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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一口心血

    须臾听炮响三声,鲁王戴九旒冕,穿绛纱袍、青裳,并有蔽膝迎接天使,看着赵公公带着甲兵而入,不由一阵阵心悸。

    不过,在看到赵公公带的甲兵不是很多,心略安,鲁王下意识去寻找桂峻熙身影,发现桂峻熙不在人群中。

    因着香案已在大厅匆匆备好,天使也到近前,鲁王只能收敛心神,上前去,待赵公公南面立定,鲁王便行三跪九叩大礼:“儿臣鲁王恭请父皇金安!”

    “圣躬安!”赵公公瞟一眼鲁王,面无表情,只是展开了旨意,一展开,鲁王只觉得让他窒息的恐怖徐徐展开,却只能忍着心悸,跪伏听命。

    “坏了。”

    此时桂峻熙不仅不在人群中,甚至出了这院,躲在了一处院子房间里,靠在紧闭着的门上,脸色涨红。

    又转过身,从窗户望去,能看到鲁王已跪下,来宣旨的赵公公一展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鲁王品性无端,即今日起,削去亲王,降为庶民,幽居府邸,未经允许,不得出府,钦此!”

    父皇,为什么……

    听到圣旨内容,鲁王只觉“轰”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废除亲王,降为庶民?

    哥哥齐王那般暴戾,做过那么多事,父皇可曾降过齐王位份?没有!

    他做错了什么?品性无端?自己一向做事低调,什么时品性无端了?何德何能能配得上这一句?父皇不公,为何要这般对他?难道齐王蜀王是父皇的儿子,他就不是了?

    任鲁王如何去想,也想不通。

    所以他呆呆跪在地上不动,整个人都木在了那里。

    赵公公垂眸看着,有点怜悯,看鲁王这模样,似乎还不知宫里出的事?也不知是卫妃连累了血统被质疑?

    这事,赵公公作太监,也无权去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跟皇上走,皇上让他来,他就只能来宣旨。

    而此刻,他也只能站在那里,冷淡问:“怎么,你不奉诏?”

    这态度惊醒了鲁王,鲁王颤抖了嘴唇,片刻,才呜咽着声音:“儿……臣……奉诏……谢……恩”

    听着鲁王奉诏,赵公公就一摆手,立刻上来两个甲兵,一人扶住,一人就去摘了鲁王的九旒冕。

    而鲁王九旒冕被摘下的一瞬间,不仅鲁王自己身体僵住,远处房间里遥遥看着这一幕的桂峻熙也脸色一白,向后退了一步,就喷出一口鲜血。

    道观

    刘湛正慢慢倒着茶,这一间茶室内,茶香弥漫,清香扑鼻。

    在刘湛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俞谦之。

    虽然之前在刘湛这里碰过钉子,可京城的局势越来越严峻,暗流涌动,让俞谦之根本坐不住,只能勉强为之。

    尹观派作道门中的一大派,是俞谦之以及俞谦之背后难以割舍的拉拢对象。

    俞谦之这次来,是因着代王奉旨处理神祠事件,在俞谦之看来,皇帝先斩去代王一个臂膀,让罗裴前往西南做总督,又让代王负责神祠的事,很明显,这就是对代王不看重,没有立代王之心。

    帝王的想法,对于立储可是有着决定性作用,一个不能被皇帝当候选人的人,哪怕是亲王,又有何用?

    他就正在劝,却不是从这个角度劝,而说:“代王心机深沉,束手让你们前冲,本来这也没有多大的事,可现在卷入了鲁王,性质就变了,你们再继续下去,就打了上代王烙印,再也下不来了。”

    “经处理神祠的事,难道真人还看不出,代王争嫡并无胜算?”

    有着太子之子的名分又如何?大臣如何想又如何?齐蜀鲁三王也不是没有名分,他们可是正经皇子,如何争不得?既都能争,那么,皇帝属意谁,就是很重要的事了。

    俞谦之不信尹观派没看出这一点来。

    刘湛给自己倒了茶,将茶壶放下,抬头看向俞谦之:“那你的意思是?”

    俞谦之笑着说:“可以顺势下船了,我想,代王也不会因此介意而强留,而诸王也不会介意之前作的这点事。”

    “道梵二教,应该远离旋涡,坐看人间风云才是。”

    “要是自己下场,或不但无福,反是有祸。”

    虽这话有些道理,果然又是来给鲁王说客。

    刘湛暗想:“不是那一日得知代王是潜龙,机会最大,门里也有了倾向,恐怕俞谦之这一次来,还真能说动我。”

    “鲁王虽低调,但低调也的确有低调的好处,就是不会被围攻,可以暗中发展,坐收渔翁之利。”

    “但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有时缩在后面想求个安全,想得好处,可能连喝粥都喝不到热的,这本就是看天命,看运气。”

    这样想着,刘湛微微而笑,还没有说话,只听“轰”一声,外面风起云涌,天色骤变了。

    “……”二人都是真人,对天象的变化自然敏感,但这变化太快了,几乎突然之间就乌云密布,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

    “啪!”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道闪电落下,将整个道观照的惨白,一瞬间,茶室院落中的一棵茶树应声而中,有些枝条直接起火,但好在只细小火苗,大风一吹,没让火势大起来,反给吹灭了。

    而茶室内的俞谦之,全身一震,仰面就倒,一口鲜血喷出,喷的茶具满是血沫。

    “天谴?不,不是,这是天机反应。”

    刘湛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放下染了血的杯子,推开窗户望向远处。

    乌云滚滚,这天象竟应在城中,不知道是应在何处。

    但只看俞谦之的反应,这天机反应,或就是应在了鲁王身上。

    真人能窥探天机,与普通人还是有些不同,跟着潜龙,可以得利,修行能飞速提升,反之跟着的人败了,因果牵扯深了,立刻也会有反噬。

    刘湛皱眉看着,暗想:“这是鲁王出事了,败的这样快?”

    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爬起来的俞谦之,牵连那样深?

    原以为不过是如他跟尹观派一样,就算是觉得鲁王能成事,扶持帮助,也会有所保留,结果竟直接喷出一口心血?

    这一口心血,十年修行就没有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世子吐血了

    镇南伯府

    在京城地位相对超然的伯府之一,镇南伯府一向不怎么掺和诸王争嫡的事,行事低调,帝宠却不少,算京城权贵中的中上流。

    这主人身份尊贵,做下人的,自然也就跟着得意,越发想长长久久留在府里,共享富贵。

    原本这天夜里,仆人都准备睡了,谁料突然变了天,乌云顷刻就笼下来,风大得吹得窗户呼呼响,风雨就要来。

    “快,快!”丫鬟婆子忙去收拾衣服,府内乱哄哄,就有丫鬟抱一摞衣服,走廊走着,路过一个院子。

    丫鬟脚步没停,速度却慢了,偷偷朝看着,发现院子大门紧闭,灯笼也没亮,在风中摇摇晃晃。

    那是世子谢真卿的住所,以往她们这些府里的丫鬟也都只闻其名,根本见不到世子的人,好不容易世子最近出来了,可也只远远看过一眼。

    但就这一眼,就勾去了这丫鬟的魂。

    世子谢真卿,人如其名,果然是翩翩佳公子,哪怕一直有着病弱的名声,人看着也有些苍白,时不时还会咳嗽一二声,但世子生得并不矮小瘦弱,也不形容猥琐,竟是身形挺拔修相貌出色的美男子!

    那三分病态,不仅无损世子的气度,反让一些女子看了,更容易生出怜惜。

    加上本就有的世子身份,可不就让个十几岁丫鬟浮想联翩,每日就忍不住花痴了么?

    “看什么看?”旁走的婆子是见多识广,只一眼,就看出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嗤笑了一声:“也不害臊,发春啊?”

    “李嬷嬷!”丫鬟忙收回了目光,小脸涨得通红:“您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实话,劝你老实本分的好话,你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寻思也不想想配不配!”

    这婆子笑她发春后,又指着一树,傲然:“看到这树没有?上百岁的老树,却郁郁葱葱,生机不断,每年连落叶都比别树晚一些,这树可不是寻常之树!”

    “当年伯爷入府时,就有相士说,这树代表着本府气运,这样葱郁,说明极显贵,甚至代代显贵下去,那样贵人看你一眼都嫌腌臜,哪是你能肖想?让主子知道了你的心思,怕你立刻就要被赶出去了,我和你还有点亲戚,是为了你好,才与你说这些!”

    “别人,我还不指教,任凭碰了钉子,空出位置。”

    “府内人有限,有个差事,府内包吃包住还有衣绢发下,每月尚有三百到八百文的月钱,谁家没有妹妹女儿想进呢?”

    “积蓄几年嫁出去,就是一笔嫁妆,日后夫家脸色就好看不少!”

    丫鬟被训的低下头,涨红脸,不敢反驳,她也是识几个字,看过市井的小说,本以为大户人家糜烂,进来了才知道,伯府规矩森严,等闲侍女丫鬟哪能爬上世子的榻,真有这事,很大概率是突然之间“病”死!

    她原本心里冒出来的一点点小萌芽,被婆子这话说完,就像遭了冰雹,顷刻间就熄灭了大半。

    就在她垂眸掩住失落时,突然之间,“轰”一声,一道闪电落下,她们刚才还指着说的高大树木,应声劈开一个分叉,一根枝叶就落下,这来的突然,两人都惊呆了。

    “这……”婆子哆嗦着嘴唇,眼都直了。

    丫鬟则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朝着之前望去的院落看去。

    也就是这时,原本只有一点点亮光的院子,顷刻间又亮了灯,喧闹声骤起,还有人高喊:“不好了,世子吐血昏迷了,快,快去请大夫!”

    “世子……”

    丫鬟呆呆看着,又将目光移回到眼前这棵刚遭了雷劈的大树上,脸色一下煞白。

    难道,真有相士说了这话还说对了?这树真与本府气运关联?现在这树被劈,岂不是……

    她不敢再往深了想了。

    临化县·桐山观

    桐山观处于山上,山不高,五十余米的缓坡,一道台阶通向顶处,沿途有三个亭子,周围遍植竹林以及树木,青翠欲滴,风吹过时,竹叶摇摆,沙沙声不绝,而一个老道带个道童,溜溜达达从山路上往上去,此时已抵达观门。

    他们不是刚回来,是白天就到,只是回来晚,吃过了晚饭,老道要去外面转一转,带着道童出去,围着这山走一圈,回来时,就有些情绪不高。

    “去叫门吧。”老道说。

    道童哎了一声,就去叫门,谁知都不必叫,手才按上,观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居然连门都没关着?观里的人越发懒惰懈怠了!”道童索性将门直接推开,对身后的道人嘀咕。

    “沈诚当年得罪了代王,还挖了代王的祖坟。”

    “虽沈诚已经被诛,并且这祖坟也不是代王真正祖先的坟墓,但也犯了大忌讳,原本大家不知也就罢了,消息传到了郡县,岂有不怕之理。”

    老道表情淡淡:“不仅仅怕得罪了代王,香客变少,当时观里就走了一些道人,本就就只剩下几人,忙不过来也是有。”

    道童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真人这是给观里的道人留着面子,不然,就凭道观这冷清模样,任谁都能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

    当初自己离开桐山观时,观里可是香火正盛,这才过去了多久,就一片萧索了。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惠道真人与道童,当初离开桐山观云游,已有了许久。

    从门外进来,看着有些狼藉地面,白天回来时就是这样,也不见道人清扫,近处乃至远处树木花草,有一些已有枯败之色。

    观内的确冷清了许多,这衰败之相明显。

    “没想到,当年红极一时,威震四方的桐山观,破旧成这样。”进来了,竟然也没有道人迎接,偌大一片道观,灯火也极稀少,只远处偶尔一两声略给人一点烟火气息,惠道真人心里暗叹,虽这破落,非战之罪,更有自己不传授真决导致,但岂能不感慨?

    才踱了几步,觉察到天阴重了,星星雨点已洒落下来,惠道真人不禁苦笑:“今天一感慨,雨就下,还真是天如人愿!”

    才说着,突然之间一个明闪,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炸雷响起,撼得道观颤动,惠道真人没有防备,被震得发呆,愕然抬头。

第七百六十七章 却有封王之贵

    现在夏天,打雷本是正常,可身是真人,早有预感,怎么会突然之间被雷震呆,这毫无预兆,可不是好事!

    道童也跟着抬头看,觉得很奇怪,嘴里嘀咕:“这下雨真的说来就来。”

    一转头,就见惠道真人仰首看天,表情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忙问:“真人,你怎么了?”

    惠道真人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天空。

    道童见了,只能闭嘴,不安守在一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惠道真人才重重吐了口气,问:“白日回来时,我听你说,观里有人寄了马?”

    道童不明白真人问这个做什么,答:“是,听说是一个商贾,想作生意,重金买了几匹塞外马,要给官爷送礼去……因着临时去办事,放别处不放心,就将马寄在了观里。”

    惠道真人吩咐:“立刻去借马,我们出去!”

    “哎!那我去问问……”道童就说着。

    惠道真人明显更急,想了想,就直接大步流星朝马厩去,嘴上说:“算了,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道童步子小,需快步才能跟上去。

    片刻就到了马厩,恰一个道人正在喂马,看到惠道真人过来,立刻唤了一声“掌观真人”

    惠道真人是观主,哪怕中途离开了一二年,威信也没有消失。

    “这马是谁的?”

    “是张钧的,您还记得么?曾经拜访过您,他想献给新任知府毕尚义毕大人,他是个位好官……”

    惠道真人也听说过,据说一来,就重修学舍,巡查县里水利和农桑,但这时哪有耐心说这个:“快、把马拉出来上鞍,我借用三天……”

    道人一怔,为难:“这是张钧的马,临时用一二时辰是小事,用三天……”

    “这是租金,你和张钧说,就说是我有急事用了。”

    说着“啪”一声,一个银饼丢了过去,这道人接过看时,是一块官银,足有五两,顿时就不推辞,打躬说:“掌观真人您放心,我和他还有些交情,必能说通,这就为您去拿鞍。”

    顷刻之间在隔壁拿了鞍过来,麻利的装上了,得了马,惠道就立刻牵马出去,见真人这般急,道童不敢耽搁,说了一声,也牵马出去,还在罗嗦:“这厮记得是

    罗旱,是真人当年收留,不想势利成这样,还要讨价还价……”

    “本来他就不是真道人,只是寄在观里讨口饭。”惠道真人随口答,牵马奔出了道观,一到平地上,就撒开了欢儿的奔驰。

    道童连忙跟上,风吹的急,还有雨点,话都说不出了。

    路过附近村镇,路人听到马蹄急急驰来,不得不纷纷让道,有人看到是两个穿道袍的,知道是从桐山观而来,也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在前面那匹马上的是曾经的惠道真人。

    “怎么回事?”

    认出惠道真人的路人非常奇怪,这桐山观名声还不错,惠道真人更有善名,哪怕一直结交达官显贵,平时观里的道人也不这样猖狂!

    还是说,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让桐山观的道人顾不上这些了?

    “真人!”道童马术一般,但因着路上行人其实不是很多,只要放开了催马,速度就能上来,所以他很快就追了上去,迎着风,叫着。

    惠道真人只说着:“跟着!”

    就继续催马向前。

    真人这是要去哪里?看走的路,是要出临化县?莫非是要去隔壁县靖高县?

    道童骑马被颠得慌,有些叫苦,却不敢停。

    他可是知道真人本事,能让真人这般紧张,怕真是大事。

    还真让他猜到了,惠道真人骑着马在前面,果然是沿着路,一路出了临化县,进了靖高县地界。

    不过他没进城,而是沿着路,一直狂奔至小虞山附近。

    “吁——”随着放缓了速度,一拉马缰绳,一直奔跑着的马终于停下来,呼呼喘着粗气。

    坐在马上,惠道真人抬头看着面前这处小虞山,但见山体青翠,满是郁郁青竹。

    “驾!”一催马,就又向前小跑了一段路。

    近了,就能看见是几十亩坡田,尚有烟袅袅,极目看去,却能看到一处祠堂以及墓碑。

    “真人,您是冲着这墓主人来?”道童也是聪明人,龇牙咧嘴问,随后哎哟:“我这屁股,好痛!”

    狂奔这一通不停,屁股都要磨出血了,见惠道真人点头,立刻翻身下马,牵着自己所骑跟真人的马,朝着而去。

    又近了一些,仔细看:“是苏祠!”

    惠道真人此时也下了马,目光落在字上,说:“果然如此。”

    这话说完,就问道童:“你看出了什么?”

    道童盯着苏祠看,片刻就挠挠头,按说,真人既这么问了,这里就该有些门道才对,可他是真没看出这里有什么门道,难道是他修为不高眼睛不利,才看不出这里的玄机?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说:“真人,弟子觉得,这里没什么特殊,不过是有点地脉支流在,或有点庇佑,但不至于富贵。”

    这话说的也不算错。

    真是极好的风水,也轮不到当时还没有得势的苏子籍到手。

    惠道真人点了下首,又跟着摇头,说:“此间主人,阳世不过是一秀才,阴世却有封王之贵也。”

    啊?这么厉害?

    道童又盯着苏祠看,可无论怎么看,这地方都十分平常,也就是比百姓坟墓风水好些,甚至比不上官宦人家的祖坟,怎么就能有封王之贵了?

    这阳世跟阴世虽是两个世界,却彼此有着联系,阴世地位身份与阳世息息相关,苏祠的三代都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秀才,没有啥地位,阴世地位身份谈不上多少庇荫。

    虽抚养了代王,曾经有过父子之缘,也没有听说朝廷有正式敕封。

    当然,也许是风水地脉,可怎么看,都不至于有这样贵重,要封王可必须是王者之脉了。

    这里哪可能出这样的龙脉?

    想问真人,谁料惠道真人说完话,又翻身上马。

    道童这时也觉得不对,也不喊痛了,跟着上马,问:“真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余府,可一可二不可三,如果余府是,那就是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大运来了

    临化县·西河镇·余府

    入夜,余府内有一个院落仍灯火通明,就连院落门口也有着灯笼亮着。

    这院落附近是小湖,是活水湖,因被圈在余府里,就在上面盖个亭子,旁还有桥连着,夏日时虽然蚊虫不少,但亭子上围着薄薄的布幔,再点上驱蚊虫的香,在水上就十分凉快,微风一吹,布幔飘动,简直比待在屋里摆上一盆冰还要爽。

    余律、张胜、方惜三人就因天气热,临时让人布置亭子,从院子里挪到了这湖中小亭上。

    亭子中亮着三盏灯,亭子四角还有随微风晃动的灯笼,这里甚至比院子还要亮堂堂。

    余律透过布幔,看着外面小湖,只觉得这里风景好,让脑袋都跟着越发清醒,读书都能事半功倍。

    三人还是按照当初苏子籍的办***流朗读,别人“听”书,三人都轮了几番,余律就放下手里的书卷:“这本书已读完了,先歇息片刻,不如……我们来作诗?”

    “作诗好!”方惜从旁捞起自己茶碗,咕咚咕咚喝干净,抹了下嘴巴:“我已有了,你们呢?”

    余律笑:“这样好的风景,的确已有诗一首!”

    甚至张胜也非昔日那般苦读书事,他已是中了秀才,别看秀才好像到处都是,仿佛不值钱,但也不是谁都能考中的,有的是白发苍苍老童生,一生蹉跎都中不了秀才。

    能中秀才,证明了张胜这两年的确下了苦功,而作诗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了。

    当余律跟方惜都说让他先作一首时,张胜也不推辞,想了想,就走到铺好的宣纸前,提笔写了一首诗。

    “初夏凉如水,今宵月满湖。偶然成独坐,何以慰平芜。”

    “这诗不错啊!”方惜赞着:“张兄,你这是学问大进,连作诗都开始有灵气了啊!”

    方惜跟余律都已是举人,方惜本人也更傲气一些,平时可没这么夸赞过张胜,他也的确不会对友人胡乱吹捧,这话既说出口,就证明是真心。

    张胜顿时面上就现出一点得意,嘿嘿:“倒也算不得什么,这不是感觉来了么!”

    余律含笑望着:“那也要真有才学,才能写得出心中所感。之前你中秀才,伯父伯母甚高兴,觉得你已是长进了,依我看,你继续努力,考举人可能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这夸的,让张胜的厚脸皮都微红了。

    “哪里,哪里,哎,我还有的学呢!不像你们,苦读十年不止,我现在是越来越后悔,早几年用功,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吃苦!”

    一想到自己这两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哪怕已有了要熬出头的迹象,张胜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心疼了一把。

    方惜就说着:“知上进从不嫌晚,何况你比我还小,已是秀才,再谦虚,就是骄傲了。”

    余律也说着:“何况你学问大进,现在已开窍,以后自可日日长进。”

    才说着,就看到一个余府小厮急匆匆过来,躬身:“公子,刚才外面有人敲门,开了门,发现竟是惠道真人来了,要见您,您看……”

    “惠道真人?”不仅余律听到这名字一愣,张胜与方惜也是微愣。

    在这府县,惠道真人还是很有名。

    尤其是方惜,当初曾被治疗过,虽说他总觉得自己能好与贵人也就是现在的代王有关,可到底是承了惠道真人的情,听到来了,立刻就站了起来。

    余律放下了书,不由蹙眉:“这可是贵客,不过,这么晚过来,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张胜就没有多少心思:“见了就知是何事了。”

    有道理,余律就对二人说着:“不管怎么样,这是贵客,我们出去相迎才合乎礼数。”

    左右他们暂时也是歇息,惠道真人突然到访,让余律有些好奇是为了什么。

    三人连忙出了小亭直奔前面,迎接了惠道真人。

    惠道真人跟道童一前一后进来,三人见了第一眼,就更心里觉得奇怪了。

    就见惠道真人发髻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一点汗,身上道袍也有些褶皱,看着像是赶路许久过来,有点狼狈。

    道童更不要说了,走路都有点别扭。

    余律将这二人让进厅里,请二人落座,余律坐在主位,请仆人上茶,就问:“真人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这就算是访友,不该是白天来么?入夜了再过来,这可不像是正常人能办出来的事。

    惠道真人目光一扫,心就一定,寻思:“余家底细我清楚,不过有三百亩地,爷辈是举人,不会有这大运,就算余律有,别的二人也不可能同时有。”

    “看来,我是没有看错了。”

    心一定,惠道真人一时没有回答,而端起茶一口接一口解渴,笑:“此次来,是来恭喜三位!”

    余律越发感到奇怪,就问:“本家不过是乡绅,就算在下侥幸中了举,算是缙绅,何喜之有?”

    张胜也凑趣:“难道是要发财?”

    惠道真人解了渴,舒了一口气,笑着:“三位公子都很奇怪,为何老道我会深夜到访吧?实不相瞒,我是因感知到一些事,所以匆匆而来。”

    说着,就用手点指着面前的三人,依次点过:“你们大运要来了,发财算什么,只是附带罢了。”

    被惠道真人目光一扫,手指点过,余律、张胜跟方惜都觉得心一提,因都是本地人,对桐山观是有些相信,尤其是桐山观这位观主,在他们眼里,的确是有些修为,有些本事。

    当初为方惜治疗,他们也都亲眼所见,有所感应,此时听到惠道真人这番话,茫然之余,还真有些半信半疑。

    “真人,您的话,我不太懂。”余律说着。

    惠道真人看着余律,指点:“余公子,你现在是举人,但时运已到,明天春天去京赶考,必中进士,还不是三甲,有机会可进一甲!”

    “嘶”这一声,却不是余律发出,而是不远处站着余府小厮发出的声音。

    这小厮也信桐山观的道士有本事,而现在,这惠道真人大半夜的赶来,这么铁口直断说,自家公子必中进士,还有机会可进一甲……那可是一甲,最差也是探花,莫非自家公子还有进士及第的运道?

    真是那样,还真能说得上是大运来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大仇可报了

    这样好听的话,这样吉祥的预言,余府的人自然爱听,不是外面已有人听到这话就去禀报,他也想去向老爷夫人报喜,肯定会有赏钱。

    惠道真人没停下,说完余律,就又看向张胜。

    “张公子,你要是能中举,去京也是必中,要这次不中举,就失了小半的运道,必须迟得一二科,到时是什么情况,就未必了。”

    这就是在提点了,赶紧抓紧时间学习,争取这次举人一考就中。

    张胜听了,面上一喜,又有些压力,同时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次中举,进京就能中进士?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自己的运气,与余律扯在了一起?又或者……张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幻。

    惠道真人说完了张胜,又看向方惜。

    “方惜,方公子,你虽才学大进,本来这科也未必中,但现在不一样,如果明年上京,必可中。”

    “这个……真人,我能问问,为何会这样吗?”方惜问。

    惠道真人摇摇头:“老道我只能说这些。”

    明白了,天机不可泄露,对吧?

    方惜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索性就不问了。

    毕竟,惠道真人说他们三个,都是说好事,这好事嘛,就算不知道是因什么原因出现,也不会让人焦虑,更无须提前知道来规避,好事真来了,或到那时,自然而然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运气。

    惠道真人又说:“你爹方文韶,听说是不想考了?”

    这事惠道真人知道,方惜也不奇怪。

    他爹方文韶在府县也是有些名声,举人也当了多年,这次没考中,肯定会有人议论,方惜就答:“是,上次回京,我爹就说不考了。”

    惠道真人就说:“你回去对你爹说,这次再去,必可中,虽是低低中了,但也可完成他的平生之愿,以后官途大开……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就是自断官途之路,再不会有机会了。”

    “真的么?”方惜听到这话,简直比刚才听说自己会中还要惊喜,站起来追问:“真人,此事当真?”

    “当真。”惠道真人说。

    余律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惠道真人这次半夜过来,特意来说这一番话,是有着深意了。

    他朝着旁看一眼,发现刚才奉茶的小厮还在站着,但门口却少了个人。

    细一想,就知道那人必听到了这好消息,跑去禀报父母去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余老爷携夫人从外面走入,冲着惠道真人就是一礼,热情说着:“真人前来,今日真是蓬门生辉。”

    等重新宾主落座,还亲自摆好点心,余老爷按捺住心情,就问:“刚才您与犬子所说的话,我已听说了,可是当真?入京真的必中,且可能是一甲?”

    惠道真人莞尔一笑:“贫道虽是山野之人,也有些薄名,却是不敢在乡里胡说的,这事是真。”

    哎呀,这可真就是大喜事了,这对夫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悦。

    “不是怀疑真人,不是怀疑真人的话。”余老爷心中一喜,站起来连声道歉,与年轻人对惠道真人只是一般相信不同,附近府县凡是上了年纪,对桐山观就越发敬畏。

    因知道的事情多一些,知道当年桐山观在前朝甚至垄断本府道纪司的职位,这可是九品官身。

    据说前代掌观真人,在本朝开国时也立下赫赫大功,可惜后来病死。

    因此对惠道真人这样真人,也更敬畏有加,现在从惠道真人口中听到这样肯听的话,焉能不乐?

    但高兴归高兴,惠道真人半夜过来告之这个消息,也让这对夫妻觉得,或会有别的什么要求。

    余老爷就说:“真人前来告诉,我等感激不尽,就不知,可否有我等能帮到真人的地方?”

    这就是委婉的询问惠道真人有什么要求了。

    惠道真人一笑起身,看了看天色,说:“我只是突然之间心血来潮,因此冒昧拜访,哪有什么要求,时辰不早了,没有说完的地方,留着日后谈吧!”

    惠道真人态度温和,说也奇怪,就有使人不得不敬之处,余老爷不敢挽留,微一俯身,说:“真人事多,不敢多留,这是我家一点孝敬。”

    说着,一张银票递给惠道真人,惠道真人看了是张五十两银票,只是一笑,也就收了,告辞而出。

    余老爷心中略一安,却有了想法,说着:“律儿,你送送真人。”

    此刻已入夜,刚才的雨丝早就没有了,风还微微带着热,余律送着两人出去,一时都没有说话。

    “真人。”余律暗中看了看惠道真人,说:“别人不知道,我是举人,在府学省学都学过礼制。”

    “科举是朝廷抡才大典,就算是国公、郡王、亲王,也难以干预吧?”

    夜里看不出惠道真人神色,听声音是笑着漫步而行:“说的不错,你了解的对,科举是朝廷抡才大典,就算是国公、郡王、亲王也难以干预。”

    “前次一位国公,想给自己的一个门下打个招呼,结果被皇上知道,革了一年俸,而这门生被剥了功名,终身不得再考——这还是轻轻处置了。”

    “那为什么?”

    “天数变化,哪能尽知,有时祸福前来,并无预兆。”惠道真人含糊的一笑,顿了一下,又说:“当然,所谓的没有预兆,只是你看不彻。”

    “要是事后去看,必能找出原因,这就是稍微的早知三日事,富贵一百年。”

    “可惜的是我们都是凡人,不仅仅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

    余律低头思忖着这些活,良久透出一口气:“您这样说,学生就无法问了,只是真人您前来通报,恩惠甚大,我怎么还你呢?”

    这样说如果是真,自己还罢了,本就想去上京赶考,而张胜、方惜、甚至方文韶就不一样了。

    错过了,就可能有许多变数。

    三人二年同学,情谊渐渐深厚,却不能不问。

    这时,已经到了门口了,惠道真人倒也不矫情,直接说:“不求别的,老道只希望,若到时老道所说都应验了,只想被引见一二即可。”

    “引见一二即可?”余律听了,只略一沉吟,就笑着:“这个自然。”

    一阵风掠过,惠道真人听了,稽首告辞,心中不由默念。

    师父,你在天之灵,听见了么?我本按照你的指示,把天机术埋没,可现在天机大改,你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第七百七十章 全都哗然

    代王府

    叶不悔由丫鬟伴随,穿过走廊,不远处是新搬的园子,这是王府的精华茂园,外环水渠,种着修竹,连接一个水池,石山径幽,亭榭错落,虽盛夏烈日,一入园就觉水气沁凉,可以消暑,环境极清幽。

    只是这时,园外有些杂乱喧嚣,叶不悔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看去。

    只见小广场挤满了人,有上百个,一眼看去,全府管事仆人几乎都到了,因不知为何被喊来,台上又被人按着跪了三个五花大绑的人,众人皆惶惶不安,个个鸦雀无声。

    “王妃?”一个大丫鬟担心王妃被惊到,唤了一声,这是王爷吩咐的,孕妇也不可不动,每日沿走廊散会步,但不能跌着,惊着。

    “没事。”叶不悔笑笑,继续前去,她不仅看见密密麻麻的人,还看见了被绑在高台上的贾嬷嬷。

    贾嬷嬷也看到叶不悔,原本麻木的脸上顿时迸现希望,大喊:“王妃救我,王妃……”

    “闭嘴,休得打搅王妃!”看守的府卫踢了她一脚,恶声恶气。

    “王妃,看在我伺候您的情分上,快救救我啊!”但这仍阻止不了贾嬷嬷的哭喊声。

    叶不悔继续走着,看似充耳不闻,实则心里已乱麻一样。

    她本是民间长大的普通女孩,内心柔软,一个和她生活了一年多的老仆,竟要谋害她和她的孩儿,这件事本就是一次巨大的冲击,而她的凄厉哭喊,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按了按小腹,叶不悔抿了抿嘴,寻常事她求情也就罢了,她可亲眼看到从贾嬷嬷的身上搜出了法器,路先生又告之,这怀揣着的法器,对母子都不利,这是要害她和腹中孩子!

    女子为母者强,这凄厉哭喊再悲惨,强压着心头慌乱,叶不悔都没有出声,只是吩咐“你们在这里候着”,自己进去。

    “主公,这是鲁王批示的文件,有他的笔迹。”一入厅,就看见文寻鹏在说话,见王妃进来就住口,退到一旁。

    “不悔来了。”苏子籍一眼看见,忙起身,扶着叶不悔到座位上,让其落座,拿过几个毛桃,剥了皮,用干净小刀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端到了叶不悔跟前。

    “你尝尝。”

    “这是……”叶不悔看着这水果,有些迟疑。

    “这是毛桃,有身子的妇人吃它对自己好,对孩子也好,且味道不错,你看看是否喜欢。”

    苏子籍还用几根细细的木签扎在果肉上,说着时就用一根签子戳起一块果肉,喂到了叶不悔嘴边。

    “啊——”

    叶不悔有些不好意思,见夫君眼睛亮亮看着自己,举着果肉等着自己,就忍着羞涩,张开了小嘴。

    果肉被喂了进去,酸酸甜甜的口感,让她杏眼也亮起来。

    “好吃吗?”

    “嗯,好吃。”慢慢咀嚼了几口,咽下去后,叶不悔目光顿时落在了那一整盘切好的果肉上。

    说来也奇怪,她以前并不怎么爱吃酸,可有了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这一口,这毛桃虽是酸甜,但酸味其实更浓一些,恰就让叶不悔吃得满意。

    见她喜欢,苏子籍嘴角也噙着笑,说:“虽味道不错,不过每日也不能吃太多,一顿最多这么一盘。”

    叮嘱,看她拿着小签字戳着果肉吃得眯起了眼,苏子籍出去,顺手关上门,隔离了外面的声音。

    “主公?”外面等候的是野道人和文寻鹏,文寻鹏还不说话,野道人似乎有些不赞同,唤了一声。

    “哎,不悔虽有身孕,但终是王府的主母,这一摊子以后都应该她管,我总得看她知道些王府的规矩。”

    文寻鹏没有说话,心里雪亮。

    叶不悔本是民女,可王府规矩不仅仅是宽宏,更是森严,既要让她见见血,又不忍心惊着她,因此只得既在园门口,又关上了门,王爷真的是用心良苦。

    不过这用意一声不敢言语,只跟了上去。

    “王爷,人都抓来了,都在这里。”园外小广场,江义见代王和二位先生过来,忙上前禀报。

    苏子籍扫了一眼下面管事仆人,见他们都目光茫然,就吩咐江义:“你将查到的事,都一五一十,当众说来。”

    “是。”

    领命的江义,转过身,面朝下面的管事仆人,清了清嗓子,朗声:“各位,这次王爷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当众处置几个狼心狗肺、背主忘义的玩意儿!”

    “贾嬷嬷,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夫家与在场的大多数一样,都曾是辅佐前太子殿下的旧部老人!”

    “因此她是早一批被王爷找回来的人!”

    “王爷对大家不薄,找回大家,给住处,一年四季衣服,管吃,管孩子,管老人,月月给银子,走出王府大门,谁不因王爷高看我们一眼?”

    “可就是这样,仍有人不满意,正应了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贾嬷嬷在王妃面前服侍,王妃对她也好得不得了,双倍的月例,每次赏赐都是头一份,大家谁不羡慕?”

    “可她,却为了一千两银子,一百亩土地,就出卖了王妃,出卖了王爷,出卖了咱们王府!”

    “外人让她害王妃世子,她为了银子和田,就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还真拿着害人的法器,跑到了王妃面前,要害小主人,要不是薄延查出了真相,及时来禀报,就让她给得逞了!”

    几句话说得众人微微骚动,江义扫了一眼,就见着苏子籍颌首,又继续说。

    “当时我就在场,亲眼看到在她身上搜出银票和法器,对她的质问,她一句也答不出!”

    “说一百亩土地是亲戚送的,你们说,这话可信?这究竟是亲戚送给她,还是外人为收买她送给她,就连咱们都心知肚明!”

    “可王爷仍怕冤枉了好人,寒了老人的心,让我继续去查,王妃也说,不要牵连无辜,所以我奉命查的干干净净。”

    “在这贾嬷嬷的名下,的确多了一千两银子,多了一百亩地!”

    “除在她身上搜出的银票,剩下银票连同地契,都被她拿回娘家,被娘家藏匿了!现在人赃俱获,我奉王爷之命,将涉及此事的人全部带回来,就是你们面前跪着的这些人!”

    “哗”,这一番话说出,就让在场众人全都哗然,低声议论起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 运势增了不少

    要说受冲击最大的,却是贾家,贾家有三人在当府内当差,长子贾乐容顿时“轰”一声,血向上涌。

    看向四周,见着周围的人,似乎闻到了臭味一样,立刻散开几步,贾家就立刻孤立起来。

    “蠢货。”贾乐容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对,论道理,贾嬷嬷本是宫里的人,太子出事前被放出宫,做贾务友的继室,结果太子出事,贾务友由于官职小,扫地出门,不久抑郁而终

    儿女争财产,也不将她这继母放在眼里,贾嬷嬷靠洗衣服为生,可以说因此受了苦日子。

    可一旦代王回京,不仅仅贾家受了代王的恩,她也恩泽不小。

    更重要的是,作这事,谁都不会容,就算真办成了,指使的人都会立刻灭口。

    贾乐容看着被绑着跪在台上的贾嬷嬷,本还觉得可怜,现在再看她,眼睛都迸出了恨意!

    她竟敢害王妃和世子,这得多蠢?

    “敢害世子和王妃,这等丧心病狂,把她送官处置。”

    “流放三千里,千刀万剐。”

    下面的人立刻喧闹起来,一声声丢了过来。

    在王府当差,但凡想要长长久久干下去,哪个不希望王妃平安诞下世子?

    王爷与王妃有了嫡子,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是世子,是未来的小王爷!

    这能受朝廷承认,使大家的饭碗继续吃下去,不仅仅这样,还至少几代人可以吃,这老贼,竟想害了王妃腹中胎儿,简直就是该死!

    与此同时,众人神经也绷紧了,闹出这样大的事,会不会让王爷对府中的人事进行清洗?

    短暂的汹涌后,下面管事仆人都渐渐熄了声,面面相觑,看向了代王。

    苏子籍一直袖手听着,直到此刻才开了口,问的却是江义:“贾氏证据切实,罪无可赦,可贾家是否知情?”

    听了这话,贾乐容三人立刻上前跪下,连连磕头:“这人一向与我们不和,小人的确不知,小人的确不知啊!”

    苏子籍盯了一眼,又看着江义。

    江义目光一闪,却是实话实说。

    “王爷,贾家人的确不知情,贾嬷嬷只想把银子给自己娘家,她做的这些事,也就只有她娘家知道一些,但也知道的不多。”

    贾家不知情就好,苏子籍点了下首。

    贾嬷嬷为什么能进代王府?还不是因嫁到了贾家做继室?贾务友已死,贾家的儿女连同着贾嬷嬷这遗孀,在代王起势后受了益,现在看来,倒不全是白眼狼,苏子籍也不必对着贾家下手了。

    他就问着:“贾务友有三子,都在府中当差?”

    “是,贾务友长子贾乐容在府里做二等管事,次子第三子在府中做一等府兵。”江义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自然立刻就答了。

    苏子籍沉吟良久,整个场面静悄悄,跪在地上的贾家更是冷汗淋漓。

    “贾乐容降一级,当府兵的两人,降成二等府兵。”

    王府内管事,除正副管家,共有三等管事,最小三等管事,一般也就管个一二人,甚至光杆一个,管个小库房,而一二等则是给管家打下手,油水相对多。

    代王一句话,就让贾乐容从二等管事落到三等,贾乐容听到这话,脸上肌肉都抽了下。

    至于两个弟弟,原本好好做一等府兵,也因贾嬷嬷的事,降到二等,与新进府的府卫差不多的待遇了,也都面上一白。

    但要说没松一口气,那也是假,不仅是他们,听闻代王这处置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虽贾家三人无辜,但涉及到谋害皇室血统的事,这样的处罚,已宽大了。

    当下贾乐容率着二个弟弟,一起磕头:“小人谢王爷大恩。”

    看着的薄延,一直没有说话,暗想:“原本觉得,代王必震怒,没想到这样宽宏大量,是不是有些心慈手软了?”

    才这样想着,就听到又有人开口说话,朝声音处看去,说话乃是代王身侧的路先生。

    野道人咧了咧嘴,先让贾家三人退到一旁,就看着台上仍跪着三人:“贾氏罪无可赦,这不必说了。”

    “吕大,还有你,柳家店铺的张老板,你们涉及谋害世子,谁都救不了你,来人,请他们上路。”

    “是!”轰一声应,顿时府兵上前,拖起台上三人就走。

    台不远,有几棵树,都是大树,树干高直,枝桠众多,葱葱郁郁,一行人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府兵用绳子往上一抛,绳子绕过粗大的枝桠落下去,扯一扯,再系一系,三个上吊用的套子,就系好了,顿时全都明白了。

    “嗡”一声,在场的男人还撑的住,最多是新人变了色,以前王府的旧人,甚至露出了喜色。

    “刚才对贾家太过宽容,现在才有点章法。”

    可一大群丫鬟婆子,个个吓的面无人色,原本看热闹的八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请吧!”见三人死死使劲,就是不向前走,嘴里客气的府兵顿时拖着往前。

    贾嬷嬷被堵住了嘴,声音都喊不出,神色已吓的变形。

    “不,饶了我吧,我就只为了十两银子。”吕大被吓得脸色煞白,哭喊求饶着,拼命想后退。

    柳家店铺的张老板虽也吓得瑟瑟发抖,却还勉力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就算我有罪,也有《大郑律》处置,你们不能用私刑!”

    野道人笑了一声:“哟,你还懂《大郑律》?的确不是普通人,来人,送他们上路!”

    随着一声命令,脑袋被塞进套子里三个人,当下一脚就被府兵踢翻了墩子。

    顿时三个人六条腿拼命挣扎、乱踢,嘴里发出“荷荷”,手拼命去抓挠脖子上的绳子,但根本就抓不住,也挠不下,脸被勒得涨红发紫,随时间一点点过去,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直到一股股的腥臭味,从尸体下面散出,在风中弥散开,尸体更随风飘着,这场“私刑”才算是结束,而在场上,男人也脸色煞白,女人更吓昏了几个。

    野道人倒不觉有异,回头一看。

    “咦?”

    “为什么总感觉,大王的运势,又增了不少?”

    “难道是处置这些人,肃清了规矩?不至于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名声非常要紧

    野道人看着众人,只见尸体随风而飘,在场的人都个个脸色煞白。

    虽这些人大多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但死人与死人不同,这一次死的是昔日同事,是因背主被吊死的人,这明显就是杀给看。

    但这事能怪王爷?

    王爷的待遇,大家都心中有数,其实倒不是说代王的月例高,这高出二三成,关键是处置家仆的家法。

    齐蜀二王封王已久,府中抬出去的人不少了,原本觉得代王宽宏,现在还是这话,人啊,要惜福。

    “江义。”代王从尸体上收回目光,又落在了江义身上。

    江义忙垂首:“在。”

    “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副管家位置还空着,就准你补上,赏你一百两银,可去账房去支取。”

    江义心中一喜,能在府中爬上更高位置,不仅代表能做的事情多了,更代表着代王的信任,这对自己潜伏奉差可大有好处,立刻欢喜应了。

    看着江义欢喜的样子,苏子籍又看向薄延:“薄延。”

    “王爷!”青年出队,向苏子籍行礼。

    “调查贾嬷嬷一事,你立下大功,虽对你已有赏赐,但与立下的功劳相比,却还不够。这样,你与江义一样,可去账房支取一百两银子,这是给你赏银。另,薄延,本王晋升你第三府兵队副队正……从今以后,望你好好做事。”

    大郑继前魏制度,勋贵允许有少许府兵,亲王有三个队的编制一百五十人,按照大郑规矩,伍什之长尚不是官身,但正副队正,已经是官身。

    虽是王府府兵,还是编制之内,也有官身可得,这可是从九品,薄延听到厚赏,心情复杂。

    许多人总觉得这官小,可有无官身,实完全不一样。

    多少江湖大豪,求这从九品不可得。

    “没想到我志不在此,却反被代王看重。”薄延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早早就答应了差事,是不是现在跟着代王,反可以做个忠臣?

    念头翻转间,薄延余光看着郑怀和庞泗,已单膝跪倒,不经意改了称呼,说:“是,臣定会尽忠职守,绝不辜负王爷信任!”

    “那么,就散了吧!”苏子籍也看了一眼郑怀和庞泗,自半片紫檀木钿可知,薄延不过是江湖客卖命,尚未加入别的王府,而郑怀和庞泗,却是齐蜀的人。

    “吊的胡萝卜有了,不仅仅府内震肃,也起了积极心。”

    “郑怀和庞泗以后必差,必会更加用心,这样才能榨干了油。”

    苏子籍寻思着,就回转了去。

    “恭喜了,薄队正,升官了,可别忘记了差事。”等代王走了,路先生过来,低声提醒一句,薄延顿时一凛,再抬头时,路先生已是转身走了。

    贵人走了,人群纷纷围了上去,不断恭喜。

    “恭喜薄队正,现在你得王爷看重,以后必是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啊!”第一个上来的是郑怀,他似笑非笑。

    “薄队正,今日得了银子又升官,我可要厚着脸皮向你讨一杯酒喝了!”庞泗哈哈大笑,带着些湿漉漉。

    薄延顿时头疼,虽没有暴露出自己身份,但这两人似乎闻出些味道,想到这里,他神色不由一阴,随之露出笑容。

    “恭喜薄队正……”

    “江管家,恭喜恭喜,快得请客呀!”

    今日两个得了赏银又得提拔的人,成了众人中的焦点。

    回去的路上,不断有人向二人道喜庆贺,薄延心事重重,还要装出开心模样,笑到最后,已十分勉强。

    与此同时,有人是哭都不敢哭,那就是贾家的三兄弟。

    贾务友三个儿子连同长子的妻儿,现在住在一个偏僻小院里,院里还住两户人家,平日三家来往密切,可今日回来的一路上,两家只与他们说了几句干巴巴的话,就相顾无言,各回各家。

    毕竟,贾家死了老太太,按正常程序来说,那是该发丧,可谁让这贾嬷嬷是因背主被赐死?

    作邻居,这是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可不就是索性避开了,免得各自尴尬?

    三个兄弟闷坐在屋里,屋里关着门窗,光线很暗,一时也不说话,远处是庆贺声,顺半开的窗户传来,让他们心里越发憋屈。

    别人是得了赏银又得提拔,他们呢?

    老大这管事怕是再也爬不上去了,明明升一等管事是明摆的事,还有希望爬上副管家的位置去,现在都糊了。

    老二老三的府兵都降到了二等,虽月钱仍不少,够两个光棍每天吃饱喝足,但二等府兵跟一等府兵如何能比?

    别看只差着一等,以后但凡有着升官的事,都必定从一等兵里选,且轮不到二等兵!

    再者,经过了今日的事,亡父给他们留下的福荫,这次怕全耗光了。

    老大贾乐容沉着脸一声不吭,良久象是拿定了主意,开了口:“有道是入土为安,事已至此,我们想一想,怎么把母亲入葬了吧。”

    贾老三脾气暴,立刻跳起来:“凭什么?这女人一向不安份,原本给人洗衣服就有风言风语,这还罢了,小户人家不讲究太多。”

    “现在还私下欲害王妃,哪家王府出这事,不株连全家?要不是王爷仁慈,看在爹当年伺候太子的情分上,我们全家就完了。”

    “我们还没追究她坑害我们的事,倒要给她收敛尸体,凭什么,又不是我们的亲娘,只是过继。”

    贾老二眯着眼也说:“大哥,她得了银子只给娘家,我们一分不得,还蒙了冤,要收尸也是她娘家去收。”

    “住口!”

    见这两个人越说越不像话,贾乐容皱眉看向:“你们懂什么?她陪了爹多年,就算不看她,也该看爹的面子,替她收敛了!”

    这也是,贾务友去世前,继母嫁给爹做继室,他们那时还小,虽说继母对他们并不多好,但也没让他们饿死冻死,更陪着爹过了多年苦日子,就凭这个,再怨恨继母坑了自家,也不能真的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贾家,说到底是被她连累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名分上她是我们继母,她可以不仁,可我们不收尸的话,外人怎么看?”

    “就得去收敛尸体,让王爷,让别人都说一声以德抱怨,我们才有翻身的日子过!”

    这话说的对极了,名声是非常要紧的事,丢了可捡不起来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是在挑衅本王

    贾乐容说完话,三个男人就沉默下来不说话,坐在远处哄着孩子的贾乐容的妻子也不开口。

    片刻,她忽然听到椅子声响,抬头就看到自家男人跟两个小叔闷头外去。

    这就是去给婆婆收尸去了,女人轻声哄着孩子,一阵莫名的委屈和伤感涌上来,她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

    贾家三兄弟出门也不出声,就沉默着往小广场去,路上遇到人,看到这表情这模样,想打招呼的也都噎住,只让开路,目送着他们过去。

    到了时,三具尸体还在随风飘着,走得越近,恐惧感就越强。

    毕竟这被活活吊死的人,样子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三个人忍着臭味跟心里别扭,一起合力,才将死后变得又硬又沉的尸体解下来。

    “哥,你看着,我们去找人买一口薄棺吧!”老三嘴硬心软,看到贾嬷嬷死状,竟最先开了口。

    “就去张家棺材铺,既收敛了尸体,就办的漂亮,重重厚葬就算了,太矫情,别人也不信,中上等的棺材,买一口去。”

    贾乐容当年读过书,办事清晰,两个弟弟都服他,当下就应了声,他们是当府兵的人,这半年天天吃肉锻炼,很是强健,穿巷来到张家棺材铺,打了招呼,也不用伙计送货上门,二人抬着,就将不算沉的一口棺材抬入了小广场。

    这时贾乐容的妻子也来了,觉得抬回家再换衣服霉气,就临时架了芦席,在里面给她换了衣杉。

    这一套很花时间,又没有人帮忙,把尸体装入,眼见着就入夜了。

    “怎么又有雨了?”大家都累的够呛,肚子沽沽叫,见雨不大,丝丝落下,就抬着回家。

    本来这是很热闹,但今天发生了这事,连个人影都没有,抬了段路,贾乐容擦了擦汗,就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靠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这不是新升的副管家江义?

    江义好像正朝着这看,一副看热闹姿势,这可让贾乐容心头火起。

    二人平时倒是没什么矛盾,可眼下这情况,就这么靠着亭子看热闹,实在是不地道,过于张狂了!

    按住脾气最暴躁的老三,贾乐容忍住怒上去问安,毕竟现在贾家在风口上,可不宜竖敌。

    “见过江管家。”

    “江管家?”

    江义却一动不动,也不出声,这这么看着,仔细看,甚至能发现对方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等等!

    眼睛都一动不动?

    贾乐容嗅了一下,还有一股腥味,像是……血的味道。

    “江管家?”贾乐容心念一颤,就上前一步,轻轻一推。

    噗通!

    原本靠着亭子站在那里的江义,斜斜砸了下来,落在地上,荡起了不少水迹,后背处是一团已散开的血污,竟有人在用凶器捅进江义的后心,这是一刀毙命?

    贾乐容煞白着脸,抖着手将手指凑到江义的鼻下,已早无气息了!

    江义两只眼大睁,刚才不知已死,觉得是高高在上的眼神,此时知道死了,再看,就觉得这分明是死不瞑目!

    “大哥!”

    “这……这又死人了?”

    贾老二贾老三目瞪口呆,身体颤抖,贾乐容的妻子更腿一软,一下跌在地上,她反应快,立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可不能给丈夫添麻烦。

    “你们看着现场,我立刻去禀报王爷!”贾乐容脸色煞白,但他迭遭大变,虽慌不乱,已经大步抢出亭子,命着:“你们看紧了,谁也不许碰,我这就去报告王爷。”

    说着,立刻就急步朝内院而去。

    内院里正有人三五一群,低声说话,这些丫鬟婆子听到脚步,抬头见贾乐容,就有些态度轻慢,随口打着招呼的就已算客气。

    还有人根本不理睬,觉得这贾乐容家的老太太险些害了王妃,看贾家人就有些别扭。

    贾乐容此时心里有事,根本无暇去理会这些态度上的变化,急急向里去,突然眼光一花,一只狐狸从屋里钻出来,朝外面奔去,与身形交错瞬间,贾乐容看到狐狸脖子下有个口袋,口袋还露出了一张纸角的样子。

    “等等!王爷在里面,你莫要这么闯进去!”一个婆子这时拦住贾乐容,不高兴地呵斥。

    贾乐容心里起急,就一推,将这婆子推开,朝里面喊:“王爷,出事了,江义江副管家死了!”

    屋里,苏子籍这时正和野道人说话,野道人问着:“刚才这手信,是不是写的轻了点?”

    苏子籍踱了两步,说:“路先生,恰到好处,才使人信,要是写重了,反使人疑心,鲁王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太露骨。”

    “你最近辛苦些,盯紧点。”

    “臣明白。”野道人应声,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了嘈杂声。

    “王爷,出事了!江义江副管家死了!”随后外面有人大喊一声。

    苏子籍就是一皱眉,匆忙起身出去。

    “你说什么?江义死了?”

    “是,小人去张家棺材铺买了棺材收敛尸体,她对我家不义,我不能对不起她的名分。”

    “不想回来时,就遇到了这事。”

    贾乐容眼见着代王,就立刻跪下,忙将自己刚才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去看看。”苏子籍脸沉似水,就朝着小广场去。

    抵达时,就看到已围了一群人,有人震惊,贾老二跟贾老三大声嚷嚷,让人靠后,不要破坏现场。

    “天啊!是谁干的?竟然是一刀毙命?谁害了江副管家?你们真没看到凶手?”

    “居然能在王府里杀人?难道府里潜伏了刺客?”

    “我看也许是寻仇……不然为何只害了江副管家一人?”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听到“王爷到——”,才匆忙让出一条路给代王。

    代王明显是急匆匆赶来,一走到人群前,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江义,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居然公然刺杀本王新提拔的副管家,简直就是胆大妄为,是在挑衅本王!”代王大怒。

    “薄延!”

    “在!”

    这位同样刚刚才得到提拔的青年从人群中出来。

    “你去查,查出凶手是谁!”

    薄延还有点不适应,迟疑了下应了:“是,臣遵命!”

第七百七十四章 王府成了活棺材

    皇城司·崇青楼

    这里是西大街中段,就算有着雨丝,由于是夏天了,行人往来不绝,店铺挤满了顾客,人声嘈杂。

    崇青楼不是青楼,是一家出售名贵瓷器的店,因此顾客不是很多,三楼处,房间不大,窗户大开,外面有人路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光投进来,落在端坐在主位的男子,伴着斑斓光影,窗帘随风而动,而男子白净无须的脸上眉眼阴郁,全不似在外人面前笑呵呵。

    他就像一尊神像,端坐着听着面前青衣人的禀报。

    “……都督,事情就是这样,三人当场就被吊死,这是代王府管事仆人都亲眼所见的事。”青衣人说着。

    “都死了啊。”听到贾嬷嬷、吕大、柳家店铺的老板皆被吊死,赵公公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这一句。

    这背主之人,死不足惜,就是有点替代王可惜,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但又一想,不处死这三人,代王怕也抓不到真正幕后人的把柄,能被用做这种事的三人,不过是别人用过即丢的炮灰罢了。

    愚蠢如那贾嬷嬷,怕是根本不会知道,就算她害代王妃成功,当时没有露出破绽,也是有命拿银子田地,没福气去享,过段时间必会灭口。

    再说,代王深究下去,怕未必落得好。

    “除此之外,代王还提拔江义跟薄延,江义升为代王府副管家,薄延升第三府兵队副队正,二人各得白银一百两。小人过来时,代王府已派人到兵部和内务府给二人备案了。”

    “江义也就罢了,薄延也升了?”

    赵公公听到这里,脸上表情就有点奇怪,有些无语。

    青衣人抬眸看了一眼,就忙垂下:“是,薄延在调查贾嬷嬷一事中立了功,得升副队正,小人觉得倒不奇怪。”

    又说着:“不过这薄延,似乎之前接了齐王的单……”

    偏偏还在这时升了官,哎,这种事上哪儿说去?

    “代王也是无奈,这是根基还浅,没有可用之人。”赵公公起身踱了两步,神色若有所思:“要不,我们也不能随便安插人进去,江义也不能这样容易就答应响应。”

    就算有所谓的“大义”,别的王府也不是那样容易“响应”。

    赵公公才说着,突然楼梯有人疾奔,立刻就警醒的住了口,果然,转眼有人在外面禀告:“报……都督,江义死了!”

    “什么?”赵公公顿时站起来,原本还感慨着的那张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江义死了?怎么死的,谁杀的?”

    竟有人杀了皇城司的人,简直该死,也难怪赵太监震怒,这实在是在打皇城司的脸。

    进来的青年身着灰衣,看着就很不起眼,跪倒在地,快速禀报:“都督,不知是何人杀了江义,似乎是被刺杀,一刀毙命,从后心捅进去,代王震怒,已吩咐了在查凶手。”

    赵公公忍不住在屋内转了两圈,徘徊着,慢慢怒气被压下去,不禁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按说,江义是皇城司约谈,算是安插进代王府的人,最有可能对江义下手应该是代王才对。

    但皇城司派了江义潜伏,可没让他做太多事,就算贾嬷嬷被抓后就胡乱攀咬,咬出了江义,可这才过去了多久?

    且不说代王就算真查出江义暗里勾结皇城司会不会下手,就算会铲除,也该查出江义的真实身份再下手才对。

    怎么看,江义之死都像是针对代王的挑衅,因江义被当众提拔了,有人想挑衅代王,就当天干掉刚刚被代王奖赏的“功臣”,这不仅可以重重打了代王的脸,还可以让代王府的管事仆人陷入恐慌。

    在这个时间点这么干的人,该不会是……

    “吩咐下去,让潜伏在鲁王府的人立刻去查下鲁王的动静!”赵公公沉默片刻,开口吩咐。

    “是!”面前的灰衣人立刻应着。

    “还有,派人守住了鲁王府,不要让人轻易出去。”

    “是!”又一个青衣人同样领命退下。

    鲁王府

    知了的叫声,声声不息,平日里就让人心烦意乱了,在此情此景下,就更撩拨得府内被困的众人心焦如焚。

    一个方管事从里面往外去,距离门口还有十几步时就停下。

    门房早就被甲兵接手了,站着能看到见门房和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个个按着长刀,目不邪视,满带肃杀。

    往日这样的甲兵,虽然不至于被鲁王府的一个普通管事鄙视,起码也不会得一个正眼。

    宰相门前七品官,亲王府门前也差不多如此。

    可现在,这寻常甲兵,就足以吓得方管事止步不前。

    鲁王现在被撸了亲王爵,成了庶民,连带着他们这些曾耀武扬威的王府管事仆人,也都像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哎!”深深叹一口气,这方管事转过身,往回走。

    大门虽就在眼前,但有甲兵把守着,没有买菜之类任务在身,别说出去了,就算是走近了朝外面看一眼,也会被呵斥。

    他自做了鲁王府的管事,出去一直都是被人捧着,何曾受过外人这种气!

    不过是几个甲兵而已,竟让他畏惧至此!

    “哎!”又叹一口气,结果发现这一声却不是自己发出的,管事抬头,就看到往日竞争的老对手钱管事,也正唉声叹气。

    曾经的那些敌对,在此刻都不见了,心中皆惶恐不安,二人目光对视,竟走到了一起,丧气满面,并排走着。

    “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守着,将府里的人圈到死?”钱管事说到这里,打个寒战。

    处置皇子,除了赐死,最大的就是圈禁。

    一旦封府,这王府就成了活棺材,直到幽死。

    “呸呸呸!休要胡言!”方管事虽也丧气满满,可听到这话还是掀起眼皮,怒视:“王爷乃皇上的亲儿子!亲的,这次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想必过段时间就能恢复王位,王府也能恢复!”

    钱管事也觉得自己说的不祥,点头:“你说的是,王爷是何等的贵人,必会否极泰来,到时王府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说这话的两个人,眉眼之间都是沮丧,显然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去联系灰鹤

    鲁王可是诸王里第一个被撸了王位贬为庶民,就连齐王做事嚣张跋扈,还不是只受过训斥,都不曾降过爵位?

    再想想十几年前那位不可说的太子殿下……哎,谁知道等着他们,是即将落下的铡刀,还是新的锦绣太平?

    连府中的管事都是这么想,仆人丫鬟自然个个垂头丧气,要不是根本逃不出去,怕顿时散了大半的人。

    桂峻熙走在走廊,看到这一幕同时,还看到了凡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散了大半啊。”驻足望着王府上空,但见本凝聚在府上蛟影,已散了大半,顿时一股躁意涌上来,不由咳嗽起来。

    “嗯?”

    剧烈咳嗽间歇,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个白影一闪,再看时已没有了。

    “难道是猫?”府中女眷有两三个喜欢养猫,这事他也听说过,府中有猫窜过,倒不是奇怪的事。

    桂峻熙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又慢慢向前走,就看到路过一个月亮门里,似乎有个人站着,那里是王爷的小库房之一,放的都是一些普通古董字画,他望过去时,此人正往怀里放着什么。

    “这人不是赵柱么?”

    这可是王爷的贴身仆人,竟然也在搞这种小动作,看着鬼鬼祟祟,难道是在偷东西?

    “临难了,连王爷的贴身仆人也心乱了。”

    无论是对王府还是皇宫,临难偷东西卖,这不罕见,人心大多自利,之前不敢,一是主子威仪所摄,二是尽忠职守更有利可图。

    现在是止损,自然偷东西了。

    前朝国祚将终时,还发生了大案,不仅仅偷瓷瓶字画这些埋在煤渣车里往外运,竟然连贵妃的金册都敢偷,使当时皇帝大怒,杀了三百余。

    桂峻熙看见了,也当做没看到,事到现在,大事都管不了了,小事又何必去管?

    人心散了,再管,也无济于事。

    慢慢走到鲁王所住院落,见门口有府兵守着,就问:“大王在吗?”

    “在,在里面。”虽鲁王被撸了爵位,可府内的人还是习惯称其为“王爷”“大王”。

    听到鲁王在里面,于是桂峻熙推门入内,只是走这几步,就忍不住掩口又咳嗽了下。

    鲁王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几分,但眸中仍有亮光,可见还没有失去希望,见桂峻熙咳嗽,还关心问:“先生可是着了凉,怎么咳嗽这么厉害?快入坐!”

    请了入坐,桂峻熙慢悠悠坐下,说:“臣无事。”

    “我现在已不是鲁王,先生也不必再称臣了。”鲁王苦笑。

    “大王,现在还不是丧气时,皇上下旨削爵一事,未必就没有转机。”

    桂峻熙说着,摸了摸袖子,里面藏着东西:“再者,虽鲁王府被围,但大王也并未彻底断了外界的消息……”

    “买菜买货还能出入,连王爷的府兵都没有解除武装,这就已经说明圣上之心了。”

    这倒是,鲁王点了下头,虽府内普通管事仆人出不去,但专职买卖生活物品的人还能出入,控制起来也不是太严。

    鲁王的势力并不仅仅是府里这些人,猥琐发展的他,扎根京城京外也有几年,有这方便,传递个消息,调查个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正说着时,就有个不起眼的小厮远远过来,到了也不说话,跪在地上,将一张纸条递到鲁王手里。

    “贾嬷嬷、吕大、柳家店铺的老板都吊死了?”

    鲁王张眼一看,这消息来的突然,也有些惊悚,想到代王的狠戾手段,脸色都有点发白。

    要是王爵在,就算被代王查到身上,他也不怕,现在却有些心虚了。

    “代王发觉的这样快?果然是心思深沉之辈!”没害成,鲁王对代王这侄子的忌惮更多了几分。

    桂峻熙没有接鲁王这话,屋内就沉默了下来。

    坐在那里,鲁王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又开口,问桂峻熙:“先生,你说,本王落到这样的处境,是不是代王搞的鬼?”

    桂峻熙心一动,一时间竟然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仔细想了想,又摇头:“虽代王或有这理由搞鬼,可您想想看,周良是王府老人,跟了您许久了,这次去顺天府告密,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路一条,代王才来京城多久?怎么能买通这样的王府老人?”

    能让周良豁出命去做这件事,要么是周良被人握住了比死还可怕的把柄,要么就是周良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的人。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鲁王沉思片刻,也不得不承认桂峻熙说的有理。

    “先生说的是。”

    他也觉得周良或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人,是别人安插进他府里,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周良这宁死都要拉着自己一起下台的做法。

    除非是为了别人尽忠、甘愿赴死,否则,实在是解释不通周良去顺天府告密的逻辑。

    代王就算知道他想害代王妃又能如何?

    可没本事提前布局,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又能做多少?

    说到底,论根基,代王还太浅,再有城府有心机,没人可用,就不过是只会隔空低吼的没有爪牙的老虎罢了,伤不到人。

    可不是代王下的手,是谁下的手?

    蜀王,齐王?

    这二人都有嫌疑,鲁王对坑了自己的幕后黑手恨之入骨,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被削了爵位,困在鲁王府内出门都难,被整个京城的人议论,而蜀王齐王都在看自己笑话,说不定二人都在这事上插了一脚,就恨得牙齿咯咯响。

    “来人!”随着鲁王这一声,门口府兵立刻进来,跪倒。

    “换身衣服,拿着这令牌去联系灰鹤,让他们调查蜀王和齐王。”

    灰鹤,这不是一个人的名号,是一支潜伏在京城队伍的名字,算是鲁王最能用的组合之一,在暗处的杀手锏。

    门口守着的府兵,是鲁王相对信任的人,比贴身仆人还要知道的多,关于灰鹤的事,就曾负责过接头,让他去联系,正是用对了人。

    至于鲁王府被围,也不是谁都不能出,府兵趁着晚饭运输队伍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桂峻熙听着,有点觉得欠妥当,张口想劝,看了看鲁王面色,又止住了。

    这不说话,就等于默许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打听消息来了

    等人出去,房间又只剩下两个,桂峻熙才从袖里取出一卷纸,递过去,这才是他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为的就是跟鲁王说这件事。

    “大王,现在重要的不是调查谁是幕后黑手,而是顺天府最近的报告,您看看。”

    鲁王听到这话,顺手将这卷纸接过来,本觉得再严重也不过是自己血脉出了问题,甚至波及到了王妃,展开一看,内容严重性,远远超出鲁王的想象,看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贱奴,贱奴!竟敢污蔑我母妃,该死,应该抄家灭族!”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下旨削去了王爵,原来根子在这里!

    “这贱奴竟丧心病狂说母妃上了香才有我!”

    之前不明白的,现在全都明白了!

    只因为自己后宅出事,怎么可能让父皇这样震怒,甚至将自己削了王爵贬成庶民,原来父皇是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这种侮辱,不仅侮辱了他的母妃,更侮辱了自己,简直让他吃了蛆虫一样恶心又愤怒!

    鲁王咬牙切齿,突然大力撕扯,几下撕碎这纸,一脚踢开面前的桌案,犹不解恨,咆哮:“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见鲁王露出这般要吃人的表情,桂峻熙反露出笑容,咳嗽了两声,温声安抚:“大王,这是好事啊。”

    见鲁王猛地扭头,恶狠狠看过来。

    桂峻熙微笑:“明白原因就好,大王,明白原因,找到了问题所在,才好对症下药去诊治。”

    “既不是大王出了大错而获罪,而是这原因削爵,只要证明了自己血脉,自然会复爵。”

    “可是,先生……”鲁王气喘吁吁坐下,这口气缓过来了,却仍有不安,拧眉,迟疑说:“父皇……真的能信我么?”

    桂峻熙一眼就看出了鲁王的担忧,怕是有万一,笑着:“大王,您皇家血统是肯定没有问题,现在削爵囚禁,其实可以理解。”

    “这就是剥离爵位,露出本色,如果是外人,就测不出龙气,是皇家血脉,哪怕削爵,也还有龙气尚存。”

    “只要测出了,必会回归王爵。甚至……您还可能因祸得福。”

    桂峻熙心里怎么想的且不说,但此时说出的话,却着实安抚住鲁王,给其吃了一颗定心丸。

    见鲁王神情慢慢平静下来,桂峻熙继续说:“只要您血统纯净,皇帝错怪您,冤枉了您与卫妃娘娘,肯定会有几分内疚,会给大王您补偿。”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事,眼下的处境,算不得什么,您只需等着血脉测试,测完出了结果,就可以苦尽甘来了。”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您万万不可有丝毫怨望,但也不能表示被冤枉也没有关系的姿态,可借故瘦弱生病,向皇上哭诉,自己受了外人污蔑……”

    “我懂了。”鲁王轻轻点了下首,若有所悟。

    是啊,经桂先生这一劝,这件事对他来说竟未必坏事。

    虽然自己现在削爵,可这不是受了冤枉么?

    一时的低谷算什么?能凭借此事一跃而起,还再得父皇怜惜内疚,那才是真正的好处!

    鲁王听了不吱声,半晌一笑:“如先生吉言了。”

    起身踱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就算是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只是暂时,总觉得一层沉重压在心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了看桂峻熙,鲁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此时感受。

    桂先生已将事情说得这样透彻,还说这些,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皇子太脆弱?一个心理脆弱,不能承受任何挫折的人,如何还能在谋士面前有着主公的威严?

    不是十分好面子,可也有着脸面要顾及的鲁王,压下这种心底的沉重,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外面走廊,一人端着一小锅野鸡香菇汤,还冒着腾腾热气经过,似乎是不动声色,进入了几丛旺盛的花卉,放下了锅,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经过鲁王身处的厅前,听到了“哗”一声,是桌案被踢翻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鲁王的咆哮。

    他隐隐听见了“杀”这个字,更详细内容听不清,他也不敢往近,现在只能徘徊在这里,焦虑不安。

    “那是赵柱?”

    不远处小路上匆匆走来一人,却是鲁王贴身仆人赵柱,男人转念一想:“这汤是给王妃的,我已经借故绕了点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倒不如给了王妃,再在路口等着。”

    看了一眼赵柱,男人就匆匆走远了。

    赵柱也是过来给王爷送酒菜,自从府里出了周良的事,王爷对府里的人就都有些不放心,而且王府被围,王爷也被削了爵位,赵柱这种贴身仆人就更忙碌了,很多事都要他来做,只因王爷相对信他这种贴身服侍的人。

    “王爷,这是厨房给您做的酒菜,有您最爱吃的鱼,您多少吃一点吧。”赵柱提着食盒进来,向二人行礼,就将食盒打开,给鲁王将酒菜一一摆出来,嘴里也絮絮叨叨劝着。

    他过去是给鲁王做小厮,现在年纪大了,就成贴身仆人,论主仆情谊,可比周良强多了。

    要不是这做贴身仆人比做管事还威风,拿的月钱也高,他说不得也愿意去当个管事。

    哪像现在……

    想到鲁王府现在的处境,赵柱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还不敢露出来。

    鲁王有点不耐烦他说这些,不过也觉他是一片忠心,就说着:“我知道了,先退下。”

    “是。”赵柱只能再在心里叹一口气,向外退去。

    收拾这残羹碗筷有别人,他不必守在外面等着。

    “赵老弟!”没走多远,前面有人喊他,赵柱看过去。

    哦,熟人。

    “季二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仆,看起来很利落,正笑眯眯等着前面,见是熟人,赵柱心下一松,走过去问。

    季二哥就笑了笑:“咱们兄弟两个许久没一起喝酒了吧?我托人买了些酒菜,不如到我房间,咱们兄弟两个吃一番?”

    见赵柱诧异,又说着:“我也有些不安,咱们聊聊。”

    “哦,原来这样。”赵柱心中醒悟,这打听点消息来了,在在往日,一点酒菜还真不至于让赵柱嘴馋,可这不是特殊时期?

第七百七十七章 咒死谁

    王府现在受控制,伙食顿时下降了几级,听到有酒肉,立刻就应了。

    反正都是王府的仆人,也不怕暗害了自己,再说,季二哥也有些脸面,结交并不是坏事。

    “行,季二哥都这样说了,我不去,岂不是说不过去?”赵柱笑着,不过等赵柱跟到了房间,看着一桌的酒菜,忍不住就有点惊讶。

    “哎哟,糖醋排骨?爆炒兔丁?菜不错啊,你怎么弄到?”

    以前这菜不算啥,可在王府封门时,就不简单了。

    “虽关闭了府门,出入有点严,但有关系总能弄到。”季二哥笑着:“这京城,那个军营和衙门,没有点沾亲带故?”

    “就算这样,你怕是花了不少钱。”赵柱说着。

    季二哥一边让他坐下,给他满上酒,说:“不然能有什么办法?王爷都出不去,我们不过是做仆人,主贵才能鸡犬升天,现在啊,能不被拿了银子还不帮着办事就不错了。”

    起码花了银子还能得到酒菜,这要是银子花都花不出去,那才是最恐怖。

    赵柱听了,觉得是这道理,叹一口气,一抬手,就将小杯一饮而尽。

    季二哥忙又给他满上,赵柱砸吧着了一下嘴,却没继续喝酒,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慢慢吃着。

    “这味道,嗯,不错!”

    又夹了别的菜,慢慢地品。

    见赵柱更爱吃菜而不是喝酒,坐在对面的季二哥不由握了握筷子,给自己满了一杯,举起对着赵柱:“咱们兄弟上次喝酒,怕都是一个月前了?难得又聚在一起,来,碰一个?”

    赵柱笑呵呵举杯,一饮而尽。

    但他本就酒量不错,喝了一些,怎么劝都不肯再喝,菜大吃,自然没有醉意。

    他这样口风紧,季二哥纵然有点心焦,也不知该如何套话了。

    “喵!”

    窗外不知道哪来一声猫叫,季二哥正心事重重思索着给赵柱灌酒,根本没有去理会。

    赵柱,听到一声猫叫,脑袋“嗡”了一下,摇了摇脑袋,暗想:“我才喝了几杯,怎么就有点醉了?”

    脑子里这样想,可手却仿佛不受控,竟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滋溜一声抿了进去。

    “好酒!”嘴上赞着,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灌了下去。

    方才还有点焦心的季二哥,此刻看他这喝法,眼睛都有些发直。

    好在赵柱只这样喝了两杯,就又开始吃菜,又恢复刚才的态度。

    季二哥也假意陪着喝酒,其实大多数时只是抿一口就放下,一坛上好桃花酿,大半都进了赵柱的肚子,他醉意上来了,话也渐渐多了。

    “我跟你说,不是做兄弟的我吹牛……王爷,一直最器重的人就是我……旁人都及不上我!”

    “是是是,赵老弟你可是王爷的红人,顶顶受重用,以后说不定能做管家!”

    “嘿,管家算个球!我啊,我一直都想着做官!当官,当有钱的官,当大官!这……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你说对吧?”

    “对对对,要是能当上官,的确是光宗耀祖了,王爷要是愿意给,说不定老弟你能外放个县令!”

    “县、县令算个什么?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我……我要当,就当大官!大官!”

    这话是越说越没溜儿了,季二哥仔细一看,赵柱已眼神迷离,有点醉了。

    季二哥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就套着话:“是啊,要真能那样就好了,可咱们王爷现在落了难了,这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哎,不说这些,喝酒!”

    说着,就又给满上一杯酒,赵柱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放下后,又被哄着喝了几杯,这时醉意上头,说话就更大胆了。

    不仅大胆,还很上头,嘴里嘟嘟囔囔就带上了一些怨言。

    季二哥却不是为了听他这些话,叹着:“哎,你说,我们王爷这样体恤下人,待人和善,怎么现在就落得背了黑锅,满京城被人议论?”

    “男人,尤其是王爷,被人议论……那样的事,谁能忍?”

    “可王爷不仅要忍,竟然还被皇上下旨削了王爵,惨,实在太惨了!”

    “事到现在,你还想做官,做大官,那些都别想了,王爷落到这下场,连我们也落不了好!”

    这话果然招得赵柱叹气连连:“是,是呀,你是不知,王爷接旨后就气坏了,还踢翻了案桌,让桂先生写咒要咒死……”

    说到这里,赵柱瞬间打个激灵,原本昏沉脑袋直接就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住了口。

    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再看面前的季二哥,似乎也醉了,正坐在傻笑,赵柱狂跳的心脏这才稍稍平稳下来,可这酒也不敢再喝下去了。

    而且刚才自己突然说出口的内容,听着就怪,谁知道继续待下去,自己又会胡言乱语什么?

    “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急匆匆起身,推开椅子,赵柱匆忙逃出去,被外面风一吹,心里更暗骂了一句:“发酒疯,乱说什么?真是讨打!”

    当即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脚下不停,出了这院子。

    季二哥见着人远去,傻笑敛去,整个人惊呆了。

    刚才虽只听了一半,可看赵柱吓得立刻离开模样,心里已有了一个猜测:“桂先生我也听说过是会法术,咒死?咒死谁?难道是……”

    这个猜测光浮现出来,就将季二哥吓得全身一颤,丝毫不敢耽搁,忙出了门,一阵凉风吹来,本是凉爽,这时反打个寒噤,朝着后门急匆匆而去。

    “谁呀?”后门也守着甲兵,恰与季二哥熟识知道身份的“同僚”,装没有看到就直接放行。

    季二哥出去,就忙钻进小巷,片刻消失了踪影。

    眼见又快落日,一辆牛车朝皇宫行去,车里赵公公随车晃动微蹙眉,有些烦恼。

    江义的死,让赵公公有点不安。

    在皇城司,江义接口不算低,毕竟是在代王府做事,这种潜伏人员,使用起来也小心翼翼,一般轻易不会暴露。

    赵公公现在担心的就是,江义暴露根源是什么,莫非是皇城司内部也混进了诸王的人?

    真是如此,麻烦大了。

    他按了按眉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第七百七十八章 让朕散落下心

    刚才临回时接了一封信,拆阅了就不由使赵公公心思重重。

    “这些皇子皇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赵公公心想:“就连鲁王,看着不声不响,这次打草惊蛇,拨开了草丛,竟然也有不少暗手。”

    “灰鹤这组合,建立时还有皇城司的因素,是一个百户为了方便办事而支持建立,因此一向属于皇城司相对放心的名单,不时也用的上。”

    “谁想到竟然还是鲁王的人。”

    “可惜……江义死了,又得在代王府再找个人……”

    寻思着,牛车抵达皇宫,停在外面,赵公公下车,整了整衣冠,朝大门而去,要乘车进皇宫,除了皇帝皇后皇太后,谁人能享?

    皇城门口,八个带刀侍卫钉子一样站着,都认识赵公公,见他过来,都很恭敬问安。

    赵公公随意颌首,正要进入,身后有人高喊:“公公,公公!”

    回头一看,喊他的人,赵公公认识,是派出去的人,一直负责联系潜伏在鲁王府的百户。

    他怎么突然又来了,难道是鲁王又出了事?

    赵公公立刻就有不祥预感,等百户靠近,直接就说:“虚礼就免了,咱家没时间浪费,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公公,潜伏的人设计灌醉鲁王一个贴身仆人,从他口中得知……”百户不敢明说,上前耳语几句,赵公公就立刻脸色变了。

    “此话当真?这可不是小事!容不得谎报!”

    魇镇可是要死人,哪怕是王爷,沾了这个也会死。

    前朝就有例子,在靖安朝,靖安帝的长子深恨父皇宠爱别的皇子,对他屡屡打压,铤而走险,用了魇镇之法,欲咒死靖安帝,作皇长子好登基。

    结果被发现举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仅皇长子被赐毒酒,母妃也被赐死,受此事牵连者六千人,纷纷被杀,据说连一个月每天都有人头落地,京城的空气中都飘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前魏,更前的朝代不止发生一次,次次都是死一大批人。

    百户忙回话:“公公,卑职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事上弄虚作假,下面报上来的就是这个,绝无错漏,人我都扣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敢动一根毫毛,就等着公公问话。”

    “咱家知道了,你且候着,或会传你进去回话。”赵公公吩咐一句,铁青着脸,匆忙入宫去。

    入了御书房,听得隐隐人声,垂手在外等候,见着一官倒退了出去,入内偷瞟了皇帝一眼,上去就行礼,也不言语。

    皇帝一怔,板着脸问:“你这老奴,又有什么事?”

    赵公公连连顿首,说:“皇上心情不错,是奴婢的不是……又带来了坏消息。”

    说着,又叩了首,咽了一口气,将事情一一说了。

    本觉得皇帝会和过去一样震怒,却没想到,皇帝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缝着眼望着远处,许久,才粗重透了一口气:“朕知道了。”

    但真听了没感觉,也不尽然。

    赵公公眼瞅着皇帝看上去又老了些,本努力挺着脊背都不由自主驼了一些,眼睛也有些酸涩。

    此时天已黄昏,云色晦暗,缕缕风透门而入,更显得寂静,他慢慢退到一旁,殿内安静了良久,皇帝才开了口:“让顺德过来。”

    这话是吩咐小太监,立刻就有小太监应了出去寻人。

    赵太监站在角落处,抬眸朝着皇帝看了一眼,又垂下眸。

    皇帝此时喊了大太监顺德来,应该就是为让顺德去查此事。

    果然片刻,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太监入内,恭敬向皇帝行礼。

    “朕命你去鲁王府,查一查鲁……老六是不是对朕有怨望,是不是命那个桂峻熙魇咒朕……”

    魇咒一出,顺德身体都颤了下,心里惊骇:“六皇子竟要魇咒皇上?”

    此事为真,怕六皇子的下场不会好,就算皇上暂时不杀这儿子,也不会容忍太久了。

    想到当年太子府发生的事,顺德将头压得更低:“奴婢遵旨!”

    见这大太监就要走,皇帝又喊住,目光盯着,冷冷说:“让霍无用及荀太医一起去,测试下鲁王的血脉。”

    “是!”顺德应了退了出去。

    他才带人离开,天空“轰”一声,雨“唰”一阵扫下,已大雨如注,书房里已变得更加晦暗。

    皇帝走到门口,望着台阶下哗啦啦的雨水,又抬头看着昏暗天空,表情阴晦不定。

    已是六月,雨下得勤,更下得大,感受着雨,皇帝细不可闻的叹着:“过去有人言,天家一举一动必有灵应,朕现在是信了。”

    折返回到殿里,瞥了一眼老实站在角落里的赵公公,唤着:“朕实在吃不下晚膳,让御膳房等等再奉上——你这老奴,与朕下会棋,让朕散落下心。”

    赵公公目睹皇帝迷茫的神色,只觉得悲哀,低声应了。

    鲁王府

    此时也被笼罩在雨雾中,突然下起来的雨,让本就心情不好的管事仆人越发觉得不安,服侍鲁王侍女从走廊过来,因斜风阵阵,衣裳仍有些打湿,忍不住抱怨:“说下雨就下雨,这种天气,哎!”

    “下雨也未必不好,起码下一场雨,能消一消暑气。”

    一个侍女叹着:“府里的冰块早就没了,连王爷王妃屋内都没了冰,再不下雨,天渐渐热了,日子可怎么熬?”

    这话一出,立刻就让前者差点红了眼圈。

    她们这些跟着鲁王妃的侍女,比府外小官之女还要过的舒服,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委屈?

    只是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偏偏鲁王跟路王妃现在也受了委屈,这就实在让她们感到不忿了。

    “王妃一天都没吃下东西了,我先去厨房催着赶紧做些可口吃食,你去针线房领些针线,现在出又不能出,还是做些针线活好了。”后者想了想,说。

    两个侍女就此分开,去针线房领针线的侍女,又聊了一会,这才捧着针线往后院走,才走到前院走廊处,就听到大门口有骚动传来,她好奇回身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被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佩刀的甲兵,“轰”一声踢开门。

第七百七十九章 会惹皇上厌憎

    “王妃虽早早躺下,但是刚才才睡着,你们别打搅了!”

    “有大事,快唤王妃起来。”

    鲁王妃隐约听到声音,只是很细碎,她累极了,原本睡不着,是点了“安神香”才算睡着。

    香道的流传,不如茶棋之道为人所熟悉,宫里最忌讳春、药、香,虽有些女人喜欢用,可明面上是赃物,被抓了就完了。

    王府规矩没有那样严,但也不容易弄到,刚才睡不着,硬是点了支“安神香”才睡着,一旦睡着,闻着淡雅的清香,令人几乎想继续睡下去。

    “王妃,王妃,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什么?宫里来人了?

    耳畔焦急呼唤让鲁王妃清醒,也顾不上仪态,腾一下翻身坐起。

    在她跟前面现焦急之色,正是贴身侍女之一。

    “宫里来人了?来宣旨的?”一边示意侍女给她绣鞋,鲁王妃问,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几个侍女陆续帮鲁王妃穿上衣裙,整理发髻,一个侍女回想刚才看到一幕,犹在瑟瑟发抖,惊恐说:“来的是马公公,咱们王府大门敞开着,甲兵闯入,可吓人了!哎,马公公已带许多甲兵闯进来,向王爷去了!王妃,您说……您说是不是……”

    鲁王与鲁王妃住的并不是一个院子,仅是挨着而已,听到这话,鲁王妃的心都凉了半截。

    虽然她嫁进皇室时,太子府满府的坟头草都长老高,她并不曾认识过昔日太子妃,但长在家中,偶尔也能听到长辈悄悄议论,当然知道一旦丈夫落到前太子处境,她这个王妃的会遭遇什么,怕也只能跟着共赴黄泉,只片刻工夫,额头冷汗就冒出来。

    但她终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经过培养,知道这时还要稳住人心,说:“王爷乃是皇上亲子,便是没了王爵,也是皇子,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最多就是贬为庶民,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们既是王府的下人,就不要先自己吓自己。”

    这话与其是说给这些侍女听,不说是说给自己听。

    已是六月,穿的衣裳薄而少,全部整理完也没用多久,鲁王妃只带一个嬷嬷并一个贴身侍女过去,见着有雨,还打了伞。

    “谁也不许动,谁敢乱跑,格杀勿论。”雨中,有陌生人低声喝着,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丫鬟仆人。

    见甲兵涌入,直线通向鲁王院子,到处是按刀的侍卫,鲁王妃低声问侍女:“这是哪个衙门的?”

    “奴婢问了,是皇城司的人。”

    鲁王妃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鼓起勇气上前,却也没人阻挡,赶到鲁王院子时,就看到甲兵更是密集,个个虎视眈眈,虽没有阻挡,可气氛肃杀,她脸色越发惨白。

    这情况,可是肉眼可见的不妙。

    鲁王院中,马顺德脚下不停,直奔鲁王休息的房间,门哗一下打开,看着沉睡在榻上的青年皇子,马公公也不客气,直接就对旁站着的王府仆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醒六爷!”

    鲁王被削成光头皇子,这个六爷,就是记在皇室族谱上的排名,前面除前太子、齐王、蜀王,还有两位皇子都是十岁出头夭折,这种过了十岁夭折,虽丧事不大办,但排序并不消,一般还有谥封。

    “六爷,六爷醒醒!六爷!”被看了一眼的仆人恰是赵柱,此时冷汗淋漓,觉得怀里的五两银子太重,烙的慌,走到榻前,不迭声呼唤。

    私下虽喊王爷,但当宫里来人,却不敢再这么喊。

    而六爷这称呼,实在陌生,喊了几声,床上的人才有了反应。

    鲁王终于醒了,一睁眼,先看到满脸焦急的赵柱,意识到屋内还有旁人,就又看向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马公公。

    宫里来人了?!

    马公公神情严肃,见鲁王醒了,就朝着躬身,说:“六爷,奴婢这次来,是奉旨意请您测试,还请配合。”

    身后过来二人,一个是御医,一个是霍无用。

    这都是鲁王认识的人,现在三人都面无表情,鲁王坐起,这时细雨在下,打在屋檐下融成一片,在昏暗天穹下,显得异常令人恐怖,鲁王的心都纠了起来,有点疼痛。

    马公公行了主仆之礼,又对小太监说:“你带着几个人去书房看看,记住,别弄乱了六爷的东西。”

    鲁王听到这话,心又是一紧,好在随即想到,自己在书房里放着的都是不怕查的东西,倒没必要紧张。

    但测试这事他早就料到了,父皇派人来,他也不觉得奇怪,可同时还要去查抄他的书房,这事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难道父皇不仅怀疑自己不是父皇血脉,还怀疑自己做了什么?

    因不知是何意,鲁王心中不安,坐卧不宁,可咬着牙,不说话,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六爷,请稍稍忍耐一下。”马公公亲自捧一个小玉盘到了跟前,这与其说是玉盘,不如说是小碗,里面密密麻麻全部是花纹,不,是符咒。

    旁还有个小太监,手捧着银盘,上面有一根长长的银针,先告了个罪。

    “这就是检验了。”

    鲁王虽有自信,也知道生死荣辱全在于此,不由死死盯着。

    霍无用这时过来,示意鲁王将手伸出来,随后就捏起细细长长的银针,在鲁王一根手指的指肚上轻轻扎了一下。

    “嘶!”

    虽是轻轻一扎,但十指连心,鲁王还是下意识蹙了下眉,但注意却没放在这上面,而紧紧盯着几滴血落在了玉盘上。

    可不等他再看更多,玉盘就被马公公端走,上面扣个银质盖子去了外间,由御医和霍无用等待变化。

    这间屋里,鲁王是坐着,有些坐立不安,而马顺德却还是垂手站着,维持着家奴对小主子的本分,哪怕自己实际拿捏着小主子的性命。

    可以杀,不可辱,因辱就是跨越了本份,是打皇帝的脸。

    多少太监就因这个摔了交,跌死了。

    马顺德心中细想着,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不是笑鲁王,而是笑赵公公——几次报告皇帝的消息都是坏消息,忠是忠了,可会惹皇上厌憎了,家奴一旦被厌憎,下场还用谁么?

    以后,是我马顺德的天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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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