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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章 不信相术

    贝女神色恍惚,仿佛记起了什么,震惊看着。

    活了这么久,贝女才看到这一二次,在她还很小时,那时还有,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龙宫再没出现过了。

    “龙君!”贝女回过神,忙提着裙摆,向里去。

    里面偏殿里,幼龙惬意翻了个身,似乎沉浸在温泉里,快活又舒服,小小尾巴也时不时甩着。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吃了什么,它还时不时砸下嘴,贝女冲进来时,恰听到幼龙喊了一声:“师父哥哥!”

    “难道是苏先生来了?”知道龙君师父身具神异,来去无踪,贝女以为是又来了,忙四下寻找一番,结果没看见人。

    难道是梦话?

    “龙君……”想唤醒龙君,让龙君去看看外面的彩虹,可看着幼龙睡得香甜,贝女作溺爱幼龙的一员,到底没忍心开口,甚至退出去时,还提醒妖族小声些,莫要惊了龙君的美梦。

    “这等时,怕苏先生正过的好好吧。”想到自家龙君似乎与苏先生有一些命运相连,现在龙君睡的这样好,可见苏先生必然也无事。

    这样想着,贝女终于放下了心,向外走去,却见着妖怪奔上来,大喊:“彩虹,彩虹不见了。”

    “轰!”

    苏子籍垂眸坐在牛车里,此时并不好过。

    此时牛车才在半路,入了城门不远,他闭着眼盘坐在牛车,靠着椅背,身体随着牛车微微摇晃,仿佛陷入到一种梦境中。

    但这种感觉,却并不舒服,耳畔不断响着细碎闷雷,让他忍不住拧眉。

    其实刚才几个场景变化,很是奇怪,人有些感觉,魂魄又有感知,这次又起了变化,自彩虹中抽身,就感觉到自己似化成了一条小蛟,慢慢往下落。

    “我这是又化为蛟了?”虽没镜子,也无法看到自身现在模样,但他就是有着一种感觉,头上此时有角,但蛟角与龙角有着不同。

    蛟,似蛇,四足,龙之眷属。

    一部分蛟无角,但也有个别的蛟长着角,就苏子籍现在所化小蛟,就有两只小角,却是直直,并无龙角微微弯曲,长大了若不能化龙,角也只会是直直长长的两根,并不会像龙角那样分叉。

    鳞片与龙也不同,不像龙鳞密集且璀璨夺目,蛟的鳞片只护住要害处,并非全身都有,虽有四爪,整体却更接近于大蛇。

    大致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苏子籍就将注意放在了仍在下坠落的处境上。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难道要无休止落下去?”

    这到处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片虚无。

    蛟仿佛是在缓缓降落,隐隐有着水声,只有一点灯火靠近,他之前的多次灵魂出窍,大多是去蟠龙湖水底龙宫,这次来的地方却十分陌生,之前从未来过。

    苏子籍忍不住环顾四周,满是灰雾,隐隐看不见人,随着“咦”的一声,终于感觉到灯火渐渐近了,依稀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府邸。

    接着,蛟的四爪落在实处,只见一片昏暗,整个天地,似都不见天日,更有森森灰气。

    “奇怪!”

    苏子籍瞳孔微微一缩,一种奇异感觉萦绕在心,隐隐有了猜测,沿灯光而去,视线一亮,一片紧紧关门府邸出现,不由沉思。

    “这里四周漆黑一片,唯有这一处大宅,是什么地方?”

    有心离开看看别处,发现无形中似有一层透明罩子困在这一片区域,试着飞了一圈,敲了敲。

    “可以打破,但灵觉告诉我,会有危机。”

    望着面前的宅子,苏子籍决定进去一探。

    很显然,这就是引他来到这里幕后之人让他进去的意思了。

    不进去,谁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事?

    苏子籍既化了蛟,就浮起从墙上飞过,而非推门而入。

    这一飞进去,没多久,就找到一处有人,且有着不少人聚集的院子,院子很大,看格局,甚至比代王府正院还要精致。

    “这是王府,不,是比王府还高一等的建筑,是太子府。”

    古代建筑,并非可以随心所欲,大小、高度、面积、门廷、室数都有规定,演袭到现在,天子、太子、亲王、郡王、国公、侯伯都有规格。

    亲王府门五间,殿七间;郡王至镇国公府都是门三间,堂五间,但在门和堂的重数上有差别,不是皇宫,还可用宫门,必是太子无疑。

    苏子籍若有所悟,看了上去,此时坐在台阶上椅子上是个年轻人,的确俊美,星眸秀眉,天庭微圆饱满,只是哪怕底下人哀哭一片,他的表情也淡淡,既不动怒,也不阻拦。

    “殿下!救救我们,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殿下!救救我们啊!”

    求您救救我们吧!”

    哀哭声,是这般的凄惨,就连停在半空中的苏子籍都有点恻然,而底下坐着的年轻人依旧是表情淡淡。

    “不是我不救你们,是我没有办法。”年轻人轻叹一声,说:“往昔相士,说我青气如云笼罩,非人臣之气。”

    “可我连自身都不可保,何况你们?”

    “只有小灵,她身份低,有了身孕外人却不知,可以逃……”年轻人说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希望是男孩吧。”

    苏子籍在上空看得真切,这年轻人虽表情淡然,像是看淡了生死,可眸中的悲哀绝望,却是那么深沉。

    这只是早就知道一切都不可阻挡,索性看淡了而已。

    苏子籍若有所思,他学了不少道法,自然也会些相术,的确,按照相术看去,这年轻人无论面相还是气,都没有丝毫的“败相破相”,禄命丰厚的贵不可言,也不由点首。

    “所以我不信相术。”

    才想了句,苏子籍不明白这场景是什么用意,只是看着。

    按说,他现在是小蛟模样,浮在半空中,底下的人抬头就能看到他,既一副看不到的样子,就说明底下场景未必是真实发生。

    “这应该是一段记忆?或者是……过去的回放?”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子籍就越看底下的年轻人越心惊。

    难道这个太子,竟是最近的那个……

第七百二十一章 誓言

    “轰!”

    “噗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几声大响,苏子籍忙转头看过去,因位置好,他可以清楚看到发生了什么。

    就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宅门口,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上千甲兵,将整个大宅围得水泄不通,黑暗处仍安静无声,门口却热闹得几乎要捅破了天。

    十几个甲兵正合抱着一根横木,在撞击着大门,随着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惊慌跑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有甲兵顶开了门,闯进来了!”

    苏子籍的目光重新落在坐着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听到这消息,竟然笑了笑,旁边的桌上放着酒,他轻轻叹着,念:“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父皇既要我死,我岂能不死?”

    年轻人说着,又注目了一眼周围,就直接将一杯早已倒满的酒一仰脖子饮尽,这酒似乎是剧毒,很快就从口鼻溢出鲜血。

    年轻人忍着绞痛,剧烈的痛苦得他不由颤抖,但到死他也没有呻吟一声。

    在阶下跪着几个女人,都是花容月貌,此时哭得狼狈,见年轻人仰头喝下酒,七窍流血而亡,她们哭得更加凄惨了。

    “别哭了!与其活着受辱,不如现在就随太子一起走!”其中一个身穿正红衣裙的女子呵斥一声,随后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几步,就年轻人用的酒杯,也倒了一杯酒,仰脖喝了。

    片刻,她也噗通一声倒地,倒在了年轻人的腿上,痛苦的挣扎,同样也不出一声就毙命。

    “太子殿下!太子妃!”有人哭喊。

    剩下的几个女人,听着越来越近的惨叫声,想也去喝毒酒,可又不敢,就是片刻的犹豫,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轰”

    苏子籍看着破门而入的甲兵很快杀到这个院子,冲杀进来,见人就砍,不管是丫鬟还是侍卫,不管太监还是主子,凡是见到的人,纷纷砍杀在地。

    原本跪着求年轻人的女人里,有爬起来朝着远处跑,被甲兵几步追上去,几刀就砍翻了,没有立刻毙命,还又补了无数刀,连全尸都没保住。

    这些太子的妾侍,都死在了乱刀之下。

    倒有一个幼童,被一个太监和几个侍卫护着,边打边逃,退到了角落处,被甲兵团团围住,无处再退。

    几个侍卫很快就被杀光,剩下老太监眼睛都红了,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嘶声喊着:“他是太孙,太孙!”

    “太孙,杀的就是太孙!”对面的人狞笑,就举起了刀。

    “啊!”

    接连的惨叫声甚至不是两声,而是数声,因宁死都护着太孙,背对着这些人的老太监被乱刀剁成了肉泥,被他护在怀里的孩子惨叫几声,也没了气息。

    等尸体被拖出来,发现小孩已是被砍得脖子都断了大半,为首的大将见了,命令将这小孩尸体拖去与太子妻妾放在一起。

    “听着,人可杀了,万万不可辱,你们要是趁机想干点什么,军法可不饶了你们,还有,别手贱,拿什么东西。”

    “这府里都是太子之物,连亲王都拿不得,拿了,会死,明白么?”

    哀号声,肃杀声仍在继续,直到整座大宅里,除了甲兵再无生灵,连宅子里圈养的猫、犬、战马跟拉车的牛都被一一杀光,这场杀戮才算停下,哀号声与肃杀声也渐渐消失。

    不知道多少时间,甲兵消失了。

    太子府一丝风没有,也听不到虫鸣鸟啼,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显的格外阴森和幽暗,黑魆魆的阴影中,似乎有着人影,随时都能扑出来咬啮。

    “不能离开么?”

    看完了这一幕,苏子籍发觉自己,并没有消失,蛟身就飞到了外面,敲了敲这个罩子,试了一下,还是这感觉。

    “我可以打碎,但有不测之祸。”

    苏子籍又回过来,沿着走廊,在尸堆上幽灵一样飞过,又入得了正院,在昏焰欲灭的烛影下,凝视着下面静止到最后一幕景象,沉吟片刻,说:“太子,我必给你报仇。”

    这话说了,下面依旧是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没有反应?

    “难道太子让我来,并不是为了让我为他报仇?”

    “是了,对普通人来说,也许仅仅复仇可以满足,但对懂行的人来说,复仇比不上册封。”

    苏子籍想了想,若有所思,开口说着:“我若能登上帝位,必追封你为皇帝,这也是孝道所在,不必担心我后悔。”

    烛火“啪”一声,冒出数尺,碧绿的吓人,但别的并没有改变。

    苏子籍蹙眉,这并不是假话,太孙登基,大可追尊太子为皇帝,只有过继的才有争议,现在看来,有作用,但还不到位。

    “原来是这样——我若得位,以后必传位给不悔的孩子,天地可鉴,绝不反悔!”

    这话一出,靠在椅子上年轻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七窍流血,形容恐怖,直直望着半空中的苏子籍,张开嘴说:“你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话一出口,“轰”一声,下面大宅不见了,里面的景象也都全消失不见,天地之间仿佛黑漆漆一片,但迎面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蛟却更加醒目,一凭空出现,就朝着苏子籍扑了上来。

    苏子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这条小蛟扑到自己身上,下一刻,就觉得身体一暖一涨,整个蛟龙身体都因两蛟合一而快速膨胀、变大……

    道观

    几乎是同时,苏子籍才离开尹观派的道观里,上百道人坐在一个大院空地上,他们所坐的位置都有着讲究,都坐在各个要点,上百人形成了一个大阵。

    刘湛站在大阵中央,手持一把手臂长的剑,在阳光下,宝剑上点缀着七颗璀璨宝石,闪闪发光。

    他迈着韵律优美的步伐,几个纵跳,用剑指着中间,与此同时,上百道士都没停止念诵着咒语,随着刘湛大喝:“代王是谁!”

    突然之间,光芒大亮!

    一声龙吟在所有人的耳畔骤然响起,上百人闷哼一声,齐齐倒飞了出去。

    大阵中央的刘湛,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身体一软,再也撑不住,跌倒在地,却强撑着起来,望着京城,满是震惊。

    “难道,真命真的就是代王?”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一颗红痔

    “大王,到府了。”牛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车夫轻声唤着,连唤了二声,车内才听见动静。

    苏子籍“唔”一声,怔怔坐起,才发觉牛车已驶过了仪门进了府,此时细雨朦朦,打在了叶上,一派小雨初夏的景色,苏子籍也无心观赏,只怔怔想了片刻心事,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

    “承受故太子之命数,形成人道之种,是否由蟠龙心法(13500/18000)汲取(此举不可逆)?”

    “是!”

    “【蟠龙心法】汲取人道之种,+5000,晋升19级(500/19000),文心雕龙扩展,且获得【至诚之道】!”

    “轰”

    晋升的一瞬间,本来不过是细雨,这时漫天漠漠黑云云集,“唰”一声,铜钱大的雨点扫下,大雨如注,紧接着天上一个明闪,紧接是震耳欲聋雷声,惊得车外所有的人心里都一颤。

    “你们各自散去吧,有人会给你安排食宿!”苏子籍说着,起身跨了二步,就进了走廊。

    王府走廊高出地面半尺,有顶盖遮挡,贯穿整个府邸,这就是这世界为了贵人避雨行走而建,才抵达到了走廊,就有丫鬟行万福礼,四下一望,见人影往来,已点起了几盏“气死风”灯。

    回到了小厅,有丫鬟奉上香茶果点,苏子籍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想起了太子的事,不由感慨,又见丫鬟偷偷的看自己,蹙眉问:“王妃呢?府内的情况怎么样,可有损失?”

    入府,就没看到叶不悔,难道不悔又去忙了?

    叶不悔的肚子到现在还看不出有孕,可整个代王府谁人不知这件事?野道人在府里,自然就不敢劳动叶不悔忙事……那不悔现在去了哪里?

    “大王,府内还好,虽有一些房屋摇摆,甚至出现了裂缝,却都是没人住的荒废院子。”

    “人员却没有伤亡。”

    一个大丫鬟禀告,原来这次地龙大动,京城有不少人家都有损失,尤其挨着皇城近一些,很多房屋倒塌,代王府倒还好,距离皇城距离不算近,至于人员伤亡,一个没死,倒伤了不少,多半是火球落下及地龙大动时因惊慌失措受伤。

    苏子籍回来时,都已是该上药的上药,该收拾的收拾。

    大丫鬟说:“这是路先生在处理,刚才吩咐了我们,大王一回来,就这样禀告,忙完了,他会自己过来细禀。”

    “至于王妃,王妃正巧去亲自守着小炉子给您熬汤,说是您这几天辛苦,回来了就能立刻喝到。”

    苏子籍心里一暖,因在道观吸收了许多经验,他快到王府时就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想必脸色不会好,下人提前汇报了,不悔有所担忧也正常。

    现在不悔肚子还不显,自然也不可能真让她只待在屋子里不动,可就算这样,还是忍不住蹙眉:“这事又何苦劳烦她?派人看看就行。”

    他本无意震怒,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一问,原本笑着的大丫鬟也赶紧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苏子籍略一怔,他是敏锐的人,自然发觉了些微妙的变化,才准备问,一道倩影从外面缓步进来,丫鬟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碗,上面有小勺子,冒着热气,香味虽不浓,却有些开胃。

    “你回来了?”叶不悔笑容甜美,问着,目光一扫,就一怔。

    见苏子籍醒后状态甚好,这才暗暗松口气,同时有点好笑自己想太多。

    苏子籍拉着叶不悔坐下,丫鬟捧过来的羹汤被苏子籍直接接过来,用小勺子搅动了一下,好奇:“这是水果与鲜花煮的汤?”

    看着倒是十分诱人,水果有着几种,果肉鲜艳,肉嘟嘟,在清澈汤水中沉了底。

    汤底跟汤中,还浮着一些细碎花瓣,苏子籍甚至没认出这是什么花。

    叶不悔介绍:“这是我跟阿瑶学的一道汤,名推沙望星,最适合这个季节喝,你快尝尝。”

    “推沙望星?”这汤名倒风雅。

    苏子籍本来对味道没什么期待,但用勺子喝了一口后,不禁点了下头,入口甜而不腻,还很清爽,的确适合他现在喝。

    本就因为消化经验而有些欲呕,哪怕现在好些了,若吃油腻之物,怕也要撑不住吐了。

    他很给面子的喝完了一整碗,丫鬟撤走了碗勺,又奉上香茶漱口,等苏子籍接过大手巾又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许多,一抬眼,却看见不悔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苏子籍诧异的问。

    “你这次回来,怎么眉心长了颗红痔?模样都似乎变了些,难道是我有孕后,胡思乱想?”叶不悔也蹙眉。

    “哦,拿镜子给我看看。”苏子籍吩咐,丫鬟不待再说,乖巧的奉上。

    只是一看,苏子籍不由神色微变,只见眉心处,的确有个红痔,看起来有点眼熟,并且眉眼,也有了微小的变化。

    “……是太子。”

    苏子籍立刻想起了这熟悉感哪来了,太子就有颗红痔,仔细端详,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是神似而容不似,现在神似,连脸容都有点相似。

    这真的是让人心情复杂,静静看完,将镜子放在桌上,长长吁了一口气:“那你喜欢么?”

    “喜欢,总觉得好亲切。”

    听了这话,苏子籍心情更复杂了,恰这时野道人和简渠求见,跟叶不悔说了两句话,就起身向外去。

    “主公!”

    “去书房说话。”苏子籍说着,一路而去,见院落保持完好,书房更完好无损,苏子籍进去坐了,又请二人落座。

    “主公,皇城损失惨重,您回来前,圣驾连同内阁已临时搬到庆春园。臣派人去打探了皇后娘娘的情况,得知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已随圣驾一同去了庆春园。”

    野道人说完,简渠也说着:“臣听说淮丰侯府损失不小,方小侯爷住的院落坍塌了两间厢房,虽正屋没塌,但也裂了大缝,臣就自作主张,派人帮着方小侯爷搬家,搬去了他的私宅。”

    想了下,又说:“罗大人倒是一切都好,臣亲自去见过,罗大人还急切问了您的安危……”

    苏子籍点了下头:“你们办的很好。”

    府内的事,当然不少,两人匆忙禀告了,又告退,看着他们离去,苏子籍往后一靠,沉思着。

    “文心雕龙很好用,但随我封侯,封国公,现在又封王,就显得有些鸡肋。”

第七百二十三章 至诚之道

    “现在文心雕龙升级,能影响七品以下所有人,这可操作的范畴就越来越大了,只是获得【至诚之道】,又是什么意思?”

    苏子籍不由纳闷,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这是自己早知道了,可看情况,这未必是这意思。

    “主公!”正想着,野道人去而复返,急急进来:“有內侍送来消息,说传旨,让您即可赶赴庆春园之临时内阁处。”

    苏子籍心一沉,皇城才遇到了灾,皇帝就突然传消息让自己去内阁处,不知道何意。

    “车备好了?”野道人办事,苏子籍一向放心,随口一问,果然听到应是。

    要去内阁,说不定会被皇帝临时召见,苏子籍不得不让人将冕服取来,隆重扮上,这才急匆匆出去,又上了牛车。

    “这次,就别带那些新人了,带老府卫去。”

    庆春园也在城中,距离皇城挺远,离代王府稍近些。

    匆忙上牛车,急匆匆向着庆春园去,结果才出代王府大门,就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息。

    到处都是士兵,个个按着刀,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这是往常都少见的景象。

    “虽说出了地动跟坠落大火球这两件事,但这样还是有些反常了。”

    仿佛是要有什么大事继续发生的样子,苏子籍心越发一沉。

    一个老而怕死的皇帝,还手握实权,这种人实在是不好估算接下来会突然做出什么举动。

    一想到在预知梦里,他作代王,竟连自己的王妃跟没出生的孩子都护不住,而且也查不出下落,这种把控力量,让苏子籍每每想起,就很压抑。

    他已经努力正视这个时代帝王的权柄,可明显还是低估了。

    也是,就算现在皇帝贪生怕死,并为此做出了一些荒唐事,可乃一个登基二十载,前十几年都励精图治的实权皇帝。

    这时代,一个二十年实权皇帝,哪怕病得快死了,只要还没死,都是拥有不容置疑的生杀大权。

    “我,实在太傲慢了,总小看了古人。”

    雨点噼啪下,街衙巷陌行人很少,只听见牛车一起一落踏在泥水中扑喳扑喳的声音,苏子籍寻思着。

    “大王!”跟牛车走的有几个老府卫,其中一人就从车窗突然禀报:“刘真人求见。”

    刘真人,刘湛?

    他今天不是才见过刘湛?怎么又跑到城里来了?

    苏子籍有点奇怪,还是喝令停车,让他进来,话才落,车帘一挑,老道就钻了进来。

    “刘真人,你怎么这样急,不是才见过孤么?”苏子籍才笑着,见刘湛进来也不客气,直接就从袖里取出一卷东西递过来。

    “大王,请看。”

    苏子籍见状,心中更诧异了,接了低头扫了一眼,微微变色:“这是……”

    本以为刘湛递给他的是道经,没想到展开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份情报!

    “你是说,俞谦之是鲁王的人?”

    情报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俞谦之跟鲁王秘密见面的事,甚至包括俞谦之当初想要打压苏子籍,也是因要替鲁王扫清障碍。

    一桩桩,一件件,不一定都在这上面,但能被记录上已经很多了。

    苏子籍早就从文寻鹏知道了一些事,可就算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了这仔细的情报,也一定会信个五成以上。

    刘湛一脸端容,目光在苏子籍脸上一停,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错,俞谦之还曾污蔑大王,说大王与妖族勾结!”

    “而我等观之,大王却是清清白白,还有诛杀大妖之功。”

    “我等冒犯,诚惶诚恐,特向大王赔罪。”

    俞谦之还干过这事?苏子籍立刻懂了,难怪封王开府一天,总觉得哪里透着违和,原来是俞谦之在刘湛处给自己上了眼药,才引得尹观派针对自己?

    现在看尹观派的态度,似乎不但没有查出自己和妖族勾结,还认为自己清白,所以特来示好?

    苏子籍若有所思,看来自己修炼蟠龙心法的事,整个尹观派都看不出?

    就听到刘湛又问:“现在百祠复苏,大王可听说?”

    苏子籍眯眼看过去,心下一惊:上午发生的事,朝廷这样快就知道了?

    毕竟刘湛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可能不报与朝廷,这种事也根本遮掩不了太久。

    心念百转,苏子籍嘴上说:“百祠复苏?这是何事?”

    刘湛辨别了一下,觉得代王此言,言出至诚,当下解释:“百祠复苏,因灵气复苏而起,神灵重归人间,到时怕是有大乱啊。”

    “朝廷想必有对策,大王还是应该考虑下,提前做一些准备。”

    “而且,俞谦之对您有敌意,这事您亦要防范,本来这不应该告诉您,但怕大王中了小人之计,所以特来告之。”

    苏子籍听明白了,刘湛此次到来,不但抱着善意,还是输诚,态度改变非常大。

    “多谢真人提醒,本王会多加小心。”苏子籍道谢。

    刘湛却不敢再大刺刺接受苏子籍的道谢,低首说:“能为大王尽点力,实是臣的荣幸。”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一转,忍不住问:“大王怎么长了红痔,上午似乎还没有。”

    苏子籍一怔,说着:“这也是孤奇怪的事,自你观回来,半途睡了一觉,就莫名长了颗红痔。”

    “原来是这样么?”刘湛顿时信了,他正容,认真一拜:“以后大王有所差谴,只需吩咐一声。”

    说着,刘湛告辞。

    牛车动起来,苏子籍挑开车帘,看着刘湛身影离开,暗想:“刘湛有意投靠,诚意很大,不过这也太快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样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力量,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刘湛和尹观派为什么态度大改,但不妨他现在接受,只是必须查一查了。

    放下车帘,苏子籍又陷入沉思,难道这次让自己去内阁,就是要商量百祠复苏的事?

    刘湛莫不是刚从庆春园出来?

    一路上,苏子籍都想着这事,等到了庆春园门口,牛车停下,苏子籍一下车,就有早就等候多时太监引着往内阁的临时办公处而去。

    跟在皇宫中一样,距离内阁有几米远,太监就驻足,苏子籍自己推开了门,举步入了内阁。

    一进去,就见小殿处,个个官服辉煌,尽是三品以上大臣,目光一扫,朝中大佬几乎都在,三十余人分布在各处,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在开小朝会。

    今天要商量的事,怕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第七百二十四章 慌乱

    罗裴也在场,穿着三品官服,黑瘦脸很是严肃,见苏子籍进来,没有吭声,只与对视一眼。

    “代王,请入坐。”一个四品官过来,一口极漂亮的京话,引苏子籍上座。

    就见得中间一个高台有着御座,龙椅看着并不是坐着多舒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大权。

    稍低处有几个绣花墩,料是给王爷留的座位,每个人坐的墩子,样式到垫子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亲王与普通大臣区别,亲王是有爵者的最高位,除皇帝与太子,虽也属“臣”,却地位上凌驾诸臣之上,就算没有实权的亲王,礼节上也是大臣行礼,有一套完整的礼仪。

    苏子籍也不客气,请自己上座,就直接上去坐了,就发现齐王比自己早到一步,正坐在对面,于是端详看去。

    似乎察觉到了苏子籍的注视,齐王转过头,冷冷看过来,只见苏子籍对视一眼就把眼光移开,而齐王却“咦”了一声,直直盯着苏子籍眉心看。

    “你这个红痣,怎么有的,难道是学女人一样点上去?”过了会,齐王忍耐不住开口了。

    “……”苏子籍就知道有这疑问,故作不解:“我也不知道,今天突然之间就有了。”

    说着,还擦了擦,齐王看的分明,这的确是红痣,而不是用脂粉点上去,顿时心一惊,手不由紧握,渗出了汗。

    又过了片刻,蜀王、鲁王也来了,鲁王还好,蜀王更是不堪,只一眼看去,顿时惊呼:“太……”

    齐王重重咳嗽一声,蜀王才醒悟过来,上座时,有些慌乱,脸色都煞白。

    鲁王左右看看,不出声靠着苏子籍而坐。

    四个成年列王两两相对而坐,而下面站着首位的则是首辅和次辅,再往下,则是按照品级及重要性站着大臣,最终到场不到四十人,将这小殿也算填得半满不满。

    因皇帝不来,首辅赵旭主持这次会议,赵旭目光一扫,也在苏子籍的红痣上停了停,却看不出表情。

    “能见太子的官,起码得五品以上,五品以下只能远远望着,看不清面目,而五品以上者,多半四十左右,二十年了,应该都基本上致仕了,再说仕途流动性大,沉浮不定,现在怕真正见过太子没有几个了。”

    苏子籍暗暗想着,见余下这些官并无多少异色,心一定,自己是亲王,与三王一样,其实来到这会议就是个背景板,只听就是,一般不需要开口,也不应该说话,只是寻思。

    “单是这就能看出,大郑的权力结构。”

    “历朝,普通大臣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没有座位,但汉朝有三公坐而论道之说,据说隋唐时宰相都赐座,而宋朝撤掉宰相座位,明似乎还能站着说话,清就得跪着回话,口称奴才。”

    “从这结构上说,本朝处于宋明之间的结构。”

    才寻思着,首辅赵旭有些心事重重,见人都到齐了,沉着脸,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四位殿下,诸位,今日请诸位来到内阁,是奉旨商量一件事,一件很可能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

    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

    苏子籍明显看见鲁王微微直起了腰,齐王和蜀王听到这话,也态度严肃一些。

    在场的人,许有一些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就心里惴惴不安,听到首辅这一说,俱提高了注意。

    “京城乃天子脚下,国家中枢,一动者天下动,诸位是朝中大臣,必是知晓重要性,但你们可知,整个京城,有多少处神祠?”赵旭先问。

    这……这算什么问题?

    这问题一出,除苏子籍这个事先得到刘湛提醒,别人哪怕猜到了可能与城中异变有关,也悚然一惊。

    难道城中这次大灾,竟与神灵有关?

    也是,虽说往常只听说过妖物作祟,但神灵显圣,都是半信半疑,可经过了京城地动山摇跟恐怖的黑蘑菇云,想要再无敬畏之心,显是难了。

    这些平时最是看不起“村野愚民”的朝廷大员,此刻也心里发毛。

    “大约有七八十处吧。”一个官员回道。

    “是啊,整个京城有七十九处祠。”赵旭继续沉着脸说:“就是在今天,就有六十七处祠出现了显灵。”

    “这消息,立刻上报给了内阁和皇上。”

    “皇上有旨,紧急派了专员,走驿站快到去附近几个县府调查,也是这样,大多数祠都显了灵!”

    “可见这次显灵,可能包括整个直隶,甚至整个天下!”

    赵旭讲得十分平静沉着,但大臣都是身上一颤,表情都绷紧了,瞬间,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也就是说,整个棋盘,多了一个入手的棋手,这的确是件大事,可以说,甚至比西南的事还要大。

    或可以和立太子的影响可比喻。

    眼见着众人的表情,苏子籍心一动,目光垂下,半片紫檀木钿随着心意浮现。

    “【兵法】6级(5750/6000)”

    “【为政之道】15级(2130/15000)”

    “到了15级,为政之道现在每一点经验增长都不容易,进步越来越缓慢,我始终在理论上,想不出怎么对抗皇帝。”

    “人怕的不是困难,是没有路,这样被动,可不行。”

    “这些大臣,都是一朝精英,按照我的经验,越是紧张时,能撸的羊毛就越充足,毕竟要用毕生智慧,全部本事来解决问题。”

    “或许,我可以趁这机会试试。”

    一念于此,苏子籍趁赵旭说话间歇,起身作了揖:“诸位大臣,小王有话说。”

    这一声不大,却让在场三十余人都惊讶齐齐投来目光。

    “……”坐在对面的齐王、鲁王以及蜀王,都摸不清代王是怎么想,难道代王不知,这种朝会,未奉皇帝旨意,诸王一般不说话?

    就算来了,诸位也不过就是吉祥物一样摆设,并不是请你来,让你上座,你就真能把自己当盘菜了。

    齐王嘴角扯了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就算有红痣又怎么样,毛头小子,果然做事不稳。

    可是代王性子不稳,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齐王定了定神,刚才一直有的慌乱,竟然平息了些。

第七百二十五章 在祀在戎

    罗裴也不由一惊,他已经投靠了代王,与代王可以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心就是一抽,就想说话,但又一想,代王并非轻浮孟浪不知深浅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与内阁大臣打交道,不可能不知道规矩,会突然开口,必然有着代王自己的理由。

    罗裴于是身一沉,没有动弹。

    首辅赵旭微微一怔,反应了过来,深深的盯了一眼红痣,和蔼的说:“代王有话,请只管说。”

    苏子籍就深深一躬,谦虚:“不敢不敢,小王只是不明白,这神祠显灵,历代与国都是好事,往往给予表彰加封,为什么诸位这样严峻以待?小王不解,特向各位请教,有所打搅,实在不安。”

    原来是问这个,众人心里一松,齐王则有些失望。

    因不明白,问这问题,不算过线。

    毕竟就算是吉祥物,事后也可能被皇帝询问一下意见,真听不懂,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成。

    至于为什么代王不懂这种事……

    诸位大臣反倒理解,列王自小在京城长大,有各种老师教导,没成年就能接触权贵、大臣、政务,成年更陆续上朝观政,成年列王里最小鲁王,都比代王早了几年观政,论起经验跟见识来,比代王更高一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代王没有这过程,哪怕是有着天赋,有着才能,欠缺的经验,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拉起来,代王才入京多久?

    基于以上理由,在场几个内阁大佬对代王都是宽容。

    赵旭表情更是缓和,说着:“原来代王您是问此事,这事倒还要从祀与戎说起来……”

    接着,与三位阁老,就讲起了大郑的祀与戎。

    为什么严肃的提到祀与戎?

    祭祀,祭天祀神,天命说白了就是合法性,皇帝受命于天,自称天子,从父亲手里接过大权。

    而皇帝又是臣子的君父,百官在皇帝这个君父手里接过权力,管制万民,又是百姓的父母官。

    而百姓,父母同样管教儿女,大家都按照同一套逻辑管理。

    儒家说穿了,就是天人君臣父子都确立同样关系,这祀就意味着合法传承,重要性自然非常重要。

    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改朝换代,一般也有措施,给继位者走这合法程序,让改朝换代变得不那么直白。

    而戎,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军事力量,也就是“暴力”

    而祀与戎相结合,就是合法性和武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还在戎之上,一个两个神灵显灵,这是好事,是圣天子在位,百神呵护。”

    “大规模显灵,就越界了。”

    用更通俗的话,一两个神仙,朝廷能制衡。

    大规模显灵,到了将来,是朝廷说了算,还是这些同样拥有祀戎的神灵说了算?

    一山容不得二虎,一国难容二主。

    神灵多了,就主臣颠倒了。

    都不必说神灵了,苏子籍听到这里,想到了之前世界,欧洲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堂堂皇帝,都要跪着去恳求宗教的承认。

    想必大郑皇帝,是绝不想自己由天子,落到仆人这地步。

    当然以上这些话,大多数是苏子籍自己汲取四个阁老的经验感悟出来,这四个人说的要委婉的多。

    “经验+3000”

    “经验+4000”

    “经验+3200”

    “经验+3500”

    苏子籍心中欢喜,面上绷住,向赵旭跟三人道谢:“原来是如此,小王实是受益良多。”

    回过去坐下,都不必刻意查,就能感觉在想法上,有了不小改变。

    升级了?

    苏子籍目光垂下,半片紫檀木钿浮现。

    “【为政之道】16级(830/15000)”

    果然,【为政之道】已升到16级,随着升级,关于刚才事,一下子有了更多感悟。

    天命就是合法性,而合法性是谁任命你,也可以罢免你。

    虽神在中国,与天分的很清楚,但毕竟近天,神可以享受香火,却不能开口说话,因此显圣,问题非常大。

    万一有神开口,说大郑得国不正,百姓信还是不信?

    个别无所谓,大规模,影响就大了,直接动摇大郑的合法性。

    苏子籍醍醐灌顶一样,赵旭所说的都理解透彻了,并且还触类旁通。

    “群体性的确是上位者最忌惮,因此皇帝不怕你有才能,不怕你位置高,却怕你结党。”

    “一个人,无论多大问题,都可以解决,但扩展到群体,就很难解决。”

    “就好像手术,部分有肿瘤,还可切割,扩散了就无药可治。”

    “那太子之位呢?”苏子籍不由想到了自己身上。

    “我无论多强,皇帝都可切割,无非是当时损失些,但只要根基不坏,这损失根本没有当事人想象的那样大。”

    “历代名臣、贤王死的还少么?当时或有不少人同情,总觉得这是大事,事实上过几年,就没有人听闻了。”

    “只有与群体结合,才让人投鼠忌器。”

    “这就是为什么哪一朝哪一代,皇帝都会努力削弱党派、忌惮结党,可就算处罚再严厉,很多王公大臣甚至抄家灭族的下场,但身处位置,依旧会有很多人继续结党,与群体结合。”

    “过去我还觉得这只能说明,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现在却觉得,其实不是这些人不想吸取教训,而是不得不与群体结合,否则就是轻松能被解决掉的个体。”

    “就算与群体结合,被上位忌惮,起码还有一定自保,能让上位者切割起来更费力。”

    “之所以总是这样的权臣下场凄惨,不过是因为他们存在感强,所以下场才被人在意。没有与群体结合,而早早就被弄死的官员,根本不会被人在意被人讨论罢了,那些都是背景板,都是炮灰。”

    “同样,对个别官僚,皇帝可生杀予夺,对整体官僚,皇帝都觉得无力,也是这原理。”

    一念至此,眼前光一闪,又有了变化。

    “【为政之道】+3000,16级(3830/15000)”

    苏子籍心里满意,不管这场会议最终结果是什么,自己来这一趟,收获颇丰。

    不过有人却见不得代王只轻飘飘问了个不过线问题就缩回去,此时就有一个三品文官开口:“此事甚大,不知代王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苏子籍看了一眼,这人三角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却是认识,是韩范良,新任的礼部尚书,跟蜀王有关系,没想到这时是此人先跳出来。

    知道此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苏子籍自然不会如此人所愿,就笑着:“小王是来学习的,岂有什么意见?”

    一副谦虚的姿态,每个人只要一看,就觉得发自内心。

    警惕心还挺强,并不上钩。韩范良暗暗觉得可惜,也知道不能多说了,说了句“代王谦虚了”就站了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万岁驾到——”

第七百二十六章 安石不出

    随着这一声喊,在场的人都纷纷站直,连四王都站起来。

    前面內侍开路,还跟着一列甲兵,随着身影进来,大屋内诸王和大臣都一起跪下迎接。

    苏子籍自然也跟着跪下,虽即便入京两年,他仍不喜欢这动不动下跪的事,但谁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的身份好歹是孙王,名义上那个走过去的身影是祖父,孙子给祖父下跪,也说得过去。

    微微抬头,能看到已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身影,略有些蹒跚。

    只看了一眼,苏子籍就又低下头,暗想:“看来今天之事,给皇帝打击不小,吃过小还丹,仍有些体力不支?”

    “看来,皇帝这次元气损耗不小。”

    对年轻人来说,大悲大喜是没有关系,但老年人或病人,往往要折寿数年都可能,苏子籍才寻思,就见赵公公小步跟在皇帝身后,两个太监分布左右,随时能听着吩咐,甲兵则站在殿门两侧。

    皇帝微喘粗气,坐下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目视下方,见着群臣连着诸王都跪伏在地,说:“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诸王与诸大臣谢恩才起身。

    苏子籍没落座,而在起身就上前一步,说:“陛下,孙臣有话讲。”

    “说。”皇帝本来随意目光一扫,随着苏子籍起身露脸,突脑里“嗡”一声,血立刻涌了上脸,“太子”这二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不过当了二十年皇帝,毕竟养气甚深,他硬是止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声,用最大的修养,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保证面部肌肉不抽搐,但两只手已痉挛得微微颤抖,而赵公公一眼看见了,也不由看着红痣惊呆了。

    苏子籍一脸端容,说:“上午大震时,孙臣并不在城中,回来后就想入宫向您请安,不想立刻被您召见入宫。”

    “现在见得陛下无恙,孙臣这才心安,您之安危,关系黎民社稷,您之无恙,方是国家之福,还请皇上一定要为了天下黎民,保重龙体!”

    这话按理说,有些肉麻,容易让人觉得这是在拍龙屁,可问题在于,苏子籍说得动情,周围的大臣,只觉得言出至诚,也都肃然动容。

    满殿中静寂,就连对代王有敌意、立场不同的诸王,此时也不禁暗想:“没想到代王竟还真对父皇有这般真情!”

    连诸王都这样,本就对代王没有恶感的内阁大佬,听到代王所说这话,看到代王的表情,就更心情复杂了。

    以他们的眼界跟身份,不会猜不到皇帝对诸王都不信任,特别是代王。

    哪怕是看似荣宠不断的代王,其实也只是皇上用来压制三王的棋子,甚至地位还不如三王,未来不能登基,被捧得这么高,下场只会更惨。

    这本没什么,帝王心术罢了。

    但问题就在于,帝王无情,儿孙却有情。

    代王虽能力出众,天赋过人,却明显纯孝,对皇帝这个祖父是真有感情,不然说不出这样的话,做不出这样让这些老家伙都看不出破绽的表情。

    他们自认为阅历足多,还不至于眼瞎到能被一个小子糊弄。

    哪怕是久历仕途,但凡是家里有着子孙,都难免心里唏嘘一二。

    当然了,也就最多唏嘘一二而已。

    皇帝也不由动容,他看上去,却似乎时光倒流,二十年前,自己的太子也曾是这样,他微微仰脸望着藻井,就要忍住泪,突然之间,一副七窍流血的面孔,袭上了心。

    顿时心一悸,勉强点了下首:“代王心意可嘉,坐吧。”

    三王见皇帝表情淡漠,心中既松一口气,又有点心寒,忍不住去看代王表情,却更失望的发现,代王似乎并不在意皇帝的态度,应了一声“是”,就老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退回去的苏子籍,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不是齐王猜测,是被皇帝冷淡反应打击到,每个人都信了自己的一片赤诚,这才是苏子籍感兴趣,也是满意的一点。

    “文心雕龙之至诚之道,竟是用在我自己身上!”

    原来,在刚才站出来前,苏子籍就灵光一闪,已启用了【文心雕龙】,却不是用在别人身上,而施展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在过去从没有过,苏子籍也好奇效果。

    现在看来,效果还真不错。

    在场诸王、首辅、次辅、大臣看反应都信了自己说的话是真情流露,毕竟施展【文心雕龙】时,苏子籍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敏锐感觉到周围的情绪变化,多的不敢说,波动,还能稍微能感应到一二。

    这虽是表演,不是演给皇帝看,是给百官,给天下人看。

    “文心雕龙之法,直接操弄别人心意,仅仅局限在七品内,看来差不多到极限了,但不用在别人身上,而用在自己身上,因此没有反噬,却把要表达的心意清晰传递出去了。”

    “这就是至诚之道——我真笨,早应该这样了,这就是王莽之道。”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当时列侯生活侈靡,声色犬马,互相攀比,唯独王莽独守清净,生活简朴,为人谦恭,勤劳好学。

    内侍母亲及寡嫂,抚育兄长遗子,侍奉叔伯,十分周到,对外结纳贤士,很快声名远播

    王莽30岁被封为新都侯,身居高位,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因此得海内之望,直到掌握朝野大权,在临篡位前,还献钱百万、田三十顷救济民众,世人都说只有古代圣人能比喻。

    不是王莽后期改革步子太大,导致失败,就凭前期种种作为,是很可能成流芳青史的一代明君。

    毕竟他篡位时,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热烈欢迎,觉得他继位,能带给天下人好日子。

    恭谦、知人善用,这些且不说,还要出淤泥而不染,纵做着夺权的事,也要让人觉得是一心为公——这就是至诚之道。

    要做到这些,其实极难,前世2000年,只出了数人。

    但有了【文心雕龙】就不一样,【文心雕龙】可以将他想表达的心意,清晰传递出去,不会让听者、观者有误解,甚至能让敌人都觉得自己所说之话出自一片至诚。

    就连是皇帝,也明显有着影响。

第七百二十七章 奈苍生何

    “可惜,可惜。”

    苏子籍是真心觉得可惜,其实15级的为政之道,已经是大宗师之流,行云流水而诸王自取灭亡,可以说,如果自己不是太子之子,是正经的皇子,有很大把握能得储位。

    可太子的死,刚才明显是皇帝心中的刺,始终无法突破天花板。

    “只有下一步了——安石不出,奈苍生何?”

    和大家想的相反,王莽之后,尚有谢安、王安石,也是一脉相承,只是知道结党会引得皇帝大怒,因此升级了。

    “君子群而不党。”

    王安石虽不结党,但朝野盛传其名,天下人都觉得王安石才是真宰相,安石不出,天下不安。

    姑且自己,就“君子群而不党”,合之天下朝野。

    本来这需要十数年,二十年的养望,但那是普通人,正常人,自己可有着外挂,并且儒家本有20级,这至诚之道一出,他就灵光一闪,若有所悟。

    “如果我预感的不错的话,我能得此异术,就是我三大道藏圆满才有的结果,并且下一级,也是文心雕龙的最后一种境界。”

    “这最后一种境界,必能使我如龙得水,如虎添翼。”

    “只是,这必须是【蟠龙心法】大圆满,我到何处,得此人道之种,助我突破么?”

    可以说,苏子籍的权谋,一瞬间,几乎抵达神而灵之的地步,可这就行了么?

    苏子籍垂下了睫毛,长长叹息。

    内阁议事在皇帝到来而走入正题。

    苏子籍静悄悄听着,就听兵部侍郎周永福站起来:“陛下,依臣看,应该严加看管神祠,神祠众多,光京城就有六十七处祠显露神迹,外地更不知有多少!这样多的神祠,实在是让臣感到忧心!”

    “不说别处,就说京城,信奉神祠百姓就有许多,往日也就罢了,因无显灵,都只是拜拜,可现在却出了显灵的事。”

    “一二神祠有神迹,或还能控制,这么多神祠显露神迹,不谈神灵本身,单是活人,必有趁神迹而集众敛财者,这能敛财,也能作乱,必须杀一儆百,否则后患无穷!”

    周永福说完,意思已很明确了。

    现在只集众敛财,但有了这开头,就无法发控制了,谁知道会不会集众造反?

    这里可是京城,六十七处神祠显灵,一旦信众快速增长,谁都无法去猜测,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更不用说,京城外,直隶、其他省,谁知道有多少神祠显灵?到时会不会各处开花,来一个里应外合?

    只是,神祠本是圣贤以神道设教,可以说扎根千年,想要控制,想要整顿,阻力必是极大。

    皇帝的脸色微微沉着,只点了下头,问:“诸卿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应该整顿神灵。”谢智站起身说:“有些不合典礼的淫祠应该消除。”

    只是这样?

    皇帝看了看谢智,知道这个老狐狸怕是不愿意多说了,而首辅跟次辅,在这件事上,皇帝还不想立刻当众问他们的看法,皇帝扫了一圈人,见都没有吭声,而是一副沉思模样,便将目光落在了诸王身上。

    齐蜀二王微微垂眸,鲁王倒抬眸朝皇帝看来,皇帝却略过他,将目光落在了代王身上。

    目光注视着代王,皇帝问:“代王,对此事,你怎么看?”

    苏子籍起身说道:“陛下,孙臣觉得,前面两位大人说的都在理,神祠之事,关系天下人心,不能一刀切,这必会惹出大乱子。”

    “因此可以一步步来,先分出正祠和淫祠,将那些迷惑人心的血食之神,打倒之,不但可正本清源,尚可立下规矩。”

    这话说的有水平,众臣都看了上去。

    “哦?你这么看吗?”皇帝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下头:“那这事,交给你办,如何?”

    这话一落耳,罗裴就是心里一惊,心里翻滚,暗想:“陛下到底对大王是什么想法?这不仅得罪人,还得罪神的活,凡是显灵的,若让大王给定成邪祠,焉能善罢甘休?”

    “并且显灵的神祠,信众一定会变得更加虔诚,虔诚的信众人数多了,会有怎样的力量,难道皇帝会不知?”

    “更不用说,京城刚刚遭遇大难,真与这些神灵有关,那这些神灵必定身负神力,并不是不能干涉人间,万一记恨,岂不是要害了大王?”

    正担心着,就见代王更是站起身,一脸端肃庄敬行礼,答:“皇上有命,孙臣理所当然要分忧,只是这样多神祠,有不少信众,一不小心,怕就会惹出大乱,孙臣来京不久,无人可用,实在担心搞砸了。”

    这话一出,众臣都是知道,代王是不畏艰险了,不由暗叹:“诸王之中,不想代王是风骨最硬,只有担当的人。”

    当下一起看向皇帝,而皇帝也一怔,盯视苏子籍良久,见苏子籍才十八岁,还略带着稚气,神色却毫不局促慌乱,十分干净利落。

    顿时心情复杂,沉默了下,缓缓说着:“你无权无人,朕都可以给你,不仅仅你原本羽林卫可用,朕还赐你圣旨、王命令牌、天子剑。”

    苏子籍听了,心中一沉,这事之难,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是试探,可皇帝却一口允了。

    心中一叹,神色上却二话不说,当即跪倒:“既是如此,孙臣愿意为皇上为朝廷分忧!”

    “既要处理神祠,道佛乃大头,孙臣想起皇上允许,抽调人手,例原本清园寺的辩玄,孙臣也想许之戴罪立功。

    皇帝见代王利索答应,也笑了。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这些都是小事,朕都允你便宜行事。”

    看来之前还是误会了代王,虽代王的确也似有野心,与齐蜀二王仍有不同,起码听话。

    哪怕知道自己让其做的事得罪人得罪神,却仍愿意去做。

    这份识时务,这份听话,是皇帝现在最需要看到了。

    “至于以后……”皇帝也不由一黯。

    齐蜀二王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倒是鲁王,看看皇帝,又看了看退回去的代王,心里微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七百二十八章 西南总督

    齐王看着这一幕,不由暗暗冷笑:“代王以为这样,就能得圣心了?可得罪了那样多信众,得罪了不知道多少有神力又不知底细的神灵,这得惹来多少麻烦?这些麻烦,难道只凭有帝宠、圣心就能平息?天真!”

    外行人和内行人最大区别就是这个。

    许多人总觉得,自己是为皇帝办事,出了事,皇帝总能保住自己——是,皇帝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保住臣子,可这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单纯理解皇帝过河拆桥,就有点太肤浅了,更多时,民意难违,官意更难违,对触犯了众怒的走狗良弓,只要皇帝不付出代价保护,自然会被灰灰。

    蜀王亦是暗想:“代王不会真以为,只要乖乖听话,父皇就会转而支持?立太子太孙,虽是父皇敲定人选,可推动争嫡的各方势力,哪个不重要?便是父皇,也不会为了代王而与太多势力为敌。”

    虽逼迫皇帝立储,这显然也是走不通的路,但反之亦然。

    想只凭着皇帝宠爱就被立储,这也是不太可行的事。

    之前的代王或还有很多威胁,毕竟有名分,可一旦得罪神灵跟太多信众,事端频起,能不能活到进入决赛,都未可知。

    “看来父皇不过是拿代王做棋子,虽然这棋子的确令人厌烦,却也不是不能干掉,只是需要徐徐图之,不能让齐(蜀)王捡了便宜。”

    本来因最近的事已有些浮躁,甚至偶尔夜深人静时会生出铤而走险之心的二王,那颗心慢慢地落回到了肚子里。

    皇帝的这一命令,显然稍稍安抚了一番,让齐蜀二王觉得自己其实还有机会。既然还有机会,那自然就不会冒险。

    谁能撑到最后一刻,谁就是优胜者。

    不到万不得已毫无希望之时,没人愿意真孤注一掷搞逼宫、造反一套。

    倒是鲁王,虽不再盯着代王看,坐在那里,微微出神,想的却与两个哥哥不同。

    “代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可不信代王会这样认命的接下这任务,莫非是打算过程中阳奉阴违?

    “真是如此,倒可以抓住他的把柄。”

    三王想着的时候,其他大臣亦有所思索。

    罗裴对代王比较信任,代王既是这样答应了,显然会有些应对之策,罗裴虽心里有些担忧,却还是神色不露,盘算着回头私下问问代王是何打算。

    别人心思百转,也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皇帝讨论,很快就不再思索此事,现场越发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就是在这时站了出来,表情严肃,向上拱手。

    “陛下,臣有本要奏!”

    出来的这人恰是御史,还是这次大佬议事中品级最低一个,因御史地位超然,所以才能跻身于其中。

    之前这位御史桂飞阳一直沉默着,也不参与讨论,似乎甘做背景板,没想到在这时跳出来。

    桂飞阳这一出来,可是让在场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毕竟御史的职责之一就是喷人,而且都不需要具体的证据,捕风捉影即可喷人,还不需要负责,因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谁都知道御史不好惹,大臣在此时站出来,别人还会觉得,或是奏事,可御史一站出来,基本就是参人无误了。

    “皇帝要做什么?”

    苏子籍刚才看得分明,这个桂飞阳是与皇帝对视了一眼,才站出来。

    皇帝又要搞事了?

    想到皇帝方才盯着自己,苏子籍心一沉,只是安静等着。

    “你有什么话,说!”龙椅上的皇帝淡淡说着。

    就听这桂飞阳站前一步,朗声说着:“臣弹劾西南总督褚遂。”

    诸位大臣就是一惊,有些人莫名其妙,就听着这御史带些尖声的声音又清又亮,响彻整个小殿。

    “昨日有消息传京,西南省三日前,原本降了朝廷土司,又有动乱,上千人冲击府衙,导致十三个差役死亡,县令被活活打死。”

    “这就是杀官造反,使朝廷处于两难之境,镇压的话,或又激起大乱,不镇压,朝廷权威受损。”

    “此事乃总督褚遂办事不利,愧对朝廷,有失厚望,才使得乱象再生,臣因此弹劾。”

    说完,这桂飞阳就后退一步,御史的权限是弹劾,至于怎么样处置,就不是他的职权范畴了。

    “臣附议,臣认为,褚遂实是有负皇恩。”又一个大臣站起来说着。

    “当年钱之栋虽有罪论死,但也平定了西南,交到褚遂手中,不仅仅屡次要粮要饷,可恨的是,拨了粮饷,却不见起色。”

    “别的不说,今年春荒,朝廷调了一百万石,着加意抚慰受灾府县,务使百姓感沐皇恩,现在看来,不但毫无成色,反局面越发糜烂。”

    “臣觉得,朝廷应再命得力之人换下褚遂,以免这几年对西南的战事成果转眼即逝。”

    “西南省的事?”苏子籍暗想,这事,该不会又牵扯到自己身上?

    听到御史和大臣的话,蜀王、齐王俱是精神一震。

    西南省啊!

    这可是比刚才神祠显灵更让他们觉得重要,更关系着兵权!

    只要谁成为了西南的新总督,就能进而慢慢掌握目前的西南军!

    而且西南虽在边境,位置却十分重要,地大物博,能掌握此地,对争嫡来说,可是不轻的筹码!

    “诸位卿家,都说说,换下褚遂,该另派何人去西南?”皇帝将在场诸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直接问了。

    钱圩乃礼部尚书,也不由皱眉,事关一省总督,就算是皇帝,也不应该直接凭着御史的话就革职,必须经过廷议才行,就想说话,却见首辅赵旭略摇首。

    钱圩一凛,就见着上面诸王,代王不动声色,鲁王四下扫看,齐蜀两王,脸色略涨红。

    齐蜀二王自然知道皇帝这一问,未必不是设了个套子让他们钻,可谁让这诱饵太美味,就算明知道可能跳出来会被拍回去,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他们自然想派自己人去,但不等指使亲近官员开口推荐,又有人跳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西南总督

    齐王看着这一幕,不由暗暗冷笑:“代王以为这样,就能得圣心了?可得罪了那样多信众,得罪了不知道多少有神力又不知底细的神灵,这得惹来多少麻烦?这些麻烦,难道只凭有帝宠、圣心就能平息?天真!”

    外行人和内行人最大区别就是这个。

    许多人总觉得,自己是为皇帝办事,出了事,皇帝总能保住自己——是,皇帝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保住臣子,可这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单纯理解皇帝过河拆桥,就有点太肤浅了,更多时,民意难违,官意更难违,对触犯了众怒的走狗良弓,只要皇帝不付出代价保护,自然会被灰灰。

    蜀王亦是暗想:“代王不会真以为,只要乖乖听话,父皇就会转而支持?立太子太孙,虽是父皇敲定人选,可推动争嫡的各方势力,哪个不重要?便是父皇,也不会为了代王而与太多势力为敌。”

    虽逼迫皇帝立储,这显然也是走不通的路,但反之亦然。

    想只凭着皇帝宠爱就被立储,这也是不太可行的事。

    之前的代王或还有很多威胁,毕竟有名分,可一旦得罪神灵跟太多信众,事端频起,能不能活到进入决赛,都未可知。

    “看来父皇不过是拿代王做棋子,虽然这棋子的确令人厌烦,却也不是不能干掉,只是需要徐徐图之,不能让齐(蜀)王捡了便宜。”

    本来因最近的事已有些浮躁,甚至偶尔夜深人静时会生出铤而走险之心的二王,那颗心慢慢地落回到了肚子里。

    皇帝的这一命令,显然稍稍安抚了一番,让齐蜀二王觉得自己其实还有机会。既然还有机会,那自然就不会冒险。

    谁能撑到最后一刻,谁就是优胜者。

    不到万不得已毫无希望之时,没人愿意真孤注一掷搞逼宫、造反一套。

    倒是鲁王,虽不再盯着代王看,坐在那里,微微出神,想的却与两个哥哥不同。

    “代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可不信代王会这样认命的接下这任务,莫非是打算过程中阳奉阴违?

    “真是如此,倒可以抓住他的把柄。”

    三王想着的时候,其他大臣亦有所思索。

    罗裴对代王比较信任,代王既是这样答应了,显然会有些应对之策,罗裴虽心里有些担忧,却还是神色不露,盘算着回头私下问问代王是何打算。

    别人心思百转,也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皇帝讨论,很快就不再思索此事,现场越发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就是在这时站了出来,表情严肃,向上拱手。

    “陛下,臣有本要奏!”

    出来的这人恰是御史,还是这次大佬议事中品级最低一个,因御史地位超然,所以才能跻身于其中。

    之前这位御史桂飞阳一直沉默着,也不参与讨论,似乎甘做背景板,没想到在这时跳出来。

    桂飞阳这一出来,可是让在场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毕竟御史的职责之一就是喷人,而且都不需要具体的证据,捕风捉影即可喷人,还不需要负责,因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谁都知道御史不好惹,大臣在此时站出来,别人还会觉得,或是奏事,可御史一站出来,基本就是参人无误了。

    “皇帝要做什么?”

    苏子籍刚才看得分明,这个桂飞阳是与皇帝对视了一眼,才站出来。

    皇帝又要搞事了?

    想到皇帝方才盯着自己,苏子籍心一沉,只是安静等着。

    “你有什么话,说!”龙椅上的皇帝淡淡说着。

    就听这桂飞阳站前一步,朗声说着:“臣弹劾西南总督褚遂。”

    诸位大臣就是一惊,有些人莫名其妙,就听着这御史带些尖声的声音又清又亮,响彻整个小殿。

    “昨日有消息传京,西南省三日前,原本降了朝廷土司,又有动乱,上千人冲击府衙,导致十三个差役死亡,县令被活活打死。”

    “这就是杀官造反,使朝廷处于两难之境,镇压的话,或又激起大乱,不镇压,朝廷权威受损。”

    “此事乃总督褚遂办事不利,愧对朝廷,有失厚望,才使得乱象再生,臣因此弹劾。”

    说完,这桂飞阳就后退一步,御史的权限是弹劾,至于怎么样处置,就不是他的职权范畴了。

    “臣附议,臣认为,褚遂实是有负皇恩。”又一个大臣站起来说着。

    “当年钱之栋虽有罪论死,但也平定了西南,交到褚遂手中,不仅仅屡次要粮要饷,可恨的是,拨了粮饷,却不见起色。”

    “别的不说,今年春荒,朝廷调了一百万石,着加意抚慰受灾府县,务使百姓感沐皇恩,现在看来,不但毫无成色,反局面越发糜烂。”

    “臣觉得,朝廷应再命得力之人换下褚遂,以免这几年对西南的战事成果转眼即逝。”

    “西南省的事?”苏子籍暗想,这事,该不会又牵扯到自己身上?

    听到御史和大臣的话,蜀王、齐王俱是精神一震。

    西南省啊!

    这可是比刚才神祠显灵更让他们觉得重要,更关系着兵权!

    只要谁成为了西南的新总督,就能进而慢慢掌握目前的西南军!

    而且西南虽在边境,位置却十分重要,地大物博,能掌握此地,对争嫡来说,可是不轻的筹码!

    “诸位卿家,都说说,换下褚遂,该另派何人去西南?”皇帝将在场诸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直接问了。

    钱圩乃礼部尚书,也不由皱眉,事关一省总督,就算是皇帝,也不应该直接凭着御史的话就革职,必须经过廷议才行,就想说话,却见首辅赵旭略摇首。

    钱圩一凛,就见着上面诸王,代王不动声色,鲁王四下扫看,齐蜀两王,脸色略涨红。

    齐蜀二王自然知道皇帝这一问,未必不是设了个套子让他们钻,可谁让这诱饵太美味,就算明知道可能跳出来会被拍回去,也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他们自然想派自己人去,但不等指使亲近官员开口推荐,又有人跳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罗裴升官

    此人乃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因兵部尚书崔兆全最近请了病假,正卧床中,兵部侍郎就勉强算是代表了兵部在这里开会。

    此时这位兵部侍郎就站出来:“陛下,臣觉得有一人十分合适。”

    在场的人都顿时竖起了耳朵,目光也紧紧盯着这位兵部侍郎。

    因这位兵部侍郎明显就是皇党,比之前御史还要更明显,他此时跳出来说要举荐谁,在场的人就都立刻清楚了。

    这是跟皇上在唱双簧,看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只是皇帝用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要知道,体制就是体制,就算是皇帝,也不会随意改动。

    却见着皇帝似乎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问:“卿要举荐何人?”

    兵部侍郎回话:“臣举荐罗裴罗大人,臣认为,罗大人乃此去西南的最佳人选。”

    “哦?说说看。你举荐罗大人,可有什么理由?”皇帝扫了一眼差点绷不住表情的儿子们,那一眼,让即将站出来反驳的齐王直接缩了回去。

    兵部侍郎早就心里有谱,自然是不慌不忙:“臣举荐罗大人,乃因罗大人去西南,比别人更有优势。”

    “罗大人善于治水,早年更曾督战过水军,而西南临海,水匪猖獗,水患也时常肆虐,罗大人去,可以说,正是人尽其用。”

    “换了别人,怕是不能有罗大人这般合适。”

    皇帝听了,点了下头:“你说的有理。”

    就看向罗裴,问:“罗卿家,你可愿去西南?”

    早在兵部侍郎举荐自己时,罗裴就心里一沉。

    西南省总督,的确是封疆大吏,在西南待几年,只要带着功绩回来,说不得他未来能成为次辅,再往上,说不定还可以奢望一把死前能熬上首辅。

    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没坏处,可对代王就……可在这场面,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罗裴噗通跪倒,沉声:“臣自是愿去,就怕辜负皇上您的厚望……”

    “罗卿家过谦了,你的才能,朕心里有数,既你愿意,那就这样定了。”

    皇帝显然对兵部侍郎举荐罗裴十分满意,都不等别人再举荐了,当即就让赵公公拟旨。

    “罗裴,朕就命你为西南省总督,三日后上任!”

    “臣……遵旨!”罗裴只能一个头磕在地上,领了这命令。

    皇帝发话,再是有人不愿意,可当众拍了板,这事就成了定局。

    齐王还好些,只是郁闷自己这边失去了这个机会,竟然让罗裴得了好处!

    再想想罗裴最近似乎与代王走得近,斜眼就去看一旁的代王,眼神都有些不对

    但他就算是这样郁闷,也比蜀王好了许多。

    毕竟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此事放在自己、蜀王,甚至是鲁王身上,都必是大好事,大便宜。

    毕竟党羽不小,放一个出去当总督,就掌握了一省军政。

    可放在代王身上,就有点不同了,代王似乎到目前为止,只有罗裴一个投靠的大臣?

    想到这里,齐王的神色就变了。

    皇帝这是不想让代王真正结党形成势力?所以一有苗头,就立刻按了下去——毕竟罗裴和代王的联合,并没有多久,能有什么深厚感情?

    罗裴一旦去了西南,双方隔着千万里,就算是亲人,时间久了也会淡漠,何况是这种半君半臣的同盟?

    要知道,到了三品,除非当皇帝,就谈不上君臣关系,都是相互需要。

    “可真的要按死代王,直接给罗裴调去冷板凳就是,为什么要委以重任?”这一想,齐王又吃不准了。

    而这时,蜀王则是真的有些后悔不迭了。

    罗裴居然还能有翻身的一天?之前罗裴出狱,就已让蜀王后悔一次了,但在那之后,罗裴虽恢复品级,却被挤出了权利中心,皇帝虽然也偶尔会召见罗裴,但也都没给罗裴安排差事,这让蜀王后悔的心情就淡了一些。

    他觉得,罗裴就算是官复原职,因之前蹲过大狱,父皇就永远都不可能再信任罗裴,因为做帝王,随时都有可用的人,能选择对自己没有怨怼的,何必去担着风险,去选择一个被自己无辜下了大狱的人?

    事情也本该是这样发展,但今天的事,就像是一个闷雷,轰地一下砸在了蜀王的头上。

    比起齐王单纯只是错失一次机会的郁闷,蜀王还要忍受着被人嘲笑“对下寡恩”“眼瞎”的可能。

    等皇帝一连丢下两个大雷,炸的诸王和大臣满腹猜疑,并且心满意足离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才起身向外鱼贯而出。

    苏子籍与其余三王,谁都不搭理谁,各走各,才一出去,没走出多远,就发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来的正是罗裴。

    “罗大人,恭喜你升迁。”苏子籍笑着说。

    罗裴却不喜反忧,道:“怕对大王并不是好事。”

    对方的担忧,苏子籍立刻就懂了。

    罗裴是担心自己是代王阵营里唯一的大臣,现在皇帝却将他远派到西南,虽是成了总督,可这距离却拉得太远了。

    尤其是罗裴明显是才投靠代王,在很多人看来,离远了,又没有太久的感情基础,慢慢也就脱离了代王阵营。

    皇帝这是不想让自己跟代王结党,罗裴的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苏子籍沉默了下,拍了拍罗裴的肩:“单是这话,就能见到卿的忠勤,不过你放心,皇帝此意,都在我预料中,你在西南好好干,必会听我佳音。”

    因是在宫中,罗裴又刚升迁,不好说太多话,说完这番话,苏子籍就转身离开。

    罗裴望着代王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不少大臣都满腹迷团,一个侍郎就不解嘀咕:“皇上这到底是何意呢?”

    到底是支持代王,给他和他的人重用,还是调离了代王的党羽,让代王冲锋陷阵,只作炮灰?

    皇帝的心思,他怎么就琢磨不透?

    这时,首辅赵旭从他身边经过,恰听到了这一声嘀咕,哼了一声,警告:“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臣子能猜测的?”

    “还不回去闭门思过,等着弹劾么?”

第七百三十章 大学之道

    苏子籍出了庆春园,丝丝雨落下,上轿坐了,说:“回王府。”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细雨击打着牛车的油布,苏子籍这才怅然长叹一声,细细想着。

    “世界上最悲哀的是,到了天花板,没有路了。”

    “官场杀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得罪人的活交给他,干好了,也得罪了不少人和势力,还是这话,只要上级或皇帝不保,自然就灰灰。”

    “干差了,就可名正言顺处罚,别人还说不出话。”

    自己入京不久,可以说是根基浅薄,但又一方面,除了诸王,也没有得罪百官之处,并且还有着“太子之子”的根基,不少儒家正统之士,就暗暗支持,只要随着时间推移,不需要干任何事,根基自然会渐渐丰满。

    可皇帝唱双簧,逼迫自己接下这烫手的差事,这用意就是使自己不能置身于事外,这还罢了,关键是罗裴,别看刚才自己表现的胸有成竹,但实际上对自己是很致命的打击。

    代王府要结纳党羽,自己亲自去干,不但落人口舌,给人把柄,也很难一一理会清楚,因此罗裴这样级别的大臣很重要,可以有足够资格,代自己团结官员。

    现在,这可能性消除了。

    至于罗裴升迁西南总督,苏子籍有些意外,但是在情理之内。

    “官场动不动诛杀,那不但戾气太重,历史影响不好,也使百官动辄获咎,消极抵抗,非暴力不合作。”

    “正常的手段就是人尽其用,榨干了价值——对我,对罗裴都是这样,罗裴年纪不小了,在西南放个六年,他回来还能干几年?”

    “对我来说,把这事办成了,对朝廷有利,又可以使我自然出局。”

    “这是石头里也要榨出油。”

    苏子籍突然之间,想起了西南大帅钱之栋,当年下船时,甲兵如狼似虎拖起他的场面又在眼前。

    “难怪钱之栋最恨的是自己为国效了力,流了血。”

    苏子籍此刻想起来,一阵心寒,皇帝看来,是真的不准备立自己了,要不,手段不会这样绝,事到其间,他才真领教了天威不测,才知道钱之栋的心情。

    牛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代王府大门敞开,一众家臣出来迎接。

    “大王……”野道人走在最前,有些担忧观察了一下,见大王脸上神色尚可,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大王被临时叫走,包括野道人在内几个家臣皆心里惴惴不安。

    毕竟京城震动,又被突然喊走,怎么想,都是出了大事。

    “去书房说。”苏子籍淡淡说着,迈步里去。

    野道人跟岑如柏等人交换了一个目光,都觉得大王反应,怕这次回来,要带回了惊动人心的消息。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家臣们各怀心事,急匆匆跟上了苏子籍的脚步。

    “大王!”距离书房还有段路时,走廊缓步走来一个人,朝着喊了一声。

    苏子籍顿住脚步,朝着看去:“文寻鹏?”

    文寻鹏因着受伤,一直在小院里休养,此时急匆匆过来,脸色并不是太好看,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没受致命伤,却也流了不少血,现在还没完全补养回来。

    等文寻鹏来到跟前,苏子籍有点诧异:“文先生,你怎么匆匆过来?我听大夫说,你的伤还需要再休养半月。”

    文寻鹏忙说着:“大王,今日发生这许多事,文某哪里还在小院里坐得住?听说您方才被內侍叫走,文某实在是担心……”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代王对自己的种种优待,此时望向自己的目光,也盛着关心和至诚,文寻鹏心中感动,就直接了当地说:“文某受大王您庇佑,愿为大王效力!”

    苏子籍注视着文寻鹏,片刻微笑:“文先生愿跟随本王,本王欢迎之至。”

    在自己那番话出口后,文寻鹏就提着心,此刻听到代王答应了,才终于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来到代王府,被代王收留,代王还在齐王面前庇护了他,可一时没有真成代王的家臣,文寻鹏就觉得心没有落到实处。

    之前没有立刻说,是怕代王误会自己挟伤说事,不希望在代王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现在则预感到代王怕是要有大动作,而若不能在此刻参与其中,就错过了最佳融入代王党的机会。

    野道人的目光在文寻鹏脸上一扫,收回笑眯眯:“恭喜大王,又收一员大将!”一副欢迎的模样。

    简渠态度更平淡一些,却也笑着朝着文寻鹏一拱手:“以后文先生便与我等是同僚了。”

    岑如柏亦是笑着向文寻鹏说:“欢迎!”

    苏子籍就道:“文先生,你可要回去休息?若身体还撑得住,就随本王去书房,本王有事与你们说。”

    文寻鹏自然乐意,立刻表示愿意。

    抵达书房,苏子籍让甲兵守在外面。

    进去,苏子籍恍恍地望着窗外盛开的栀子花,目光忧郁,似乎在沉思,没有立刻就坐,沉吟良久,看了看放在桌案上笔墨,自己研墨,提笔在一张已经铺好的宣纸上写了八个大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好字!”几个家臣,都能养气,虽知道必发生了大事,也不催促,围着看,这一声是岑如柏发出来。

    岑如柏作为曾经的太子旧臣,在才学上自然没得挑,差一些文人也根本凑不到太子跟前,看着代王所写的这八个字,并不是狂草,字意都快要透过纸张冲出。

    细看又觉得,这字正雅圆融,并不剑走偏锋,透着大气磅礴!

    竟然连字都能带出王气!

    岑如柏越看越觉欢喜,野道人却没这个学识,但看了别有感触。

    “大王的书法是否更好了,我没这个品鉴,但里面含的气,的确更强了,与大王的面相一样,看着都有极贵。”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剩下两人也都能看出一些不同来。

    苏子籍收拢到手的家臣,没一个省油的灯,不像三王是一收收一堆,走的精简路线,每一个都能顶别人几个。

    将几人的反应收入眼底,苏子籍就问:“诸位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野道人想了想,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属下觉得,德是关键。德从何而来?从天!什么是从天而来?人生而有,是天赋予,这就是德。”

    这么说也不能说错。苏子籍点了下头,这算是很多读书人的想法,认为德是从天而来,因在人身,所以可以说是人本自具有。

    德者,人之所得于天也。

第七百三十一章 在明明德

    岑如柏叹着:“人乃天地之心,天地之间本为混沌,有了人方有清明。身怀明德,这就是人。”

    苏子籍再次点头,这是与孟子所说良知良能有着一些相似,虽有区别,却也是基于此而讲。

    简渠跟文寻鹏也都各抒己见,都说得挺有道理。

    苏子籍都听了点头,却不置可否,几个家臣都不知道大王突然写这一幅字,又问这么个问题,到底为了什么。

    “诸位,本王这次去了内阁处,接了一道旨意。”苏子籍也不解释,突然敛了笑,脸色严肃起来。

    “今日京城地龙大动,火球坠落,死伤惨重,这件事诸位都是知道,但还有一件事,怕是诸位还不清楚。”

    苏子籍就将京城乃至天下,都同时出现了神祠显灵的事说了。

    “陛下让本王接下来负责京城乃至整个大郑神祠显灵一事,你们有什么意见,尽管说来。”

    野道人脸色一变,立刻知道其中利害,他沉吟了片刻,才徐徐说着:“大王,此事风险甚大,得罪人神甚多,不过您既接了这旨意,也无从抗拒,只能尽力把事情办好,化弊为利。”

    “说的是,办事,无非就是规矩,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道就是规矩。”文寻鹏喑哑着嗓子接口:“只要规矩对了,哪怕事办差了,毁誉都难以加之,要是事办对了,坏了规矩,怕也难有薄功。”

    “官场不外如是,因此要化弊为利,我们首先就是必须抓住以前的规矩——臣觉得,分出哪些是正祠,哪些是淫祠,这是第一条。”

    岑如柏立刻接口:“朝廷本有制度,正祠有何等待遇,淫祠又何等处置,大王只要按足了条例,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对,就算有着个别错漏,也是大节无损,堂堂正正。”简渠满是肃容。

    此时代王府初见,四位又都是人才,一人一句,竟然点破天机,滴水不漏,这所谓的守规矩,其实就是“与群体结合”,与自己领悟的大道,不约而同,苏子籍不由仰天大笑:“诸位都是荆山之玉,命世之杰,又尽心尽力,众志成城,孤何其有幸,就按照这个来。”

    野道人又提醒:“大王,这事要办好,还需武力协助……”

    光靠着代王府的力量,整顿整个京城神祠都有一定困难,连京城外神祠也要分类,到时怕是有着一场硬仗要打。

    苏子籍摆了摆手:“陛下已赐我圣旨、王命令牌、天子剑,并且让羽林卫听本王指挥。”

    “不过,要合乎规矩,尽量不用军队,调皇城司或顺天府的衙役其实也足了。”

    这是给了苏子籍“尚方宝剑”,虽处理这事会得罪很多人,还会得罪“神灵”,可处理过程中,却可插手羽林卫跟地方官,运作得当,说不定能收服一些人,或隐秘的插入一些自己人。

    几个家臣脑子都不笨,在苏子籍特意提到这一点,眼睛俱一亮。

    野道人说着:“虽是得罪人的事,但也可有很大收获。”

    文寻鹏忍不住笑着:“齐蜀二王怕是会气急败坏。”

    “或还会幸灾乐祸。”岑如柏又添了一句。

    简渠则说:“大王,想必您已有了部署,您吩咐就是。”

    几个家臣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代王身上,苏子籍“嗯”了一声,心中暗叹:“虽四人都是人杰,但仅仅想着过程捞好处,就有点差些火候,至诚之道,仅仅谎言,不,不是。”

    “骗得了自己,才是至诚。”

    苏子籍也不点破,吩咐:“有道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虽我已得了陛下旨意,可以调动羽林卫和衙役,但也不能蛮干。”

    “这第一条就是调查神祠庙宇的底细和后台,先不去管京城外的神祠,从京城内的神祠入手。”

    “找出既是淫祀,又民愤相对大的一个,还得是信徒相对多,影响大,后台也不硬者,杀一儆百。”

    “宁断一指,不伤十指,这一仗,我们要打的堂堂正正,打出威风,打出杀气,不能有丝毫含糊。”

    苏子籍含着冷笑,扫看四周。

    野道人和文寻鹏都是久浸阴谋算计的人,立刻明悟,连岑如柏寻思一会,也是明白了:“大王说的极妙,神祠众多,一起得罪广了却是不好,抓一猴子杀之,就使诸多神祠震撼畏惧,事情就好办多了。”

    苏子籍颌首,不过他现在境界,与之不同,看的是更远——要“与群体结合”,首要的就是打出旗帜,打出风格,泯于众人,就不是结合,是本来就是小兵小卒!

    “第二,就是控制一家老牌京报,一旦开始处理,势必舆论上会引起哗然,我们不能在舆论上被动,起码要有引导和反击之力。”

    几个人听了,都觉得有理。

    其实历代都有京报,朝廷默许民间自设报房,选印从内阁抄录的谕旨、奏疏和官吏任免消息,公开出售,京城里有多家,长期控制不易,但短时间内控制一家,让其为代王发声,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有心去做,总能想到办法。

    苏子籍继续说:“并且京报对我们处理神祠的事虽需跟进,但为了避免注意,也不得直接宣传自己,而要走潜移默化的路子。”

    虽然这种事,时间长了,定会被人发现,但只要能在前期中间猥琐发展,暗搓搓进行控制,等大局定了,旁人发现了做法,也无力回天了。

    文寻鹏自告奋勇:“大王,写稿就交给文某吧,文某虽不才,却曾在京报上写过文章。”

    “哦?”

    苏子籍对此还真有点兴趣,毕竟他知道文寻鹏的能耐,在齐王党阵营时,曾干过不少事,几次都差点坑到自己,不过倒是没问用了什么笔名,只是点了下头:“既是这样,这事就交给文先生去办。”

    “文某一定将此事办好。”文寻鹏认真说。

    “大王,第一件事属下愿意去办!”野道人这时也站出来。

    苏子籍这次却没答应,而是让其稍安勿躁。

    “第三件,也是最大的一件,既是处理神祠庙宇,就与道梵二教有深刻的关系,本王准备请刘湛和辩玄配合。”

    “路先生,你虽在京城也经营两年,但神祠庙宇这方面,却不是外人短时间内能摸清头绪,还是需要地头蛇帮忙才可。”

    苏子籍淡淡说着,并不点破里面更多奥秘——要是自己冲锋陷阵,不但损失的是自己,而且也容易被切割。

    就得裹挟道梵二教,以及官府加入,才能形成大势。

第七百三十二章 迫在眉睫

    “路先生,你去联系刘湛,请他出资料。”

    野道人听了,也没再坚持,他并不是一个为了抢功劳就能无视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主公说的没错,这事的确由刘湛辩玄配合最适合。

    只是辩玄不是清园寺的和尚?清园寺不是因大妖的事,已经被皇帝迁怒,全部都抓起来下了大狱了?

    苏子籍微笑:“刚才本王见陛下时,已求得陛下许可,让辩玄戴罪立功了。”

    既然要用,自然就会被放出来,这也算是完成了承诺。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仆人禀报:“大王,方真方大人求见。”

    方真来了?苏子籍似乎有点意外,怔了一下起身,对家臣说:“你们都去忙,我和方大人去接辩玄。”

    野道人等人告退,鱼贯而出。

    苏子籍走在最后,就看到被轮椅推进来的方真。

    方真这么快就赶过来,其实是因苏子籍回来时让人去通知,此时脸上切实带着喜色。

    “有什么话,等接到了人再说。”苏子籍止住方真要说的话:“大狱那种地方,早一刻出来,你才能放心。”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要是去迟了,人没了,可就万事都休。”

    苏子籍声音不高,但方真心中一凛,此时外间风雨转大,满院树木在黯黑天穹下摇曳,一阵凉风带着雨丝袭进来,不由打了个寒噤。

    “大王说的是,这的确是迫在眉睫的急事。”

    政坛上到了亲王这一步,影响力可所谓是无孔不入,无论是蜀王还是齐王,要暗示下狱官,让辩玄暴毙,可以说一点不难。

    二人看看风雨如晦的天色,匆匆上车,赶赴大狱,消失在雨幕中。

    苏子籍上了牛车,第一件事是拉开了抽屉,果然发觉里面有点心,小瓶的酒,还有一个油纸包,展开了是酱牛肉。

    苏子籍不由暗笑:“我堂堂代王,今日竟然忙的连饭都来不及用,幸亏下面照顾的细心。”

    伸手只一摸,就知道无毒,当下狼吞虎咽,临着最后,稳稳靠在车厢垫子上,望着车外,还倒了一杯酒,无声咽了口。

    “其实安插人只是小道,最重要的是,在办事过程里,把更多人裹挟入内。”

    “其实齐王、蜀王、鲁王都不可小看,只是我有外挂,15级为政之道,已是一流水平,再加上文心雕龙,才使他们被动挨打,现在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却不能让他们喘息,必须把他们都牵连入内。”

    “路逢云已经调查了三个王府的底细,是不是应该就从三个王府引爆这神祠的问题?”

    沉思良久,车一停,原来已经抵达大狱,苏子籍下来,才发现天阴的厉害,这附近在白日都不算繁华,此刻就更显冷清。

    大狱门口挂着两盏灯笼,但这光让半敞着的大门更显恐怖,仿佛一张兽口,正等着人钻进去。

    街上偶尔匆匆行过一两辆牛车,也奔跑很快,大概是嫌弃这地方太晦气,不愿片刻停留。

    苏子籍让府卫去叫狱官,传来车轮碾压地面声,苏子籍驻步回身,就看到方真被青年仆人用轮椅推着过来。

    到了他的身旁,方真没说话,也先将目光落在面前大狱,看了看,就用手撑着轮椅两侧勉强站起身,拒绝青年仆人的搀扶,自己颤巍巍咬牙站着,向着苏子籍深深一躬。

    这是感谢,这种人情,口头感谢显得过于轻飘。

    他现在甚至可以说算是“落难”中,诸王里只有代王跟鲁王还与他来往,鲁王私下曾不止一次向他抛出橄榄枝,但因有着代王,鲁王的说辞就显得有些浮于表面了。

    这二人,方真敢确定鲁王只是撒网投资,若自己答应,将来又能东山再起,就算是赚了。

    “代王,看不透。”

    苏子籍没让方真拜下去,眼见方真一躬而下,忙扶了,有些责怪:“你我认识许久,不过是小事一件,也需要你行这样大礼?且你的腿还没全好,还是赶紧坐下。”

    青年仆人见状,也搭一把手,将方真重新按回到轮椅上。

    方真不同意苏子籍的说法:“这如何算是小事?实不相瞒,直到现在,到了这里,我才有真实感,实没想到,代王您竟真能伸手相助!”

    苏子籍轻轻摇头:“救辩玄这事,我也一直在想,他不仅是你的朋友,与我也算是熟识。”

    “我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所以之前一直不能帮忙,这次正巧遇到机会,我也只是顺水推舟,实在当不得这般感谢。”

    方真正色:“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朝廷之上衮衮诸公,谁不是小心翼翼,不肯耗了哪怕点滴圣眷?”

    “辩玄已触犯圣怒,谁愿援手?这并不是顺水推舟,已经足见王爷的诚意。”

    口中这样说,心里则想。

    “代王行事,行云流水,之前我还在发愁,觉得代王纵然有心救辩玄,如何让皇上改变心意,仍是件极难办的事。”

    “毕竟君心难测,便如我这般跟着皇上做事几年的所谓近臣,也无法时时刻刻揣测皇上的所思所想,御前一旦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就可能大祸临头。”

    “救辩玄,代王竟能用这办法来救,可见代王本事。”

    因为方真手里仍握有部分情报部门,苏子籍在内阁处的话也没避着人,方真自然在过来的路上,就已得到了更详细的消息。

    见他这样说,苏子籍也不好多说。

    “狱官出来了。”苏子籍目光一转,看到狱官急匆匆出来,打断了方真还要说的话,笑着说。

    方真朝着门口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狱官急匆匆出来。

    “卑职见过王爷!见过方小侯爷!”狱官一上前,就忙不迭给二人行礼。

    苏子籍淡淡说着:“不必多礼,本王这次与小侯爷过来,是奉皇上口谕,见辩玄以及相关和尚。”

    狱官一怔,忙跪下:“王爷奉旨来,请稍候,卑职开中门迎进……”

    他没有丝毫疑心,说奉旨是轻飘飘一句话,但矫诏是死罪,谁敢?

    “不用了,奉口谕又不是宣诏,你带我们进去就是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穿透琵琶骨

    “是,卑职这就带路。”狱官说着,将二人往里让,苏子籍走在前面,方真被青年仆人推着走在稍后两步。

    大狱内面积极大,关押着整个京城的犯人,普通犯人在一个区域关着,犯官在一个区域关着,达官贵人又在一个区域,而清园寺和尚,因身份特殊,犯的事情也特殊,是在较里的区域。

    苏子籍没让太多府卫进来,只跟着两个,都是老府卫。

    方真只带着帮他推轮椅的青年仆人,苏子籍曾见过这仆人几次,知道这是功夫高强的,就知道方真看似“落难”,但并不落魄。

    收回目光,苏子籍走着,被动听着大狱里的鬼哭狼嚎。

    他们目前是走在普通区域的路上,昏暗的油灯只能照得附近微亮,让整个环境更显阴森。

    哭喊声、惨叫声、喃喃自语声,仿佛是疯子集会,除部分人仿佛蘑菇一样长在角落里,剩下的人,很多都是一看到有人从铁栅栏前走过,就忍不住口呼“冤枉”,伸手去抓路过的人。

    “放肆!”狱官瞪眼怒喝,用刀鞘狠狠打过去,疼了的手缩回去,但麻木又绝望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进入的人。

    方真被仆人推着,这一幕让他微微蹙了下眉。

    他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大狱,过去的大狱可不曾像现在这般,或跟这一年来皇上性情暴戾了许多有关,入狱的人多了,时不时就会有一批被牵连的人。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微垂眸光,平静路过这些人。

    到了靠中间的位置,又朝着右边一条小路,出了这黑沉沉建筑的后门,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庭院,从庭院穿过去,再向里走,又是黑沉沉的路,就听到带路的狱官说:“王爷,方大人,到了。”

    “王爷来提人,你们还不快将铁门打开!”

    这条走廊里同样是用油灯照明,离近了能看到距离最近一个铁门前站着两个狱卒,听到狱官的吩咐,狱卒忙打开这扇铁门。

    随着铁门打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就从里面扑出来。

    方真单手掩鼻,皱眉问:“人都在里面?”

    “方大人,您瞧瞧,清园寺的和尚,还活着的都在这里呢!”狱官面不改色地说着。

    方真示意仆人将他推着往前几步,就从打开的门,看到了里面影影绰绰景象,似乎坐着躺着有三十几人。

    但从外面往里看,根本看不出哪人是辩玄。

    苏子籍没走过去看,但也猜到里面的情景怕是不好看,对狱官说:“先将辩玄请出来吧。”

    “好咧!”狱官立刻吩咐狱卒:“你们两个快搀扶辩玄师傅出来!”

    这话一出,方真脸上微微色变。

    居然用到了“搀扶”二字,难道辩玄已被打得这样重了?

    片刻,两个进去的狱卒就架着一个从里面出来。

    那人倒不是完全不能走,只是身体无力,走得有些慢,才被人架出来,到了外面,一被放开,就直接靠着墙站着。

    已长出一些的头发,让辩玄看起来像留着寸头,脸上有伤,一道深深的殷红的伤口,将本来俊美的面孔破坏,左眼似乎肿的厉害,显的狰狞。

    方真拧眉,一示意,青年仆人不顾辩玄身上有难闻气味,上前两步,撕一下,就扯开辩玄的衣服,露出了肩膀。

    两处的肩膀,都血肉模糊,一看就是被东西戳穿了。

    辩玄身上的伤虽看着重,除了眼,其实都远不如肩骨被穿来得严重,对曾经高手来说,再重上一倍的伤势,也不会让辩玄这样虚弱无力,而肩骨被穿,就等于是被废了武功。

    苏子籍不由看向狱官,狱官忙陪笑:“王爷,这是朝廷体制,有身有武功的犯人入狱,一概穿了琵琶骨,并非卑职暴戾,这是规矩,卑职也不得不遵守。”

    狱官也怕辩玄这次出来要翻身,为了不让记恨自己,又说着:“其实这已是优待了,若罪大恶极,或危险性极高,按说还要挑断手筋脚筋,只是这样一来,人就会彻底瘫了,路不能走,手连苹果都拿不起来,故这只会用在死刑犯身上。”

    “这样穿透琵琶骨,难道不会染病?”苏子籍听了,有点诧异的问,这肯定会发炎吧?

    “王爷,是会,十个总有二三个熬不过,不过刑部也知道,一个暴病备案也就结了。”

    苏子籍一凛,不禁暗自叹息:“真是杀人如草不闻声,这才真实。”

    “以前看的小说里,抓了高手都不废除武功,有机会就会越狱,现实中哪会有这种便宜事?只要进了大狱,无论是民是官,是普通人还是武功高强的高手,都要脱一层皮。”

    这么看,辩玄的情况倒不算是太糟糕了。

    肩骨上的伤是可以痊愈,好了不但对生活无碍,甚至虽有影响,还可以恢复部分武功,与挑断手筋脚筋不是一个等级的伤害。

    挥手让狱官跟狱卒退出去,苏子籍就在这牢房门口,对沉默的辩玄说:“辩玄,我奉皇帝口谕,允你出去协助我做事,你可以再挑选几人随你一同出狱,不能太多,你挑选熟悉亲近的人!”

    辩玄靠着墙站着,从刚出来时双腿发软浑身虚弱,到现在的勉力撑着,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只是看了苏子籍一眼,右眼燃着鬼火,在昏暗油灯光芒下,这个曾经俊秀温柔的和尚,就像堕入了魔道,散发着森森的冷意。

    苏子籍等了会,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垂眸,不说话也不再看过来,诧异:“难道你不想出去?”

    方真看得大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个出狱机会,哪怕他再去求人帮忙,怕也无法阻止辩玄死在这里!

    这和尚,在想什么?

    方真咳嗽了一声,在辩玄看过来时,给他连连使眼色。

    辩玄默默看着,这才再次看向苏子籍,轻声:“不知可带几人,又为了何事?”

    苏子籍略松一口气,心中叹息,其实15级的为政之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据说

    百分之九十的自杀者,自杀过都不敢自杀了,据说牺牲者和自杀者一样,真要死了,同样会后悔,只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历史就清楚,任何人在监狱里煎熬,性命在别人一念之间,都会黑化。

    辩玄眼瞅着前辈跟师兄弟一个个惨死,现在疯魔黑化正常,但既还能正常沟通,自己这次出手就还算是有价值。

    “最多不过九人,余下的话,由方真和你说。”苏子籍淡淡说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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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