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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4章 否极泰来

    睁开眼睛,杨亿和魏二苟就看到那引渡使者正一脸惊惧地收起那两只触角,脚下的鬼船也无声地迅疾退后。

    那引渡使者一退,杨亿和魏二苟就就感觉身子一松,瞬间摆脱了那引渡使者的控制,赶紧也闪身回退。

    此时,那引渡使者压根就不再看杨亿和魏二苟,而是将一双鹰眼看向深邃的黑色夜空,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威胁的迫近。

    忽然,杨亿和魏二苟就见那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里面满是燃烧的橘红色火焰的圆形拱门,一道干瘦的身影从那团火焰中一闪即出,再轻飘飘都落到地上,另一位衣袂飘飘的妙龄女子紧随其后,也翩跹曼落,宛似九天仙子下凡尘。

    一见到那两道身影从那好似穿越时空的时光之门中落下,杨亿和魏二苟忍不住是一声欢呼,拽开大步就直奔那两道人影跑了过去,而那引渡使者则是一脸阴鸷地看向那不请自来的两个不速之客,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机。

    书中交待,来得那两个令敌对双方反应如此大相径庭的两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黎叔儿和柳若雪。

    且说杨亿和魏二苟跑到黎叔儿他们来面前后,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俩人眼神热切、满怀喜悦地看着黎叔儿和柳若雪,一唱一和地喊道:“哎呀,叔儿啊,雪儿啊,你们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们哥俩让人家给归拢惨了,你看,这肩膀头子,这老猪腰子,哇哇淌血啊,叔儿,说啥你也得给我们报这仇,必须办呐……”

    “行了,这他娘的才出去多大一会啊,你们俩就造成这副德行了,以后可别老说是我徒弟知道不,跟你们真是操不起的心,丢不起的人,这一个个的咋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黎叔儿见杨亿和魏二苟肩膀处的血迹殷红,心中是好不心疼,但当着那引渡使者的面,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因而嘴上虽然是故作不以为然,脚下却有意闪到一边,好让后面痛惜得早已是珠泪涟涟的柳若雪能上前去查看魏二苟和杨亿的伤势。

    暂且搁下那边的柳若雪万般心痛地给魏二苟和杨亿包扎伤势不提,就见黎叔儿一步三晃地走到那引渡使者前面,站定后,一脸云清风淡地看着那引渡使者深不可测的鹰眼,微笑道:“尊者不再冥府纳福,怎地会私自到这阳世里来寻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的晦气,不知他们哪里得罪了尊者?即便是他们真的开罪于尊者,尊者似也应先告知黎某,是打是罚,自有我这当师傅的来处理,亦不需尊者亲自动手吧?”

    别看黎叔儿嘴上说得客气,一口一个尊者的,可那引渡使者又不是三岁小孩,从黎叔儿那腾腾直冒火苗子的眼珠子里,以及他那绵里藏针、夹枪带棒的话语里,已然不加遮掩地传达出了黎叔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危险信号。

    不过,那引渡使者也不是泛泛之辈,亦反

    唇相讥道:“汝的徒弟屡次加害于吾族类,是罪无可恕,今日某家来寻他们报仇,不过是替吾遭受荼毒的族类讨回公道,难道汝想阻拦于吾吗?”

    黎叔儿还是一脸能气死活人的奸笑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得和你掰扯掰扯,我这两个徒弟虽说不咋地,可也是堂堂正一派的门下弟子,岂是那乱开杀戒之徒?再说了,你们白常一脉位列黄狐五仙之中,亦算是地仙中望族,可你们白常一脉族类众多,难保其中不有投靠邪门左道、助纣为虐之辈,我徒弟除掉的,都是你们族类中的败类,怎能说是滥杀无辜呢,是吧?”

    黎叔儿是典型的技术性骗子,一张嘴是强词夺理,天花乱坠,真是能将死人说活了,活人说疯了,那引渡使者哪里是能言善辩的黎叔儿的对手,不禁老羞成怒,看向黎叔儿,阴冷地哼道:“既然话不投机,莫如咱们手下见是非吧……”

    “要说动手,黎某当真还怕你不成?”黎叔儿眉毛一挑,一脸挑衅地看着那蓄势待发的引渡使者,傲娇一笑道:“不过,看在黑姥姥的面子上,黎某还是要提醒于你,其一,你私出冥府,是一大罪。其二,即将五更天了,你要是再不冥府,太阳一出来,恐怕你这结界亦难保你无虞吧?白常地仙需三世转化修行,历时八百年之长方能变化人形,且常仙重信,如有供奉者有求必应,能守主护家,护持姻缘不受破坏,可助事业之人缘,故而才会被百姓崇拜奉养,尊者在那忘川河消业已有五百余载,即将功德圆满,可登仙班,切莫因听信小人挑拨而误人害己,恐最后是追悔莫及,徒呼奈何啊。”

    那引渡使者见黎叔儿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来历,心中亦是一阵惊诧,加之其见黎叔儿能破了他布下的结界,进到结界里,亦知黎叔儿必是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本事,若是斗起法来,一时三刻恐难见出高下,而五更降至,天即放亮,那引渡使者权衡了一下,恨恨地看着黎叔骂道:“今日权且放过尔等,若再执迷不悟,加害吾之族类,某家必定还会再来找尔等,黄泉路远,吾自会在冥府时刻等着尔等,勿谓言之不预!!”

    丢下一句狠话,那引渡使者脚下的鬼船慢慢向又渐趋浓厚起来的雾气中慢慢隐去,途中,那引渡使者右手虚抓了一下,那伏在地上、面色如土的苗疆蛊士就似一块破布般,轻而易取地被丢进鬼船里,那条金蛇也很乖巧地盘在船头,随着那引渡使者渐渐消失在了雾气中。

    此间,杨亿和魏二苟已经包扎完伤口,本以为黎叔儿会同那引渡使者有一番恶战,不想他们俩的啵啵了几句之后,就这么散了,心中是还不失望,魏二苟靠近黎叔儿,揶揄道:“叔儿啊,你行不行啊,合着我们俩被人家削成这模样,您几句话就让人家走了,你到底是哪伙的啊,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吧,嘿

    嘿”

    “两个不知死活的蠢材,狗头,”黎叔儿先是看了看杨亿和魏二苟的伤口处,见他们俩面色红润,就知道受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心中一宽,这才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数落道:“你说你们这两个完犊子玩意儿啊,我让你们出城去探营,你们俩可好,居然整出这么一位瘟神来,你们可知那引渡使者是哪个?”

    “叔儿,不会是你们家亲戚吧?”杨亿一脸认真地靠近黎叔儿,成心恶心他道。

    “放你娘的屁!”黎叔儿无奈地瞪了这两个奸不奸傻不傻的二货徒弟一眼,暗自告诫跟他们俩不能生真气,要不就中计了,这才调理了一下气息,感觉心平气和了以后,方继续说道:“那引渡使者其实是五仙里的常仙,就是蛇仙,相传伏羲和女娲都是人首蛇身的神人,所以,蛇仙常常被认为是龙的化身,再加上蛇仙体形奇异,能蛰伏潜藏蜕皮变化,且行动诡秘灵敏,法力强大,亦能转化人形,故在民间备受尊崇。就像刚才的那个引渡使者,本也是受一方百姓香火的保家仙,只因法术高强,性子暴躁,称霸一方,遭致众多地仙的排斥,他竟动手伤了多个地仙的性命,才会被黑姥姥、狐七太爷联手降服,幽禁于忘川河来消业,不想这厮凶性难改,若非叔儿我察觉到了不对,出来找你们,只怕你们此刻早已遭了那厮的毒手了,真是好悬呐……”

    “您也是的,多大个沧州城啊,您这半天才找到我们,你咋不再晚点,直接给我们烧头七得了,哈哈”魏二苟看向黎叔儿,接茬儿挤兑黎叔儿道。

    “你个夯货懂得什么,那引渡使者祭出法术,竟然将这里布下了结界,以遮蔽外人的视线,倘若是普通人到了这里,只会看到是一团雾气,却难以靠近,亦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在叔儿也是练过的高功真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道结界,才会使出法力,在那结界上开辟出一道生门,如若不然,你们俩这工夫恐怕早已经走到忘川河了,还会在这里气我,诶?”黎叔儿睥睨了一眼魏二苟,心中也自有些后怕,万一自己要不是卜卦预测出了杨亿和魏二苟有麻烦,并急急赶来,这两个家伙即便不死,也得受到重创,登时冷汗横流,暗叫老天有眼,不让正一派从此绝后。

    此时,天已放亮,一队巡城的士兵走了过来,见黎老神仙领着三徒弟在此逗留,一个个赶忙过来请安打千,黎叔儿摆摆手,告诉那些士兵,他这是带着徒弟采集晨阳的精华呢,便将那些士兵打发走了。

    一名看着挺年轻的士兵边走边向旁边的伙计低声道:“老张,你是不知道,昨晚咱和弟兄们夜巡时,就见这里是一片大雾,里面还有鬼哭狼嚎的怪声,吓得一队兄弟们都不敢靠近这里,还以为是闹鬼了,没曾想却是老神仙在练功呢,你说可笑不……”

第275章 危机重重

    看着那些愚蒙的兵勇走远了,黎叔儿叹了口气,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苦笑道:“大难将至,这些蒙昧之民却浑然不知,真不晓得这对他们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哎……”

    “不是,叔儿,您这是话里有话啊,那啥,虽然我读书少,但我老奸了,合着您冷不丁让我们哥俩去夜探太平军的军营,一定不光是为了查卢府的血案,对吧?”一听见黎叔儿说漏了嘴,提及沧州城的兵勇和百姓将有大难临头,就猜到黎叔儿让他们去太平军军营一定另有深意,而且黎叔儿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被引渡使者困住,又是怎么破除那引渡使者布下的暗黑结界的,这些谜一样的问题黎叔儿统统都在刻意回避,杨亿心中不禁有些狐疑,遂看向黎叔儿问道。

    黎叔儿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同样一脸疑云的魏二苟和柳若雪,半响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得了,天也亮了,想去军营也得等晚上了,走吧,回衙门去,叔儿有话同你们说。”

    回到府衙后,黎叔儿唤来那两名专职伺候他们的差役,嘱咐道:“本真人今日要闭门修炼,在午时之前,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尔等可记清楚了?”

    那两名差役见黎叔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自然是丝毫不敢怀疑老神仙的话语,喏喏而退,并吩咐其他差役也不得随意靠近黎叔儿四人的住处,以免惹恼了老神仙,那可不是玩的。

    打发走;两名差役,黎叔儿坐在桌子前,伸手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招坐在桌前,摸出酒葫芦,边小口啜饮着,边看向三人笑道:“还记得叔儿给你们说过咱们道家和佛家修道的区别吗?”

    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一起点点头,柳若雪轻声回答道:“叔儿,我们当然记得,佛家讲究的出世修行,对于人世间的艰难困苦采取逆来顺受和忍耐逃避的态度,而咱们道家则讲究入世修行,对于人世间的这些苦难,总是能看到积极向上的一面,并热衷于通过自身的法力去拯救世人,弘扬道法,散布希望,我说的对吗?”

    黎叔儿一脸慈爱地看向柳若雪,微微颔首道:“桃丫头就是冰雪聪慧,果然记得一字不漏,叔儿感到很欣慰啊。”

    “不是,叔儿,您老这么诋毁人家佛教,真的好吗?”见黎叔儿对于柳若雪的回答一脸很受用的装逼表情,魏二苟忍俊不住,笑嘻嘻地看向黎叔儿挖苦道。

    “咄!你这狗才如此尊佛抑道,莫不是想要背叛师门吗?”黎叔儿对着魏二苟是怒目相向,看得一旁的杨亿和柳若雪是嗤嗤哂笑,对魏二苟的遭遇是幸灾乐祸不已。

    魏二苟也不在意,大喇喇地从黎叔儿手里夺过那个被手掌摩挲得泛出红光的酒葫芦,给自己倒上一杯,咂了一口,晃晃大肿脸,看着黎叔儿感慨道:“叔儿,还是您这葫芦里的酒沙口提神,比我那葫芦里的酒强多了,那啥,

    雪儿和闪电都不喝酒,您百年之后,这酒葫芦也就得我继承,要不您现在就给我得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嘛,嘻嘻”

    黎叔儿一把将酒葫芦抢回来,气哼哼地骂道:“你个白眼狼,我他娘的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我的遗产了,你个狼心狗肺的混犊子!”

    看着形似仇敌、实则情同父子的黎叔儿和魏二苟,杨亿忽然想起了自己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人,心中募地一酸,正暗自神伤,但旋即就被黎叔儿说出来的一番话语给吸引过去了。

    “当初带你们去本门圣地孤峰修道之时,叔儿夜观天象,就已经知晓这沧州城内要有一场大的血光之灾,甚至可能会是屠城……”黎叔儿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有意将屠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那诡异的神态和黯哑的声音,令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心里都是为之一紧,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黎叔儿,脸上均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诧神色。

    要知道,一提气屠城这两个充满了血腥气的字眼,经历了数百载修炼的柳若雪自是见过明、清两朝政权更迭之际,烽烟四起、哀鸿遍野的人间惨象,对于清军制造的嘉定三屠、扬州十屠等屠城血案亦曾耳闻,而杨亿和魏二苟虽然没亲身经历过历史上惨烈的屠城,但对于日军臭名昭著的南京大屠杀罪行亦是耳熟能详,可如今亲耳黎叔儿提到这刺人的字眼,那种震惊之感还是远远超出了杨亿和魏二苟的想象,表情也显得有些夸张。

    对于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的表情,黎叔儿自是在意料之中,也不多言,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月之前,叔儿夜观天象,忽见那华盖星突然出现在沧州城上空,你们可知华盖星的厉害?它乃是紫微垣星官之一,共十六星,形似伞状。古语云,三合低处为华盖,华盖星甲木,阳木,主孤高,有科名、文章、威仪,入命身宫,宜僧道不宜凡俗。更为要命的是,这华盖星出现后,主瘟疫的五黄大凶星、主疾病伤痛的二黑病符星,以及主刀兵杀戮的三碧禄存星,亦接踵而至,与那华盖星互为掎角,结成了正东正西卯酉的勾绞煞,也就是这沧州城注定要遭受一场血光之灾啊……”

    黎叔儿说完,神情落寞地仰头灌下了一大口苦涩的烈酒,和着心中的三千愁绪,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黎叔儿说到这里,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终于理解了黎叔儿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显得忧心忡忡,全然不似以前那种嬉笑怒骂、似癫似痴的做派,原来是在为沧州阖城百姓的安危而夙夜冥思苦想解灾脱厄之策啊,不由眼神热切地看向黎叔儿,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意。

    黎叔儿见杨亿他们如此,苦笑着摆摆手,叹道:“莫要如此,叔儿在你们眼里可能一直是能上天入地、挟三山过五岳的神仙,可是,所谓天意难违,很多事儿,叔儿也是心有余而力有不及啊。就像那华盖星和五黄

    大凶星、二黑病符星、三碧禄存星一起出现在沧州城,便是因为这沧州城内妖孽麇集,杀气直冲斗牛,才会惊动仙界,降下这四星结成的勾绞煞示警。这些日子以来,叔儿无时不在为如何攘除星灾、祈福苍生而费心劳神,却是苦无良策。那日咱们师徒在那四合院的密室里见到那妖气冲天的血阵、蛇妖、古井及四尸佑主煞阵后后,便已推测出这沧州城里必定是隐藏着法力惊人的妖魔,所以才会带着你们去找那另外的阵眼,不想又遇上了开塘伤龙煞局,就更加坐实了我内心的不祥预感,方才就连冥府的引渡使者都敢来寻你们的晦气,这沧州城里,当真是妖气熏天呐,就连那一州知府沈如潮,都已是面带邪气,可知这里的形势已是危如累卵、一触即发了,你们说,叔儿又怎能不忧心如焚呢?”

    看着眼前这个在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忧国忧民的火热红心的老人,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在亲昵的基础上,内心又凭添了一层敬重与仰慕,就看一向与黎叔儿嬉闹惯了的魏二苟,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动情地握住黎叔儿一双瘦骨嶙峋的老手,强自笑道:“叔儿,万事有我们呢,您愁啥呀,有啥事儿说出来,让我们做徒弟的给您分担一些,也算是我们尽一点孝心不是,呵呵”

    魏二苟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触动了黎叔儿内心柔软的神经,黎叔儿眼角湿润地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有些伤感地笑道:“叔儿是不是太自私了,硬是将你们拉进了这些本与你们无关的是是非非之中,你们真的不怪叔儿吗?”

    “叔儿,你别多想,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圣人,但做人最起码的道德良知还是有的,您这么些年与绿萝母女阴阳相隔,不也是在为芸芸苍生奔走操劳吗,做这一切,您难道为的是钱财或口腹之欲吗,即便是世人都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我们这三个徒弟与您相处这么些日子,自问没有谁能比我们更了解您的了,您的一片济世救民的丹心,是天日可鉴,我们甘愿与您一道,为了您心中的理想并肩战斗,虽九死无悔!”杨亿也完全被这种骤然充斥于整个房间内的悲情英雄气氛所感染,也说出了一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话语,而且心中没有一丝做作,完全是真性情的率性流露。

    黎叔儿使劲眨着一双早已是模糊一片的昏花老眼,努力控制着不让浊泪流下来,同时自我解嘲道:“你们这两个犊子啊,一张嘴比为师我还要乖巧,非得招我哭出来你们才称心吗?真是的,就是不如桃丫头有眼力见儿,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咳咳”

    黎叔儿借着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即将哭出来的窘态,调整好心态后,这才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面色一沉,神情极其凝重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同叔儿一起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那么,叔儿就要向你们派任务了……”

第276章 重蹈覆辙

    当下,黎叔儿将此时他们师徒所要面对的凶险形势向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和盘托出,即:城外有太平军的数万虎狼之师在拚命攻打城池,城内另有一干潜伏在暗处的邪祟妖灵兴风作浪,华盖星的警示到底是应验在城外太平军的身上,还是应验在城内这些邪祟妖灵身上,亦未可知,所以,他们眼下的处境就是既要同防备城内的这些邪祟妖灵施放冷箭,又要摸清楚城外太平军的虚实,同时还是知悉太平军与城内的邪祟妖灵有无联系,因为,黎叔儿总是觉得卢府的灭门血案和陈府的人员失踪存在着诸多的疑点,而凡事有疑必有鬼,故而黎叔儿现在除了杨亿他们三人,是任何人都不相信,这才会派杨亿和魏二苟去太平军军营打探一下消息,看能否在这一团乱麻的迷局中找出一个可资利用的线头,这便是杨亿和魏二苟要完完成的简单任务。

    见黎叔儿又提到简单任务,杨亿和魏二苟是浑身一哆嗦,尤其是杨亿,在经历过了上次地府里的那一番锤炼后,深知黎叔儿的嘴是开过光的,但凡他要说这事儿是简单任务,其结果必定是麻烦异常,危险异常,故而苦笑着看向黎叔儿说道:“行了吧事儿,您可别忽悠了,哪回派我们出去您都整这嗑儿,哪回我们俩不是带着一脑袋包回来的,呵呵”

    黎叔儿无声地一笑,但看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的眼神却有些黯淡,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象这样的一幕一幕,在以后的岁月里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师徒间的一种常态,尽管这么做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却只是苦了这三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了。

    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魏二苟亦知黎叔儿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他一向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耐这种貌似生离死别的场面,便嘻嘻一笑,看着黎叔儿问道:“叔儿啊,反正我们哥俩白天也走不了,那啥,您和我们唠唠昨晚的事儿吧,那个苗疆蛊士怎么会预知我们的行踪的呢?那个引渡使者又是怎回事?还有,您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那个啥结界又是咋回事?说吧,我老好奇了,嘿嘿”

    见魏二苟又拽过自己的酒葫芦倒上一杯酒,一面有滋有味地着,一面笑模笑样地望向自己,黎叔儿也不禁被这个心宽体胖的二货给逗笑了,不过,一想到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黎叔儿亦是为之心悸,也觉得大有梳理总结一番的必要,遂先让杨亿和魏二苟将如何与那苗疆蛊士遭遇并斗法的经过,挑其重要的讲了一遍,然后才解释道:“昨晚你们走后,叔儿就感觉心烦气躁,遂披衣起身,在灯下饮酒读书,不想那衣衫里的五帝钱竟然铮鸣作响,心知有异,出门一看,便见你们出事那里的上空是军星惨淡,妖气冲天……”

    一看黎叔儿有骆驼不说牛的“装逼癌”又要犯了,杨亿和魏二苟一捂脸,不约而同地摆出了一副胃疼的

    姿势。

    见杨亿和魏二苟如此,柳若雪也是掩口窃笑,黎叔儿老脸一红,借着干咳了几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接茬儿说道:“那些法术太深奥,说了你们也不懂,那啥,叔儿一看势头不好,就赶紧带着桃丫头去救你们,可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念力形成了一道结界,这才知道你们碰上了硬点子,只得祭出五帝钱,在那结界上开出一道生门,这才破门而入,然后,你们不就有机会一览叔儿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儒雅风采了吗,呵呵”

    因为心中有许多疑问,杨亿和魏二苟忍着“胃疼”,向黎叔儿问道:“叔儿,那苗疆蛊士使出的御鬼的法术是啥玩意儿啊,倒是挺难缠的,还有就是那引渡使者咋能随便到阳世来找我们寻仇,它真是为了那些蛇妖而来,还是受人挑唆所致?”

    黎叔儿对于杨亿和魏二苟缜密的思维很是满意,便点头赞道:“你们能想到这些,叔儿深感欣慰,那苗疆蛊士何以能预先侦知你们的行踪,并在那里伏击你们,叔儿还需要再去探查,暂时还不能妄下断言,至于那引渡使者,你们是不晓得它的厉害,那白常一脉天性孤僻高傲,偏又法力高强,除了作为五仙之主的铁刹山黑姥姥,这三界里好像还没有谁能左右那些白常怪胎,连叔儿我也不行,昨晚我之所以没有冒然同那引渡使者斗法,其实真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过他,即便是赢了,也是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惨胜,而眼下咱们爷们是强敌环伺,叔儿绝对不能削弱自身的法力,要真是受了伤,那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见黎叔儿主动承认自己昨晚真是消极避战,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先是有些惊诧于这个老装逼犯的难得的坦诚,但旋即就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黎叔儿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们,这沧州城内还隐藏着比那阴森可怖的引渡使者更可怕、更难对付的强敌,因而黎叔儿才会不惜颜面地保存实力!

    看来,他们即将迎来的,必将是一场远远超出他们想象极限的艰苦卓绝的战斗!

    见杨亿、魏二苟是面面相觑,黎叔儿亦知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觉得让他们心里有所惕厉有益无害,故而也不出言安慰,直待到二人面部表情平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对了,从你们的描述看,那苗疆蛊士使出的法术应该是五鬼拍棺之术,是从苗疆驾驭僵尸的邪术里转化而来,本不足为奇,倒是那苗疆蛊士背后的主使之人,令叔儿大感有趣,很想与之一晤啊……”

    见黎叔儿对于那苗疆蛊士使出的五鬼拍棺的法术不以为意,杨亿和魏二苟出于对黎叔儿的信赖与崇拜,便也将其置于脑后,但很快,他们师徒就会为当初这一草率的举动而追悔莫及,并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这也是直到很久以后,黎叔儿早已位列仙班,杨亿、魏二苟也已是三界中

    大名鼎鼎的猎妖师,但却都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的“滑铁卢”之一,谁提跟谁翻脸。

    长话短说,这一天就在吃吃睡睡中度过了,魏二苟则抓紧时间腻在柳若雪的房间里,与美人尽情地套磁起腻,自不必多表,且说到了晚上,听着沧州城内闻远楼内悬挂的铁钟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声闻数里,黎叔儿看向早已整装待发的杨亿和魏二苟,声音低沉地嘱咐道:“此去一路小心为上,记住,当你们遇到难以逾越的危险的时候,真正可依侍的,只有你们强大的内心和不离不弃的兄弟,记住了吗?”

    杨亿和魏二苟完全被黎叔儿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给吓到了,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道:“您放心,您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走心了,妥妥的啦,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黎叔儿微一颔首,看看桌子上权当摆设的“漏刻”,摆摆手道:“该走了,去吧。”

    杨亿和魏二苟别过黎叔儿,魏二苟又朝柳若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毅然”被杨亿硬拽着离开了那间在充满了温馨烛光的屋子。

    黎叔儿站在门口,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渐渐融入到寒夜冷色中的背影,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了句:“丫头,听过狂骨的名字吗……”

    柳若雪听了黎叔儿话语,桃面一变,纤弱的身子竟然微微有些战栗,随即看向黎叔儿的背影,颤声问道:“叔儿,您怎么会提起这个上古妖神的名字,他不只是个传说吗,您怎么会……”

    “但愿叔儿只是杞人忧天吧!”黎叔儿仰头看向深杳的天际,赫然看到原本凄冷的弯月竟然现出了似血的斑斑红晕,难道,这场殃及数万人的屠城惨剧真的是注定无法改变吗?

    再说回到杨亿和魏二苟,因为有了昨晚的经历,他们俩此番是顺风顺水、一路无阻地来到了昨晚遇伏的的街口,看到仍有巡街的兵勇在附近游走,更为令他们诧异的是,昨晚那具苗疆蛊士留下的棺椁依然般埋在土里,而那些兵勇却熟视无睹,就似其压根不存在似的。

    杨亿和魏二苟躲在巷子口观察了一会儿,等着那些兵勇离开,同时也想看看四周还有没有要伏击他们的邪教术士。

    待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那队兵勇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去,前往下一个街口去巡逻。

    杨亿和魏二苟几步走到那口棺椁前,就见那棺盖上画满了奇奇乖乖的符文,心知必是苗疆邪术里的咒语,也无心多看,俩人合力掀开那棺盖,就见那棺内满是五颜六色的衣服残片,看那衣服的材质,既有名贵的锦缎湖绸,亦有平常的棉麻织品,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只是那些布料都湿漉漉的,好像刚刚从满是尸液的棺材里;捞出来的一般,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霉味,呛得杨亿和魏二苟是皱眉捂鼻,心生厌恶。

第277章 夜遇强梁之徒

    杨亿和魏二苟退后几步,看向那口透出阵阵邪气的棺材,想了一会儿,杨亿和魏二苟同时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说道:“烧了它!”

    说罢,杨亿和魏二苟同时提起内丹田的真气,四掌齐伸,将数团拙火定火焰射入到棺材内,那拙火定非比寻常火焰,乃是杨亿和魏二苟体内真气与念力的结合,故而那些布料虽然湿哒哒的,但一遇到堪比三位真火的拙火定火焰,很快及剧烈燃烧起来,并散发出浓烈的尸腐臭味。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杀鬼放火的杰作的时候,忽见那火焰中出现了一张张扭曲的面孔,那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无一例外的,都在烈火中向杨亿魏二苟伸出双手,那僵直伸张的双臂,那绝望扭曲的表情,使他(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即将溺毙前扔苦苦挣扎、企图求生的落水者。

    杨亿和魏二苟心中一寒,知道出现在这拙火定火焰中的人形决计不会是人类,必是被那苗疆蛊士封印在棺材内的魂魄,可拙火定火焰一旦被催发,是断然无法扑灭的,而且这些鬼魂被那苗疆蛊士禁锢已经,早已成为了助纣为虐的伥鬼,不烧死它们,失去了控制的它们也会去祸害百姓,寻找替死鬼,因此虽然心有不忍,但他们俩并无出手去救助那些鬼魂的念头。

    突然,一名青衣小帽、年约十八/九岁的小厮模样的男子毫无预兆地向杨亿扑了过来,布满刀伤的脸上表情狰狞,一双被烈焰焚烧好似燃烧的木炭般赤红的双臂死命抓向杨亿,似是要同他拚命一般。

    杨亿和魏二苟骇异地退后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始料未及的骇人景象,就见那些烈火中的鬼魂们一点一点被拙火定火焰吞噬掉,最终化为了夜空中飘散的星星点点光芒,不留一丝痕迹。

    当那具棺材也被烧为一堆灰烬后,杨亿和魏二苟才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魏二苟吐出一大口哈气,笑道:“闪电,咱们这算是超度吗,啊?”

    杨亿此时哪有心思开玩笑,见那棺材已经烧得只剩了堆白烬,正欲喊上魏二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忽然大惊失色地看着魏二苟,顿足道:“我草,咱们惹大祸了……”

    “咋地了,你有病啊,一惊一乍的,我特么这个月要是不来事儿就找你,擦!”魏二苟被杨亿的失口惊呼吓了一跳,不满地看向他揶揄道。

    “刚才,就刚才那个要冲出要攻击我的男子,我想起来了,他是卢景天书房里的书童,之前我和黎叔儿在卢景天家时,曾见过那书童几次,他也认得我,刚才只是一时蒙住了,没能认出来,现在想来,那书童不是要攻击我,而是在向我求救,或者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杨亿盯住魏二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说完后,魏二苟的脸也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傻逼嘞呵地将可能帮助咱们揭开卢府血案真相的目击

    证人,不是,是目击证鬼给亲手整没了,是吗?”

    杨亿没有搭言,很是颓丧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半响,才无力地说道:“还记得叔儿的推测吗,他曾说过,卢景天及其家仆极有可能不是死于太平军之手,而是被其他的势力所杀害,并且那些势力还利用邪术将那些被害怨魂禁锢起来,防止他们去地府鸣冤或是泄露出被灭门的真相。刚才,就刚才,那个书童差一点就将真相告诉我了,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知情人被我亲手毁了,错失了可能知道灵儿去向的绝佳机会,要是灵儿真的出了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不会原谅……”

    看着痛心疾首的杨亿,魏二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既为失去了一名苦觅无踪的重要证人而懊丧,更为杨亿受到的刺激而痛心不已,但事已至此,魏二苟知道一味的自责和懊恼也无济于事,遂蹲下去,看着杨亿说道:“闪电,失去了这样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我和你一样懊悔,但是,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你在那些鬼魂们中并没有看到灵儿,这不恰好印证了叔儿的推断,灵儿还活在世上吗?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到那太平军军营里,不管用啥办法,总归要逼问出灵儿的下落来,作为一个负责人的男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你觉得呢?”

    听了魏二苟的话,杨亿抬起眼睛看向这个一脸坚毅地看着自己的胖子,心中募地升腾起一股勇气,是啊,此时岂是自己捶胸顿足、灰心丧气的时候,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那么多,自己

    却在这里效仿那些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娘们,自怜自艾,跟个怨妇似的,于事又有何补?

    想到这里,杨亿猛然站起,看着魏二苟强自笑道:“放心吧,闪电小哥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垮的,我可是越挫越勇的丝,打不死的小强,你以为哥们浪得虚名吗,呵呵”

    杨亿苦涩地笑了几声,见魏二苟眼中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忧之色,不禁莞尔,伸手楼住魏二苟的脖子,本想揉/搓几下他的头发,不想魏二苟一挺脖子,却将杨亿带离地面,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种信息满满的暧昧场面,当真是基情无限啊。

    不过,杨亿此举倒是真正打消了魏二苟对他的担心,就见魏二苟一使劲甩开死搂着他不放、故意恶心他的杨亿,而后一脸无奈地看向杨亿叹道:“你丫能不能正常一点啊,这他妈跟你拜把子可遭老罪了,要没一副坚强的神经,早晚得被你玩残了,整废了……笑你大爷笑,再笑又天亮了,撒逼楞地走吧,真不让人省心啊你是,哎。”

    看着嘟嘟囔囔的魏二苟,杨亿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忽然觉得有兄弟如斯,世界也没这么糟糕嘛,心情登时好转不少。

    可是,杨亿的好心情并没有能保持多久,因为另一个现实问题又摆在了他们面前,那就是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

    出城去而又不被那守城的兵勇发现呢?

    地遁肯定是不行的,一来黎叔儿说过,地下极有可能已经被那些隐身的邪恶势力控制和把持住了,他们俩下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会暴露行踪,二来,也是最为关键的,杨亿和魏二苟并不会地遁之术,他们就是有那心和那胆量,也没那技术哇。

    此路不通,躲在距离城门不远、供进出行人歇脚的草棚下,望着高耸的城楼剪影,魏二苟嘬着牙花子看向杨亿哂笑道:“要不咱们就将脸涂黑了,直接从城门处杀出去,估计那些绿营兵根本挡不住咱们,咋样,嘿嘿”

    “吃屎去吧你,”杨亿白了一眼魏二苟,笑道:“你他妈是太平军派进城来的逗比吧,你这么整,还不如直接砍开城门放太平军进城呢,你丫立下大功,林凤祥论功行赏,兴许还能赏你个维持会会长地干干,哈哈”

    玩笑归玩笑,杨亿和魏二苟躲在那四面透风的草棚里想了一盏茶的工夫,脑袋都快想脱水了,也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杨亿和魏二苟就见城根下出现了一队黑影,那些黑影背负着大包小裹,一个个贴着城墙根,蹑手蹑脚地前行,看着就跟小偷似的。

    见那些人形迹可疑,杨亿和魏二苟心生好奇,遂暗中观察那些人,映着月光,就见他们均为三四十岁的男子,打扮也都差不多,一个个打着一撒手儿大松的辫子,身上穿着件月白棉绸小夹袄儿,上头罩着件蓝布琵琶襟的棉紧身儿,紧身儿外面系着条河南褡包,下边穿着条香色洋布夹裤,套着双青缎子套裤,磕膝盖那里都麻了花儿了,露着桃红布里儿,脚下是一双大掖巴鱼鳞棉鞋,而且每个人的后腰都还别着一杆镜亮二尺多长的水烟袋。

    那些男子肩上、背上都扛着一个长形的包裹,看起来分量不轻,只见那些男子走动靠近西城门的墙根下后,一个个将包裹放下,缩着脖子呵气跺脚,有些不耐烦地在那里等着什么。

    “妈比的,这些孙子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看见他们那膝盖没,都磨开花了,一看便知是经常爬房顶盗窃的主儿,而且还经常上高就低的,所以才会穿特别抓地的大掖巴鱼鳞棉鞋,甭问,这是一群梁上君子,百分百是!”杨亿观察了一会儿那些男子,靠近魏二苟耳边悄声道。

    “你丫真的假的啊,这你都看得出来?”魏二苟见杨亿说得是头头是道,不由人不信,不禁心生疑惑地看向他笑道。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就这些清朝小毛贼的两下子,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作案手段忒低级,不够瞧的,呵呵”杨亿乜斜了一眼怀疑自己专业能力的魏二苟,一脸不屑地反唇回击道。

    “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哎呀我草,这帮孙子胆儿挺肥啊,居然还敢偷人嘿……”募地,杨亿两眼发亮地看向那些男子,难掩兴奋地低声叹道。

第278章 奇葩敌人

    不提杨亿的惊奇,魏二苟也看到那些男子将其中几条长条形包裹解开,露出里云鬓散乱、双目紧闭的女子那包裹里竟然全是昏迷不醒的妙龄女子。

    那些男子在解开几个包裹并伸手探了探那些昏迷的女子的鼻息后,发出了一阵刻压低的奸笑声,随即又将那包裹扎紧,继续探头探脑地朝城门方向张望。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就见由打通往内城城墙的台阶上下来一队换防的兵勇,一个个大声打着哈欠,看似困乏已极的样子。

    那队换防的兵勇过去后,就见一点昏黄的灯光似鬼火一般,在黑夜中忽明忽暗地向那些男子藏身的城墙根处飘来。

    当杨亿和魏二苟的眼睛适应了那灯光的刺激后,就见一个四十许岁\,戴着顶清军列装的黄鼠狼皮、外罩黑布的暖帽,身穿泡钉绵甲的矮胖清兵出现在那些男子面前。

    那些男子见那清兵出现后,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谄媚的笑意,争着向那清兵单腿打千献媚。

    那清兵一脸傲然地看向那些男子,并不理会他们的殷勤,嘴里急巴巴地低声吼道:“休要闹这口里摆菜碟的虚文,银子可曾带了来?”

    “带了带了,都在这里,谭军爷。”那些男子嘴里胡乱应承着,手底都伸向怀里,掏出或多或少的一个麻布袋子,里面想必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被称为谭军爷的清军一把将那些银钱袋子抢过来,掂了掂分量,一股脑塞进自己的绵甲里,这才看向那些男子说道:“如今这长毛攻势渐紧,沈知州和把总老爷是见天介在那城上督战,咱也是好不容易才寻个空隙下来见你们,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天大干系啊,照这样子下去,只怕你们这买卖也做不出长久咧,你们还是早作打算才好。”

    一听那谭姓军官如此说,那些男子七嘴八舌地小声央求道:“军爷,那城外长毛有的是真金白银,缺的是女人,只要能将这些娘们运出去,那长毛是大把大把地给银子,你老哪里不是积德行善,万不能断了弟兄们的财路啊。”说着,那些男子又掏出些散碎银子塞与他,那谭姓军官这才心满意足地嘱咐他们一炷香后去城西的箭楼去候着,他自会放下软梯来接应他们。

    此时,杨亿和魏二苟完全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些男子不仅是鸡鸣狗盗之徒,而且一个个居然丧心病狂到勾结守城的清军军官,将从沧州城内掳掠或是迷晕的女子偷偷运出城去,再贩卖与城外的太平军牟利,他们之间再坐地分赃,利益均沾,其恶性真是禽兽不如,令人发指。

    依着杨亿和魏二苟的暴脾气,要在平时遇上这种兽行,那肯定是直接将那些猪狗不如的男子连同那清军军官一并弄死,可是,就在他们俩义愤填膺的时候,却都强自压制住内心那种手刃恶徒的**,一动不动地潜伏着,直到那些男子离开城根向那箭楼方向走去后,他们俩才如鬼魅般地尾随其后,无声无息地向那箭楼

    方向走去。

    那些拐卖良家女子的奸徒们既然能通过贿赂守城的兵勇,将贩卖的人口运出出城外,那他们俩何不也趁此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出城去呢?

    且说杨亿和魏二苟跟着那些完全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男子们,一路疾行地来到位于西城墙拐角处的箭楼下,就见一座重檐歇山顶,绿琉璃瓦剪边,两层楼上布满箭窗的箭楼矗立在城墙上,沿着砖石剥落的墙体,一张不易被发现的黑色麻绳软梯悬挂在墙体上。

    那些男子见到软梯,一个个是喜笑颜开,继而相互帮忙,将肩上扛着的装有昏迷女子的布袋牢牢捆在背上,随即就抓住软梯,动作敏捷地向上爬去。

    “这帮孙子嘿,看他们动作这么娴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一定是没少干了,气死我了!”看着那些援绳生而上、快如猿猴的男子们,魏二苟怒不可遏地悄声骂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是重任在肩,决不能因为逞一时之勇而耽误了大事,要是咱们能及早将沧州城的战事化解了,那就不会再有无辜女子受害了,胖子,冷静啊!”杨亿心里其实也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将那些男子碎尸万段,再将那些无辜的女子解救出来并放其还家,怎奈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出城,所以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愤怒,反劝魏二苟不要鲁莽孟浪,生出事来。

    再说那些男子沿着那软梯是鱼贯而上,等最后一名男子上去后,软梯便被收了上去,只见城墙上是人影憧憧,一些荷枪背刀的清兵与那些男子是交替出现,显见是在帮那些男子从另一侧的城墙下下去,好到城外的太平军军营离去出货。

    等到那城墙上的人影少了一些以后,杨亿和魏二苟弯着腰,几步跑到城根下,而后两人一提真气,整个身子就似壁虎一般,贴着墙壁向上爬去。

    杨亿和魏二苟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要爬上这高约二十几米的城墙和箭楼,对于普通人而言,若无绳梯,势必难于登天,但对于杨亿和魏二苟来说,不过就是舒展舒展筋骨罢了。

    说话间,杨亿和魏二苟已经爬到了城墙上,透过垛口的空隙,他们俩看到那些守城的清兵在那谭姓军官的指挥下,正用滑轮和大筐将那些男子连同“货物”沿着另一侧的城墙顺下去,完全没有察觉到杨亿和魏二苟的到来。

    看着那些忙碌的清军,杨亿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试问以如此贪财好利的**军队驻守城池,即便是李广重生,狄青再世,恐怕亦难能统帅和驾驭他们,更遑论靠着这样的军队去保家卫国、保境安民了。

    摇了摇头,杨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洪秀全起事的时候,凭籍区区数千毫无战斗经验的广西农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大清数十万军队的原因所在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沧州城里的这些玩忽职守、大发国难财的清军其实就是整个大清军队的缩影,试想,依靠这样一支无官不贪、无兵不腐

    的腐烂透顶的军队,一支完全没有信仰和精神、个个全是逐利之徒的军队,又怎么能奢望他们能抵御住那些性如虎狼、心怀梦想的太平军?

    不过,再一想到沧州城在林凤祥指挥数万大军的猛攻之下坚守至今,看来这沧州城守军里也不尽全是这种败类,心下又稍感安慰,这种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难不成他在潜意识里真的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大清王朝的子民了?

    杨亿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清朝的积贫积弱与腐朽没落早已被历史盖棺定论,自己作为一个阴差阳错的时光过客,又何必为这已是昨日黄花的一切忧心,还是抓紧时间出城才是要紧。

    当下,杨亿和魏二苟轻手轻脚地爬过垛口,就见那些本应站岗执勤的兵勇们全似跑堂的店小二一般,在帮着那些男子缒城而出,忙得是不亦乐乎,杨亿和魏二苟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地跨到另一侧的城墙墙壁上,不慌不忙地再次贴着墙壁下移。

    杨亿和魏二苟他们来距离那些缒城而下的男子及其“货物”较远,加之雪夜光线暗淡,那些男子又急于下去,因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墙壁上还另有两个与他们动作一样的“同道中人”在窥视着他们。

    这当儿,就见外面的城墙根部有火光做圆形晃动,或许是怕暴露目标招致城上清军的炮击,那火光只出现了不足十秒就不见了,但那些被放下去的男子去却个个是心花怒放,想必那火光应该是下面接应他们的同党发出的信号。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男子连同装着那些无辜女子的大筐到了城根下,那些男子悄然迈出大筐,就见十数名头裹黄巾、身穿太平军号坎的大汉从暗处跑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一人扛起一个装着女子的布袋就快步向军营方向跑去,那些充当掮客的男子紧紧跟定那些太平军士兵,想来必是去军营领取赏银去了。

    杨亿和魏二苟又等了一会儿,在确认那些太平军和人贩子都走了以后,才从城墙上滑了下去,落地后,杨亿和魏二苟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那太平军的军营方向摸去。

    要去到太平军军营,还要越过那条深邃的护城河,方才那些接应的太平军士兵和人贩子们想必是借助事先放下河堤的绳子、大筐之类的东西下到护城河底,再依法上到另一处河岸上去的。

    此时,护城河河堤上自然不会有那些工具,但这区区五七八米的距离,又怎能难住杨亿和魏二苟,但见他们俩几个起伏,就已经到了河对岸。

    伏在河岸上,杨亿和魏二苟看向对面的太平军军营,发现月余的光景,那太平军本就占地甚广的军营又扩大了近一倍,而且外面全部挖有深堑壕,上面还立有星罗棋布的望楼。

    堑壕内,偌大的军营里是战旗烈烈,火把熊熊,兵戈交击之声与马匹嘶鸣之声不绝于耳,一派喧嚣嘈杂的热闹景象,与一片死寂的沧州城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279章 二狗手黑

    杨亿和魏二苟观察了一会,见四下并无哨兵把守,也没有巡营的士兵,遂起身朝那堑壕处走去。

    不想他们俩走出没五步,由打前面的雪地里就“噌愣”冒出两个人来,吓了杨亿和魏二苟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反穿着老羊皮的太平军士兵,潜藏在雪地里充当暗哨。

    “我靠,还有雪地伪装呢,挺专业啊,呵呵”看着那两个警惕地看着他们的暗哨,魏二苟非但没有被吓得失魂落魄,反倒呢不长心地摸了摸那二位身上的羊皮,点赞道。

    “你们是何人,是不是清妖派来的奸细……咦,你们怎地没有发辫呢?”一名暗哨见杨亿和魏二苟僧不僧、俗不俗的打扮,先是怀疑他们俩是沧州城内守军派出的探子,但再一看这二位竟然连辫子都没有,一想这清妖不留辫子是杀头的罪过,他们俩敢不留辫子,那肯定不是清妖了,于是心里就有些拿不准了,迟迟疑疑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喝问道。

    “呃,我们其实是……”见那两名暗哨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其中一名暗哨还掏出了一把手铳,杨亿怕他们俩一喊再惊动了其他的太平军,上前一步,嘴里虚与委蛇着,手下就要直接放倒这两名倒霉的太平军暗哨。

    “我们其实与刚才那些人是一伙的,都是给你们送花姑娘地,我们哥俩晚上贪吃了几杯酒,结果闹肚子了,下护城河的时候拉了几泡稀屎,没撵上他们,给落下了,老总,通融一下吧,我们还急着去领赏钱呢,一会回来,少不了二位老总的酒钱,哈哈”见杨亿要来硬的,魏二苟赶紧上前拦住他,然后朝那两名暗哨嘻嘻一笑,谎话是张嘴就来,而且还天衣无缝,令杨亿是暗暗佩服这奸商二代临危不乱、见机行事的急智。

    见魏二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加之那些接应城内人贩子的太平军士兵刚过去,那两名暗哨又上下打量了杨亿和魏二苟几眼,终于相信了他们与那些人贩子是一伙的,不由促狭地一笑道:“一看你们两个就是城内的泼皮二流子,干这等损阴败德的勾当也偷奸耍滑,不肯出力,你们的兄弟一听到领赏钱,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懒驴上磨屎尿多,活该你们一辈子当穷措大,呵呵”

    对于那两名太平军士兵的讥笑,魏二苟还是一脸赔笑地恭维道:“那是那是,二位老总一看就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大富大贵相,终有一日是要封侯拜相、封妻荫子的,我们这些草民能跟您二位说说话,都是沾了仙气了,要折寿的啊,嘿嘿”

    那两名暗哨被魏二苟的一番马屁拍得心里面很熨贴,遂一摆手,笑道:“你这厮倒是长了一张好嘴,罢了,赶紧走吧,省得一会赏钱都被你那些兄弟冒领了,我们还得落埋怨,呵呵”

    魏二苟又朝那二位暗哨作了一揖,而后拉着一脸钦佩表情的杨亿,屁颠颠地

    朝那军营方向走去。

    “你丫还真能忽悠啊,我是太佩服你了,诶,说真的,要是早认识你,我肯定早把你弄号儿(看守所)里去了,放你这种人流窜在社会上,那得祸祸多少良家妇女啊,呵呵”途中,还在回味魏二苟精彩演技的杨亿边忍不住一边走,一边看向魏二苟挤兑道。

    “好人练在嘴上,好马练在腿上,跟着哥哥我好好学吧,学到手里都是活儿啊,哈哈”魏二苟得意地乜斜了杨亿一眼,还真把杨亿的挖苦话当成获奖感言听了,呕得杨亿登时无语凝噎来了,只得闷头赶路。

    说话间,杨亿和魏二苟就到了堑壕边上,那堑壕内立有用木头搭建的望楼,里面也有两名士兵在烤火,那两名士兵方才见到暗哨盘查过了杨亿和魏二苟,此时便也懒得再盘问他们,只是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士兵看着魏二苟,一脸猥琐地问道:“哎,尤那胖子,这次的货里面有鲜的吗?”

    “啊?”魏二苟先是一怔,但社会阅历丰富的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脸谦笑地回道:“哎呦,老总,你可问着了,这次里面还真有雏儿,那小皮肤,嫩得跟一包水儿似的,嘿嘿”

    “是吗,那老子一会可得去尝尝鲜,这jb穷山恶水的,连个像样的娘们都没有,老子都他妈快成太监了,他奶奶的!”一听魏二苟说这次贩卖来的女子里面有处女,那麻子士兵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得每一颗麻子都发亮了。

    “你这厮就不要痴心妄想了,那么嫩的雏儿,必定会被伍长献给天官大人去请赏,还会轮到你,再说了,你都一身花柳病了,积点德吧,你想全伍的弟兄都和你一样啊,你/妈/的!”听了那麻子同魏二苟的对话后,对面那名长着满脸络腮胡须的士兵先是恶狠狠地叱骂了那麻子几句,继而又看向魏二苟,一脸厌恶地喝道:“你们这些贼骨头,为了几个臭钱,连自己的乡亲都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我们老广西的军纪都被你们给败坏了,还不快滚,再要唣,本军爷一刀砍翻了你个直娘贼的杂碎!”

    见那名士兵对于这种近似于军中狎妓的行为十分反感,杨亿和魏二苟对那士兵不禁心生好感,遂多看了他几眼,见那兵士三十几岁模样,生的是豹头环眼,须发如刺,体形魁伟,应该是一员孔武有力的悍将,便朝他友好地一笑,结果那士兵一声冷哼,扭脸看向外面,压根就不尿他们俩。

    杨亿和魏二苟也不在意,同那二位士兵拱手作别,大模大样地向那军营里走去。

    到了军营前的辕门处,杨亿和魏二苟就见两侧各有一名士兵持着鸟枪在把守,他们哥俩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现在,觉得这太平军也不过是一群军机涣散的乌合之众,心生大意,便施施然地向那两名士兵走去,准备故技重施,混到军营内部去。

    看到杨亿和魏二

    苟朝辕门走来,那两名士兵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按说杨亿和魏二苟本应有所警惕,可是人要是太顺的时候,往往会得意忘形,这哥俩就是这样,看见那两名士兵望着他们,居然还瑟瑟地主动凑上前去,魏二苟一龇牙:“二位老总,有劳了,我们和那些送货的是一起的,我们进去领赏钱,呵呵”

    魏二苟也真是够衰的,不但表情暧昧地朝那两名士兵挑眉弄眼的,还伸手去拍人家的肩膀,然后就见那名士兵眼睛一立楞,一扬手,“啪”地就给了魏二苟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杨亿一皱眉,心说这兄弟的手劲儿可不弱于黎叔儿啊,胖子这下子可有得受了。

    再看魏二苟,被那士兵打得一愣,半天没缓过神来,然后就脸色巨变,一双眼睛眯起来瞪向那士兵,笑了,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地问道:“你打我,你特么打我……”

    杨亿一见魏二苟眯起了眼睛,暗叫要坏,正欲过去打圆场,不想那两名士兵根本就没将他们俩放在眼里,那名抽了魏二苟的士兵一脸鄙夷地看着魏二苟,冷哼道:“你们这些贼人,平时眼里只有伍长、旅长,全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得了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孝敬我们,这会儿落单了,才巴巴地想起我们,你娘的,滚出去,慢了一步爷爷就活撕了你,滚!”

    魏二苟的眼睛都眯成刀刃了,但脸上还在笑,并回头看向想要过来的杨亿,微微摇了摇头。

    一看魏二苟那眼神,杨亿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叹口气,暗自提起一口真气,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那厢,魏二苟哈哈一笑,朝那兵士附身赔礼道:“是是是,军爷教训的是,一人挣钱大家花才快乐,小的知错了,不就是银子嘛,小意思,不过,这地界明晃晃的,行事不方便,可否请二位军爷借一步说话啊……”

    那两名士兵也是倒霉催的,竟然真的就跟魏二苟往辕门里面的暗处走去,杨亿如影随形地跟了过去。

    到了辕门拐角,魏二苟四下查看了一下,在确定这里真是谁也看不到的死角后,反身黑脸看向那两名士兵,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两名士兵见魏二苟突然翻脸,似乎也预感到一丝危险,但一想到这里毕竟是太平军的军营,这两个不过就是人贩子的的下三滥又敢如何造次,心中胆气又足了,于是,那名扇魏二苟耳光的士兵鄙夷地看着魏二苟,嗤笑道:“军爷只认得天官大人,似你这等下贱之人,还真是不认得,哈哈”

    “不认识不要紧,那就抓紧时间多看几眼,记住我的长相,等到了地府,也好去判官那里告状……”最后一个字出口,不待那士兵反应过来,魏二苟突然出手,用两手托住那士兵的两颌,用力一拧,那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280章 冒牌战士

    见魏二苟一出手就将那名士兵杀死,杨亿在惊诧之余,本能地冲向另一名已经吓呆了的士兵,以防其大喊大叫引来其他的太平军士兵,然而,杨亿还未来得及移动,就见魏二苟反身一拳击向那另一名士兵的咽喉,一声骨骼断裂的轻响过后,那名士兵手捂脖子瘫倒在地,嘴里不断吐出黑色的血块,眼看是不行了。

    看着眨眼间就连杀两人的魏二苟,杨亿完全被魏二苟这种异乎寻常的暴戾神态给震惊了,正要出言斥责他,就见魏二苟的两眉中间印堂位置一鼓一鼓的,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便知他是被刚才那士兵的一巴掌给激怒了,动了由灵慧之魄压制的心魔,才会如此嗜杀,但杨亿却苦于不知该如何施救,情急之下,只得一个扫腿将瞳仁贯血的魏二苟撂倒,再将他的大脑袋按进雪堆里降温,好使其冷静下来。

    魏二苟被摁倒雪里,冰冷的雪花一侵入他的眼睛、鼻孔、嘴里,那股锥心的寒意令他迅速恢复了常态,在使劲挣脱杨亿的控制后,莫名其妙地瞅着杨亿问道:“你咋这么大心啊,这都啥节骨眼了,还有心思跟我闹呢?”

    “闹你大爷,”看到魏二苟眉心不再一鼓一鼓的了,杨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你丫刚刚动了心魔,要不是我用芬兰浴给你降温,估计这会儿你已经血洗太平军军营了,你以为呢,哼哼”

    “是吗?”魏二苟将信将疑地望了望杨亿,又看向雪地上那两具面部都变了色的尸体,腮帮子的肥肉一哆嗦,颤声问道:“这、这是我干的?”

    杨亿睥睨了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魏二苟一眼,挖苦道:“不是你还是我啊,你可别高抬了我了,你是没看见你丫刚才那操行,哎呦喂,整个一杀人不眨眼啊,出手还贼快,不是,你们家是真做生意的吗,你真没骗我?”

    “滚犊子,哎呦,我现在一回忆啊,那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干的啥,自己都不清楚了,对了,这在法律上得算是限制行为能力人吧,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对吧?”魏二苟眨眨眼睛,又看着那两具纹丝不动的尸体,心有余悸地看向杨亿,惨兮兮地问道。

    “还限制限制行为能力人,你懂得挺多啊,净整没用的!”杨亿无奈地看着摊上事儿也蒙圈的魏二苟,失笑道:“行了,这里不是依法治国的和谐社会,是人命如草芥的晚清乱世,而且还是战争期间,杀人是有执照的,得了,这两孙子一看也不是啥好鸟,算是死有余辜吧,你丫也别跟个老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了,撒逼楞起来干正事儿吧。”

    听杨亿这么一说,魏二苟当时就乐了,一翻身爬起来,喜笑颜开地瞧着杨亿说道:“你丫这么一说,我心里可舒服多了,对嘛,哥哥这不叫滥杀无辜,这叫为民除害,多高尚啊……哎,哎,有了嘿,闪电,赶紧脱

    衣服,快点脱啊!”

    “啥、啥意思?你这是又要出啥幺蛾子?”见魏二苟两眼贼亮地盯着自己,杨亿不知道这个天然呆受了什么刺激,灵机一动又冒出什么疯狂的念头,琢磨着还是先问明白了再动作也不迟。

    “你看没看出来,这太平军军营里面的秩序可不咋地啊,你看这些军帐内,好家伙,大呼小叫的,跟菜市场似的,我估摸着,这里面的管理也很混乱,咱们哥俩要是换上一身太平军的军服,估计行动起来会自由多了,这主意咋样,天才吧,诶诶?”魏二苟得意地看向杨亿,深为自己的聪明的大脑而自得。

    “你的意思是穿他们的衣服吗?”杨亿将目光从魏二苟的脸上转移到地面上那两具僵硬的尸体,一脸骇异地慢慢说道。

    “不是,你丫不是刑警吗,还忌讳这个,你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吧,大哥?”魏二苟见杨亿对于穿死人的衣服有些犯怵,忍不住挤兑他道。

    “好、好吧,一切为了党/国的事业,我豁出去了……妈蛋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居然沦落到要扒死倒儿(指无名尸首)的衣服,这要是传出去,我爹非得打死我不可,哼哼”杨亿苦着脸看向一脸哂笑的魏二苟,哼哼唧唧地抱怨道。

    “好了好了,不至于啊,不就是穿件号衣吗,你还以为里外都换啊,想啥呢你?”魏二苟大感有趣地白了杨亿一眼,自己先去其中一具尸体上解下那最外面的红色带绿边的号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朝杨亿华丽丽地一笑道:“看见没,哥们现在就是太平军圣兵了,不难吧。”

    “啊,这也行呀,你丫早说嘛,我何至于上这么大火啊,特不厚道啦。”一见只是穿上尸体外面那印有太平圣兵字样的号衣,杨亿顿时如释重负,也欣欣然地扒下另一具尸体的号衣穿上,霎时便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太平军士兵。

    趁着杨亿换衣服的间隙,熟读古今中外杂书的魏二苟趁机显摆道:“告诉你啊,哥以前悬梁刺股苦读书的时候,专门看过介绍太平军军制的书,据说这太平军啊,自打一成立就成天打仗,没工夫赶制军服,于是乎,洪秀全一寻思,这么地吧,士兵里面的衣服随便穿,逮着啥穿啥就行,外面为了区别自己人和清兵,就套上一个半臂式的号衣,就是大背心子。洪秀全这孙子干别的不行,整这些事儿那才上心了,想了三宿,规定天王御林军穿没有边的金黄背心,东王统下穿黄背心绿边背心,西王统下穿黄背心白边背心,南王统下穿黄背心红边背心,北王统下穿黄背心黑边背心,翼王统下穿黄背心蓝边背心,侯至指挥统下也是黄背心水红边。将军至监军统下则穿红背心黄边背心,军帅至两司马统下都穿红背心绿边,号衣前后各缀长五寸、阔五寸黄布一方,前面印有太平二字,后印圣二字。看见没,咱们穿的这两件号衣

    ,都是手写的字,一是说明这俩死鬼只是司马级别的普通士兵,并不是林凤祥的亲兵,所以穿的是红色带绿边的号衣,二是这号衣上的字是手写的,不是木刻模板印刷的,说明这两个死鬼是后来加入太平军的,并不是从南京出来的那些北伐军,也就是说,他们只不过是杂牌军,不是林凤祥从南京带出来的那些正规军,懂了吗?”

    杨亿大张着嘴看向娓娓道来的魏二苟,由衷地赞叹道:“你丫可以啊,合着你那脑满肠肥的肚子里不全是板油啊,还真有货啊,佩服佩服!”

    “这都啥年代了,一定要当个有文化、有逼格的富二代,以区别于那些拿粗俗当气质,走到哪儿把人丢到哪儿的暴发户二代,懂不昂?”魏二苟故作深沉地看向杨亿,开始描述一个富二代的三观。

    “拉倒吧,你们有钱人呐,都是神一样的神经病,真心伤不起、惹不起啊,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呵呵”杨亿穿上号衣,又将那士兵的鸟枪、腰刀跨上,而后瞪着魏二苟,意思是下步怎么办呢,有逼格的富二代军师?

    “咱们现在也是太平军士兵了,当然是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把胸挺起来,你那眼睛咋砍人贼眉鼠眼的呢,大方的,别整得给要去偷人似的,嘿嘿”

    说罢,杨亿和魏二苟将那两具尸体埋进雪里藏好,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那军营里走去。

    进到军营里,杨亿看了一下周围,还真如魏二苟所言,那些层层叠叠的军帐内,驻扎的还真就全是些言行举止尚未脱去一眼看农民或流民痕迹的杂牌军,一个个军容不整,口里还说着污言秽语。更有甚者,一些军帐内是风帘大开,里面聚众赌博的场面是清晰可见,亦不见巡营的伍长之类的军官前来制止。

    杨亿和魏二苟畅通无阻地行走在那些军营中,看着眼前这分明就是到了土匪窝的乱象,心中暗自诧异,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介绍太平军的资料,可都是说这太平军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起义军是军纪严明,简直就是后来红军的雏形,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景象,完全颠覆了先前的印象,不禁是面面相觑,心说就这军纪,还能打仗吗?

    看了一会儿,还是魏二苟先看出了端倪,靠近杨亿耳语道:“不出哥哥我所料,这些太平军士兵都是些后来投奔太平军的流民,其中还可能有白莲教、天理教、天地会等等黑社会的成员,你想想,流民加上流氓,那纪律还能好吗?不过啊,我估计林凤祥也是故意让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杂牌军待在外围,特地让沧州城的守军看到、听到太平军军营内的热闹劲儿,表明太平军压根就没拿清军当回事儿,再已经开始红红火火地过上日子了,再围城围个个一年半载的也不在乎,这是同沧州城内的守军玩心理战呢,想瓦解清军的士气,呵呵”

第281章 五指验奴

    杨亿和魏二苟正在军营里漫无目的地瞎走着,就听见前面一处比其他的军帐都大一些的四角形军帐内传出凄惨的哭声和混乱的叱骂声、鞭打声,不由面色一变,心知那里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儿,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被掳掠来的女子正在遭受荼毒,一念及此,二人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向那座军帐走了过去。

    行到军帐近前,就见那座军帐近一人来高的风帘被挂起,军帐内是灯火通明,一干样貌凶神恶煞的男子穿着太平军号衣,一个个是面红耳赤,醉意醺醺,正歪斜着一双双迸射出淫/光的怪眼,恣意地打量着一群挤在一起、魂不附体的女子。

    那些女子衣衫散乱,甚至有些女子的亵衣都被扯脱了,以至于酥胸、下/体这些最为私密的部位都暴露在那些太平军士兵肆无忌惮的视野中,令那些柔弱的女子是又羞又怕,相互搂抱在一起嘤嘤哭泣,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绝望无助。

    此间,几名看衣着应该就是被杨亿和魏二苟跟踪的人贩子的男子一脸谄笑地在一旁指指点点,似乎是在向太平军士兵介绍那些女子年龄之类的情况,其中一名在太平军号衣里套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袖掩衿银鼠短袄、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的的汉子,歪坐在椅子上,醉眼迷离地看着那些哀哀痛哭的女子一会后,猛然起身扑向一名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内穿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如猛虎扑羊般将那女子压在身下,吓得旁边的女子惊叫着四下逃去,结果又被那些在围在一旁的太平军士兵抓住并上下其手,淫笑声与尖叫声混在一起,让人不忍猝闻。

    再说那名太平军小头目在摁倒那名女子后,一手将那女子柔弱无力的一双素手反剪在背后,另一只大手径直向那女子腰际处的裙摆里面摸去。那女子是拚命踢打双腿,想避开那小头目的魔掌,怎奈她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女子,又如何敌得过那狗熊般强壮的汉子,只见那女子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突然一声惊叫,身子骤然僵直地反弓向后,惨白的脸颊瞬间红艳如海棠,腮边清泪是涟涟如雨,分明是遭到了那个小头目的污辱。

    俄顷,那个小头目放开那已经是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可怜女子,起身看向一旁的几名斜肩媚笑的人贩子,大笑道:“你们不错,刚才军爷用五指法验了验,这个小娘们还真是个未开/苞的雏儿,弟兄们,咱们投奔这太平军而来,天官丞相大人就是咱们的龙头老大,这等好货色,自应献给天官丞相大人,他老人家要是一高兴,兴许还能赏老子个旅帅、卒长的官位,到时候你们也他娘的都跟着飞黄腾达了,你们觉得咋样啊?”

    那些正肆意猥/亵着那些女子的太平军士兵听到那个小头目的话后,一个个发出狼一样的狞笑,七嘴八舌地嚷嚷道:“兄弟们全听大哥安排,绝无二话,不过,这

    大哥您挑剩下的小娘们,可得留与兄弟们快活快活,哈哈”

    那小头目点点头,又从那些女子中挑出三名样貌可人的女子,指着两名正目露凶光地盯着那剩下的女子,一副垂涎欲滴的贱相的太平军士兵,吩咐道:“老五老六,你们俩带着两个兄弟,套挂马车,将这四个鲜货送到老军营去献与天官丞相大人,就说是咱长刀会的一片孝心,娘的,瞅甚了,还不快去?”

    见那两名士兵磨磨蹭蹭不愿意去,那姓罗的小头目眼睛一瞪,是大发雷霆,那两名士兵只得一脸不情愿地出了军帐,吩咐军帐外探头探脑窥视的兵士们去套马车。

    不一刻,两名兵士赶着一辆不知从哪里劫掠来的翠幄青车到了军帐外,那被唤作老五老六的两名士兵将五名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女子塞进车棚内,两人分坐坐在车辕两侧,离了那军帐,向军营西向疾驰而去。

    且说杨亿和魏二苟潜伏在军帐外,看着那些太平军士兵如此残害无辜女子,早已是气炸了连肝肺,挫碎了口中牙,魏二苟几次都要冲进去将那些畜生们杀个干净,但杨亿一则怕惊动了其他的太平军士兵,此次潜入军营打探消息的任务落空,二则也是考虑到如果冒然动手,他们俩自然是能杀出军营去,但却无法带走那些女子,她们最终非但逃不出虎口,还会因为自己和魏二苟的莽撞行为而遭致太平军残酷的报复,比如被点天灯、剖腹、摘心、剥皮、剜目、枭首等等,故而几次强行按住了魏二苟,气得那魏二苟是呼呼直喘粗气,愤懑难当。

    也是该着杨亿和魏二苟走背字,他们俩本来是潜伏在军帐外的东向,那老五老六两名太平军押运的装载着进献给林凤祥的女子的马车本是向西跑去,不知怎地,那马车在跑出十几米后,突然掉头向东面反向疾驰而来。

    那驾辕的两匹青骢马脚力甚健,不待杨亿和魏二苟反应过来,马车已经跑到了他们俩跟前,眼见是避无可避,为了不引起那驾车的老五老六的怀疑,杨亿和魏二苟只得假装是躲在这里看军帐内“活春/宫”的士兵,一脸憨笑地看向那老五老六。

    那老五老六见杨亿和魏二苟虽然面孔生疏,但却穿着太平军的号衣,也不生疑,猛地勒住缰绳,那个老五瞪着杨亿和魏二苟看了几眼,脸上忽然露出奸诈的诡笑道:“你们这两个好没出息的狗才,莫不是褡裢里没了银子,只能躲在这里过干瘾啊,哈哈”

    在发出几声尖刻的干笑后,那老五眯起一双鼠眼,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诱惑道:“这次来的货色可是个个鲜如花骨朵,你们就不眼馋,诶?”

    我馋你奶奶个孙子腿,我他妈现在弄死你的心就有!魏二苟看着那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心中暗自发狠,怎奈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故作懊恼地笑道:“兜里没银子,眼馋又能如何?”

    “那我们哥俩给你

    们指条财路,看见没,这马车里有四个小娘们,你们负责将她们送到老军营,献给天官丞相大人,就说是长刀会罗大有进贡的就行了,办得了回来找我们俩,每人赏你们五钱银子,够你们俩嫖一回的了,如何啊?”那老五见魏二苟“上套”了,便将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

    杨亿和魏二苟正不知如何能混入到林凤祥所在的军营去,一见这天上突然掉下这么大一张馅饼,都快乐掉下巴了,但面上可没显现出来,只是故作诚惶诚恐地躬身赔笑道:“哎呦,小的谢过二位爷的恩典,一定把这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的,您就听好儿吧。”

    那老五老六见杨亿和魏二苟应承下了这趟苦差,不禁大乐,闪身跳下车辕,将缰绳往车上一丢,转身便急不可耐地向淫/声哭声交杂的军帐内走去。

    杨亿和魏二苟相互丢了个眼色,跳上马车,凭着刚才的观察,驾车向西向跑去。

    马车路过那老五老六身边时,那俩小子齐声喊住杨亿和魏二苟道:“你们去那里作甚,走反咧……”

    杨亿和魏二苟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生怕被那俩小子看出破绽,但一听到那老五接下来的话,心里就踏实了:“你们俩不能走西边,那些天地会的王八羔子正堵着道儿要截了咱们的货去邀功,你们得从东边绕着走,那面是白莲教的营盘,他们认识咱们长刀会的营旗,给咱们面子,不会为难你们,记住了啊。”

    杨亿和魏二苟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马车上果然插着一面三角形的红旗,上面用写有勇健二字。

    杨亿留意看了那老五老六背部号衣上缀着的黄布上,也写有勇健圣兵四个字,再一看魏二苟号衣的背部,也写有勇健圣兵四个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来自江湖会道门或流民、矿工的杂七杂八的群体在加入太平军后,林凤祥为了便于区分和管理,分别将他们用不同的名号区别开,象眼前的这些看着活似土匪的太平军新兵,就被冠以勇健的字号,而自己和魏二苟误打误撞地穿上了这个勇健营的号衣,才会被那老五老六误认为是自己营盘的士兵,亦才会将这送花姑娘的差事交给他们俩,这一切一切,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无巧不成书啊!

    当下,杨亿和魏二苟也不多言,调转马头,驾车向西向赶去,与那老五老六交错的一刹那,杨亿忍不住问了句:“二位爷,你们不怕我们俩将这水灵灵的小娘子那啥了啊,嘿嘿”

    “嗤,”那老五老六一脸不屑地瞥了杨亿一眼,“看你小子脸无四两肉,你还有那胆量?这太平军的军规可不比咱们长刀会三刀六洞的帮规,刀砍火烧剥皮抽筋,邪乎着呢,你他娘的要是骨头硬,只管试试,嘿嘿”

    杨亿一缩脖子,做出一副惊恐畏惧的表情后,一抖缰绳,赶着青骢马,快马加鞭地向西面飞奔而去。

第282章 敌暗我明

    话说杨亿和魏二苟是打马西行,过了那长刀会的营盘,就见前面出现了一条一米宽的小道,道上插满了白色带有火焰边的旗帜,上面写有果毅字样,看着应该是到了那白莲教的营盘了,果毅二字,应该就是太平军给白莲教营盘的代号。

    不出所料,听见外面马蹄得得的声音,一队头裹红巾、身穿红色号衣的士兵吸哩呼噜地跑了出来,杨亿和魏二苟留神一看,几个侧身的士兵后背的黄色缀布上写的果然是果毅圣兵的字样,便知这里是白莲教的营盘无疑了。

    那些新加入太平军的白莲教士兵自然也认得马车上插着的写有勇健字样的旗帜,知是那长刀会又赶下了劫掠无辜少女的勾当,这是派人去向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去献礼,一个个张着嘴,嘻嘻哈哈地用刀跳开马车的挡风帘,看着那四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女子,嘴里还说着下流的污言秽语。

    见那些白莲教士兵个个似色中饿鬼般不肯罢休,杨亿脑子一转,故作大大咧咧地看向他们笑道:“哥几个嘿,既然你们这么得意这些鲜货,兄弟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留下与你们快活如何?”

    “你这厮好不奸猾,莫要害我们咧,这是你们当家的现与天官大人的货色,我等岂敢染指,怕那斩头的钢刀不快吗?”那些士兵一听杨亿这么说,一个个摇头咋舌地缩回脑袋,看得出,他们对太平军内严酷的刑罚也是心有余悸,不敢越雷池一步。

    见自己的一番话收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杨亿快意地一笑,一抖缰绳,朝那些士兵丢下句“改天请你们到我们大营快活一番”的话后,就驾着那两匹青骢马,翻蹄亮掌地从白莲教的军营内疾行而过。

    出了那白莲教的营盘,杨亿和魏二苟这才发现,合着这太平军的军营还真是暗藏玄机:那营盘从外面看去,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看着就跟秦淮河的风月场所似的,若不是进到营盘内,又怎能知道这林凤祥竟似修建城墙一般,将营盘也分为了内外两层,外面的,全是投奔而来的什么白莲教、长刀会、天地会这些会党的杂牌军,而在距离外层军营约有一里之遥的地方,才是鹿柴林立、望楼高耸、四周全被近两米高的削尖了的木桩围起来的大营,也就是真正的太平军驻扎的营地。

    放眼望去,那偌大的军营被朦胧的寒气所笼罩,足有三米高的望楼上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笼,隐约可见望楼内还有倚靠在望楼箭孔处打盹的士兵的剪影,军营内是一片阒寂,连马的嘶叫声都听不到,可见真正的太平军军纪之严和训练之有素。

    看着这酷似女墙和内城构造的独特军营布局,杨亿和魏二苟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是暗暗佩服林凤祥不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因为太平军这军营的布局分为内外两层,充分体现了林凤祥的良苦用意。首先,他将那些杂牌军放在外围,也不苛求军纪,主要是拿他们打心理战

    ,给城内的清军施加压力。其次,就是拿那些杂牌军充当炮灰,一旦清军来偷营,只要双方一交火,藏于内城的太平军老兵就会闻警而动,出去将那些偷营的清军杀个干净。最后,林凤祥这种设计,还有更深的一层用意,就是可以督战那些杂牌军,防止他们在与城内的清军作战时,临阵退缩,因为,一想到后面还有数万把明晃晃的鬼头刀在怒视着他们,那些杂牌军还敢掉头逃命吗,只能拚死与城内的清军鏖战,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些,杨亿和魏二苟在对那林凤祥钦佩之余,也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林凤祥心思如此缜密毒辣,行事如此歹毒,若是他有朝一日真的攻破沧州城,绝对是会干出象黎叔儿所说的屠城的罪恶行径来的。

    一念及此,大冬天的,杨亿和魏二苟还是感觉到了胳肢窝直流冷汗,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俩应该为沧州城内那些一口一个小道长地叫着自己的无辜的善良百姓们做些什么才是。

    “我说,你丫在那装毛的沉思者呢?魏二苟见杨亿将马车赶到一处一人多高的雪堆后,只管抄着手在那发呆,遂用冻得发麻的脚丫子踢了他一脚,嘶嘶哈哈地说道:“我说,咱们俩是不是得琢磨一下,这车里的四个大娘们咋整啊,难不成还真给那林凤祥送去啊?”

    魏二苟的问话一下子将杨亿从乱烘烘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他歪着脖子看向一脸奸诈笑意的魏二苟,回道:“你丫在污辱我的职业操守吗,你啥时候听说过警察给他妈邪教分子拉皮/条、送小/姐的,亏你想得出来,我去!”

    “别装了,你们这些警察最jb骚了,平时白玩小姐不说,还逼着那些小姐钓鱼,钓来嫖/客你们再罚款提成,对不对?”魏二苟见杨亿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拿他开涮道。

    “草,不准你丫散布反动言论,恶意攻击人民警察高大形象……”杨亿看着嬉皮笑脸的魏二苟,老脸一红,自知警队里的确有这样的败类,故而辩解的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好吧,警察同志,我不抹黑你们的高大残形象,那您倒是说说,这些大娘们怎么办泥?”魏二苟毫无同情心地看着面红耳赤的杨亿,继续哂笑道。

    “这个……”杨亿也有些挠头,将这些无辜的女子送往林凤祥的老营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四名女子进到老营,必定是饱受蹂/躏,最终也难逃被杀或被折磨至死的悲惨结局。可是,要说将她们带出军营,那更是难于登天:一则他们俩来太平军军营刺探消息的任务还没有开展,不能回去。二则,就算是能带着这四名女子回去,一路上要闯过白莲教、长刀会、天地会等数道军营,别看那些会党分子彼此之间矛盾重重,但是在对付入侵的外敌时,必定是同仇敌忾,往死了整。

    当然,凭借他们俩现在的一身修为,要全身离开这军营,是任何人也挡不住他

    们的,除非那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君,但刀剑无眼,混战中,他们俩却无法保证那四名女子的人身安全。

    怎么办?怎么办?杨亿看了看身后那车棚,使劲吸了一口凉气,企图让自己混乱不堪的大脑清醒一下,不想却那冷气呛得一阵剧咳。

    见杨亿一筹莫展的样子,魏二苟也是无计可施,哥俩蹲在车辕上,是猴吃芥末干瞪眼,不知该怎么处理那车内的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无奈之下,魏二苟摸出那个梦里得来的酒葫芦,拧开封盖,自己先灌了一口,又递给杨亿道:“闷一口,暖和暖和身子先。”

    杨亿接过那被手摩挲得都有些发红的葫芦,一闭眼,仰脖也灌下一口,顿时一股热流从嗓子眼一直窜到尾巴骨,那叫一个**辣啊。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正喝闷酒的时候,缺乏临阵对敌经验的他们俩并没有注意到,几个身裹白色披风的身影正匍匐在雪地上,慢慢地向他们所在的马车方向靠近。

    一个看起来有些纤弱的白色身影爬行的很快,就像是灵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马车后面,慢慢站起,将身子贴靠在马车的车棚一侧,被银色面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善睐的明眸,看得出应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只是那蒙面女子虽然眼似秋水,波光流动,摄人心魄,却时时透射出一种傲视一切、冷酷专断的戾气,让人看着便心生寒意,不敢直视。

    杨亿和魏二苟对于已经近在咫尺的危险是浑然不觉,俩人在喝了几口酒后,魏二苟搓搓手,看着杨亿笑道:“我说,咱们俩也别在这干冻着了,还是进到车里面去缓一会儿吧。”

    “你等等,你丫不会是喝点小酒整兴奋了,想对那车里的女子欲行不轨吧?”杨亿听了魏二苟的提议,一脸警惕地看着那过惯了裤衩天天扔、小曲天天哼的奢靡生活的魏二苟,毫不掩饰对他心怀鬼胎的怀疑。

    “想啥呢你,我跟你说,你这是在污辱我的人格你知道吗,我啊,我跟你说,我现在心里就只有雪儿,除却巫山不是云,送礼只送脑白金,我对眼前飘过的其他女人,那是微微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特么不跟你扯了,我是真冷了,尿都冻出来了,擦!”魏二苟一面同杨亿打着嘴仗,一面跳下马车,不想脚压麻了,腿一软,一下子就歪倒在了雪地上。

    见魏二苟摔倒在雪地上,杨亿怕他是酒喝多了上头了,赶忙也从车辕上跳下去,想去扶那魏二苟一把,可就在杨亿刚刚跳下马车的一刹那,就见一道银光径直向他的面门飞了过来。

    杨亿一惊,本能地侧身闪避,就见一柄惋似灵蛇的青锋利剑从他眼前划过。

    好个杨亿,处变不惊,右臂一曲,撞向那青锋利剑的剑锷部位,同时右脚一个侧踹,向那持剑人所站的方位蹬去,迫使偷袭者后退自保。

第283章 雪地酣战

    杨亿本能地一脚踹出去,那攻击者为避免被他那一脚踹断肋骨,不得不收剑后退,杨亿趁机将地上的魏二苟拽了起来,哥俩背靠背看向这些突如其来的偷袭者。

    这一看,杨亿和魏二苟赫然看到在马车的左侧,一名看身形应该就是一女子的蒙面人正持着森三尺青锋,嗔视着他们俩。马车的右侧,四名同样蒙着面、身材健硕的男子正握着烂银也似的弯刀,也是拧眉立目地看着他们俩。

    “喂,你们是啥人啊,这咋一上来就直接下死手呢,你们和我们哥俩有仇哇?”魏二苟这会儿腿也不麻了,看着那与自己在同一侧的女蒙面人,嘴里喷着哈气问道。

    “你们这两个禽兽,这车里的若是你们的姐妹,你们也肯将她们送与那长毛贼酋去糟蹋吗?今日让我们碰上了,就要替天除害,杀了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狗东西!”那蒙面女子眼神骤然一寒,看着杨亿和魏二苟痛斥道。

    这当儿,对面的那些蒙面的男子用刀跳开马车的挡风帘,往里面一看,车内同时传出几声惊恐的尖叫声,那些蒙面男子将手里的弯刀一晃,那几声尖叫立刻就悄无声息了。

    那四名蒙面男子放下风帘,朝那蒙面女子微微点头,那蒙面女子一双明如秋泓的眸子瞬间泛起寒意,手腕一震,掌中的三尺青锋宝剑是嗡嗡作响,显见是动了杀机了。

    “哎哎哎哎,误会啦误会啦,”一见那些蒙面人将自己和魏二苟当成了那些军纪败坏的杂牌太平军,杨亿是暗自叫苦,赶紧看向那应该是这些蒙面人里的核心人物的蒙面女子,谄笑道:“那啥,其实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来解救这些可怜的羔羊的……”

    “都jb大枪顶脑门子了,你丫能不能不拽词儿啊,大方敞亮地说话行不?”魏二苟见杨亿都这节骨眼了,还不忘秀文艺青年范儿,忍不住挖苦他道。

    “闭嘴,面对这样一名秀外慧中、贤淑静雅、卓尔不群、婉若天仙的妹子,怎能似你这般言辞粗鄙,岂不是对天仙妹子的大不敬?”杨亿先是扭头训斥了魏二苟几句,然后又一脸谄媚地看向那冷眼睥睨着他的蒙面女子,笑道:“那啥,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儿就真是这么巧,我们也是混到太平军里来的,无意中搭救了这些女子,正犯愁咋处理,不是,是咋将她们带出去呢,然后你们就来了,这可真是一困就有人给递枕头啊,你说逗不逗……好像也不太好笑是吧,嘿嘿,嘿嘿……”

    杨亿一个人在那啵啵地讲了半天,又是不避行迹地大肆恭维那蒙面女子,又是插科打诨地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但那蒙面女子就似雪雕玉琢的冰美人一般,完全无动于衷,唯有眼中的戾气是越来越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即将要爆发了。

    果不其然,就在魏二苟在那碎碎念的时候,那蒙面女子身影突然一闪,杨亿和魏二苟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蒙面女子已经到了他们俩的面前,

    手里的三尺青锋闪电般刺向杨亿的眉心。

    杨亿一惊,右掌本能地一伸,心随意动,数点绽放出蓝色荧光的幻形利刃就像那宝剑的剑脊处射去。

    那蒙面女子似乎并没料到杨亿竟然还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本事,猝不及防间,那蒙面女子一个后翻,将柔弱无骨的身子向后仰去,数点幻形利刃擦着那蒙面女子的衣衫飞过。

    那蒙面女子刚一起身,又看到一点幻形利刃径直向她飞了过来,再次后仰已然来不及,就见她将手中的三尺青锋虚空一劈,剑身竟似太极拳里的揽雀尾招式似的,平生出一股粘粘之力,将那一点幻形利刃吸附在剑尖,再将身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持剑的右手一颤,那粘在剑尖的幻形利刃“噗”的一声轻响,就钉在了那马车的木质车辕上,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那两匹青骢马猝然受到惊吓,奋力一扬马头,就要向那来时的方向跑去。

    那四名蒙面男子见马要跑,怕惊动了那内外军营里的太平军士兵,相互一使眼色,就见四个人跑过去,两人一组,分别抓住那两匹青骢马嘴部的铁质嚼链,然后四个人一发力,居然以四人之力将那两匹狂躁的青骢马硬生生地拽住了,显露出的惊人神力让杨亿和魏二苟是暗自咋舌,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见杨亿和魏二苟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有闲心去看热闹吊膀子,那蒙面女子一声冷哼,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一拧,手里的三尺青锋就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向杨亿和魏二苟的周身要害刺去。

    杨亿和魏二苟一面留神避开那蒙面女子的凌厉杀招,一面盘算着怎么对付眼前这些敌友不明的不速之客。

    那蒙面女子当真也不是泛泛之辈,别看她身材娇小,看似弱不禁风,但一柄青峰利剑在手,却是招招夺命,剑剑惊魂,将那只守不攻的杨亿和魏二苟忙活得是手忙脚轮,苦不堪言。

    见那蒙面女子是步步紧逼,剑剑往要命的地儿招呼,魏二苟不禁有些焦躁起来,一个上步,使出一招拘马鞭,左手护臂,右拳裹肘劈落,将一团带着暗红火焰的黑色气团击落在雪地上,气团炸裂开来,溅起的雪块迸射到那蒙面女子的脸上,吓了她一跳,条件反射地以剑护住胸前要害,闪身向后疾退了数步。

    魏二苟这一招使出来,不仅那退后的蒙面女子眼露惊诧地看向他,又看向杨亿,而且那四名控制住青骢马的蒙面男子也是为之一怔,随即就翻身越过马车,团团围在了那蒙面女子的前面,防止魏二苟用这石破天惊的大招去伤害那蒙面女子。

    “我说你们见好就收吧,别以为你们一人整把西瓜刀,我们就真怕你们,看见没,我们哥俩也不是一般人儿,要灭了你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呢,你们要不是冲我们来的,那就该干啥干啥去,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耽误谁,咋样?”魏二苟见自己这一招将那

    蒙面女子连同她的同党都给镇住了,就想着趁热打铁,用两片嘴皮子将他们吓唬走得了。

    不想那蒙面女子和四名蒙面男子在听了魏二苟恫吓的煌煌大言后,眼中居然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种嘲讽的笑意,令魏二苟是嗷嗷受伤,脆弱的小心灵是“咔咔”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啊。

    “以为你们会点那些邪教招摇撞骗、蛊惑人心的的幻术,就可以吓倒我们吗,真是不自量力,嗬嗬”四名男子中的一名身材略高与其他人的男子一声冷笑后,看向杨亿和魏二苟,语带不屑地讥讽道。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特么这是七天忘吃药了,纯纯的有病啊,而且还病得不轻,这咋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呢?”杨亿看着那铁了心要和他们俩死磕的蒙面人们,真是有种秀才遇见兵的感觉,遂苦笑着看向他们说道:“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啥,就算是非要和我们玩命儿,那也总得给我们个理由吧?”

    “长毛逆贼,作恶多端,我只要是遇见一个,就要杀一个,遇见十个,就杀五双,这个理由够了吗?”那蒙面女子在人墙后面冷觑着杨亿和魏二苟,毫无感情的声音充满了肃杀的不祥气息。

    “合着你跟太平军有仇啊,你要杀他们我们不拦你,可我们哥俩真不是太平军,这要咋跟你说才能听明白呢,唉呀妈呀,可愁死我了,来来来,你们都看着我厚厚的大嘴唇子,听好了,我们~~不是~~太平军,听明白了没?我草,你们咋不按套路出牌啊,还带偷袭是咋地?!”俗话说听话听音,杨亿和魏二苟捋着那蒙面女子的话茬儿,已然猜测出她一定是与太平军解下了深仇大恨,才会夤夜摸进这太平军军营里,目的八成是要杀掉一些太平军报仇,因为误认为他们俩是落单乐了的太平军士兵,这才会将他们俩当成了围猎的目标,是穷追猛打,纠缠不休。

    想到这些,魏二苟赶忙看向那蒙面女子和那些蒙面男子,

    再一次重申他和杨亿真不是长毛士兵,只是打酱油路过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孰料那四名蒙面男子根本不惧魏二苟的拙火定玄气团,未等他说完话,其中两名蒙面男子就将手里的弯刀一横,一个雪花盖顶攻魏二苟的上三路,一个老树盘根攻魏二苟的下三路,气得那魏二苟是跳脚骂街,觉得这些蒙面男子行事可太不江湖了。

    且说那两名蒙面男子膂力惊人,将手里那背宽刃薄、形似倭刀的弯刀舞得是虎虎生风,将魏二苟逼得是连连后退,一时之间,竟然无暇集中念力将体内的内丹真气调动出来。

    见魏二苟遇到了点儿麻烦,杨亿不想和这些来路不明的蒙面男女过多纠缠,就暗自一催发体内真气,双掌一扬,数点寒光带着划破空气的“啾啾”之声,向那缠斗魏二苟的两名蒙面男子的腿部射去杨亿自感与他们无怨无仇,故而在出手时,还是留了情面,只攻击腿,而未攻击其他要害部位。

第284章 不败而败

    由于距离较近,杨亿发射的幻形利刃去势又疾,饶是那两名蒙面男子反应迅速,听到利刃破空的声音后迅疾倒地滚翻,消去了大部分射向他们的幻形利刃,但还是有数点荧光击中了他们的腿部腓骨,两人当即倒在了地上。

    见杨亿一出手就击伤了自己的同伙,剩下的两名蒙面男子同声发力,齐齐地向杨亿发起了攻击,一连劈出数刀,力道甚大,杨亿不敢硬接,只得先闪身后撤,以求自保。而那两名蒙面男子攻击杨亿却也是虚招,为的就是逼退杨亿,旋即就冲到了那到底的两名同伙身边,将他们扶了起来。

    那两名遭受杨亿攻击的蒙面男子站起来后,看了一腿部已经被刺出窟窿,且里面还冒出缕缕青烟的棉裤,脸上均显露出一丝骇异神情,但很快就站立如初,行动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这当儿,杨亿和魏二苟已经二度会合在一起,哥俩继续保持背靠背的战斗队形,而那四名蒙面男子也再次回撤到了那蒙面女子的前面,继续同杨亿和魏二苟对峙。

    见那受到杨亿攻击的两名蒙面男子腿部弯曲自如,貌似并没有多大的行动障碍,杨亿和魏二苟是百思不得其解,觉得作为一名人类,只要不是传说中的铜皮铁骨的旱魃,基本上是不可能在中了幻形利刃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屹立不倒的啊!

    正自惊疑间,就见那蒙面女子一声低喝,四名蒙面男子揉身上前,两人为一个战斗单位,二番向杨亿和魏二苟发起了进攻。

    那四名男子配合极为默契娴熟,在意识到杨亿和魏二苟具有隔空以“气”伤人的异能后,将手里的弯刀挥舞得雪练也似,上护其头,下盖其身,将周身防护的密不透风不说,四把刀还上下翻飞,将那杨亿和魏二苟逼得是连连后退,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再用念力发射拙火定气团。

    如此一来,杨亿和魏二苟只能凭借着以内丹支撑的超强体能去闪转腾挪,再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本事去与那四人对抗,一时半会之间,竟丝毫占不到上风。

    不过,好在那些蒙面人也怕动作太大暴露了行迹,惊动前后两面军营内的士兵,所以虽然攻势猛烈,却也不敢脱离那充当隐蔽物的大雪堆左右,无形中就被束缚住了手脚,令杨亿和魏二苟稍获喘息之机。

    可是,那些蒙面男子不敢放开手脚一搏,同为潜入者的杨亿和魏二苟又何尝没有这种投鼠忌器之感,因而这哥俩也是只能绕着那小山似的大雪堆闪躲还击,不敢超出那雪堆遮蔽的安全范围,同样是缩手缩脚,这架打得可实在是太郁闷了。

    闪躲间,杨亿留神看向那两名曾被自己击中后安然无恙的男子的腿部,透过那棉裤上的窟窿,杨亿看到那里面隐约可见一层发出类似金属光泽的物体,才知那四名蒙面男子衣服内必定还穿有一层防护甲,故此才会承受住了幻形利

    刃强大的破坏力。

    只是,就连那孤峰上硬度大于生铁的青石都无法抵挡住幻形利刃的攻击,这些蒙面男子体内所穿的防护甲是什么材质,怎么能抵挡住以真气和念力催发的幻形利刃的攻击呢?这些蒙面人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不过,就在杨亿和魏二苟心存疑虑、狼狈防御的时候,那蒙面女子见自己的四名手下长时间奈何不了既手无寸铁,又不能使用淫技奇巧的这二人,不禁也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转头向那驻扎着正牌太平军的内营看了几眼,见天色已近丑时,心下焦急,纤足一顿,也加入到了战团之中,试图将杨亿和魏二苟一举擒获,以求尽快结束战斗。

    那蒙面女子的一柄剑攻势甚为凌厉,加之她身形小巧,更适合受空间限制的近身格斗,故而她一加入战团后,杨亿和魏二苟压力陡增,有几次都差一点被那蒙面女子的剑刃割伤,顿时惊出了一身一身的冷汗啊。

    见形势危急,杨亿和魏二苟都有些火冒三丈,尤其是魏二苟,一旦动了真怒,体内的心魔就会不受控制地膨胀,进而心智丧失,形同疯魔。

    这会儿,见那蒙面女子和四名蒙面男子是步步紧逼,魏二苟是大光其火,“刷拉”一下,扯下自己身上的棉夹袄,几下缠在右臂上,然后闪到杨亿身后,趁着杨亿苦苦抵挡那些蒙面人的间隙。一提气,手臂上就出现了一层氤氲的黑气,而后,魏二苟一声低吼,举起右臂挡住看来的两把弯刀,圆瞪着一双怪眼,使出一身蛮力,硬是将那两把弯刀磕飞,接着抡圆了右臂,狠狠地击打在那两名截击自己的蒙面男子的胸口上。

    那魏二苟本就身大力沉,再加上怒气冲冲,兼之右臂上还蓄积了拙火定的能量,这一击下去,任凭那两名蒙面男子有铠甲护体,也是感到五脏挪位,气血翻涌,“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堆黄绿的胆汁来。

    魏二苟一击得手,是连环进击,正要继续朝那两人发难,不想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外两个蒙面男子趁着魏二苟注意力前集中在前面的空档,一个低扫腿,将魏二苟绊倒在地,而后四个人就跟叠罗汉似的,一拥而上,将魏二苟是死死压住。

    见魏二苟那边形势突然逆转,杨亿是急火攻心,偏又被那蒙面女子缠住,无法分身去救,只急得是两眼直冒小星星,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猛然迎着那女子横切过来的剑刃迎了过去。

    那蒙面女子见杨亿冷不丁使出这自寻死路的法子,心知他肯定不会是那种打不过就玉碎的主儿,必定是又要使出什么阴招,故而手下慢了一些,想观察一下他的下步动作,不想正中了杨亿的下怀,就见他趁着那蒙面女子动作停滞的一刹那,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抓住了她胸前的那一对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小/乳鸽。

    那蒙面女子未料到杨亿竟然会使出

    这般下作的招数,先是一怔,旋即眼神一阵慌乱,一面厉声斥责杨亿,一面动作走形地想用反手剑去削杨亿一对摧花的魔爪。但杨亿豁出一张老脸,使出了这有损颜面的下流招数,就是为了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焉能让她再翻盘!

    只见杨亿双手揽住那蒙面女子的后背,右脚盘到那女子两个小腿的后侧,身子前倾,用力向女子后侧压去,那蒙面女子猝不及防,便被杨亿以及其暧昧的姿势压在了雪地上,极度惊骇之下,那蒙面女子只是用一双眼神散乱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杨亿,完全凌乱了。

    这毫无预兆的一幕发生后,不光是那蒙面女主惊骇无措,一旁的那四名蒙面男子也瞬间被惊呆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香艳情景,全然忘了下面那被压得龇牙咧嘴的魏二苟。

    “闪电,你丫牛逼,这招儿可太酸爽了嘿,哈哈”魏二苟在下面奋力抬起头,看着也有些臊得慌的杨亿大笑道。

    经魏二苟这么一喊,那些蒙面男子才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魏二苟架了起来,要以魏二苟为人质,要挟杨亿不得伤害那蒙面女子。

    见魏二苟被那四名蒙面男子用刀架着脖子,杨亿老脸涨红,附在那蒙面女子耳边小声说了句“妹子,对不住啊,我真是没恶意,求你配合一下啊”之后,将那对着自己瞠目而视的蒙面女子也双手反剪地扶起来,右脚一勾,将那蒙面女子掉落在地上的三尺青锋卷起并握在手里,再架到那女子的玉颈上,然会看向那四名蒙面男子摇摇头道:“大家手里都有人质,谁也别乱啊……”

    看得出,那四名蒙面男子对于杨亿将那女子控制住是十分紧张,生怕那女子受到伤害,一个个是眼神游移不定地在那女子和杨亿之间来回逡巡,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杨亿看出了那四名蒙面男子是唯自己手里的人质马首是瞻,遂看向那蒙面女子低声下气地说道:“那啥,妹子啊,咱们商量点事儿呗……”

    “下流坯子,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蒙面女子此时已经从刚才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全是电闪雷鸣的怒火,回头看向杨亿恨声骂道。

    “别、别介,那啥,我真是别逼无奈才那啥的,”杨亿被那女子怒视着,虚汗都下来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看啊,咱们都打了半天了呃,要我们真是长毛,不早就喊人来帮忙了,还能被你们整得这么狼狈,是吧?所以啊,我们真不是长毛,至于我们是干啥的,你们也不用知道,我们也不问你们的来历,咱们大家就此停手息战好不好?”

    那蒙面女子死死盯着杨亿的眼睛,眸子里射出的寒意令杨亿心中一阵阵发紧,但为了大局,他只能强忍着,尽量以诚恳的眼神去迎合那蒙面女子的审视。

第285章 趁你乱要你命

    在经历了短暂的几秒钟以后,那蒙面女子点了点头,杨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看向那女子,报以感激的一笑,但那女子头一扭,一声冷哼,分明不理会杨亿的善意。

    杨亿不以为意地一笑,再看向那四名蒙面男子笑道:“那啥,为表诚意,我先放人,好不好?”说完,杨亿慢慢松开那蒙面女子被反剪在背后的双臂,并将手中的三尺青锋反过来,剑尖朝向自己地递给那蒙面女子。

    那蒙面女子略略犹豫了一下,接过青峰宝剑,旋即看向那四名正齐齐看向她,等着她的指令的蒙面男子,微一点头,那四名蒙面男子便将魏二苟松开。

    魏二苟被放开后,先是捡起地上满是刀痕的棉夹袄穿上,这才回到杨亿身边,就见杨亿仍旧一脸微笑地望向那女子的杨亿,不禁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你特么傻啊,还你先放人,万一她们翻脸不认人,我死的得多冤啊,你大爷的,脑子进水了是吧?”

    听了魏二苟的话,那蒙面女子的眸子一闪,似乎也想知道魏二苟问的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杨亿对那蒙面女子报以微笑,嘴里慢慢地说道:“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通过你的一双眼睛,我看到了你内心深处的柔软与明媚,我相信人性本善,尤其是象你这样秀色可餐的美女!”

    那蒙面女子眼神里泛起一阵涟漪,片刻,才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无耻,有毛病”后,向那四名蒙面男子走去。

    “你丫这辈子注定要毁在女人手里,妥妥的,擦!”魏二苟无奈地看着满面春风的杨亿,一脑袋黑线地叹息道。

    “既然彼此不相干,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要干涉谁,还有,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必定会杀了你!”那蒙面女子恨恨地看向杨亿,厉声说道。

    杨亿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回道:“估计咱们今生恐怕是没机会再相见了,呵呵”

    “哼……”那蒙面女子瞪了杨亿一眼,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就带着四名蒙面男子,朝那驻扎着太平军主力的内营方向走去。

    “喂喂……”见那蒙面女子要走,杨亿赶紧喊住了她们,那女子闻声回头看向杨亿,不耐烦地喝道:“你又要做什么?”

    杨亿苦笑了一下,指着那辆还载着四名女子的马车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要解救这些可怜的姐妹吗,实话实说,我们哥俩还真犯愁咋带着她们逃离虎口呢,要不就交给你们吧,好不好?”

    杨亿的请求完全出乎那蒙面女子的意料之外,迟疑了一下,那女子分派两名蒙面男子驾车将那四名女子先送出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两名男子继续朝内营方向疾行而去。

    杨亿和魏二苟伫立在寒夜中,目送着那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暮色中,才相互看了一眼,是哑然失笑。

    “闪电,你说这娘们是干

    啥的啊“这家伙,真是够泼辣的,功夫也不弱,是个碴子啊,”魏二苟坐下雪地上,仰头看向杨亿问道。

    碴子是东北话,多指那些性格刚硬、不好惹、惹不起的主儿,魏二苟将那蒙面女子称之为碴子,看得出,他对那蒙面女子也有些忌惮与惧意。

    “猜不出,但你想啊,敢闯这太平军军营的,能是一般人吗?而且你注意没,那女子眼神中有一股子杀气,这种杀气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形成的,非得是长期浸淫在某种环境中才能养成,所以啊,那个女子的身份一定是非同一般啊,呵呵”杨亿此时也感觉到周身酸疼,就跟要脱力了似的,遂也挨着魏二苟坐在雪地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

    “你丫是一见大娘们,眼睛就立刻变成数码的,并且脑子也开始黑屏,整个人都废了,你可咋整啊?”魏二苟一脸揶揄地看着杨亿,讥笑道。

    “别扯犊子了,就这大娘们,功夫比我好,性格比我倔,下手比我黑,她敢嫁我都不敢娶,这要惹毛了还不得将我是腰打断,腿打折,肋巴扇儿打骨折,直接干成植物人啊,呵呵”杨亿不以为然地一笑,刚接了一句,忽然似有所悟地问道:“胖子,你说她们仨去这内营干啥去啊?”

    “不会是去偷金银财宝的吧,这太平军一路攻城掠地,肯定是抢了不少的好玩意儿,这娘们不会是来黑吃黑的吧?”魏二苟不亏是富二代,首先想到的就是关于宝藏的传说。

    “你个倒霉玩意儿,满脑子就是铜臭味儿,你傻啊,她们要是本钱财来的,那刚才就不会袭击咱们了,犯不着啊,哪儿有钱奔哪儿去就是了,干啥要来撩扯咱们啊?而且就刚才那女子冲咱们咬牙切齿的样儿,分明是与太平军有些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摆明了就是见一个杀一个的死仇啊,所以,他们来这儿,绝对不是为了钱,而是寻仇来了,肯定是!”杨亿是刑警出身,长期的警校训练加上从警后的办案历练,早已养成了细致入微的缜密思维,通过将那女子先前的种种行为表现综合考量,杨亿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了那女子的基本形象。

    就思维严密这一点,魏二苟对杨亿一向是心服口服,加之魏二苟本就是不要和我比懒,我懒得和你比的性子,能不虐脑细胞就乐得清闲,遂捋着杨亿的思路,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他们来这军营是要寻找仇人的?我草,不会吧……”

    魏二苟话音未落,他们俩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大张着嘴,那夸张的表情就跟刚刚吞下一颗打开了保险的手/雷似的,因为他们俩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却又很靠谱的想法:那女子及其同伙,极有可能是来刺杀林凤祥、李开芳、吉文远、朱锡这些太平军高级将领的!

    因为要是按照那女子是来寻仇的思路推理下去,这太平军内外两层军营,占地甚广,人员数万,要从中找到所谓的仇家,

    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披砂沥金,除非那个仇人地位显赫,易于辨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军营内单独占据很大的军营的三军主帅及副帅了。

    在太平军中,因为有上次巧计赚林凤祥的经历,杨亿和魏二苟对于性情豪侠、行事仗义的朱锡是颇具惺惺相惜之感,至于其他的林凤祥、李开芳、吉文远等三个太平军的高级将领,则是全无半点好感,死活亦与他们无关。

    “诶诶,闪电,我突然有个主意,你想听不?”魏二苟忽然眼睛一亮,看着杨亿嘿嘿笑道。

    “不想听,你丫这辈子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儿,就是别说话,明白不昂?”杨亿乜斜着看向魏二苟,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听我说,听我说,啊,你看,老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喝酒喝好酒,擒贼先擒王,那啥,既然叔儿老是怕那太平军破城后屠城,那只要咱们将林凤祥刺杀了,太平军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中,到时候沧州城内的清军和乡勇倾巢而出,何愁干不过那些太平军,沧州城之围不就解除了吗,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从从容容地调查灵儿的下落了,咋样,听着都刺激吧?”魏二苟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祸精,这会儿刚消停下来,他竟然又冒出了秘密潜入内营去刺杀林凤祥的大胆念头,真是够变态的。

    魏二苟放弃了治疗,杨亿也不会跟他一起疯啊,当即摇头拒绝了魏二苟那极度疯狂的想法。因为那林凤祥是个老将了,生性多疑,残忍嗜杀,其军帐里被三层、外三层的亲兵围得铁通似的,就算是飞进一只苍蝇,也会身中数箭头,要想混进去行刺林凤祥,那几乎是不可想象,也是难以逾越的一道坎儿,即便是撞大运混进去了,行刺后,无论成败,怎么从戒备森严的内营中脱身,也是一道让人难以逾越的障碍。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正自举棋不定、进退维谷之际,就见太平军的内营里突然冒出火光,那黄白色的火焰在夜幕中异常明亮刺眼,且伴随着火光的出现,原本阒寂的内营中骤然人生鼎沸,马嘶骡叫也是此起彼伏,好似炸了营一般。

    杨亿和魏二苟第一反应,就是那蒙面女子及其同伙得手了,顺带还放了一把火,将那太平军的内营搅和成了一锅粥。他们俩又观察了一会儿,就见那军营内的火光越着越大,但却不见那蒙面女子及其同伙出来,便猜到他们并未得手,或许是故意放火来干扰和转移太平军的注意力,制造混乱,再伺机下手行刺。

    杨亿骨子里同魏二苟一样,实则都是不安分的主儿,见那内营里是如此热闹,好似出了大事,杨亿和魏二苟彼此很默契地看了一眼,龇牙一笑,同声道:“走起!”

    随后,杨亿和魏二苟仗着自己身上还有那太平军圣兵字样的缀布,一猫腰,就朝那好似燃烧着巨大火烛的内营营盘跑了过去。

第286章 脑洞大开

    杨亿和魏二苟这次学乖了,绕开那高耸的辕门和两侧的望楼,绕到用削尖的原木做栅栏的内营侧面,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暗哨之类的士兵,杨亿仰头观察了一下高达两米多的栅栏,见那栅栏通体光滑,上面还结满了寒霜,滑卜溜唧的,要是徒手攀援上去,即便是用真气,亦非易事,不由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杨亿对着魏二苟低声嘀咕了几句,魏二苟一脸蛋疼地看着他,咧嘴道:“这行不行啊,你试过吗?”

    “没试过,但肯定行,因为那些幻形利刃每次射到人身上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停留时间,只要手脚麻利点儿,还是可以的。”杨亿看着魏二苟,循循善诱道。

    “那就试试吧昂?”魏二苟看向杨亿,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那态度基本上是同意了。

    见状后,杨亿闪身退后几步,双臂下垂,用意念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聚集到双臂后,双臂一扬,数点带着磷光的幻形利刃“铮铮……”有声地钉在了那高耸的原木上,形成了两排平行的,且是由匕首组成的天梯。

    杨亿和魏二苟走过去,伸手握住那近乎透明的柳叶刀刀柄,感觉那刀柄入手温热坚硬,完全是一种实体的手感,心中亦是大感惊奇,不过,因知道那幻形利刃以实体形状存在的时间极短,杨亿和魏二苟不敢耽搁,俩人一上一下,靠着手抓脚踩那些幻形利刃,向那充作栅栏的原木顶端爬去。

    不消一刻,上面打头的杨亿已经爬到了原木的顶端,探身一跃,抠住那原木顶端,一收腹,就将两腿骑在了那原木与原木之间的空隙处,但旋即就呆若木鸡了。

    怎么回事?也是该着杨亿和魏二苟点背,他们俩选的这处地方,正巧是一个岗哨,因为不是什么重点部位,所以这岗哨也没建成望楼,就是用木板钉成一个四方形,在用一根原木支起来,看着就像那古代军营里用于观察望的刁斗似的。

    此时,木箱内正有一名二十几岁模样的太平军士兵,正抱着一杆滑膛枪,守着一盆炭火在站岗,困得迷迷糊糊之际,猛然间看到那两人高的栅栏处出现一人影,那士兵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被吓了一激灵,待睁开眼睛后,赫然看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正骑在栅栏上,也是一脸吃惊地看向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有人企图翻阅栅栏进到军营内,顿时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遂发式滑膛枪一竖,指向杨亿,同时就准备大声叫喊发警报了。

    杨亿岂能让他发出信号去,一个虎扑,从那木栅栏的顶端直接跳到那刁斗内,将那士兵压在身下,右手一个勾拳,击打在那士兵的下巴上,那士兵眼睛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这当儿,魏二苟也翻过了栅栏,一见杨亿正站在刁斗里,嘴巴因为紧张而大口地呼出白气,不由龇牙一笑道:“咋地,中奖了,直接摸到暗哨的卡口上啦,嘿嘿”

    杨亿瞪了没心没肺的魏二苟一眼,从木板围栏处往下一看,发现有一根麻绳垂了下去,应该供士兵每天上下刁斗之用,大感庆幸,遂抓着那绳子溜到了底下。

    到了地下,杨亿和魏二苟躲在栅栏形成的阴影里观察那军营,发现这林凤祥由打南京带出来的太平军老兵果然是训练有素,一座座军帐排列整齐有序,帐内灯火全无,一片静谧。

    军账外,整齐地摆放着鹿柴等防御偷营的障碍物,三四座军帐中间,还会有一个宽阔的马厩,那些战马都被集中在马厩里饲养,而那些战马也如同士兵一般安静,无一嘶鸣乱叫的。

    杨亿和魏二苟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火光是从西面传出的,距离这片军帐目测也有千十米的距离,而这些士兵如此安卧高枕,无动于衷,绝对不是贪睡或是其他,恰恰体现出林凤祥等人治军之严与治军之老道,因为这些士兵不盲目乱动,只管固守住自己的营区便是,正是为了防止中了敌军细作的调虎离山之计,相较于沧州城内的那些清军和乡勇,这些太平军士兵的作战素养也算是极高的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见沈如潮统领的那些兵勇要同这样的太平军士兵作战,杨亿和魏二苟心里都凉了半截,对于沧州城的前途也瞬间暗淡了不少,。

    不过,毕竟杨亿和魏二苟此次来夜探军营的目的不是刺探两军的实力对比,为了防止那刁斗上被打晕的士兵醒过来造成麻烦,杨亿和魏二苟蹲下身子,用两手抓住棉袍下摆,似侏儒一般,蹑手蹑脚地从那些军帐中间穿行过去,直奔那起火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杨亿和魏二苟不时会遇到巡营的士兵,但那军营内可供隐蔽的辎重、车辆、草料堆比比皆是,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藏身,因而他们俩没太费什么力气就穿过了半个军营,来到了位于内营中心的位置。

    靠内营中心位置后,就见来来往往的士兵明显多了起来,一个个提桶端锅,看样子是被调集到去西面救火去的。

    见内营中心熙熙攘攘的士兵太多,加上夜晚光线昏暗,杨亿和魏二苟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穿着的太平军号衣,一丢眼色,哥俩竟然施施然地走了出去,而那些真正的太平军士兵竟无一人留意他们,真把他们当成如假包换的自己人了。

    一见如此,杨亿和魏二苟是暗自窃喜,索性大大方方地夹杂在那些士兵中间,东走西看地寻找林凤祥的军帐大营。

    因为上一次跟着黎叔儿进到太平军军营的时候,那军营的规模还没有这么大,也没有分为内外两营,所以,杨亿和魏二苟对于这新建的内营里面的布局是一无所知,又不敢去问林凤祥的军帐大营在哪里,只得一人抓起一个水桶,佯装是救火去的士兵,随着人流向火场方向移动,同时留意看向四周,以寻找林凤祥的军帐大营位置。

    行了一会儿,杨亿和魏二苟就看到东北方

    向有几座军帐全然不似其他军帐那般整齐划一,而是刻意建得歪歪曲曲,在那些军帐中间,似众星拱月地围着一个乳白色的、四面都装饰有黄色流苏的超大军帐,愈发显出那乳白色军帐的尊贵与大气。

    杨亿和魏二苟留意看了一下四周太平军士兵的表情,见那些士兵在路过那乳白色军帐前时,尽管那些士兵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军帐还有四五百米,但一个个却是不以自主地都闭嘴噤声,快速通过,似乎对那军帐极为恭敬与害怕。

    如此一来,杨亿和魏二苟基本上确定那军帐应该就是林凤祥的军帐兼前敌指挥部了,趁着那些士兵不注意,他们俩一个闪身,就躲到了一处军帐后面,然后沿着那军帐迂回到后面,慢慢地穿过一座座军帐,向那乳白色的军帐摸了过去。

    到了近前,杨亿和魏二苟躲在一架看着像是蒙古族的勒勒车的巨大木制马车下面,发现那围住乳白色军帐的小型军帐共有七个,每一座小型军帐内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进进出出,而且一些士兵还背有在十九世纪算得上是世界领先的法国米涅前装速射步枪,准备之优良,绝非那些使用滑膛枪的普通太平军士兵可比肩的。

    看着那些太平军士兵豪华的军械配置,杨亿和魏二苟更加坚定了这里是林凤祥的军帐所在的猜测,只是那些小型军帐内的士兵极为警惕,分成一小队一小队,以轮番值守的方式,在那片特殊的禁区进行巡逻,防备之严密,别说是大活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飞进去都得被乱枪打得稀碎稀碎的。

    杨亿和魏二苟趴在马车下面,正冥思苦想着怎么混进去的办法,不防备两张油汪汪的大胖脸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吓得杨亿和魏二苟是脸色骤变,心脏偷停,本能地向后爬了几步,起身看向那两张大胖脸的宿主,赫然看到两个上穿元青缎排扣子滚身短袄,下穿元青缎兜裆鸡腿裤,腰系双股鸾带,足登厚底快靴,年逾四旬的胖子从马车那里站起来,正一脸窃喜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这连个贱骨头,我说怎在么这两天存放在这里的长白山老人参少了不少呢,一定是你们这两个下作东西偷的,今日必是又来偷参,才会躲在那架子车下,不想却被爷爷我给逮了个正着,这几日为着丢参的事儿,丞相大人是没少抽咱们鞭子,这会子可抓住你们这两个贼娃子了,必要将你们捆了交与丞相大人发落,少不得要将你们点了天灯,以完此劫,哈哈”那两个肥头大耳,貌似厨子的家伙没有穿太平军的号衣,一头油光簪亮的长发也没用红布包头,就那么披散着,亦是一副僧俗难分的怪异打扮,正表情兴奋、吐沫星子四溅地冲着杨亿和魏二苟大骂道。

    那二人的脚下,还放有两个朱红色、描金边的食盒,看其大小,装下六菜一汤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那食盒,魏二苟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大嘴一张,笑得甚是开心。

第287章 恐怖食材

    一见魏二苟看着那两个食盒傻笑不止,杨亿无语凝噎瞪着那吃货,心说你丫是富二代还是野猪二代啊,食欲咋这么旺盛呢,见饭就饿,见水就渴,见着砒/霜都得舔两口败败火,还行不行了啊!

    此刻,魏二苟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故而也不理会杨亿要杀人的**小眼神,只是看着那两个家伙,笑道:“二位军爷,看面相一定是骚的越狠、翻锅越稳的厨子吧?”

    那两个家伙见魏二苟语带戏谑,貌显不恭,自感受了污辱,其中一个一撇嘴,看向魏二苟发飙道:“你这打不死的贱骨头,竟然羞辱于我等,却不知多少人要看着我们的眼色混口饭吃,也罢,既然你们这般没成色,说不得,爷爷就超度了你吧……嗷嗷……呃…….”

    怎么回事?就在那两个被魏二苟用激将法诈出了真是身份的厨子大光其火的时候,魏二朝杨亿丢了一个得意的颜色,哥俩上前一步,一人一个,就锁喉捂嘴,将那两厨子干净利落地摁在了地上,接着,杨亿和魏二苟用力击打了一下那二位后颈靠肩膀的位置,俩人就极为配合地晕了过去。

    杨亿和魏二苟松开那俩人,相互击了一下掌,起身打开那食盒,发现每一个食盒里面都是上下两层,摆着八盘精致且热气腾腾的菜品,那两盒加起来就是十六道菜品。

    “我草,林凤祥这是要请客是咋地?这可是战争时期,老丫的生活也忒奢侈了吧?”魏二苟看着那些香气四溢的菜品,为了顾全大局,硬是强咽下口水,控制住了自己想品尝一番的强烈**,令杨亿对他是刮目相看。

    杨亿和魏二苟一人拎起一个食盒,正要出去,杨亿心中忽然似有所悟,看了看魏二苟那身衣不蔽体的破烂衣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也被挂得到处露棉花的行头,暗叫好险,要真是这一身去林凤祥的大帐,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当下,杨亿和魏二苟将那还在深度昏迷中的俩厨子翻过来,将他们身上的短袄、鸡腿裤和快靴都扒了下来,这一扒,杨亿和魏二苟再次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合着那两个厨子腰间还各自系着一块名贵的南海黄梨木腰牌,上面用阴文刻有一个春字。

    穿好衣服,挂好腰牌,杨亿和魏二苟哥俩一前一后,人模狗样地向那戒备森然的军帐走去。

    行不数步,一队背负着米涅前装速射步枪的士兵就迎了上来,杨亿和魏二苟也不惊慌,只是举起腰牌,风轻云淡地看向那些士兵,而那些士兵在验过腰牌后,亦未多加盘问,就放他们俩过去了。

    见如此轻易地就混进了本应是戒备森然的林凤祥的军营,杨亿和魏二苟是暗暗窃喜,不过也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是进到了虎穴的核心部位里,稍有不慎,就会被乱刃加身、死无全尸了。

    过了第一座军帐,后面赫然是一道环形的堑壕,堑壕上铺设有木桥,上有相互勾

    连的木榫,设计精巧,类似于后世的折叠周桥,一旦有外敌入侵,对面的士兵只要拉动机关,那木桥就会从中间断开,使外敌进不到那堑壕对面的大营内,可见那林凤祥心机是何等深邃,即便是在自己重兵把守的老营,也是如此的谨小慎微,丝毫不敢大意。

    木桥的两侧都有士兵把守,杨亿和魏二苟依例举起腰牌,桥头的士兵却不似前面那军营的士兵那般随意,喝令杨亿和魏二苟放下食盒,将他们俩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在确定二人身上没有夹带武器之类的东西后,才放他们俩过去。

    过了木桥,对面的士兵又是一番搜检,这才让杨亿和魏二苟进到了那被劈山炮团团围住的大帐内。

    进到大帐内,眼前的景象却令杨亿和魏二苟有些意外,大帐内并不是他们预料中的大摆筵席、芦笙萧萧的场景,恰恰相反,只见若空旷的大帐内既无龙虎案台,亦无令旗兵器,只见帐内以黄沙铺地,大帐中心立一竹竿,在竿的顶端置一盏灯,在离顶部约三五十厘米处横置一竹竿,竹竿的两端亦各置一盏灯,且那三盏灯上分别写有本命灯、开教灯和护心灯字样。

    灯盏下面,是一溜铺在地上的羊毛毡子,一个以黄头巾裹头、身穿好似戏服般的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丝绦带、年逾四旬的男子盘腿坐在那首座上,左右两侧,各是一干衣着各异的草莽粗豪汉子,正与那坐在正中的男子说话。

    见杨亿和魏二苟进来了,那居中的男子看向他们俩,朗声大笑道:“酒肉来了,诸位大师傅,今晚且与本帅一醉方休,待打下了沧州城,再与诸君痛饮黄龙府,岂不快哉,哈哈”

    这时早有一干亲兵进来摆上案几和酒坛,再将杨亿和魏二苟手里的食盒接过,将里面的菜品依次给那男子和那些汉子摆上。

    那居中的男子一抬头,见杨亿和魏二苟垂着手站在一旁,并未离开,黧黑多皱的脸上募地现出残忍的笑意,说道:“尤那两个后生,交了差事怎地还不肯走?嗬嗬,本帅明白了,你们一定是私底下议论过本帅爱吃福寿禄,却不曾见过,想开开眼界是吧?好,今儿个本帅心情好,就让你们开开眼界,日后也好出去宣扬一下本帅的名头!”

    早在一进军帐,杨亿和魏二苟就发现那居中的男子并不是林凤祥,心中便暗自叫苦,知道他们俩一定是进错门了,这里并不是林凤祥的大帐。可是,既然来了,又不能说走就走,只能等待时机再开溜。

    正在琢磨脱身之计,不想那男子见他们俩一动不动的样子,误以为他们俩是在等着看那劳什子的福寿禄名菜,便朝帐外大吼了一声:“儿郎们,上菜!”

    大帐的风帘被掀开,就见四名士兵先是抬进一个里面盛满燃烧着木炭的、一人多长的大铁箱子,铁箱两侧立有支架,看着就像是内蒙烤全羊的用具。

    魏二苟看着暗自发笑,心说这些清朝的土鳖大山炮啊,这不过就是烤串的祖宗罢了,有什么值得吹嘘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再说那四名士兵摆好铁箱后,风帘又被掀起,两名身高体壮的士兵一前一后,抬着一具被穿在铁钎子上的、血淋淋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进来了,并架在了那铁箱两侧的支架上。

    那两名士兵架好那要烧烤的尸体,闪身后退,杨亿和魏二苟出于好奇,朝那被炙烤的大餐看去,登时面如土色,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那铁箱上架着的,赫然竟是一具四肢和腰身被斩断后再用铁钎子串在一起的女子的尸体。

    见杨亿和魏二苟那惊吓过度、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男子和周围的汉子是哄堂大笑,好像眼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只不过是可博一笑的猴戏似的。

    杨亿和魏二苟强自镇定下来,再次看向那被架在灼热的炭火上炙烤的女尸,这才发现那具女尸竟然是被拼装的“二手”尸体:那尸体的头部和上身躯干来自同一具女尸,尸体上丰满的乳/房在炭火火蛇的舔舐下,冒出滋滋作响的油脂,并散发出一股甜腻的奇异味道。可是,那女尸的两臂肌肉隆起,骨骼粗大,明显是一双男子的臂膀,是被砍下来后,再用铁钎子与那女尸组合在一起的。再向下看去,那女尸腰肢以下的两条大腿一粗一细,一长一短,粗的那条皮肉粗糙,一看便知是来自老年人,而另一条腿肉质鲜嫩,分明是来自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刹那间,杨亿和魏二苟恍似遭受了五雷轰顶了一般:将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残杀后,再将他们身体的不同部位用铁钎子组合在一起,使这道尸体上的肉质有粗有细,有老有嫩,难道,这便是那男子口中的福禄寿的菜名的由来?!

    人心狠毒残忍如斯,却偏要以毒如蛇蝎来形容这等恶人,若毒蛇蝎子能开口说话,岂不也是要击鼓鸣冤,痛陈自己的狠毒远不及人类的万分之一了吗?

    看着眼前那具被炭火灼烧得渐趋变黑并散发出肉香气味的“食材”,杨亿和魏二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后世会将太平天国归于中世纪的邪教,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的兽性,已经这一切做了做好的注脚。

    似这等以虐杀生命为乐的行径,方言古今中外,也只有后世的倭寇兽军才能相“媲美”,倘若这还不是邪教,那还夫复何言啊!

    那一刻,杨亿和魏二苟心里都动了杀机,一种完全不顾自己安危、不考虑敌我力量对比的杀机,一种只想为那些无辜死难者讨回公道的杀机,他们俩双眼赤红地看向那些仍在一脸贪婪地看向那具“食材”,并指指点点急不可耐的男子及那些汉子们,缕缕真气伴随着怒火,在杨亿和魏二苟的体内喷涌激荡,随时准备释放出地狱的烈火,将那些衣冠禽兽化为灰烬。

    恶战,一触即发!

第288章 邪祟鬼道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准备向那男子发起攻击的时候,军帐上方的呢子篷布突然被利刃割开一道口子,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而后,那黑影揉身扑向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的男子,将手里的三尺青锋刺向那男子的咽喉。

    那男子看样子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虽然猝不及防,但却本能地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翻,以阻止那蒙面刺客前扑的速度,同时一个后滚翻,向军帐后面翻滚了过去。

    杨亿和魏二苟也被这始料未及的情形给惊呆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那天外飞仙的刺客去砍杀那男子,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也要去杀那厮的初衷了。

    杨亿和魏二苟没有动,可那些汉子一见有刺客,一个个全不似那男子那般慌乱,就见他们几声怒吼之后,一脚踢开面前碍手碍脚的桌案,其中一个手一扬,由打袖子里飞出一把前宽后窄、形状怪异的短刀,那汉子抓住刀柄,径直向那刺客持剑的右手劈了下去。

    那刺客见受到攻击,只能先行撤回右手,再脚一点地,身子以一种向后倾斜的姿势,急速后滑。

    不想其余的那些汉子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就见一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绑着的两块石头,将那绳子在头上甩了几下,就朝那刺客的脚踝处扔去。

    那绑着红绳的石头好似有灵性似的,径直朝那刺客的双脚盘旋而去,眨眼间,就不偏不倚地将那刺客的双脚脚踝缠住。

    那刺客双脚被束缚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向后便倒,好在那刺客身手也很了得,处变不惊,只见那刺客一翻手,以剑为杖,一点地,控制住向后仰倒的身体,然后腰部一挺,就稳稳地站了起来。

    那刺客眼带杀气地看向那些桀桀怪笑的汉子,手腕一抖,用三尺青锋去削断脚上缠着的红绳。

    此间,滚了一身沙土的男子站到那些汉子身后,面染寒霜地瞪着那刺客,嘶声说道:“几位大师傅!”

    那些汉子乱纷纷地应道:“吉丞相且放宽了心,待咱们兄弟们舒舒筋骨,便会将这厮拿下,不劳您老费心就是了,哈哈”

    那刺客见那些汉子大喇喇地看向自己,眼神狂傲,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一声冷哼,手下一用力,将那脚踝处的红绳削断,随即左手捻成剑诀,搭在右手腕处,三尺青锋横在胸前,对着那些汉子是凝神戒备。

    那些汉子看着那刺客,其内的一个身高不足五尺、面色青白似痨病鬼的汉子阴测测地开口道:“咱们可都是成名已久的老鬼了,同这样一个刺客动手,岂不有损身份?”

    “看来阴山掌兵九先生是有擒敌的妙法啊,何不露一手让我们兄弟也开开眼,呵呵”见那痨病鬼话说得不客气,一个一身南疆百越族打扮的汉子阴笑着接口道。

    “是啊是啊,九先生借兵马乃是名

    闻江湖的独门绝技,要对付那厮,还真真是牛刀杀鸡,不过既然吉丞相也有此雅兴,九先生倒也不妨露一手,也让吉丞相看看咱们弟兄的手段,哈哈”一个长着酒糟鼻的汉子看似怕那百越族打扮的汉子话说得阴阳怪气,引起那痨病鬼的误会,赶紧出来打圆场,还将那一直被他们称为吉丞相的男子也扯了进来,以那吉丞相的威势压住众人的戾气,防止还没一致对外呢,自己内部再先掐起来,那样的话,只会让外敌笑破肚皮。

    见那酒糟鼻的汉子如此说,他们后面的吉丞相也开腔道:“马大师傅的话正是本帅的意思,诸位大师傅只要拿下那刺客,头功者,本帅赏黄金千两,玉璧一双,其余的也各有赏赐,诸位大师傅意下如何啊?”

    “那这头功咱家还真就要争一争了,诸位,阴山老九不才,夺各位师傅的头彩了,嘿嘿”那痨病鬼用一双血红的细长眼睛盯着那刺客,两片乌青的嘴唇一张,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惨笑声,齐声刺耳,令人是心浮气躁,几乎近于要抓狂的状态。

    那痨病鬼还真是够阴险的,正象只夜枭在那怪笑着,突然就毫无预兆地飞身而起,似一只大蝙蝠般抓向那刺客的面门。

    那刺客一惊,将手里的三尺青锋挽出数朵剑花,虚虚实实地分别刺向那痨病鬼的眼睛、咽喉、胸口等要害部位,逼其撤身自保。

    那痨病鬼见那刺客剑术如此精湛,一双瘦骨嶙峋的肉掌亦不敢去与那剑锋硬碰硬,就见他宽大的袖子无风自鼓,从里面猝然飞出一条青蛇来。

    那青蛇细如筷子,去势甚急,那刺客未料到这些变态的敌人竟然会在衣袖内藏着这等毒物当暗器,仓促之下,只得将手里的青锋宝剑一横,持剑的手腕一阵高频颤动,才将那青蛇缠在了剑身上,再用力一震剑身,那青蛇顿时化为了数截,掉落在地上。

    见刺客一出手毁了自己的青蛇,那痨病鬼并未显露出狂怒的神色,只是趁着那刺客全力对付那青蛇之机,右手暴长,在那刺客白皙的手背上抓了一下,那刺客一声惊呼,露出了女儿家的声线。

    见刺客竟然是个女子,那些汉子登时象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瞪起怪眼,心怀叵测、目露淫光地看向那刺客,活似一群发现了猎物的鬣狗。

    那痨病鬼收回右手,见食指的长指甲内有一滴那刺客的血珠,淡黄色眼珠子一眯,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再将那滴血珠弹到符纸上,快速叠成了令箭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那痨病鬼用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夹住那符纸,将符纸贴在额头位置,嘴里快速念道:“奉请神化身,化作城隍来扶身,月虚三声响,太岁领阴兵,神金晖灵兵,来坛听吾令,神兵急急如律令,敕!”

    那痨病鬼一个“敕”字出口,那大帐内所有的灯盏瞬间全部熄灭,唯有那挂在帐内中间位置上,且写

    有本命灯、开教灯和护心灯字样的三盏灯笼在暗了一下之后,重又亮了起来,但原本是黄色的灯光化为绿莹莹的鬼火,帐内的气温也陡然下降。

    那痨病鬼又是恶毒地一笑,手里的符纸无风自燃,待那符纸即将化为灰烬的时候,那痨病鬼从地上捡起一个酒坛子,往嘴里灌下一口酒,旋即将那符纸纸灰一扬,一口酒喷将出去,那酒箭在穿过符纸纸灰的一刹那,便化为了一道火龙,向那写有本命灯的灯盏飞去。

    那道火龙飞进灯盏里,灯盏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就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那灯盏里溢出,并且那些黑气极具质感,不是向上升去,而是似自由落体一般,快速向地面沉去。

    黑气郁结在地面,打了几个旋,就见一道道好似纸人般大小的黑色人形从黑气中冒了出来。那些黑色人形活似见风长,初时也就一巴掌大小,可倏忽之间,就长成了成人般大小。

    更为令人骇异的是,那些从黑气中凭空冒出来的人形一个个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地它们都是衣衫褴褛、状如骷髅的干尸造型,还真挺像是在底下尘封了几千载、刚被魔咒唤醒的鬼魂兵团。

    那些鬼魂在变成真人大小后,一个个用那已肌肉组织已经烂没了的“鼻子”嗅了嗅灯盏上飘下来的黑气,旋即就用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眶看向那难掩惊慌的刺客,快速向她飘了过去。

    那刺客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看样子是被这完全超乎她的心理城市极限的诡谲景象给吓坏了。

    伴随着那刺客的惊叫,杨亿和魏二苟几乎是同时出手了,因为他们俩在此之前已经确定,那刺客实则就是先前与他们俩交过手的那蒙面女子,只是她那两名随她潜入内营的同伙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不过,眼下不是研讨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一见那些被那痨病鬼用血符邪法召唤来的鬼魂们在嗅到了那符纸里暗藏的蒙面女子(刺客)的血气后,直奔那蒙面女子(刺客)而去,杨亿和魏二苟知道她不过只是技击之术精湛,却奈何不得这些看似亦真亦幻,但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的恶鬼邪灵,于是二人相互看了一下,便同时出手相救了。

    杨亿双掌一伸,数点带着磷光的幻形利刃似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在昏暗的军帐内画出一道道白亮的曳光,密集地向那些鬼魂们射去。

    那幻形利刃乃是由拙火定加杨亿自身修炼的念力加持后形成的,至刚至阳,对付那些至阴的鬼魂,就好似用热水浇雪,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那些鬼魂在被幻形利刃击中后,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厉声惨嚎起来,身体也骤然变得似火炭一般炽热,然后就开始爆裂粉碎,化为了一地赤红的碎块,再然后,寒风掠过,那些赤红的碎块眨眼间就化为了黑色的灰烬,被寒风裹夹着穿过风帘,在无尽的黑色夜空中被撕得粉碎,凌乱无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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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刑警,被盗墓贼一板砖拍得穿越到了清朝,还是即将被太平军屠城的沧州城内,然后又被一猥琐、邋遢的冒牌道士黎叔儿骗得拜了师,不得不跟着师傅战鬼妖、斗尸魁,遍体鳞伤不说,心仪的佳人也不知所踪,于是,悲催刑警变身废材道士,跟着不着调的师傅一路降妖除魔,笑料不断,然而,浮云背后,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已久的巨大陷阱......极品刑警道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刑警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