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极品刑警道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刑警道士全文阅读

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五不葬凶地

    黎叔儿洋洋洒洒,将那钟馗的来历与杨亿和魏二苟谈了半天,总算是告一段落,杨亿和魏二苟长出一口气,看向黎叔儿说道:“叔儿,您跟我们讲这些,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听故事、长知识吧?”

    “孺子可教,你们想啊,那钟馗为什么会令百鬼害怕,那些鬼究竟是怕他什么呢?”黎叔儿眼睛一眨,问题就来了。

    “他牛逼啊,一向吃谁吃谁,别说是那些鬼魂,就换了我,我也得装出怕他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魏二苟嘻嘻笑道。

    “错了,那些鬼之所以怕钟馗,其实怕的并不是钟馗本身,而是钟馗背后的十殿阎罗,它们知道一旦惹怒了钟馗,就等于是得罪了其背后的十殿阎罗,所以那些恶鬼才会对钟馗是敬而远之,这回你们懂了吧?”黎叔儿手摸下巴,说出了一番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照黎叔儿的话讲,钟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隐藏的势力,换言之,就是钟馗代表的是一种权力阶层,是冥界秩序和规则的制定者,而那些鬼魂就像是黑恶势力,即便是形成了一定的气候,但只要触犯了冥府的规则,破坏了冥府的秩序,就会有钟馗作为执法者去进行制裁,所以那些鬼魂才会对钟馗畏之如虎,如此想来,钟馗原本高大全的形象不禁大打折扣,竟似与那些皇权鹰犬并无什么本质的区别。

    见杨亿和魏二苟的脸上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轻蔑的神色,黎叔儿不易察觉地一笑,知道这两个小子别看平时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内心的是非观却是泾渭分明,这亦是道门里最为看重的能守住一片本心,看来,这两块璞玉果然是千年难遇的修道奇才,自己自当是竭尽全力,将他们培养成才,去对抗那些在阳世里的气焰嚣张、权势熏天的强力部门,使三界的秩序不至于被他们的野心搅得天翻地覆。

    只是,自己滞留这清朝已经数十载,每日都要小心提防那面派人来暗杀自己,但在如何制止那些人继续破坏这三界的平衡方面,却是进展甚微,而今,自己带着这两个既是入室弟子,又是关门弟子的愣头青打打杀杀,为的就是历练他们的心智与胆识,只是,即便他们日后有了自己这般的修为,却不知能否象自己这样,甘心留在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时代,为了一种看似虚无缥缈的理想或责任而搭上自己的所有时光,直到生命的尽头呢?

    见黎叔儿面部表情患得患失,变幻的就跟那股市似的,让人目不暇给,杨亿有些担心地碰了碰黎叔儿,问道:“叔儿,您这是怎么了,要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吧。”

    “诶诶,”黎叔儿一愣,方知自己陷入沉思之中难以自拔,遂解颐一笑道:“不妨事,叔儿就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儿,嗯,咱们刚才说到那里了?对,钟馗,叔儿之所以要用钟馗做最为关键的镇台,其目的,就是要利用钟馗说代表的冥府的正统势力,对

    那些阴兵试压,毕竟那些阴兵就算是再桀骜不驯,谅也不敢公然和整个冥府作对,只要从气势上压住它们,使之气沮,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这叫柴刀砍竹子,劈开了第一节,剩下的就好办了,呵呵”

    说完,黎叔儿略显疲惫地起身,让朱锡馄传令,找来几队身体强状、尚未被那些阴兵附体的士兵当力工,黎叔儿要在兵营内夯土为台,建那鬼惊神惧的錾龙阵。

    朱锡馄站在军帐门口,朝一队巡营的兵士发号施令,命他们速去将战斗力最强的山字营、彪字营、霆字营的弟兄们喊来。

    果然是军令如山,不一刻,就见近千号虎彪彪、气昂昂的兵士整齐地站在了军帐前的校兵场上,虽是人数众多,却一个个鸦雀无声,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朱锡馄神态恭谨地陪着黎叔儿走上点将台,下面黑压压的士兵面露惊奇地看着貌不惊人的黎叔儿,不知道眼前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是何方神圣,能让军帅如此敬为上宾,莫不是这老头子是军帅失散了多年的亲爹?

    且不说底下兵士们的胡乱猜测,就见黎叔儿气定神闲地朝那台下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对朱锡馄说道:“军帅,这些兵士当真都是虎狼之师,一个个杀气逼人,尚未被些阴兵附体,这样,一会儿我画张图,让我的两个徒弟指挥他们去筑土台,你看可好?”

    “一切听凭老神仙差遣。”朱锡馄朝黎叔儿施了一礼,含笑答道。

    当下,黎叔儿也不谦让,回到朱锡馄的军帐里,掏出那面刻有天干地支的铜镜,在军帐里是走来走去,手里还在掐算着什么。

    如此走了一会儿,黎叔儿才放下铜镜,想了一下,就在一张纸上画下许多弯弯曲曲的线条,并在那些线条中间画上了九个代表镇台的梯形,想必就是代表“鉴临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台”、“燧门台”九台了。

    画完了,黎叔儿将那图又誊了一张,分别交与杨亿和魏二苟,说道:“这两张图,乃是建造这“錾龙阵”的九台的方位,方才叔儿用罗盘将这处营地查看了一番,次处营地风水极是诡异,乃是俗称五不葬的一块死地,难怪那些阴兵会在此兴风作浪,死而不僵!”

    见不仅杨亿、魏二苟、朱锡馄对于这五不葬是一头雾水,就连桃木妖亦是费解地看向自己,黎叔儿苦笑了一下,解释到,所谓五不葬,亦称五害,在风水学上,是指五类生气不聚、彝事不利的山峦即童、断、石、独、过也。

    抛开那风水先生故弄玄虚、佶屈聱牙的表述,直白地讲,童、断、石、独、过,就是童山、断山、石山、独山、过山。

    童山,土色焦枯,草木不生,山光秃之山。风水家谓山色光润,草木茂盛者,阴阳冲和,生气发生之征,今脉渴乃土枯,故其山童

    然,是无生气之地,故不可葬。

    断山,非言星剥换跌断,而指山势横断。生气以土脉而行,脉势一断,则生气隔断,故不可葬。

    石山不可葬者,非谓山不可有石,乃言结穴之地,不可岩峥嵘,怪石突怒。盖顽恶之石山,为地之怨气所生,其处多恶煞,故不可葬。但得有石之山,体质嫩脆,文理温润,颜色鲜明,则葬之亦吉。

    过山,谓其势未止,滔滔而去,挽之不住者,结穴之地,当求势来形止,方为全气,今势未止如过客,则生气无触结,故不可葬。

    独山者,行龙孤独,无疆护拱持,城郭不完,山水不会,单山独龙,四顾不应,此等山形,只可安寺立庙,若为坟茔,主子嗣零落。

    尤其是这独山,曾写下著名的烧饼歌的一代神算刘基刘伯温在《堪舆漫兴》中曾有云:独龙孤山不可安,安之定见嗣艰难。杨公一句真堪记,龙怕孤单穴怕寒。”可见这独山堪称是最易引发尸变的第一等势恶形坏,生气不赛之山,是绝对不能埋葬死者的。

    听了黎叔儿话,令平生第一次接触这寻龙点穴的知识的杨亿和魏二苟是大开眼界,仿佛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看到那些所谓的盗墓小说多是小说家言,与真实的堪舆之术是相去甚远。可那朱锡馄却无杨亿和魏二苟这般求知若渴的好心境,自古以来,带兵者都对地形之术有所涉猎,为的就是熟悉山势地形,以便为何处可埋设伏兵、何处可设下陷坑做参考,故而那久掌兵权者,都对这堪舆之术是略知一二,尤其是诸葛武侯发明的八卦阵,其蕴含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暗含两仪、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等奇门遁甲之术,用兵者通晓此阵,又岂能不懂寻龙点穴之术?

    因而,那朱锡馄一听到黎叔儿讲到点穴上的五不葬,就知道自己驻扎的这处兵营必定是一死地,才会惹上那些阴兵,心里焉能不慌乱。

    一见朱锡馄面色突变,神色惶,黎叔儿摆摆手道:“军帅莫要慌张,此处虽是背靠小五台山,单山独龙,四顾不应,是典型的独龙山,但所幸此时为冬季,乃是肃杀休养、休养生息之季,天地精华尽藏,那些阴兵失了天地灵气的滋养,其性虽凶,体内能量却难以为继,故而只要方法得当,除掉它们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该动手了。”

    黎叔儿站起来,领着杨亿、魏二苟、桃木妖,还有那如今已将黎叔儿奉若神明的朱锡馄,二次来到校兵台,利用校兵台地势较高的便利,将需要建成土台的位置一一指点给杨亿和魏二苟,而朱锡馄怕杨亿和魏二苟指挥不动那些兵士,又特地安排了五名卒长去辅助他们俩。

    一时之间,军营内是人声鼎沸,那些兵士们用铁镐、铁钎、大锤等工具,向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发起了进攻。

第137章 军营哗变

    先撂下当起了包工头的杨亿和黎叔儿不提,在回到军帐内后,黎叔儿洗手焚香,拜完钟馗像后,正要和朱锡馄说些什么,就见那先前去熬药的幕僚带着一干亲兵回来了,一个个满脸烟尘,看起来是狼狈不堪。

    “回禀军帅,按照老神仙的安排,那些中药已经熬制完了,却不知该怎么处置,还请示下。”那幕僚朝朱锡馄单腿打千,说道。

    “老神仙,您看……”朱锡馄看向黎叔儿,意思是您拿主意吧。

    黎叔儿点了点头,道:“把那些熬制好的中药一人一碗,让所有的兵士都喝下去……且慢,我还是先去看一看要药的成色再说吧。”

    见黎叔儿要去看药的熬制情况,那幕僚正要出言阻拦,但黎叔儿早已迈开步子出去了,朱锡馄也跟着出去,那幕僚自是不敢再拦,只得向身后的几个亲兵一丢眼色,自己也跟着去了。

    在朱锡馄的引领下,黎叔儿来到了用木头搭建的厨房内,就见那宽敞的厨房内,用黄泥抹成的炉灶上坐着数口大锅,锅上是白气袅袅,将整个厨房都笼罩在了雾气之中。

    黎叔儿摸索着走到灶台前,向那药香浓郁的锅里看去,只见锅内满是橙色的稠状液体,脸上先是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正要说话,忽然鼻翼动了几下,面色一变,看向朱锡馄说道:“不对,这药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见黎叔儿的面色突变,朱锡馄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赶紧问道。

    “这锅里熬制的药材缺了关键的几味,虽然看着与正常熬出来的药是一样的,可只瞒得过那些对此药不熟悉的人,却瞒不过本真人,对了,你那个去买药的幕僚呢?”黎叔儿简单解释了一下这锅里的药有问题,就想喊那负责采买药材的幕僚过来问一下情况,看是不是被什么无良的中药铺给蒙骗了。

    不想跟在朱锡馄身边的亲兵一个挨一个的传令下去,过了半天,先前那须臾不离朱锡馄的幕僚却不见了踪迹。

    诶,这个老夫子去了哪里,莫不是一路劳累,回自己的帐篷里睡着了?”朱锡馄有些不解地自语道。

    “怕没这么简单,”黎叔儿一声冷笑,“这锅里的药材虽然缺了关键的几味,可熬制出来的外观、颜色、气味却足以乱真,若非本真人对此药的药理如观掌纹,只怕是绝看不出其中有假的,由此可见,弄这假药的人对药理,以及对这个除尸毒的方子是很熟悉的,才能以偷梁换柱的法子,用其他几味药材换掉关键的药材,还能使熬制出来的药外观不变,企图蒙混过关,使喝药的兵士解不了身上的尸毒,可见,这个人必是精通阴阳之术的高手,朱军帅,贵军营里既然有这等高手,为何你一直未向本真人提起呢?”

    见黎叔儿用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睛冷觑着自己,朱锡馄大窘,连忙解释道:“老神仙不要误会,倘若我军营里有这等人物,哪里还会任那些阴兵作祟?只是这药材被掉包一事,锡馄确实不知是何故,但只须找到那金缠桥一问便知。”

    “金缠桥?”黎叔儿这才知道那幕僚的名字叫金缠桥,不由得冷笑起来,“他分明就是再暗示自己是金蝉脱壳,这回只怕早已是扭开金锁走蛟龙了,哪里还会等你去寻他?”

    朱锡馄哪里肯信,只是一叠声地喊着亲兵们去寻那金缠桥,其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

    朱锡馄犹自不信,亲自去那金缠桥的帐篷里,只见帐篷内是一片狼藉,那金缠桥不知去向。

    “别说是你,就是本真人,都被那厮给骗了,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毒,也是个人物啊。”黎叔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不知这金缠桥混入你这营内,意欲何为?对了,他是何时入幕你处的?”

    朱锡馄愣怔了一下:“他原是山西一几试不第的落魄秀才,此次我跟随林天官北伐,兵经山西时,此人主动投奔于我,献上对敌之策,老神仙也知道,我这军营内的兵士除了那些从广西跟出来的老弟兄,其余的都是一路投奔而来的捻军及流民,鲜有识

    文断字者,我见他文笔尚可,就想着留在身边做个书记,谢谢公文塘报,不想他不仅能处理公文,还会用蓍草算卦,预测军情,这一路上委实是算无遗策,也就成了我的心腹,怎知今日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真是让人莫名其妙啊。”

    朱锡馄正和黎叔儿说着,就见一名副将气喘如牛地跑了进来,也不及行以军力,只管气急败坏地喊道:“军帅,不好了,新字营发生了哗变,那些山西招募的流民们砍倒咱们守营的弟兄,押着几十辆大车杀出军营了。”

    “什么?”朱锡馄听罢是眼中冒火,也顾不得黎叔儿,一声虎吼:“集合老营的弟兄,随我去平叛!”

    接着,朱锡馄骑上亲兵拉来的战马,手持灌钢长刀,带着迅速聚拢、有些手里还拿着铁锤铁镐、刚从工地上赶过来的山字营、彪字营的精兵,泼风也似地向那些哗变的流民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时,见手下的那些兵士们一窝蜂地往营内跑,杨亿和魏二苟心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过跟了回来,一见黎叔儿,在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爷仨亦随着大队人马去一看究竟。

    正跑着,魏二苟突然问道:“叔儿,桃木妖呢?”

    “我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军营里走动多有不便,让她留在军帐内给钟馗焚香祈福呢。”黎叔儿脚下生风地跑着,嘴里应道。

    那朱锡馄是骑马,手下的兵士又是素有铁脚板之称的广西兵,速度极快,饶是黎叔儿、杨亿、魏二苟跑得口发干、脚抽筋,紧赶慢赶,还是被那些兵士落下老远。

    等到他们追上朱锡馄的部队的时候,就见那些兵士正与一群衣着五花八门、眉心都点有黑色火焰图案的一群流民在格斗,那些流民个个凶悍异常,死战不退,使那些太平军兵士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在那群流民的旁边,还倒着三四两马车,驾辕的马早已不见了踪迹,马车上装着的木箱散落在地上,一些箱子破损,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第138章 割舌死士

    那些流民看似乌合之众,但打起仗来却自有一股不要命的劲头,而且个个是力大无穷,所以尽管太平军人数占优,但一时之间也难压制住那些流民的气焰,甚至一度居然还处于下风,气得朱锡坤是暴跳如雷。

    见那些流民愈战愈勇,大有要突破太平军的包围的架势,黎叔儿摇了摇头,看向杨亿和魏二苟道:“难怪这些太平军迟至今日也拿不下沧州城,这战斗力,不好说也罢,那啥,叔儿总觉得这些流民有点不对劲儿,你们俩上,办帮他们抓几个俘虏,我要审问审问。”

    得了黎叔儿的指令,本来就有些手痒痒的杨亿和魏二苟掏出随身带着的白手刀,一提丹田之气,体内的金刚杵就瞬间散发出灼热的能量,刹那间,杨亿就觉得体内被吸收进了一种似曾相识的能量,正在狐疑间,见魏二苟已经豹子一般窜了出去,他怕那死胖子有闪失,不及细想,也跟了上去。

    杨亿和魏二苟一加入战团,那些太平军正要出言阻止他们,怕他们出意外,再一看,就见杨亿和魏二苟如苍鹰扑兔一般,手里带着耀眼光芒的短刀刀锋闪过,就戳翻了几个流民,这才知道这二位爷的实力,遂主动让开一条路,好让他们俩杀个痛快。

    杨亿和魏二在同那些流民交手的时候,就感觉那些流民的眼睛有些奇怪,一个个眼如死鱼,神态僵硬,看着就跟一具具会动的僵尸似的,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觉得眼前的这些拼死血战的流民与当初在曹通的客栈里看到的那些被拘魂术控制的伙计极为相似,心下这才明白了黎叔儿为什么要抓几个俘虏去审问。

    想到这里,杨亿和魏二苟相互看了一眼,杨亿一个佯攻,用光芒暴涨的白手刀在一名流民的眼前一晃,那厮知道白手刀的厉害,本能地一抬手里的腰刀,想将白手刀格挡出去,怎知杨亿这时虚招,目的就是吸引其注意力,而魏二苟则趁势一个后扫腿,将那厮扫倒在地,杨亿旋即一个跪压夹臂,将那厮的两臂反剪并用膝盖跪压住。

    见杨亿将那厮控制住了,魏二苟与杨亿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俩人都不用语言交流,魏二苟就将手直接摸向那流民的后脑,一声脆响,一支带有铃铛的铜簪被从其后脑拔出,那流民手脚一抽搐,登时晕了过去。

    一见到那熟悉而诡异的控魂铜簪,杨亿和魏二苟面色大变,随后又放倒一个流民,同样从其后脑查出了控魂铜簪,至此,杨亿和魏二苟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些流民,与那曹通、与那喜神客栈的老板、与那些押运银子去沧州的汉子,以及那罗刹国巫师等人竟然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难怪黎叔儿会那么在意这些流民的一举一动。

    “叔儿,发现铜簪了,咋办?”魏二苟见黎叔儿背着手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遂举起通簪喊道。

    “猜到了,关键是留下活口。”黎叔儿遥遥呼道。

    由于知道了这些流民

    都是被那控魂术控制住了,才会这般拼命,杨亿和魏二苟动了恻隐之心,大声喊着那些太平军不要伤这些流民的性命,由他们哥俩去一一击晕,以便生擒。怎奈那些太平军里已有多人被这些丧失了心智的流民所伤,他们哪里知晓这些流民其实也是被人操控的傀儡,趁着那些流民被杨亿和魏二苟击晕了一部分,战斗力减弱的间隙,是痛下杀手,瞬间就砍翻了数名流民。

    见那些太平军是痛下杀手,杨亿和魏二苟有心去拦阻他们,但考虑到一来太平军伤亡不小,那些兵士平日历同生共死,亲如骨肉,见着自己的兄弟被杀岂能不恼,就算是出手重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再者说了,那些未被拔出控魂铜簪的流民分明就是杀人机器,那些太平军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心存感激,反过来还会向那些太平军索命,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在心里的天平上,杨亿和魏二苟是哪一方都无法倾向。

    不过,当那些杀红了眼的太平军杀完剩下的流民,拎着刀一起朝地上昏倒的那几名流民冲过去的时候,杨亿和魏二苟再不能袖手旁观,赶紧上前拦住那些太平军兵士,说道:“嘿,嘿,说你们呢,退后,这几个是我们爷们留着有用的,不准碰啊!”

    那些太平军已是杀红了眼,体内的血液沸腾如火,全然忘了刚才要不是靠神勇的杨亿和魏二苟,他们几乎就要被这些流民杀崩溃了,一个个横眉立目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瞅那意思是你们他妈要再不让开,就连你们一块削了啊!

    “我草,这坨牛逼闪闪的东西是啥啊,我咋有点瞎眼了呢,呵呵”魏二苟有些不屑地看向那些太平军兵士,嘬着牙花子,看着杨亿冷笑道。

    看了刚才那些太平军士兵的表现,杨亿对他们也是挺失望的,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太平军二万多人攻打上海,却被区区几百名洋枪队挡住,半个月愣是前进不了一步,如今看来,这些天国战士还真是够渣的。

    想到这些,杨亿也忍不住哂笑道:“我也觉得这些孙子们有点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意思,不是,咋地,你们还真赛脸啊,不是告诉你们不准再往前凑乎了吗,我草,你还动是吧,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

    见那些太平军士兵直眉瞪眼的还要往前走,杨亿的小宇宙也快到爆炸的临界点了,一提丹田气,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这当口,一旁观战的朱锡策马跑了过来,嘴里还厉声斥责那些兵士退后。到了杨亿和魏二苟跟前,朱锡翻身下马,说道:“感谢二位小师傅仗义相助,我的这些弟兄们都是老广西的,一个个都是同气连枝的同族弟兄,见自己的弟兄被杀,情绪有些失控,还望二位体谅则个。”

    杨亿和魏二苟对于朱锡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遂拱拱手,一笑了之。

    此间,黎叔儿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先去看那地上开始蠕动的俘虏,而是到那马车前,捡起几锭银子看了

    看,眉头一蹙,半响无语。

    片刻之后,黎叔儿走到不明就里的朱锡面前,将手里的银子递与他,问道:“军帅,这些银子可是你们从所攻下的州府官衙库房里的取来的?”

    朱锡接过那银子看了一下,说道:“我军确实是从一些府库中拿了银子,但多是拿去卖火药粮食等军需物资,还有一些用于赈济灾民,但如此数量的银子,我们是不会一路带着的,主要是怕那银子体重,耽误行军速度,而且,我们急需的是粮食和火药铅子,带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处?还有,这些银子好像是经过重新溶解铸造,分量被官银要重,却不知是为何。”

    黎叔儿知道朱锡不知道曹通等人的那些事儿,想必亦不会隐瞒自己,便一笑道:“好好,既然这些银子不是军营里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些流民假扮成投奔你们的捻军或是义军,其目的就是利用你们的军营来夹带私货,军帅以为呢?”

    “老神仙见教的是,”朱锡面色一红,还以为黎叔儿是在暗讽他治军不严,让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混迹兵营,做起了鸡鸣狗盗的勾当,不由面如关公,强笑道:“本帅这就传令下去,对于后加入的新兵一律进行甄别,防止再发生此类事体!”

    “军帅误会了,”黎叔儿见朱锡错解了自己话的含义,连忙解释道:“将军麾下万余人的兵力,即便是古之曹孟德、周亚夫等名将,亦难免会泥沙俱下,本真人绝无讥讽之意,我是想问,这些流民是几时进到军营里的啊?”

    “这个,”朱锡面露难色,“老神仙有所不知,我戎马倥偬,军务繁忙,这些招降纳叛的事体,都是那金缠桥负责,我还真不明了其中的细故。”

    “这就对了,”黎叔儿微微颔首,“正是有了那金缠桥做内应和眼线,这些流民才能堂而皇之地将这些运银子的大车赶进军营里,再与那些装有粮食、火药、武器等辎重的大车混在一起,避人耳目地一路行进至此……这实在是贼人们太过狡猾缜密,非是你失察,军帅毋乃太过自责才是。”

    这时,地上趴着的那三名流民也都醒了,一见他们醒了,杨亿和魏二苟大喜,一把薅起一个,喊道:“叔儿,醒了一个,您老赶紧问吧,呵呵”

    “好好,”闻听后,黎叔儿也有些兴奋,几步快过来,看定那面色蜡黄、神情委顿的流民,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沉,伸手捏开那流民的嘴,恨声道:“好歹毒的心地,还毒辣的手段!”

    一听黎叔儿语气不对,杨亿和魏二苟也赶忙看向那流民的嘴里,才发现其舌头竟已被齐根割掉。

    看来,就在这些流民被选为掩护其他同伙逃遁的死士后,即被人用控魂铜簪控制住心智,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同伙还不放心,又将已然是行尸走肉的他们的舌头割下,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被活捉后,供出同伙的行踪,其心地真是狠如蛇蝎啊!

第139章 虚惊一场

    在发觉那些流民完全没有了询问价值以后,黎叔儿正踌躇怎么处置这些俘虏,忽见那些那些俘虏脸上、身上骤然变得红肿膨胀,并现出痛苦不堪的样子,两指一搭其中一人的玄关脉,面色大变地狂吼道:“跑,快跑,这些人的体内有毒蛊!”

    说完,黎叔儿一手一个,拉着杨亿和魏二苟就跑,那朱锡见机也很快,黎叔儿话音未落,他便飞身上马,而后一夹马肚子,就箭也似地跑了出去。

    苦就苦了那些兵士们了,因为事发的很突然,那些兵士本来在战事结束后,神经已经松弛了下来,正三三两两地站在那些流民尸体中间说笑,等着朱锡下令收兵。

    不想黎叔儿这嗷唠一嗓子喊出来,除了个别反应够快的主儿能应声而动外,绝大多数兵士还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地上的那些流民尸体的肚子猛然涨大如鼓,里面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眨眼,那些尸体就像是腐烂已久一般,猝然爆裂,人体的血液混合着零碎组织,象开花炮弹似的,劈头盖脸地淋向那毫无防备的兵士们。

    那些兵士们在被那些粘稠、恶臭的血浆、肉块溅满头脸后,先是感到一阵滑腻和恶心,然后及感觉被沾上污物的皮肤好似被烫伤了一般,痛楚难当。很快,那些兵士的皮肤、肌肉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发黑溃烂,直至肌肉全部变成了一滩黄水,一副还保持着挣扎姿势的骨骼清晰地倒在雪地上,紧接着,一名接一名的太平军倒下了,确切地说,是一具具已经没有了肌肉的骨骼倒下了,一具、两具、三具……

    远处,杨亿、魏二苟,还有坐在马上的朱锡及少数逃了出来的兵士们,面无人色地看着这一幕惨景,神经都快要崩溃了。

    唯有黎叔儿面色如常地看着这些,枯槁的身体似一杆直插云霄的长枪,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

    半个时辰以后

    ,最后一名中了蛊毒的兵士也化为了枯骨,朱锡擦去眼角的浊泪,看向黎叔儿嘶声说道:“老神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您告诉我,是谁下的这毒手,我一定将其擒来凌迟处死,以慰我弟兄们的在天英灵!”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就是你们这些血肉之躯,只怕就是抬来那劈山大炮,亦奈何不得他们,因为,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人!”黎叔儿没有回身,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但腮部那不断凸起的咬肌却显露出老头子内心并不平静。

    “好了,这里不要管了,等天亮以后,派人来将这些尸骸一把火烧了便是,不要让这些蛊毒散播出去。烧完之后,要将骨灰都收拢装在坛子里,再放在一间密不透风、不见阳光的车子里,车内记得放进两盏灯笼、一只白公鸡和若干鸡蛋,这样做,是为了让那些死去的兵士的魂魄不至有客死异乡、无人理睬的怨气,头七回魂时,也好有个去处,享受点血食,而那只白公鸡,是给它们指明回冥府的道的。要是有心,头七晚上就再给亡魂们烧些纸钱,让他们路上用,也算积一份阴德。”说完,黎叔儿最后看了一眼雪地上那些一夜之间就被夺去了生命的兵士和流民们,裹紧身上的棉袍,一言不发地向军营方向走去。

    朱锡抹了一把虎泪,调转马头,也向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军营,黎叔儿带着杨亿和魏二苟直奔朱锡的军帐而去,就见先自赶到的朱锡及部分亲兵站在军帐入口却不进去,不知是为了什么。

    黎叔儿他们走了过去,那些亲兵自让开,朱锡回身见是黎叔儿他们仨,语气急促地说道:“老神仙,那位姑娘、不见了……”

    “啊!”一听这话,魏二苟当时脑袋就大了,一把推开朱锡,几步进到帐内,就见帐内桌倒架子歪,香炉也倒在地上,好像曾发生过剧烈的搏斗现场,而桃木妖则是杳无踪迹。

    “哎呀

    ……”一见桃木妖没了,魏二苟一声怪叫,向后便倒,杨亿正要去扶他,就见他一转身,到那描金的兵器架子上操起一把九环开山刀就往外走,那外泄的杀气令在场的亲病均是为之一凛,谁也不敢去拦他。

    杨亿也犯难了,俗话了马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如今自己的生死兄弟的衣服让人给动了,自己理当跟着去兄弟去杀那敢扒衣服的孙子全家,可一见黎叔儿一双眼睛似末日闪电一般刺向自己,又移向魏二苟,杨亿一激灵,脚下亦未敢移动分毫。

    “你现在出去,可知桃木妖去了哪里?你又打算去哪里追赶呢?”黎叔儿站在魏二苟前面,徐声说道。

    魏二苟一愣,先是气喘如牛地长呼了几口气,突然将手里的砍刀一扔,抱着黎叔儿是大放悲声:“叔儿啊,你把桃木妖给我找回来呗,没有她我都不想活了哇……”

    见一向大大咧咧的魏二苟哭成这个样子,黎叔儿和杨亿心里也都挺难受,黎叔儿一面使劲扎牢马步,以防被魏二苟的大坨给压倒了,一面说道:“待叔儿占卜一挂,便知桃木妖吉凶,不碍事,啊。”

    一旁的杨亿见魏二苟如此伤心,不禁也想起了被重兵围困的沧州城内的卢灵儿,也是悲从中来,正要跟着抽红哭两嗓子,就听见外面一阵纷乱,随即,一道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的翩跹倩影进到军帐内,一个好似仙乐的如莺软音飘入魏二苟的耳中:“你赖赖唧唧的干啥呢,我这才出去一会儿,你就给我丢人是吧,你还行不行了啊?”

    魏二苟一听见那声音,先是身子一颤,旋即一把将黎叔儿推开,看向身后,就见桃木妖满身风霜、脸上带伤地站在那里,杏眼斜睨、含嗔带笑地看着自己,当时就感觉一片乌云全散了,冲过去抱着桃木妖那通蹂躏啊,看得杨亿都是老脸通红,心说死胖子这可真是熊瞎子搂窦楚子(鼹鼠的别称),连啃带抱够本了!

第140章 神秘势力

    本以为那桃木妖会大嘴巴子直接呼到魏二苟的脸上,但那她只是娇嗔地笑了一下,然后就一脸幸福地任凭魏二苟是上下其手。

    杨亿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佯装路过时,靠近魏二苟小声说道:“你丫骚得还真卑鄙,擦!”

    “滚犊子,我们这叫表面看着相互嫌弃,内心其实不离不弃,懂不,噢,小卑鄙……”魏二苟一脚将杨亿蹬出老远,而后继续抱着桃木妖是如胶似漆,令人不忍猝睹。

    当下,黎叔儿朝同样尴尬的朱锡尴尬地一笑,一摆手,一行人都窃笑着出去了。

    片刻之后,桃木妖一脸从容地出来了,魏二苟在后面一脸贱笑地紧紧相随。

    不待黎叔儿张嘴,桃木妖抢先说道:“叔儿,我知道你们惦记我的安危了,真是很抱歉,但当时形势是在是间不容发,所以我只能先去跟踪那些逃兵……”

    听完桃木妖的讲述,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朱锡这才知道,就在他们出去追那些哗变的新字营的流民之时,桃木妖在军帐内就听见外面一片喧哗,出去一看,就见一群人冲破兵士的围堵,直朝营门冲去。

    桃木妖嗅出见那些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明显的妖气,她自身就是妖仙,瞬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遂想过去看个究竟,怎奈前面的兵士委实太多,她只得飞身而起,不想却引起了更大的混乱那些太平军的兵士误以为桃木妖是接应那些哗变的逃兵的同党,竟将火枪、弓箭全都向桃木妖射来。

    桃木妖不想伤及那些无辜的兵士,自然不能使出护体法术让那些箭矢、铅弹反弹回去只得落入兵士之中,趁此机会,那些哗变的逃兵砍开营门,押着一溜的大车逃遁而去。

    随后,桃木妖使出个飞沙走石的法子,祭起雪雾迷了那些不辨好坏的兵士的眼睛,这才得以脱身去追赶那些满身妖气的逃兵。

    追了一程,桃木妖就见那些满身妖气的家伙是一路向西疾行,正要上前去拿住几个问个究竟,就见雪下突然窜起数条黑影,一个个以黑黑布掩面,手里拎着铁索,拦住了她的去路。

    桃木妖一向心高气傲,虽然意识到眼前这数条黑影妖气弥漫,气场极强,可见是本事不弱,但也不愿多言,脸色一冷,抢先扯下腰间的九尾猫鞭,向那些黑影发起了攻击。

    一见桃木妖如此强悍,那些黑影也是一怔,但旋即就互为掩护,呈三角形向桃木妖包抄过来。

    桃木妖虽然外表火爆任性,但骨子里却是一文艺型的妖仙,临阵对敌的经验难免不足,一见那些黑影围拢过来,就想先攻击离自己最弱的那个黑影,然后再各个击破,不想那冲在最前面的黑影竟是诱敌的鱼饵,一见桃木妖中计了,那黑影身子一滑,竟然象蛇一般将桃木妖缠住。

    骤然被那黑影捆住手脚,桃木妖不免心慌起来,就是这一犹豫的工夫,其余的黑影是一拥而上,手里的铁

    链套向桃木妖的颈部和双腿,看似要将她生擒活捉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间,桃木妖手里的九尾猫鞭突然动了起来,三股鞭身宛似赤蛇一样,尖锐的鞭梢儿利剑般刺向那紧紧缠着桃木妖身体的黑影。

    霎时间,那黑影双眼被鞭梢儿刺中,两股血箭标出,那黑影一声惨叫,顿时松开了桃木妖的身体。

    摆脱的身体的束缚,桃木妖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右脚一蹬一名黑影的身体,身子借力后退,才算挣脱了那些黑影的铁索,饶是如此,她的桃面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那些铁索划伤,留下了数条血痕。

    至此,桃木妖已知自己不是这些黑影的对手,而那些黑影一见到桃木妖手里那就像是愤怒的毒蛇一般弯曲扭动的九尾猫鞭,也是大吃一惊,其中一名黑影厉声问道:“你与伊利亚巫师是何关系,可是本教中人?”

    一听那黑影提起之前曾在垣曲城里与她们交过手的那个罗刹国巫师伊利亚,桃木妖也是一惊,不由脱口问道:“你们与那罗刹黑巫师是一伙的?”

    话一出口,桃木妖就后悔了,这不是分明承认了自己与那伊利亚不是同党了吗?

    果然,听完桃木妖的话,那些黑影重新聚集在一起,准备向桃木妖发起致命的一击。

    就在桃木妖彷徨无措之时,一阵呜咽的法螺声传来,那些黑影听见法螺声,迅速放弃进攻,转身遁入雪中,不见了行迹。

    桃木妖本想用土遁之术下去追那些黑影,但一想到那些黑影手段强悍,自己远非对手,只得强自按捺住冲动,再一看,经过这么一耽搁,那些逃兵和大车都已经消失了茫茫雪野里,只得败兴地往军营里返,然后,就听到了魏二苟那痛哭流涕的真情流露。

    听了桃木妖的讲述,朱锡及那些兵士当然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但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却都是半响无语,方才黎叔儿已经暗示那些流民押运的银子就与那曹通等人有关,而现在,桃木妖这里又扯出了那个本以为会远逃新疆的罗刹国伊利亚巫师,难道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们这些人非要和这些神秘的左道中人纠缠不清吗?还有,假使他们真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那么,那个神秘的组织又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是曹通客栈里那个伙计二牛所说的弥什么教呢?

    黎叔儿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杨亿和魏二苟说道:“叔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见黎叔儿直说了半截话,杨亿和魏二苟正要追问,但旋即就明白了黎叔儿是碍于朱锡等人在场不便直言,遂也不再问。

    “好了,朱军帅,虽说经过这么一场兵变,你折了不少弟兄,可也算是除去了潜藏在军内的一股祸害,亦算是有失有得吧,眼下,还是要将那些阴兵除去才是要紧,不然只怕那些染上尸毒的兵士捱不过几日了。”

    经黎叔儿这么一提醒,朱锡才意识到还有一档子更要紧的事儿,慌忙传下令去

    ,令调派强健的兵士跟随杨亿和魏二苟去挖土造台,另安排一路人马去野外将那些化为枯骨的兵士烧了再将骨灰装坛运回来。

    刚才,劫后余生的那些兵士们见识了杨亿和魏二苟的手段,军队里与那些亡命之徒的聚集区一样,崇尚的是武力,一见杨亿和魏二苟手段如此高强,那些兵士早就将他们俩敬若神明了,私下里将他们的一番“丰功伟绩”添油加醋的一渲染,工夫不大,全军营都知道了这二位爷是了不起的人物。

    如此一来,那些兵士也就心甘情愿、服服帖帖地听凭杨亿和魏二苟调遣,工程进度自然也快了许多,当日上三竿的时候,九座土台已然造好了,猛一看,更像是古代两军对垒时,设置在己方军营里、用于观察对方军营动静的望塔楼。

    见錾龙阵的九台已经建成,黎叔儿也是深表满意,遂洗手净面焚香,对那钟馗画像是三拜九叩,神情极是庄重,拜完钟馗像,黎叔儿让朱锡又找来全是属牛属马、尚未通晓人事的少年兵士,用上面遮挡着红布的滑竿权充轿子,将那钟馗像请到了真仙台上,高悬于用原木钉成井字状的木架上,下面少不得又是摆上桌案、香炉、祭品,顿时香烟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安置完至为关键的真仙台,黎叔儿又让朱锡去寻来营内执行军法的鬼头刀或铡刀,再不够就将那杀人最多的兵器找来,分别埋在那其余的八座镇台内。

    随后,黎叔儿又拿着罗盘,看了一下方位,指挥兵士们在真仙台前五十步的地方挖了一宽四十九步、长四十九步的方正的深坑。那些兵士用铁镐刨加上火药炸,不一刻,就挖好了一个近十丈深的大坑,坑内不时还挖出一些人的尸骨残骸和锈蚀不堪的兵器。

    做完了这一切,黎叔儿便让朱锡为他们寻了两座帐篷,休息一下。

    此刻,朱锡哪里敢怠慢这三清下凡的活神仙,好酒好肉地服侍黎叔儿他们用完膳后,特地腾出了三间一色青呢子为幔、外装饰流苏的帐篷,一间为黎叔儿专用,一间为桃木妖闺房,另一件则委屈杨亿和魏二苟共用。

    一白天无话,到了晚上,朱锡陪着黎叔儿他们吃过饭,又闲话了一阵子,等到快到子时的时候,黎叔儿去到帐外看了看天象,见那黑蓝的夜空群星聊聊,却有几颗星星异常闪亮,好似摇摇欲坠一般,喜道:“今日七曜和天官、杀破狼星宿都正是一月之中,精粹最旺之时,正好行事,来吧,开工了,孩儿们。”

    见黎叔儿要弄法了,朱锡也不敢怠慢,先是按着黎叔儿的吩咐,安排尚未感染尸毒的兵士将营盘四面围住,防止清妖偷营,又让那些被阴兵附体、中了尸毒的兵士们口含朱砂,整齐地跪在那个真仙台前的大坑四周。

    安排好这些,朱锡这才领着一帮子卒长、司马、伍长等偏将,恭恭敬敬地立在真仙台台下,看那黎叔儿如何使出手段,祛除附体的阴兵。

第141章 七曜剑阵

    再说黎叔儿仰面看了一会儿夜空,那七曜星宿嵌在深邃幽远的苍穹上,星芒忽明忽暗,看着很是诡异。

    一阵寒风掠过,地面上的积雪盘旋而起,似有孤魂野鬼在一旁窥伺端倪。

    站了一会儿,黎叔儿解开棉袍上的盘扣,将棉袍一甩,露出了里面胸前秀有一朵妖艳的绿色牡丹的道袍,整个人也陡然精神起来,手一翻,从道袍下拽出一把被手汗养得呈朱红色的桃木剑(天知道黎叔儿那肥大的道袍里到底能装下多少东西),继而神态好似是磨牙吮血要出击的豹子一般,身姿矫健地在镇台上走起了禹步。

    但见黎叔儿右手持剑,左手捻着剑诀,先成丁八步,而后先抬左脚迈出,待左脚落地后,右脚跟进并越过左脚,以此类推,其步伐看似棉柔不着力,实则却是踏石留印,力大势沉,看了一会儿,杨亿猛可地记起就在自己第一次跟着黎叔儿进到沧州城时,黎叔儿曾用这一步伐请神对付过那个不知名的鬼祟,不由得脱口而出:“叔儿这是在步罡踏斗啊!”

    桃木妖眼中现出一丝惊奇地看了杨亿一眼,对于他居然能认出黎叔儿所走的是步罡踏斗而心生惊奇,却不知杨亿只是事后听黎叔儿吹牛时,才知道这种看着跟太极拳似的走圈的步子叫步罡踏斗,遂现趸现卖而已。

    杨亿、魏二苟、朱锡及那些兵士都是外行看热闹,只知黎叔儿一番柔中带刚、翩若蛟龙的动作煞是好看,却不知这步罡踏斗乃是是道教斋醮仪式中常用的仪式,亦是斋醮时礼拜星斗、召请神灵时,极为厉害的法术。

    书中交待,这所谓步罡踏斗,又名禹步,相传是相传大禹治水时,见有鸟以此步为禁咒,能令大石翻动而吞食石下的大蛇,遂模仿此步伐,以其神力运用于治水之中,并流传下来。

    此步后经历代天师加以丰富,威力陡增,成为道家作法时,借神力、除妖祟的不二法门。其中,

    罡,指北斗七星的斗柄,即北斗星第五至第七星;斗,因北方有七星聚成斗形,故名北斗。而纲指斗纲,北斗第一魁、第五衡、第七勺三星称为斗纲。

    步罡踏斗时,法师要现在镇台地面画上二十八星宿,称之为罡单,亦寓意为九重之天,然后在罡单之上,脚登云靴,,按斗宿之象,默念咒诀,徐步踏之,以召请神将、伏魔降邪或者神飞九天、奏达表章,又称三步九迹星纲。

    当下,就见黎叔儿脚踩禹步,手持桃木剑,嘴里抑扬顿挫地念起了咒语:“”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倾刻遥闻,灵官传奏,轮年值月,本日本时,受事功曹,通灵土地,闻吾号令,火速到临,有事相禀,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黎叔儿在镇台之上,脚下步伐愈走愈急,嘴里的咒语念动的也是愈来愈急促,到了最后,就见台上一团亮绿色在旋转,根本看不清黎叔儿的身影。

    呼吸之间,天上的七曜星宿骤然大亮,远远观之,竟似银河流火,灵霄飞雷,看得台下的杨亿、魏二苟、桃木妖、朱锡及那些兵士们是屏住呼吸,紧张至极。

    突然,其余八座镇台红光一现,竟然同时出现了一个与黎叔儿一模一样、也是仗剑直立的黎叔儿的幻影,九个黎叔儿出现之后,耀如白昼的天上一声巨响,就见四团火焰似流星陨石一般飞速冲下,气势骇人。

    正当底下的兵士们一阵慌乱,正要后退的时候,那四道火光停在那地面挖好的方坑四角,幻化为四盏白色的灯控悬浮在半空,随风轻摇,透出森森的寒光。

    见四盏灯笼定于深坑四角,真仙台上的黎叔儿的真身一声长啸,整个人将钟馗画像扯起缠于身上,随即道袍衣袂飞起,恰似吴带当风的神仙一般飞起,那其余的八道幻影也似大鸟一样飞起,并后发先至,将各自手中的桃木剑剑尖相对,在那深坑之上结成了一个圆形的剑阵,开始匀速旋转。

    黎叔儿的真身飞到那剑阵之上后,盘膝坐于剑阵正中,咬破食指,将指血依次弹向那四盏灯笼,灯笼触及指血,白森森的光芒中慢慢现出瑰丽的红色,使人心中募地生出缕缕暖意。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深坑里突兀地冒出了翻滚的黑色雾气,那些雾气来势甚猛,如同火山爆发后剧烈喷出的火山灰,顷刻之间就将那深坑罩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一些黑色的雾气蒸腾出来,让本就是寒意刺骨的兵士们又感到了一股股要刺入骨髓的冷意传来,使他们分明感受到了带有死亡气息的恐惧与沮丧。

    那四盏灯笼开始缓慢下沉,直至漂浮在那黑色的雾气之上才停止了下坠之势。说来也是奇怪,那四盏灯笼落于黑气之上,看着就像是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四朵荷花,又像是四盏替鬼魂引路的引魂盏。

    那些跪在深坑周围的兵士们脸上骤然现出黑线,一个个眼睛暴突,大口呼吸,个别体质弱的,竟然已经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手脚抽搐起来。

    见此情形,端坐于剑阵之上的黎叔儿双眼一瞪,厉声喝道:“尔等孤魂野鬼当真是冥顽不灵,本真人慈悲为怀,欲放尔等重回地府消业散怨,早坠轮回,难道还要负隅顽抗,直至魂飞魄散才肯罢手吗?”

    黎叔儿一声厉叱,声如黄钟大吕,震得杨亿他们是耳鸣心慌,而那些跪拜着兵士们经此一喝,脸上的痛苦表情却缓解了不少,一个个仰起头看向黎叔儿,眼中有怨毒、有犹豫、有不甘、有乞求……表情千奇百怪,五味杂陈。

    黎叔儿叹了口气,说道:“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尔等执著于沉沉一念,只会误人害己,所为何来?而今鬼门已开,还是早早去地府吧,莫要在留念心中那股浊气、贻害人间了,去吧,去吧。”

    那些兵士慢慢爬起来,一个个形似木偶一般,机械地向那雾霭氤氲的深坑走去。

第142章 二苟算卦

    见那些兵士似泥胎木偶般地向深坑里走去,黎叔儿面色一变,沉声道:“本真人屡屡好言相劝,不想尔等却是执迷不悟,莫不是以为本真人没有斩你们的三尺龙泉剑吗?”

    那些兵士仰脖看向黎叔儿,嘴里发出嘶哑阴冷的声音:“你若不让我们留在世间,那我们就将这些肉身带入冥府,也好寻个宿主,这不公平吗,哈哈”

    “自作孽,不可活,看来尔等是非逼本真人使出辣手方称心是吗?”黎叔儿眼睛一眯,面上杀机顿现。

    说罢,只见黎叔儿伸手扯下身上缠着的钟馗像,将那画像展开,就见四盏灯笼齐齐射出一道光束并照向那钟馗的眼睛,陡然之间,钟馗的双眼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些兵士,整个画像竟然从绢布里凸显出来,好似活了一般。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巨手从深坑的黑雾里伸了出来,巨手手心及周围,还有一道道细腰大头、形似犬类的白色影子,只见那些白色的影子从黑雾中跃起,各自落在一个兵士的肩上,头一晃,就将一道挣扎的黑影从兵士的顶心里扯了出来,几口吞下,而后再去下一个兵士的头顶吞吃鬼魂……

    一时间,各种哀嚎之声从四面八方灌入杨亿、魏二苟、桃木妖朱锡和那些尚未被鬼魂附体的兵士耳中,其声惨烈无比,一些胆小的兵士脸色煞白,两股战栗,几欲坠倒,饶是那朱锡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也是遍体冷汗,,面色如土。

    不出半个时辰,那几千名被鬼魂缠身的兵士体内阴兵的魂魄就被那些白色的犬影吃了个罄尽,一道道白影又跃回到深坑内的巨手之上,巨手一拢,带着那些白色犬影沉入雾霭之中,没了行迹。

    巨手消失之后,钟馗像的双眼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又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

    黎叔儿将那画像折好后,迎风一晃,画像卷轴无风自燃,黎叔儿手一松,画像几个翻滚,坠入下面的黑雾里。

    当画像即将被黑雾吞没的时候,一道火光从黑雾中窜起,嚯剌剌一声响,那些黑雾瞬间变为黑色的嶙峋巨石,将那深坑填了个严严实实。

    见下面满是坚硬如铁的巨石,黎叔儿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身子一晃,竟险些从那剑阵上掉下来,下面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一声惊呼,正要抢身上去接住黎叔儿,就见他足尖一点,整个人趔趔趄趄地飞回到真仙台上,以一枚银针刺入自己的胸中,才勉强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八道幻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此时,那些已经除去了附体阴兵鬼魂的兵士们是黑压压地躺倒一地,看着就像是坟场似的,好不渗人。

    不待黎叔儿吩咐,都快急疯了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抢着跑上真仙台,扶住摇摇欲坠的黎叔儿,争着问道:“叔儿,你怎么了……”

    “不妨事,就是刚才使出了分身之术,极耗元神,有些脱力了。”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黎叔儿心里一阵欣慰,遂强笑着安慰他们道。

    随后,朱锡

    也快步赶了上来,朝黎叔儿双膝跪下,说道:“锡代那千余兄弟,叩谢老神仙的再造之恩。”

    “军帅言重了,”黎叔儿虚弱地说道:“道士驱鬼本就是分内的事儿,军帅不必多礼,对了,倒是要赶紧差人再去采买白头翁、独脚莲、透骨硝、巴豆等药材,熬煮了与那些兵士喝下,要不然他们尸毒已深,活过来也是废人了,切切!”

    当下,朱锡着人抬着黎叔儿去军帐内休息,另安排人手去采买熬煮药材,是足足忙活了一宿,且不再赘述。

    再说黎叔儿被抬回到军帐内后,是沉沉入睡,杨亿、魏二苟、桃木妖不敢离开,一个个衣不解带地陪了一夜,直至翌日日上三竿了,黎叔儿才醒了过来。

    那朱锡已经在帐外等了多时了,一听说黎叔儿醒了,赶紧进来,自不免又是一番感激,闹得黎叔儿费了许多口舌,才止住了朱锡滔滔不绝的说辞。

    那朱锡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一见黎叔儿如此不居功,不由分说,硬要将黎叔儿留在军营内当神仙供奉,黎叔儿本就打算随着这军队一路隐形匿迹地回到沧州,客气了几句,也就顺水推舟地应允了,喜得那朱锡是当即下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一听到杀猪宰牛,黎叔儿这才想起还未打谯拜祭七曜星宿,说不得,只得挣扎起身指挥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去设下猪头牛首和馒头供果,拜祭七曜星宿的化身(就是那巨手及犬形白影),又是一通忙乱不提。

    自此,朱锡是将黎叔儿视为活神仙,每日是必得到黎叔儿的军帐内请安问候,嘘寒问暖,沾了黎叔儿的光,阖营上下都知道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是黎叔儿的高足,自然也是恭敬有加,所以,尽管军营森然,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却是可以满盈乱窜,就连那些随军女眷的驻地也可以毫不避讳地进出,当真是牛掰得很。

    三日之后,那些被阴兵附体的兵士都已恢复如常,见状后,朱锡在征得黎叔儿同意,拔营起兵,朝那沧州城开拔,以便与林凤祥等人会合攻城。

    行进中,黎叔儿受到最高礼遇,朱锡竟然为黎叔儿安排了十六人抬的大轿子,让黎叔儿是啼笑皆非,好说歹说,才说通朱锡换了带暖棚的马车,并让徐三带着一队亲兵随侍左右。

    因为有了那些亲兵侍奉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落得清闲,他们仨都是年轻人,满身都是椰风挡不住的活力,闲来无事,就满营瞎逛,看看枪炮车马,撩骚一下那些云鬓蓬松、鹅黄棉袄、纺丝绸夹裤的清朝小美眉,也是自得其乐。当然,魏二苟因此也没少挨了桃木妖的暴打,那是真打,大嘴巴子啪啪的,但魏二苟却是乐在其中。

    看着打打闹闹的魏二苟和桃木妖,杨亿知道魏二苟是真心的宠着桃木妖,才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睹物思人,心内不由得更加思念起了卢灵儿,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沧州城内去见心上人。

    好在朱锡已经将他们视为股肱心腹,所有往来军情塘报文书并不瞒着他们,所以

    杨亿知道林凤祥麾下的太平军对沧州城久攻不下,陷入僵持状态,正等着朱锡所部去增援,这才心下稍安。

    书非一日,黎叔儿他们跟着朱锡的军队一路攻城拔寨,就到了一个叫石马铺的县城,因一路上黎叔儿屡此规劝朱锡不要乱杀无辜,要赈济灾民,赢得民心,所以太平军是一路秋毫无犯,老百姓见了太平军也不躲了,军民关系那叫一个和谐。

    凭借着这样的口碑,在攻打石马铺时,那些守城的兵勇在象征性地抵抗后,就开城门投降了。进城后,朱锡进了县衙,将那些投降的兵勇发了饷银,开缺回家,然后又安排了太平军守城维持秩序,城内是一派行人如织、商贾如旧的太平景象。

    趁着太平军休整补充粮饷弹药的工夫,显得长毛的杨亿、魏二苟撺掇桃木妖一起去诳街找乐儿。

    走上街头,杨亿他们仨是四下游走,就见那石马铺的街道上是轿马纷纭,人烟嘈杂,大街上两边铺面也有酒楼、饭馆、茶房、肉市并金字当铺、招牌当店,里面十分热闹。

    正走着,就见迎面有个大茶铺,人员进进出出的出入不断,旁边是个命馆,门楣上挂着招牌,上写着:“赛君平,卜易谈星,合婚选吉,包写呈状,兼看风水”,门口围了不少的人在往里面看。

    “怎么回事,有热闹砍看吗,走,过去瞧瞧。”一见那场面,让魏二苟油然想起了自己那个时代的撞车的场面,心知一定有热闹看,就拽着杨亿和桃木妖走了过去。

    挤在人群里,杨亿、魏二苟、桃木妖他们往里面定睛细看,只见一个四十来岁年纪,黄面微须,高耸只肩,深抠二目,头戴高角方巾,身穿葛布道袍,脚下阔头方靴,手持白纸大扇的男子坐在一把竹椅上,前面跪着一个老者和一名十七八岁、面有泪痕的女孩子。

    那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老匹夫当真是不晓实体,莫说是你欠我银子,就算是不欠,你这孙女命犯厉鬼,是个克夫之命,只是我通晓阴阳,有诸神护体,才敢纳她为妾,旁人谁敢娶她,嫌命长了是吗?这等好事落到你家,你应高兴才是,怎地只管哭哭啼啼作甚?”

    那老汉跪在地上,只是哀求那男子再宽限些还钱时日,自己孙女还小,不想出嫁云云。

    杨亿他们看了一会儿,再一听旁边的人的议论,知道那开命馆的男子与那老汉儿子本是同乡,曾借了三两银子给老汉的儿子治病,结果老汉儿子一命呜呼,银子还不上了,那开命馆的男子竟打起了老汉孙女的歪主意,四处造谣说那女孩子是白虎命,克父克夫,逼着嫁个他当小妾,真是可恶至极。

    一听这男子落井下石,净干不是人的事儿,魏二苟脑门子上的大筋当时就鼓起来了,纯是气的,一扒拉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就朝里面走去。

    “你干嘛去,千万别冲动啊。”杨亿拉不住魏二苟,只得一面拽着桃木妖挤进去,一面低声问道。

    “爷要算卦!”魏二苟一梗脖子,瓮声瓮气地答道。

第143章 妖 气

    那算命男子一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进去了,只道是有送银子的主顾上门,遂扔下那老汉及其孙女,笑着迎了上来。

    魏二苟心里有气,也不搭理那男子,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正沉着脸琢磨怎么找茬儿削那男子呢,那厮也真是不知趣,一双色眼在打量了桃木妖几下之后,一摇三晃地坐到魏二苟对面,张嘴问道:“你算什么东西啊?”

    “啪”,那男子话音未落,魏二苟就跳起来,抡圆了大巴掌,照着那男子刀条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哎呦,打得那叫一个瓷实,那男子毫无防备,是连人带椅子翻到在地,爬起来是鼻子嘴角全流血了,气急败坏地看向魏二苟骂道:“你这后生好生无力,怎地无端就打我,且拉了你去衙门评理去!”

    “我打你了,可打你也不冤,诸位刚才可都听见了,他他妈一上来就骂我算什么东西,他这不是欠打是什么,诶?”魏二苟是恶人先告状,抓住那男子的语病,冲着围观的百姓嚷嚷道。

    那些百姓当然知道魏二苟这是成心找茬儿揍那男子,但因为心里对那男子的所作所为很是不齿,于是就都跟着哄笑起来。

    一见自己成了失道寡助的孤家寡人,那算命的男子气焰也先自减弱了几分,再一看魏二苟那纯纯的青皮无赖的模样,再看看一旁桃面寒霜、眼角含威、冷眼斜睨着他的桃木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太过放肆,又不甘心这么当众塌面子,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僵在那了。

    见此情形,杨亿不愿多事,就问那男子,那老者儿子生前欠了他几两银子。

    那男子见杨亿面色还和善一些,遂仗着胆子说道:“不说不少,三两纹银。”

    杨亿一笑,顺怀里摸出块银子,也不知是几两吗,看向那男子说道:“这些可够?”

    杨亿不识数,那男子一见白花花的银子,那眼睛当时就变成戥子了,看出那银子五两还要多,

    不由得眉开眼笑地就要伸手去接,却被桃木妖一巴掌打在手上,疼得他一吸溜嘴,想发火,但寻思了一下,还是忍了。

    “你傻啊,连银子都不知道多少?”桃木妖从杨亿手里抢过银子,白了他一眼,顺手将那银子交给老者,说道:“大叔,你将这银子拿出去,找一好心的店家切开,三两还债,剩下的就当是投亲靠友的的盘缠吧。”

    那老汉接过银子,正感激涕零的不知该说什么,那算命的男子不干了,喊道:“他儿子欠我的银子一年有余了,利息也该有二两了吧,你们这不是明着坑我吗?”

    “你他妈挨打没够是吧”?”魏二苟横在那男子前面,用眼睛斜楞着他,手里可就活动开了。

    那男子看出了魏二苟是个能动手就懒得吵吵的主儿,心说我好汉不知眼前亏,能得会三两本钱也算是赚了,遂怨毒地看了魏二苟一眼,跌坐到椅子上不吭声了。

    不一会儿,那老者将切割好的银子拿回来,还与那男子,那厮白了白眼睛,没敢再嗦什么。

    告别那对千恩万谢的老者与少女,出了算命馆,魏二苟是心情大好,又硬拽着杨亿和桃木妖去一家馆子打牙祭,直到将杨亿身上那几两从黎叔儿那顺手牵来的碎银子花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地往衙门方向走去。

    回到衙门时,已是掌灯时分,朱锡正陪着黎叔儿在说话。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回来了,朱锡又客气了几句,就带着亲兵出去巡营去了。

    黎叔儿屏退了那些服侍他的亲兵,又让魏二苟去看看屋外没人后,这才掩上门,将他们三个叫到跟前,说道:“叔儿这几日闲来无事,将自咱们离开沧州城后发生的这些事儿前前后后地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些事儿好像都有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比如啊,咱们碰到的那曹通,他利用玲珑燕弄来的银子,都是要运往沧州城,交给一个崔老爷,而那些死在喜神客栈的汉子们,也是送银子往沧州城,包

    括咱们最近碰上的那个罗刹国巫师,弄了许多的银子却不知去处?可巧了,前几天,桃丫头在去追那些哗变的逃兵的时候,他们也提到了那个罗刹国巫师伊利亚,而咱们爷们在追那些流民时,又看到了车上散落的银子,咱们将这一切串起来,是不是可以推测那伊利亚及其同党冒充流民,混入朱锡的兵营,再随着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子运往沧州城呢?除此之外,你们还能想到啥?”

    杨亿是刑警,魏二苟是智商比血压还高的主儿,桃木妖自是更不用说了,吸纳了数百年天地灵气的妖仙,是七窍玲珑,精灵古怪,所以他们仨听完黎叔儿的话,就意识到黎叔儿是想说这些人的终极目的地都是沧州,那就说明沧州城里埋藏着更大的惊天秘密。

    “可是,叔儿,咱们爷俩从沧州城里出来的时候,可没听城里有什么不对劲儿啊?”杨亿看向黎叔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非也非也,”黎叔儿摇摇头,“咱们爷们一进城,就碰上一脏东西,然后那沈如潮又告诉咱们,城内接连发生小儿被盗案,还有,你那心上人的爹,卢景天,其府内底下藏着一座养着萌尸和蛇妖的古墓却隐而不谈,还骗咱们下去送死。这些都不反常,诶?”

    “哎呀,你们之前玩儿的这么嗨啊,咋不带我呢,不讲究啊!”魏二苟一听之前黎叔儿和杨亿活得原来这么丰富多彩,不由羡慕地看着杨亿打趣道。

    “滚犊子,唠正事儿呢,”杨亿瞪了不知道愁的魏二苟一眼,“叔儿,那您觉得沧州城里会有什么秘密呢?”

    黎叔儿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地看向桃木妖。

    桃木妖面色一红,说道:“不错,我们是妖仙,对于各种潜在的危险有着本能的预感与察觉,这与法术无关,在沧州城里,我的确能不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妖气,摄人心魄,令人胆寒,只是那妖气并不是总能感受到,时有时无,难以寻觅具体的地点。”

第144章 大祸将至

    听了黎叔儿和桃木妖的话,杨亿看看魏二苟,魏二苟看看杨亿,两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大相径庭:魏二苟一听说沧州城内有不明物种,而且还可能是在属于他的那个时代里,只能在小说中才存在的妖魔,那心里别提多雀跃了,恨不能立刻感到沧州城去一看究竟,做好是能拍照留念。而杨亿此时也是恨不能立刻感到沧州城去,却是怕卢灵儿有危险,要去保护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这二位脸上的表情都是风云变幻,心境却是一家欢乐一家愁,都把杨亿愁完完的了。

    黎叔儿焉能不知杨亿的心理,却为何要故意扯起这令杨亿神伤的话头呢。

    要说起这些原由,还得从昨晚夜里说起。话说昨晚黎叔儿贪吃了几口炸酱面,口里焦渴,导致酽茶喝多了睡不着觉,又懒得费力气去画道安神符,就在灯下用筮草算卦解闷,结果一连几次,手都无端发抖而难以成卦,无奈之下,黎叔儿只得摸出三枚康熙朝的老钱,琢磨着用六爻之法算算卦,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近忧远虑。

    说起这用老钱起课算卦,还是很有讲究的,黎叔儿之所以选择用这三枚铜钱,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另外也是用此法静心催眠。

    要说起这摇卦的铜钱,其中是大有讲究,先说这铜钱,一枚铜钱分为正面和反面有字的一面为阴,无字的一面为阳,正应了先人的阴阳学说,而且三枚铜钱象征"天、地、人"三才,暗合三界之说。

    再就铜钱自身而言内方孔代表地,外圆形代表天,亦符合天人合一的思想,故而古往今来,无数的高僧、神道,还有那蕴藏大智慧、成就大功业的张良、狄仁杰、刘伯温,还有当世的曾国藩曾侍郎,都是此中高手,用掌中那三枚铜钱参破天道,看透人间玄机,演绎了不知多少或脍炙人口,或唏嘘泣下的千古传奇,真正是“三枚铜钱问吉凶,积善有庆不善愆”。

    闲话少叙,且说黎叔儿把三枚康熙铜钱放于手中,两手合住紧扣铜钱,准备用用铜钱取象了(所谓取象,就是摇卦之人在起卦时,意念集中在求测之事,使自己自身的磁场与宇宙磁场产生感应,道家谓之为通灵)。

    沉思了片刻之后黎叔儿就感觉手里的铜钱微微颤动,知道老钱与自己已经产生了感应,遂手捧铜钱摇晃几下,而后将铜钱撒在干净的桌上,总共摇了6次,即六爻卦象。

    黎叔儿记下每次卦象,看了一看,微然一笑,这一卦,黎叔儿摇的是魏二苟与那桃木妖的姻缘,看了一下,初爻为午字按地支子丑寅卯次序向上数,数至第五爻,为世爻,是酉字,查看了本宫兑为泽的首卦,首卦的第五爻是酉,便知本卦身伏藏在第五爻之内。看了那卦象,黎叔儿便知道魏二苟与桃木妖眼前是“身临原用与青龙,定有喜事入门庭,若有驿马身爻动,出路

    求谋事事通”,是个吉卦,心里不禁一喜。

    算完了魏二苟与桃木妖,黎叔儿心内莫名地一疼,握着三枚老钱的左手也是一抖,三枚铜钱当啷一声掉在了桌面上,黎叔儿面色为之一变,心中顿有不祥的预感。

    那么,黎叔儿为何会有这种预感呢?因为就在黎叔儿带着杨亿第一次到卢景天府上小住的当晚,也就是杨亿偷偷潜入卢灵儿居住的桃园里窥视人家芳容的那晚,黎叔儿也是闲来无事,就曾用筮草为杨亿算了一卦,结果卦象竟是个坎卦为水的下下卦,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且杨亿命里自带孤星,鲜有人能常伴其左右,所以黎叔儿当日看见杨亿进入桃园后,虽未阻止他,却已经预见他与卢灵儿之间很难有结果。

    现在,黎叔儿刚要为杨亿摇一卦,手掌就开始作痛,分明是一旁窥视的小鬼怕黎叔儿看卦象泄露了天机,才会暗中掐自己,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怎奈黎叔儿早已视杨亿为亲生骨肉,加之他们又同是那个神秘组织强行送到这清朝来的牺牲品,又多了一层同病相怜的情分,岂肯对可能正一步步向杨亿逼近的危险视若无睹,于是黎叔儿掏出一叠黄裱纸,用剪刀绞出一沓沓纸钱,点着了撒向屋子四角,嘴里念叨道:“事关我那傻徒弟的生死,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还望诸位鬼差见谅。”

    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一部分纸钱被一股强风一刮,飞到了黎叔儿脸上,黑色的纸灰落得黎叔儿一头一脸,黎叔儿苦笑了一下,知道那些鬼差尽管不情愿,但看在黎叔儿贿赂他们的份上,勉强还是同意了。

    打点好那些看不见的鬼差(实则是黎叔儿不愿开阴阳眼去看,本来就失眠,再一看那些鬼差跟脸先着地了似的尊荣,妥了,这一宿甭睡了),黎叔儿二次捧起那三枚老钱,摇了摇,深吸一口气,将那三枚铜钱撒在了桌子上,还是撒了六次,定睛一看,黎叔儿当时就“啊”了一声,跌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回事?那卦象极为奇怪,起六爻纳甲子,乾坤生六子,从长到次到少后,依着震巽坎离艮兑的顺序,四爻分别起了午未申酉戌亥,三男震坎艮皆隔一位顺行,子、寅、辰、午、申、戌六阳位,女巽离兑皆隔一位逆布,占了丑、亥、酉、未、巳、卯六阴位,乃是个定伏藏的幽魂卦,兄弟、父母、官鬼、妻财、子孙一宫没有不说,卦辞也是凶险异常:卦身切忌入空亡,作事难成难守常。刑伤破绝皆占尽,劝君莫作徒劳帮。卦身临难阴断阳,六兽之中居白狼。此卦乃七凶鬼门诸事难为,下下至凶之象也。

    看着那卦象,黎叔儿一阵眩晕,这卦象不仅说杨亿命运好比嗜杀成性的白狼,注定一世形影相吊,百鬼缠身,诸事不顺,并且还是游走与阴阳两界之间,生死难料。

    看罢

    卦象,黎叔儿呆了半响,才吐出一口长气,就听到身边传出一阵好似踩碎鸡蛋壳的的声音,知道是那些鬼差在嘲笑自己非要参透天机,结果害得自己失魂落魄的。

    黎叔儿没有理会那些没有感情的鬼差,收起铜钱,想继续为卢灵儿再摇一卦。黎叔儿等了一下,并未感觉到手疼,换言之,就是那些鬼差全无阻止自己为卢灵儿起卦的意思,心内又是一沉。

    黎叔儿如此患得患失,可并不是什么神经过敏或矫情,须知这古往今来,起课算卦都是泄露天机的行为,神灵和鬼差都在一旁暗中监视着,若是那算卦之人泄露了太多天机,可能改变天道或威胁到了三界、特别是仙界和冥府的安全,神灵和鬼差就会让那算卦之人闭嘴也就是变得又聋又哑又瞎,再严重的,就是直接勾了算卦之人的魂魄去地府里的拔舌地狱,每日受那拔舌之酷刑,直至六百年后才能再入六道轮回,转世为畜。

    可有一样,如果这算卦之人所算对象最近正在走洪运,或是倒霉事即将发生,避无可避,神灵和鬼差就不会怪罪那算卦之人多嘴泄露天机,所以黎叔儿一见那些鬼差没有阻拦自己为卢灵儿起卦,已然意识到那卢灵儿恐怕亦是凶多吉少,那些鬼差才会这般的“大发慈悲”。

    想了一下,黎叔儿一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吧,然会就起了一个六爻卦象,细细一瞅,面白无血,几欲瘫倒:那卦象为官临身爻,预示卢灵儿家里屋下伏尸,临四墓居初爻,地基下伏尸,临亥子克世,地基潮湿,持世坐下有古墓伏尸,骨骼尚存,且地基下还有旧坟,墓空穴破,坟内积水,实为家破人离散之灾厄象。

    黎叔儿双眼一闭,想起了那卢景天宅院下面的蛇妖,还有那千年不亡的老粽子氏叔琮,尽管他早就预料到卢景天会遇到灾祸,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家破人散这么悲惨,还有就是挂象中显示在卢景天府宅附近还有一处积满了水的废弃旧坟墓,但又未予指明那处坟墓是好是坏,是在让人费解。

    可不管怎样,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既然卢府即将遭受灭顶之灾,那卢灵儿的结局亦不会好到哪里去,那所谓的家破人散,莫不是就应在了卢灵儿身上?

    想到这些,再一想到那归心似箭、一心要见那卢灵儿的杨亿,黎叔儿不知道一旦杨亿最后面对的是这样的结果,能不能承受得了这种残酷的打击!

    正是基于这些不为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所知的原因,黎叔儿才会假借闲聊之机,有意将沧州城内可能会发生巨变的信息先渗透一些给杨亿,以免他到时候毫无心理准备,再生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事儿来。

    可惜,杨亿只是当个热闹听听而已,并未往心里去,不由得令黎叔儿大感失望,内心也平添了几分惆怅。

第145章 “古诗”赢芳心

    见杨亿、魏二苟他们懵懵懂懂的样子,黎叔儿一阵心烦意乱,就撵他们出去,自己要倒头睡觉了。

    杨亿和魏二苟闹了一天,也很疲乏了,乐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遂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了几句以后,就出去了。

    桃木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等杨亿和魏二苟走出去后,掩上门,回身看了看黎叔儿,轻声说道:“叔儿,我想离开几天……”

    “诶?”黎叔儿一怔,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是这里待不惯,还是二苟欺负你了,你告诉叔儿,我打疯他个瘪犊子玩意儿!”

    “不是不是,”桃木妖摇了摇头,眼圈红了,“叔儿,这几日是我的天劫之数就要到了,我怕躲不过这一劫了,想出去避一避,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让二苟看到我变成一截焦木的惨状,我只想让他记住我美好的一面,还求您不要告诉他我离开的事儿,好吗?”

    听了桃木妖的话,黎叔儿登时困意全无,这才想到,这段日子与桃木妖朝夕相处,自己完全将这个外表看似厉害强悍、实则心地善良的丫头当成了正常人,几乎忘了她是一名妖仙。

    要知道,这修仙之路不仅时日漫长,数百年的修行只是弹指一挥间,尤其是妖仙,除了千年如一日的苦心孤诣修炼,还要经历三灾六难的磨难和考验,才有机会进入更高的等级和修炼层。

    在这三灾六难的磨难种,三灾为天灾、地劫、**。所谓天灾,就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考试,为的是测试地仙修炼的程度和能力,比如象闯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闯天官等等。地劫,一般是指仙家在人间因为某些事情而出现的灾难,亦成为仙家度劫,比如每年的五月初五是五大仙之一柳家(蛇仙)的劫难日,通常在这一天,有些道行的仙家都会千方百计的找一个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去避难。**,主要是仙家为了救助自己亲近的人而遭到无妄之灾。

    至于六难,很多时候是和前面的三灾也是有着必然的的联系,具体为金、木、

    水、火、土和走火入魔六难。

    金难也称金劫或金雷,比较常见的是被兵器打伤,锐器伤害;土难,也称土劫或土雷,比较常见的是仙家所藏身的洞府因地震导致洞口被堵死,仙家出不来了或被压住了。再就是仙家遇到劫难现出真身后,掉进陷阱或深洞枯井一类的地方;水难,也称水劫或水雷,比较常见的是仙家被困在水里或有水的地方;木难,也称木劫或木雷,比较常见的是仙家被压在木头下面,或被树木之类夹住;火难,也称火劫或火雷,通常比较常见的是仙家在洞府修炼,被人在外面放火熏烧,或招天雷击毙;最后一难,就是是仙家练功的时候,因受了外界的干扰或影响,致使走火入魔,造成仙家五脏受内伤。

    听了桃木妖的话,黎叔儿便知道桃木妖即将受到的天劫是火雷劫,就是五雷轰顶,而在这仙家的三劫六难中,这火雷劫是最可怕的一种,,一般的仙家很难逃过劫难,无怪乎桃木妖会那么悲观,甚至已经做好了和魏二苟生离死别的准备

    黎叔儿也是修道之人,当然知道这三劫六难对于妖仙而言意味着是生与死、魔与仙的跨越,也是以生死为代价的一场输不起的豪赌,其中之凶险异常,常人是难以想象和企及的。

    想了一下,黎叔儿忽然看着桃木妖笑道:“丫头,一路上你和我以什么想称啊?”

    “叔儿……噢,是叫您舅舅,可我哪有这么老还这么不稳当的舅舅的啊,呵呵”桃木妖怔了一下,不知黎叔儿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又想起一路走来、笑料不断的旅程,不禁破涕为笑。

    黎叔儿也笑了,笑得是那么温暖,完全就是一名宽厚的老者溺爱地看着自己的晚辈:“对嘛,既然你是我的外甥女,那我怎么能不保护自己的外甥女呢,是吧?”

    黎叔儿眨眨眼睛看向桃木妖,令桃木妖潸然泪下,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泣声道:“叔儿,您的心意木妖铭记在心,但天劫是上天的劫数,如果您以人力去强行改变天道,只怕救不了

    我,还会搭上您的性命,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您去冒这种毫无胜算的险,绝对不能!”

    “嘿,我说你还真是个桃木脑袋啊,怎么这么劝还是不开窍呢?急死我得了你!”桃木妖话音未落,几件杨亿和魏二苟推开房门挤了进来,魏二苟还急赤白脸地朝桃木妖叽歪道。

    “你们他娘的啥时候能学会不鬼鬼祟祟地趴窗户偷听啊,哎,我的一世英名早晚毁在你们这两个鸡鸣狗盗的小王八羔子身上,肯定的!”黎叔儿一见杨亿和魏二苟进来了,就知道他们俩刚才一定是发现桃木妖留下来,想知道桃木妖和黎叔儿说些什么,就蹲在窗户下面偷听来着,不由一嘬牙花子,无奈地叹道。

    “妹子,你这么做确实不对,那啥,我说点实话啊,你看,叔儿从来就没拿你当外人,甚至对你比对我们这两个准徒弟都要好,还有,你和二苟的关系,谁都看出来了,那是**、如胶似漆啊,对不起对不起,一激动嘴秃噜扣了,反正就那意思吧,所以呢,你说你这么大的事儿不告诉我们,你让二苟得多伤心呢,就他那拉坨粑粑,喊了三声喊狗狗不过来吃,自己愣是回头给造了的倔脾气,那还不得急疯了啊,是吧,死胖子,你他妈倒是说话啊!”杨亿看着桃木妖,真动了感情地说道。

    “草,你他妈说得这些我咋听着不对味儿呢,得了,好在你的意思还没跑偏……”魏二苟一脸纠结地看了杨亿一眼,又转头看向桃木妖,说道:“妹子,我是个粗人,没啥文化,就上了两天学,还赶上个大礼拜,可就那两天,我记住了两句古诗,觉得特别符合我现在的心情现,想念给你听……”

    也不等桃木妖同意,魏二苟就大声地念了出来:“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顿时,桃木妖是珠泪纷纷,情难自已地扑进了魏二苟的怀里。

    不提桃木妖的那份心碎的动情,一旁的杨亿一捂脸,心里面默默感叹道:“你丫是真牛逼啊,没文化还真胆大,这是古诗吗,这特么是歌词还不好?”

第146章 避劫奇招

    “好了好了,别整这肉麻的事儿,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能看着桃丫头一个人孤军奋战,是吧?”黎叔儿看着黏在一起不愿分开的魏二苟和桃木妖,一龇牙,苦笑道。

    “叔儿,您这话说得可太到位了,嗯,那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啊?”杨亿见黎叔儿脸上并无太多惶之色,真心希望这每临大事有静气的老骗子能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哎,你叔儿我虽然比其他道士牛逼一些,可归根结底还是一道士,要和那些已经登了仙籍的真神斗,当真是棘手得很呐!”黎叔儿苦着脸,一张老脸皱皱得跟鞋垫子似的,看样子是真犯愁了。

    “草,叔儿,你也别犯难了,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些什么神仙吗,多个**毛啊,我还真就不尿他们,让他们来吧,爷金刚杵一开,来一个灭一个,实在不行,一个电话,来一卡车的人,抡大镐把子,整不死他们……”一听黎叔儿也没了主意,魏二苟那富二代是火爆脾气登时上来了,眼珠子一瞪,就要打电话码人来抡起大片刀砍那些真神了。

    “你他娘的不是虎,是真虎啊,”黎叔儿都被那天然呆的魏二苟给气乐了,“他们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无形无相的神鬼,你那镐把子抡谁去,啊,行了你,闭嘴吧,让我好好想想,都滚出去。”

    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知道要和天神斗,那就是逆天而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赶紧溜了出去,让黎叔儿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想辙。

    因为心里都有烦心事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谁也没有睡意,就全都聚在桃木妖的房间里,听着外面那更夫梆梆的打更之声,还有那嘶哑悠长的“天寒地冷,小心火烛”的叫声,都一言不发地想着心事。

    五更天的时候,就听见黎叔儿在房间里一叠声地叫人送茶,语气中并无焦躁,反而还很是轻松欣喜,就知道这老骗子果然不负众望,想出办法了,遂也不待黎叔儿召唤,就一起进到了黎叔儿屋内。

    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三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黎叔儿嘿然一笑,道:“你们这几个猴崽子倒是伶俐得很,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出避祸的法子了?”

    杨亿和魏二苟对视了一眼,心说就您那有点事儿恨不能全世界人都知晓的得瑟性格,还那么大的嗓门,谁要是听不出来,那得是多**的猴儿啊?

    当然,这话杨亿和魏二苟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因为真要是说出来了,黎叔儿肯定得打死他们,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于是,魏二苟瞬间换上一副让杨亿顺着尾巴根儿麻到腰间盘的谄媚相,笑道:“瞧您说的,我们跟您那是砸断骨头连着筋,心灵感应啊,咋能不知道呢,叔儿,您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啊,说说呗……”

    黎叔儿笑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徐三亲自拎

    着一壶热茶松了进来,便一努嘴,让杨亿去接过茶壶,又谢了徐三几句,徐三见杨亿他们几个都在黎叔儿的屋内,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是在说事儿,便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杨亿走到门前,捅破油纸张往外一看,见并无人在屋外偷听,这才回到黎叔儿身边,摇了摇头,表示一切安全。

    见状后,黎叔儿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口,道:“这个法子其实也不是啥天衣无缝、百试不爽的灵丹妙药,说穿了,就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至于成与不成,只能说是各占五成,知道不昂?”

    “叔儿,老蒲曾说过,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更何况咱们还有五成的机会,我看值得一试,你们说呢?”杨亿虽然同那桃木妖没有儿女情长,可一路同甘共苦至今,心里早已将桃木妖视为了自己的妹妹,再加上她和魏二苟的那层暧昧关系,自是甘心为帮着桃木妖逃过天劫而去冒险。

    魏二苟看了杨亿一眼,但又迅速将目光移开,这便是生死兄弟、过命兄弟间的感情表达方式心里有,甚至是可以为对方去抛头颅洒热血,三刀六洞不皱眉头,但就是说不出一个谢字,兄弟之间的情义,都装在了大碗酒里,再一口一口地将兄弟兄弟情义咽进肚子里,将那份**辣永远地留在了血液里、骨子里,直到铭记一辈子。

    杨亿也知道魏二苟的心意,却故作不见,只是看着黎叔儿,等着黎叔儿将他的主意说出来。

    黎叔儿见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慈爱地笑道:“看着你们啊,倒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山里养的那些小猪羔来,每次我去喂食的时候,它们也是用象你家门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别提多亲热了,呵呵”

    “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儿啊,我们这等着听您唠正嗑呢,您咋又拐到二师兄那去了,哎呀妈呀,跟您可真上火,真的!”魏二苟都快被黎叔儿给急哭了,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人老了,总是爱陷入回忆之中,”黎叔儿失笑着晃了晃头,这才接着说道:“这个法子,实则是两个法子拼在一起,说白了,就是亦真亦假,所谓假者,就是咱们爷们得玩儿点纸活了,不明白?没见过死人灵堂前摆着的纸人纸马吗,那就叫纸活,也加扎纸,懂了吧?嗯嗯,这么地,咱们呐,用纸扎一个与桃木妖真人大小的纸人,再用桃丫头的眉心血为那纸人点睛开眼,然后将桃丫头的头发、指甲放置在纸人的体内,还要将贴身亵衣给那纸人穿上,这样一来,叔儿用气禁之咒,就可使那纸人变为桃丫头的化身……”

    “等会儿,叔儿,您这法子有漏洞啊,那纸人再象,不还是纸人吗,哪儿能骗过那些鬼神啊,您这个不行啊,得换。”听黎叔儿说了一半,魏二苟就亟不可待地打断了

    黎叔儿的话头,认为黎叔儿这种拿鬼神当脑残的法子行不通。

    “你急什么,我这还没说完呢,”黎叔儿伸手给了魏二苟一个大脖溜子,然会才继续说道:“桃丫头这次的天劫主要是雷劫,就是五雷轰顶,所以啊,叔儿还要起坛,用那雷法中的破地召雷罡和附体罡,将那天雷引到那纸人身上,如此一来,那负责行劫和摄幽魂的召役神虎将军就可以回去复命了,而那纸人身上因为有了桃丫头的魂魄假象,在冥府的生死簿上,也会记上她已受了此劫,如此一来,桃丫头就算是逃了此劫了。”

    “听着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叔儿,我怎么总觉得您的重点不是在这里呢?”杨亿毕竟是刑警出身,对于人表情变化和细微动作是观察入微,他见黎叔儿再说这些的时候,一双小眼睛是精光四射,掩饰不住地流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就知道这老骗子一定还藏有大招,遂直接揭穿了黎叔儿,刨根问底地问道。

    “这他娘的又被你看出来了,你家到底是干啥的,真是南洋卖虾爬子的吗,诶?”黎叔儿被杨亿一语道破心思,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欣喜与惊奇,遂半开玩笑地看着杨亿问道。

    见杨亿含笑不语,黎叔儿也不追问,说道:“不错,这些只是叔儿整个计划的一部分,以为内无论是破地召雷罡和附体罡,还是那纸人,都只能欺骗那召役神虎将军及鬼差们一时,等他们回去复命以后,很快就会醒过神儿来,但是,这时他们也为难了,怎么地呢,你们想啊,他们此前已经回禀将桃丫头行过雷劫了,这会儿要是出尔反尔,起码要担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免不得会受处罚,故而他们会犹豫说还是不说,这时候,咱们爷们再将大把的金银锞子、大娘们烧给他们,神仙怎么了,别看他们在三界之上,看似风光,其实呆久了,也很羡慕人间的花花世界,这大把的银子和大娘们一过去,立马就能将那召役神虎将军砸迷糊了,至于那些鬼差,更是见钱眼开,乐得不用被追究责任,还能得到实惠,何乐而不为呢?”

    “闹了半天,您这分明就是贿赂鬼神嘛,还整得这么玄玄乎乎的,呵呵”见黎叔儿说了半天,最后竟然归结到了行贿上,杨亿不禁是哑然失笑,心说合着这三界都一个德行,有钱就可以通行无阻地任性啊。

    “钱能通神,你们不知道吗?”黎叔儿眯着眼睛一笑,旋即,面色一正,道:“你们可不要大意,这听着容易,但使银子平事儿是最后一道坎儿,之前的扎纸人和破地召雷罡和附体罡却是半点马虎不得,如果在这些关节上出了差池,就不单单是救不了桃丫头了,连你我在内,都会遭受那天雷劫的追杀,万不可儿戏,明白没?”

    一见黎叔儿那严峻的表情,杨亿和魏二苟这才意识到这些法子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47章 五花八门扎纸活

    看得出来,对于桃木妖即将面临的天雷劫,黎叔儿是真当回事儿了,喊来那徐三,让他和杨亿、魏二苟连夜出去买来素白麻纸、毛笔、颜料、草绳、竹胚、浆糊等物事。

    见徐三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物事,黎叔儿知道徐三是想知道自己拿这些东西干什么,但为了不将他卷入这一场无妄之灾中,遂笑道:“那啥,你也累了一宿了,去休息吧,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对你没好处。”

    徐三见黎叔儿虽然嘴上笑着,但眼神中并无一丝戏谑的意思,意识到这些看似给死人用的纸扎品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秘密,所以赶紧收起一片好奇心,垂首退了出去。

    打发走徐三,黎叔儿关上门,看着桃木妖笑道:“丫头,这个事儿,你就别参与了,回去休息吧。”

    桃木妖看着一脸疲惫却强撑着不想让她感到内疚的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眼圈一红,含泪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桃木妖捧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了进来,放下后,走了出去。

    “真是个好孩子,就是……做饭的手艺实在是差了点儿,打死买盐的了,呵呵”黎叔儿知道桃木妖也是只做不说、什么感激都藏在心里的性格,对于她的表现并不意外,但对于桃木妖的厨艺倒是很好奇,忍不住端起来先尝了一下,然后就一脸凌乱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苦笑道。

    “行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您要饭还嫌馊啊……不是,胖子啊,我看你还真得重新考虑一下和桃木妖的关系了,其余的,我就不说了,呵呵”杨亿本来还在替忙活了半天的桃木妖抱不平,可是在尝了一口之后,不禁也皱着眉头看向魏二苟,咧嘴笑道。

    “你们不爱吃拉倒,正好我都包圆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什么世道。”见黎叔儿、杨亿都挤兑桃木妖的手艺,魏二苟不干了,一把将那三碗馄饨都搂了过去,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当然,吃得也是很艰难。

    “行了,别闹了,”黎叔儿满眼欣喜地看着这两个徒弟,打心里感到一种傲娇,“叔儿和你们说,事不宜迟,你们马上洗个澡,净身,然后在再焚香祭鬼,做完了这些,叔儿教你们扎纸活,做一个桃木妖的替身,还替那丫头去顶雷。”

    一听说扎个纸人还得这么麻烦,杨亿和魏二苟都有些始料未及,但为了桃木妖,他们俩也没办法,只得回到房间了,弄旺了炭火,哥俩将自己洗巴干净后,换上一身素服,重新回到黎叔儿的房间里,就见黎叔儿已经摆好香炉,焚上檀香,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在室内,再加上地上堆放着的那些素白麻纸、毛笔、颜料、草绳、竹胚、浆糊等物事,分分钟就有了一种身处灵堂的感觉,刚晾干的后背立马开始淌汗。

    “这扎纸活吧,说好听一点,是一门民间的传统艺术,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不过,你们之前见的,大多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纸屋纸马之类的,是吧?”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眯起眼睛,又开始五更半夜唠鬼嗑了,“扎纸这门手艺,可是五行八作的老行业了,对了,你们知道五花八门是啥吗,让你们长长见识,所谓五花八门,有这金菊花卖茶女人;木棉花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楼歌女;火棘花玩杂耍的人;土中花挑夫;一门巾算命占卦之人;二门皮卖草药的人;三门彩变戏法的人;四门挂江湖卖艺人;五门平说书评弹者;六门团街头卖唱的人;七门调搭篷扎纸的人;八门聊高台唱戏者。而这五花八门中,七门调说的就是咱们这种扎纸的人。”

    “可是,咱们爷们今天要扎的纸活,绝非只是给死者守灵陪葬的纸童或纸牛纸马那么简单,这个纸的桃丫头,说得严重点,就是她三魂七魄的暂时宿主,要不然怎能瞒过那召役神虎将军和鬼差们?好了,长夜漫漫,干活吧。”

    说着话,黎叔儿让杨亿、魏二苟先是各自上了一炷香,这才将那些素白麻纸、毛笔、颜料、草绳、竹

    胚、浆糊等物事摊开,指点着杨亿、魏二苟用白手刀将那些竹胚破开,再用炭火烤弯,接着,黎叔儿将那些细细的竹条在手里一番编拧,就扎成了一具真人高矮、看似骨架的人形轮廓。

    看着那怎么看怎么挺人的人形轮廓,杨亿和魏二苟都是为之一激灵,反倒是黎叔儿,很是得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自鸣得意的神情。

    “叔儿,你看够了没有,哎呦,就没见过象您这么自恋的老头儿,您是要将它看活了是怎么着啊?”魏二苟见黎叔儿在那看起来没完,忍不住出言揶揄道。

    “哎,你们是不知道,叔儿我都还多年没弄这调调了,没想到手艺还是这么精湛,真是老当益壮啊!诶,我说你们俩运气咋这么好呢,竟然能遇上我这样的名师,真是祖上有德啊,呵呵”黎叔儿志得意满地回头看了杨亿和魏二苟一眼,大言不惭地说道。

    “我去……真是服了您了,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是冲您深厚的内涵,而是冲您的厚脸皮,嘿嘿”杨亿看着自鸣得意的黎叔儿,真是无语了。

    “你娘的,就是不象二苟那么会说话,蠢材!”黎叔儿一腔火热被杨亿一泡尿给灭了,是老大不高兴,一瞪眼,骂道。

    “您可歇了吧,叔儿,要是我,我都想大嘴巴直接糊过去了,您能不能低调一点,给我们这些好孩子做个榜样啊,呵呵”魏二苟冲着黎叔儿龇牙一笑,在杨亿那一泡扼杀了黎叔儿兴头的尿上又补了一刀,气得黎叔儿直翻白眼,一声怒吼道:“你们俩没他妈一个好东西,不说了,干活干活!”

    杨亿和魏二苟相视一笑,心情骤然变好,手脚轻快地帮着黎叔儿将那些素白麻纸铺开,又主动帮着黎叔儿研磨颜料,然后哥俩垂手立在一旁,一脸崇敬地看着黎叔儿笑而不语。

    “你们俩干啥这么看着我,鬼鬼祟祟的,非奸即盗,滚一边去。”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一脸警惕地呵斥道。

第148章 铜公鸡 五帝钱

    说罢,黎叔儿将素白麻纸抖开,就像是一名全球知名的设计师一般,一寸一寸地将素白麻纸裱糊在竹骨架的头部。

    裱糊完头部以后,黎叔儿并没有急给那纸扎的头部画上眉眼,而是看向魏二苟,让他去朝桃木妖要一缕青丝和一些指甲来。

    工夫不大,魏二苟就拿着一缕秀发和一些指甲回来了,黎叔儿将那缕头发系在竹制骨架的心脏位置上,还打了九个结,又用清水调和香灰压成饼,将那些指甲包进泥饼里,再放进了竹制骨架的整部,弄完这些,黎叔儿才不慌不忙地端起颜料碟,开始用毛笔为那竹制骨架的头部画人头像。

    先前的时候,杨亿和魏二苟已经看过黎叔儿画钟馗像,知道黎叔儿的丹青功夫是出神入化,所以倒也不惊奇,只是不明白黎叔儿在为那竹制骨架的头部画完发髻、眉毛、鼻子、嘴巴以后,单单留下了一双未画上瞳仁的眼睛,看着让人心生寒意,感觉就像是被一个瞪着一双只有白眼仁的女鬼逼视着。

    “叔儿,你为什么不画上眼仁啊,这看着怪得慌的,呵呵”魏二苟嘴快,见黎叔儿举止怪异,遂忍不住问道。

    “你懂得什么,眼仁必须最后画,否则……”黎叔儿正说着,就感觉屋内一阵冷风掠过,原本通红爆燃的炭火盆的火炭为之一暗,红彤彤的火焰瞬间变为淡蓝色,而那香炉里烧着的檀香的燃烧速度也骤然加快,一炷香眨眼间就烧没了一大半,更为奇怪的是,尽管那檀香迅猛燃烧,但却不见由一丝青烟冒出来!

    黎叔儿看了一眼貌似空荡荡的四周,低说道:“这回你们知道扎纸活不光是给死人守灵时用的摆设了吧,告诉你们,纸扎店白天做的是办丧事生人的生意,到了晚上,做的可就是死人的生意了,俗话说,扎彩匠,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由于纸扎店店里摆满了纸人纸马,灵屋鬼轿,故而孤魂野鬼进店那是常事,看见没,咱们爷们刚一扎上一个纸偶,这些到处找宿主的游魂野鬼就上门来抢来了。”

    “不会吧,这么邪?”杨亿和魏二苟跟着黎叔儿东征西讨这么久,对于鬼魂什么的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一听说屋内有鬼,心内并不害怕,只是纳闷于这些鬼魂为什么会大一个纸偶的主意。

    黎叔儿就知道杨亿和魏二苟心中会犯嘀咕,不待他们问,就直接解释道:“纸者,止也,尤其是这扎纸活的素白麻纸,还有那画符的黄表纸,都是阴气极重的,那些鬼魂只要一闻到这素白麻纸的味道,就知道是有人在扎纸人纸马,当然要群聚于此讨些香火吃,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趁机附体到纸偶里,而寻找可以庇护魂魄的宿主也是孤魂野鬼都有的一种习性,不用大惊小怪。”

    “噢,明白了,我说,这些鬼都是饿死鬼吧,怎么吃得这么快,呵呵”魏二苟一见那香炉的檀香几乎要烧没了,虽然看不见那些鬼魂,可想也能想象到那些鬼

    魂们拼命吸食香烟的贪婪嘴脸,不由一笑,过去又点了一把檀香续上,还拜了几拜,叨咕道:“各位鬼大哥,你们吃饱喝足了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办正事儿,谢谢了。”

    黎叔儿看着一脸虔诚的魏二苟,摇摇头,看着杨亿说道:“别跟着二苟疯了,来,帮着叔儿给这纸偶裱糊上身子。”

    随后,杨亿给黎叔儿打下手,用素白麻纸将那竹制骨架的身体部位糊好,一个完整的人形就跃然出现在了杨亿和魏二苟的眼前。

    魏二苟仔细看了一下,别说,黎叔儿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尽管那纸偶还没有眼睛,可那神态,那表情,一打眼,就是一娴静版的桃木妖啊。

    看着看着,魏二苟就感觉那纸偶猩红的嘴角微微一翘,竟然冲他笑了一下,起初魏二苟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定睛再一看,那纸偶的嘴角当真是弯如上弦月,笑意愈发明显了,不由得脸上肥肉一哆嗦,看向黎叔儿口吃道:“叔儿,他妈活、活了嘿,还笑呢,我草!”

    黎叔儿倒很镇定,看着那纸偶一声冷笑:“咄,你这厮还真是贪得无厌,受了香火,还想占我纸偶,你当真以为我是那好欺负的善男信女吗,尔等若是再不离开,休怪本真人翻脸无情!”

    说来也真奇怪,就在黎叔儿厉声呵斥之后,那纸偶的嘴角笑意全无,嘴角霎时向下弯去,面部成了一幅哭丧相,眼角还留下黑色的墨汁,恍如人的眼泪。

    “行了,你们都是新死之鬼,也不要心急,一时三刻,鬼差自会来拘你们的魂魄下冥府,本来要是无事的话,本真人亦可为你们做场法事,超度一下,怎奈我这里有十万火急的事体要办,顾不得你们了,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若再要迟疑,休怪本真人翻脸无情啊!”说到最后,黎叔儿登时露出了黑社会的真容,目露凶光,腮帮子的肉都直颤悠,那架势,还真是挺吓人的。

    果然是鬼怕恶人,何况还是黎叔儿这样的资深老流氓,倏忽之间,就听见屋内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又是一阵冷风刮过,将满地的素白麻纸刮得哗啦哗啦作响,但很快,屋内的温度开始上升,炭火盆内的炉火颜色也恢复了火红,那些檀香也重新冒出了青烟。

    “呵呵,扎个纸偶也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服了,”杨亿见屋内安静了下来,知道那些孤魂野鬼走了,遂看着黎叔儿和魏二苟,失笑道。

    “所以说这世上能通幽冥阴界的五行八作实在是太多了,懂五行、晓阴阳、善蛊毒的奇人异士也是多如牛毛,其中自不乏那心地歹毒、杀人害命的左道之鼠辈,你们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时时留意,万不可对他人报以蔑视之心,以防中了暗算,记住没?”

    “记住了,叔儿,真记住了。”杨亿和魏二苟亲眼见了仅仅是一个纸偶,就能将鬼魂引来,由此可想而知,那些开纸扎店的老板看着一个个面色阴郁,合着也都是些

    可以沟通阴阳两界、深藏不露的高手啊,这才知道什么叫高手在民间,遂心有所悟地一起点了点头。

    扎玩完那眉眼酷似桃木妖的纸偶,黎叔儿又用那花花绿绿的纸张给那纸偶剪裁出了系湘妃色顾绣富贵散花裙和二寸红缎绣宫鞋,将那纸偶装扮一新,看的杨亿和魏二苟是心惊肉跳,总觉得自己是在为桃木妖守灵呢。

    “叔儿,我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呢……”魏二苟越想心里越没底,忍不住看着忙碌的黎叔儿,蹑嚅道。

    “啊?那啥,来,那里有面镜子,你过去看看,看能看出啥来,去吧。”黎叔儿闻言一怔,旋即一指桌子上放着的一面堪称咸丰年间奢侈品的错金菱花玻璃镜,说道。

    魏二苟不知黎叔儿是什么意思,还是依言过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了一番,回过头,纳闷地说道:“叔儿,你让我看什么啊?”

    “镜子里面看到啥了没?”黎叔儿手里忙活着,随口问道。

    “就、就看见我自己了,咋地了?”魏二苟又看了一眼镜子,里面除了一张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完全属于吃货标准型号的大肿脸,什么也没了。

    “看见一个蠢笨如猪的猪头就对了,蠢材,刚想起害怕来,你他娘的还真是大智若愚啊,哼哼”黎叔儿冷眼斜睨了魏二苟一下,敢情他是成心恶心魏二苟呢。

    “咱们不带这么玩儿的,叔儿,我的自尊心都被你玩得稀碎稀碎的了,好好的行不行啊,哎呦。”魏二苟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无限郁闷地说了一句。

    黎叔儿没有搭理魏二苟,在看了看那除了点睛以外,基本上已经完工的纸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说道:“叔儿和你们说,这要对付召役神虎将军,可远比对付那些左道术士或恶鬼邪祟难办多了,说实话,叔儿心里也没有十成的获胜把握,所以啊,咱们一定要将这准备工作做足了,有备无患,所以啊,明天一大早,你们来也别声张,悄悄地出去,看能否买到铜公鸡,要是有了这铜公鸡再配上叔儿的五帝钱,咱们爷们的胜算就大了许多了……”

    “你这怎么又整出铜公鸡来了,那玩意儿是干嘛使的啊?”魏二苟一听黎叔儿又要铜公鸡,一来是觉得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现浇筑都来不及,二来不知黎叔儿要那玩意做什么,要是为了解馋,把门牙硌骨折了也啃不下一口肉啊。

    “你们懂啥,这铜公鸡灵动风水的吉祥宝物,且在兑卦三爻众中,分别为庚、酉、辛,其酉,便为五行属金之鸡,故用金鸡克制破军星,是最合理的,道家典籍中的“金鸡制破军劫”便是此来由。而五行属金,铜质吸收气场的力量远比金银要好,故用铜公鸡去克制那好比破军凶星的召役神虎将军,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啊,神仙也不是啥都行的,也有他的命门和软肋。”黎叔儿捻着几径鼠须,又开始臭显摆了。

第149章 凶手是谁

    忙活完这一切,天已经亮了,黎叔儿将屋里的一切掩盖好,如无其事地带着杨亿、魏二苟出去,再喊上桃木妖,一起去吃早餐。

    吃罢饭,朱锡自有军务要忙,黎叔儿也不挽留,暗中打发杨亿和魏二苟出去寻找铜公鸡。

    出了衙门,杨亿和魏二苟在街上转悠了半天,这石马铺城里地狱不大,有数的几家古玩店都去了,这兵荒马乱的,不管是大富人家还是寻常百姓,有银子都带在身上留着防灾逃难之用,因而那几家古玩店是门可罗雀,里面空空如也的货架上也是积满灰尘,几个看铺子的老者昏昏欲睡地看着进来的杨亿和魏二苟,是一问三不知。

    大感失望地杨亿和魏二苟从最后一家古玩店出来,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道还要去哪里寻找铜公鸡。忽然,杨亿和魏二苟见前面一民宅前面人声鼎沸,闹闹嚷嚷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加脚下不由自主地向那里走了过去。

    近前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之前他们救助过的那名老者,正扶着自己孙女的尸体在院落里哭天抢地,看得人心生不忍,也陪着那老者落泪。

    一见认识那老者,杨亿和魏二苟忍不住走到那老者跟前,先是看了一下那女孩的尸体,发现那女孩面色青紫,嘴唇乌青,纤细的脖颈上满是红色的伤痕,看样子像是被掐死的。

    “老丈,不是让你们去投奔亲属吗,怎么还没走?这,又是怎么回事?”杨亿出于职业的敏感,一看那女孩尸体表面的伤痕,基本上可以断定女孩是被人扼住颈部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遂蹲下去,看着那老者问道。

    那老者见有人询问,抬起泪眼,一看是昨日仗义出手救助自己的两位恩公,登时趴伏在地上,是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半响,那老者才止住悲声,向杨亿和魏二苟讲出了家里发生的变故。原来,昨晚回到家中后,他同孙女收拾完家里不多的衣物,因晚上太平军实行宵禁,无法出城,本想歇息一

    晚,明日再出城去投奔亲友。

    是夜,故土难离的老者难以入眠,就在房厅里孤灯枯坐,夜半时分,就在老者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之时,就听见孙女的房间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起初,老者还以为是孙女累了,在说梦话,可过了一会儿,见孙女的呓语非但没有停止,反倒发出了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心知不对,过去一看,赫然看到孙女面色发青地瘫软在床上,手脚还不停地抽搐,这才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起来,周围的邻居闻声赶了过来,又有人去请郎中,可当郎中赶到以后,一个鲜活的生命却已是零落风尘,化为了一缕寒风中的清魂飘然而逝。

    听完了那老者的讲述,杨亿和魏二苟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女孩颈部的伤痕,赫然发现那些类似手指留下的掐痕很是细小,绝对不似成人的手掌所形成的,更像是儿童或侏儒的手掌形成的,而且每一道掐痕上都沾有黑色的泥炭,令人匪夷所思。

    杨亿和魏二苟丢下老者,又进到那女孩生前所住的房间里看了一下现场,只见那屋子里靠近东南墙壁放有一张朱红色的木床,上面装饰有布幔,床上凌乱地堆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环顾四周,整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通往房厅的木门,外人如果不经过房厅,是绝对无法进入到女孩的闺房里的。

    看了一圈现场的建筑结构,杨亿觉得唯一害死女孩的可能就是凶手通过主房门,偷偷溜入住宅内,再经过房厅进到女孩的闺房,实施了杀人的罪恶行径。

    可是,那老者整夜枯坐在房厅,即便是凶手趁老者睡着的时候进入女孩的闺房(这其中还有一个难点,就是主房门就在房厅里,凶手是如何判断出老者已迷糊着了,才会将潜入室内的时间拿捏得如此精确?),按照老者的描述,他第二次听到孙女的呻吟声后,就进去查看,发现孙女已经瘫软在床上了,说明凶手已经做完案逃离了。可据老者的回忆,他孙女两次发出声声音相距时间很短,自己为

    着担心孙女。期间一直未入睡,那么,凶手是如何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呢,抑或是当时藏在了现场的某个角落,后当邻居过来帮忙的时候,才趁乱溜掉的?

    想到这里,杨亿再次打量了一下现场,发现在那逼仄的房间里,除了一张低矮德根本无法藏人的木床以外,就是一个朱漆斑驳的梳妆台,根本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可那凶手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奇消失的呢?

    “这里会不会有地道啊?”听杨亿向他说出的心里的疑问,魏二苟若有所思地提醒道。

    “对呀,这还真疏忽了。”杨亿一拍脑门子,想起了卢景天设置在主卧室下面的那座通往古墓的地道,不由大呼道。

    随后,杨亿和魏二苟在那房间的地面上是敲敲打打,可那夯实黄土后,仅在上面铺设了青砖的地面是坚硬如铁,根本没有什么地道或密道入口。

    “这可真是邪门了嘿,这凶手难不成不是人,而是能变化的鬼魂,呵呵”魏二苟哭笑着看向同样不得要领的杨亿,打趣道。

    “鬼魂,鬼魂……”魏二苟的一句戏言,却点醒了杨亿,嘴里在念叨了几句鬼魂以后,伸手一摸地面,青砖上很潮湿,就好像是刚洒过水似的。

    杨亿心中一动,又到那女孩的床下用手摸了摸,床下的青砖地面和木床底座对着地面的那一侧,也满是水珠。

    “山西这地界十年九旱,夏天都是滴水贵如油,况且眼下是干冷的冬天,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水汽啊?”杨亿看向魏二苟,突然感觉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和思考的方式越来越象一个神神叨叨的道士了。

    “水汽?你想说啥啊,难道你还真以为这是一起用冰馏子做凶器的密室杀人案呢,你他妈柯南看多了吧,不对啊,你这个朝代还没柯南呢,不是,你到底是怎么地了啊,闪电,瞅你俩眼直勾的,太特么人了,不要闹了,好好地啊……”魏二苟见杨亿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问道。

第150章 命馆夺命箭

    “我说不准,但我跟着黎叔儿时间长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胖子,咱们赶紧回去告诉黎叔儿吧,走!”杨亿寻思了一下,潜意识里总感到这女孩死得很蹊跷,极可能是鬼魂在作祟,便想通知黎叔儿来处置。

    “不是,你整准了吗,就告诉黎叔儿,再说了,黎叔儿现在正忙着木妖妹纸的事儿,咱们用这些事儿去令他分神,你觉得合适吗?”魏二苟虽然也想帮那女孩查明死因,可一想到黎叔儿正在全力以赴地为保护桃木妖逃过天劫而操劳,不想再给他添乱。

    杨亿一想,魏二苟说得也对,不由踌躇起来,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去和黎叔儿说一声,至于下步怎么办,由黎叔儿决定吧。

    打定主意,杨亿和魏二苟走出房间,见老者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们俩,杨亿心中一阵惭愧,强笑着看向老者说道:“老丈,那个,你还是先叫了地保之类的,报官吧,我们,爱莫能助啊。”

    老者眼神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的光芒瞬间熄灭了,晃晃头,无助地说道:“哎,如今这衙门里的三班六房都已经跑德没了人影,那些长毛都是打仗的将军,杀人的猛虎,哪里会管这些事体啊,哎,可怜我那孙女死的冤啊,呜呜”

    见那老者孤苦无依的凄惨神情,杨亿和魏二苟心下也是一阵哀伤,不忍再直视那老者的哀容,杨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些围观的百姓,无意中与人群里的一名男子目光相撞,那男子见杨亿看向他,先是有些慌乱地将目光移开,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那男子不是别个,正是昨天被魏二苟爆削了一通的那名算命的男子。

    见那算命男子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杨亿心中一动,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异样,想了几分钟,杨亿忽然拉住魏二苟的胳膊,说道:“走,咱们去那个命馆去溜达溜达。”

    “你什么意思,还没解气,还要拿那孙子撒气去?”魏二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杨亿吃吃笑道:“我告诉你,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找铜公鸡去救我们家木妖,我可没心情陪你求打屁,要去你自己去……哎哎哎,去就去嘛,别扯衣服a,拽坏了你大爷的了……”

    杨亿急于到那命馆去探个究竟,压根就给魏二苟磨叽的机会,一把薅着他的衣服就往外走。

    出了那老者家的大门,杨亿辩了辩方向,带着魏二苟径直朝那间命馆的方向走去。

    路上,杨亿将看见那算命安男子躲在人群里窥视的事儿告诉了魏二苟,魏二苟一惊,道:“莫非你怀疑那算命的男子昨天吃了亏,不甘心,就用某种手段杀死了那女孩,是吗?”

    “嗯,”杨亿点点头,“我捋了一下前因后果,那老者和孙女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平日里自然不会结下仇家,而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抢劫杀人也轮不到他们,那女孩衣

    服完整,未见挣扎搏斗的痕迹,逼奸不成激情杀人恐怕也说不通,那么,在无冤无仇、又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谁会去向他们下毒手呢?我觉得惟独那个算命的男子有杀人动机,起因,就是咱们昨天的介入,看似帮着那老者和这姑娘暂时解了围,可是,那算命男子当众被你羞辱,加之想威逼这女孩给他做妾的黄粱美梦也泡了汤,他焉能不恼羞成怒,他不敢去招惹你我,但保不齐会将这些愤恨撒在这老者和他的孙女身上,继而还可以用这女孩克父克夫的一套鬼话来掩盖罪行,间接地也证明了他的断卦之灵准,真是一箭扎了一串的雕,赚大发了,哼哼”

    杨亿也知道,做刑警的在办理案件时,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对涉案违法犯罪嫌疑人先入为主,做有罪推定,如此一来,极易会干扰了正确的侦查方向,时侦破工作走弯路,甚至是走进死胡同,劳时废力不说,还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但是,今天杨亿已经下定决心,这女孩的突然暴毙,很可能与自己和魏二苟当初的好心之举有关,换句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女孩遭到这种飞来横祸,极可能与他们俩昨天的冒失之举有关,一想到此出,杨亿愈发觉得自己对女孩的死要负有责任,也更加坚定了去那命馆查个明白的决心。

    一路疾行,杨亿和魏二苟工夫不大,就到了那间命馆前,但命馆却是大门紧闭,问周围的那些店铺,店主们似乎对那算命男子心存畏惧,闪闪烁烁地都不愿多言。

    杨亿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就见魏二苟上前一脚将那上了三道箍虾尾锁的大门踹开,而后笑嘻嘻地看着杨亿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不就是个锁吗,大不了爷陪他百八十个,呵呵”

    看着眼前这个擅闯民居却不以为意的富二代胖子,杨亿无声地笑了,有的时候,自己还真的需要有一些胖子这种拿什么都不当回事的魄力,看来,不仅是夫妻之间,好兄弟一样需要互补,才能走的更远。

    想到这儿,杨亿朝魏二苟一竖大拇指,就在那些围观店铺的店主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坦然地走到了命馆里。

    昨日,杨亿和魏二苟对那命馆立面并未细看,进去之后,细细看了一下,迎面是一间出廊正房,迎面是一张悬挂着的一张峨冠博带的老者的画像,下面是一张黑漆漆的桌子,上面供奉着写有李虚中名讳的牌位,还有燃烧着的三炷香,看来这是那算命男子平日里给人算命卜卦的地方。

    杨亿和魏二苟左右查看了一下,那正房里并无太多陈设,也没什么发现,就穿过正房的月光门儿,是个阴暗的厨房,穿过厨房,是一间堂屋,正中一张方桌,两个杌子,左右靠壁子两张春凳。东里间靠西壁子一张木床,挨床靠窗两个杌子。靠东墙正中一张条桌。左右南北摆着一对小平顶柜。北面却又隔断一层,一个小门,似乎是个堆零星的地方,屋里也放着脸盆架等物。

    杨亿拿起一盏油灯,点起油灯,发现那堂屋里寒气袭人,阴气森森,就像是进到了常年不见天日的古墓里了一般。

    正狐疑间,魏二苟一声惊呼,杨亿往过一看,就见魏二苟已经推开那北面带隔断层的小门,地面上亮着一盏长明灯,还有几只里面盛着透明的油脂的瓷碗,灯碗后面,是并排放着的五具露着木茬原色的小棺材。

    命馆又不是义庄,怎么会有棺材?一见到那只有普通棺材三分之一大小的棺材,杨亿魏二苟心里就又是一沉,知道这命馆一定有问题,那个獐头鼠目的算命男子看来还真不是善男信女。

    在这光线晦暗的室内冷不丁冒出五具小棺材,要是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尖叫着跑出去了,但杨亿和魏二苟跟着黎叔儿这么久,妖魔鬼祟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害怕几具棺材,不过,为了看看那算命男子到底在做些什么阴损的缺德事儿,他们俩动手将那些长明灯和发出腥臭气味的油碗挪走,靠近那五具小棺材,随手打开第一具,里面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小孩尸体,而是一尊用木头雕刻的木雕童像,那童像双眼被红色油漆涂抹的猩红一团,在不断晃动的灯光映衬下,发出诡异的光线。

    杨亿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木雕童像拿了起来,就见那棺材底部还有一根已经发黑的骨头。魏二苟捡起骨头,靠近眼睛看了一下,面色一变,说道:“闪电,这好像是小孩的肋骨啊……”

    魏二苟话音未落,就见那外面的长明灯和桌面上的油灯火苗骤然爆裂,室内顷刻间陷入黑暗之中,但只是一刹那的黑暗,旋即室内就充满了绿莹莹的光线,连杨亿和魏二苟彼此的脸上都被蒙上了一层惨绿的面纱,看着恍如地狱里的鬼差。

    正当杨亿和魏二苟凝神戒备的时候,一支羽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啸声朝他们俩射来。魏二苟伸手一推杨亿,自己则一个劈叉避过了那支羽箭,然而,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如蝗的羽箭密集地向他们射来。

    杨亿贴着墙壁,正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箭雨,一眼瞥见那五具小棺材的棺盖,一个矮身,操起一具棺材盖去击打那些羽箭。那一边,魏二苟也得了启发,操起另一具棺材盖去挡住袭向他的羽箭。

    在手忙假乱中,杨亿和魏二苟看到在堂屋,鬼魂一样地出现了十几个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的身影,分成前后两排,正张弓搭箭地不停向他们发射着夺命的羽箭。

    此时,杨亿和魏二苟已经无暇来思考这些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近到他们身后的了,只是全力击打着那些越来越疾的羽箭,稍一分神,就有可能被羽箭贯穿肌体,撕裂肌肤,夺去性命。

    就在这时,杨亿和魏二苟的身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旋即又变成了鬼气森森的咯咯笑声,紧接着,几只冰凉的小手带着缕缕黑气围拢杨亿和魏二苟的脖子,猛然收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007/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作者:血漫黄沙所写的《极品刑警道士》为转载作品,极品刑警道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刑警道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刑警道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刑警道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刑警道士介绍:
倒霉刑警,被盗墓贼一板砖拍得穿越到了清朝,还是即将被太平军屠城的沧州城内,然后又被一猥琐、邋遢的冒牌道士黎叔儿骗得拜了师,不得不跟着师傅战鬼妖、斗尸魁,遍体鳞伤不说,心仪的佳人也不知所踪,于是,悲催刑警变身废材道士,跟着不着调的师傅一路降妖除魔,笑料不断,然而,浮云背后,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已久的巨大陷阱......极品刑警道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刑警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