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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不忧伤全文阅读

作者:程禾呈     孑然不忧伤txt下载     孑然不忧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生日

    我以前都不过生日的,一是觉得没意思,二是也没什么朋友,只有文伊妈妈,会在我生日这天给我煮一碗长寿面。

    所以当夏木木突然问我生日是哪天时,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戴着的手链上,刻着“12.16”这几个数字,所以文伊妈妈就把这一天当做我的生日。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夏木木,她古灵精怪地“哦”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南如初也听到了,她问我:“你生日那天,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点了点头,离我的生日没几天了,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易笙英语竞赛输给了俞可源,得了个第二,不过他们俩谁第一都无所谓,毕竟像一家人一样。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人生中第一次考第二,有什么感受?”

    他可能觉得我太无聊,没有理我,我也识趣地闭上嘴,怎么能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隔了良久,他问:“听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得好好思考一番,不能随便要一个没意义的礼物。

    我告诉他,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决定了再告诉他,他没说话,又保持着沉默。

    我特别想看易笙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情绪不够稳定。

    消息总是一传十十传百,夏木木这个大嘴巴,我告诉她之后,她询问她的同桌,应该送我什么礼物,这些话被俞可源听到,然后告诉了易笙,易笙又告诉了刘阿姨……

    刘阿姨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是埋怨,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孑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办个生日party,把同学朋友都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孑然也是个小公主。”

    我很感动,心里暖暖的,我是有多不幸,才会被亲身父母抛弃,我又是有多幸运,才会遇到这么多温暖的人,得到幸福。

    拗不过阿姨,所以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生日party,我没请多少人,就南如初和夏木木,我的圈子小的可怜。

    至于俞可源,可能是以易笙朋友的名义来的,说实话,我不太欢迎她,所以当她站在我的面前,说了一堆祝福语,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阿姨的很多朋友也来了,她对外都说自己给女儿办了个生日party,我有些害羞,女儿吗?还真是受宠若惊。

    阿姨给我买了一件小礼服,这是我第一次穿得这么正式,行动的时候动作都有些僵硬,不像真正的名媛,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夏木木一个劲地夸我,让我都误以为自己真的脱胎换骨了。她真是不吝啬,能用上的词语都说了一遍,真是苦了她这个语文经常考倒数的人了。

    “孑然,我发现你变白了,你本来就漂亮,五官很精致,只是黑了一点,矮了一点,现在白了一点就漂亮很多了……”夏木木还在喋喋不休,我知道她是真心夸我,可赞美的话听多了,会不会认不清自己?

    我捂住夏木木的嘴,安静一点吧,我累了。

    “孑然,过来一下。”刘阿姨老远招手叫我过去,我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孑然,这是你宁婉阿姨,是我的好闺蜜。”

    我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这个阿姨看起来特别高冷,好像脸上写着生人勿近,这个世界还真是没道理可言,刘阿姨这样热情开朗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闺蜜?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不知道还以为这个宁阿姨才是易笙的亲妈。

    我尴尬地站在她们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刘阿姨一直在跟她夸我,当着我的面夸我,我还是有些害羞的。

    刘阿姨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捡到了一块宝,她说:“孑然这孩子乖巧懂事,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也算是遂愿了。”

    宁阿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感觉好像游客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高冷阿姨突然对着我笑,然后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了她身边,我很惶恐。

    她缓缓开口:“孑然,我们还真是有缘,12月16日真是个好日子。”

    我有些蒙了,这个阿姨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我抽了抽自己的手,这太自来熟了,我有些不自在,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我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只是这串手链上写着12.16,所以文伊妈妈就把这一天定为我的生日。”说完我举起手,给她看了看我的手链。

    我明显看到宁阿姨的脸变僵了,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看着那条手链,好像看一件艺术品,如果不是认识她,我一定以为她是个变态狂。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吓到我了,宁阿姨一下缓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我,我被盯得毛骨悚然。

    “孑然,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宁阿姨。”

    我笑着点点头,奇怪的阿姨。

    终于得到解放,我找到夏木木和南如初,带他们去我的房间。

    夏木木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一下放到我面前,她笑意盈盈地说:“生日快乐!”

    我抱了抱她,把礼物放好,至于南如初,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应该是没准备礼物吧。

    这事都怪我,我还没想好想要什么,所以就没告诉他。

    “你的就先欠着吧,下次一起给。”我这样说以后,南如初才舒了口气。

    我们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隔壁房间的门也刚好打开,易笙和俞可源从里面走出来,夏木木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可能是被易笙和俞可源的亲密无间吓到了,以为他们只是特别好的朋友,没想到……

    我笑了笑,拉着夏木木先行离开,南如初倒是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俞可源被她看的脸都红了。

    易笙看不下去了,推了一下南如初,“你不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吗?”

    南如初痞痞地站在,回应道:“我看你怎么了?你掉了块肉还是少了根头发?”

    我怕他们吵起来,转身拉着南如初,把他拽走了。

    我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跟随我,目光哀愁,可转念一想,是我自恋了,易笙怎么会看我。

    大家都走了,家里一下变的安静,刘阿姨

    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温柔地帮我戴上,她说:“生日快乐,希望我们孑然以后都快快乐乐的,不要那么忧伤。”

    我抱了抱刘阿姨,如果以后,如果有以后,我会好好孝敬她的。

    易笙不见了人影,应该是去送俞可源了吧,我明明给他说过,我什么生日礼物都不想要,可没有收到他的礼物,我心里还是很失落。

    阿姨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客厅,今天她态度特别强势,不准我帮忙,说什么寿星最大。

    易笙回来时,我正抱着礼物呵呵傻笑,这么多精致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回房间,在转角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孑然,跟我上来一下。”

    我心里一下慌了,忐忑不安,是因为南如初冒犯了他和俞可源,所以找我去算账吗?

    虽然有些恐慌,我还是远远地跟着他。

    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他说:“进来吧。”

    我战战兢兢地进去,发现他的房间好整洁,清一色的暗黑色,居然还叠被子,这是个好习惯,符合他一丝不苟的性格。

    “这是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自作主张买了这套衣服,你不适合穿长衣服,那样会显得你更矮,穿运动风的衣服更好一点。”

    这个易笙,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说话一针见血,不过还挺务实,这套运动服我也很喜欢。

    我特别想问他,为什么会送我运动服,可我不敢问,有些事,他不愿说,我也不愿问。

    他指了指窝在被窝里的胖橘,对我说:“你多吃一点,太瘦了,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我们家虐待你一样,像胖橘一样圆滚滚的才可爱。”

    我咬牙切齿,这个易笙会不会聊天,难道他不知道女孩子以瘦为美吗?还是希望我越来越丑?我想,可能是他喜欢肉乎乎的女生吧,但俞可源也不胖啊,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心海底针。

    回到房间后,我打开夏木木送的礼物,一个漂亮的粉红色发夹,少女心泛滥的她,是在故意嘲笑我黑吧,一个黑肤色的人,往头上放个粉红色发夹很跳戏的好吗?

    我把东西一一收好,这是南如初送的他妈妈的胸针,这是夏木木送的发夹,这是刘阿姨送的项链,这些都是我被爱着的证据,还有易笙送的运动服,等到开春的时候,我就可以穿着去锻炼了。

    文伊妈妈,你还好吗?今天晚上天空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到星星,可我知道,你一定在看着我,看到我过得这么好,你就放心吧,你在天堂也要开心,你终于去找你的最爱,你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也为你开心。

第十七章 答应我一件事

    自从上次见到宁阿姨之后,总感觉在哪儿都能遇到她,有些时候在学校附近碰到她,有些时候在小区附近偶遇,甚至连逛超市也遇到了好几次。

    我不得不感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更让我惶恐的是,她还经常来家里做客,以前也没见她和刘阿姨有多熟,现在就像连体婴一样,没事老是往家里跑,而且每次来的时候总是给我带礼物,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让我特别害怕,总感觉她对我有什么企图。

    今天放学回家,我又碰巧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她,出于礼貌,我向她打招呼:“宁阿姨,你又过来找刘阿姨吗?”

    她笑了笑,算是回答吧,我们一起回家,易笙在我后面走着,我下意识地靠近易笙一点,我最近可能得了迫害妄想症,脑海里老是想着绑架和拐卖这些事。

    刘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看到我们一起回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好像她知道宁阿姨一定会来家里一样。

    吃完饭之后,宁阿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了很久都没有走,夜越来越深,她不会是想留下来借宿吧?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宁阿姨怪怪的,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

    宁阿姨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互着搓来搓去,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心理学上说,她的这些行为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 转移注意力。

    那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突然,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孑然,可以和我说一下你的这串手链吗?”

    我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她也有一串这样的手链?对她特别的重要,可是后来被她弄丢了,所以在见到我的这串手链时,勾起了她的回忆,才会这样失态?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把这串手链的来历说给她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也许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手链之后,就不会对我这么关注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仅仅是猜想而已。

    我的直觉告诉我,宁阿姨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打算把我的故事说给她听。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缓缓开口:“我是一个孤儿,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就抛弃了我,文伊妈妈在人民公园捡到我,将我抚养长大,可她现在也永远离开我了……”说到动情的地方,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是啊,我的成长真是一部心酸史。

    见我我情绪有些不稳定,刘阿姨拍拍我的肩膀,抱了抱我,她说“孑然,如果实在难受我们就不说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些过往是不在乎的,可当自己一五一十地叙述的时候,就好像把这些伤疤再次揭开,让心上的这些伤口再次汩汩流血,所以啊,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学会了掩饰和隐藏。

    擦干眼泪,我故作微笑,这没有什么,我有接受现实的勇气,更何况这些事对于我来说只是过去。

    我再次开口:“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生日,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串手链,手链是在当时的襁褓中找到的,上面刻着1216,所以12月16日就成了我的生日。”

    一口气说完,我觉得释放了,说起悲伤的过去,直视悲痛,好像都并不是那么难。

    易笙一直坐在旁边,他是一个称职

    的听众,没有打岔,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我说。

    我不知道此刻宁阿姨有什么感想?只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故事有那么感人吗?还是我说的绘声绘色,感染力太强?

    没有关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心里还有所期待,就勇敢的奔赴明天。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回到房间写作业,不管怎样,都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过去的悲痛当中,活在过去是不明智的,立足当下,展望未来,我要乐观地向前看。

    我不知道宁阿姨最后是怎样回去的?我也不知道,听完这个故事后,她有什么感想?她看到手链后为什么如此激动?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然而我也不想去一探究竟,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从那晚过后,刘阿姨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我感觉她看我时的眼神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好像有心疼,或许也有些无奈。

    宁阿姨倒不经常来家里了,这一点让我长舒一口气。并不是我不近人情,可能我比较敏感,所以老是被一个人关注的话有些害怕。

    我以为这个冬天就要这样无聊的过去了,所有的萧瑟荒芜,也会在春天的时候消失,春风一来,万物各得自在,生命的新绿悄悄蔓延,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新春之后我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不禁有些期待春天的到来。

    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说不上惊喜或者是意外,我只知道我很震惊。

    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布置好了考场,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期末考试了,生命的年轮一圈又一圈,这是时间给我们的恩赐,我们不断经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以此让我们的生命变得厚重。

    临上考场之前,易笙破天荒地主动和我说话,他动了动嘴唇,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终,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不要老想着比过我,全力以赴就好了。”

    夏木木耷拉着脑袋,双手自由下垂,嘟着小嘴,一副上刑场似的样子,一直唉声叹气。

    她慌张地拉住我的手,不停地跺脚。小声地说:“孑然,我有点慌,怎么办?我有考试恐惧症。”

    我扶额,无话可说。

    南如初慢悠悠地从学校大门口进来,看到我和夏木木,径直朝我们走来,夏木木顿时就变得温柔起来,一脸的柔情似水。爱情真是个强大的东西,所有人都无法逃过它的迫害。

    “一起加油!不能丢我们班的脸,考完这次试,我们又可以悠闲一阵子了,想想就觉得动力满满。”南如初自顾自地说着。

    夏木木附和着点头,我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为了梦想一起努力吧。

    走进考场的前一秒,我盯着南如初看了很久,以前他说过,他要考第一名,那时候他妈妈还没有走,他自作主张和他妈妈定下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能够考第一名,他妈妈就要醒过来。

    可如今,他的妈妈已经走了,这个约定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幸运的是,由于这个约定,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他不再张牙舞爪,不再另类反叛。他剪掉了五颜六色的头发,换了一个小寸头,看起来更加的阳光精神,他脱掉了大洞小眼的衣服,换上了蓝色的校服,南如初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我在心里祈祷,希望南如初可以考第一名,完成他和他妈妈的约定,我也坚定地相信他可以,因为他和易笙一样,是特

    别聪明的人,虽然基础差了点,可他比易笙努力多了。

    考试特别顺利,夏木木都破天荒地觉得自己能考及格,可能今年的题目偏简单,这样也好,可以增强大家的信心。

    在操场上等易笙的时候,碰到了俞可源,她气势十足地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

    她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皱皱眉头,表示不解。

    她解释道:“给易笙哥哥的,我要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我点头算是答应了,不知道俞可源是什么用意,看着粉红色的信封,我觉得应该是表白信,是在故意向我炫耀吗?还是示威?

    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我喜欢易笙这件事,即使在易笙面前,我也从未表露过心意,我的这份喜欢太过于卑微。可偏偏,俞可源把我当成了假想敌,我自认为演技高超,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对,但俞可源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突然想起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闭上了嘴,眼睛也会说出来,是的,如果喜欢一个人,目光总是追随着他的身影,如果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就会东想西想。

    像我之于易笙。

    按道理来说,每一份喜欢应该都能够被感受到,就像夏木木喜欢南如初,就像我喜欢易笙,可事实并非如此,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即使你天天在他面前转悠刷存在感,他也只会觉得你碍眼。

    等易笙收拾好东西出来时,操场上已经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考完试之后,大家都赶着回去享受假期的美好了,虽然作业依然很多, 但起码可以睡个懒觉了。

    我的书包里,放着那封粉红色的信,一时之间,我居然起了歹意,想要将她悄悄撕碎,或者偷偷打开看一看,我一直没有给易笙,我想我可能会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易笙突然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很少有求于别人,我特别想说一句荣幸之至,但还是忍住了,点点头答应他。

    他说:“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听到怎样的消息,也不管你是否能够接受,都要保持冷静,我想让孑然一直快快乐乐的。”

    易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煽情?他说的什么鬼?好像他突然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秘密,而且是我不知道、不能接受的,这感觉好像他突然知道我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心里不禁有一点慌。

第十八章 妈妈

    我心里觉得,易笙一定知道了什么事,而且他认为我无法接受,所以刚才是在给我打预防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回到家里,发现易叔叔居然提早回来了,刘阿姨也坐在沙发上,但他们没有像平时那样打打闹闹,只是低着头各自坐着,气氛莫名微妙。

    我猜想,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可是也不像。

    见我们进来,刘阿姨起身,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我的内心活动特别丰富,甚至联想到了他们要将我送走。

    今天还真是不同寻常。

    不过也就几分钟,刘阿姨就调整了情绪,拍拍手后钻进了厨房。

    见气氛有所缓和,我如释重负,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冷暴力,害怕别人的情绪突然变化,我老是觉得,是因为我别人才不开心。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已经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想了一个遍,我自认为没有做过惹叔叔阿姨生气的事,才放心下来。

    不一会儿,宁阿姨也来了,对于她的突然到访,我有些吃惊,她像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刘阿姨叫她一起吃饭,她摇摇头拒绝了,一个人独自坐到沙发上,盯着我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憔悴了不少,黑眼圈都可以拉到脸上。

    我战战兢兢地吃完饭,刚想回到房间,被刘阿姨叫住了,她说:“孑然,陪会儿你宁阿姨吧,她好久没过来了。”

    我皱着眉,硬着头皮走过去,像个僵尸一般,特别不自在。

    宁阿姨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可我感觉如芒在背,背后出了冷汗。

    吃完饭后,大家都在沙发上坐着,可谁都不说话,尴尬地沉默着。

    顿了顿,宁阿姨开口了,她喊了我的名字后,停顿了很久,不知道在酝酿什么,终于,她拉住我的手,给我一个突然的拥抱。

    我被吓得不轻,这也太奔放了吧,挣扎了一下,想想这样不太礼貌,轻轻抱了抱她。

    易家一家三口像看戏一样盯着我们,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终于,宁阿姨吸了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宁阿姨以一种歉疚的目光看着我,眼里泛着泪花,我自认为和她不熟,她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孑然,妈妈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当时糊涂了,你原谅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接受良心的拷问,我都快疯了…………”

    看宁阿姨哭成了泪人,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她旁边,她说的这些,我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她的悲痛我也体会不到。

    等我冷静下来一想,她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我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她是我的妈妈,十八岁了才出现的亲身母亲。

    我冷哼一声,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不仇恨,不抱怨,只是觉得悲哀和讽刺。

    见我情绪有些失常,宁阿姨凑近我,抓住我的手,嘴里一直碎碎念:“原谅我好吗?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没有恨哪来原谅之说,我沉默着,不予以回应。

    易家人还是在一旁观看着,当然,在整个事件当中,他们只是局外人,没有发言的权利,也不能说些什么。

    我的妈妈,终于在我过完18岁生日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我本来应该是欢喜的,但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尽管易笙有提前向我透露消息。

    宁阿姨开始诉说她的经历,说她丢弃我时是如何如何的难受,如何如何的

    难以抉择,后来又如何如何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都寝食难安……

    可这一切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孩子,我没有要求她把我生下来,她自作主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却丢下我不闻不问,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难道我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说不恨是真的,但要我立马投进她的怀抱,我做不到,我们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没有感情基础,我无法和她亲近,她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不过文伊妈妈,连刘阿姨也抵不上半分。她只是我血缘上的母亲,再无其他。

    我曾幻想过无数和亲生父母见面的场景,我想向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问他们要一个解释,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她还和易家有着这样的渊源。

    命运真是捉弄人。

    想到易笙说过要保持冷静,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把头仰起,把眼泪逼回去,立马又变成那个喜欢笑的孑然。

    我开口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所以谈不上原谅,我虽然做不到和你亲如母女,不过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遇到这么多温暖的人,谢谢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

    听我这么说,大家紧绷着的脸舒展开了,刘阿姨可能被我的懂事感动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易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正襟危坐。

    易叔叔咳了一声,看大家心情都比较沉重,开口说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大家也都累了,有些事,有时间再说吧,今天就都先去休息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似的,直勾勾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易笙也跟了上来,怕我想不开会做傻事似的。

    在我的房间门口,我们停住脚步,沉默了良久,他说:“难受就哭出来吧,会憋出病来的。”

    本来咬紧牙关的我,突然觉得好委屈,加上易笙突然这么关心我,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易笙把我搂进他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我踏实了许多。

    我哭的特别狼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易笙的白衬衣上,沾上了许多的污渍,像他这样洁癖的人,居然没有面露嫌弃。

    哭累了,也宣泄得差不多了,我揉揉眼睛,离开易笙的怀抱,在他对面不远不近地站着。

    “谢谢你。”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成分。

    他说:“不要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看你,眼睛肿的跟核桃仁似的。”

    他的语气莫名的温柔宠溺,我仿佛在做梦,这还是那个傲娇嘴欠的易笙吗?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如果有,也只是在俞可源面前。

    可能是他觉得我今天比较惨吧,所以给了我一点点阳光,果不其然,我开始灿烂了。

    晚上,刘阿姨来到我的房间,可能看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所以过来安慰我。

    刘阿姨轻手轻脚地爬上我的床,在我旁边坐下,看我抱膝坐着,她说:“孑然,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抱住阿姨,阿姨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我没有特别难受,也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是单纯地陷入了这种悲伤的氛围当中。

    我抱着阿姨入睡,像所有受了委屈的女儿一样,栖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当中,特别的温暖踏实,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我的破手机快要宣告罢工了,老是卡顿,电量也不太耐用了,有几次,我亲眼见证了它自动关机后重启的全过程,我以为我的手机被施了魔法。

    夏木木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有听到,也没有显示未接来电。

    今天真好,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房间出来时,差点吓到了易笙,从他惊恐的表情可以想象到,我当时该是多么的狼狈。

    我在沙发旁边找了一通,找到我的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之后,习惯性地登录qq。

    突然跳出来一堆信息,我都有些惊奇,像我这种人,一般没人找我聊天,谁这么一大早就联系我?

    带着疑问点进聊天页面,发现全是夏木木发的qq消息,还有qq电话和戳一戳,消息那儿显示99+,这个夏木木,是要轰炸我的qq系统吗?

    我赶紧回了一条:“在了,什么事?”

    那边半天没动静,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画室了吧,我放下手机,打算去洗漱一下,这个鬼样子吓到大家不好。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有人。这个时间点,阿姨肯定去买菜了,叔叔肯定去上班了,里面一定是易笙。

    等了很久,还不见人出来,我试着拍了拍门,里面出声:“马上。”

    易家虽然也算富贵,但近几年生意难做,易叔叔的工厂已经举步维艰,利润越来越低,再加上他们家本就不张扬,所以房子车子都没有过多的讲究,以至于大家共用一个卫生间。

    “里面地滑,小心一点。”出来时,易笙贴心地提醒。

    我点点头,走进卫生间。

    他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

    环顾四周,我看到晾衣架上,我的内衣正**地挂在那里,往下滴着水,他不会帮我洗了内衣吧?

    我感到特别羞耻,夏木木经常调侃我,说我发育不良,穿这么可爱的内衣,易笙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低头又在洗漱台旁边看到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往洗衣机里扔衣服时,请检查里面是否有他人物品。”

    所以,是我把自己的内衣和他的衣服混到了一起,而且,他还帮我洗了。

    以后怎么面对易笙,好尴尬。

    我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回来晾已经甩干的衣服。

    他突然停下手里的活,说了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他说:“内衣不能放在洗衣机里和其他衣服一起洗,你到底是不是女生?”

    我难道很像个男生吗?我只能悻悻地“哦”了一声。

    易笙有些时候还挺可爱的,一本正经的可爱。

第十九章 十八岁的烦恼

    等我重新拿到手机后,夏木木的视频电话刚好发过来,我悄悄走回房间。

    易笙看了我一眼,又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对于他看海贼王这件事,我是有些不理解的。

    刚接通,夏木木就一阵狂吼,感谢我的手机不好使,不然耳朵得被振聋了。

    “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没听到手机响,通话记录里也没未接电话,这不是冤枉我吗?

    我反驳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夏木木真的发怒了,截图发给我,她那儿真拨出了我的号码很多次。

    都是这个旧手机不给力,改天去修一下。

    我自知理亏,赶紧低声下气地哄夏木木,“可能我手机要坏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找我什么事?”

    夏木木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又打过电话来。

    这次终于接到了,她语气里表现出来的小高兴让我不禁联想到了南如初,只有南如初能让她这么喜怒无常。

    她羞涩地说:“孑然,一起出去玩吧,我约了南如初,他也同意了。”

    所以,是要我去当个明晃晃的大灯泡吗?

    我有些为难,也不好直接拒绝,就把易笙拉出来做挡箭牌。

    “木木,那个……我可能去不了,易笙有事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心虚地看看门口,还好没人听到。

    在我的委婉拒绝下,夏木木哭兮兮地说:“那好吧,等我消息,拿下南如初后请你吃大餐。”

    我不好给她泼冷水,只是说着那你加油。看夏木木这般的信心满满,我不禁有些担心她,如果南如初说不喜欢她,她会不会哭天抢地?

    已经没昨天晚上难过了,我什么都不好,就是想得开,像仙人掌,生命力极其顽强,这是我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

    我的那盆仙人掌,在书桌上放着,愈发的苍翠,还长大了不少,最近打理的比较好。

    等到刘阿姨回来时,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易笙可能听到动静,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用手遮住脸,太丢人了。

    “阿姨,今天吃什么?”我看着阿姨提了一篮子菜,还有一条鱼,今天应该是要吃大餐。

    阿姨笑笑,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我:“今天给我们孑然做红烧鱼,如果你还很难过,我们就去旅游吧,反正你也不用上课。”

    我鼻子一酸,刘阿姨总是小心翼翼地爱我,如果我是易笙,我应该会吃醋吧。

    我哪有那么矫情,不过是往事罢了,对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要现在觉得幸福,那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我的这种乐观心态,应该是受到文伊妈妈的影响吧。

    在等着吃饭的时候,我无聊地翻着手机,突然,南如初电话打过来了,我吓了一跳,我不想被易笙知道。

    想了想,还是接了,不能做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事,南如初好歹也是好兄弟。

    “孑然,易笙需要你帮他干什么?你不会是不想去,故意编个理由骗夏木木吧。”

    被南如初一下就猜中,我有些尴尬,要不要这么准。

    我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说谎的本事,只好从实交代。

    我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南如初,木木约你去玩你就去吧,好好培养感情,我去妨碍你们不好,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还没说完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省着嘟嘟的回声。

    好吧,我又得罪南如初了,可我觉得我没说错。

    经过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终于在下午一点吃上了午饭,阿姨一个人忙前忙后,也不喊累。

    南如初把电视关了,依依不舍地过来吃饭,阿姨看到他,没好气地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看动画片,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还是我们孑然好。”说完还给我一个劲地夹菜。

    我看了一眼易笙,莫名想笑,看他委屈的。以后他要是娶个媳妇,还不得被阿姨宠上天。而他,应该会被两个女人嫌弃死吧。

    我想永远待在易家,舍不得叔叔阿姨,也想一直陪着易笙,十八岁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易笙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一整个下午都特别无聊,易笙窝在沙发里,一集又一集地刷着海贼王,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单纯幼稚的一面,平时看上去像个小老头,话少的可怜,少年老成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但没想到,他也有兴趣爱好。

    阿姨啪一下关掉电视,好像有些生气。

    “易笙,别整天看动画片了,你管不管你的猫,不管就送人养。”阿姨要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全名,不然都是叫小笙。

    易笙不悦地皱紧眉头,“都说了是动漫,不是动画片。”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易笙只要多在家里待一会儿,就会被无限嫌弃。

    胖橘好久都没打理了,毛发摸起来也不顺滑了,易笙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衬衣搭毛衣,看起来很温暖。尽管出了太阳,可还是冷嗖嗖的,毕竟还没开春,冬天的阳光也不太温暖。

    “孑然,陪小笙去吧,来来回回也有个伴。”刘阿姨都已经说了,我怎么好拒绝,更何况是陪易笙去,我心里还有些小确幸。

    我都不知道要去干嘛,只是跟着易笙后面,他抱着胖橘,慢悠悠地走着,好几次差点撞到他。

    “我们是去哪儿啊?”

    “带胖橘去宠物店洗澡,顺便打个预防针。”

    我们打车来到宠物店,里面没多少人,胖橘直接就洗上了澡。

    “肥的像个皮球,如果再不减肥,可能对它的健康有影响。”工作人员好心提醒,我们点点头,反正又不是我养的,易笙以后可要多多注意。

    弄好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易叔叔下班后顺便接我们回家,可能有点累,我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东西在蹭我的手,酥酥痒痒的,吓得一下子惊醒,睡意全无,缓过神来,看着蹲在我旁边的胖橘,完全生不起气来,这么可爱的猫咪,怎么舍得打骂。

    “这是胖橘喜欢你的表现,想和你亲近。”易笙这么一解释,我就更喜欢胖橘了,爱屋及乌,喜欢易笙,也喜欢他的猫。

    易叔叔去停车,我抱着胖橘,跟着易笙先回家。

    我问易笙:“你为什么会养猫?”

    笙看了一眼胖橘,说道:“胖橘和你挺像的,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被丢弃在花台旁,奄奄一息,我看它可怜,就抱回家了。”

    想不到易笙这么有爱心,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升。

    当他了解到我的身世,知道宁阿姨抛弃我时,他才会那么关心我,这是他善良,并不一定是喜欢,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有些隐隐做痛。

    突然想到俞可源让我转交给他的那封粉红色书信,昨天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都给忘了,回去就给他吧。

    回到房间,从书包里掏出那封信,我的手在抖,心

    里有两个小人在斗争,一个让我拆开看,一个让我别打开。

    我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的,里面没有所谓的情书,只有一张冬令营的邀请函,我小心翼翼地还原信封,可撕开后怎么能还原如初,胆战心惊地找来胶水,由于紧张,一不小心,胶水全都挤到了手背上。

    手忙脚乱以致于把事情弄得更糟,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的理智已经丧失了,我拿着胶水,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挤到信封上,把信封弄得不忍直视。

    我把信封递给易笙,“俞可源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不小心弄脏了,对不起啊。”

    我的心跳的很快,说假话会遭报应的,可我没勇气说真话。

    感觉到易笙盯着我的手看,我赶紧把手伸到后面,上面的胶水已经凝固在手上,洗不下来了,这是罪证。

    我慌慌张张地去卫生间,用刷子使劲刷我的手背,不管会不会伤到手。

    不知不觉之间,易笙抓住我的手,把刷子扔到一边,用洗手液慢慢帮我清洗。

    他一句话不说,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冲冲。

    “不要自作聪明,你的演技太差了,骗不了人。”易笙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房间,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些药膏,往我的手上抹。

    他很认真地给我涂药,我鼓起勇气,说了句“对不起”。

    “出去吧,我不喜欢虚伪的人。”我就这样**裸地被嫌弃了。

    回了房间,我躺在被窝里,不想动,连阿姨叫我吃饭都没去,她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真的以为我累了,想休息而已,所以也就没管我。

    正在我难受的时候,夏木木的电话打进来了。

    “木木,我心情特别差,我被喜欢的人嫌弃我,我觉得我很失败。”

    “孑然,我也很难过,南如初放我鸽子了,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还真是同欢喜,共患难。

    “我们不要喜欢别人了,那样很容易失落,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吧,梦想面前,爱情算什么。”我只能这样安慰夏木木,也是自我安慰。

    说了几句,我们就挂了电话。两个心烦意乱的人,谈什么心。

    后来一想,梦想什么都是假的,我十八岁的梦想,全都和易笙有关。在十八岁的世界里,梦想就是爱情,爱情就是梦想。

第二十章 嫉妒

    一到假期,大家就都失去了联系,各自待在家里,不是写作业就是娱乐消磨时光。

    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每天看看动漫,读读杂书,日子也过得舒适。

    直到今天,刘阿姨告诉我,宁阿姨要回去了,她不住这儿,这次来也没打算多待,只是巧合之下找到我,耽误了回去的日程。

    我大概能猜到刘阿姨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她开始对我说教。

    她叹了口气,说道:“婉婉抛弃你是她的错,可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每天郁郁寡欢的,找到你之后,一直都在想着弥补你,你真的不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倒想给她机会,可她没向我坦白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姨,我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抛弃我。”我就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能忍心抛弃襁褓中的亲骨肉。

    阿姨思考了一会儿,说起了那些过往,她好像也很悲伤,眼里满满是对宁婉的心疼。

    “那时候,婉婉既漂亮又有能力,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可她还是特别自卑,因为她来自贫困的农村家庭,她说她过够了那种穷苦日子,她一定要出人头地。突然有一天,她跑来告诉我,她怀孕了,但那个男人跑了,她一直哭诉着,可怜无助,她一心扑在钱眼里,遇上了骗子,不仅骗走了她勤工俭学的所有积蓄,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她本来是想打掉孩子的,但她害怕,从手术台上临阵脱逃,她想一个人把你抚养长大,可她遇到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纠结了很久后,她就消失了,几年前她回来一趟,说起了这些事,哭成了个泪人,她说她一定要找到你。那天小笙给你戴手链,我就认出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手链,出于私心,我就告诉了她。当她第一次看到你时,她就已经认定你是她的女儿,她每天跟在你后面,就是不敢告诉你真相,考完试那天,在我的鼓励下,她才将真相告诉你。”

    原来如此,原来易家人早就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怪不得易笙会提前给我打气,让我保持冷静。

    “孑然,见她一面吧,她这一走,应该很久不会再见面了,她现在孤身一人,一直没结婚,也挺凄苦的。”阿姨甚至带着乞求的语气,我的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母亲走的那天,况且叫她母亲吧,妈妈太过于亲昵,阿姨太过于生疏。天空灰蒙蒙的,还飘着点雾雨,是个特别阴暗的天气。

    阿姨开车把我送到机场,她就待在车里等我,我走到候机室,老远就看到她坐立不安地在那儿东张西望,可能害怕我不会来吧。

    我缓缓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坐着,谁都没打破沉默,机场人来人往,喧嚣吵闹,就像此时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对于这样的见面,我有些紧张。

    终于,我开口问道:“不多待几天吗?”

    “不了,工作已经耽搁了很久,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放心吧,易家对我很好。”

    “你跟着刘蔓纹,我放心。不过……如果你想和我一起住,我随时来接你,一切都尊重你的意愿,永远不会逼你。”

    “我喜欢在易家。”可能这句话让她有些失落,她抿抿嘴,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我们就这样坐着,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当广播通知航班就要起飞,让旅客抓紧时间检票登机时,我松了

    口气,如释重负。

    “你一路顺风。”我起身,对着她说道。

    停了一会儿,她说:“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我叫不出口,我觉得,一切的感情都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下,慢慢增进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不太喜欢自来熟,因为我是个慢热的人。

    “对不起,我叫不出口,毕竟我们刚认识不久。”

    她苦涩地笑笑,我心里竟有一丝的心疼,她说:“是我强人所难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期待你亲口叫我妈妈那一天。”

    我愣了愣,还是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就当见面礼吧,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谈心。

    从机场大厅出来时,刘阿姨在车边站着,老远就冲着我招手,我小跑过去,抱了抱她,她捏了捏我的脸,带我回家。

    大半个假期过去了,所有的不顺悲伤都该翻篇了,我主动约了夏木木,明天去逛街。

    刘阿姨递给我一张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接。

    她说:“婉婉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不然她心里又该有想法了。”

    我接了过来,转身回到房间,把银行卡压在了箱底,我没用她的钱也活到了现在,我的自尊心在叫嚣,我不能随便接受她的给予。

    箱子里,文伊妈妈留给我的钱都还在,来到易家,基本没花钱的地方,下个学期的学费,我打算自己交,自力更生是我一直以来的风格。

    我和夏木木约好下午2点见面,但我等了半个小时她都没到,呵,女人。

    “孑然,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夏木木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弯着腰,喘着粗气。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夏木木活脱脱像个小丑,浓妆艳抹披头散发。

    她自信地转了一圈,说道:“怎么样,美吧,我偷偷做了个一次性的卷发,还偷我妈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我笑得肚子疼,这都叫淡妆?脸上的粉底擦那么厚,腮红也一言难尽,要是晚上碰到这样一个人,非得吓丢半条命。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夏木木此话一出,我憋住不笑,拉着她去商场。

    一路人都有人盯着她看,她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拉我的衣服挡住她的脸。

    我们找了个奶茶店坐下,点了些东西后,开始聊这些天的悲惨生活。

    “孑然,南如初喜欢聪明的女生,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他应该也喜欢俞可源那种类型的女孩子,聪明又漂亮……”

    我打断夏木木的话,什么叫应该也喜欢?

    夏木木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她问我:“你难道不知道易笙喜欢俞可源吗?大家都在偷偷议论,说他们经常腻歪在一起……”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果然,易笙喜欢俞可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一直回旋着那句话:“你难道不知道易笙喜欢俞可源吗?”

    “孑然,大人都说男人很肤浅,什么内在才华都不注重,只看脸和身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胖,所以南如初才不喜欢我。”

    夏木木推了我几下,我才回过神来,如果夏木木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都没人喜欢了。

    可我还是安慰夏木木:“当一个人真的喜欢你,你根本不用那么漂亮,哪怕你是小

    胖子,或者小粗腿,他也会主动找你。”

    我想,我真的特别适合当一个激励师,每天给别人煲心灵鸡汤。

    这个年纪的我们,特别敏感脆弱,听风就是雨,不会思考问题,喜欢先入为主。

    买了一些吃的,还买了一个哆啦a梦玩偶,阿姨喜欢吃甜食,我给她带了蛋挞和面包。

    夏木木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哆啦a梦?”

    小时候,我觉得自己和大雄一样,总是过得不如人意,可大雄有他的哆啦a梦,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多想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哆啦a梦,可以挡在我的面前,为我分忧解难。

    可这些说起来显得很矫情,我回了夏木木一句:“因为它萌啊,呆呆的。”

    晚上阿姨告诉我,因为天气越来越暖,所以打算带我们出去旅游。

    我本来就觉得无聊,这下特别开心,亲自递给阿姨一个蛋挞,以示我的感动。

    可易笙说:“可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直接喊可源呢,连姓都省了,听起来多亲昵,可他叫我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冷漠至极。

    “阿姨,我不太想去,出去多累啊,还不如待在家里睡觉。”一想到俞可源也要去,我就不想去了,我就这样小心眼。

    易笙白了我一眼,说道:“爱去不去。”

    好吧,我又被嫌弃了,可能易笙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吧。

    易笙又对阿姨说:“那就不去了,我和可源过几天就要去参加冬令营,时间也有点挤。”

    易叔叔叹了口气,直接回了房间,可能看我和易笙闹脾气,他心情也不好了。

    本来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期待旅行,最后就这样被我扫了兴,我真的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一点都不乖巧懂事,开始耍小脾气了。

    一想到易笙和俞可源要一起去参加活动,还要待在一起很多天,我心里就很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嫉妒的病,病根是易笙,解药也是易笙。

    一定要忙起来,我一定是太闲了,我这样想着,一时兴起,决定明天去找个兼职,挣点零花钱。

    以前夏木木给我找的饭店兼职就不错,明天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小家子气的爱情

    第二天我找了夏木木,问她能不能帮忙问一下,看那个饭店还需不需要小工。

    她有些自责地说道:“孑然,不好意思,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俞可源家的饭店,我也是前几天偶然知道的,你别去了吧,你们本来就看不对眼。”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越不想提起的,越是发现哪儿都有它的影子。

    “木木,没事的,那我不去了,反正也要过年了,开开心心过完年再说。”

    挂掉电话,我一头栽进被窝里,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巨大的鸿沟,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想起那次回来时在路上遇到易笙,他说刚好出来走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早就从俞可源口中得知我在兼职,所以故意去接我的吧。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易笙有那么一点在乎我。

    可一想到俞可源,我就自卑到了骨子里,我在她家饭店打工,她带着易笙在那儿吃饭,我还去给他们服务,如果是我,心里也会有优越感吧。

    最近我不止一次惹恼易笙,她一定觉得我小心眼,无理取闹,矫情……

    想那么多了,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到时候又可以热闹热闹了,孤独久了,既害怕热闹又喜欢热闹。

    易笙已经和俞可源去冬令营了,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家,我每天早上醒来都盼望易笙能够回家,他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就开始胡思乱想,连看书都没了兴趣。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但我现在确确实实中了毒,每天因他而阴晴不定,夏木木还调侃我,说我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我给易笙发了很多条信息,但他一条都没有回,这种感觉就好像往海里扔石头,不见踪影,唯一的声响,大概就是石头激起波浪的那一声‘哗啦’,就像我的心跳。

    我每天翻看易笙的qq空间和朋友圈,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仔仔细细地读,读到有些模棱两可的信息,我就开始推测,像个优秀的侦探,又像个出色的心理学家。

    所幸,我没看到他发的动态中有令我失望的信息,还好,他没有和其他女生走的太近。

    我不在他的朋友圈里,不在他的微博里,不在他的手机相册里,也不在他的世界里。但幸运的是,他的世界里也没有其他人,这样我就有机会走进他的世界。

    十八岁的时候,我们爱一个人,好像特小家子气。会从短信、微博留言、qq空间访客这样的小事情里,寻找到被爱的蛛丝马迹,然后从这样的事情里获得满足。尽管有时候也觉得有些自欺欺人,但还是每天一遍遍地翻看对方的动态,从头到尾,乐此不彼。

    我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从胖橘写到了过年,系统提示我字数超出范围,已经自动转化为彩信,想了想,我一直按住删除键,把信息全部删除,最终写了六个字发过去:“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他一定是太忙了,像他那种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的人,肯定参加了很多的活动。

    无聊地放下手机,我走到窗户旁边,看着楼底下车水马龙,可能因为大年将近,人们都忙了起来,商场现在应该挤得水泄不通了。

    突然想到南如初,他和谁一起过年呢?他和他的父亲水火不容,应该不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那他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了。

    我重新拿起手机,给南如初打了个电话,想不到他脾气还挺臭,我那么一说,他就生气了,都快半个月,都没主动联系过我。

    “南如初,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吧。”

    电话那头,他咳了咳,没有说话,不会还在生气吧。

    我接着说:“差不多得了,别蹬鼻子上脸,你打算什么时候理我?”

    他傲娇地“切”了一声,对我嗤之以鼻,好像我的行径特别不道德。

    他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次不要叫夏木木,我真应付不了她,你们女生都这么可怕吗?”

    心疼夏木木三秒钟,被喜欢的人这么嫌弃,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呢,易笙都不屑于搭理我。

    不叫夏木木却私自和南如初出去玩,这件事要是被夏木木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我们友谊的小火苗就会自此熄灭。

    我思考再三,打算暗度陈仓,悄悄通知夏木木,到时候就说是偶遇,这样南如初应该也没什么说的了。

    “行,那准备一下,一小时后会展中心见。”

    挂掉电话后,我迅速联系了夏木木,约她出来玩。没想到她拒绝了,说什么正在画室学习,没时间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努力,我也是很欣慰,要是她以后功成名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沾光,然后求她送我几幅画,好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显然这种事只能想想,不过人还是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我只好使出了杀手锏,作为一个好朋友,只能这么帮她了。

    我继续发消息过去:“我得到消息,南如初今天也会过去,你陪我去逛街,还能邂逅男神,是不是一举两得。”

    夏木木可能有些犹豫了,没有立马就回答我,我就知道,只要一说南如初,就是拿捏住了她的七寸,南如初是夏木木的软肋。

    等了一会,夏木木终于回消息了:“好吧。”

    就这样,我以一个红娘的身份,约到了夏木木和南如初。

    我最先到的,整个街上都是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无奈只好步行了一段距离。

    南如初穿了件牛仔衣,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这小伙子真是越来越清秀了,夏木木有眼光,发现了一块金子。

    “说吧,找我出来干什么?不会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很恶劣,想要给我道歉吧?”南如初站在我旁边,自顾自地分析着,可惜他分析错了,我不仅没发现自己的错误,还帮他约了夏木木。

    “哇,好巧啊,木木,你怎么也来逛街。”看到夏木木过来的瞬间,我赶紧对着她挤眉弄眼,可不能穿帮了,不然南如初非得和我绝交。

    夏木木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好在今天智商在线,白楞楞地看了我几眼之后,和我唱起了双簧。

    南如初明显有些生气,脸拉的老长,不过碍于情面,也没过多的发作。

    我一直在找话题聊天,好缓解尴尬地氛围。

    “木木,你浑身上下充满了艺术气息,果然艺术可以提升气质,我注定是个俗人,什么都不会。”餐桌上,我不停说着,可这两人根本不理我,完全把我当空气,极度尴尬。

    逛了会儿街,夏木木就被她妈打电话来叫走了,她是从画室逃课出来的,被老师告状了,回去应该免不了一顿说教了。

    “南如初,为什么不喜欢木木?挺可爱的啊。”在别人面前,我可能会伪装自己,但是在南如初面前,我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自己,直接率真。

    南如初瞪了我一眼,

    没好气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别给我添堵了。”

    好吧,虽然演技炸裂,不过还是被他看破了。

    看南如初大步流星向前,我小跑着跟上,拽住他问:“春节你和谁一起过?”

    “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今年也不例外,是不是特别可怜?”他落寞的表情让我特别心疼,某种角度来说,我比他幸运多了。

    我跳起来摸摸他的头,说道:“那我陪你过吧,我早点吃完年夜饭跑过去找你,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突然,南如初把我搂进怀里,这货也太容易感动了吧,而且感动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我快被勒死了。

    放开我后,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那你不陪易笙了?”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两人私底下较劲,没想到这种事都要比。

    “他有那么多人陪,不差我,可南如初是我好哥们,怎么能让你孤独一人守岁。”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易笙大概不会需要我吧,他有俞可源。

    “你不会真的喜欢易笙那个呆子吧?”看南如初好奇的小眼神,八卦之心显而易见,于是我就调侃他:“你这么在意我喜欢谁,难道你喜欢我?”

    他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开始挖苦我:“你看你,小短腿,黑肤色,矮个子,哪点像我喜欢的人。”

    我撇撇嘴,心想我果真这么差劲。

    “南如初,你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如果可以,我不要礼物了,我想要你开心一点,我以前也很孤独,不过遇到了你和夏木木,我变得开朗了许多,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不要那么忧伤。”

    看我一本正经的煽情,南如初点点头,我们都是不幸的孩子,可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绝望。

    我告诉南如初,我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是个特别美丽的女人,抛弃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已经原谅了她。

    我只是希望南如初可以和他父亲和解,他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

    南如初送我回去,我们一路走着,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说:“你知道吗,你这次考得不错……”

    我赶紧让南如初住嘴,还没开学之前,我是不会去了解成绩的,影响假期的心情。

    我的成绩我心里有数,应该比不过易笙和俞可源,南如初也应该比我考得好,但应该不会太差。

第二十二章 春节

    易笙终于在三天后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他说:“一切安好,勿念。”

    尽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可我心里还是激动无比,最起码他回应了我。

    夏木木曾经问我,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不太懂,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他,了解他的过去现在,他的梦想。

    现在我觉得十八岁的喜欢不仅仅如此,这种感情很复杂。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患得患失,每天和他说话聊天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开心,总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这份喜欢只能埋在心底,永远开不了口。

    喜欢一个人,还会变得神经质,每天都在忐忑不安,像福尔摩斯一样猜测推理,用尽全力去靠近对方的时候,只要对方给予一点回应,就开始窃自欢喜。

    这种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但它很真实,也很美好。

    一个人的一生中,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会经历这么一次。

    阿姨来敲我的门,拿着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对着我的房间一通录像。

    “孑然,我录个视频给宁婉婉,你不介意吧,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我删了。”看我情绪不太高涨,阿姨小心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刚才只是在想易笙什么时候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伤心。

    我回过神来,对阿姨说:“没事的,你拍吧,要和宁阿姨视频吗?我现在有时间。”

    没想到我这么懂事,阿姨有些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她总是说,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所以才这么喜欢我吧。

    随即,我们和宁阿姨开了视频通话,那一头,她正在一个人吃午饭,孤孤单单的,我身边好歹还有易家人,她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怀疑我的孤僻都是遗传自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知道,我问的有些唐突了,可我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幸福。

    一时间,宁婉婉的眼神布满忧郁,好像人间不值得一般。

    后来刘阿姨悄悄对我说,因为年轻时候的经历,宁婉婉已经对婚姻和爱情麻木了,不再相信美好。

    好吧,宁婉婉,我的母亲,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换做任何一个年少无知的女孩,也许都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我开始可怜她,甚至有些心疼,一想到过去的那些事,心情就莫名其妙低落,好在刘阿姨告诉我,易笙明天就能回家,这确实挺让我开心的。

    我期待着易笙回家,夜里两点还没睡着,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明天见到易笙该说什么,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我们还在闹别扭,他还在生着我的气。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但睡得一点也不好。

    易笙回来的时候,我刚起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像个女鬼,我去给他开的门,看到是他后,我撒欢儿似的一趟跑回房间,这也太丢人了。

    阿姨看我风风火火的,一脸纳闷地摇着头,转头看到易笙在门口换鞋,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小笙,你可回来了,孑然问过好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刚换好衣服出门,就听到阿姨这一番话,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还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关心也是应该的,有什么难为情的,要是你们愿意,将来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源那孩子对我们小笙真心实意……”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好像在和我们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易笙仰头扶额,很显然对

    阿姨的口不择言有些不满。

    “阿姨,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好保养你的身体,不然到时候没力气带孙子。”我看气氛有些尴尬,忙开口化解。

    谁知我这些话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阿姨从给孙子孙女取名字说到了结婚生子。

    好吧,我输了。

    易笙收拾好行李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旅途劳顿,应该是累了。

    我给他接了杯水,他也没有嫌弃,端起来一饮而尽,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矛盾化解了。

    “那个,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我觉得我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但易笙还是听到了。

    他说:“很忙,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吧,是我想当然了。

    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平静,临近春节,大家又都忙活起来。

    “孑然,你拿一下桌子上的购物清单,我们一会儿去一趟商场。”我从茶几上拿起好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商品名称。

    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孑然来家里后的第一次过年,买一套新衣服和一个新手机。

    说不感动是假的,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美好,你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一家人全都奔向商场,易笙一脸的不情愿,推着购物车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像蔫了的花,对,就是花,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出众。

    阿姨战斗力爆表,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了,易笙推着都有些吃力。

    我在旁边整理清单,一条条地确定后再划掉。易叔叔则像个陪同人员,只是跟在后面走着,可能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每人都一边提着一个购物袋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白昼比较短。

    看着阿姨给我买的新衣服,我特别开心,可能小女生的心理吧,以前太过于坚强,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宠爱的女孩子。

    至于手机,我想开学后再买,因为还没有确定买哪一款,我有纠结症,所以做出决定很困难,但喜欢易笙,我从没有犹豫不决过。

    记得小时候,文伊妈妈也会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还会带我放烟花,给我压岁钱,她走后的第一个新年即将到来,我很想她。

    除夕夜,我很快吃完年夜饭,穿了一件厚厚的新外套,匆匆忙忙出了门。

    身后,阿姨还在念叨:“孑然,你去哪儿啊?今天外面人多,很不要乱跑。”

    我穿上鞋子,在门口回了一句:“没事的,去找个同学,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们早点休息。”

    我给南如初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哭噎着,好像很伤心。

    他说:“我在墓园,我来看看我妈妈,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她一个人会孤独的。”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是啊,人去了另一个地方后,就不能享受人间的热闹了。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一种平稳的语气说道:“南如初,回来吧,我在原来的出租屋等你。”

    回到出租屋,我抚摸着那儿的一切,好久没打理,家具上都落了灰尘。

    我也想文伊妈妈了,想到我们在这儿过的每一个春节,那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我出现了幻觉,但我宁愿相信,有一瞬间我回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

    可只那么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时间是回不去的,文伊妈妈走了,老奶奶走了,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再属于人间。

    南如初赶到时,我正站在阳台上发呆,南方与北方的不同,大概就是南方冬天也有艳阳天,晚上也有满天星辰。

    “孑然,这么热闹的日子里,我们就不要这么悲伤了,一起开心守岁吧。”南如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旁边,我们一起看着这条街的万家灯火,香樟街真是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然而我们却找不到归宿

    我提议去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们走进屋,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破旧的电视机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才打开。

    节目没怎么看,我们更多是在聊天,聊到小时候的经历,南如初一下子就沉默了,好吧,我有触碰到了他心底的伤口。

    南如初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上面赫然写着:压岁包。

    还给我准备红包了,做事真周到,我伸手去抢,他一下子站起来,将手高高举起,我跳起来也够不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红包就递到了我手里。

    “拿了我的红包就是我的人,不准退。”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正要反驳,他接着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像我的母亲,浑身透出一股韧劲和永不服输的气势。”

    我“啊”了一声,张大嘴巴,这评价也太高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南如初见我不信,接着说:“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也很善良,只是有些冷漠,我就在想,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会这样老成稳重,后来了解了更多,知道你妈妈住院,知道你过得其实很辛苦,我就特别想帮你,感觉你和我很像。”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觉遇到了知己。

    谁知道他莫名其妙来一句:“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要不,我们凑合着谈个恋爱,结个婚,生个孩子。”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话越来越不经大脑思考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兄弟情谊?

    “我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下狠手吗?像你这种的,我不敢娶,不过你要擦亮了眼睛,别找易笙那种的,一看就不会照顾人。”

    气氛一顿尴尬,好在时间定格在了12点整,随着《难忘今宵》一曲完毕,进入了新年倒计时。

    我们跑到阳台上,数着最后的几秒,随着漫天的烟花绽放开来,宣告着这一年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我问南如初:“你还不回家吗?”

    他摇摇头,说道:“不想回,今晚能不能陪我?”

    我虽然做好了夜不归宿的准备,但并不想和南如初待一起,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晚。

    无奈,看他可怜,只好把沙发借给他,我本来想去睡我的小床,但南如初这个无赖非得说什么一个人害怕,把我拉在沙发上坐下,我们就这样坐了一夜,后来困得不行了,靠着眯了一会儿。

第二十三章 久违的第一名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从阳台上照射进来,明晃晃地刺眼,我推开靠在我肩膀上南如初,起身活动了一下,没睡好导致全身酸痛。

    有人急切地拍打着破旧的木板门,我懒洋洋地走过去开门,易笙一下窜进来,吓了我一跳。

    易笙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在南如初身上,恶狠狠地瞪着,好像要将对方盯出个洞。

    “你们昨晚一直待在一起?”轻飘飘地话语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莫名有些害怕,腿不自觉地打颤。

    “对,因为不想南如初一人过年。”

    南如初还在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咂咂嘴,我欲哭无泪。

    易笙转过身,走到门边,说道:“回家吃饭。”

    我推搡了几下南如初,他揉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坐起来。

    “干嘛?我还没睡够。”南如初撒着娇,拉着我的手摇晃。

    我偷偷看了眼易笙,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南如初应该是瞟到了易笙杵在门口,放开我的手,伸伸懒腰就离开了,他回头说了句:“回去吧,昨天谢谢你。”

    我就这样看着南如初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孤独的背影,有些心疼。

    跟着易笙一前一后回家,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我回来,阿姨激动地跑过来,忙拉着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一夜没回来,我等到半夜才睡,担心了一夜。”

    我有些愧疚,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阿姨也没什么,拉着我去吃饭。

    饭桌上,叔叔突然问道:“小笙,你是怎么找到孑然的?”

    我抬头看着易笙,他脱口而出:“她除了那个出租屋,还有哪儿能去的。”

    是啊,我还能去哪儿呢。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可以得到压岁钱,还特别热闹,可我现在已经不热衷于过年了,小孩子无拘无束,不明白过完年意味着又长了一岁。

    当阿姨把压岁包给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高兴的,笑嘻嘻地收下,然后回去房间去放好。

    昨天晚上南如初给了我一个压岁包,今天阿姨又给了我一个,还真是财运滚滚。

    我悄悄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南如初居然给了我整整五千块的压岁钱,这也太大手笔了吧,无功不受禄,感觉拿的不心安。

    阿姨也给了两千块,一下子我就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改天去存着吧,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用到。

    过完年之后就差不多开学了,一想到每天都能看到俞可源,我就有些心烦。

    开学的那一天,我起了个早,一定要提前抢一个位置,不和不能再和南如初同桌了,不然夏木木会胡思乱想。

    我到教室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应该是第一个到的吧,反正保安打开门后,我是第一个冲进学校的。

    我打开教室的灯,突然从门后跳出来一个人,吓得我心脏一抖,差点没晕过去。

    “夏木木,你要谋财害命啊,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夏木木居然在对着我傻笑,莫非不是痴傻了?

    “孑然,我昨天晚上就待在这儿了,困死我了,晚上好冷啊。”

    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本来想骂她活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把外套脱给她披着。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待在教室,

    保安怎么会让你进来?”

    夏木木哭丧着脸,撅起嘴,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慢慢说道:“我爸妈不要我了,我这次考的太差,自己本来就很难受了,他们还骂我,我就离家出走了,我出来之后发现没地方去,只好在大街上游荡,后来骗保安爷爷,说我进来拿掉在教室的寒假作业,他才让我进来的,我就在这儿将就了一晚。”

    我不得不感叹,夏木木也过得不快乐,特别是高考在即,她被父母逼迫得已经快精神分裂了。

    “那他没发现你待在这儿?”

    “哎,他年纪那么大了,打个盹醒来可能就忘记这事了。”

    好吧,学校的安保得加强了。

    夏木木拽着我的胳膊,说着:“孑然,我饿,快饿死了,请我吃顿饭好不好,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我眼前飘过数条黑线,我是那么抠的人吗?

    “夏木木,等会儿吧,先占个位置,这可关系到一整个学期的学习环境,你先忍会儿。”我也不想看夏木木饿肚子,可总得有取舍吧,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我先占了个靠前面一点的位置,在我的劝说下,夏木木在我旁边选了个位置,坐后面学习状态不好,毕竟离老师远。

    “孑然,一会儿让南如初坐我们旁边吧,好不好?”看她那期待的小眼神,我不忍心拒绝,可为什么要我叫?我什么时候成了牵线专业户了?

    “木木,老实说,你是不是中邪了?都考成这样了,还整天想着儿女情长,不想想将来吗?”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一看到夏木木因为成绩而暗自神伤,我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作为好朋友,总是希望她越来越好,尽管我自己也因为喜欢易笙而怠慢了学习。

    夏木木把头靠在桌子上,满目柔情,她现在肯定是想到南如初了,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脸就知道。

    “孑然,我喜欢南如初,可他不喜欢我,我厚着脸皮往上贴,他也视而不见,可我脑子里每天都是他,看不进去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说着说着,夏木木居然哭了,委屈地哭了,南如初这小子还真是害人不浅。

    以前我都是给她加油打气,鼓励她勇敢去付出,因为我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像袁湘琴喜欢江直树,时间一到感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但袁湘琴只有一个,我们有可能等不来生命中的江直树。

    我摸摸夏木木的头,安慰她,也像是自我安慰,我说:“木木,别太执着了,对自己好一点。”

    最后,我把南如初拉到夏木木那边坐下,就算是最后一次帮她。

    没想到,易笙坐在了我后面,而他的旁边,依旧是笑靥如花的俞可源,还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让他们先坐下,然后再选个离他们远远的位置。

    我拉着夏木木去买早餐,因为南如初坐她旁边,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真的很夸张。

    由于心情极佳,作为一个女生,夏木木吃了一屉小笼包,外加一碗牛肉粉,早餐店的阿姨都有些不敢相信。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她自豪地说:“别人吃一点就饱了,我吃饱了还能再吃一点。”

    我投去幽怨的目光,胖死你活该。

    “孑然,这是最后一顿大吃大喝,以后我就减肥,南如初肯定喜欢瘦瘦的女生,像我这种肉肉的,他欣赏不来。”

    好吧,三句话不离南如初,没救了。

    为什么非要改变自己呢,木木只是

    有点微胖,而且特别可爱,这样的她就很好啊。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我也曾为了易笙,想变成他喜欢的类型。

    回到教室时,小白正在总结上学期的工作,顺便也展望一下未来。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我们班成绩不太理想,大家要查缺补漏,不断提高。”

    说完把成绩表传了下来,大家一一传看,看完后面色各异,有喜出望外的,也有大失所望的,但大多数人很平静,可能假期就查到了成绩。

    传到我这里时,居然没往下搜索就看到了我的名字,第一名,我怎么会考第一名?

    班级第一名,年级第一名,以前执着的时候,每次都拆强人意,没想到看淡后,居然就考了个第一。

    这一定是告诉我,有些时候顺其自然就好。

    易笙居然考了第三,连南如初都比他高出几分,俞可源第四,他们倒是挨得挺近的。

    我把成绩单递给易笙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往后面传,已经早就看过成绩了吧。

    小白说起交学费的事,大家建议去银行转账,然后把账单写上名字上交,小白同意了。

    于是乎,我就约夏木木放学后一起去银行,我想自己交学费,欠易家的已经太多了,总得自己承担点什么。

    南如初也跟着我们去了,赶到银行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好像都是交学费的,看来大家都喜欢这种便捷的方式。

    夏木木还没回家,也没和父母和解,所以没钱交学费,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把积蓄全都拿了出来。

    我们排在很靠后的位置,还在担心能不能交上时,易笙突然带着俞可源来到我旁边,把账单递给我,意思很明白,已经帮我交了。

    我拉着他出去,气急败坏地问:“谁让你给我交的,问过我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径直离开,俞可源赶紧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临走前,还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我不知好歹。

    我悻悻地回去找夏木木和南如初,他们还在排着队,我说明了一下情况,蹲在外面的树下等他们。

    夏木木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忍心放弃她,今天晚上还得收留她,没想到我的出租屋竟然成了临时酒店。

    一家人哪有什么大矛盾,明天还是和她父母说一下,把她领回家吧,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挺危险的。

第二十四章 运动会

    安顿好夏木木,我不情愿地回到家里,潜意识里,我已经把易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坐到阿姨旁边,问她:“阿姨,我自己可以交学费,你不用给我钱,这是我刚取出来的钱,给你。”说完我把钱递给阿姨。

    阿姨皱着眉头,一看就是不开心了,她往回推我的手,不愿意收下,她说:“你是我们易家的孩子,供养吃穿用度是应该的,再说我和婉婉也是朋友,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吧,如果我再坚持就有些不明事理了,收好钱笑着回房间。

    在门口,遇到易笙,他站在门边,一言不发,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我。

    良久,他说:“别去打工了,好好学习,你的梦想不是当医生吗?高考成绩太差的话念不了好的医科大学。”

    原来他也关注过我,知道我不为人知的梦想,还替我考虑的这么周到,应该是怕我挣钱太累,耽误学习时间,所以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帮我交了学费。

    果真是我不知好歹,想到这儿,我平静下来,很认真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也要努力去实现梦想。”

    因为离高考越来越近,梦想这个词被大家时常挂在嘴边,以至于大家有事没事就会谈论起这个高大上的话题。

    易笙还是板着一张脸,不屑于和我说一句话,直接开门走进他的房间,也不表达一下他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我的道歉,真是傲娇的可怕。

    春天一到,万物各得自在,光秃秃的树木抽出了新绿的嫩芽,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按时举行。

    以前我都不关注这些事,现在不能了,夏木木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明星八卦到校园趣事,乐此不彼,不得不让我竖起大拇指,这潜质不去当狗仔都可惜了。

    “孑然,春季运动会就要来了,我们一起去参加吧,报了长跑,再报一个接力赛。”

    我吃下去的饭差点全喷在她脸上,就她夏木木这个体质,我看够悬。

    “大姐,我们别闹了,看看热闹就行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还有,我觉得长跑不适合你,扔铅球还不错。”

    夏木木哭丧着脸,对于我**裸的嘲笑,她显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顿了顿,她双手撑脸,说道:“南如初体育那么好,我得让她知道,我和他有共同爱好,所以我一定要多报几个项目。”

    我吃惊地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祝你心想事成,我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毫无疑问,这次的运动会事宜又是俞可源在负责,她人缘好,办事又稳妥,自然能者多劳。

    我的心里很是羡慕,与舞台基本绝缘的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由于学习很紧张,大家对这种活动都不太积极,有些项目根本没人报,有些同学还嚷嚷着直接弃权。

    在俞可源的奔波游说下,终于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勉强凑齐一个代表队。

    易笙是广播站的,两天的运动会对他来说,就是不停地念稿子,念稿子。

    我给他买了一盒金嗓子含片,希望可以保护一下他的嗓子,虽然沙哑的嗓音也好听。

    运动会是在周六周日举行,整整两天,在小白的号召下,我们这些没参加活动的自然而然就成了后援团,负责加油助威,写写通讯稿,照顾一下

    上下场的运动员。

    我提了一箱矿泉水,来到我们班的阵地,大家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运动员已经去检录了,也没什么事。

    “等会就看我的表现吧,体育这一块,我可从来没输过。”南如初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神出鬼没大概就是说他这种行为。

    我重重地点头,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我深信不疑,南如初何许人也,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看旁边那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小女生就知道了。

    夏木木检录回来时,咬着嘴唇,脸色也不太好,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她悄悄附在我耳边,说道:“孑然,我亲戚来了,我不能跑了,怎么办啊,我刚才还想咬牙坚持的,现在疼的有点厉害。”

    我瞪了她一眼,回道:“你是猪吗?”

    她捂住肚子,泫然欲泣,“我不知道今天会来,所以刚才喝了一瓶凉水。”

    好吧,我已经不想说话了,问她:“那你想怎么办?现在弃权?”

    夏木木拉着我的手摇晃,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样子我见犹怜,她说:“孑然,你替我去跑吧,重在参与,没名次也不要紧。”

    我还能说什么,希望我的小短腿一会儿可以给力一点。

    送走夏木木后,我被同学叫去帮忙,广播室在五楼,而且离运动场离很远,所以送通讯稿这种苦差事,没多少女生愿意干吧,所以就叫我了。

    我捏着一沓通讯稿,小跑着到五楼,把稿子交给广播站的同学后,硬是站在那儿喘了半天。

    等我到一楼时,易笙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虽然很累,但我送的稿子被他念到,心里还是觉得值。

    今天的天空是真的蓝,一碧如洗,白云悠悠,微风拂过,心情顿时就美妙起来,这样的时光,真想留住。

    被一阵呐喊声吸引过去,那些正值美好年华的女孩子,正在为南如初疯狂呐喊。

    “南如初,你是最棒的,加油。”

    我在篮球场边上站着,隔着围栏,看着他在跑道上挥洒汗水,心里不禁为他高兴,如果可以,希望他永远这样阳光明媚。

    赶紧回到我们班阵营,拿了一瓶水,跑到终点去等他,作为好朋友,一定要力挺。

    不出所料,男子1000米的冠军,是南如初,众望所归,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喊破嗓子的女生。

    “呐,喝点水。”我递过去一瓶水,跟在他后面走着。

    南如初甩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惹得一众女生惊呼起来。

    “帮我拧开。”把水扔给我之后,他一下躺在足球场的草坪上,四仰八叉的,特别不雅观。

    接着,他说:“能拧开吗?不过我相信你,别说瓶盖了,我的孑然消防栓都能拧开。”

    我白了他一眼,这一定是在损我。

    “起来走走,剧烈运动之后不能立即停下。”我纯属好心提醒,他却耍赖皮,硬说起不来了,非要我拉,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变成靶场。

    我跑到帐篷下坐下,正在为接下来的女子4x100米接力赛烦恼,这个夏木木,真是上辈子欠她的,长跑可以随便跑,但接力赛拖后腿会被嫌弃的好吗?

    虽然很紧张,但好在上场后就淡定了很多,虽然不想跑第一棒,但现在

    做调整根本来不及,只能全力以赴。随着裁判一声枪响,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害怕看到身侧的对手,我闭上眼睛,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如果不知道方向在哪儿,那就跑起来吧,耳边有风声,那就是奔跑的方向。

    没想到我的小短腿很给力,第一个把接力棒交到队友手里,总算没有辜负夏木木的厚望。

    易笙的声音还在学校的上空飘着,我的这次超出色表现,会不会被写成通讯稿,然后从他的嘴里一字一句读出来。

    南如初搀扶着我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一起回了班级大本营,俞可源一直在忙着,一会儿催通讯稿,一会儿安排人照顾运动员,还真有领导的范儿。

    “孑然,大家都在忙着,你帮忙去送一下通讯稿。”俞可源亲自给我安排了任务,小白也在旁边站着,我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南如初抢过我手里的稿子,笑着说道:“她刚跑完,先歇会儿,我去。”说着一趟跑远。

    “在刚才的女子4x100米接力赛中,高二年级易孑然同学一马当先,率先将第一棒交到队友手中,为他们班取得先机,最终获得了冠军的……”

    后面的什么内容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易笙念这些话,他的嗓音高朗而干净,语调抑扬顿挫,好像在读散文诗一般,我偷偷乐着,易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呢,像这春天的风,行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接下来还有一个长跑,我喝了点水,从书包里拿出一些饼干,打算垫一下肚子,好保持体力。

    “南如初,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我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南如初,问道。

    他深呼吸之后懒洋洋地回答:“还有个跳远,等结束后,我们去吃饭吧?”

    看他今天如此仗义的份上,我豪爽地答应了。

    站在起跑线上时,我腿都在不自觉地打颤,这个800米挑战性太大了。

    跑了两圈以后,我已经迈不开腿了,感觉整个人都漂浮着,但我不能停,放弃就意味着输了,我还在坚持着,机械地踏出每一步,我是孑然,我不能随随便便就认输。

    终于,我跑到了终点,跨过终点线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愉悦的,尽管不是第一,但最起码坚持到了最后。

    整个人累的像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大口呼气,心跳加速跳动着,我似乎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那是我活着的证据。

    南如初走过来,搀扶着我小步走着,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要不要这么拼?我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害怕你突然倒下,你都不知道,你步子都飘了。”

    我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什么时候都在全力以赴啊,对于学习,对于生活,对于人生。

第二十五章 关于友谊

    运动会结束后,小白表扬了南如初,因为他在比赛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为班级争了光,俞可源也得到了嘉奖,毕竟她的付出有目共睹。

    中午,我和夏木木一起去吃饭,我一步一步地走着,一直以来,我都喜欢数自己的步数,好像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迹。

    “孑然,今天我想吃牛肉粉,你呢?”

    夏木木每天都在纠结吃什么,从早餐到晚饭,花费了不少时间,如果把执着于吃的精神用到学习上,也不用每次考前临时抱佛脚了。

    看到俞可源和易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坐着,我赶紧拉上夏木木,悄悄挪到了角落里。

    夏木木疑惑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揪着我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易笙?”

    难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被她一猜即中,我有些紧张,眼睛都不敢看她。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也姓易,他是我哥。”

    自我否认,自我欺骗,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你的那点小心思,别人可能看不透,我可是天天跟在你身边的,太了解你了,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或者说不把我当朋友。”夏木木咂咂嘴,吸了一口面条,滋啦滋啦的声音引来了旁边人的围观。

    我不想认识她,这样的朋友太可怕。

    我不是不把夏木木当朋友,只是十八岁的我,有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喜欢易笙,这个秘密埋在我的心底,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占据着我的全部内心,我不愿告诉别人,因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秘密。

    回到教室,夏木木咋咋呼呼地跑来站在我旁边,我以为南如初又惹她伤心了,扭头一看,那家伙正在津津有味地书。

    “孑然,我的柜子钥匙丢了,怎么办?”

    看夏木木这没出息的样子,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有我在,怕什么呢?

    从后勤处借来一个小锤子,我哐当几下就把锁给砸开了,看着夏木木崇拜地眼神,我扬起头,我还是有用处的。

    班里一下炸开了锅,都在讨论我,一时间,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绰号大锤子。

    好吧,我有些尴尬,我是一个女生,怎么能叫大锤子。

    我想寻求一丝的安慰,看了眼夏木木,她笑的直不起腰,南如初虽然一直在憋笑,但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性质恶劣,他们已经失去我了。

    我气冲冲地跑出教室,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爱了,在后门那儿靠着墙壁,想歇会儿,突然,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欢笑声,我从开着的后门把头探进去,想看个究竟。

    易笙站在教室后面,手里拿着那把锤子,一遍遍地问:“这是谁的大锤子?怎么放到这儿?”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只顾着笑,好吧,我一下承包了全班一年的笑点,都怪夏木木,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居然还跟着别人笑我。

    我冲上去从易笙手里抢回锤子,跑到后勤处去还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课也没好好听,哪个女孩子不希样自己招人喜欢,被人照顾,我大力怎么了,还不是被逼无奈。

    夏木木一放学就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把我堵在大门口,用她自己的话说,希望我不计前嫌,再帮她一次,她觉得自己遇上了大麻烦。

    我还是不忍心放弃她,看她都快哭了,应该不是骗我,说不定真遇到了什么难事。

    最见不得别人哭,何况还是夏木木这种萌妹子,我告诉她:“你别哭了,有事好好说,哭又解决不了问题,这不是有我嘛,我会帮你的。”

    夏木木抬头看了眼易笙,欲言又止,看来有外人在,她不方便说。

    我真想像皇帝陛下一样,大手一挥屏蔽左右。

    易笙本来是想等我的,可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识趣地走了。

    “孑然,有人要打我,跟我约了地点,让我过去谈谈。”夏木木已经被吓哭了,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我一把拉起蹲在地上哭泣的夏木木,问道:“你知道别人为什么要打你吗?”

    夏木木这下哭的更厉害了,可能是觉得委屈吧,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了个泪人,“孑然,我一直胆小怕事,我怎么会惹到人,你陪我去看看吧,我不敢告诉家里,我刚和我爸妈说话……”

    我无奈地答应了,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按照约架信息的内容,我们成功找到了对方所说的地点,这是昏暗的一条旧巷子,苔藓已经爬满了两面的墙,半天没一个人经过,无不显示着这儿的颓败。

    这儿让我得慌,不自觉地想到了电视剧里杀人抛尸的桥段,我们会不会被人暗算?

    “夏木木,你到底惹上谁了?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牙齿因为哆嗦而上下打架,原谅我怕死。

    以前听说过一些小混混霸凌弱小同学的故事,也看过一些古惑仔的影视剧,曾经还有点迷恋浩南哥,可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

    夏木木蹲在破旧的墙下,对方还没出现,她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不一会儿,一群女生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气势上我们已经输了。

    “谁是夏木木,过来,我有话问你,放心,我不随便打人。”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也没染头发,戴耳钉,甚至都没穿破洞裤,完全和小混混的人设不符。

    夏木木一步一踉跄地挪过去,站在那群人面前,腿抖得像筛糠,我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了,我就有义务保护她。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说不定一切都是误会,别仗着人多势众,就欺负我们。”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以后,示意后面跟着的人都退开了。

    “你很仗义,我很喜欢你,可这事和你没关,我只找夏木木。”

    好吧,看来我是帮不上忙了,退到夏木木身后,看着她们俩交锋。

    “夏木木,听人说,你到处说你是南如初女朋友?”

    夏木木有些底气不足,不过立即就变得气势如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是喜欢南如初,我自认为我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如初是夏木木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对方冷哼一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夏木木,不得不说,你是在白日做梦,因为南如初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是我白靖,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这个白靖,怒目圆睁,满身怒气,恨不得撕了夏木木,都是南如初,这个祸害,白瞎了这么好的两个姑娘。

    “大家先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我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还没说完呢,白靖的怒气就撒到了我身上。

    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还没谁动手打过我,文伊妈妈把我养这么大,从不曾打过我。

    我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上前和白靖扭打成一团,夏木木看我处于下风,赶紧过来帮忙,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一拥而上,意识到不能硬碰硬,只好撒欢儿地向着巷口狂奔。

    等我们甩掉身后的人时,已经累倒在地,顾不上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孑然,想不到你也受不了气。”

    “我这个人可以受苦受累,但绝不受气。”

    我们相视而笑,认识这么久,这一次真正走进对方心里,毕竟刚刚经历了共患难。

    “孑然,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粘着你吗?”夏木木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我一直都很好奇,她为什么非得跟着我。

    顿了顿,她接着说:“因为你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我睁大眼睛,一脸的疑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

    看出我的困惑,她把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原来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

    “小时候,我比现在胖多了,是个小胖墩,那些讨厌的男孩子总是叫我死胖子,我特别伤心。七岁那年夏天,我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那是我最喜欢的裙子,可还是被嘲笑了,我看着那个嘲笑我的男孩子,不争气地哭了,我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胖就没人跟我做朋友,你突然出现,逼着那个男孩子给我道歉,你特别娇小,风一吹就能倒那种,但气势十足,威慑住了对方,你还告诉我,女孩子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夏木木说的很深情,可我记不起有这么一回事,我一直都喜欢打抱不平,广结善缘,没想到还真把夏木木给弄身边来了。

    “孑然,谢谢你,从那时候起,你就成了我的榜样,我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减肥,终于考上了育才,死皮赖脸的和你成了朋友,我很开心。”

    说到深情处,夏木木泪流满面,这泪腺也太发达了,不过我也很感动,有个真心实意的朋友,真的挺好。

    “木木,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影响到别人,温暖别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也被别人仰慕着,艳羡着。

第二十六章 毁容

    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悠悠地走到楼下,有些心虚,怎么也抬不起脚,要是被问起为什么这副德行,我该怎么说?

    我拿出已经不听使唤的破手机,悄悄给易笙发过去一条信息:“能来楼下接一下我吗?带上医药包,我怕叔叔阿姨担心。”

    我在墙边蹲了半天,还不见易笙的人影,我就知道,他不会管我的。

    我叹着气起身,正打算硬着头皮回家,抬头看到易笙从楼梯口出来,一脸的不情愿,好吧,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这是医药箱,赶紧处理一下,不要吓到别人。”易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我真想问他一句,我是不是抱着他孩子跳井了,可一想,他哪来的孩子。

    楼道口有一面大镜子,我提着医药箱走过去,定了定,被自己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怪不得回来的时候,路人都以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我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披头散发,脸颊微微肿起,上面还有抓痕,看上去像个疯子。

    我用手挠几下头发,先整理一下再说,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头发了,所有人都夸我发质好,乌黑茂盛。

    左手右手都找了个遍,才发现发圈不见了,可能是拉扯的时候弄掉了吧,女生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还好没吃亏,不然得亏死。

    我蹲在地上,将头发拢在耳后,慢慢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药水,轻轻地往脸上涂。

    虽然不是很疼,可看易笙站在旁边,我故意拉长声音吸气,涂一下吸一下,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问我一句,我从来没发现,我还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孩子。

    很显然,他没有,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棉签,轻轻地给我涂药,还吹着气,这是易笙少见的温柔,我一时间有些沉迷其中。

    我抬手拢头发的时候,发觉右手臂有些疼,下意识掀起袖子一看,一大块淤青。

    “别动,我给你涂药,你反应这么迟钝,居然还考了第一。”易笙很明显对我考第一这件事有所怀疑,可我这么努力。

    “你没听说过笨鸟先飞吗?我学习比你认真多了,所以量变引起了质变。”

    易笙居然扑哧一声笑了,“看来脑子没被大锤子敲坏,还能记住政治知识,什么笨鸟先飞,我看你不笨,就是呆,应该叫呆鹅先跑。”

    怎么能随便说我呆,说我笨,还用中午的大锤子绰号嘲笑我,我不能再惨了,上天,求你放过我吧。

    蹲太久,腿有点麻,我踉跄了一下,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捶着自己麻木的腿。

    头发不听话地紧贴着脸,刚涂了药的脸有些腻腻地,刚想站直了弄一下头发,易笙从后面帮我把头发扎起来了,他哪来的发圈,还有,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又是涂药又是扎头发。

    “发圈从你书包里掏出来的,不要想多了,回家吧,一会儿我妈该找我们了。”易笙居然有些小羞涩,他每次害羞都喜欢故作镇定。

    易笙今天的表现就像一个称职的男朋,弄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用书包挡住脸,偷偷摸摸地走进屋里,还没跑到我的房间,就被阿姨发现了,她直接叫住了我。

    “孑然,你怎么了?为什么用书包挡住头?赶紧过来吃饭。”

    我应了一声,

    快速回到房间,安抚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差点就露馅了。

    找了个帽子戴上,还围了一块围脖,只是露出眼睛鼻子嘴巴,这下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看到我奇怪的造型,阿姨阿姨直勾勾地看着我,叔叔问我:“孑然,你怎么了?”

    我笑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我今天有点着凉,特别冷,多穿点。”

    大家时不时就瞟我一眼,这顿饭我吃的实在煎熬,如坐针毡,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刚想放进嘴里,易笙冷不丁来了一句:“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

    我随便吃了几口就溜之大吉了,真是险啊,回到房间把帽子和围脖摘下,用力扇着风,把我热坏了。

    “孑然,你脸怎么了?”阿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得一激灵,我身边都是做侦探的料啊,看来是瞒不住了。

    “阿姨,没事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过几天就好了。”撒谎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

    夏木木这个傻姑娘,明明在喜欢南如初这件事上吃了不少的亏,可哭完之后又满血复活,全力以赴,我都有些心疼,所以当她说,要我替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时,我没办法拒绝。

    “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能摔成这样,以后一定要找个细心体贴的男朋友,不然阿姨放心不下。”阿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离开。

    说起细心体贴,易笙也很好,只不过,他不喜欢我,仰躺在大床上,有那么一丝悲伤,那个我喜欢的少年,有着最好看的侧脸,有着最灿烂的笑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除了不喜欢我,他什么都好。

    我有些担心夏木木,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过父母,还有,那个白靖会不会再找她麻烦?她为了不让南如初知道,居然选择忍气吞声,默默承受。

    打开手机,登录上qq,找到南如初,发了一句话过去:“在吗?”

    滴滴滴滴滴滴,他回了过来:“在,是不是想我了?要不要我过来陪陪你?”

    南如初就是这样,永远没个正行,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知还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我回:“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别祸害小姑娘了,像你这样的,小心以后下额鼻地狱。”

    不是故意诅咒他,只要他单身,夏木木就永远往上扑,白靖也会找夏木木麻烦,这两个女孩子都会受伤害的。

    过了很久,我都有了睡意,听到手机的声音,拿起一看,差点没忍住打电话过去骂死南如初。

    他回:“要不你将就将就,我也不嫌弃你,就当我们做了一件善事,解救了那些无知少女。”

    我回:“大兄弟,你在说梦话呢?”

    他一定是故意气我,他回:“哎哟喂,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就开个玩笑,你不适合当女朋友,太丑了。”

    我调了闹钟,把手机关机,打算三天不理南如初,太过分了。

    第二天,我偷偷擦了阿姨的化妆品,不然我这脸出不了门。

    我一路上尽量降低存在感,用书遮住脸,小步跟着易笙,他倒没打趣我,放慢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等我。

    “孑然,你

    做贼呢?”我被夏木木吓了一跳,这智商,怪不得被南如初叫做无知女人。

    我低头小声问她:“你脸不疼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疼的吸了口凉气,我抬头看她,脸比我的还肿,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擦药。

    “你昨天晚上没处理伤口吗?”

    夏木木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一回家,就被我妈骂了一通,说我学习不行,美术也不认真学,反正被贬的一文不值。”

    我拍拍她的后背,就当安慰她,原来开心快乐的夏木木的也有烦恼,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南如初。

    易笙扭头看我们在窃窃私语,不悦地加快步伐离开,可能是觉得我们无聊吧。

    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夏木木惊呼一声,“孑然,你今天好漂亮啊。”

    我怎么了?我今天也没怎么打扮啊,夏木木这个最佳捧场王。

    “孑然,你今天皮肤白了不少,加油,你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的,到时候,易笙是你的,南如初是我的,我们一起走上人生巅峰……”看夏木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万事胜意只是一句祝福的话,我们连拆差强人意都得不到。

    俞可源的声音在我们后面响起,夏木木才发现自己多嘴了,扭头一脸笑意地看着俞可源。

    俞可源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我,对,就是憎恶,脸上是踩到屎那种表情,满是嫌弃。

    “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孑然,你喜欢易笙。”

    我不想说什么,心事被人猜中而已,我不承认,也不否认,让她自己猜测去吧。

    “孑然,我喜欢易笙,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突然横插一脚,是不是不太道德?”不愧是俞可源,说话够狠,居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拐着弯骂我。

    我才不会上她的当,继续往前走,她喜欢易笙是她的事,我喜欢易笙是我的事,我认为这两件事没有任何的冲突,因为易笙不喜欢我,所以注定我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我就像灯光下飞舞着的飞蛾,只是义无反顾地献祭。

    似乎是我的态度惹怒了俞可源,她最近有事没事就爱找我麻烦,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我无视,肯定一肚子的火气。

    我就像一团棉花,敌人卯足了劲一拳打上来,软绵绵的,一会儿又回弹成原样,没有任何变化,对于俞可源这种人来说,这才是最不能忍受的。

    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故意疏离易笙,看到俞可源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也不好受,如果没有我,她应该还是那个高傲优雅的公主。

    最近过得很压抑,幸好,这个周末学校组织了校外实践活动,终于可以出去放松一下了,到时候好好和夏木木疯一下,说不定就能变回活力无限的孑然。

第二十七章 植树

    学校安排了大巴车送我们,据说这次校外实践活动是去宁城背后的山上种树,春天种树成活率高一点,如果这些树有幸长成参天大树,那我们也算是为这个城市的环境保护做出一份贡献。

    “孑然,我书包掉在教室了,怎么办?”我们排队上车的时候,夏木木拉长着脸,对着我说。

    这记忆力没谁了,连书包都能丢,夏木木这个马大哈,没丢过的应该只剩自己了。

    包里有中午的干粮还有水,如果不带的话,应该会饿一整天,没办法,我拉着夏木木飞快跑回教室,临走前还不忘请前面的同学帮忙告知司机师傅,让他等我们一会儿,自从和夏木木成为朋友,我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可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大巴车早已不见了,看来同学们都已经走了,我蹲在地上缓了口气,看着夏木木手足无措的样子,生不起气来。

    我试着给易笙打电话,当着夏木木的面主动联系南如初总归是不好的。

    电话接通,易笙却不说话,我试着开口:“我和木木被落下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我隐约能听到因汽车轱辘迅速停下摩擦出的声音,有些刺耳,不过更刺耳的,还是俞可源娇滴滴的声音。

    我以为易笙不会管我们的,准备挂电话,那边突然开口了,他说:“我让司机停在城郊的路边等你们,自己打车过来。”

    我还没说一句谢谢,电话就被挂掉了,还真是不近人情,易笙一定是冰做的,总是冷冰冰的,永远一副处事不惊,淡然却之的样子。

    慌乱搭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加快车速往目的地赶,我一直在车里唉声叹气,动来动去,夏木木倒好,悠然地靠着车座吃东西,我不是急性子,可让那么多人在那儿等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追上大部队的时候,大巴车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鉴于有错在先,我和夏木木诚恳地道歉,这才结束了这场悲剧,出师不利啊。

    我们坐下后,发现旁边就是先前拜托帮忙传达消息的同学,夏木木心直口快,直接问:“你是不是忘记给司机叔叔说了,他为什么不等我们?”

    那个同学激动地说:“我说了,本来要等你们的,但俞可源告诉司机,说你们给她发消息,不打算去了,我们这才走的。”

    夏木木怒目圆睁,喘着粗气,一看就要动怒了,我赶紧拉住她,不管怎么回事,私下解决就好,现在大家都在,吵起来不好。

    我知道,俞可源是想背地里给我个下马威,故意让我难堪,对于我和易笙的关系,她在乎得很。

    我已经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以后恐怕是不能相安无事了。

    到了山脚,大家陆陆续续从车里下来,因为不通车的缘故,大家需要徒步走到山腰上。

    宁城以前环境不错,植被覆盖率高,空气质量好,记得小时候,只要下过雨,空气中就弥漫着清香,让人心旷神怡,不时还会出现彩虹,记忆里的宁城,美好的像一幅画。

    近几年,政府大力发展经济,引进很多外商,虽然经济发展了,环境却没保护好,我一直都怀念着小时候,那时候的下雨天,那时候的彩虹,那时候的星空,那时候的月光,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莫名安定。

    由于班里男生少,每个小组只分到了一个男生,物以稀为贵,在我们班,男生紧缺得很。

    当小白念到南如初和我们一组时,夏木木已经捂嘴偷笑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南如初领来了我们组的树苗和工具,每组要种六棵,只要我们提早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先下山歇凉了。

    我以前种过树,那是初三的时候,为了挣点零花钱,文伊妈妈带我去打零工,帮绿化公司种树苗,我觉得,我有义务带领我们组提早解脱。

    “大家先不要急,我会种树,我教你们,我们先分配一下任务吧。”

    我们组立马围成一团,听我安排。

    “南如初,你是我们组唯一的男生,你是主力,女生都是小公主,帮帮忙就好了。”说完后我怕南如初怼我,在他眼里,我哪是什么小公主,我更怕夏木木仇视我,认为我虐待她的南如初。只好赶紧补充说明一下:“我自然不是小公主,我会帮你分担一部分体力活。”

    我们找好位置,开始挖坑,南如初穿着一双阿迪,用尽浑身解数,一锄又一锄,这画面真的不太和谐,而且容我说一句,别看他体育很在行,干活根本不像样。

    “停下吧,我来,你这也太慢了,这都20分钟了,你只挖了一个坑,照这样下去,我们铁定不能在中午之前完成任务。”

    我接过锄头,几锄头下去,一个又好看又有质量的坑挖好了,旁边的妹子们都不可思议,惊呼起来,于是,我继大锤子之后,又有了一个新绰号,叫做大锄头。

    “将树苗放进去之后扶正,开始往坑里填土,但也不能填太多,离坑口四五厘米就行。”我开始有鼻子有眼地教学,小白听说后还跑过来夸奖了我一番。

    等到六棵树都固定在坑里后,我把分到的两只桶拿来,递给南如初一只,说道:“走吧,跟我去提水。”

    半山腰有一汪清泉,所以学校安排去那儿提水来浇树,我觉得,用泉水浇树太浪费了。

    “孑然,要是在农耕时代,你肯定很吃香。”南如初跟在我后面,憋着笑说道。

    我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

    他憋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你力气大,能干活,好养活,划算。”

    原来是在变着法嘲笑我,一不小心,交了两个损友,夏木木和南如初都挺让我头大的。

    路有点陡峭,我平衡力又奇差,所以提着大半桶水的我有些举步维艰。

    “让你逞能,我来吧。”南如初走到前面后又折回来,可能是我太慢了,他都看不下去了。

    我走在南如初后面,问他:“真不考虑一下木木?她很可爱的。”

    要是夏木木知道我时不时就在南如初面前推销她,肯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你是不是很闲?先管好自己吧,你的易笙哥哥似乎是块硬骨头。”

    我一时哑口无言,怎么能用硬骨头来形容易笙,明明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我这个人有些心口不一,特别是在感情方面,总是喜欢掩藏自己的情绪。

    我笑了笑,调侃道:“怎么能说易笙是硬骨头呢,你是不是看不起他?明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刚说完抬起头,笑还没收敛起来,就迎上了易笙能冻死人的眼神,我这话似乎有些伤人。

    俞可源看好戏地跟在易笙后面,还真是寸步不离,毕竟近水

    楼台先得月。

    我深知,我又得罪易笙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总有办法和好的,我这样想着。

    还是南如初实在,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而且永远不会担心他会生气,如果生气了,那也只是几分钟的事。

    我们提着水继续走着,一会儿让后面两人追上,恐怕又要看见不舒心的场面。

    给树苗浇了水,等水全部沉浸到土里,又在上面盖一层土,文伊妈妈说,这是为了防止水分的流失。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我们组最先完成了任务,拖着工具,率先离开了山腰,马上就是正午了,太阳会**地暴晒一切,看着我们离开,其他组都羡慕地看着。

    我们兴高采烈地下了山,把携带的餐布铺在地上,开始了午餐时光,大家有说有笑的,甚至让我误以为自己和其他同学也有着深厚的友谊,除却说易笙坏话被他听到外,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由于太阳太过于毒辣,我们跑到大树下坐着乘凉,我还动手给大家编了货真价实的凉帽。

    南如初说:“你还别说,用小树枝缠起来的凉帽戴起来更凉爽。”

    大家都用羡慕地眼神看着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只是最简单的生活技能。

    等到所有队都完成了任务时,我都靠在树下睡着了,夏木木拍了我几下,我才惊醒过来,问了下几点了,然后晕晕乎乎地上车回去了,可能是有点累,我又在车上呼呼大睡。

    车停下后,夏木木推了我几下,我揉揉眼睛,看到车上没人了,摇摇头下车。

    “孑然,你刚才打呼噜了,整个车厢都听见了,特别响那种。”

    我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悔恨交加,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夏木木,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开始怀疑我和夏木木的友谊,她怎么能看着我在全班面前出丑呢?

    夏木木委屈地缩了缩头,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本来想叫醒你,可是南如初不让,所以……”

    有人性没异性的夏木木,我宣布,她和南如初已经失去我了,易笙会不会觉得我粗鲁啊?尽管大锤子和大锄头听起来就很粗鲁,但总不能任由自己的形象越来越差吧。

    四下扫了一眼,易笙没等我,可能是送俞可源回家了吧,护花使者易笙还真是尽职尽责。

    想掏手机看一下时间,可衣兜裤兜里都没有,我一下清醒过来,开始在书包里翻找,虽然用起来已经不利索了,但那是文伊妈妈送给我的,说什么都不能丢,哪怕换了新手机,也要留着做纪念。

    找了几遍都没找到,我开始努力回忆,希望能想起来丢哪儿了。

    要么是车上,要么是山脚,不管丢在哪儿,我都要找回来。

第二十八章 关心则乱

    我很少表现出急忙慌张的样子,但现在,我特别慌乱,我害怕找不回来那部旧手机,那是我的很在乎的东西,像南如初妈妈留给他的胸针一样。

    没有太多的考虑,在司机还没驾车离开之前,我大步流星跑到车上,把刚才的座位旁边都搜索了一遍,很不幸,不见任何手机的踪影,我还不死心,逼着夏木木给我打电话,虽然手机破旧到有时候接收不到来电,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最终,我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

    我跑到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胡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刚才植树的地方赶去,顾不上天已经快黑了,顾不上那儿人烟荒芜。

    夏木木来不及追上我,没有跟着我,可能是我太在乎了,情绪有些激动,忽略了她。

    我下了车,司机打算转头就走,我赶紧叫住他:“叔叔,我去找个东西就回来,你能不能等会儿我,一会儿我也有个车回去。”

    “小姑娘,不是我说,要不是看你可怜,我都不会来这儿,这么远的地方,你只给我八十块钱,我也是做生意的,我也要养家糊口,在这儿等你太浪费时间了,我先走了,你赶紧联系家人吧。”

    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我在刚才睡觉的大树下低着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如果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我又仔细找了起来。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我在一堆垃圾旁边找到了我的手机,可能吃饭的时候从包里滑了出来,然后就和垃圾混在了一起。

    看着西边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了脸颊,太阳每天东升西落,雷打不动,就像十八岁我们的暗恋,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错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这个店,我会像连锁店一样,走到哪儿都为了等你。

    气温越来越低,我穿的有点单薄,有些瑟瑟发抖,南方什么都好,就是昼夜温差太大,如果有机会,我会坐上火车北上,去看看另一番风景。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走回去?可偏偏手机没电了,不能发出求救信息,一切都很巧,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顺着公路一直往前走,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也没听到过骇人听闻的事件,我壮着胆子,一个人行走在冷风中。

    变天了呢,明天可能会是一个雾蒙蒙的阴天,突然想起陈奕迅那首《阴天快乐》,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哼了起来。

    “翻山越岭之后,爱却神出鬼没,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怕孤单成了习惯,所以我淡定走在人海中,这句歌词一下让我产生了共鸣,是啊,我很害怕孤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享受孤独。

    “滴滴滴……”我看到了刺眼的亮光,伸手遮住眼睛,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车来这儿?我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回不去了?还能再见到易笙吗?我的大脑快速思索着,我怀疑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车迎面驶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会不会真遇到坏人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大半夜还在这儿游荡,当自己是孤魂野鬼吗?”

    是我想多

    了,现实没有电影那样美好,但也不会有电影的凑巧,什么杀人抛尸的事,只是为了烘托氛围,促进情节发展。

    易笙最近越来越不像他了,那个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高冷学霸,情绪开始起伏不定,就像这天气,阴晴不定。

    “那个,对不起啊,我手机丢了,所以擅自过来找了,害你担心了。”

    我第一次这么狗腿地和他说话,谁知他竟然顺杆爬,还煞有其事地教育我。

    “还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你都不知道,我妈已经快急哭了,要不是我联系上了夏木木,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她可能就去报警了。”

    我特别惭愧内疚,让阿姨一直为我担心受怕,真是不孝顺。

    看我低着头不说话,易笙也就停止了长篇大论,用特别冷漠的声音说:“上车,回家。”

    司机师傅可能也觉得我不懂事,开口说:“小姑娘,你别生气,说句不爱听的,你哥哥对你好才会说你,坏人脑门上可没写着‘坏人’两个字,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离家出走这种事可不能学。”

    我不好说什么,毕竟司机师傅也是出于关心,可我真不是离家出走,易笙也不是我哥,我“嗯”了一声,就当听到了。

    刚下车,便看到阿姨站在保安室那儿东张西望,一脸的焦急。

    我走过去,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眼泪不自主地哗哗流出,不是因为委屈,大概是感受到了温暖。

    有些时候,我们真的很坚强,可以咬着牙忍着辱走很远的路,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很脆弱,一句关心的话,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可以让我们嚎啕大哭。

    “别哭,阿姨没有怪你,只是太担心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阿姨摸着我的头,把我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先回家吧。”易笙看不下去了,率先往前走,可能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心烦吧。

    家里,叔叔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饭桌上,菜已经凉了,不像刚端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

    “回来了就好,别杵在这儿了,热热菜,吃饭吧。”见大家都楞楞地站着,叔叔站出来化解尴尬。

    到了家里,易笙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直接吼我,这样怒气冲冲的易笙,我是第一次见。

    “你是有多穷,一个破手机而已,值得去冒险吗?你知不道,你很自私,你这样做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呆呆地站着,原来他是这样想我的,原来他这样讨厌我,如果没猜错,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

    不仅如此,他还从我的手里抢过手机,啪的一声,我的手机就只剩下残骸,变成几块垃圾躺在光滑的地板上,陪了我好几年的手机,就这样被他摔了,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顿时火冒三丈,他一直都不问原因,想当然地认为我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我瞪着他,没有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委屈,如果是别人,我还会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可偏偏,

    他是易笙,我那么在乎的人。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的这一番话,“你凭什么摔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吗?这是文伊妈妈送给我的手机,是她留给我的念想,即使破到接不了电话,声音也听不清楚,我还是舍不得丢,你让我很失望,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你这种人没有人情味,我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说了多久,说完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地板有些冰凉,可我的心更凉,阿姨反应过来,把我从地板上硬拖起来,没有人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有吃饭,没有洗漱,甚至睡衣都没换上,我摸索着回到房间,灯也不开,就这样蜷缩成一团,窝在被窝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原来,我和易笙不仅有物质上的差距,我们的观念想法也隔着一道鸿沟。

    他以为,那只是一部旧手机,值不了多少钱,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只是东西本身,我们赋予了物品价值,对物品寄托了情感,物品就无法用金钱衡量。

    易笙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懂我,我似乎也不懂他,这是我们第一次争锋相对地争吵,甚至怒目相对,以前有些小隔阂,过几天也就不了了之,可这件事,似乎过不去。

    阿姨敲门,我故意不回应,她轻轻地走进来,打开房间里的水晶灯,从被窝的一角,透进了一丝光亮,我掀开一点被子,看到阿姨坐在我的床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疼惜。

    “孑然,我替小笙向你道歉,是我没教育好他,这孩子向来行事稳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手机我已经让他收好拿去修,明天我先带你去买新手机,都是一家人,相互包容一下,你们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是缘分。”

    我点了点头,阿姨还是关心我的,不能让她为难。

    顿了顿,阿姨接着说:“其实小笙挺喜欢你的,以前还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今天听说你去找手机了,他很担心你,立马就找了辆车赶过去,还说一定会把你带回来,关心则乱,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记得,我和易笙第一次说话是在那个炎热的午后,他还给我买了一根老冰棍,可按照阿姨的说法,他很早以前就关注到我了,为什么有些小开心?

    虽然我以前也关注过他,但完全是因为不服输,想超过他,就像关注对手那样,可他为什么要关注我呢?被我万年老二的特质吸引了?

    虽然还沉浸在手机被摔的悲痛中,可阿姨一开导,我立刻明朗了起来,因为阿姨说‘关心则乱’,易笙是关心我的,或许比关心更甚。

第二十九章 玩笑话里藏着的心意

    夏木木看到我时,我正无精打采地走在操场上,她从后面拍了我一下,然后跳到我面前,双手拉着双肩包的肩带,她看起来总是这么青春活力。

    “孑然,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你昨天晚上还好吧?荒郊野岭的,你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易笙打电话问我时,我都吓蒙了。”

    夏木木嘟着嘴,话里满满的关心,这个傻姑娘,真是可爱。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一下就被感动到了,抱了抱夏木木,她呵呵笑着,我们手挽着手一起走,原来有个闺蜜是这样的感觉。

    接连几天,我都没和易笙说话,心里其实已经不怨恨他了,但就是没勇气开口说话,这就像一场‘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开水房,居然遇到了易笙,他正在帮俞可源打水,这个骑士真称职,我不觉得他是王子,他只是俞可源的骑士。

    “那天对不起啊,不知道那个手机对你这么重要。”在门口磨蹭了半天,发现附近没什么人,易笙才以蚊子一般翁嗡嗡的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态度,谁道歉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觉得在易笙的影响下,我越来越矫情了,还喜欢作,尽管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哦。”我只是回应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再说了,我能说什么呢?

    我记得那次,我手烫伤了他都不管我,他首先做的,是去给俞可源送水杯,我记得清清楚楚。

    看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易笙叫住了我,他说:“孑然,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能不能懂事点。”

    我咬咬嘴唇,委屈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我就是闹脾气,我就是不懂事,我不想解释。

    停顿了几秒,我加快脚步,冲到教室,趴到桌子上小声抽泣。

    “孑然,你一抽一抽的,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帮你请假。”

    我摇摇头,把眼泪擦干,最近我太脆弱了,老是哭鼻子。

    易笙从我桌子旁边经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走回座位。

    俞可源正在和一群女生谈笑风生,嘻嘻哈哈的,真羡慕她的人缘。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漫长,我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篮球场上,几个帅气的男生正在打球,偶尔几个女生从旁边经过,一脸花痴地看着他们,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也是个热衷于八卦追星,沉迷于男色的女孩多好,最起码会很快乐。

    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窗子,一株玉兰花开了,它有一种单纯冷艳的美,单纯的无需绿叶陪伴,冷艳的让人不敢靠近,这种秉性,也只有玉兰花身份不高贵,心里却骄傲着。

    玉兰花的花语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可自从人心凉薄,哪有什么忠贞不渝的爱情,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大概都是虚撰的。

    同桌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回过神来,全班同学都齐涮涮地看着我。

    “孑然,你今天怎么了?我都叫你三次了,你都没缓过神来。”

    政治老师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太太,特别和蔼,很受大家的尊敬,我站起身,鞠了一躬,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

    “坐下吧,认真点。”

    我坐好,开始记笔记,大家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自然也要重视。

    我坐在座位上收拾书本,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情绪,我怀疑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会提早进入更年期。

    “孑然,明天是愚人节诶。”

    “哦。”

    夏木木见我不搭理她,一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我,但我还是理解不了她的兴奋点在哪儿。

    像说什么重大秘密一样,她把我拉到花坛旁边,小声说道:“愚人节啊,多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告白,在一起了皆大欢喜,被拒绝就说愚人节快乐。”

    真是为难了夏木木,居然用对了‘皆大欢喜’这个成语,应该是从哪个泡沫剧中学来的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能会去告白。

    我一下惊醒过来,可不能让夏木木自寻不快,南如初根本就不喜欢她,现在这样朦胧着,木木还有个念头,要是真被拒绝了,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

    我把夏木木的头扳正过来,正对着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要不你再等等,愚人节告白是不是有点不够正式?”

    夏木木动摇了,不过思考了一会儿,她说:“孑然,请原谅我的懦弱,我不敢直接告白,打着着愚人节的幌子,最起码还有继续相处的余地。”

    我无话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可以做自己的决定,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祝夏木木一切顺利。

    “木木,加油,如果南如初不喜欢你,那我们就另觅良缘,说不定吃惯了山珍海味,你也想尝尝白菜豆腐这样的素食。”我说的很委婉,大概意思是说,夏木木,我们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夏木木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可能连明天如何表白都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好几遍。这样小心翼翼的暗恋,是不是大家都会经历?

    自从和易笙闹掰后,上下学我都自己走,独来独往也很惬意,只不过,前面没有他的背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可能在我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今天特别伤感,我打算去买点小玩意,让自己开心一下,花上一点小钱,买点新的东西,然后获得好心情,很值。

    走进精品店,漫无目的地到处看,突然,看到了一个樱桃小丸子的钥匙扣,以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樱桃小丸子,觉得小丸子很丑,那么大的脸,如果一个女孩子长了这么一张大脸,应该不会觉得开心吧。

    但那时候,文伊妈妈就会反驳我,说樱桃小丸子是她的女神。

    那些年喝过的变色汽水,吹过的风,淋过的雨,看过的樱桃小丸子,都早已变得模糊,可为什么,每次一想起来,内心全是幸福感,因为那时我是真的快乐纯粹自然的快乐才最让人难以忘怀 。

    去年度过了一个沉闷的夏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稀记得,老旧的风扇吱吱转着,西瓜和冰棍也懒得去买,呆在狭窄的房间里,一个人沉迷在安静的氛围中,很懒,不像小时候,风吹日晒,自由自在,现在怕阳光,要防晒,出门需要鼓起勇气。

    “喜欢就买,发什么呆?”这声音很熟悉,我扭头看去,南如初正在我旁边站着,居然在挑选发圈?

    木木明天告白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南如初心里肯定有喜欢的人。

    “南如初,你买女生的发圈干什么?”

    我不禁感叹,在夏木木的感染下,我已经变的八卦了,看来我也有八卦的潜力,只是以前没被挖掘出来,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任督二脉,所以无师自通。

    “孑然,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发呆,反射弧也越来越长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的更加愚笨了?”

    嘴还真毒,和易笙不相上下。

    我给了南如初一个白眼,看着他手里挑选好的发圈,有些质疑他的品味。

    “看什么看?这是这儿最好看的了。”

    肯定是我越来越不懂美了,不然为什么发现不了他手里的大红色发圈好看在哪儿?

    我点点头,走到收银台,回头看了南如初一眼,他挠挠头,把手里的发圈放回去,又重新挑选起来,我真想知道,如果他真把那个发圈送给女生,那个女生会是什么反应,女孩子都不喜欢那种大妈风格的。

    我听着歌,慢悠悠走在路上,阿姨给我买的这个新手机还挺好用,音色不错,听歌很有感觉。

    夏木木永远只会给人惊喜,我都怀疑她的智商是怎么考上育才的。

    “南如初,我喜欢你,可以做你女朋友吗?”她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赶紧走到她身后,做她坚强的后盾,要是一会儿晕倒了,还可以一下扶住。

    我一直以为,夏木木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偷偷摸摸表白,没想到闹这么大动静,要是被教务处知道,够她喝一壶了。

    南如初愣住了,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毕竟夏木木这表白太突然了。

    “那个,夏木木同学,你很可爱,但是……”我心想,肯定没戏了,重点一般都在但是之后,夏木木一瞬间打断南如初的话,呵呵干笑两声,看起来镇定自若。

    “嗨,你不要认真了,愚人节快乐。”我听得出来,夏木木声音都在颤抖,可我又能做什么?

    大家看好戏的心情瞬间没了,又三三两两各自闲聊。

    夏木木握紧双拳,脸上笑意满满,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恐怕早已经波涛汹涌了,要不是现在人多,她估计会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番,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对着南如初花痴。

    我们一起出去,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趁着中午上厕所的人不多,我从里面把门反锁,让她不要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出来。

    比我高出不少的夏木木,靠着我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地动山摇,可能门外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我的校服上,挂着她的口水,还有一些鼻涕,不过为了她是夏木木,我也就忍了。

    南如初给我发消息:“夏木木好点了没有?你好好劝劝她,我也不想伤害她,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有回南如初,等夏木木哭完,我给她整理了一下,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被拒绝了,也不能被他看出来很伤心,这是我的底线。

    我没有说什么,保持着沉默。

    伸手从桌箱里拿书时,摸到一个小口袋,我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毕竟今天是愚人节,有人想要害我出丑也说不一定。

    为什么是那天红色的发圈?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我一看就知道是南如初的笔迹。

    “送给别人人家不要,将就给你用了。”

    合着我变成了收破烂的了,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好收在书包里,要是让夏木木知道,我也解释不清楚。

第三十章 不相上下

    以我对夏木木的了解,我以为她伤心一会儿就好了,毕竟她的自愈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但这次可能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因为一整个下午,她都一言不发,像丢了魂一样,活脱脱木偶一般端坐在座位上。

    我叹了口气,为情所困的少女,就让我解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木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今天奶茶店买一送一。”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理我,试着问道。

    夏木木看来伤的不轻,直接忽略我,桌子上的书都没收拾,斜挎着书包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出于担心,我赶紧跟上,南如初全程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木木,别这样,我们不能被看扁,不就是表白被拒绝嘛,以后遇到更好看的,我去帮你要电话号码。”

    我不敢鼓励她再接再厉,作为一个局外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夏木木会毁了自己。

    “孑然,陪我去喝酒吧。”

    我瞪大了眼睛,玩这么大?这可不像夏木木,她家教很严,平时很乖的。

    我强颜欢笑,扯住夏木木的衣袖,说道:“木木,不要这样,不值得,再说你敢喝酒吗?你爸妈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管,我第一次失恋,你就不能顺着我吗?”夏木木说完又开始泫然欲泣,我真的特别害怕她哭,没完没了,赶紧答应了她。

    说实在的,夏木木现在的样子像个深闺怨妇,一脸的忧愁,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酒吧肯定不能去,那里面不安全的因素太多,我不能带着夏木木往坑里跳,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木木,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酒,然后带你去ktv。”

    我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心想自己就是一劳碌命,闲不得。

    往书包里装了几瓶江小白,还有几瓶鸡尾酒后,我们就去了学校附近的ktv,两个人开始放飞自我,吼了几嗓子后,开始掏出酒。

    “孑然,没想到你唱歌这么难听,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我给你保密。”夏木木几口江小白下肚,开始胡言乱语。

    没想到流量这么差,酒品也不怎么样,我开始犯难,一会儿一个人怎么把她送回家?

    夏木木越来越放肆,脱掉鞋子,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撕心裂肺地唱着李代沫的那首《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披头散发的,像个女疯子。

    场面越来越失控,夏木木唱完开始哭,哭完喝酒,喝完哇哇吐……我鞍前马后地照顾着,筋疲力尽。

    我们为什么要喜欢别人,要自寻烦恼,孑然一身不好吗?

    我背着夏木木从ktv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所有的路灯都在闪烁光芒,它们像这个城市夜晚的眼睛,见证着每个落寞背影的心酸。

    我不知道该把夏木木送到哪儿去,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对她家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她的口头述说。

    无奈,我从她的衣服里掏出她的手机,给她父母打了个电话,问了她家住址后,打了车将她送过去。

    她们家条件不错,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她父母非常有修养,对着我连说谢谢。

    “叔叔阿姨,对不起,今天我生日,木木高兴,所以喝了一点酒。”我有些心虚,说谎真的太考验演技了。

    “你就是孑然吧,我们木木很喜欢你,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学习上多帮助我

    们木木一下,木木和你在一起玩,我们很放心的。”

    听她母亲这么说,我还有点难为情,大概很多家长都有这种认知,成绩好的孩子就是好孩子,所以夏木木和我做朋友,她的父母很开心,恭喜夏木木,今天晚上逃过了一劫。

    虽然夏叔叔邀请我去家里坐坐,但天色已晚,我还得赶回家,所以委婉拒绝了,答应以后会和夏木木一起去家里玩。

    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香樟街的树木又恢复了生机,又变得绿色蓬勃,路两旁的树木延展开来,在马路上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文伊妈妈走后的第一个夏天快来了。

    手机响起,拉回了我的思绪,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夏木木还好吧?”话筒那边,传来南如初有些担忧的声音。

    我咳了咳,问南如初:“这么关心木木,那今天为什么拒绝她?”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就挂掉了电话,我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个过去,南如初就是不接,这孩子有脾气了。

    我打开qq,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木木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我也真心喜欢你,你不考虑一下吗?”

    一天天净是胡说八道,这个南如初,越来越不把我当好兄弟了。

    我直接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眼易家的方向,快步回家。

    “孑然,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热。”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吃了,我先去休息了。”

    我回到房间,打算去浴室洗个澡,一身的酒味,被阿姨发现可不好。

    匆匆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看书,肚子饿的咕咕叫,刚才为了不让阿姨察觉出我出去鬼混,硬生生拒绝了吃晚饭,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快要撑不下去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听着房间外面没声音了,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打算去觅点食,哪怕吃点剩菜也好,也好对付着熬过今晚。

    厨房里,我东张西望,灯也不敢开,用手机打着微弱的光,轻轻打开冰箱门,天要绝我啊,一个剩菜都没有,连菜也没有。

    叹了口气,转身,易笙直愣愣地站在我面前,这大半夜的,吓死人不偿命,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神出鬼没的神秘感。

    “你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大半夜起来吓人。”

    易笙“啪”一声打开灯,“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我起来接杯水,看到有个身影在厨房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小偷。”

    定睛一看,他手里果然拿着拖鞋防身。

    “也不怕熏人。”

    “我讲究个人卫生,不像某些人,邋邋遢遢的。”

    我竟无言以对,作为一个男生,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毒舌妇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我决定以后私底下就这样叫他了。

    谁知这毒舌妇竟然没有离开,将拖鞋扔到地上穿上,洗了洗手,开始烧水。

    我都惊呆了,这是要抓住我的胃吗?

    “那个,你的拖鞋穿多久了?”

    他将冰箱里仅剩的西红柿和鸡蛋拿出来,完全不理会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怎么会为我做饭呢?肯定是他自己饿了。

    “你站到旁边去,面条一会儿就好,你放心,我拖鞋刚洗过,而且今天晚上泡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面条端出来时,我已经饥肠辘辘,光是闻到味道就已经开始咽口水。

    “易笙,想不到你也会做饭。”

    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然后坐在我的对面,“我可不仅仅只会学习。”

    我“哦”了一声,吸了一口面条,满足的咂咂嘴,太饿了,所以就不顾形象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那你原谅我了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辛辛苦苦给我做夜宵,原来只是为了求和,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知道见好就收,点点头。

    “你吃完赶紧去睡吧,明天一起去上学。”

    我连汤汁都喝了,不知道是因为这碗面条真的美味,还是我太饿了。

    吃得太饱,撑得我毫无睡意,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动态。

    “失眠怎么解,在线等,挺急的。”

    看到一条与我相关时,我都好奇谁这么晚还不睡,看到是南如初评论我时,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拉上他一起熬夜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如初:“要不我过来给你暖暖被窝?”要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铁哥们关系,还真容易令人误会。

    我回复:“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夜猫子。”

    南如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比如我对你的爱。”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让人浮想联翩,要是被夏木木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我回复:“麻烦你正常点,好兄弟之间不搞基。”

    看到有一个与我相关,我以为是南如初回复我了,点进去才知道是易笙赞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评论区的大戏?

    易笙评论我了,我惊得手机从手中掉落,砸在了鼻梁骨上,疼得眼冒金花。

    易笙:“要不我给你唱首催眠曲?”

    我酝酿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哪敢让他唱催眠曲,俞可源知道还不得恨死我。

    最后我回复:“催眠曲就不用了,晚安。”

    说“晚安”就说明我不想继续和他聊天,想要结束话题,可易笙居然没领悟到这层道理,再一次回复了我。

    易笙:“说晚安之后和南如初继续聊?”

    这不是找茬吗?我懒得理他,给南如初回了一句“晚安”之后,关机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显示qq空间有五十多条与我相关,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人缘了?以前发说说就几条评论。

    我人缘依旧不好,只是南如初和易笙在我说说下面互怼是什么鬼?

    我浏览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两人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你来我往,不分输赢……原谅我大脑里只能想到这些词。

    怕引来更多不必要的误会,我吓得赶紧删除了这条说说,是不是优秀的男生都有点不正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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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022/ 第一时间欣赏孑然不忧伤最新章节! 作者:程禾呈所写的《孑然不忧伤》为转载作品,孑然不忧伤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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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不忧伤介绍:
在冗长坎坷的青春岁月里,他们因为自卑或自负,相互猜忌,甚至相互攻击,可那也是一段爱恋和怀念的时光,每一个拥抱都实实在在的温暖。 孑然遇到了她的易笙,南如初遇到了他的孑然,易笙徘徊于两个女生之间,对自己的心意不太明了。他们都是现实中活生生的存在,是我们每个人的影子,在情窦初开的日子里,他们就交付了一辈子所有的真心,可结局还是那么不如人意,还是逃不过曲终人散的青春散场。 青春里,他们都否定自己,仰望并艳羡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总认为别人比自己优秀,比自己更受欢迎,可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所有的这些,要花费一整个青春成长,他们才会明白。孑然不忧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孑然不忧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孑然不忧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