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日
我以前都不过生日的,一是觉得没意思,二是也没什么朋友,只有文伊妈妈,会在我生日这天给我煮一碗长寿面。
所以当夏木木突然问我生日是哪天时,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戴着的手链上,刻着“12.16”这几个数字,所以文伊妈妈就把这一天当做我的生日。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夏木木,她古灵精怪地“哦”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南如初也听到了,她问我:“你生日那天,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点了点头,离我的生日没几天了,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易笙英语竞赛输给了俞可源,得了个第二,不过他们俩谁第一都无所谓,毕竟像一家人一样。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人生中第一次考第二,有什么感受?”
他可能觉得我太无聊,没有理我,我也识趣地闭上嘴,怎么能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隔了良久,他问:“听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得好好思考一番,不能随便要一个没意义的礼物。
我告诉他,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决定了再告诉他,他没说话,又保持着沉默。
我特别想看易笙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情绪不够稳定。
消息总是一传十十传百,夏木木这个大嘴巴,我告诉她之后,她询问她的同桌,应该送我什么礼物,这些话被俞可源听到,然后告诉了易笙,易笙又告诉了刘阿姨……
刘阿姨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是埋怨,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孑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办个生日party,把同学朋友都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孑然也是个小公主。”
我很感动,心里暖暖的,我是有多不幸,才会被亲身父母抛弃,我又是有多幸运,才会遇到这么多温暖的人,得到幸福。
拗不过阿姨,所以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生日party,我没请多少人,就南如初和夏木木,我的圈子小的可怜。
至于俞可源,可能是以易笙朋友的名义来的,说实话,我不太欢迎她,所以当她站在我的面前,说了一堆祝福语,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阿姨的很多朋友也来了,她对外都说自己给女儿办了个生日party,我有些害羞,女儿吗?还真是受宠若惊。
阿姨给我买了一件小礼服,这是我第一次穿得这么正式,行动的时候动作都有些僵硬,不像真正的名媛,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夏木木一个劲地夸我,让我都误以为自己真的脱胎换骨了。她真是不吝啬,能用上的词语都说了一遍,真是苦了她这个语文经常考倒数的人了。
“孑然,我发现你变白了,你本来就漂亮,五官很精致,只是黑了一点,矮了一点,现在白了一点就漂亮很多了……”夏木木还在喋喋不休,我知道她是真心夸我,可赞美的话听多了,会不会认不清自己?
我捂住夏木木的嘴,安静一点吧,我累了。
“孑然,过来一下。”刘阿姨老远招手叫我过去,我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孑然,这是你宁婉阿姨,是我的好闺蜜。”
我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这个阿姨看起来特别高冷,好像脸上写着生人勿近,这个世界还真是没道理可言,刘阿姨这样热情开朗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闺蜜?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不知道还以为这个宁阿姨才是易笙的亲妈。
我尴尬地站在她们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刘阿姨一直在跟她夸我,当着我的面夸我,我还是有些害羞的。
刘阿姨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捡到了一块宝,她说:“孑然这孩子乖巧懂事,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也算是遂愿了。”
宁阿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感觉好像游客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高冷阿姨突然对着我笑,然后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了她身边,我很惶恐。
她缓缓开口:“孑然,我们还真是有缘,12月16日真是个好日子。”
我有些蒙了,这个阿姨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我抽了抽自己的手,这太自来熟了,我有些不自在,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我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只是这串手链上写着12.16,所以文伊妈妈就把这一天定为我的生日。”说完我举起手,给她看了看我的手链。
我明显看到宁阿姨的脸变僵了,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看着那条手链,好像看一件艺术品,如果不是认识她,我一定以为她是个变态狂。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吓到我了,宁阿姨一下缓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我,我被盯得毛骨悚然。
“孑然,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宁阿姨。”
我笑着点点头,奇怪的阿姨。
终于得到解放,我找到夏木木和南如初,带他们去我的房间。
夏木木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一下放到我面前,她笑意盈盈地说:“生日快乐!”
我抱了抱她,把礼物放好,至于南如初,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应该是没准备礼物吧。
这事都怪我,我还没想好想要什么,所以就没告诉他。
“你的就先欠着吧,下次一起给。”我这样说以后,南如初才舒了口气。
我们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隔壁房间的门也刚好打开,易笙和俞可源从里面走出来,夏木木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可能是被易笙和俞可源的亲密无间吓到了,以为他们只是特别好的朋友,没想到……
我笑了笑,拉着夏木木先行离开,南如初倒是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俞可源被她看的脸都红了。
易笙看不下去了,推了一下南如初,“你不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吗?”
南如初痞痞地站在,回应道:“我看你怎么了?你掉了块肉还是少了根头发?”
我怕他们吵起来,转身拉着南如初,把他拽走了。
我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跟随我,目光哀愁,可转念一想,是我自恋了,易笙怎么会看我。
大家都走了,家里一下变的安静,刘阿姨
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温柔地帮我戴上,她说:“生日快乐,希望我们孑然以后都快快乐乐的,不要那么忧伤。”
我抱了抱刘阿姨,如果以后,如果有以后,我会好好孝敬她的。
易笙不见了人影,应该是去送俞可源了吧,我明明给他说过,我什么生日礼物都不想要,可没有收到他的礼物,我心里还是很失落。
阿姨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客厅,今天她态度特别强势,不准我帮忙,说什么寿星最大。
易笙回来时,我正抱着礼物呵呵傻笑,这么多精致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回房间,在转角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孑然,跟我上来一下。”
我心里一下慌了,忐忑不安,是因为南如初冒犯了他和俞可源,所以找我去算账吗?
虽然有些恐慌,我还是远远地跟着他。
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他说:“进来吧。”
我战战兢兢地进去,发现他的房间好整洁,清一色的暗黑色,居然还叠被子,这是个好习惯,符合他一丝不苟的性格。
“这是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自作主张买了这套衣服,你不适合穿长衣服,那样会显得你更矮,穿运动风的衣服更好一点。”
这个易笙,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说话一针见血,不过还挺务实,这套运动服我也很喜欢。
我特别想问他,为什么会送我运动服,可我不敢问,有些事,他不愿说,我也不愿问。
他指了指窝在被窝里的胖橘,对我说:“你多吃一点,太瘦了,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我们家虐待你一样,像胖橘一样圆滚滚的才可爱。”
我咬牙切齿,这个易笙会不会聊天,难道他不知道女孩子以瘦为美吗?还是希望我越来越丑?我想,可能是他喜欢肉乎乎的女生吧,但俞可源也不胖啊,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心海底针。
回到房间后,我打开夏木木送的礼物,一个漂亮的粉红色发夹,少女心泛滥的她,是在故意嘲笑我黑吧,一个黑肤色的人,往头上放个粉红色发夹很跳戏的好吗?
我把东西一一收好,这是南如初送的他妈妈的胸针,这是夏木木送的发夹,这是刘阿姨送的项链,这些都是我被爱着的证据,还有易笙送的运动服,等到开春的时候,我就可以穿着去锻炼了。
文伊妈妈,你还好吗?今天晚上天空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到星星,可我知道,你一定在看着我,看到我过得这么好,你就放心吧,你在天堂也要开心,你终于去找你的最爱,你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也为你开心。
第十七章 答应我一件事
自从上次见到宁阿姨之后,总感觉在哪儿都能遇到她,有些时候在学校附近碰到她,有些时候在小区附近偶遇,甚至连逛超市也遇到了好几次。
我不得不感叹,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更让我惶恐的是,她还经常来家里做客,以前也没见她和刘阿姨有多熟,现在就像连体婴一样,没事老是往家里跑,而且每次来的时候总是给我带礼物,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让我特别害怕,总感觉她对我有什么企图。
今天放学回家,我又碰巧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她,出于礼貌,我向她打招呼:“宁阿姨,你又过来找刘阿姨吗?”
她笑了笑,算是回答吧,我们一起回家,易笙在我后面走着,我下意识地靠近易笙一点,我最近可能得了迫害妄想症,脑海里老是想着绑架和拐卖这些事。
刘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看到我们一起回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好像她知道宁阿姨一定会来家里一样。
吃完饭之后,宁阿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了很久都没有走,夜越来越深,她不会是想留下来借宿吧?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宁阿姨怪怪的,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
宁阿姨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互着搓来搓去,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心理学上说,她的这些行为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 转移注意力。
那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突然,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孑然,可以和我说一下你的这串手链吗?”
我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她也有一串这样的手链?对她特别的重要,可是后来被她弄丢了,所以在见到我的这串手链时,勾起了她的回忆,才会这样失态?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把这串手链的来历说给她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也许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手链之后,就不会对我这么关注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仅仅是猜想而已。
我的直觉告诉我,宁阿姨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打算把我的故事说给她听。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缓缓开口:“我是一个孤儿,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就抛弃了我,文伊妈妈在人民公园捡到我,将我抚养长大,可她现在也永远离开我了……”说到动情的地方,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是啊,我的成长真是一部心酸史。
见我我情绪有些不稳定,刘阿姨拍拍我的肩膀,抱了抱我,她说“孑然,如果实在难受我们就不说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些过往是不在乎的,可当自己一五一十地叙述的时候,就好像把这些伤疤再次揭开,让心上的这些伤口再次汩汩流血,所以啊,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学会了掩饰和隐藏。
擦干眼泪,我故作微笑,这没有什么,我有接受现实的勇气,更何况这些事对于我来说只是过去。
我再次开口:“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生日,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串手链,手链是在当时的襁褓中找到的,上面刻着1216,所以12月16日就成了我的生日。”
一口气说完,我觉得释放了,说起悲伤的过去,直视悲痛,好像都并不是那么难。
易笙一直坐在旁边,他是一个称职
的听众,没有打岔,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我说。
我不知道此刻宁阿姨有什么感想?只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我的故事有那么感人吗?还是我说的绘声绘色,感染力太强?
没有关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心里还有所期待,就勇敢的奔赴明天。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回到房间写作业,不管怎样,都不能长时间停留在过去的悲痛当中,活在过去是不明智的,立足当下,展望未来,我要乐观地向前看。
我不知道宁阿姨最后是怎样回去的?我也不知道,听完这个故事后,她有什么感想?她看到手链后为什么如此激动?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然而我也不想去一探究竟,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从那晚过后,刘阿姨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我感觉她看我时的眼神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好像有心疼,或许也有些无奈。
宁阿姨倒不经常来家里了,这一点让我长舒一口气。并不是我不近人情,可能我比较敏感,所以老是被一个人关注的话有些害怕。
我以为这个冬天就要这样无聊的过去了,所有的萧瑟荒芜,也会在春天的时候消失,春风一来,万物各得自在,生命的新绿悄悄蔓延,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新春之后我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不禁有些期待春天的到来。
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说不上惊喜或者是意外,我只知道我很震惊。
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布置好了考场,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期末考试了,生命的年轮一圈又一圈,这是时间给我们的恩赐,我们不断经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以此让我们的生命变得厚重。
临上考场之前,易笙破天荒地主动和我说话,他动了动嘴唇,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终,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不要老想着比过我,全力以赴就好了。”
夏木木耷拉着脑袋,双手自由下垂,嘟着小嘴,一副上刑场似的样子,一直唉声叹气。
她慌张地拉住我的手,不停地跺脚。小声地说:“孑然,我有点慌,怎么办?我有考试恐惧症。”
我扶额,无话可说。
南如初慢悠悠地从学校大门口进来,看到我和夏木木,径直朝我们走来,夏木木顿时就变得温柔起来,一脸的柔情似水。爱情真是个强大的东西,所有人都无法逃过它的迫害。
“一起加油!不能丢我们班的脸,考完这次试,我们又可以悠闲一阵子了,想想就觉得动力满满。”南如初自顾自地说着。
夏木木附和着点头,我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为了梦想一起努力吧。
走进考场的前一秒,我盯着南如初看了很久,以前他说过,他要考第一名,那时候他妈妈还没有走,他自作主张和他妈妈定下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能够考第一名,他妈妈就要醒过来。
可如今,他的妈妈已经走了,这个约定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幸运的是,由于这个约定,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他不再张牙舞爪,不再另类反叛。他剪掉了五颜六色的头发,换了一个小寸头,看起来更加的阳光精神,他脱掉了大洞小眼的衣服,换上了蓝色的校服,南如初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我在心里祈祷,希望南如初可以考第一名,完成他和他妈妈的约定,我也坚定地相信他可以,因为他和易笙一样,是特
别聪明的人,虽然基础差了点,可他比易笙努力多了。
考试特别顺利,夏木木都破天荒地觉得自己能考及格,可能今年的题目偏简单,这样也好,可以增强大家的信心。
在操场上等易笙的时候,碰到了俞可源,她气势十足地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
她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皱皱眉头,表示不解。
她解释道:“给易笙哥哥的,我要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我点头算是答应了,不知道俞可源是什么用意,看着粉红色的信封,我觉得应该是表白信,是在故意向我炫耀吗?还是示威?
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我喜欢易笙这件事,即使在易笙面前,我也从未表露过心意,我的这份喜欢太过于卑微。可偏偏,俞可源把我当成了假想敌,我自认为演技高超,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对,但俞可源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突然想起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闭上了嘴,眼睛也会说出来,是的,如果喜欢一个人,目光总是追随着他的身影,如果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就会东想西想。
像我之于易笙。
按道理来说,每一份喜欢应该都能够被感受到,就像夏木木喜欢南如初,就像我喜欢易笙,可事实并非如此,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即使你天天在他面前转悠刷存在感,他也只会觉得你碍眼。
等易笙收拾好东西出来时,操场上已经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考完试之后,大家都赶着回去享受假期的美好了,虽然作业依然很多, 但起码可以睡个懒觉了。
我的书包里,放着那封粉红色的信,一时之间,我居然起了歹意,想要将她悄悄撕碎,或者偷偷打开看一看,我一直没有给易笙,我想我可能会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易笙突然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很少有求于别人,我特别想说一句荣幸之至,但还是忍住了,点点头答应他。
他说:“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听到怎样的消息,也不管你是否能够接受,都要保持冷静,我想让孑然一直快快乐乐的。”
易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煽情?他说的什么鬼?好像他突然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秘密,而且是我不知道、不能接受的,这感觉好像他突然知道我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心里不禁有一点慌。
第十八章 妈妈
我心里觉得,易笙一定知道了什么事,而且他认为我无法接受,所以刚才是在给我打预防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回到家里,发现易叔叔居然提早回来了,刘阿姨也坐在沙发上,但他们没有像平时那样打打闹闹,只是低着头各自坐着,气氛莫名微妙。
我猜想,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可是也不像。
见我们进来,刘阿姨起身,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我的内心活动特别丰富,甚至联想到了他们要将我送走。
今天还真是不同寻常。
不过也就几分钟,刘阿姨就调整了情绪,拍拍手后钻进了厨房。
见气氛有所缓和,我如释重负,我从小就特别害怕冷暴力,害怕别人的情绪突然变化,我老是觉得,是因为我别人才不开心。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已经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想了一个遍,我自认为没有做过惹叔叔阿姨生气的事,才放心下来。
不一会儿,宁阿姨也来了,对于她的突然到访,我有些吃惊,她像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刘阿姨叫她一起吃饭,她摇摇头拒绝了,一个人独自坐到沙发上,盯着我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憔悴了不少,黑眼圈都可以拉到脸上。
我战战兢兢地吃完饭,刚想回到房间,被刘阿姨叫住了,她说:“孑然,陪会儿你宁阿姨吧,她好久没过来了。”
我皱着眉,硬着头皮走过去,像个僵尸一般,特别不自在。
宁阿姨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可我感觉如芒在背,背后出了冷汗。
吃完饭后,大家都在沙发上坐着,可谁都不说话,尴尬地沉默着。
顿了顿,宁阿姨开口了,她喊了我的名字后,停顿了很久,不知道在酝酿什么,终于,她拉住我的手,给我一个突然的拥抱。
我被吓得不轻,这也太奔放了吧,挣扎了一下,想想这样不太礼貌,轻轻抱了抱她。
易家一家三口像看戏一样盯着我们,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终于,宁阿姨吸了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宁阿姨以一种歉疚的目光看着我,眼里泛着泪花,我自认为和她不熟,她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孑然,妈妈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当时糊涂了,你原谅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接受良心的拷问,我都快疯了…………”
看宁阿姨哭成了泪人,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她旁边,她说的这些,我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她的悲痛我也体会不到。
等我冷静下来一想,她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我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说她是我的妈妈,十八岁了才出现的亲身母亲。
我冷哼一声,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不仇恨,不抱怨,只是觉得悲哀和讽刺。
见我情绪有些失常,宁阿姨凑近我,抓住我的手,嘴里一直碎碎念:“原谅我好吗?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没有恨哪来原谅之说,我沉默着,不予以回应。
易家人还是在一旁观看着,当然,在整个事件当中,他们只是局外人,没有发言的权利,也不能说些什么。
我的妈妈,终于在我过完18岁生日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我本来应该是欢喜的,但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尽管易笙有提前向我透露消息。
宁阿姨开始诉说她的经历,说她丢弃我时是如何如何的难受,如何如何的
难以抉择,后来又如何如何受到良心的谴责,每天都寝食难安……
可这一切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孩子,我没有要求她把我生下来,她自作主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却丢下我不闻不问,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难道我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说不恨是真的,但要我立马投进她的怀抱,我做不到,我们没有共同的生活经历,没有感情基础,我无法和她亲近,她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不过文伊妈妈,连刘阿姨也抵不上半分。她只是我血缘上的母亲,再无其他。
我曾幻想过无数和亲生父母见面的场景,我想向他们了解自己的过去,问他们要一个解释,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她还和易家有着这样的渊源。
命运真是捉弄人。
想到易笙说过要保持冷静,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把头仰起,把眼泪逼回去,立马又变成那个喜欢笑的孑然。
我开口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所以谈不上原谅,我虽然做不到和你亲如母女,不过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遇到这么多温暖的人,谢谢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
听我这么说,大家紧绷着的脸舒展开了,刘阿姨可能被我的懂事感动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易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正襟危坐。
易叔叔咳了一声,看大家心情都比较沉重,开口说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大家也都累了,有些事,有时间再说吧,今天就都先去休息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似的,直勾勾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易笙也跟了上来,怕我想不开会做傻事似的。
在我的房间门口,我们停住脚步,沉默了良久,他说:“难受就哭出来吧,会憋出病来的。”
本来咬紧牙关的我,突然觉得好委屈,加上易笙突然这么关心我,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易笙把我搂进他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我踏实了许多。
我哭的特别狼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易笙的白衬衣上,沾上了许多的污渍,像他这样洁癖的人,居然没有面露嫌弃。
哭累了,也宣泄得差不多了,我揉揉眼睛,离开易笙的怀抱,在他对面不远不近地站着。
“谢谢你。”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成分。
他说:“不要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看你,眼睛肿的跟核桃仁似的。”
他的语气莫名的温柔宠溺,我仿佛在做梦,这还是那个傲娇嘴欠的易笙吗?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如果有,也只是在俞可源面前。
可能是他觉得我今天比较惨吧,所以给了我一点点阳光,果不其然,我开始灿烂了。
晚上,刘阿姨来到我的房间,可能看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所以过来安慰我。
刘阿姨轻手轻脚地爬上我的床,在我旁边坐下,看我抱膝坐着,她说:“孑然,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抱住阿姨,阿姨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我没有特别难受,也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是单纯地陷入了这种悲伤的氛围当中。
我抱着阿姨入睡,像所有受了委屈的女儿一样,栖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当中,特别的温暖踏实,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我的破手机快要宣告罢工了,老是卡顿,电量也不太耐用了,有几次,我亲眼见证了它自动关机后重启的全过程,我以为我的手机被施了魔法。
夏木木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有听到,也没有显示未接来电。
今天真好,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房间出来时,差点吓到了易笙,从他惊恐的表情可以想象到,我当时该是多么的狼狈。
我在沙发旁边找了一通,找到我的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之后,习惯性地登录qq。
突然跳出来一堆信息,我都有些惊奇,像我这种人,一般没人找我聊天,谁这么一大早就联系我?
带着疑问点进聊天页面,发现全是夏木木发的qq消息,还有qq电话和戳一戳,消息那儿显示99+,这个夏木木,是要轰炸我的qq系统吗?
我赶紧回了一条:“在了,什么事?”
那边半天没动静,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画室了吧,我放下手机,打算去洗漱一下,这个鬼样子吓到大家不好。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有人。这个时间点,阿姨肯定去买菜了,叔叔肯定去上班了,里面一定是易笙。
等了很久,还不见人出来,我试着拍了拍门,里面出声:“马上。”
易家虽然也算富贵,但近几年生意难做,易叔叔的工厂已经举步维艰,利润越来越低,再加上他们家本就不张扬,所以房子车子都没有过多的讲究,以至于大家共用一个卫生间。
“里面地滑,小心一点。”出来时,易笙贴心地提醒。
我点点头,走进卫生间。
他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
环顾四周,我看到晾衣架上,我的内衣正**地挂在那里,往下滴着水,他不会帮我洗了内衣吧?
我感到特别羞耻,夏木木经常调侃我,说我发育不良,穿这么可爱的内衣,易笙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低头又在洗漱台旁边看到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往洗衣机里扔衣服时,请检查里面是否有他人物品。”
所以,是我把自己的内衣和他的衣服混到了一起,而且,他还帮我洗了。
以后怎么面对易笙,好尴尬。
我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回来晾已经甩干的衣服。
他突然停下手里的活,说了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他说:“内衣不能放在洗衣机里和其他衣服一起洗,你到底是不是女生?”
我难道很像个男生吗?我只能悻悻地“哦”了一声。
易笙有些时候还挺可爱的,一本正经的可爱。
第十九章 十八岁的烦恼
等我重新拿到手机后,夏木木的视频电话刚好发过来,我悄悄走回房间。
易笙看了我一眼,又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对于他看海贼王这件事,我是有些不理解的。
刚接通,夏木木就一阵狂吼,感谢我的手机不好使,不然耳朵得被振聋了。
“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没听到手机响,通话记录里也没未接电话,这不是冤枉我吗?
我反驳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夏木木真的发怒了,截图发给我,她那儿真拨出了我的号码很多次。
都是这个旧手机不给力,改天去修一下。
我自知理亏,赶紧低声下气地哄夏木木,“可能我手机要坏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找我什么事?”
夏木木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又打过电话来。
这次终于接到了,她语气里表现出来的小高兴让我不禁联想到了南如初,只有南如初能让她这么喜怒无常。
她羞涩地说:“孑然,一起出去玩吧,我约了南如初,他也同意了。”
所以,是要我去当个明晃晃的大灯泡吗?
我有些为难,也不好直接拒绝,就把易笙拉出来做挡箭牌。
“木木,那个……我可能去不了,易笙有事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心虚地看看门口,还好没人听到。
在我的委婉拒绝下,夏木木哭兮兮地说:“那好吧,等我消息,拿下南如初后请你吃大餐。”
我不好给她泼冷水,只是说着那你加油。看夏木木这般的信心满满,我不禁有些担心她,如果南如初说不喜欢她,她会不会哭天抢地?
已经没昨天晚上难过了,我什么都不好,就是想得开,像仙人掌,生命力极其顽强,这是我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
我的那盆仙人掌,在书桌上放着,愈发的苍翠,还长大了不少,最近打理的比较好。
等到刘阿姨回来时,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易笙可能听到动静,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用手遮住脸,太丢人了。
“阿姨,今天吃什么?”我看着阿姨提了一篮子菜,还有一条鱼,今天应该是要吃大餐。
阿姨笑笑,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我:“今天给我们孑然做红烧鱼,如果你还很难过,我们就去旅游吧,反正你也不用上课。”
我鼻子一酸,刘阿姨总是小心翼翼地爱我,如果我是易笙,我应该会吃醋吧。
我哪有那么矫情,不过是往事罢了,对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要现在觉得幸福,那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我的这种乐观心态,应该是受到文伊妈妈的影响吧。
在等着吃饭的时候,我无聊地翻着手机,突然,南如初电话打过来了,我吓了一跳,我不想被易笙知道。
想了想,还是接了,不能做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事,南如初好歹也是好兄弟。
“孑然,易笙需要你帮他干什么?你不会是不想去,故意编个理由骗夏木木吧。”
被南如初一下就猜中,我有些尴尬,要不要这么准。
我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说谎的本事,只好从实交代。
我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南如初,木木约你去玩你就去吧,好好培养感情,我去妨碍你们不好,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还没说完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省着嘟嘟的回声。
好吧,我又得罪南如初了,可我觉得我没说错。
经过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终于在下午一点吃上了午饭,阿姨一个人忙前忙后,也不喊累。
南如初把电视关了,依依不舍地过来吃饭,阿姨看到他,没好气地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看动画片,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还是我们孑然好。”说完还给我一个劲地夹菜。
我看了一眼易笙,莫名想笑,看他委屈的。以后他要是娶个媳妇,还不得被阿姨宠上天。而他,应该会被两个女人嫌弃死吧。
我想永远待在易家,舍不得叔叔阿姨,也想一直陪着易笙,十八岁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易笙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一整个下午都特别无聊,易笙窝在沙发里,一集又一集地刷着海贼王,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单纯幼稚的一面,平时看上去像个小老头,话少的可怜,少年老成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但没想到,他也有兴趣爱好。
阿姨啪一下关掉电视,好像有些生气。
“易笙,别整天看动画片了,你管不管你的猫,不管就送人养。”阿姨要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全名,不然都是叫小笙。
易笙不悦地皱紧眉头,“都说了是动漫,不是动画片。”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易笙只要多在家里待一会儿,就会被无限嫌弃。
胖橘好久都没打理了,毛发摸起来也不顺滑了,易笙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衬衣搭毛衣,看起来很温暖。尽管出了太阳,可还是冷嗖嗖的,毕竟还没开春,冬天的阳光也不太温暖。
“孑然,陪小笙去吧,来来回回也有个伴。”刘阿姨都已经说了,我怎么好拒绝,更何况是陪易笙去,我心里还有些小确幸。
我都不知道要去干嘛,只是跟着易笙后面,他抱着胖橘,慢悠悠地走着,好几次差点撞到他。
“我们是去哪儿啊?”
“带胖橘去宠物店洗澡,顺便打个预防针。”
我们打车来到宠物店,里面没多少人,胖橘直接就洗上了澡。
“肥的像个皮球,如果再不减肥,可能对它的健康有影响。”工作人员好心提醒,我们点点头,反正又不是我养的,易笙以后可要多多注意。
弄好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易叔叔下班后顺便接我们回家,可能有点累,我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东西在蹭我的手,酥酥痒痒的,吓得一下子惊醒,睡意全无,缓过神来,看着蹲在我旁边的胖橘,完全生不起气来,这么可爱的猫咪,怎么舍得打骂。
“这是胖橘喜欢你的表现,想和你亲近。”易笙这么一解释,我就更喜欢胖橘了,爱屋及乌,喜欢易笙,也喜欢他的猫。
易叔叔去停车,我抱着胖橘,跟着易笙先回家。
我问易笙:“你为什么会养猫?”
笙看了一眼胖橘,说道:“胖橘和你挺像的,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被丢弃在花台旁,奄奄一息,我看它可怜,就抱回家了。”
想不到易笙这么有爱心,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升。
当他了解到我的身世,知道宁阿姨抛弃我时,他才会那么关心我,这是他善良,并不一定是喜欢,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有些隐隐做痛。
突然想到俞可源让我转交给他的那封粉红色书信,昨天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都给忘了,回去就给他吧。
回到房间,从书包里掏出那封信,我的手在抖,心
里有两个小人在斗争,一个让我拆开看,一个让我别打开。
我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的,里面没有所谓的情书,只有一张冬令营的邀请函,我小心翼翼地还原信封,可撕开后怎么能还原如初,胆战心惊地找来胶水,由于紧张,一不小心,胶水全都挤到了手背上。
手忙脚乱以致于把事情弄得更糟,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的理智已经丧失了,我拿着胶水,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挤到信封上,把信封弄得不忍直视。
我把信封递给易笙,“俞可源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不小心弄脏了,对不起啊。”
我的心跳的很快,说假话会遭报应的,可我没勇气说真话。
感觉到易笙盯着我的手看,我赶紧把手伸到后面,上面的胶水已经凝固在手上,洗不下来了,这是罪证。
我慌慌张张地去卫生间,用刷子使劲刷我的手背,不管会不会伤到手。
不知不觉之间,易笙抓住我的手,把刷子扔到一边,用洗手液慢慢帮我清洗。
他一句话不说,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冲冲。
“不要自作聪明,你的演技太差了,骗不了人。”易笙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房间,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些药膏,往我的手上抹。
他很认真地给我涂药,我鼓起勇气,说了句“对不起”。
“出去吧,我不喜欢虚伪的人。”我就这样**裸地被嫌弃了。
回了房间,我躺在被窝里,不想动,连阿姨叫我吃饭都没去,她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真的以为我累了,想休息而已,所以也就没管我。
正在我难受的时候,夏木木的电话打进来了。
“木木,我心情特别差,我被喜欢的人嫌弃我,我觉得我很失败。”
“孑然,我也很难过,南如初放我鸽子了,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还真是同欢喜,共患难。
“我们不要喜欢别人了,那样很容易失落,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吧,梦想面前,爱情算什么。”我只能这样安慰夏木木,也是自我安慰。
说了几句,我们就挂了电话。两个心烦意乱的人,谈什么心。
后来一想,梦想什么都是假的,我十八岁的梦想,全都和易笙有关。在十八岁的世界里,梦想就是爱情,爱情就是梦想。
第二十章 嫉妒
一到假期,大家就都失去了联系,各自待在家里,不是写作业就是娱乐消磨时光。
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每天看看动漫,读读杂书,日子也过得舒适。
直到今天,刘阿姨告诉我,宁阿姨要回去了,她不住这儿,这次来也没打算多待,只是巧合之下找到我,耽误了回去的日程。
我大概能猜到刘阿姨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她开始对我说教。
她叹了口气,说道:“婉婉抛弃你是她的错,可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每天郁郁寡欢的,找到你之后,一直都在想着弥补你,你真的不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倒想给她机会,可她没向我坦白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姨,我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抛弃我。”我就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能忍心抛弃襁褓中的亲骨肉。
阿姨思考了一会儿,说起了那些过往,她好像也很悲伤,眼里满满是对宁婉的心疼。
“那时候,婉婉既漂亮又有能力,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可她还是特别自卑,因为她来自贫困的农村家庭,她说她过够了那种穷苦日子,她一定要出人头地。突然有一天,她跑来告诉我,她怀孕了,但那个男人跑了,她一直哭诉着,可怜无助,她一心扑在钱眼里,遇上了骗子,不仅骗走了她勤工俭学的所有积蓄,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她本来是想打掉孩子的,但她害怕,从手术台上临阵脱逃,她想一个人把你抚养长大,可她遇到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纠结了很久后,她就消失了,几年前她回来一趟,说起了这些事,哭成了个泪人,她说她一定要找到你。那天小笙给你戴手链,我就认出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手链,出于私心,我就告诉了她。当她第一次看到你时,她就已经认定你是她的女儿,她每天跟在你后面,就是不敢告诉你真相,考完试那天,在我的鼓励下,她才将真相告诉你。”
原来如此,原来易家人早就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怪不得易笙会提前给我打气,让我保持冷静。
“孑然,见她一面吧,她这一走,应该很久不会再见面了,她现在孤身一人,一直没结婚,也挺凄苦的。”阿姨甚至带着乞求的语气,我的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
母亲走的那天,况且叫她母亲吧,妈妈太过于亲昵,阿姨太过于生疏。天空灰蒙蒙的,还飘着点雾雨,是个特别阴暗的天气。
阿姨开车把我送到机场,她就待在车里等我,我走到候机室,老远就看到她坐立不安地在那儿东张西望,可能害怕我不会来吧。
我缓缓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坐着,谁都没打破沉默,机场人来人往,喧嚣吵闹,就像此时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对于这样的见面,我有些紧张。
终于,我开口问道:“不多待几天吗?”
“不了,工作已经耽搁了很久,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放心吧,易家对我很好。”
“你跟着刘蔓纹,我放心。不过……如果你想和我一起住,我随时来接你,一切都尊重你的意愿,永远不会逼你。”
“我喜欢在易家。”可能这句话让她有些失落,她抿抿嘴,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我们就这样坐着,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当广播通知航班就要起飞,让旅客抓紧时间检票登机时,我松了
口气,如释重负。
“你一路顺风。”我起身,对着她说道。
停了一会儿,她说:“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我叫不出口,我觉得,一切的感情都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下,慢慢增进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不太喜欢自来熟,因为我是个慢热的人。
“对不起,我叫不出口,毕竟我们刚认识不久。”
她苦涩地笑笑,我心里竟有一丝的心疼,她说:“是我强人所难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期待你亲口叫我妈妈那一天。”
我愣了愣,还是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就当见面礼吧,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谈心。
从机场大厅出来时,刘阿姨在车边站着,老远就冲着我招手,我小跑过去,抱了抱她,她捏了捏我的脸,带我回家。
大半个假期过去了,所有的不顺悲伤都该翻篇了,我主动约了夏木木,明天去逛街。
刘阿姨递给我一张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接。
她说:“婉婉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不然她心里又该有想法了。”
我接了过来,转身回到房间,把银行卡压在了箱底,我没用她的钱也活到了现在,我的自尊心在叫嚣,我不能随便接受她的给予。
箱子里,文伊妈妈留给我的钱都还在,来到易家,基本没花钱的地方,下个学期的学费,我打算自己交,自力更生是我一直以来的风格。
我和夏木木约好下午2点见面,但我等了半个小时她都没到,呵,女人。
“孑然,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夏木木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弯着腰,喘着粗气。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夏木木活脱脱像个小丑,浓妆艳抹披头散发。
她自信地转了一圈,说道:“怎么样,美吧,我偷偷做了个一次性的卷发,还偷我妈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我笑得肚子疼,这都叫淡妆?脸上的粉底擦那么厚,腮红也一言难尽,要是晚上碰到这样一个人,非得吓丢半条命。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夏木木此话一出,我憋住不笑,拉着她去商场。
一路人都有人盯着她看,她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拉我的衣服挡住她的脸。
我们找了个奶茶店坐下,点了些东西后,开始聊这些天的悲惨生活。
“孑然,南如初喜欢聪明的女生,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他应该也喜欢俞可源那种类型的女孩子,聪明又漂亮……”
我打断夏木木的话,什么叫应该也喜欢?
夏木木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她问我:“你难道不知道易笙喜欢俞可源吗?大家都在偷偷议论,说他们经常腻歪在一起……”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果然,易笙喜欢俞可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一直回旋着那句话:“你难道不知道易笙喜欢俞可源吗?”
“孑然,大人都说男人很肤浅,什么内在才华都不注重,只看脸和身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胖,所以南如初才不喜欢我。”
夏木木推了我几下,我才回过神来,如果夏木木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都没人喜欢了。
可我还是安慰夏木木:“当一个人真的喜欢你,你根本不用那么漂亮,哪怕你是小
胖子,或者小粗腿,他也会主动找你。”
我想,我真的特别适合当一个激励师,每天给别人煲心灵鸡汤。
这个年纪的我们,特别敏感脆弱,听风就是雨,不会思考问题,喜欢先入为主。
买了一些吃的,还买了一个哆啦a梦玩偶,阿姨喜欢吃甜食,我给她带了蛋挞和面包。
夏木木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哆啦a梦?”
小时候,我觉得自己和大雄一样,总是过得不如人意,可大雄有他的哆啦a梦,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多想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哆啦a梦,可以挡在我的面前,为我分忧解难。
可这些说起来显得很矫情,我回了夏木木一句:“因为它萌啊,呆呆的。”
晚上阿姨告诉我,因为天气越来越暖,所以打算带我们出去旅游。
我本来就觉得无聊,这下特别开心,亲自递给阿姨一个蛋挞,以示我的感动。
可易笙说:“可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直接喊可源呢,连姓都省了,听起来多亲昵,可他叫我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冷漠至极。
“阿姨,我不太想去,出去多累啊,还不如待在家里睡觉。”一想到俞可源也要去,我就不想去了,我就这样小心眼。
易笙白了我一眼,说道:“爱去不去。”
好吧,我又被嫌弃了,可能易笙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吧。
易笙又对阿姨说:“那就不去了,我和可源过几天就要去参加冬令营,时间也有点挤。”
易叔叔叹了口气,直接回了房间,可能看我和易笙闹脾气,他心情也不好了。
本来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期待旅行,最后就这样被我扫了兴,我真的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一点都不乖巧懂事,开始耍小脾气了。
一想到易笙和俞可源要一起去参加活动,还要待在一起很多天,我心里就很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嫉妒的病,病根是易笙,解药也是易笙。
一定要忙起来,我一定是太闲了,我这样想着,一时兴起,决定明天去找个兼职,挣点零花钱。
以前夏木木给我找的饭店兼职就不错,明天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小家子气的爱情
第二天我找了夏木木,问她能不能帮忙问一下,看那个饭店还需不需要小工。
她有些自责地说道:“孑然,不好意思,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俞可源家的饭店,我也是前几天偶然知道的,你别去了吧,你们本来就看不对眼。”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越不想提起的,越是发现哪儿都有它的影子。
“木木,没事的,那我不去了,反正也要过年了,开开心心过完年再说。”
挂掉电话,我一头栽进被窝里,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巨大的鸿沟,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想起那次回来时在路上遇到易笙,他说刚好出来走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早就从俞可源口中得知我在兼职,所以故意去接我的吧。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易笙有那么一点在乎我。
可一想到俞可源,我就自卑到了骨子里,我在她家饭店打工,她带着易笙在那儿吃饭,我还去给他们服务,如果是我,心里也会有优越感吧。
最近我不止一次惹恼易笙,她一定觉得我小心眼,无理取闹,矫情……
想那么多了,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到时候又可以热闹热闹了,孤独久了,既害怕热闹又喜欢热闹。
易笙已经和俞可源去冬令营了,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家,我每天早上醒来都盼望易笙能够回家,他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就开始胡思乱想,连看书都没了兴趣。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但我现在确确实实中了毒,每天因他而阴晴不定,夏木木还调侃我,说我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我给易笙发了很多条信息,但他一条都没有回,这种感觉就好像往海里扔石头,不见踪影,唯一的声响,大概就是石头激起波浪的那一声‘哗啦’,就像我的心跳。
我每天翻看易笙的qq空间和朋友圈,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仔仔细细地读,读到有些模棱两可的信息,我就开始推测,像个优秀的侦探,又像个出色的心理学家。
所幸,我没看到他发的动态中有令我失望的信息,还好,他没有和其他女生走的太近。
我不在他的朋友圈里,不在他的微博里,不在他的手机相册里,也不在他的世界里。但幸运的是,他的世界里也没有其他人,这样我就有机会走进他的世界。
十八岁的时候,我们爱一个人,好像特小家子气。会从短信、微博留言、qq空间访客这样的小事情里,寻找到被爱的蛛丝马迹,然后从这样的事情里获得满足。尽管有时候也觉得有些自欺欺人,但还是每天一遍遍地翻看对方的动态,从头到尾,乐此不彼。
我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从胖橘写到了过年,系统提示我字数超出范围,已经自动转化为彩信,想了想,我一直按住删除键,把信息全部删除,最终写了六个字发过去:“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他一定是太忙了,像他那种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的人,肯定参加了很多的活动。
无聊地放下手机,我走到窗户旁边,看着楼底下车水马龙,可能因为大年将近,人们都忙了起来,商场现在应该挤得水泄不通了。
突然想到南如初,他和谁一起过年呢?他和他的父亲水火不容,应该不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那他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了。
我重新拿起手机,给南如初打了个电话,想不到他脾气还挺臭,我那么一说,他就生气了,都快半个月,都没主动联系过我。
“南如初,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吧。”
电话那头,他咳了咳,没有说话,不会还在生气吧。
我接着说:“差不多得了,别蹬鼻子上脸,你打算什么时候理我?”
他傲娇地“切”了一声,对我嗤之以鼻,好像我的行径特别不道德。
他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次不要叫夏木木,我真应付不了她,你们女生都这么可怕吗?”
心疼夏木木三秒钟,被喜欢的人这么嫌弃,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呢,易笙都不屑于搭理我。
不叫夏木木却私自和南如初出去玩,这件事要是被夏木木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我们友谊的小火苗就会自此熄灭。
我思考再三,打算暗度陈仓,悄悄通知夏木木,到时候就说是偶遇,这样南如初应该也没什么说的了。
“行,那准备一下,一小时后会展中心见。”
挂掉电话后,我迅速联系了夏木木,约她出来玩。没想到她拒绝了,说什么正在画室学习,没时间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努力,我也是很欣慰,要是她以后功成名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沾光,然后求她送我几幅画,好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显然这种事只能想想,不过人还是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我只好使出了杀手锏,作为一个好朋友,只能这么帮她了。
我继续发消息过去:“我得到消息,南如初今天也会过去,你陪我去逛街,还能邂逅男神,是不是一举两得。”
夏木木可能有些犹豫了,没有立马就回答我,我就知道,只要一说南如初,就是拿捏住了她的七寸,南如初是夏木木的软肋。
等了一会,夏木木终于回消息了:“好吧。”
就这样,我以一个红娘的身份,约到了夏木木和南如初。
我最先到的,整个街上都是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无奈只好步行了一段距离。
南如初穿了件牛仔衣,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这小伙子真是越来越清秀了,夏木木有眼光,发现了一块金子。
“说吧,找我出来干什么?不会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很恶劣,想要给我道歉吧?”南如初站在我旁边,自顾自地分析着,可惜他分析错了,我不仅没发现自己的错误,还帮他约了夏木木。
“哇,好巧啊,木木,你怎么也来逛街。”看到夏木木过来的瞬间,我赶紧对着她挤眉弄眼,可不能穿帮了,不然南如初非得和我绝交。
夏木木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好在今天智商在线,白楞楞地看了我几眼之后,和我唱起了双簧。
南如初明显有些生气,脸拉的老长,不过碍于情面,也没过多的发作。
我一直在找话题聊天,好缓解尴尬地氛围。
“木木,你浑身上下充满了艺术气息,果然艺术可以提升气质,我注定是个俗人,什么都不会。”餐桌上,我不停说着,可这两人根本不理我,完全把我当空气,极度尴尬。
逛了会儿街,夏木木就被她妈打电话来叫走了,她是从画室逃课出来的,被老师告状了,回去应该免不了一顿说教了。
“南如初,为什么不喜欢木木?挺可爱的啊。”在别人面前,我可能会伪装自己,但是在南如初面前,我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自己,直接率真。
南如初瞪了我一眼,
没好气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别给我添堵了。”
好吧,虽然演技炸裂,不过还是被他看破了。
看南如初大步流星向前,我小跑着跟上,拽住他问:“春节你和谁一起过?”
“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今年也不例外,是不是特别可怜?”他落寞的表情让我特别心疼,某种角度来说,我比他幸运多了。
我跳起来摸摸他的头,说道:“那我陪你过吧,我早点吃完年夜饭跑过去找你,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突然,南如初把我搂进怀里,这货也太容易感动了吧,而且感动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我快被勒死了。
放开我后,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那你不陪易笙了?”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两人私底下较劲,没想到这种事都要比。
“他有那么多人陪,不差我,可南如初是我好哥们,怎么能让你孤独一人守岁。”其实我说的是实话,易笙大概不会需要我吧,他有俞可源。
“你不会真的喜欢易笙那个呆子吧?”看南如初好奇的小眼神,八卦之心显而易见,于是我就调侃他:“你这么在意我喜欢谁,难道你喜欢我?”
他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开始挖苦我:“你看你,小短腿,黑肤色,矮个子,哪点像我喜欢的人。”
我撇撇嘴,心想我果真这么差劲。
“南如初,你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如果可以,我不要礼物了,我想要你开心一点,我以前也很孤独,不过遇到了你和夏木木,我变得开朗了许多,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不要那么忧伤。”
看我一本正经的煽情,南如初点点头,我们都是不幸的孩子,可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绝望。
我告诉南如初,我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是个特别美丽的女人,抛弃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已经原谅了她。
我只是希望南如初可以和他父亲和解,他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
南如初送我回去,我们一路走着,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说:“你知道吗,你这次考得不错……”
我赶紧让南如初住嘴,还没开学之前,我是不会去了解成绩的,影响假期的心情。
我的成绩我心里有数,应该比不过易笙和俞可源,南如初也应该比我考得好,但应该不会太差。
第二十二章 春节
易笙终于在三天后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他说:“一切安好,勿念。”
尽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可我心里还是激动无比,最起码他回应了我。
夏木木曾经问我,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不太懂,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他,了解他的过去现在,他的梦想。
现在我觉得十八岁的喜欢不仅仅如此,这种感情很复杂。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患得患失,每天和他说话聊天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开心,总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这份喜欢只能埋在心底,永远开不了口。
喜欢一个人,还会变得神经质,每天都在忐忑不安,像福尔摩斯一样猜测推理,用尽全力去靠近对方的时候,只要对方给予一点回应,就开始窃自欢喜。
这种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但它很真实,也很美好。
一个人的一生中,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会经历这么一次。
阿姨来敲我的门,拿着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对着我的房间一通录像。
“孑然,我录个视频给宁婉婉,你不介意吧,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我删了。”看我情绪不太高涨,阿姨小心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刚才只是在想易笙什么时候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伤心。
我回过神来,对阿姨说:“没事的,你拍吧,要和宁阿姨视频吗?我现在有时间。”
没想到我这么懂事,阿姨有些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她总是说,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所以才这么喜欢我吧。
随即,我们和宁阿姨开了视频通话,那一头,她正在一个人吃午饭,孤孤单单的,我身边好歹还有易家人,她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怀疑我的孤僻都是遗传自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知道,我问的有些唐突了,可我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幸福。
一时间,宁婉婉的眼神布满忧郁,好像人间不值得一般。
后来刘阿姨悄悄对我说,因为年轻时候的经历,宁婉婉已经对婚姻和爱情麻木了,不再相信美好。
好吧,宁婉婉,我的母亲,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换做任何一个年少无知的女孩,也许都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我开始可怜她,甚至有些心疼,一想到过去的那些事,心情就莫名其妙低落,好在刘阿姨告诉我,易笙明天就能回家,这确实挺让我开心的。
我期待着易笙回家,夜里两点还没睡着,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明天见到易笙该说什么,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我们还在闹别扭,他还在生着我的气。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但睡得一点也不好。
易笙回来的时候,我刚起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像个女鬼,我去给他开的门,看到是他后,我撒欢儿似的一趟跑回房间,这也太丢人了。
阿姨看我风风火火的,一脸纳闷地摇着头,转头看到易笙在门口换鞋,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小笙,你可回来了,孑然问过好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刚换好衣服出门,就听到阿姨这一番话,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还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关心也是应该的,有什么难为情的,要是你们愿意,将来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源那孩子对我们小笙真心实意……”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好像在和我们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易笙仰头扶额,很显然对
阿姨的口不择言有些不满。
“阿姨,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好保养你的身体,不然到时候没力气带孙子。”我看气氛有些尴尬,忙开口化解。
谁知我这些话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阿姨从给孙子孙女取名字说到了结婚生子。
好吧,我输了。
易笙收拾好行李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旅途劳顿,应该是累了。
我给他接了杯水,他也没有嫌弃,端起来一饮而尽,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矛盾化解了。
“那个,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我觉得我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但易笙还是听到了。
他说:“很忙,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吧,是我想当然了。
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平静,临近春节,大家又都忙活起来。
“孑然,你拿一下桌子上的购物清单,我们一会儿去一趟商场。”我从茶几上拿起好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商品名称。
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孑然来家里后的第一次过年,买一套新衣服和一个新手机。
说不感动是假的,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美好,你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一家人全都奔向商场,易笙一脸的不情愿,推着购物车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像蔫了的花,对,就是花,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出众。
阿姨战斗力爆表,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了,易笙推着都有些吃力。
我在旁边整理清单,一条条地确定后再划掉。易叔叔则像个陪同人员,只是跟在后面走着,可能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每人都一边提着一个购物袋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白昼比较短。
看着阿姨给我买的新衣服,我特别开心,可能小女生的心理吧,以前太过于坚强,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宠爱的女孩子。
至于手机,我想开学后再买,因为还没有确定买哪一款,我有纠结症,所以做出决定很困难,但喜欢易笙,我从没有犹豫不决过。
记得小时候,文伊妈妈也会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还会带我放烟花,给我压岁钱,她走后的第一个新年即将到来,我很想她。
除夕夜,我很快吃完年夜饭,穿了一件厚厚的新外套,匆匆忙忙出了门。
身后,阿姨还在念叨:“孑然,你去哪儿啊?今天外面人多,很不要乱跑。”
我穿上鞋子,在门口回了一句:“没事的,去找个同学,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们早点休息。”
我给南如初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哭噎着,好像很伤心。
他说:“我在墓园,我来看看我妈妈,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她一个人会孤独的。”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是啊,人去了另一个地方后,就不能享受人间的热闹了。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一种平稳的语气说道:“南如初,回来吧,我在原来的出租屋等你。”
回到出租屋,我抚摸着那儿的一切,好久没打理,家具上都落了灰尘。
我也想文伊妈妈了,想到我们在这儿过的每一个春节,那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我出现了幻觉,但我宁愿相信,有一瞬间我回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
可只那么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时间是回不去的,文伊妈妈走了,老奶奶走了,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再属于人间。
南如初赶到时,我正站在阳台上发呆,南方与北方的不同,大概就是南方冬天也有艳阳天,晚上也有满天星辰。
“孑然,这么热闹的日子里,我们就不要这么悲伤了,一起开心守岁吧。”南如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旁边,我们一起看着这条街的万家灯火,香樟街真是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然而我们却找不到归宿
我提议去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们走进屋,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破旧的电视机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才打开。
节目没怎么看,我们更多是在聊天,聊到小时候的经历,南如初一下子就沉默了,好吧,我有触碰到了他心底的伤口。
南如初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上面赫然写着:压岁包。
还给我准备红包了,做事真周到,我伸手去抢,他一下子站起来,将手高高举起,我跳起来也够不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红包就递到了我手里。
“拿了我的红包就是我的人,不准退。”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正要反驳,他接着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像我的母亲,浑身透出一股韧劲和永不服输的气势。”
我“啊”了一声,张大嘴巴,这评价也太高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南如初见我不信,接着说:“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也很善良,只是有些冷漠,我就在想,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会这样老成稳重,后来了解了更多,知道你妈妈住院,知道你过得其实很辛苦,我就特别想帮你,感觉你和我很像。”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觉遇到了知己。
谁知道他莫名其妙来一句:“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要不,我们凑合着谈个恋爱,结个婚,生个孩子。”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话越来越不经大脑思考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兄弟情谊?
“我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下狠手吗?像你这种的,我不敢娶,不过你要擦亮了眼睛,别找易笙那种的,一看就不会照顾人。”
气氛一顿尴尬,好在时间定格在了12点整,随着《难忘今宵》一曲完毕,进入了新年倒计时。
我们跑到阳台上,数着最后的几秒,随着漫天的烟花绽放开来,宣告着这一年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我问南如初:“你还不回家吗?”
他摇摇头,说道:“不想回,今晚能不能陪我?”
我虽然做好了夜不归宿的准备,但并不想和南如初待一起,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晚。
无奈,看他可怜,只好把沙发借给他,我本来想去睡我的小床,但南如初这个无赖非得说什么一个人害怕,把我拉在沙发上坐下,我们就这样坐了一夜,后来困得不行了,靠着眯了一会儿。
第二十三章 久违的第一名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从阳台上照射进来,明晃晃地刺眼,我推开靠在我肩膀上南如初,起身活动了一下,没睡好导致全身酸痛。
有人急切地拍打着破旧的木板门,我懒洋洋地走过去开门,易笙一下窜进来,吓了我一跳。
易笙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在南如初身上,恶狠狠地瞪着,好像要将对方盯出个洞。
“你们昨晚一直待在一起?”轻飘飘地话语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莫名有些害怕,腿不自觉地打颤。
“对,因为不想南如初一人过年。”
南如初还在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咂咂嘴,我欲哭无泪。
易笙转过身,走到门边,说道:“回家吃饭。”
我推搡了几下南如初,他揉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坐起来。
“干嘛?我还没睡够。”南如初撒着娇,拉着我的手摇晃。
我偷偷看了眼易笙,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南如初应该是瞟到了易笙杵在门口,放开我的手,伸伸懒腰就离开了,他回头说了句:“回去吧,昨天谢谢你。”
我就这样看着南如初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孤独的背影,有些心疼。
跟着易笙一前一后回家,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我回来,阿姨激动地跑过来,忙拉着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一夜没回来,我等到半夜才睡,担心了一夜。”
我有些愧疚,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阿姨也没什么,拉着我去吃饭。
饭桌上,叔叔突然问道:“小笙,你是怎么找到孑然的?”
我抬头看着易笙,他脱口而出:“她除了那个出租屋,还有哪儿能去的。”
是啊,我还能去哪儿呢。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吃的,可以得到压岁钱,还特别热闹,可我现在已经不热衷于过年了,小孩子无拘无束,不明白过完年意味着又长了一岁。
当阿姨把压岁包给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高兴的,笑嘻嘻地收下,然后回去房间去放好。
昨天晚上南如初给了我一个压岁包,今天阿姨又给了我一个,还真是财运滚滚。
我悄悄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南如初居然给了我整整五千块的压岁钱,这也太大手笔了吧,无功不受禄,感觉拿的不心安。
阿姨也给了两千块,一下子我就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改天去存着吧,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用到。
过完年之后就差不多开学了,一想到每天都能看到俞可源,我就有些心烦。
开学的那一天,我起了个早,一定要提前抢一个位置,不和不能再和南如初同桌了,不然夏木木会胡思乱想。
我到教室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应该是第一个到的吧,反正保安打开门后,我是第一个冲进学校的。
我打开教室的灯,突然从门后跳出来一个人,吓得我心脏一抖,差点没晕过去。
“夏木木,你要谋财害命啊,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夏木木居然在对着我傻笑,莫非不是痴傻了?
“孑然,我昨天晚上就待在这儿了,困死我了,晚上好冷啊。”
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本来想骂她活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把外套脱给她披着。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待在教室,
保安怎么会让你进来?”
夏木木哭丧着脸,撅起嘴,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慢慢说道:“我爸妈不要我了,我这次考的太差,自己本来就很难受了,他们还骂我,我就离家出走了,我出来之后发现没地方去,只好在大街上游荡,后来骗保安爷爷,说我进来拿掉在教室的寒假作业,他才让我进来的,我就在这儿将就了一晚。”
我不得不感叹,夏木木也过得不快乐,特别是高考在即,她被父母逼迫得已经快精神分裂了。
“那他没发现你待在这儿?”
“哎,他年纪那么大了,打个盹醒来可能就忘记这事了。”
好吧,学校的安保得加强了。
夏木木拽着我的胳膊,说着:“孑然,我饿,快饿死了,请我吃顿饭好不好,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我眼前飘过数条黑线,我是那么抠的人吗?
“夏木木,等会儿吧,先占个位置,这可关系到一整个学期的学习环境,你先忍会儿。”我也不想看夏木木饿肚子,可总得有取舍吧,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我先占了个靠前面一点的位置,在我的劝说下,夏木木在我旁边选了个位置,坐后面学习状态不好,毕竟离老师远。
“孑然,一会儿让南如初坐我们旁边吧,好不好?”看她那期待的小眼神,我不忍心拒绝,可为什么要我叫?我什么时候成了牵线专业户了?
“木木,老实说,你是不是中邪了?都考成这样了,还整天想着儿女情长,不想想将来吗?”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一看到夏木木因为成绩而暗自神伤,我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作为好朋友,总是希望她越来越好,尽管我自己也因为喜欢易笙而怠慢了学习。
夏木木把头靠在桌子上,满目柔情,她现在肯定是想到南如初了,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脸就知道。
“孑然,我喜欢南如初,可他不喜欢我,我厚着脸皮往上贴,他也视而不见,可我脑子里每天都是他,看不进去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说着说着,夏木木居然哭了,委屈地哭了,南如初这小子还真是害人不浅。
以前我都是给她加油打气,鼓励她勇敢去付出,因为我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像袁湘琴喜欢江直树,时间一到感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但袁湘琴只有一个,我们有可能等不来生命中的江直树。
我摸摸夏木木的头,安慰她,也像是自我安慰,我说:“木木,别太执着了,对自己好一点。”
最后,我把南如初拉到夏木木那边坐下,就算是最后一次帮她。
没想到,易笙坐在了我后面,而他的旁边,依旧是笑靥如花的俞可源,还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让他们先坐下,然后再选个离他们远远的位置。
我拉着夏木木去买早餐,因为南如初坐她旁边,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真的很夸张。
由于心情极佳,作为一个女生,夏木木吃了一屉小笼包,外加一碗牛肉粉,早餐店的阿姨都有些不敢相信。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她自豪地说:“别人吃一点就饱了,我吃饱了还能再吃一点。”
我投去幽怨的目光,胖死你活该。
“孑然,这是最后一顿大吃大喝,以后我就减肥,南如初肯定喜欢瘦瘦的女生,像我这种肉肉的,他欣赏不来。”
好吧,三句话不离南如初,没救了。
为什么非要改变自己呢,木木只是
有点微胖,而且特别可爱,这样的她就很好啊。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我也曾为了易笙,想变成他喜欢的类型。
回到教室时,小白正在总结上学期的工作,顺便也展望一下未来。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我们班成绩不太理想,大家要查缺补漏,不断提高。”
说完把成绩表传了下来,大家一一传看,看完后面色各异,有喜出望外的,也有大失所望的,但大多数人很平静,可能假期就查到了成绩。
传到我这里时,居然没往下搜索就看到了我的名字,第一名,我怎么会考第一名?
班级第一名,年级第一名,以前执着的时候,每次都拆强人意,没想到看淡后,居然就考了个第一。
这一定是告诉我,有些时候顺其自然就好。
易笙居然考了第三,连南如初都比他高出几分,俞可源第四,他们倒是挨得挺近的。
我把成绩单递给易笙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往后面传,已经早就看过成绩了吧。
小白说起交学费的事,大家建议去银行转账,然后把账单写上名字上交,小白同意了。
于是乎,我就约夏木木放学后一起去银行,我想自己交学费,欠易家的已经太多了,总得自己承担点什么。
南如初也跟着我们去了,赶到银行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好像都是交学费的,看来大家都喜欢这种便捷的方式。
夏木木还没回家,也没和父母和解,所以没钱交学费,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把积蓄全都拿了出来。
我们排在很靠后的位置,还在担心能不能交上时,易笙突然带着俞可源来到我旁边,把账单递给我,意思很明白,已经帮我交了。
我拉着他出去,气急败坏地问:“谁让你给我交的,问过我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
他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径直离开,俞可源赶紧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临走前,还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我不知好歹。
我悻悻地回去找夏木木和南如初,他们还在排着队,我说明了一下情况,蹲在外面的树下等他们。
夏木木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不忍心放弃她,今天晚上还得收留她,没想到我的出租屋竟然成了临时酒店。
一家人哪有什么大矛盾,明天还是和她父母说一下,把她领回家吧,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挺危险的。
第二十四章 运动会
安顿好夏木木,我不情愿地回到家里,潜意识里,我已经把易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我坐到阿姨旁边,问她:“阿姨,我自己可以交学费,你不用给我钱,这是我刚取出来的钱,给你。”说完我把钱递给阿姨。
阿姨皱着眉头,一看就是不开心了,她往回推我的手,不愿意收下,她说:“你是我们易家的孩子,供养吃穿用度是应该的,再说我和婉婉也是朋友,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吧,如果我再坚持就有些不明事理了,收好钱笑着回房间。
在门口,遇到易笙,他站在门边,一言不发,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我。
良久,他说:“别去打工了,好好学习,你的梦想不是当医生吗?高考成绩太差的话念不了好的医科大学。”
原来他也关注过我,知道我不为人知的梦想,还替我考虑的这么周到,应该是怕我挣钱太累,耽误学习时间,所以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帮我交了学费。
果真是我不知好歹,想到这儿,我平静下来,很认真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也要努力去实现梦想。”
因为离高考越来越近,梦想这个词被大家时常挂在嘴边,以至于大家有事没事就会谈论起这个高大上的话题。
易笙还是板着一张脸,不屑于和我说一句话,直接开门走进他的房间,也不表达一下他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我的道歉,真是傲娇的可怕。
春天一到,万物各得自在,光秃秃的树木抽出了新绿的嫩芽,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按时举行。
以前我都不关注这些事,现在不能了,夏木木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明星八卦到校园趣事,乐此不彼,不得不让我竖起大拇指,这潜质不去当狗仔都可惜了。
“孑然,春季运动会就要来了,我们一起去参加吧,报了长跑,再报一个接力赛。”
我吃下去的饭差点全喷在她脸上,就她夏木木这个体质,我看够悬。
“大姐,我们别闹了,看看热闹就行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还有,我觉得长跑不适合你,扔铅球还不错。”
夏木木哭丧着脸,对于我**裸的嘲笑,她显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顿了顿,她双手撑脸,说道:“南如初体育那么好,我得让她知道,我和他有共同爱好,所以我一定要多报几个项目。”
我吃惊地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祝你心想事成,我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毫无疑问,这次的运动会事宜又是俞可源在负责,她人缘好,办事又稳妥,自然能者多劳。
我的心里很是羡慕,与舞台基本绝缘的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由于学习很紧张,大家对这种活动都不太积极,有些项目根本没人报,有些同学还嚷嚷着直接弃权。
在俞可源的奔波游说下,终于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勉强凑齐一个代表队。
易笙是广播站的,两天的运动会对他来说,就是不停地念稿子,念稿子。
我给他买了一盒金嗓子含片,希望可以保护一下他的嗓子,虽然沙哑的嗓音也好听。
运动会是在周六周日举行,整整两天,在小白的号召下,我们这些没参加活动的自然而然就成了后援团,负责加油助威,写写通讯稿,照顾一下
上下场的运动员。
我提了一箱矿泉水,来到我们班的阵地,大家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运动员已经去检录了,也没什么事。
“等会就看我的表现吧,体育这一块,我可从来没输过。”南如初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神出鬼没大概就是说他这种行为。
我重重地点头,对于他说的这些话,我深信不疑,南如初何许人也,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看旁边那些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小女生就知道了。
夏木木检录回来时,咬着嘴唇,脸色也不太好,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她悄悄附在我耳边,说道:“孑然,我亲戚来了,我不能跑了,怎么办啊,我刚才还想咬牙坚持的,现在疼的有点厉害。”
我瞪了她一眼,回道:“你是猪吗?”
她捂住肚子,泫然欲泣,“我不知道今天会来,所以刚才喝了一瓶凉水。”
好吧,我已经不想说话了,问她:“那你想怎么办?现在弃权?”
夏木木拉着我的手摇晃,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样子我见犹怜,她说:“孑然,你替我去跑吧,重在参与,没名次也不要紧。”
我还能说什么,希望我的小短腿一会儿可以给力一点。
送走夏木木后,我被同学叫去帮忙,广播室在五楼,而且离运动场离很远,所以送通讯稿这种苦差事,没多少女生愿意干吧,所以就叫我了。
我捏着一沓通讯稿,小跑着到五楼,把稿子交给广播站的同学后,硬是站在那儿喘了半天。
等我到一楼时,易笙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虽然很累,但我送的稿子被他念到,心里还是觉得值。
今天的天空是真的蓝,一碧如洗,白云悠悠,微风拂过,心情顿时就美妙起来,这样的时光,真想留住。
被一阵呐喊声吸引过去,那些正值美好年华的女孩子,正在为南如初疯狂呐喊。
“南如初,你是最棒的,加油。”
我在篮球场边上站着,隔着围栏,看着他在跑道上挥洒汗水,心里不禁为他高兴,如果可以,希望他永远这样阳光明媚。
赶紧回到我们班阵营,拿了一瓶水,跑到终点去等他,作为好朋友,一定要力挺。
不出所料,男子1000米的冠军,是南如初,众望所归,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喊破嗓子的女生。
“呐,喝点水。”我递过去一瓶水,跟在他后面走着。
南如初甩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惹得一众女生惊呼起来。
“帮我拧开。”把水扔给我之后,他一下躺在足球场的草坪上,四仰八叉的,特别不雅观。
接着,他说:“能拧开吗?不过我相信你,别说瓶盖了,我的孑然消防栓都能拧开。”
我白了他一眼,这一定是在损我。
“起来走走,剧烈运动之后不能立即停下。”我纯属好心提醒,他却耍赖皮,硬说起不来了,非要我拉,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变成靶场。
我跑到帐篷下坐下,正在为接下来的女子4x100米接力赛烦恼,这个夏木木,真是上辈子欠她的,长跑可以随便跑,但接力赛拖后腿会被嫌弃的好吗?
虽然很紧张,但好在上场后就淡定了很多,虽然不想跑第一棒,但现在
做调整根本来不及,只能全力以赴。随着裁判一声枪响,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害怕看到身侧的对手,我闭上眼睛,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如果不知道方向在哪儿,那就跑起来吧,耳边有风声,那就是奔跑的方向。
没想到我的小短腿很给力,第一个把接力棒交到队友手里,总算没有辜负夏木木的厚望。
易笙的声音还在学校的上空飘着,我的这次超出色表现,会不会被写成通讯稿,然后从他的嘴里一字一句读出来。
南如初搀扶着我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一起回了班级大本营,俞可源一直在忙着,一会儿催通讯稿,一会儿安排人照顾运动员,还真有领导的范儿。
“孑然,大家都在忙着,你帮忙去送一下通讯稿。”俞可源亲自给我安排了任务,小白也在旁边站着,我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南如初抢过我手里的稿子,笑着说道:“她刚跑完,先歇会儿,我去。”说着一趟跑远。
“在刚才的女子4x100米接力赛中,高二年级易孑然同学一马当先,率先将第一棒交到队友手中,为他们班取得先机,最终获得了冠军的……”
后面的什么内容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易笙念这些话,他的嗓音高朗而干净,语调抑扬顿挫,好像在读散文诗一般,我偷偷乐着,易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呢,像这春天的风,行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接下来还有一个长跑,我喝了点水,从书包里拿出一些饼干,打算垫一下肚子,好保持体力。
“南如初,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我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南如初,问道。
他深呼吸之后懒洋洋地回答:“还有个跳远,等结束后,我们去吃饭吧?”
看他今天如此仗义的份上,我豪爽地答应了。
站在起跑线上时,我腿都在不自觉地打颤,这个800米挑战性太大了。
跑了两圈以后,我已经迈不开腿了,感觉整个人都漂浮着,但我不能停,放弃就意味着输了,我还在坚持着,机械地踏出每一步,我是孑然,我不能随随便便就认输。
终于,我跑到了终点,跨过终点线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愉悦的,尽管不是第一,但最起码坚持到了最后。
整个人累的像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大口呼气,心跳加速跳动着,我似乎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那是我活着的证据。
南如初走过来,搀扶着我小步走着,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要不要这么拼?我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害怕你突然倒下,你都不知道,你步子都飘了。”
我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什么时候都在全力以赴啊,对于学习,对于生活,对于人生。
第二十五章 关于友谊
运动会结束后,小白表扬了南如初,因为他在比赛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为班级争了光,俞可源也得到了嘉奖,毕竟她的付出有目共睹。
中午,我和夏木木一起去吃饭,我一步一步地走着,一直以来,我都喜欢数自己的步数,好像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迹。
“孑然,今天我想吃牛肉粉,你呢?”
夏木木每天都在纠结吃什么,从早餐到晚饭,花费了不少时间,如果把执着于吃的精神用到学习上,也不用每次考前临时抱佛脚了。
看到俞可源和易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坐着,我赶紧拉上夏木木,悄悄挪到了角落里。
夏木木疑惑地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揪着我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易笙?”
难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被她一猜即中,我有些紧张,眼睛都不敢看她。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也姓易,他是我哥。”
自我否认,自我欺骗,心里很不是滋味。
“哎,你的那点小心思,别人可能看不透,我可是天天跟在你身边的,太了解你了,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或者说不把我当朋友。”夏木木咂咂嘴,吸了一口面条,滋啦滋啦的声音引来了旁边人的围观。
我不想认识她,这样的朋友太可怕。
我不是不把夏木木当朋友,只是十八岁的我,有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喜欢易笙,这个秘密埋在我的心底,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占据着我的全部内心,我不愿告诉别人,因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秘密。
回到教室,夏木木咋咋呼呼地跑来站在我旁边,我以为南如初又惹她伤心了,扭头一看,那家伙正在津津有味地书。
“孑然,我的柜子钥匙丢了,怎么办?”
看夏木木这没出息的样子,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有我在,怕什么呢?
从后勤处借来一个小锤子,我哐当几下就把锁给砸开了,看着夏木木崇拜地眼神,我扬起头,我还是有用处的。
班里一下炸开了锅,都在讨论我,一时间,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绰号大锤子。
好吧,我有些尴尬,我是一个女生,怎么能叫大锤子。
我想寻求一丝的安慰,看了眼夏木木,她笑的直不起腰,南如初虽然一直在憋笑,但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性质恶劣,他们已经失去我了。
我气冲冲地跑出教室,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爱了,在后门那儿靠着墙壁,想歇会儿,突然,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欢笑声,我从开着的后门把头探进去,想看个究竟。
易笙站在教室后面,手里拿着那把锤子,一遍遍地问:“这是谁的大锤子?怎么放到这儿?”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只顾着笑,好吧,我一下承包了全班一年的笑点,都怪夏木木,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居然还跟着别人笑我。
我冲上去从易笙手里抢回锤子,跑到后勤处去还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课也没好好听,哪个女孩子不希样自己招人喜欢,被人照顾,我大力怎么了,还不是被逼无奈。
夏木木一放学就火急火燎地跑来找我,把我堵在大门口,用她自己的话说,希望我不计前嫌,再帮她一次,她觉得自己遇上了大麻烦。
我还是不忍心放弃她,看她都快哭了,应该不是骗我,说不定真遇到了什么难事。
最见不得别人哭,何况还是夏木木这种萌妹子,我告诉她:“你别哭了,有事好好说,哭又解决不了问题,这不是有我嘛,我会帮你的。”
夏木木抬头看了眼易笙,欲言又止,看来有外人在,她不方便说。
我真想像皇帝陛下一样,大手一挥屏蔽左右。
易笙本来是想等我的,可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识趣地走了。
“孑然,有人要打我,跟我约了地点,让我过去谈谈。”夏木木已经被吓哭了,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我一把拉起蹲在地上哭泣的夏木木,问道:“你知道别人为什么要打你吗?”
夏木木这下哭的更厉害了,可能是觉得委屈吧,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了个泪人,“孑然,我一直胆小怕事,我怎么会惹到人,你陪我去看看吧,我不敢告诉家里,我刚和我爸妈说话……”
我无奈地答应了,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按照约架信息的内容,我们成功找到了对方所说的地点,这是昏暗的一条旧巷子,苔藓已经爬满了两面的墙,半天没一个人经过,无不显示着这儿的颓败。
这儿让我得慌,不自觉地想到了电视剧里杀人抛尸的桥段,我们会不会被人暗算?
“夏木木,你到底惹上谁了?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牙齿因为哆嗦而上下打架,原谅我怕死。
以前听说过一些小混混霸凌弱小同学的故事,也看过一些古惑仔的影视剧,曾经还有点迷恋浩南哥,可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
夏木木蹲在破旧的墙下,对方还没出现,她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不一会儿,一群女生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气势上我们已经输了。
“谁是夏木木,过来,我有话问你,放心,我不随便打人。”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也没染头发,戴耳钉,甚至都没穿破洞裤,完全和小混混的人设不符。
夏木木一步一踉跄地挪过去,站在那群人面前,腿抖得像筛糠,我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了,我就有义务保护她。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说不定一切都是误会,别仗着人多势众,就欺负我们。”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以后,示意后面跟着的人都退开了。
“你很仗义,我很喜欢你,可这事和你没关,我只找夏木木。”
好吧,看来我是帮不上忙了,退到夏木木身后,看着她们俩交锋。
“夏木木,听人说,你到处说你是南如初女朋友?”
夏木木有些底气不足,不过立即就变得气势如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我是喜欢南如初,我自认为我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如初是夏木木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对方冷哼一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夏木木,不得不说,你是在白日做梦,因为南如初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是我白靖,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这个白靖,怒目圆睁,满身怒气,恨不得撕了夏木木,都是南如初,这个祸害,白瞎了这么好的两个姑娘。
“大家先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我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还没说完呢,白靖的怒气就撒到了我身上。
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还没谁动手打过我,文伊妈妈把我养这么大,从不曾打过我。
我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上前和白靖扭打成一团,夏木木看我处于下风,赶紧过来帮忙,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一拥而上,意识到不能硬碰硬,只好撒欢儿地向着巷口狂奔。
等我们甩掉身后的人时,已经累倒在地,顾不上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孑然,想不到你也受不了气。”
“我这个人可以受苦受累,但绝不受气。”
我们相视而笑,认识这么久,这一次真正走进对方心里,毕竟刚刚经历了共患难。
“孑然,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粘着你吗?”夏木木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我一直都很好奇,她为什么非得跟着我。
顿了顿,她接着说:“因为你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我睁大眼睛,一脸的疑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
看出我的困惑,她把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原来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
“小时候,我比现在胖多了,是个小胖墩,那些讨厌的男孩子总是叫我死胖子,我特别伤心。七岁那年夏天,我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那是我最喜欢的裙子,可还是被嘲笑了,我看着那个嘲笑我的男孩子,不争气地哭了,我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胖就没人跟我做朋友,你突然出现,逼着那个男孩子给我道歉,你特别娇小,风一吹就能倒那种,但气势十足,威慑住了对方,你还告诉我,女孩子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夏木木说的很深情,可我记不起有这么一回事,我一直都喜欢打抱不平,广结善缘,没想到还真把夏木木给弄身边来了。
“孑然,谢谢你,从那时候起,你就成了我的榜样,我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减肥,终于考上了育才,死皮赖脸的和你成了朋友,我很开心。”
说到深情处,夏木木泪流满面,这泪腺也太发达了,不过我也很感动,有个真心实意的朋友,真的挺好。
“木木,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影响到别人,温暖别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也被别人仰慕着,艳羡着。
第二十六章 毁容
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悠悠地走到楼下,有些心虚,怎么也抬不起脚,要是被问起为什么这副德行,我该怎么说?
我拿出已经不听使唤的破手机,悄悄给易笙发过去一条信息:“能来楼下接一下我吗?带上医药包,我怕叔叔阿姨担心。”
我在墙边蹲了半天,还不见易笙的人影,我就知道,他不会管我的。
我叹着气起身,正打算硬着头皮回家,抬头看到易笙从楼梯口出来,一脸的不情愿,好吧,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这是医药箱,赶紧处理一下,不要吓到别人。”易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我真想问他一句,我是不是抱着他孩子跳井了,可一想,他哪来的孩子。
楼道口有一面大镜子,我提着医药箱走过去,定了定,被自己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怪不得回来的时候,路人都以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我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披头散发,脸颊微微肿起,上面还有抓痕,看上去像个疯子。
我用手挠几下头发,先整理一下再说,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头发了,所有人都夸我发质好,乌黑茂盛。
左手右手都找了个遍,才发现发圈不见了,可能是拉扯的时候弄掉了吧,女生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还好没吃亏,不然得亏死。
我蹲在地上,将头发拢在耳后,慢慢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药水,轻轻地往脸上涂。
虽然不是很疼,可看易笙站在旁边,我故意拉长声音吸气,涂一下吸一下,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问我一句,我从来没发现,我还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孩子。
很显然,他没有,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棉签,轻轻地给我涂药,还吹着气,这是易笙少见的温柔,我一时间有些沉迷其中。
我抬手拢头发的时候,发觉右手臂有些疼,下意识掀起袖子一看,一大块淤青。
“别动,我给你涂药,你反应这么迟钝,居然还考了第一。”易笙很明显对我考第一这件事有所怀疑,可我这么努力。
“你没听说过笨鸟先飞吗?我学习比你认真多了,所以量变引起了质变。”
易笙居然扑哧一声笑了,“看来脑子没被大锤子敲坏,还能记住政治知识,什么笨鸟先飞,我看你不笨,就是呆,应该叫呆鹅先跑。”
怎么能随便说我呆,说我笨,还用中午的大锤子绰号嘲笑我,我不能再惨了,上天,求你放过我吧。
蹲太久,腿有点麻,我踉跄了一下,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捶着自己麻木的腿。
头发不听话地紧贴着脸,刚涂了药的脸有些腻腻地,刚想站直了弄一下头发,易笙从后面帮我把头发扎起来了,他哪来的发圈,还有,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又是涂药又是扎头发。
“发圈从你书包里掏出来的,不要想多了,回家吧,一会儿我妈该找我们了。”易笙居然有些小羞涩,他每次害羞都喜欢故作镇定。
易笙今天的表现就像一个称职的男朋,弄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用书包挡住脸,偷偷摸摸地走进屋里,还没跑到我的房间,就被阿姨发现了,她直接叫住了我。
“孑然,你怎么了?为什么用书包挡住头?赶紧过来吃饭。”
我应了一声,
快速回到房间,安抚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差点就露馅了。
找了个帽子戴上,还围了一块围脖,只是露出眼睛鼻子嘴巴,这下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看到我奇怪的造型,阿姨阿姨直勾勾地看着我,叔叔问我:“孑然,你怎么了?”
我笑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我今天有点着凉,特别冷,多穿点。”
大家时不时就瞟我一眼,这顿饭我吃的实在煎熬,如坐针毡,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刚想放进嘴里,易笙冷不丁来了一句:“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不利于伤口愈合。”
我随便吃了几口就溜之大吉了,真是险啊,回到房间把帽子和围脖摘下,用力扇着风,把我热坏了。
“孑然,你脸怎么了?”阿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得一激灵,我身边都是做侦探的料啊,看来是瞒不住了。
“阿姨,没事的,不小心摔了一跤,过几天就好了。”撒谎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
夏木木这个傻姑娘,明明在喜欢南如初这件事上吃了不少的亏,可哭完之后又满血复活,全力以赴,我都有些心疼,所以当她说,要我替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时,我没办法拒绝。
“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能摔成这样,以后一定要找个细心体贴的男朋友,不然阿姨放心不下。”阿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离开。
说起细心体贴,易笙也很好,只不过,他不喜欢我,仰躺在大床上,有那么一丝悲伤,那个我喜欢的少年,有着最好看的侧脸,有着最灿烂的笑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除了不喜欢我,他什么都好。
我有些担心夏木木,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过父母,还有,那个白靖会不会再找她麻烦?她为了不让南如初知道,居然选择忍气吞声,默默承受。
打开手机,登录上qq,找到南如初,发了一句话过去:“在吗?”
滴滴滴滴滴滴,他回了过来:“在,是不是想我了?要不要我过来陪陪你?”
南如初就是这样,永远没个正行,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知还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我回:“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别祸害小姑娘了,像你这样的,小心以后下额鼻地狱。”
不是故意诅咒他,只要他单身,夏木木就永远往上扑,白靖也会找夏木木麻烦,这两个女孩子都会受伤害的。
过了很久,我都有了睡意,听到手机的声音,拿起一看,差点没忍住打电话过去骂死南如初。
他回:“要不你将就将就,我也不嫌弃你,就当我们做了一件善事,解救了那些无知少女。”
我回:“大兄弟,你在说梦话呢?”
他一定是故意气我,他回:“哎哟喂,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就开个玩笑,你不适合当女朋友,太丑了。”
我调了闹钟,把手机关机,打算三天不理南如初,太过分了。
第二天,我偷偷擦了阿姨的化妆品,不然我这脸出不了门。
我一路上尽量降低存在感,用书遮住脸,小步跟着易笙,他倒没打趣我,放慢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等我。
“孑然,你
做贼呢?”我被夏木木吓了一跳,这智商,怪不得被南如初叫做无知女人。
我低头小声问她:“你脸不疼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疼的吸了口凉气,我抬头看她,脸比我的还肿,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擦药。
“你昨天晚上没处理伤口吗?”
夏木木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一回家,就被我妈骂了一通,说我学习不行,美术也不认真学,反正被贬的一文不值。”
我拍拍她的后背,就当安慰她,原来开心快乐的夏木木的也有烦恼,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南如初。
易笙扭头看我们在窃窃私语,不悦地加快步伐离开,可能是觉得我们无聊吧。
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夏木木惊呼一声,“孑然,你今天好漂亮啊。”
我怎么了?我今天也没怎么打扮啊,夏木木这个最佳捧场王。
“孑然,你今天皮肤白了不少,加油,你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的,到时候,易笙是你的,南如初是我的,我们一起走上人生巅峰……”看夏木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万事胜意只是一句祝福的话,我们连拆差强人意都得不到。
俞可源的声音在我们后面响起,夏木木才发现自己多嘴了,扭头一脸笑意地看着俞可源。
俞可源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我,对,就是憎恶,脸上是踩到屎那种表情,满是嫌弃。
“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孑然,你喜欢易笙。”
我不想说什么,心事被人猜中而已,我不承认,也不否认,让她自己猜测去吧。
“孑然,我喜欢易笙,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突然横插一脚,是不是不太道德?”不愧是俞可源,说话够狠,居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拐着弯骂我。
我才不会上她的当,继续往前走,她喜欢易笙是她的事,我喜欢易笙是我的事,我认为这两件事没有任何的冲突,因为易笙不喜欢我,所以注定我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我就像灯光下飞舞着的飞蛾,只是义无反顾地献祭。
似乎是我的态度惹怒了俞可源,她最近有事没事就爱找我麻烦,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我无视,肯定一肚子的火气。
我就像一团棉花,敌人卯足了劲一拳打上来,软绵绵的,一会儿又回弹成原样,没有任何变化,对于俞可源这种人来说,这才是最不能忍受的。
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故意疏离易笙,看到俞可源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也不好受,如果没有我,她应该还是那个高傲优雅的公主。
最近过得很压抑,幸好,这个周末学校组织了校外实践活动,终于可以出去放松一下了,到时候好好和夏木木疯一下,说不定就能变回活力无限的孑然。
第二十七章 植树
学校安排了大巴车送我们,据说这次校外实践活动是去宁城背后的山上种树,春天种树成活率高一点,如果这些树有幸长成参天大树,那我们也算是为这个城市的环境保护做出一份贡献。
“孑然,我书包掉在教室了,怎么办?”我们排队上车的时候,夏木木拉长着脸,对着我说。
这记忆力没谁了,连书包都能丢,夏木木这个马大哈,没丢过的应该只剩自己了。
包里有中午的干粮还有水,如果不带的话,应该会饿一整天,没办法,我拉着夏木木飞快跑回教室,临走前还不忘请前面的同学帮忙告知司机师傅,让他等我们一会儿,自从和夏木木成为朋友,我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可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大巴车早已不见了,看来同学们都已经走了,我蹲在地上缓了口气,看着夏木木手足无措的样子,生不起气来。
我试着给易笙打电话,当着夏木木的面主动联系南如初总归是不好的。
电话接通,易笙却不说话,我试着开口:“我和木木被落下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我隐约能听到因汽车轱辘迅速停下摩擦出的声音,有些刺耳,不过更刺耳的,还是俞可源娇滴滴的声音。
我以为易笙不会管我们的,准备挂电话,那边突然开口了,他说:“我让司机停在城郊的路边等你们,自己打车过来。”
我还没说一句谢谢,电话就被挂掉了,还真是不近人情,易笙一定是冰做的,总是冷冰冰的,永远一副处事不惊,淡然却之的样子。
慌乱搭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加快车速往目的地赶,我一直在车里唉声叹气,动来动去,夏木木倒好,悠然地靠着车座吃东西,我不是急性子,可让那么多人在那儿等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追上大部队的时候,大巴车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鉴于有错在先,我和夏木木诚恳地道歉,这才结束了这场悲剧,出师不利啊。
我们坐下后,发现旁边就是先前拜托帮忙传达消息的同学,夏木木心直口快,直接问:“你是不是忘记给司机叔叔说了,他为什么不等我们?”
那个同学激动地说:“我说了,本来要等你们的,但俞可源告诉司机,说你们给她发消息,不打算去了,我们这才走的。”
夏木木怒目圆睁,喘着粗气,一看就要动怒了,我赶紧拉住她,不管怎么回事,私下解决就好,现在大家都在,吵起来不好。
我知道,俞可源是想背地里给我个下马威,故意让我难堪,对于我和易笙的关系,她在乎得很。
我已经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以后恐怕是不能相安无事了。
到了山脚,大家陆陆续续从车里下来,因为不通车的缘故,大家需要徒步走到山腰上。
宁城以前环境不错,植被覆盖率高,空气质量好,记得小时候,只要下过雨,空气中就弥漫着清香,让人心旷神怡,不时还会出现彩虹,记忆里的宁城,美好的像一幅画。
近几年,政府大力发展经济,引进很多外商,虽然经济发展了,环境却没保护好,我一直都怀念着小时候,那时候的下雨天,那时候的彩虹,那时候的星空,那时候的月光,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莫名安定。
由于班里男生少,每个小组只分到了一个男生,物以稀为贵,在我们班,男生紧缺得很。
当小白念到南如初和我们一组时,夏木木已经捂嘴偷笑了,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南如初领来了我们组的树苗和工具,每组要种六棵,只要我们提早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先下山歇凉了。
我以前种过树,那是初三的时候,为了挣点零花钱,文伊妈妈带我去打零工,帮绿化公司种树苗,我觉得,我有义务带领我们组提早解脱。
“大家先不要急,我会种树,我教你们,我们先分配一下任务吧。”
我们组立马围成一团,听我安排。
“南如初,你是我们组唯一的男生,你是主力,女生都是小公主,帮帮忙就好了。”说完后我怕南如初怼我,在他眼里,我哪是什么小公主,我更怕夏木木仇视我,认为我虐待她的南如初。只好赶紧补充说明一下:“我自然不是小公主,我会帮你分担一部分体力活。”
我们找好位置,开始挖坑,南如初穿着一双阿迪,用尽浑身解数,一锄又一锄,这画面真的不太和谐,而且容我说一句,别看他体育很在行,干活根本不像样。
“停下吧,我来,你这也太慢了,这都20分钟了,你只挖了一个坑,照这样下去,我们铁定不能在中午之前完成任务。”
我接过锄头,几锄头下去,一个又好看又有质量的坑挖好了,旁边的妹子们都不可思议,惊呼起来,于是,我继大锤子之后,又有了一个新绰号,叫做大锄头。
“将树苗放进去之后扶正,开始往坑里填土,但也不能填太多,离坑口四五厘米就行。”我开始有鼻子有眼地教学,小白听说后还跑过来夸奖了我一番。
等到六棵树都固定在坑里后,我把分到的两只桶拿来,递给南如初一只,说道:“走吧,跟我去提水。”
半山腰有一汪清泉,所以学校安排去那儿提水来浇树,我觉得,用泉水浇树太浪费了。
“孑然,要是在农耕时代,你肯定很吃香。”南如初跟在我后面,憋着笑说道。
我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
他憋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你力气大,能干活,好养活,划算。”
原来是在变着法嘲笑我,一不小心,交了两个损友,夏木木和南如初都挺让我头大的。
路有点陡峭,我平衡力又奇差,所以提着大半桶水的我有些举步维艰。
“让你逞能,我来吧。”南如初走到前面后又折回来,可能是我太慢了,他都看不下去了。
我走在南如初后面,问他:“真不考虑一下木木?她很可爱的。”
要是夏木木知道我时不时就在南如初面前推销她,肯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你是不是很闲?先管好自己吧,你的易笙哥哥似乎是块硬骨头。”
我一时哑口无言,怎么能用硬骨头来形容易笙,明明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我这个人有些心口不一,特别是在感情方面,总是喜欢掩藏自己的情绪。
我笑了笑,调侃道:“怎么能说易笙是硬骨头呢,你是不是看不起他?明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刚说完抬起头,笑还没收敛起来,就迎上了易笙能冻死人的眼神,我这话似乎有些伤人。
俞可源看好戏地跟在易笙后面,还真是寸步不离,毕竟近水
楼台先得月。
我深知,我又得罪易笙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总有办法和好的,我这样想着。
还是南如初实在,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而且永远不会担心他会生气,如果生气了,那也只是几分钟的事。
我们提着水继续走着,一会儿让后面两人追上,恐怕又要看见不舒心的场面。
给树苗浇了水,等水全部沉浸到土里,又在上面盖一层土,文伊妈妈说,这是为了防止水分的流失。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我们组最先完成了任务,拖着工具,率先离开了山腰,马上就是正午了,太阳会**地暴晒一切,看着我们离开,其他组都羡慕地看着。
我们兴高采烈地下了山,把携带的餐布铺在地上,开始了午餐时光,大家有说有笑的,甚至让我误以为自己和其他同学也有着深厚的友谊,除却说易笙坏话被他听到外,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由于太阳太过于毒辣,我们跑到大树下坐着乘凉,我还动手给大家编了货真价实的凉帽。
南如初说:“你还别说,用小树枝缠起来的凉帽戴起来更凉爽。”
大家都用羡慕地眼神看着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只是最简单的生活技能。
等到所有队都完成了任务时,我都靠在树下睡着了,夏木木拍了我几下,我才惊醒过来,问了下几点了,然后晕晕乎乎地上车回去了,可能是有点累,我又在车上呼呼大睡。
车停下后,夏木木推了我几下,我揉揉眼睛,看到车上没人了,摇摇头下车。
“孑然,你刚才打呼噜了,整个车厢都听见了,特别响那种。”
我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悔恨交加,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夏木木,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开始怀疑我和夏木木的友谊,她怎么能看着我在全班面前出丑呢?
夏木木委屈地缩了缩头,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本来想叫醒你,可是南如初不让,所以……”
有人性没异性的夏木木,我宣布,她和南如初已经失去我了,易笙会不会觉得我粗鲁啊?尽管大锤子和大锄头听起来就很粗鲁,但总不能任由自己的形象越来越差吧。
四下扫了一眼,易笙没等我,可能是送俞可源回家了吧,护花使者易笙还真是尽职尽责。
想掏手机看一下时间,可衣兜裤兜里都没有,我一下清醒过来,开始在书包里翻找,虽然用起来已经不利索了,但那是文伊妈妈送给我的,说什么都不能丢,哪怕换了新手机,也要留着做纪念。
找了几遍都没找到,我开始努力回忆,希望能想起来丢哪儿了。
要么是车上,要么是山脚,不管丢在哪儿,我都要找回来。
第二十八章 关心则乱
我很少表现出急忙慌张的样子,但现在,我特别慌乱,我害怕找不回来那部旧手机,那是我的很在乎的东西,像南如初妈妈留给他的胸针一样。
没有太多的考虑,在司机还没驾车离开之前,我大步流星跑到车上,把刚才的座位旁边都搜索了一遍,很不幸,不见任何手机的踪影,我还不死心,逼着夏木木给我打电话,虽然手机破旧到有时候接收不到来电,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最终,我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
我跑到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胡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刚才植树的地方赶去,顾不上天已经快黑了,顾不上那儿人烟荒芜。
夏木木来不及追上我,没有跟着我,可能是我太在乎了,情绪有些激动,忽略了她。
我下了车,司机打算转头就走,我赶紧叫住他:“叔叔,我去找个东西就回来,你能不能等会儿我,一会儿我也有个车回去。”
“小姑娘,不是我说,要不是看你可怜,我都不会来这儿,这么远的地方,你只给我八十块钱,我也是做生意的,我也要养家糊口,在这儿等你太浪费时间了,我先走了,你赶紧联系家人吧。”
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我在刚才睡觉的大树下低着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如果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我又仔细找了起来。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我在一堆垃圾旁边找到了我的手机,可能吃饭的时候从包里滑了出来,然后就和垃圾混在了一起。
看着西边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了脸颊,太阳每天东升西落,雷打不动,就像十八岁我们的暗恋,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错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这个店,我会像连锁店一样,走到哪儿都为了等你。
气温越来越低,我穿的有点单薄,有些瑟瑟发抖,南方什么都好,就是昼夜温差太大,如果有机会,我会坐上火车北上,去看看另一番风景。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走回去?可偏偏手机没电了,不能发出求救信息,一切都很巧,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顺着公路一直往前走,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也没听到过骇人听闻的事件,我壮着胆子,一个人行走在冷风中。
变天了呢,明天可能会是一个雾蒙蒙的阴天,突然想起陈奕迅那首《阴天快乐》,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哼了起来。
“翻山越岭之后,爱却神出鬼没,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怕孤单成了习惯,所以我淡定走在人海中,这句歌词一下让我产生了共鸣,是啊,我很害怕孤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享受孤独。
“滴滴滴……”我看到了刺眼的亮光,伸手遮住眼睛,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车来这儿?我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回不去了?还能再见到易笙吗?我的大脑快速思索着,我怀疑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车迎面驶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会不会真遇到坏人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大半夜还在这儿游荡,当自己是孤魂野鬼吗?”
是我想多
了,现实没有电影那样美好,但也不会有电影的凑巧,什么杀人抛尸的事,只是为了烘托氛围,促进情节发展。
易笙最近越来越不像他了,那个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高冷学霸,情绪开始起伏不定,就像这天气,阴晴不定。
“那个,对不起啊,我手机丢了,所以擅自过来找了,害你担心了。”
我第一次这么狗腿地和他说话,谁知他竟然顺杆爬,还煞有其事地教育我。
“还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你都不知道,我妈已经快急哭了,要不是我联系上了夏木木,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她可能就去报警了。”
我特别惭愧内疚,让阿姨一直为我担心受怕,真是不孝顺。
看我低着头不说话,易笙也就停止了长篇大论,用特别冷漠的声音说:“上车,回家。”
司机师傅可能也觉得我不懂事,开口说:“小姑娘,你别生气,说句不爱听的,你哥哥对你好才会说你,坏人脑门上可没写着‘坏人’两个字,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离家出走这种事可不能学。”
我不好说什么,毕竟司机师傅也是出于关心,可我真不是离家出走,易笙也不是我哥,我“嗯”了一声,就当听到了。
刚下车,便看到阿姨站在保安室那儿东张西望,一脸的焦急。
我走过去,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眼泪不自主地哗哗流出,不是因为委屈,大概是感受到了温暖。
有些时候,我们真的很坚强,可以咬着牙忍着辱走很远的路,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很脆弱,一句关心的话,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可以让我们嚎啕大哭。
“别哭,阿姨没有怪你,只是太担心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阿姨摸着我的头,把我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先回家吧。”易笙看不下去了,率先往前走,可能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心烦吧。
家里,叔叔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饭桌上,菜已经凉了,不像刚端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
“回来了就好,别杵在这儿了,热热菜,吃饭吧。”见大家都楞楞地站着,叔叔站出来化解尴尬。
到了家里,易笙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直接吼我,这样怒气冲冲的易笙,我是第一次见。
“你是有多穷,一个破手机而已,值得去冒险吗?你知不道,你很自私,你这样做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呆呆地站着,原来他是这样想我的,原来他这样讨厌我,如果没猜错,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
不仅如此,他还从我的手里抢过手机,啪的一声,我的手机就只剩下残骸,变成几块垃圾躺在光滑的地板上,陪了我好几年的手机,就这样被他摔了,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顿时火冒三丈,他一直都不问原因,想当然地认为我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我瞪着他,没有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委屈,如果是别人,我还会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可偏偏,
他是易笙,我那么在乎的人。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的这一番话,“你凭什么摔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吗?这是文伊妈妈送给我的手机,是她留给我的念想,即使破到接不了电话,声音也听不清楚,我还是舍不得丢,你让我很失望,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你这种人没有人情味,我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说了多久,说完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地板有些冰凉,可我的心更凉,阿姨反应过来,把我从地板上硬拖起来,没有人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有吃饭,没有洗漱,甚至睡衣都没换上,我摸索着回到房间,灯也不开,就这样蜷缩成一团,窝在被窝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原来,我和易笙不仅有物质上的差距,我们的观念想法也隔着一道鸿沟。
他以为,那只是一部旧手机,值不了多少钱,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只是东西本身,我们赋予了物品价值,对物品寄托了情感,物品就无法用金钱衡量。
易笙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懂我,我似乎也不懂他,这是我们第一次争锋相对地争吵,甚至怒目相对,以前有些小隔阂,过几天也就不了了之,可这件事,似乎过不去。
阿姨敲门,我故意不回应,她轻轻地走进来,打开房间里的水晶灯,从被窝的一角,透进了一丝光亮,我掀开一点被子,看到阿姨坐在我的床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疼惜。
“孑然,我替小笙向你道歉,是我没教育好他,这孩子向来行事稳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手机我已经让他收好拿去修,明天我先带你去买新手机,都是一家人,相互包容一下,你们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是缘分。”
我点了点头,阿姨还是关心我的,不能让她为难。
顿了顿,阿姨接着说:“其实小笙挺喜欢你的,以前还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今天听说你去找手机了,他很担心你,立马就找了辆车赶过去,还说一定会把你带回来,关心则乱,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记得,我和易笙第一次说话是在那个炎热的午后,他还给我买了一根老冰棍,可按照阿姨的说法,他很早以前就关注到我了,为什么有些小开心?
虽然我以前也关注过他,但完全是因为不服输,想超过他,就像关注对手那样,可他为什么要关注我呢?被我万年老二的特质吸引了?
虽然还沉浸在手机被摔的悲痛中,可阿姨一开导,我立刻明朗了起来,因为阿姨说‘关心则乱’,易笙是关心我的,或许比关心更甚。
第二十九章 玩笑话里藏着的心意
夏木木看到我时,我正无精打采地走在操场上,她从后面拍了我一下,然后跳到我面前,双手拉着双肩包的肩带,她看起来总是这么青春活力。
“孑然,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你昨天晚上还好吧?荒郊野岭的,你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易笙打电话问我时,我都吓蒙了。”
夏木木嘟着嘴,话里满满的关心,这个傻姑娘,真是可爱。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一下就被感动到了,抱了抱夏木木,她呵呵笑着,我们手挽着手一起走,原来有个闺蜜是这样的感觉。
接连几天,我都没和易笙说话,心里其实已经不怨恨他了,但就是没勇气开口说话,这就像一场‘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开水房,居然遇到了易笙,他正在帮俞可源打水,这个骑士真称职,我不觉得他是王子,他只是俞可源的骑士。
“那天对不起啊,不知道那个手机对你这么重要。”在门口磨蹭了半天,发现附近没什么人,易笙才以蚊子一般翁嗡嗡的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态度,谁道歉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觉得在易笙的影响下,我越来越矫情了,还喜欢作,尽管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哦。”我只是回应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再说了,我能说什么呢?
我记得那次,我手烫伤了他都不管我,他首先做的,是去给俞可源送水杯,我记得清清楚楚。
看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易笙叫住了我,他说:“孑然,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能不能懂事点。”
我咬咬嘴唇,委屈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我就是闹脾气,我就是不懂事,我不想解释。
停顿了几秒,我加快脚步,冲到教室,趴到桌子上小声抽泣。
“孑然,你一抽一抽的,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帮你请假。”
我摇摇头,把眼泪擦干,最近我太脆弱了,老是哭鼻子。
易笙从我桌子旁边经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走回座位。
俞可源正在和一群女生谈笑风生,嘻嘻哈哈的,真羡慕她的人缘。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漫长,我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篮球场上,几个帅气的男生正在打球,偶尔几个女生从旁边经过,一脸花痴地看着他们,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也是个热衷于八卦追星,沉迷于男色的女孩多好,最起码会很快乐。
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窗子,一株玉兰花开了,它有一种单纯冷艳的美,单纯的无需绿叶陪伴,冷艳的让人不敢靠近,这种秉性,也只有玉兰花身份不高贵,心里却骄傲着。
玉兰花的花语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可自从人心凉薄,哪有什么忠贞不渝的爱情,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大概都是虚撰的。
同桌推了我一下,我一下回过神来,全班同学都齐涮涮地看着我。
“孑然,你今天怎么了?我都叫你三次了,你都没缓过神来。”
政治老师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太太,特别和蔼,很受大家的尊敬,我站起身,鞠了一躬,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
“坐下吧,认真点。”
我坐好,开始记笔记,大家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自然也要重视。
我坐在座位上收拾书本,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情绪,我怀疑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会提早进入更年期。
“孑然,明天是愚人节诶。”
“哦。”
夏木木见我不搭理她,一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我,但我还是理解不了她的兴奋点在哪儿。
像说什么重大秘密一样,她把我拉到花坛旁边,小声说道:“愚人节啊,多好的机会,可以趁机告白,在一起了皆大欢喜,被拒绝就说愚人节快乐。”
真是为难了夏木木,居然用对了‘皆大欢喜’这个成语,应该是从哪个泡沫剧中学来的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能会去告白。
我一下惊醒过来,可不能让夏木木自寻不快,南如初根本就不喜欢她,现在这样朦胧着,木木还有个念头,要是真被拒绝了,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
我把夏木木的头扳正过来,正对着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要不你再等等,愚人节告白是不是有点不够正式?”
夏木木动摇了,不过思考了一会儿,她说:“孑然,请原谅我的懦弱,我不敢直接告白,打着着愚人节的幌子,最起码还有继续相处的余地。”
我无话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可以做自己的决定,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祝夏木木一切顺利。
“木木,加油,如果南如初不喜欢你,那我们就另觅良缘,说不定吃惯了山珍海味,你也想尝尝白菜豆腐这样的素食。”我说的很委婉,大概意思是说,夏木木,我们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夏木木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可能连明天如何表白都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好几遍。这样小心翼翼的暗恋,是不是大家都会经历?
自从和易笙闹掰后,上下学我都自己走,独来独往也很惬意,只不过,前面没有他的背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可能在我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今天特别伤感,我打算去买点小玩意,让自己开心一下,花上一点小钱,买点新的东西,然后获得好心情,很值。
走进精品店,漫无目的地到处看,突然,看到了一个樱桃小丸子的钥匙扣,以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樱桃小丸子,觉得小丸子很丑,那么大的脸,如果一个女孩子长了这么一张大脸,应该不会觉得开心吧。
但那时候,文伊妈妈就会反驳我,说樱桃小丸子是她的女神。
那些年喝过的变色汽水,吹过的风,淋过的雨,看过的樱桃小丸子,都早已变得模糊,可为什么,每次一想起来,内心全是幸福感,因为那时我是真的快乐纯粹自然的快乐才最让人难以忘怀 。
去年度过了一个沉闷的夏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稀记得,老旧的风扇吱吱转着,西瓜和冰棍也懒得去买,呆在狭窄的房间里,一个人沉迷在安静的氛围中,很懒,不像小时候,风吹日晒,自由自在,现在怕阳光,要防晒,出门需要鼓起勇气。
“喜欢就买,发什么呆?”这声音很熟悉,我扭头看去,南如初正在我旁边站着,居然在挑选发圈?
木木明天告白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南如初心里肯定有喜欢的人。
“南如初,你买女生的发圈干什么?”
我不禁感叹,在夏木木的感染下,我已经变的八卦了,看来我也有八卦的潜力,只是以前没被挖掘出来,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任督二脉,所以无师自通。
“孑然,你最近为什么老是发呆,反射弧也越来越长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的更加愚笨了?”
嘴还真毒,和易笙不相上下。
我给了南如初一个白眼,看着他手里挑选好的发圈,有些质疑他的品味。
“看什么看?这是这儿最好看的了。”
肯定是我越来越不懂美了,不然为什么发现不了他手里的大红色发圈好看在哪儿?
我点点头,走到收银台,回头看了南如初一眼,他挠挠头,把手里的发圈放回去,又重新挑选起来,我真想知道,如果他真把那个发圈送给女生,那个女生会是什么反应,女孩子都不喜欢那种大妈风格的。
我听着歌,慢悠悠走在路上,阿姨给我买的这个新手机还挺好用,音色不错,听歌很有感觉。
夏木木永远只会给人惊喜,我都怀疑她的智商是怎么考上育才的。
“南如初,我喜欢你,可以做你女朋友吗?”她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赶紧走到她身后,做她坚强的后盾,要是一会儿晕倒了,还可以一下扶住。
我一直以为,夏木木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偷偷摸摸表白,没想到闹这么大动静,要是被教务处知道,够她喝一壶了。
南如初愣住了,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毕竟夏木木这表白太突然了。
“那个,夏木木同学,你很可爱,但是……”我心想,肯定没戏了,重点一般都在但是之后,夏木木一瞬间打断南如初的话,呵呵干笑两声,看起来镇定自若。
“嗨,你不要认真了,愚人节快乐。”我听得出来,夏木木声音都在颤抖,可我又能做什么?
大家看好戏的心情瞬间没了,又三三两两各自闲聊。
夏木木握紧双拳,脸上笑意满满,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恐怕早已经波涛汹涌了,要不是现在人多,她估计会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番,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对着南如初花痴。
我们一起出去,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趁着中午上厕所的人不多,我从里面把门反锁,让她不要压抑自己,想哭就哭出来。
比我高出不少的夏木木,靠着我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地动山摇,可能门外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我的校服上,挂着她的口水,还有一些鼻涕,不过为了她是夏木木,我也就忍了。
南如初给我发消息:“夏木木好点了没有?你好好劝劝她,我也不想伤害她,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有回南如初,等夏木木哭完,我给她整理了一下,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被拒绝了,也不能被他看出来很伤心,这是我的底线。
我没有说什么,保持着沉默。
伸手从桌箱里拿书时,摸到一个小口袋,我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毕竟今天是愚人节,有人想要害我出丑也说不一定。
为什么是那天红色的发圈?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我一看就知道是南如初的笔迹。
“送给别人人家不要,将就给你用了。”
合着我变成了收破烂的了,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好收在书包里,要是让夏木木知道,我也解释不清楚。
第三十章 不相上下
以我对夏木木的了解,我以为她伤心一会儿就好了,毕竟她的自愈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但这次可能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因为一整个下午,她都一言不发,像丢了魂一样,活脱脱木偶一般端坐在座位上。
我叹了口气,为情所困的少女,就让我解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木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今天奶茶店买一送一。”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理我,试着问道。
夏木木看来伤的不轻,直接忽略我,桌子上的书都没收拾,斜挎着书包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出于担心,我赶紧跟上,南如初全程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木木,别这样,我们不能被看扁,不就是表白被拒绝嘛,以后遇到更好看的,我去帮你要电话号码。”
我不敢鼓励她再接再厉,作为一个局外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夏木木会毁了自己。
“孑然,陪我去喝酒吧。”
我瞪大了眼睛,玩这么大?这可不像夏木木,她家教很严,平时很乖的。
我强颜欢笑,扯住夏木木的衣袖,说道:“木木,不要这样,不值得,再说你敢喝酒吗?你爸妈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管,我第一次失恋,你就不能顺着我吗?”夏木木说完又开始泫然欲泣,我真的特别害怕她哭,没完没了,赶紧答应了她。
说实在的,夏木木现在的样子像个深闺怨妇,一脸的忧愁,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酒吧肯定不能去,那里面不安全的因素太多,我不能带着夏木木往坑里跳,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木木,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酒,然后带你去ktv。”
我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心想自己就是一劳碌命,闲不得。
往书包里装了几瓶江小白,还有几瓶鸡尾酒后,我们就去了学校附近的ktv,两个人开始放飞自我,吼了几嗓子后,开始掏出酒。
“孑然,没想到你唱歌这么难听,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的,我给你保密。”夏木木几口江小白下肚,开始胡言乱语。
没想到流量这么差,酒品也不怎么样,我开始犯难,一会儿一个人怎么把她送回家?
夏木木越来越放肆,脱掉鞋子,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撕心裂肺地唱着李代沫的那首《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披头散发的,像个女疯子。
场面越来越失控,夏木木唱完开始哭,哭完喝酒,喝完哇哇吐……我鞍前马后地照顾着,筋疲力尽。
我们为什么要喜欢别人,要自寻烦恼,孑然一身不好吗?
我背着夏木木从ktv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所有的路灯都在闪烁光芒,它们像这个城市夜晚的眼睛,见证着每个落寞背影的心酸。
我不知道该把夏木木送到哪儿去,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我并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对她家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她的口头述说。
无奈,我从她的衣服里掏出她的手机,给她父母打了个电话,问了她家住址后,打了车将她送过去。
她们家条件不错,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她父母非常有修养,对着我连说谢谢。
“叔叔阿姨,对不起,今天我生日,木木高兴,所以喝了一点酒。”我有些心虚,说谎真的太考验演技了。
“你就是孑然吧,我们木木很喜欢你,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学习上多帮助我
们木木一下,木木和你在一起玩,我们很放心的。”
听她母亲这么说,我还有点难为情,大概很多家长都有这种认知,成绩好的孩子就是好孩子,所以夏木木和我做朋友,她的父母很开心,恭喜夏木木,今天晚上逃过了一劫。
虽然夏叔叔邀请我去家里坐坐,但天色已晚,我还得赶回家,所以委婉拒绝了,答应以后会和夏木木一起去家里玩。
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香樟街的树木又恢复了生机,又变得绿色蓬勃,路两旁的树木延展开来,在马路上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文伊妈妈走后的第一个夏天快来了。
手机响起,拉回了我的思绪,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夏木木还好吧?”话筒那边,传来南如初有些担忧的声音。
我咳了咳,问南如初:“这么关心木木,那今天为什么拒绝她?”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就挂掉了电话,我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几个过去,南如初就是不接,这孩子有脾气了。
我打开qq,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木木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我也真心喜欢你,你不考虑一下吗?”
一天天净是胡说八道,这个南如初,越来越不把我当好兄弟了。
我直接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眼易家的方向,快步回家。
“孑然,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热。”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吃了,我先去休息了。”
我回到房间,打算去浴室洗个澡,一身的酒味,被阿姨发现可不好。
匆匆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看书,肚子饿的咕咕叫,刚才为了不让阿姨察觉出我出去鬼混,硬生生拒绝了吃晚饭,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快要撑不下去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听着房间外面没声音了,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打算去觅点食,哪怕吃点剩菜也好,也好对付着熬过今晚。
厨房里,我东张西望,灯也不敢开,用手机打着微弱的光,轻轻打开冰箱门,天要绝我啊,一个剩菜都没有,连菜也没有。
叹了口气,转身,易笙直愣愣地站在我面前,这大半夜的,吓死人不偿命,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神出鬼没的神秘感。
“你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大半夜起来吓人。”
易笙“啪”一声打开灯,“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我起来接杯水,看到有个身影在厨房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小偷。”
定睛一看,他手里果然拿着拖鞋防身。
“也不怕熏人。”
“我讲究个人卫生,不像某些人,邋邋遢遢的。”
我竟无言以对,作为一个男生,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毒舌妇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我决定以后私底下就这样叫他了。
谁知这毒舌妇竟然没有离开,将拖鞋扔到地上穿上,洗了洗手,开始烧水。
我都惊呆了,这是要抓住我的胃吗?
“那个,你的拖鞋穿多久了?”
他将冰箱里仅剩的西红柿和鸡蛋拿出来,完全不理会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怎么会为我做饭呢?肯定是他自己饿了。
“你站到旁边去,面条一会儿就好,你放心,我拖鞋刚洗过,而且今天晚上泡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面条端出来时,我已经饥肠辘辘,光是闻到味道就已经开始咽口水。
“易笙,想不到你也会做饭。”
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然后坐在我的对面,“我可不仅仅只会学习。”
我“哦”了一声,吸了一口面条,满足的咂咂嘴,太饿了,所以就不顾形象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那你原谅我了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辛辛苦苦给我做夜宵,原来只是为了求和,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知道见好就收,点点头。
“你吃完赶紧去睡吧,明天一起去上学。”
我连汤汁都喝了,不知道是因为这碗面条真的美味,还是我太饿了。
吃得太饱,撑得我毫无睡意,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动态。
“失眠怎么解,在线等,挺急的。”
看到一条与我相关时,我都好奇谁这么晚还不睡,看到是南如初评论我时,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拉上他一起熬夜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如初:“要不我过来给你暖暖被窝?”要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铁哥们关系,还真容易令人误会。
我回复:“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夜猫子。”
南如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比如我对你的爱。”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让人浮想联翩,要是被夏木木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我回复:“麻烦你正常点,好兄弟之间不搞基。”
看到有一个与我相关,我以为是南如初回复我了,点进去才知道是易笙赞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评论区的大戏?
易笙评论我了,我惊得手机从手中掉落,砸在了鼻梁骨上,疼得眼冒金花。
易笙:“要不我给你唱首催眠曲?”
我酝酿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哪敢让他唱催眠曲,俞可源知道还不得恨死我。
最后我回复:“催眠曲就不用了,晚安。”
说“晚安”就说明我不想继续和他聊天,想要结束话题,可易笙居然没领悟到这层道理,再一次回复了我。
易笙:“说晚安之后和南如初继续聊?”
这不是找茬吗?我懒得理他,给南如初回了一句“晚安”之后,关机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显示qq空间有五十多条与我相关,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人缘了?以前发说说就几条评论。
我人缘依旧不好,只是南如初和易笙在我说说下面互怼是什么鬼?
我浏览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两人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你来我往,不分输赢……原谅我大脑里只能想到这些词。
怕引来更多不必要的误会,我吓得赶紧删除了这条说说,是不是优秀的男生都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