰镇。

    “打探一下,那商队的住处。”

    “是,将军。”顾子遇领命离开,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问到了一些消息。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那商队也是刚刚到了这庆丰镇,正准备在这里最大的酒楼摆一桌。

    凤九卿和顾子遇刚到那酒楼,便看到两个人押着王可心往旁边巷子里走去了。

    “追。”

    凤九卿说道。

    顾子遇拱手领命,追上这两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王可心回头,见是凤九卿和顾子遇,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将军,心儿愿意追随于您,为奴为婢,洗衣做饭,全都无怨无悔。”她深深地用力地磕了个头,“求将军给小女子一个机会,”

    凤九卿皱了皱眉,说道,“我等驻守边疆,身边有个女子,多有不便,让子遇送你先回到京中吧,你尽可以放心,他定会给你好好安置的。”

    “是啊,可心姑娘,你还是快起来吧。”

    王可心回头,见是凤九卿和顾子遇,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将军,心儿愿意追随于您,为奴为婢,洗衣做饭,全都无怨无悔。”她深深地用力地磕了个头,“求将军给小女子一个机会,”

    凤九卿皱了皱眉,说道,“我等驻守边疆,身边有个女子,多有不便,让子遇送你先回到京中吧,你尽可以放心,他定会给你好好安置的。”

    “是啊,可心姑娘,你还是快起来吧。”

    王可心回头,见是凤九卿和顾子遇,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将军,心儿愿意追随于您,为奴为婢,洗衣做饭,全都无怨无悔。”她深深地用力地磕了个头,“求将军给小女子一个机会,”

水岛山庄114:幻境梦中梦

    “你们……去过村子里了?”

    “嗯。”

    “可见到我奶奶了么?”

    “嗯。”

    “我奶奶叫你们来救我的?”

    “嗯。”

    “你所说的将军……就是之前一起来到村子的那位,高个子的官爷吧。”

    “嗯。”

    “那……”王可心没话找话说,看顾子遇似乎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便也识趣的不敢再继续问了。

    可两个人这么走着,又觉得有些尴尬,王可心低着头喃喃的说着,“官爷,心儿几次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我准备以身祭祀河神求雨的时候,是你们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后来粮食被抢走了,我自愿卖身,给奶奶换取一些粮食的时候,便想到了今天的下场,原本我想着,若是实在躲不过去这一劫,最后,也愿意自尽以保清白……没想到,又是您救了心儿……心儿无以为报……”

    “到了。”顾子遇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王可心的话,只是淡淡的伸了伸手,引她进入了酒楼。

    “嘭!”

    王可心刚刚一只脚踏进门槛,还没来得及抬眼细看,只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才缓缓落地,而刚刚自己所站的位置,有一个桌子飞了出来,正砸在那里,摔起一片尘埃。

    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身边的顾子遇,才发现,原来顾子遇刚刚一时情急,把她揽在了怀里,一个腾身飞跃,躲过了这“飞来”的“横祸”。

    王可心脸上红了红,顾子遇也发觉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暧昧,赶忙松开了手。

    “嘭!”

    只听又是一声巨响,一个凳子飞了出来。

    顾子遇上前一步看一步把王可心护在了身后,一掌击碎了那飞过来的凳子。

    酒楼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伙人,看起来应该是有些宿怨,这会正一边吵吵闹闹的扯着一些旧事,一边大打出手。酒楼的小二显然是劝架不成,这会已经鼻青脸肿的躲在角落里了,老板看样子是不在这儿,或者是明知劝说无用,并没有出现。

    这样子吃饭肯定是已经吃不成了,一楼的客人也跑得差不多了,只有凤九卿还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想必是在等他们回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顾子遇说完,一步跨进了酒楼大门,脚步微微顿了顿,头也没回,却低声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

    王可心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话,乖乖点了点头,站在了酒楼大门的一侧。

    顾子遇往里走了几步,只觉得满屋子的桌椅板凳和筷子勺子盘子碗全都在空中飞来飞去,“暗器”颇多。顾子遇用眼神扫了一下两边的人,只见,这两伙人有些扭打在一处,有些在破口大骂,有些则是捡起手边的东西随手就扔,看起来“战况”十分胶着。

    “将军,要么咱们……换个地方?”顾子遇拱手问道。

    “好。”凤九卿起身。

    凤九卿本是旧伤未愈,又加上快马颠簸,震开了伤口,想着找个地方略微调息一下内力,却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如今直接回程怎么也要半日的时间,就算他和顾子遇能忍受这一路颠簸,如今带上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须得用过饭再上路。

    顾子遇和凤九卿不愿生事,便贴着酒楼一侧的墙壁,准备出酒楼大门。可谁知那些桌椅板凳不长

    眼睛,不时从侧面飞来,眼见着就要打到两人身上,却都被顾子遇一一挡了下来,拍了个粉碎。

    顾子遇原是走在前面开路,到了酒楼门口,又转到后面来给凤九卿断后。

    凤九卿一步跨出了大门。

    忽然,听得耳畔风声不善。

    “官爷小心!”

    “噗”

    凤九卿听得风声不善,刚一抬手,准备见招拆招,却见眼前冲过来一个人影,直直用身体挡在了自己面前,而后,那呼啸而来的箭矢就深深扎在了她胸口之处,而后,她身子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王可心!”顾子遇赶忙冲了过来,一把揽过了中箭险些倒地的王可心,“王可心!你醒醒!”

    顾子遇看了看箭矢射来的方向,对凤九卿说道,“恐怕我们的身份已经被西夜族的人发现了,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啊。”

    “先给她止住血再说!”

    “刺啦”

    正在凤九卿分神之际,却没想到,身后有人突然发难,不知是什么人竟拿着剑刺了过来!凤九卿闪身躲开,却没料到,那原本打成一团的两伙人,竟然也是埋伏在此处的西夜族人,凤九卿躲闪不及,被匕首划伤了左臂。

    他运起内劲,一掌推出,把冲到近前的几人震开,一手携起顾子遇和王可心,飞身而起,几个腾挪间,出了城门。

    “噗”

    凤九卿刚放下两人,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将军!”顾子遇放下王可心,赶忙过来查看凤九卿的情况,只见这不过片刻时间,凤九卿的眼眸通红,他左臂的伤口也已经发出了黑紫色,显然是中了毒,“不好,那匕首上有毒!”

    凤九卿吐出一口黑血后,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努力睁开眼睛,却感觉世界变成了一片血色……天空是血红色,树木是血红色,就连顾子遇,也是血红色的……他看了看顾子遇,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觉得脑子一阵昏昏沉沉……

    ……

    “啊!”凤九卿猛得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只见那里有个小小的伤疤,已经结了痂又脱落了,只有个暗色的痕迹微微从皮肤中突出出来,似乎是那次伤痕的见证。

    他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是一场梦……

    凤九卿暗自松了口气,竟然梦到了他几次濒死的经历……那时他的第一次上战场,就险些中箭丧命,后来,又经历过下属的背叛、敌人的偷袭和暗杀,中毒昏迷,险些丧命。

    ……

    “你醒啦?”

    凤九卿回头,只见两旁是厚厚的冰层,而说话的正是张子全。

    张子全伸手,摸了摸凤九卿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凤九卿愣了愣,点点头,“我记得……你好像说我中了什么毒?”

    “是啊,”张子全一边给凤九卿施针排毒,一边说道,“就是咱们下来之前,那个死老道弄得那个毒烟嘛,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

    “哦……”凤九卿点点头,他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那,我们……不是在地宫之中么,怎么会到了此处?”

    “这个嘛……呵呵呵……”张子全语调突然提高了几分,“因为这里可以要你的命!”

    突然,张子全的银针直直向着他心口位置扎入,凤九卿全无防备,只觉一阵

    刺痛……

    ……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那座祠堂里……

    凤九卿缓了缓心神,刚刚那些……竟然都是梦……看来,想必是受了这祠堂中的阵法影响……只是没想到,原以为这祠堂的阵法,只会对其子孙后代有影响,却没想到,竟然连他这个外人,也会中招……还好,他只是做了几个奇怪的梦,并没有失心疯到出去大杀四方。

    出去?

    对了,凤九卿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正准备从祠堂走出去,无意中,又看到了乾乙长明灯的灯光。

    凤九卿盯着那灯光看了片刻,有些不解,为何隔着一层地面的泥土沙石,却仍然可以看到那乾乙长明灯的灯光呢?难道,这东西当真是神物,可以穿透一切?可是……他们在转到摆放它的火灵阵之前,也并没有看到它的存在呀?

    还是说……

    凤九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地方一定有问题……对了,他来到此处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竟然没有丝毫感觉,既没有感觉到疲惫,也不曾感觉到饥饿……

    难道说……

    这里是幻境!

    凤九卿愣了愣,没想到,一着不慎,竟然落入了幻境之中。既是幻境,周围的一切,便都是假的……那么,他该如何走出这幻境呢?

    凤九卿仔细回想着张子全说过的话……这阵法原本是一个半成品,乃是他们进入之时才激发了阵法……他用乾乙长明灯作为阵眼,设置了阵中阵,欲引南火而来……阵法……阵眼……变数……

    对了!他就是这个阵法的变数!

    也就是说这个阵法的阵眼,在他们二人身上!

    凤九卿想到这里,突然一把抽出长刀,冷呵一声竟然用这种手段布阵,果然阴毒狠辣……既然我便是这阵法的阵眼所在,是不是,我若是死了,便可以破了这阵法?

    想罢,他长刀一挥,割颈而过。

    凤九卿只觉眼前血光四溅,昏死过去。

    ……

    “喂!醒醒了!”

    凤九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张巨大的张子全的脸正贴在自己眼前不过一指的距离,他下意识一动,两个人的额头重重撞在了一起。

    “哎哟”张子全指着凤九卿鼻子数落,“你这人有没有点数,我刚救了你,你却这样对我!”

    凤九卿揉了揉额头,“谁知道你在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吃了你不成?”张子全翻了个白眼,“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参透了幻境的核心关键所在,一举破了幻阵!”

    凤九卿喃喃道,“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张子全不解。

    “幻境之中,一切都是假的。那……是不是,也包括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生死呢。”

    张子全愣了愣,深深看了凤九卿一眼,“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也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试验?”他拿起地上的乾乙长明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没想到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候,下面的路,咱们可要走快些了。”

    凤九卿追上,“对了子全,我梦见你说我中的那毒烟之毒还没有解,这可是真的?”

    “真的!”

    “那你还不快给我解毒?”

    ……

水岛山庄115:暗探钱府

    方晓蝶跟在月珩和柳如刀后面,看着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却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一路,他虽然未曾说话,却也没闲着,脚下一边往钱府走,心里一边琢磨着刚刚劝了她几回,可是这月珩妹子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动这个女杀手,还把她当成了姐妹……不过,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相待,她毕竟曾经做过伤害月珩的事情,有这么一个人跟在月珩身边,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如何能安心呢……

    想来想去,方晓蝶觉得,回头自己还是得暗地里再好好地查一查这女杀手的底细,不怕一万,还怕有个万一,若是她有害人之心,或者,若她真的是哪方派来的细作,他也好及时发现,有个准备,以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

    “大哥,你干嘛呢?平日里就你走得最快了,今日却怎么慢吞吞的?”月珩见方晓蝶一直闷不做声的跟在后面,回头叫他。

    “哦……”方晓蝶应声,“那个……”他挠了挠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刚刚自己琢磨的这些想法,总不好照实和月珩说吧……方晓蝶是个老实人,若是让他扯谎,特别是骗自己人,他也实在是有些为难。

    月珩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在想一会去了钱府,该怎么说呀?”

    “啊!那个……妹子可有什么好主意了?”

    “嗯……”月珩背着手想了想,“我觉得呀,不如,就直接说发现了线索,证明他家有问题!咱们直接长驱直入,去搜他家!”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咱们无凭无据啊!”方晓蝶赶忙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哼,”月珩拿鼻子出气,觉得这大哥实在有些死板了,不过她却也欣赏他这个性。月珩敲了敲脑袋,想了想又说道,“那要不然,咱们就说……刚刚看到有贼人跑进了钱府,若是他们让咱们搜,咱们便有机会一探究竟,若是他不让咱们搜,也有窝藏罪犯的嫌疑……没有实际证据,我们不会把他们家怎么样的,这一点,想必他们自己非常清楚,而如果,他们宁可担着窝藏罪犯的罪名不放,也不肯让咱们进府……”月珩嘿嘿一笑,“那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哦?”柳如刀说道,“这倒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好!那就这么办吧!”方晓蝶拍手赞同!

    三个人走到钱府叫门,却没有人回来回应。

    “该不会没人在家吧?”方晓蝶问。

    “怎么可能?”月珩说道,“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就算老爷不在家,也得有管家丫鬟和家丁之类的留下看家吧,总不会是所有人都一起出门了?”

    “这倒也是……”方晓蝶想了想,点头应道。

    “可能他们是故意装作没有人的样子,来掩人耳目,也或者,他们是故意假装没听见,直接避免了和咱们正面接触,咱们也就自然没办法问他们问题了!”月珩生气。

    “这却是有些难办……”方晓蝶挠头。

    柳如刀看了看方晓蝶,又看了看月珩,“那有何难?”她看了看这儿的墙头,说道,“这么矮的墙头,我闭着眼都能翻过去了!我且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人,一看便知!”

    “不可不可!姑娘不经过对方主人家的同意,贸然翻墙而入,岂能是君子行径?若是对方报官,我还要抓你的!”

    “我一不偷二不抢,不杀人不放火,便是跟你回了衙

    门,你能拿我怎么样?”柳如刀表情淡淡的瞥了方晓蝶一眼。

    方晓蝶本就是个嘴笨的,这会儿让柳如刀一阵抢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月珩有些想笑,竟莫名看着这两个人吵的有些和谐……

    “那你这也是私闯民宅!”方晓蝶想到了一个罪名,回道。他本就是个大嗓门的,这会儿和柳如刀争吵起来,更是不自觉得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嘘”月珩赶忙冲方晓蝶做手势。

    方晓蝶用一只大手捂住嘴,睁着大眼睛看月珩,作无辜状。

    月珩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柳如刀看了看方晓蝶,憋笑。

    月珩说道,“小刀,你去看看吧,可千万当心,切不可叫人发现了。”

    “哎!”方晓蝶忍不住想要阻止。

    “我说大哥!”月珩板起了脸来。

    方晓蝶看了看月珩,又缓缓举起手来,重新又把嘴捂上了。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眼睛。这叫眼不见为净!

    月珩冲柳如刀使了个眼色,柳如刀心领神会,纵身一跃,进了院子。

    “大哥。”

    方晓蝶不动。

    “大哥?”

    方晓蝶还是不动。

    月珩嘴角抽了抽,“大哥!你捂住眼睛和嘴巴,又没捂住耳朵!”

    “对呀……”方晓蝶放开了捂住眼睛和嘴巴的手,改成了捂耳朵。

    月珩试着掰开他的手,却发现他这双大手把耳朵捂得死紧,还闭着眼睛不肯看她。

    月珩无奈,她心里知道,方晓蝶这是有情绪,他必然是看劝服不了自己,但又担心自己的安危,而且觉得自己让柳如刀去打探消息的行为并不妥当,因此心里有些埋怨,但他嘴笨,几次提及都被自己顶了回去,这会儿却又不好再开口了,才故意假装听不见,想要避开她……月珩上前一步,使劲儿给他把手掰开了一点,冲着他耳朵和手中间的缝隙说道,“大哥!你听我说!我们也是希望能够早日破案,你是知道他们有多狡猾,多么恶毒,残害这么小的孩子……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你快松开手,听我说呀!”

    方晓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月珩赶忙凑到他脸前面,插着腰一副生气的模样指了指他的手。

    方晓蝶望天,无奈的把手松开。

    月珩继续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最是善良,嫉恶如仇,你想,我们若是能够早日把那些孩子救出来,也算给给了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一条活路啊……这可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反过来说,若是任由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遭到他们的毒手!我们又不明确对方的目的,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放弃了实在可惜!再说了,咱们虽然私探是有些不地道,但咱们不偷不抢,没有恶意,你也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抓着不放呢!”

    方晓蝶揉了揉刚刚被自己搓红了的耳朵,嘴巴动了几次也没出声,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月珩知道他有些话想说又不敢开口,她虽然是公主,却从来不曾拿身份压过别人,也不愿用公主的架子排场来对待身边亲近之人,她既然愿意认这个大哥,便是真心相待的,于是耐着性子劝道,“大哥,你又不会扯谎骗人,有话也憋不住,这会儿就只有我们兄妹二人,你不如直说。”

    “嗯……妹子啊,这会

    那女杀……哦,不是,那个小刀姑娘,她这会儿不在,我和你说点心里话……”方晓蝶说道,“我是觉得,你们这相识的有些巧合啊,总觉得那少年似乎是有意为之的,或许这个女……哦不是,这个小刀姑娘,和那少年是一伙的?也许,她是刻意接近你,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说不定啊!”

    “大哥,”月珩点头,“你说得也都不错,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交朋友一是讲究个眼缘,二也有我自己的判断,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她之前杀我是奉命行事,如今,她既然不曾再加害于我,我便愿意相信她,给她一个机会。”

    “那若是她真有异心……”

    “就算如大哥所说,不管她是什么原因接近我们,她若是想杀我,机会有很多,可她没有这么做,也至少可以说明,她如今的目标并不为取我性命。”月珩说道,“而且,这么一来,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我们都可以静观其变……毕竟,如果她真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也不失为我们的一条线索,用得好了,我们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而若是真把她赶走了,对方还不一定会想出什么别的手段来,我们更是防不胜防啊!”

    “你说得也有道理……”方晓蝶一边思考着月珩的话,一边缓缓点了点头。

    “大哥,”月珩看着方晓蝶的眼睛,劝道,“我知道,你为了这次的案子,已经是心力交瘁,我也知道,你现在是既担心我的安危,又怕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不好给我的父母和九卿一个交代……”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是有数的,这柳如刀虽然性子有些直,却不像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反而有些率直可爱。我问她的问题,她也不曾隐瞒什么,不像是怀有异心之人。”

    “唉,妹子,有句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单纯可爱,却也未必不是假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呢。”方晓蝶还是有些不放心。

    “哦?”月珩拉长了语调,调侃道,“看起来是有些单纯可爱?大哥也这么认为嘛?”

    方晓蝶脸红了红,“别胡说!”

    月珩松了口气,她倒是不求方晓蝶能全心全意的理解她的想法、支持她的作为,只需要,他能够不要再针对柳如刀,便足够了。

    “好啦大哥!”月珩扯住他胳膊,撒娇道,“再说啦,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呢么,我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就放宽心吧!”

    方晓蝶无奈的叹口气,“那……好吧……你这鬼机灵的,我倒不该担心别人来害了你,应该担心担心的是,你别天天想馊主意找别人的麻烦,才是正经事!”

    “大哥!”月珩佯装生气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一起大笑起来。

    “哈哈”

    “哈哈”

    刚笑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这会儿还在人家家门口呢,还派进去了一个“私闯民宅”的探子,不宜这么明目张胆的嚣张……又同时面对面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嘘”

    两个人对看一眼,都是满脸的笑意。

    “对了大哥!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月珩嘻嘻一笑,捂了捂嘴,“就是有点儿不地道!”

水岛山庄116:转机

    “哦?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方晓蝶看月珩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坏笑,心知她必然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月珩挑了挑眉,嘻嘻一笑,说道,“大哥,你说……这若是有人‘私闯民宅’,不经过主人家的允许就进了人家的院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那是自然!何止不合适,这行为显然是目无王法啊!”方晓蝶满脸的正义感,“不过……”方晓蝶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月珩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这就变了说法呢?

    “对吧!”只听月珩接着说道,“而且啊,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为,说不定是什么飞贼、强盗呢!若是等人家家里的财物丢失了,或者到时候真出了人命,岂不是麻烦了!”

    “正是啊!到时候恐怕为时已晚!”方晓蝶认真点头。

    “哈哈!”月珩没忍住笑,方晓蝶这个认真的神情,和柳如刀竟然有九分相似,她见方晓蝶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赶忙收敛了笑意,说道,“大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身为皇上钦点的金牌神捕,看到有贼人翻墙进院,图谋不轨,岂能坐视不理?”

    “啊?可是……”方晓蝶挠了挠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伸手摸了摸月珩的额头,不发烧啊……糟了,这妹子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还是得了失忆症?

    月珩把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揪开,反握在自己手里,拽着方晓蝶往钱府大门口走,“可是什么呀!大哥,我们得快快进去抓贼啊!”

    说着,月珩三两步就跑到了钱府大门口,再次扣响了大门,“来人呐!快来人呐!不好啦!有贼啊!快开门!快来个人开门啊,有贼,有个黑衣服的女贼飞进去啦!”

    依旧没有人开门,甚至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开门呐!”月珩又喊了几声,见还是没人,装模作样的大声喊道,“咦?这钱府家中没人呢?哎呀我亲眼所见有个黑衣服的女贼飞了进去,可不要趁着没人,偷了什么东西去就不好了!”喊着,她回身一把抓住方晓蝶的胳膊,又装模作样的喊道,“哎呀,这不是方神捕嘛!方神捕!你来得正好!快来抓贼啊!”

    方晓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演完了这一整场独角戏,才反应过来,抬腿,一脚踹向大门,沉声喝道,“贼人哪里跑!”

    月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记得凤九卿也曾在她面前,做过这么一个动作……对了,那是在南山的时候……不过,这同样的动作,两个人做起来给人的感觉,却为何会如此不同呢?

    ……

    “哟,官爷,您这是……不知这位官爷到我们钱府,是有何贵干呐?”

    月珩跨前一步,“哟,老管家,我这在门口叫了半天门,你这会儿才听见呀?”

    “哎,这位官爷,这位小姐,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年纪大了,耳聋眼花,实在不中用了!”那管家拱手道。

    “你们老爷呢?”月珩问道。

    “那个……老爷啊……他……”那管家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

    说出个所以然来。

    月珩双手环抱在胸前,拿眼角瞥了那老管家一眼,故作傲慢状,“怎么?方神捕到门口了,也不接待一下?”

    “不敢,不敢……姑娘说笑了,我家老爷向来好客,自当好好招待,”老管家不疾不徐地回道,“只是……不知二位因何到访啊?”

    “这个嘛……”月珩说道,“我们是来捉贼的!”

    “捉贼?”老管家愣了一下,礼节性的笑了笑,“两位若是来我府中做客,自然是钱府的贵客,老奴必得将两位请入堂中好好招待……若是其他……依老奴看,我等未曾丢失物品,也并未报官,恐怕官爷是多此一举了。既然官爷乃是公务在身,老奴也就不多挽留了……”

    “你……”月珩刚在想要怎么说,只听“噗通”一声……

    老管家一惊,赶忙回头看,却原来是只猫儿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月珩笑道,“哟,看来,老管家的耳朵可是时好时坏啊……”

    “这位尊管,我们乃是亲眼所见,有一黑衣女子潜入了府中。”方晓蝶说道。

    “老奴自会安排家丁护院排查,就不劳烦官爷费心了!钱宝儿,送客!”老管家拱手施礼后,就准备离开。

    一个小童儿跑了过来,想必就是那管家口中所说的钱宝儿了。

    “大人!”突然,从门口伸进来一个脑袋。

    方晓蝶回头看,竟然是之前跟着自己出来寻找月珩的那小衙役。

    “你怎么来了?”方晓蝶问道。

    “大人!我按您的吩咐回了趟衙门,把那少年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另外,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您猜怎么着……”那小衙役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道。

    “快说!还卖什么关子?”

    “这个嘛……”那小衙役说着,凑到了方晓蝶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方晓蝶惊讶,“此话当真?”

    那小衙役连连点头,又凑上去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方晓蝶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人在何处?”

    小衙役回道,“人在衙门……不过……”

    “如何?”

    “这个……大人,小的笨嘴拙舌的,实在也说不清楚,您快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月珩听着两个人好像打哑谜似的,有些疑惑,问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尊管留步。”方晓蝶喊道。

    那管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听到方晓蝶喊话,回身问道,“请问官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方晓蝶清了清嗓子,说道,“哦,有劳尊管,我是想问一下,你家小姐如今何在?”

    “小姐?”那管家愣了愣,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小姐也是这次案子里的受害者啊,老奴实在不明白官爷是在说什么?”

    “哦?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钱府有几个管家,又有几位小姐?”

    那管家愣了愣,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这……府中算上我,总共有三

    位管家,但小姐却只有一位。不知官爷为何有此一问?”

    “你们钱府的小姐,竟然为一己私欲,残害无辜女子性命,做出‘以人肉为食,以人血为饮’这种狠毒的事情,实在是残忍至极、罪无可恕!而你们钱府,却遮遮掩掩,甚至公然藐视法纪,为她伪造证据,意图通过假死来瞒天过海、逃脱罪责!”方晓蝶冷喝道,“事到如今,你们也难逃一个包庇之罪!我们既给了尔等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尔等却还要执迷不悟吗?”

    那管家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倒是旁边的钱宝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边哭边磕头,“您说得这是真的?哎哟!求大人明查啊!这些事情都与小的们无关啊!若是您有什么想问的,小的只要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月珩听着有些懵,可看方晓蝶的神情却是认真,而且以他的个性之认真固执,又是穿着官府执行公务,就算是为了破案,也恐怕绝不会编造这种事情出来。另外,这管家初时虽然嚣张了些,但自从方晓蝶提到钱府小姐之后,他却不曾反驳,想必也是心中有鬼。

    这么看来,刚刚方晓蝶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管家愣了愣,才缓声回道,“老奴年纪大了,也只不过是个给钱府里看家护院的,您说得这些,老奴实在不明白。”

    方晓蝶倒是不急,问道,“怎么不见你家老爷?钱老爷何在?”

    “老爷一早便出门了,还不曾回来。”

    “去哪儿啦?”月珩问道。

    “这,老爷往哪儿去,怎会和我们做奴才的说呢,老奴实在不知。”

    “是吗?”方晓蝶上前几步,“那就不劳尊管费心了,我们自己查!”说着,方晓蝶就大踏步越过了那老管家,往里面宅子里走去。

    月珩虽曾来过这钱府一次,不过却也算不得熟悉,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方晓蝶身后。

    老管家看着两个人往里走,唤了钱宝儿过来,低声嘱咐钱宝儿,“你快去通知老爷……”

    钱宝儿挠了挠头,“啊?我不知道老爷在哪儿啊!”

    老管家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快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爷,问问老爷该怎么办。”

    “可是……”

    “没事,我知道。”老管家说道。

    “啊?可是您刚刚才说不知道老爷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钱宝儿有些疑惑,摸着脑门儿问道。

    “多话!”老管家敲了那童儿脑袋一下,俯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见那童儿还呆呆看着自己,又拍了他脑袋一下,“还不快去!”

    “哦……”那童儿揉了揉头上接连被拍了两下的位置,快步从大门跑了出去。

    那管家看着钱宝儿的身影出了大门,方才回身,快步往里走去,他得在老爷回来之前,尽量牵制住这二人,莫要让他们搜出来什么对老爷不利的证据……如今眼见着正是老爷的计划额关键时期,可不要在此时功亏一篑了!

水岛山庄117:近在眼前

    “当心一些,前面已经能看到一些亮光了。”张子全回身说道,“估计,离他们的老巢不远了。”

    “那也未必啊,说不定,又是个什么长明灯之类的东西,特意做成障眼法来迷惑人的吧?”凤九卿看了看前面隐隐约约的一点光线,有些无所谓的回道。

    张子全瞪了他一眼,“乾乙长明灯可是神物,世上仅此一件,再无分店!”

    “神物又如何,保不齐这东西也分个公母,有一对呢?”凤九卿打个哈欠,有些无聊的随口说道,“说不定你这灯是个公的,那母的呀,正来寻它……”

    张子全是个容易认真的性子,虽知凤九卿定然是觉得旅途漫长,故意胡搅蛮缠来逗他的,却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你当神物是什么?和你凤家军的兵一样,随处可见?”

    “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兵怎么个随处可见法了。”

    “还不是你弄得那些什么历练簿,整得大半个天启都不得安生……”

    凤九卿听着不高兴了,“什么叫不得安生,我们凤家军的将士,可从不敢做坏事,那做的都是日行一善的好事善事。”

    张子全翻白眼,“对对对……有这么个铁面无私又不讲人情的大将军在后面看着,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作恶啊……”

    “哈哈哈,不必这么奉承我啊……”

    张子全摇头,“唉……”

    凤九卿笑着岔开话题,“不过啊,这条路可真是不短,咱们走了有多长时间了,我怎么感觉,就好像是走了两年那么久……”

    “哪有,莫说是两年,便是两个时辰也未必有。”张子全想了想,说道,“不过,你之所以觉得时间长,或许是因为你曾陷入了幻境之中,幻境世界不同于现实,时间也是虚幻的,也就是说,你在幻境之中可能经历了很多,甚至可能是一生的生老病死,感觉自然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真实的世界中,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两个时辰?”凤九卿轻笑一声,“对他们来说,两个时辰,已经太久了……”

    “我知道你这性子,既然知道了他们做的这些龌龊事,便不可能再容他们继续逍遥下去了,不过……你且稳住心神,不要太冲动了……”张子全皱了皱眉,不放心的回过身来,一脸认真严肃地叮嘱道,“你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些人修得乃是邪术,而且,很多是已经失传的邪术,我们闻所未闻,可能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提知道如何防范,如何应对了……这些邪术可不比你在战场上对敌,真刀真枪也好,排兵布阵也罢,都比不上这邪术的防不胜防,你可莫要冲动行事,万万不可大意了。”

    “哦?不过……”凤九卿挑眉,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别别别,可别,可别,”张子全赶忙摆手,“这事儿别指望我,我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知之甚少,如今是自身难保,未必帮得上你什么忙。”

    “大不了硬碰硬,直接上,”凤九卿比了比拳头,“他们也不是对手。”

    “可是,”张子全摊手做无奈状,“就怕你根本碰不到他们的人呀!”

    “你这人怎么总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你该不会真是他们的卧底吧?”凤九卿拿眼角斜张子全。

    “我看,是那幻境把你脑袋搞坏掉了吧……”张子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去。

    凤九卿笑了笑,也抬步跟上。

    张子全走得并不快,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手在旁边的石壁上不时的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呢?”凤九卿问道。

    “找什么?”张子全愣了愣,“哦……我是觉得,这里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可能会有机关……”

    “咱们都遇见一路的机关阵法了,也没看你这么费心找机关呀,”凤九卿调侃道,“怎么,是不是之前吃了亏,这会儿良心发现了?”

    “不是……”张子全倒是也不恼他,慢悠悠说道,“这里靠近他们的老巢,估计是已经不会有太凶险的阵法了,现在。而且,之前咱们也早就已经经历了那几个阵法,可以看出,这几个阵法的布阵都精妙至极,若是寻常人入阵,怕是根本没命出来,就算是高手进入阵中,也需得先得到破阵之法,循着破阵之法逐步破解阵法,才能有一线胜算。”

    “那你这小心翼翼的,是图的什么?”凤九卿看了看他,问道。

    “我是担心,这最后一段路,可能会有一些小陷阱,和动静比较大的小机关,躲过去虽然不成问题,却容易惊动了人……若是都走到这儿了,又给他们发现了,那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白白受了这许多苦啊……指不定,自己的目的没达道,还给人送上家门,给来个瓮中捉鳖……”

    “说什么呢,你才是鳖……”

    “你是也好,我是也好,外面这么多人等着咱们,如今,咱们可没这么多闲功夫在这儿贫嘴了……”

    “你……”凤九卿气,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话。

    张子全似乎是有意气他,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我让着你,自然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得得得,你还是好好看路吧……”

    “我……”张子全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冷,严肃了几分,他脚下猛然停住步子,随后,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凤九卿,“慢……”

    凤九卿看他神情,知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便也没有多话,只是停下脚步,静静等着张子全排查。

    张子全趴在旁边的石壁上听了一会,笑了笑,“我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原来是滚雷阵。”

    “什么是滚雷阵?”凤九卿不解。

    “看来,咱们之前的猜测,果然是不错。”张子全说道,“这滚雷阵,阵仗虽然不小,威力却不算大,一般用在需要大面积打击对方,或者是只求立威,并不需要对对方实际造成什么损失的情况。滚雷阵,阵如其名,一旦触发阵法,将会有一种带着闪电的火球,那东西轻飘飘的,会到处乱飘,就像是……就像是个水泡一般,一戳就破,即便你功夫再高,也很难躲开这轨迹没什么规律的火球,这火球也像个水泡泡似的,是一戳就破,只要它碰到什么东西,便会原地爆炸,虽然爆炸的力度未必有多大,动静却是不会小了……就光这一点,也不好办……”

    “还有这种

    阵法?”

    “这倒不算是太难的阵法,只是极其消耗布阵之人的心力,通常不会有人愿意去布置这么麻烦的阵法。还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不过……”张子全说着,皱了皱眉,“我之前也曾听闻,有人试着在这滚雷阵之中,加入一些毒剂,这么一来,威力就不容小觑了……因为滚雷阵本来就是以波及面积大而闻名的,若是加入毒剂之后,便相当于是给毒剂铺就了一条快速传播的通道,当真是无孔不入,不好防范啊……”

    “他们既然费尽心思的,在这儿布置了这么一个阵法,恐怕,不会仅仅是为了暂时阻挡一下你我的脚步,也未必会满足于仅仅是拿这阵法作为一个‘通风报信’的屏障,”凤九卿明白了个大概,“不过,就算如此,不管这阵法中有没有加入毒剂,我们却都不能触发这个阵法,你我受阻一时事小,却万万不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今天,必得将他们制服在此处,不可再看着他们跑出去害人了!”

    “嗯,这我明白。你且容我想一想……”张子全点头,敲着脑袋,来回踱步。看起来,倒真是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凤九卿看张子全一会儿凝神思考,一会儿写写画画,一会又趴在地上墙上的听一听动静,但就是半天也没说出个解决办法来。

    “这……如何了?”凤九卿忍不住问道。

    “这……恐怕不太好办……”张子全反复思量,却一时也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他挠了挠头,“这个滚雷阵的面积很大,没有很好的办法完全规避掉所有的触发点……除非咱们用轻功飞过去,中间完全不能借力,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触发阵法,而咱们身在阵中,更是避无可避。”

    “中间完全不得借力?”凤九卿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哦?”张子全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莫不是忘记了,”凤九卿在张子全耳畔说道,“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张子全眨眨眼,对啊!

    ……

    通过这一段滚雷阵,前面,就是一个向上的走廊,长长的石头阶梯。

    张子全看到这石头阶梯还有些发怵,“也不知道这石头台阶有没有问题了……”

    “哈哈,”凤九卿笑了笑,盯着张子全看。

    张子全被他看得发毛,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看什么呢你!”

    凤九卿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还有被阵法难住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这稀罕事儿我不得多看几眼?”

    “去你的!”张子全一巴掌虚拍上去。

    凤九卿笑着躲开。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石室,看起来,是一个单独的过渡房间,前方有一扇石门轻轻虚掩着,仔细看,里边还有一些微弱的光线传出来,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张子全小心翼翼的把乾乙长明灯收入怀中,两个人悄声走过去,想从门缝里先悄悄打探打探,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可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是连连的呼救声传出来。

水岛山庄118:一较高下

    听到张子全的话,凤九卿想了想,说道,“滚雷……也就是说,这个阵法,是通过感知气息的变动,以气息来激发阵法,从而控制其发动的么?”

    “这个……你这么说虽然不错,不过,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张子全犹豫了一下,说道,“主要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气息,而是在于变化。也就是说,其实,这个阵法还是通过感知力量的变化来发动的,我们在其中的气息变化,也是通过以气息催动力量的变换,从而引起阵法的变幻。”他顿了顿,苦笑摇头,继续说道,“不过,除非我们速度极快,或者力度极小……否则,想要顺利通过这个阵法而不将其引发,恐怕,是不太可能。”

    “速度极快,或者力度极小……刚刚我还在想,虽然你说过,这个阵法的杀伤力并不大,不过,如果它的敏感度很高,那么,保不齐有什么路过的小动物,就会三五不时的激发阵法,所以,即使咱们触动了阵法,也可以速战速决,假装只是小动物不小心触发了阵法……”

    “这个不行的,”张子全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小动物们的重量很轻,并不会轻易激发阵法的机关。”

    凤九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刚刚说的‘力度极小’……就是指,这个阵法并不会受到小动物之类的东西的运动,而被引发?”

    “没错,”张子全点头,“可是,这又如何呢……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咱们毕竟不是小老鼠、小蟾蜍、小蚊子、小苍蝇啊,能够不借力通过这里的人,恐怕整个江湖,也找不出三五个来。以咱们两个人的重量,和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加上这段路程的长度,就算咱们两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来,运足了轻功,也须得在中间借力一次,而在阵中,哪怕只是轻微借力,也会给气息施加一个外力……为今之计,想要不引发阵法,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看啊,咱们还是得另想办法……”

    “你干什么呢?”凤九卿看着张子全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脸都快贴地面上了,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啊,或者,实在不行,挖地道呗?”张子全抬头回答,脸上沾了些泥土,看起来小花猫似的。

    “那你要挖到下辈子了……然后愚公移山似的,让你子子孙孙都来挖地道?”凤九卿无奈。

    “瞎说什么,我还不曾娶妻呢!哪儿来的子子孙孙?”张子全斜睨凤九卿。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问题么……”凤九卿望天,不对,是望着头顶的石壁,一脸嫌弃。

    “那有什么办法,”张子全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如今,咱们想要通过这个阵,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恐怕难以顾得周全,难以顺利破阵啊……”

    “嗯……”凤九卿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在我俩的巅峰时期,或许还有可能,不借力通过这里。不过……现在咱们毕竟都有伤在身,元气不足,气息也不够平稳……只是,刚刚听你说是‘速度极快’,或者‘力度极小’,就可以通过这阵法?那么,既然咱们做不到‘力度极小’,或许,我们可以试试‘速度极快’呢?”

    张子全摇头,十分笃定的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能!还‘速度极快’?你要飞嘛?要上天嘛?简直开玩笑!想要达到这个速度的‘速度’,简直比让你变成老鼠那么轻还更加的不可能!”

    “为何?”凤九卿问,“我们修习功法,速度也会提升,能力越强的人,速度也就越快。想要达到通过阵法的速度,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所谓‘速度极快’,这个速度,需要在触发阵法的因素开始之时算起,到阵法被完全激发之时为止,这个时间之内,我们必须出阵。这个时间,就算我们

    用足了轻功,也最多够我们行大半路程,后半段还是难以为继,必将引起阵法发动。”

    “那便让它发动就好。”凤九卿笑了笑。

    “你……这是何意?”张子全感觉凤九卿似乎话里有话,“阵法一旦发动,声势浩大,除非咱们一鼓作气杀进去,否则,必将给对方以可乘之机,不过,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贸然闯入。而且,就算咱们直接杀进去,毕竟仓促,也难以顾得周全。”

    “你刚刚说,这个阵法是通过感知力的变化来发动的,”凤九卿一边踱步思考,一边缓声分析着,“所以,是不是只要没有外力,那些闪电火球,也并不会自己爆炸呢?”

    张子全皱眉,思考着凤九卿的话,“你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这个闪电火球,互相碰撞,或者碰到石壁可会爆炸?”凤九卿继续问道。

    张子全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个,应该不会,阵中的力量原本是均衡的,他们之间可以互相转换,所以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还在于可以循环往复利用,就是因为,当闪电火球遇到石壁,便会被石壁吸收了,而受到外力激发,再被石壁释放出来,直到遇到入侵的物体,爆炸……”

    “也就是说,”凤九卿挑眉,“触发阵法并不可怕,而只要我们不碰到那些闪电火球,其实就不会发出声音,而且,如果我们不碰到这些闪电火球,它们碰到石壁之后还会消失不见,最后,回归到阵法被触发之前的原始状态?”

    “嗯……虽然从来没人想到过这一点,不过,你这么说倒也不错。”张子全点了点头,可随即他又皱了皱眉,“不过,你可知道,当阵法被触发之时,两侧的石壁一瞬间会释放出多少闪电火球?它们轻飘飘的,并不会按照固定的轨迹行进,前后左右夹击,很难顾得周全,这可比弩箭还要难躲的多了。退一万步讲,弩箭最多射伤你,就算身上带着几个伤口,我们也可以安然出阵,并不会有什么大碍,而这个闪电火球,可以一碰就炸,也并没有什么缓和的空间……”

    “说了这么多,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凤九卿问。

    “这个……并没有……”张子全摇了摇头,“恐怕,也只能按你说的来做了,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这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什么叫‘算是’?而且,”凤九卿说道,“咱们不必破阵,留着这阵法,或许,也还有别的用处呢……”

    “怎么?”张子全有些疑惑,但看凤九卿一脸坏笑,脑中却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莫非,你是有了什么馊主意……”

    “主意馊不馊的,只要好用就行了!”

    “哈哈哈,好好好!”

    两人相视一笑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凤九卿点头,“一会儿,咱们两个人未必能第一时间擒获所有人,倒可以把他们逼到这里,这阵法可不认识人,就算他是布阵的人,也得老老实实的来趟一趟这个火球!”

    “这个办法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道咱们只有两个人,他们却是人多势众,怕到时候就算咱们不会吃亏,可毕竟容易顾不过来,再让他们逃了,通风报信,如今,若是有这个阵法兜底,而且,正好是一个大面积打击的阵法,一个也不放过!”张子全显得有些兴奋,“这阵法就好像是给我们布置的一般,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事不宜迟。”凤九卿说道。

    张子全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几乎不曾有机会看你全力施展功法,这一回,倒是有机会看看你的‘鹰击长空’,能不能快得过我的‘鬼舞’了。”

    凤九卿冲张子全挑眉一笑,似乎是邀请,又似乎是挑衅。只见他屏

    息凝神,足下轻点,一个纵身而起,双臂伸展如展翅的苍鹰一般,一瞬间便已蹿了出去。

    张子全暗自点头称妙。凤九卿的轻功乃是江湖绝学之一的“鹰击长空”。其飞天之势在于轻,在于高,在于远,在于力量。虽说学习轻功之人,往往要求骨骼更轻,身体更轻,从而减少受力,飞得更高更远,以达到轻功的更高境界,但这“鹰击长空”却是不同,它需要修习之人拥有更强的力量,更高的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其对修习者的身体条件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因为这些条件要求,这一门江湖绝学几乎失传。而凤九卿,据他的师父所说,乃是如今世上唯一一个身体条件符合要求,可以修习“鹰击长空”功法之人,他的骨骼有着可以媲美鲐鱼鱼骨的完美曲线,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无可挑剔。

    其实,并非是大块头才有大力量,身体力量的大小,绝不在于身体块头大小,而在于其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大小。所以,即便看起来壮如牛的人,或许,非但不灵活,反而加重了身体的负担,力气也未必大,而那些看起来精瘦之人,或许,其实反而是更灵巧而有力量的。

    凤九卿便属于后者。

    张子全笑笑,也不甘落后,纵身跃起,脚尖在旁边的石壁之上一扫而过,身体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紧紧贴着一侧的石壁,几个翻滚腾挪,足下用力,也如那离弦的箭一般,紧紧追着凤九卿的身影而去了。

    张子全有三个师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而他的轻功就是师承于天师一脉的绝学“鬼舞”。所谓鬼舞,恰如其名,如鬼魅一般,随便贴着什么东西,便如同附身其上,如影随形,难以摆脱。其轻功功法讲究身、心、气三道合一,重在炼神,摒除杂念,抱元守一,守人之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逸,从而将内息的力量激发到极限,发挥到极致,即便内力相同,以“鬼舞”之功法,行进的速度距离都是普通轻功的两倍不止。

    两个人一前一后,互不相让,这是两人之间的较量,也是两种江湖绝学功法之间的较量。结果却是不分上下。

    约摸着路程已经过半,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难以为继。凤九卿以内息压制住的火种之力,再次翻滚而出,如同沸腾了一般,燃烧着他的血液,这种痛苦的感觉,就好像是滚烫的热水流淌在身体里,由内而外的将血管、五脏和皮肤全部烫伤……

    咬牙坚持着,也只能再前进不过两三成的距离,而两人气息用尽,借力之时,将会触发阵法,届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段路走过了七分之时,两个人气息都已用尽。不过,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若是能够晚一刻借力,便会少一分危险,便都咬紧了牙关,拼命的把内息力量调动到了极致……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过又前进了一成距离,凤九卿突然感觉喉头一甜,是那火种的力量被压制的太久,此刻反扑了上来,来势汹汹,他这口血若是吐出来便也罢了,可此时身在阵中,他却只能硬撑着,把这口血咽回了肚子里……要知道,此时吐血,将淤血排出,乃是身体对于五脏六腑的一种保护,而他生生咽回了这口血,却会导致污浊之气也无法排出,对身体是极大的伤害,严重的,甚至可能造成内伤,损伤经脉。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张子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心知凤九卿是怕拖他的后腿,才强忍着不肯先借力,而此时却不是争一时高下的时机。

    只见张子全轻喝一声,脚尖在墙壁之上一个借力。原本落后一步的张子全,一瞬间便追上了凤九卿,凤九卿也不迟疑,在地面一个借力,再一次向前蹿出,势头更是比张子全还要强劲几分,他虽带了伤,此时又是火种之毒毒发之时,却也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水岛山庄119:出阵

    阵中,安静的,只有一丝丝衣袂拂过,带起的风动之声。

    静谧的可怕。

    张子全紧紧跟在凤九卿身后,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似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眼看着前面就到了阵法外缘,张子全心中一喜,可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

    “噗噗噗”

    张子全暗道不好,果然还是引发了阵法,听声音,此时阵法已经完成启动,这正是闪电火球形成的声音!

    “千万别碰那些闪电火球!”张子全冲凤九卿喊了一声。

    凤九卿闻声更加了几分小心。从石壁中涌出的闪电火球来回飘荡着,几次都险些要撞在他身上。凤九卿左躲右闪,已经连连躲过从两侧飞来的几个火球。而这一举动,却对内息的消耗极大,而内息一旦变得薄弱,将大大降低稳定性。内息的快速消耗,果然再次诱发了凤九卿体内的火种力量,这种力量越是被压抑,爆发出来的时候就越是激烈。

    此时,凤九卿正一边凝神专注,努力躲闪着从两侧石壁上飘过来的闪电火球,一边努力压制着火种之毒。火种之力的澎湃汹涌,让他只觉得身体疼痛无比,神经也几乎要被撕裂了一般,缺只能咬牙坚持着,只求快快出阵。

    那些火球,初时只有三五个,张子全腾挪辗转的躲避着,也还可以游刃有余,可不过片刻时间,那些火球就已经增多了一倍,而且还在成倍的增长着,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在增多。随着火球增多,且这火球运动的轨迹完全没有规律可寻,不知道下一瞬是向上还是向下,向左还是向右,也不知它是加速还是减速……张子全觉得越发难以应付,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专注在闪电火球的躲避之上。

    而看凤九卿,则比张子全要狼狈的多,内息耗损引发了火种之毒,而又因为火种之力的影响,更多的消耗着内息,此时,他的肤色已经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色,眼中更是红的几乎要冒出火来。尽管凤九卿已经努力压制着,可他的气息还是越发的乱了。所谓轻功,就重在一口气上,气息一乱,便难以为继,他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正前方一个闪电火球飞来,凤九卿赶忙侧身躲过,不料,正在此时,右手边也飞来一个火球,而那原本从前方飞来的火球却突然转了方向向右,如此一来,闪电火球转瞬之间便形成了左右夹击的形式,凤九卿气息又是不稳,想要猛然加速前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见,凤九卿双眉紧锁,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胸口,强压住不断上涌的气血,如此关头,眼见着是躲不过了……既然无法加速前进,不如……想到这儿,凤九卿索性松了内息,只觉得突然身体一重,落在地上。

    张子全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反正阵法已经被触发,再多一点力的接触应当也无妨,只是当下还是要快些出阵才是上策,眼看火球的数量成倍递增,速度极快,火球越多越难以躲开,所以时间越是拖延的越是久了,对他们二人越是不利。

    凤九卿内息已乱,筋脉里的气息在四处奔突,搅扰的他心绪不宁,想再用轻功却是难了,可眼看前面就可以出阵了,凤九卿咬牙向前跑去,如此一来,速度虽然慢了一些,却比在空中躲闪起来要灵活不少。

    张子全掌风推过,

    吹开了两侧的闪电火球,飞身上前,提了一把凤九卿的衣袖,凤九卿明白他是在给自己借力,也不多做犹豫,屏息提气,借着张子全的提携之力,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只是他气息混乱,屏息提气的时间也不能太久,两个人只好且跑且飞,互相配合,终于赶在火球密密麻麻到难以躲避之前,顺利离开了这滚雷阵。

    “呵,还好,有惊无险。”张子全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他原本轻功也算是极好的,但这段路程实在又长又让人提心吊胆,后半程除了自己要注意提气屏息,还要借力给凤九卿,更是觉得体力严重透支。

    凤九卿方一出阵,便觉胸中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他拍了拍胸口,轻笑着冲张子全点了点头,“多谢。”

    张子全挑眉一副傲娇模样,“哎哟,得凤大将军一句‘谢’,我还真是荣耀之至啊!”

    凤九卿笑笑,没有答话。

    “你……”张子全问凤九卿,“你看起来可不太好啊。”

    “无妨。”凤九卿摆摆手,就准备往前走。

    “哎,着什么急啊,”张子全拦住他,“前面可是一场硬仗,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好好观察观察再作打算,正好借此机会调息一番,也好多几分胜算。”

    凤九卿想了想,点点头,应声道,“好。”

    “前面看起来就只有一段台阶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张子全自己嘀咕了几句,坐下开始调息,“先休整一番,若是前面再有危险,也好应对。”

    凤九卿笑笑,也跟着坐下,闭目调息。

    两人不敢耽误太久,只是缓过这口气来,便准备继续前进。

    穿过长长的石头阶梯,前方,到了一个石室,有一扇石门轻轻虚掩着,有一些微弱的光线透出,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人声。

    正在此时,张子全偶然发觉,旁边的石壁上,似乎,有些阴影。

    “你看那边的石壁,好像有东西。”张子全说道。

    “石壁?”凤九卿凝眸细看,只见那石壁之上似乎是有些凹凸不平,只是因为那处的石壁,恰好处在阴影中的最暗处,不留神还真的难以发觉,他点头说道,“好像上面有图案,我过去看看。”

    “哎,不可轻举妄动。”张子全赶忙拉住他。

    “怕什么,都到这儿了。”凤九卿挑眉问道,“不去看看清楚么?你可不要后悔啊?”

    “这……”张子全犹豫了一下,他自然比凤九卿还要好奇,这里的石壁上究竟有些什么猫腻儿,可是,眼看着前面就到了目的地,他有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但是,若是此时不过去看看清楚,以后可还有机会再回来么……

    凤九卿见他犹豫,手上的力度也松了几分,一把把她手拍下来,“走吧。”

    张子全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见凤九卿已经往那石壁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子全双眉紧锁,这该怎么办……算了,要死就死吧……想着,他也快走了几步跟上。

    凤九卿先一步走到了那石壁旁,只见石壁上的图案应该是一副画……

    这里,竟然有壁画?

    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在做些什么,只是画上的人十分诡异的都只有着一只眼睛……

    张子全刚走过来,还来不及细看,只听里面传

    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是连连的呼救之声传了出来。

    凤九卿和张子全对视一眼,张子全问道,“现在进去?”

    凤九卿摇头,“有人过来了,”说着,一把拉过张子全,躲在了石壁之下的最暗处。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押着一名虚弱不堪的女子从那扇虚掩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

    想来,刚刚发出那声惨叫的,或许就是这名女子吧。

    那两人一边押着那女子,一边随口闲聊着。

    “你刚刚听见什么动静了么?”其中一个人问道。

    “没有啊。”另外一个人说道。

    “没有?”那人挠了挠头,“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呢……”

    “有人说话的声音?男的女的?”

    “这……”

    另外那人哈哈一笑,使劲儿拍了他脑门一下,“你还真认真琢磨呢,呵呵,咱们这儿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还有人说话,动脑子想想吧……你怕是昨晚上没睡好,幻听了吧?”另外那人笑了笑,“还是说,你又想那的晴儿姑娘了?”

    “唉……”那人叹了口气,“咱们这回可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憋了太久了,师父为何不让咱们下山去了?那些官府的衙役捕快能有什么本事,师父还怕了他们不成?”

    “嘘敢说师父的坏话,不要命了吗?”那人赶忙打断他。

    “不敢不敢,”那人赶忙谄媚的摆手,“就是……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让咱们下山啊?”

    “这谁知道,”另外那人耸肩说道,“还是老老实实干好你该干的活儿,到时候师父自然有安排。”

    “唉……也只能如此了。”那人叹气道。

    张子全和凤九卿提心吊胆的看着那两个人押着一名女子,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眼看着三个人越走越近。

    凤九卿伸手握住了背后的长刀,张子全也默默提了口气,随时准备出手。

    他们必须在这两人发出声音来之前,一举得手。

    正在三个人越走越近,已经到了两人眼前的时候,凤九卿和张子全正准备出手,却见那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人在壁画上的一只人眼的地方按了一下,那壁画竟然向左右分开,打开了一道石门。

    两个人押着那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去。

    临进门的时候,那女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张子全和凤九卿所在的方向,似乎挑了挑嘴角笑了。

    凤九卿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所在的位置低矮,又非常暗,所谓灯下黑,躲在这里的确不容易被发现。

    “那两个人没发现咱们吧?”

    “看来是没有,”凤九卿说道,“可能他们太过自信,没想过会有外人潜入,他们又聊着天……不过……你可看到那女子了?”

    “不认识啊。”张子全摇头。

    “不是,”凤九卿说道,“那女子好像看到咱们了……不过,她并没有揭穿我们。”

    “哦……”张子全点了点头,“她也是受害者嘛,想来,应当不会主动揭穿咱们吧?”

    “嗯,但愿如此。”

水岛山庄120:木仆人

    那……

    两个人对视一眼是先救人,还是直接杀进去呢?

    进去救人,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其他人也有所准备,而若是直接杀进去,这边还未必是什么情况,而且那女子也有可能会被他们拿来当人质……

    “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凤九卿问道。

    张子全摇了摇头,“虽然她头发散乱着,脸上又有血污,我也有些看不太清,不过……感觉兵不曾见过这个人。”

    “是呀。”凤九卿点头,“我刚刚也在想,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那么,究竟是为何觉得她有些眼熟的呢……”

    “对了,”张子全一拍脑门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说起来,也是十分的邪性。”

    “哦?”凤九卿看向张子全,“让你都觉得邪性的,是什么事情啊?”

    “你还记得,我之前曾和小神童一起,来探过一次南山吧。”张子全说道。

    “嗯。”凤九卿点头。

    “当时,我们遇见过一个木头人……”

    “木头人……”凤九卿喃喃重复着,“若是说木头人,我也见过,和这女子有什么关系么?”

    张子全继续说道,“我看到的那个木头人,是个女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那木头人的雕工,看起来非常的精致细腻,连头上的发髻和发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木头人的面部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雕刻的很有味道,眉梢眼角都是风情,给人一种风韵犹存的感觉。”

    “哦?”凤九卿疑惑,“这么说来,你们所遇见的木头人,和我见过的木头人还是有些不同的,这么说,在这里,这样的木头人,应当也不只一个,说不定,除了这两个木头人之外,还有更多。”

    “对。”张子全点头,“遇见那个木头人的时候,我当时正好触发了林子里面的机关箭阵,后来,发现那木头人的时候,那木头人的身上还插着几枚箭矢,和那机关中所射出的箭矢一模一样。”

    “这么说,可能是你触发的箭矢射到了这个木头人的身上,或者,这个木头人也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中了他们的箭……”

    “嗯,”张子全点头,“不过,诡异的是……那箭矢射中木头人的位置,竟然,有血流出来……”

    “如此诡异……那木头人竟然会流血?”凤九卿对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

    “而且,”张子全继续说道,“我刚刚才发现,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木头人,和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似乎,有七八分相像……”

    “竟有这种事……”

    ……

    “啊啊救命啊啊”

    正在这时,又是一轮呼救声传了出来,听起来正是刚刚那女子。她好像在抗拒着什么,听起来痛苦异常。

    紧接着,两人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和喀喀喀的怪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往木头里面钉钉子。

    “怎么办?”张子全看凤九卿。

    凤九卿挑了挑嘴角,“先救人!正好,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好!”张子全点头,伸手在那石壁上鼓捣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壁画再次打开。

    凤九卿和张子全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除了刚刚那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道士,而那名女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那小道士正对着一个牌位叩拜,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念着什么古怪的经。

    正在两人觉得疑惑,那女子去了何处的时候,那小道士给了刚刚押送那女子的两人一个眼神。

    那两个人心领神会,从旁边地上抬出了一个木头人。

    张子全拍了拍凤九卿这个,好像就是我那天见到的木头人!

    凤九卿仔细看了看果然和那女子有七八分相像!

    只见那两个人把那木头人从中间打开,原来,里面竟然是中空的,里面的空间可以放得下一个人。凤九卿和张子全再细看,却惊讶的发现,那女子,此时正在那木头人之中!

    那木头人雕刻的极其精巧,看来,是给她量身定做的,竟然正正好好,如同一件合身的衣服一般,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的紧紧束缚在那女子的身上。

    那木头人刚一打开,里面那女子就嗷嗷叫了起来,双手挥舞着,拼命挣扎,“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小道士冷笑了一声,“我劝你呀,还是忍一忍,省省力气,别叫了。今日便是最后一次了,待会儿,等我们给你扒了皮去,再烫一烫这木衣,趁热给你穿好,你和这个木头人,便可以长长久久的融为一体了。”

    “是啊,快省省力气吧,要么你一会儿可够呛能撑得过去,你要是这会儿死了,我们这些天不是白折腾了么……”

    “就是,能献祭给木仆大人,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旁边两人嘀嘀咕咕的也在劝说那女子。

    凤九卿蹙眉看张子全扒皮?做木头人……竟然有这种事……这是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办法,要用真人做成这样的有生命的木头人?难道说,这样的木头人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么?

    张子全摇头从来不曾听过有用这种邪术,把真人做成木头人的……

    正在这时,只见,那小道士打开了里面的另外一扇门,而在那里面的空间,则是一副十分人的景象一排并排着的木头人,一个个都以一种歪着头,同时向前伸着一只胳膊的怪异姿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而另外一边,则是一排打开的木头人壳子,里面还可以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些木头人的男女、大小各不相同,仔细看,竟然连相貌等细节也各不相同,不过,每一个木头人看起来,雕刻的都非常细致,似乎,这些木头人都有他们的专属的主人,而这个木头的壳子,就是为其量身打造的一般。

    门一打开,屋子里面的那几个木头人便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声音,木头也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凤九卿和张子全对看了一眼,心中一凉这几个木头壳子,里面有人?!而且,这些木头壳子里面的人,应该都还是活着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在木头壳子里面,是被堵住了嘴,还是其他的什么,似乎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且,他们的行动应该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制约

    ,被紧紧的夹在木头人里面,一点也动弹不得。

    “嘿嘿嘿,”那小道士阴森森的笑了笑,走到其中一个木头人旁边看了看,又伸出手去在那木头人身上,极其温柔的摸了一把,“我最美丽的小玉啊,这件新衣服,你可还喜欢么?过了今日,你们,就将完成最后的献祭,到时候……”他说着,发出刺耳的嘎嘎嘎的笑声。

    “能有幸被您选中,并且亲自做成木仆人,是小玉的荣幸啊,虽说皮囊不重要,不过,如今这副新皮囊,又新又美,而且,还不会老去,小玉必然也是开心的。”

    “就是啊,已经这么些时日了,今天,终于到了最后关头了。”

    旁边两个人也跟着应声。

    “嗯。”那小道士满意的笑了笑,“去,给我拿我的刀子来,那便从这个女人开始吧,”他看了一眼刚刚抬进来的那个打开的木头人里面的女子,夸张的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不错!不错!我们的大计可成了!”

    这些人……都是他们抓来要做成什么“木仆人”的么?张子全想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这些人竟然如此嚣张狂妄,强行把活人强行做成木头人……而且,看来数量还不在少数。只是,为何最近衙门里并没有接到这么多失踪人口的报案呢……

    很快,那两个人便从一个木头柜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工具盒,只见里面有几把造型奇特的小刀子,看来,应该便是用来割开人皮所用的了,另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刻刀之类的东西,估计,是用来雕刻木头人,或者,是为了让木头外壳和人体更为契合,而进行修整所用的。

    那小道士走到了旁边,拿起一个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入一个盆子当中,用那液体洗了洗手。

    这时,另外两个人也拿来了工具盒。

    “把他们放这儿吧。”那小道士冷笑了一声,“呵,准备开始吧。”

    张子全看了一眼凤九卿动手?

    凤九卿点头动手!

    两人悄无声息的绕到三人身后。

    张子全反手为掌,以手刀砍在那两人的脖子上,不过一个瞬间,那两人便被打晕了过去。

    凤九卿则上前一步,点住了那小道士的穴道。

    那小道士一脸惊恐的看着凤九卿和张子全,不过受限于穴道被点,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怎么办?”张子全走过来,看了看那人,问道。

    “杀了呗。”凤九卿伸手准备拿刀。

    那小道士眼中惊恐之色愈甚,他努力的试图挤着眼睛摇头。

    “不过,他好像不想死啊?”张子全指了指那小道士,说道。

    “哦?”凤九卿看了看那小道士,“可是他已经看到了咱们,他的性命却是留不得了呀……除非……”

    张子全看向那小道士,背着手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愿意如实回答,回答的让我满意,我还可以考虑考虑,饶你一命。如何?”

    那小道士拼命眨眼,表示同意!

    凤九卿挑眉,“好!”说着,便解开了那小道士的穴道,“说吧,你是什么人,在这儿是在做什么?”

水岛山庄121:揭开迷雾

    那小道士穴道解开之后,贼眉鼠眼的四处看了看。

    张子全笑了笑,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别给我耍花花肠子,或许,我们还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你好歹不分,想要耍花招,那就看看,是你的办法快,还是我的剑快!”

    “不敢,不敢……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那小道士赶忙作揖。

    “要你的命,我还嫌脏了我的手,你只需要好好回答问题便可,别想着拖延时间,快说!”张子全咄咄逼人的走上前去。

    “无妨,”凤九卿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显然是有了什么坏主意,他语气不急不躁的缓声说道,“这样吧,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自然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想说,可以,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可以,只是,从现在开始,我们问得每一个问题,给你五个数的时间思考,若是时间到了你还想不出答案,我便断你一根手指,十根手指不够,还有脚趾,足够你把问题想明白、说清楚了!”

    “这……这……”那小道士左右看看,认命地低下了头,“大人饶命啊,我也是奉命行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你是奉谁的命,你的主子是谁?”张子全问道。

    “是……是……”那小道士支支吾吾。

    “快说!”张子全吼道。

    “是,是……穆勒道长。”

    “穆勒道长?”张子全喃喃重复着,“是南山道观的那个老道士?他是什么来历?”

    “对,我们平时也在南山道观,这是道长有任务派给我们,才来到这里的。”那小道士赶忙点头,“不过……”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张子全。

    “嗯?手指头不想要了?”

    那小道士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大人饶命啊,这道长什么来历,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张子全凝视着那小道士的眼睛,葱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正好,之前别人送了我这把匕首,据说是削铁如泥,割肉切骨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正好,今天有机会试试我的这把匕首究竟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么锋利!”

    “别别别……”那小道士赶忙护住自己的手指头,“我只知道,他之前,似乎有些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像是……”

    “快说!别卖关子!”张子全挥了挥匕首。

    “大人,这个我可真拿不准,我姑且一说,您姑且一听吧……我听着他有些像是北方口音,特别像是京城一带的口音……只是,他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官腔话,如今已经没什么人说了,我觉得,倒有些像是前朝时候的官话……”那小道士一边偷眼看着张子全,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前朝的官话……”凤九卿点了点头,“嗯……你接着说。”

    “我发现……”那小道士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他有时候,好像是有一些来往的信件,他看起来非常小心,应该是什么保密的东西,连我们也都避着的,我也是夜里有一次起夜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哦?”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看来,咱们猜的没错。”

    凤九卿点了点头,看那小道士,“对方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小道士赶忙摇头,“这个真不知道了!”

    凤九卿挑眉,看着那小道士,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真是不敢骗您啊!”那小道士赶忙跪下磕头,“您明察啊!小的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已经和您二位说了这些,都是要命的事情啊,若是师父知道了,足够把我千刀万剐好几次了,没必要再欺瞒您这点事情啊!”

    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他说的也不错。

    凤九卿点头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你们弄这些人过来,这是要做什么?”张子全指了指旁边的木头人,问道。

    “哦。这些木头人我听师父叫他们‘木仆人’,这些人是献祭给木仆大人的,他们用生命和木仆大人签订契约,获取巨大的力量。”

    “巨大的力量?!”张子全问道,“是指什么呢?我们之前在林子里看到的木头人,就是这些吧?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啊?”

    “这些木仆人还没有完成契约的签订呢,师父说,完成契约之后的木仆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将会是最强大的士兵。”

    “你刚刚说,这些木仆人今天就会完成契约的签订?”张子全问道。

    那小道士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两个人怕是一直跟着他们呢,看来,之前的谈话也都被他们听到了。他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们只是进行依着边角工作,最后的仪式,还得需要师父完成。”

    “所以,过一会儿,你们应该就会带着他们,去你师父那里进行签订契约的仪式了?”

    那小道士点了点头,“是的……”

    凤九卿看了看张子全,“不如,咱们先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张子全点头,问那小道士,“你这里有没有合适的木头人,让我们两个人藏身?”

    “这……”那小道士有些为难,“这里的木头人都是量身定做的,恐怕……”

    “我会一些缩骨功法,给我找一个木头人藏身便可。”张子全说道,“至于他……”他看了看凤九卿,又问那小道士,“这两个人可会跟着你一起去找你师父?”

    那小道士点了点头,“他们只是负责押送和搬运的外门弟子,他们会跟着一起搬运木头人过去,不过,他们没有资格进内室的。”

    “那正好,”凤九卿说道,“我一会换下他们的衣服,跟在你们后面吧。”

    张子全点了点头。

    那小道士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表情像吃了死耗子似的皱成一团,他虽然极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好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张子全看了看小道士,说道,“你快准备准备吧,别让你师父看出破绽来。”说着,他又嘱咐了一句,“别耍什么花样,你刚刚告诉我们这些,又带我们乔装去见你师父,你师父定然不会轻饶于你,你应当明白,你现在反悔必是死路一条。”

    那小道士无奈的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张子全和凤九卿退出来了一步,让那小道士自己在里面收拾整理,凤九卿则脱下了外袍,换上了刚刚那一个小喽的衣服。

    “呵,你这衣服小了点吧。”张子全看到凤九卿的样子,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没办法啊,我又不会缩骨功。”凤九卿无奈摊手。

    “有办法,不是有糖炼果么?”张子全笑道,“怎么样,想不想来几颗?”

    凤九卿白了他一眼,“你喜欢,都留给你吃。”

    “哎,说认真的,你有没有发觉,刚刚那小道士提到,说他师父做这些木仆人,是为了成为最强大的‘士兵’……”张子全问道,“看来,他们的目的绝不是在江湖武林称霸,而是……谋朝篡位!”

    凤九卿点头,“没错,想要在江湖称霸,靠这些木头人,可以自立门户称霸一方,但若是想要让江湖人服气,却是不可能。既然他们提到“士兵”,看来,他们这些人做的这些勾当,果然和前朝脱不了关系。”

    张子全来回踱步,说道,“我之前以为,这些事情或许都只是巧合,他们和我们都在寻找骨图,所以才意外的遭遇在了一起,如今看来,似乎,总有一个环节连接不上……好像,是有人在指引给我们发现他们的阴谋似的……”

    凤九卿蹙眉道,“恐怕,他们这次的事情也不是被我们偶然撞见的……”

    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么?”

    “你说他们在这儿制作这种奇怪的‘士兵’?”凤九卿问。

    “不是,”张子全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似乎有人暗中相助,却又不愿意透露姓名,不愿现身。”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之前,方神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少年,据说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很有本事,救了不少人,但偏偏还不愿意留名……”

    张子全赶忙点头,“对对对,这等人物,我一直想见识见识!”

    凤九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问张子全,“你,可曾听过一个人的名号,叫做迭墨。”

    张子全愣了愣,眼睛突然睁得老大,他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你是说……”说着,他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我之前也想过,如果是迭墨公子,如今年龄应当为我们的父辈,怎会还是个少年?”凤九卿也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像这样的人物,我却又实在想不到第二个。”

    “这么说也没错……”张子全想了想,“难道说,是迭墨公子的子嗣?”

    “不无可能。”凤九卿点头,“只是不知,以他这样的能为,竟然甘心屈居于此一个小小城镇之中,江湖之中也全然没有他的名号,只在一些市井平民口中,才探听到了些关于他的事情。”

    张子全笑了笑,“若这人,真是和迭墨公子有关系,那倒也是不足为奇了,想当年的那些事情,咱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光是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故事,已然觉得是非常惊心动魄,惊天动地了。恐怕,他早就已经看破了这红尘世界,再也不愿与朝廷与江湖再有什么瓜葛了。”

    凤九卿也笑,“是啊……”他想了想,又说道,“只是……以那人的性格,恐怕就算天启亡国,也未必会看在眼里,此番,他为何又要暗中相助呢?”

    “二位大侠,”那小道士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来回搓着手,“这个……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是否要……”

    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嗯,那就准备去吧。”

水岛山庄122:元圣梵音琴现世

    凤九卿和张子全二人跟着那小道士,一个伪装成小喽,一个伪装成了木头人,准备见到那老道士一探究竟,再见机行事。

    张子全进入木头人之后,发现这木头人的设计非常精巧,并非只是从外面看起来雕刻精美细腻,而是从内而外都有着非常巧夺天工的设计,制作工艺也堪称完美……口鼻处的里面明明没有开孔,却可以透气呼吸,眼睛处只有一个微小的圆孔,视野范围却并不受到影响……张子全想到,之前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那老道士正在雕刻木头人,不知道这些木头人,是不是全部出自那老道士之手呢?虽然他的目的邪恶,手段残忍,但这工艺却的确是鬼斧神工。

    那小道士带着凤九卿假扮的小喽,又叫了另外几个小喽来,一起前往那老道士所指定的进行最后仪式的地方。原本凤九卿还准备了一些说辞,也做好了随时会被发现的准备,然而,这一路上却并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看来,那小道士在此处的身份,应当是也不算低,毕竟,有他带路,这一路上都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拦和盘查。

    穿过了两道石门,走到了一间密室前面,小道士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凤九卿,眼神似乎是请示。

    凤九卿不着痕迹的轻轻点了点头。

    那小道士回过头去,上前,拨开了一个石球,看来,这是密室的机关所在了。

    石球撞击到旁边的一个凹槽里面,密室的大门应声而开。

    正在凤九卿和张子全疑惑,此处的机关竟然如此简单的时候,却发现,这仅仅只是一层隔离带,因为,里面另有玄机。

    几人和木头人都进入了大门之后,大门重新关闭起来,而且看起来,从里面打开的机关并不在此处。

    大门里面是一个八卦阵,八卦阵对应了八个门。

    张子全在木头人里面却也是看得十分清楚,这个阵法并不算什么困难的大阵,只是,若是外人想要闯入,却需要费一些时间,才能一一排除错的门,找到真正的那扇门。有这个时间,想必已经足够里面的人做好应对的准备工作了,而如果里面设置有密道,那么,等他们找到正确的那扇门,进入密室之后,恐怕里面早就已经人去屋空,什么也找不到了。

    张子全想了想,就算他可以只身来到此处,不被外面那些小喽发现,破阵时也不受到任何打扰和阻挠,他最快也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才能找到真正的生门所在……一柱香的时间,那个老道士若是想要逃走或者转移,时间已经是非常充足了,而若是他已有准备,反过来对付他和凤九卿,这一柱香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了。看来,他们刚刚没有贸然行动,直接闯入此处,而是先一步找到了那小道士,从他入手,看来,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那小道士好像有什么口诀,看来是专门针对这个阵法的,张子全听不太清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在念叨什么口诀,不过,却大概明白,他所说的乃是

    通过当下的时辰方位来结合阵法运转的规律,寻找此时生门所在的口诀。

    那小道士念叨了一阵子,指了指右前方的一扇门,“走这边。”

    旁边的几个小喽正要抬着木头人往前走,凤九卿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咳……”

    那小道士回头看了一眼,凤九卿微微挑了挑嘴角。

    “你们,都跟在我后面走!”小道士说道,自己率先一步迈进了那扇门。他当然明白,凤九卿的意思是,怕他在这阵法这儿偷偷的耍什么花招,给他们指一条错的路让他们先走。所以,他只好自己先一步进入那扇门中,打消他们的疑虑。

    走过那扇门之后,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张子全边走边看,发现,走廊两侧可以看到非常明显的机关的设置,这是一套箭阵,上下左右都有机关射出的地方,还有回收箭矢的设计,虽然简单到粗暴的程度,却也是非常有效的“笨办法”。看来,设置这机关的人,丝毫没有对这机关做任何的掩饰,因为,他的目的只是不让人继续往前走,若是知难而退,便也罢了,而若是继续前行,除了此时此刻所对应的真正的生门,其他的走廊中,一旦踏入,想必顷刻间,便会被射成个刺猬。

    穿过长廊,里面还有一间密室。

    密室的正中央有一个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三个牌位,盖着黑布,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祭台下面,则是一圈石头围起来的圆形祭坛,里面还有一些凹槽,上面可以看到有些黑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迹。

    张子全藏身在木头人中,身不由己,跟着几其他两个木头人,被一同抬进了祭坛中。

    而凤九卿和其他几个小喽把木头人放下之后,则退到了外围。

    那几个小喽退到外围之后,纷纷伏地而跪下来,凤九卿也只得跟着他们冲着那祭坛伏跪下来。

    小道士上去检查了一下三个木头人的情况,和摆放的位置,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请示师父。”

    “是。”几个小喽齐声回答。

    小道士离开之后凤九卿抬起头来,却见旁边的几个小喽依然是老老实实跪伏在地,头都不抬一下的样子。

    他暗自嘀咕着这些人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原来一个个的都这么老实。

    他走到前面祭坛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祭坛的石料并非是普通的石料,而是一种特殊的矿石,似乎……是一种……陨石……这种材料非常难得,它非常重,又非常坚硬,想要做成祭坛,恐怕这些人没少费功夫。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石料加工起来无比费时费力,外表又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知这石头有什么其他的作用没有,这些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选择用这种陨石石料来加工成祭坛呢?

    他蹲下身子查看,祭坛上的凹槽中果然是血迹,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无辜人的性命葬身在此处,

    更不知道,除了这里的几个木头人之外,他们是否还在其他地方加工制作这样的木头人……这些人的行为,已经不能够用穷凶极恶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有脚步声传来,凤九卿来不及再细看,赶忙退回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和旁边的几个小喽一样的伏跪下来,静静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张子全也没有丝毫行动,似乎他也十分好奇,想等待看看,这老道士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这所谓的木仆人的签订契约的仪式,又是什么样子。

    老道士走到那祭坛处,跪地,冲着祭台上的三个牌位拜了一拜,随后,他起身看了看祭坛里面的三个木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那小道士,说道,“做的不错。”

    “为了师父的大业,徒儿不敢马虎。”小道士说道。

    “嗯,”老道士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不错,不错,他日,大业既成,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师父!”小道士施礼道。

    “嗯。”老道士看起来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过,凤九卿似乎觉得,这老道士的声音,和之前他们听到的声音有些许的不同,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似乎是……显得更加尖锐刺耳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处石室有些回音的关系。

    老道士掏出一种浅黄色的粉末,先是在祭坛四周撒上,又在祭坛里面密密麻麻的撒满,不留一丝空隙。

    随后,他从祭台上,取下了一张琴。

    张子全离得最近,看得一清二楚,他险些没喊出声来元圣梵音琴!

    凤九卿直觉感觉到张子全藏身的木头人,微弱的抖动了一下,偷眼瞧那老道士,他却是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凤九卿暗自松了口气,张子全更是暗自松了口气,刚刚一激动,险些暴露了行踪,若是给那老道士看到自己跑到了他的老巢里面,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若是能直接气死,倒也是省事了。

    那老道士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们此时的异状,依然自顾自的摆弄着那琴,他盘腿在祭坛中央坐下,说道,“布阵!”

    “是。”小道士应了一声。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些黑色的粉末,他把那粉末撒在祭坛外面的一层黄色粉末只让,瞬间,那粉末接触的地方,便燃烧起来了熊熊烈火,把整个祭坛围在了里面。

    凤九卿暗道糟糕,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小心谨慎,此时他被隔绝在外,这下子,里面就只有张子全一个人应付了。

    凤九卿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张子全的情况,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张子全在里面还没有暴露身份,而且若是随随便便就出手,实在太过危险,若是被他们挟持了张子全,自己这边谈判的筹码便更少了一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988/ 第一时间欣赏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作者:颜北北所写的《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为转载作品,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介绍:
公主月珩逃婚,将军凤九卿一路追妻,谁知竟搅入了诸多诡异案件之中,虽惊悚却也不失欢乐,两人见招拆招,结交了不少性格各异的好友,也渐渐找回了昔日朦胧的情愫……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