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傲娇
巧儿赶紧压抑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是，太医是这么嘱咐的。”
“那你要怎么样？”苏云染无语，她从来没有干过伺候人的事情，给东辰锦喂已经是突破了。
东辰锦淡定的瞄了她一眼，“你不会吹凉再喂我吗？”
“吹凉难道就不是变凉了吗？变凉了总对药性不好吧？”苏云染嘴角抽了抽。
东辰锦非常肯定地说，“吹完马上喝，应该不碍的。”
“小姐，药要赶紧喝下去才好。”巧儿又在旁提醒了一句。
好吧，苏云染知道今天宣王爷果断是傲娇了啊有没有！
苏云染颇为别扭地吹了吹，然后再送到东辰锦嘴边，东辰锦这次非常配合地喝下。
其实他配合起来还是挺快的，一勺接一勺，药碗就见了底。
那晚黑糊糊的药但是用闻的，苏云染就知道滋味一定很不好，东辰锦却像是和白水一般，从头到尾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苏云染想，他大概是喝了太多的药，已经对苦味麻木了。
等她看着东辰锦把最后一口咽下后，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把药碗往托盘上一放，“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让人来替你守夜。”
东辰锦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非常配合地任苏云染扶他躺下，帮他掖好被子。
在她和巧儿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东辰锦突然说了一句，“一个月很快会过去的。”
大门吱哑一声在身后关上，巧儿拉着她快走几步，急急出声，“什么一个月？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
苏云染脸色一僵，“不是，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跟我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苏云染笃定的说到。
巧儿沉默片刻，“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你怎么可以断定它不会发生，还是多长几个心眼的好。”
苏云染觉得巧儿真是是多虑了，但是她总不能把那一个月是关于“节制房事”的事情讲出来，还是让巧儿继续误会算了。
“苏凝霜那边怎么样了？”苏云染转移话题，问了一句。
毕竟只是要教训一下苏凝霜，到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这是最好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苏凝霜真的把这件事捅出去，她就要考虑不止是教训这么简单，而是要清除掉每一个威胁了。
“刚才她的丫鬟把之前给王爷看病的大夫请过去了，应该已经替她看过伤了。”
“那个大夫呢？问过了吗？”虽然出气的时候她很爽，但是善后的事情苏云染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巧儿对她的谨慎还是将比较满意的，语气也好了一点，“已经打点过了，再说宣王爷的家丑，有谁敢不要命地宣扬出去？苏凝霜她自己也不敢说是谁弄的吧。”
“的确。”苏云染脑海中突然跳出另外一件事，“对了，今天东辰耀把我交出去，言谈之间，我觉得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她一直以为东辰耀应该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东辰耀不是和苏元平是一边的吗？
但是如果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今天就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分明是还对她选择了东辰锦而不稀罕她的太子妃而刚到气愤，如果他已经知道她是暗幽谷的人，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巧儿一愣，“你怎么会这么问？他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苏云染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我才觉得奇怪。”
东辰耀没有一点身为雇主的样子，也没有对她下达什么任务或者询问什么情况。
巧儿也皱起了眉，“这事恐怕只有东辰耀和苏元平他们自己清楚，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东辰耀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也许他有意要试探你也不一定。”
目前看来，要么东辰耀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要么东辰耀另有目的，要试探她。
无论是哪一种，以不变应万变是最有效的办法。
苏云染掩唇打了个哈欠，“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巧儿的耳朵突然一动，先她一步，说，“我要出去一趟。”
然后身影几个翻转腾挪，消失在夜色中。
苏云染目光闪烁了几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刚才她几乎适合巧儿同时发现了那个隐在暗处的人的存在。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发七日离魂的解药了。
被毒折磨，苦等解药的日子真不好受，她尝试过不吃解药或者每次少吃一点，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连解药的分量都算得这精准，暗幽谷也真是做得够绝的了。
“早晚有一天要把你们连锅端。”
这声音被夜风一吹便散去，语气却是坚定。
……
“没用的东西！”苏慕雪嘭地一拍桌子，吓得苏凝霜抖了几抖，唯唯诺诺道，“我也想不到……那小贱人居然敢对我动手！还出手这么重……”
苏凝霜很委屈，她现在右手左脚都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从出王府到进门，不是轿子就是让人搀扶着架过来的。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却因为东辰锦昨晚出了意外，变成只有她一个人回门，她心中的不甘和怨恨更深！
凭什么那小贱人有的东西她没有有？
但是即使受了这莫大的气，她还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否则谋害皇室子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仅她要杀头，还要连累整个苏家。
甚至是已经当了太子妃的苏慕雪，所以苏慕雪只骂了两三句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也没想到那药竟然会起这么的的反作用，当时我都吓傻了，什么都来不及顾，哪里还想到要把那药瓶收起来。”
往药里加料也是苏慕雪给她出的主意，怎么现在出事了，她倒撇的干干净净。
苏慕雪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就不能用点脑子？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药？那是救命的药，你把料掺在那里面，即使药性发作，宣王半死不活，你还能让他要了你？别中途就死在床上，看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228.假正经
苏凝霜这才有些后怕，低声嘟囔着，“我也没想打会变成这样啊……”
“什么事情都让你想到了，你还会被那小蹄子牵着鼻子走吗？”苏慕雪不屑道。
苏凝霜无言以对，“可是先前明明是她自己说过不稀罕王妃这个位子的，怎么这会反倒骂起我来了？这小蹄子表里不一！”
“说你傻你还真傻，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有谁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白白拱手让人的？”苏慕雪把玩着自己涂得鲜红的丹蔻，苏凝霜看到，更加悲从中来，她竟一时被迷了心智，当时真的相信了苏云染的话！
她现在想想，也觉得苏慕雪说的十分有理。
若说苏云染在丞相府过的不错也就算了，但是她在丞相府的时候，过的可是连丫鬟都不如的日子，有谁不想扬眉吐气的？小小一个庶女，就只有被嫡姐嫡母欺负的份儿，同样身为庶女的她自己，更是深有体会！
所以她才会忍气吞声，只为了有一天能挺直腰杆，再不在苏慕雪和周秀玉面前受气！
“再说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要你咬住不松口，就说你自己没做，她还能拿你怎么样？”
苏凝霜眼中的神色变化万千，她犹豫着，又恨又怨，“不是我斗不过她，是她手上……握有我……我动手的证据……我万一事情被捅出来，我们苏家都要受到牵连……”
苏慕雪忽的神色一凛，“证据？”
苏凝霜虽不愿承认，但是事实如此，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把事情告诉苏慕雪，让苏慕雪给她出主意。
“那她把事情告诉宣王了？”
苏凝霜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还没有，因为还没人来找过我，如果王爷已经知情，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正是因为还没告诉东辰锦，苏凝霜才担心，因为不知道苏云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使阴招，让她防不胜防。
苏慕雪沉吟片刻，得出结论，“为今之计，只有你赶紧生个孩子，到时候母凭子贵，就算事情败露，宣王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过你的。”
一说到这个，苏凝霜更是苦起了一张脸，“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哪里还敢再动什么歪脑筋啊？王爷那身子弱，万一用药有什么闪失，苏云染那小蹄子一定把我的皮扒了！”
苏慕雪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就只会用药？”
苏凝霜一愣，“姐姐的意思是……”
苏慕雪的指尖慢悠悠地刮过桌面，“男人嘛……只要你挑得他兴致起来，哪里还有能把持得住的？用药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你自己有本事的话，可比一贴十贴药都要管用。”
苏慕雪的指尖在西北角的方向点了点，不再说话。
苏凝霜的迟疑了片刻，瞬时想到了什么，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姐姐，我明白了，接下来霜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慕雪豁然起身，一甩衣袖，“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今儿是特意出来去跃日斋买母后爱吃的点心的，我可没来过这。”
苏凝霜立刻挪动手脚，艰难的站起来，“是是是！今儿只有我一人回门，压根就没见过姐姐，我这就去找大娘说说闲话去，这几日没回来，我想念得紧。”
苏慕雪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提步。
待苏慕雪离开后，苏凝霜匆匆向周秀玉告了辞，借口担心东辰锦的病情，要赶着回去照看，天晓得从昨晚到现在，她一步都未曾踏入过东辰锦的房间。
从东辰锦开始大吐血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魂都吓跑了！
……
帝京的西北角，正是入夜之后最繁华的花柳巷。
而帝京最大的青楼——万花楼，也正是坐落在这里。
“哟~公子，您好长时间没来了，想奴家了没有~”
衣着艳丽招摇的女子挥着手帕，在门口揽客，像这一类都是些庸脂俗粉或是年纪大了没生意的，真正的头牌，在里面，都是等着男人们前赴后继地想着法儿去讨好她们，她们根本就不需要在门口搔首弄姿。
苏云染一把折扇挡开要扑过来的女子，冷着脸道，一言不发地进去了。
那女子在后面小声嘀咕，来这种地方玩还装什么正经！
苏云染置之不理，径自一脚踏了进去。
她就是有这种气势，在莺莺燕燕嬉闹成群的环境中，孑然一身，清冷孤傲，叫人生不出丝毫轻看她的念头。
“哟！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是来找玉娆姑娘的吧？”老鸨一眼就在在人群中看到了苏云染，她这句可不是客套话，因为上次的事情印象比较深刻，她是真的认出了苏云染，更认出了那次苏云染塞给她的一锭金子！
老鸨立刻耍着红手帕，一超高难度的姿势，迅速而熟练地拨开一堆堆搂搂抱抱的男女，冲到了苏云染面前。
“公子来的真是巧！今儿个正巧玉娆姑娘没有客人！您可以上去，和玉娆喝喝酒，谈谈天~我们玉娆可是个风雅之人，与您这样的翩翩公子必定十分投缘！”
苏云染心说，不是和我投缘，是和我口袋里的银子投缘吧。
她本意是直接来找小翠的，没想到竟然可以见到玉娆。
苏云染折扇唰地一收，“妈妈请前面带路。”
“好嘞！”
老鸨立刻麻利地拨开人群，给苏云染让出一条道来。
两人几步登上了楼梯，正如上次苏云染所走的路线一样，上了二楼后一直往里走。
这次没有在小翠的房门口停下，而是直接往里走。
经过小翠房间的时候，苏云染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随口问了一句，“小翠今天有客？”
“那是！”老鸨一提到小翠，立刻容光焕发，“说起来，还跟公子您有点关系呢！自从上次您走后啊，这丫头最近比以前会来事多了！玉娆啊虽然长了一张天仙似的脸，但是不如小翠嘴甜，现在很多大爷们一来就点名要小翠呢，她的声音接也接不完！”
给读者的话:
不好意思，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还有一更会在9点前送到。
229.原来是你
苏云染点头，她明白老鸨的意思，玉娆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男人不是那种光是看看就可以满足的，他们想要看到吃得到。
玉娆那么高傲的性子，怎么会让那些男人上下其手?
相比之下，小翠就要聪明得多，她不再捡玉娆剩下的，直接直接主动出击，知道那些个男人们，尤其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个个心气儿高的很，比如受不了玉娆三番两次的拒绝，她就把这些人哄到了自己这边。
一来为万花楼带来的声音，二来巩固了她在万花楼的地位，让妈妈也不敢再随便给脸色她看。
“公子这边请！妈妈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酒菜了，一会就送上来！”老鸨笑眯眯地立在门口，两手搓着手帕。
苏云染掏出一颗金果子，放进老鸨手中。
“多谢公子！”老鸨立刻笑得见眉不见眼，堪堪地让开了身后的门，并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玉娆！有客人来了！还不赶紧出来接客！”
里头一阵动静，很快有一个袅娜的人影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出口便问，“是不是——”
刚说了半句，一抬眼看到了苏云染，不满闪过失望的神色。
老鸨立刻就看出了端倪，走过去悄悄推了她一把，“好好伺候公子，少不了你的好处，否则……”
老鸨以为苏云染听不到，奈何苏云染耳力极好，折扇掩着她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玉娆看样子还是不大情愿的，但是在老鸨的软硬兼施下，还是对着苏云染行了个礼，“玉娆向公子请安。”
苏云染轻咳两声，沉着嗓子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老鸨向玉娆眼神示意，看看多好的公子爷，你可小心伺候着点，把财神爷伺候高兴了，你自己也好过！
一扭头，露出一个谄媚到浮夸的大笑，“妈妈我就不打扰你们！公子和我们家玉娆好好聊聊，酒菜马上就到！”
吱哑一声，大门关上，只剩一室的安静。
苏云染信步找到椅子坐下，素手一扬，“玉娆姑娘请坐。”
玉娆微微一颔首，莲步轻移，款款落座。
玉娆的确是与一般的青楼女子不同，房间布置得清新雅致不说，形容举止和大家闺秀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东辰耀会看上她。
“要见玉娆姑娘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呐。”苏云染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地说到，“不知到底是这样一位人物，能把玉娆姑娘金屋藏娇这么久？”
甫一提到那个人物，玉娆的脸色倏地一变，“玉娆不过是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哪里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贵人能包下玉娆是玉娆的福气，玉娆只知道他每次来，我让他高兴了，就是好的，其他不是我们该管的。”
苏云染点头，“玉娆姑娘说的在理，只进退固然最好，不过，也不是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的，那位贵人……”
她的折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画着，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章法，玉娆也凝眉深思。
突然苏云染的折扇在中心的位置一点！
“是在这里的人吧！”
玉娆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警惕地看着苏云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如果刚才苏云染所画的正是帝京大概的地形图的话，中心的位置，正是——皇宫！
她和东辰耀的事情一直很隐秘，即使万花楼里各种猜测纷纭，但没有哪个是准确的。
他们只知道包下自己的那位客人是在黄圈圈里面的，黄圈圈里面的可能有很多，谁也不会妄加猜测，把客人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玉娆总算稍稍镇定了下来。
却不料她这边刚一放心，那边苏云染就吐出四个字，“太子殿下。”
玉娆蹭地一下站起来，碰倒了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嘭”！
苏云染微笑，一直微笑，甚至从始至终，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分毫不差的，以至于这种微笑完全没有给人她在笑的感觉，而且看不透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到底怀揣着这样的目的。
苏云染招招手，“坐下坐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聊聊天而已。”
玉娆的心都在颤抖，哪里还敢坐，却被苏云染按住双肩，强坐了回去。
如此近的距离，玉娆脑海中突然跳出一张脸！
“是你！”她惊叫出声。
苏云染轻轻舒了一口气，“你总算认出我来了？”
当初她假借玉娆的身份刺杀吏部侍郎的时候，应该有被玉娆看到她的脸。
不过因为她后来很巧妙很及时地和玉娆再次把身份对调了回来，让玉娆去陪东辰夜喝酒，所以应该没人怀疑是她这个假扮花魁的杀了吏部侍郎，玉娆也不会想到她假扮的目的是这个，所以她倒是做得坦荡。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次为什么要帮我？”玉娆惊疑不定。
苏云染这才知道，玉娆还把那次登台献艺当成是自己帮里她。
严格算起来也算是，毕竟当时的玉娆并不情愿被困在青楼，也不情愿登台表演。
苏云染替她走过了这道坎，并且在这之后，她就被东辰耀看上了，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连妈妈其实也要对她礼让三分，除了未来套取情报，日常接待那些个客人之外，她从来不会让任何男人近身，也算了保全了她的尊严。
苏云染想，两人各取所需罢了，不过这倒是让她打消了原本准备的暴力威胁手段，从软的方面入手。
薄唇一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这就够了！”
玉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过了半晌，“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公子的身份？”
“会知道自然是因为我认识他。”
此言一出，玉娆的脸色就更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白问！”
苏云染轻笑，“我好像还没问什么呢吧？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230.衣冠禽兽
玉娆一噎，“我……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随便你这么说。”
苏云染定定地看着玉娆，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嘴不是这么好撬开的。
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润润喉，开始展开游说，“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愿意的吧？”
“什么？”玉娆完全不知道她突然又在说什么。
苏云染详细解释着，“我看玉娆姑娘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凡的风度，想来你出身高贵，只是因为种种变故，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就真的甘愿一辈子在这万花楼里，靠着这张脸，卖笑吃饭？”
玉娆袖中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嘴上却仍是笑笑的语气，“是不是甘愿，又有什么分别？就算我再怎么不甘愿，我不还是被卖到这里？”
淡淡的语气中有对命运的嘲讽，又被现状的无奈。
“如果可以改变呢？”
苏云染突然的一句，让玉娆眼中瞬间重现了光华，可仅仅是一瞬，她的眼睛又再度黯淡了下去。
“不，不用你多管闲事，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
苏云染唇边弯出一个轻佻的笑容，“真的吗?如果我能让你离开万花楼你不想吗？如果我能让他把你娶进门，你也不想吗？还是说……其实你只是贪图他的钱财和权势，其实并不爱他？”
“我爱他！”玉娆突然大声说道，刚一说完，就后悔地捂着自己的嘴。
苏云染满意了，“你不用隐瞒了，你的那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玉娆的心中所想，在每次提到东辰耀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特殊神情就能让人一目了然。
苏云染一扬眉，“爱他？你爱他那他爱你吗？”
“他……”玉娆忽然一噎，眼神闪烁。
她向来都是剖开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把所以的一切都进奉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可是东辰耀却像是深沉的海，喜怒无常，就像上次他在突然因为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前一刻的热情消失殆尽，就那样丢下衣衫不整的她，抽身离去。
对于自尊自爱的玉娆来说，无疑是掉进了冰窖。
她一直以为东辰耀对她的荣宠，对她的保护，都是因为爱她，或者即使没有爱，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吧？
但是一个男人竟然能在那样的时刻冷然离去，就算她再怎么骗自己，心中的那个疙瘩也还是越来越大……
苏云染状似可惜地哀叹了一声，“呵呵！我就知道，如果他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情，又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这种地方？还会动不动就丢下你？”
“胡说！我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那天他丢下我是因为军中……”玉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刹住，不再往下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说，“你走吧，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苏云染眼底倏地划过一道光，果然，玉娆是东辰耀放在万花楼的一个探子，应酬达官显贵的时候，把探听到的秘密传递给他。
其实那天晚上玉娆和东辰耀的对话她已经听了七七八八，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探明东辰耀和玉娆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甘情愿？那你为什么还要哭。”
苏云染轻飘飘的一句话，乱了玉娆的心神，她慌乱伸手去擦，果然眼角有湿湿的触感，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
苏云染心中一叹，东辰耀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每一个喜欢他的女人都要伤心，即使是现在已经成为太子妃的苏慕雪也要时时提防着可能有谁会突然出现，抢了她的位子。
苏云染倒是没有再坚持留下，而是施施然起身，临走前说一句，“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门吱哑一声关上，玉娆怔楞地看着合上的大门，她没想到苏云染竟然会那么配合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哟！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前来送酒菜的小厮一脸讨好的笑，他还没见过完事这么快的呢，莫非这位看起来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公子，其实……早泄？
苏云染被小厮异样的目光打量地浑身不自在，汗毛倒竖，“小翠现在能接客吗？”
小厮都是一愣，看了看旁边，“她现在倒是没有客人，可……”
“公子请进吧。”
小厮的话未说完，一道妖娆的声音从中打断，不知何时那道房门竟然打开了，小翠倚在门口，媚眼如丝地朝这边看过来。
苏云染挑眉，“我能进去了吗？”
小厮这次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哈腰，“公子请进！公子请进！那这酒菜……”
小翠手帕一挥，“愣着干什么，送进来！”
苏云染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仅仅是短短数日，之前还一直被老鸨呼来喝去的小翠，一下子就变成了主子，整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要理直气壮了。
小翠是现在万花楼里的红牌，小厮哪里敢得罪，立刻把酒菜送了进去。
小翠侧身一让，“公子请！”
苏云染点点头，“多谢！”
小厮替他们关门后，还在心中嘀咕，这公子还真是好色，那方面不行还一个接着一个的找姑娘，啊不对，他忘了玉娆姑娘是不接客的！
难怪这么猴急！
真是个衣冠禽兽！
“阿嚏！”刚一落座，苏云染就打了个喷嚏，小翠忙递上手帕，“公子这么了？”
苏云染摇头，“没什么，可能有谁在心里骂我呢吧。”
小翠轻笑，“想来是隔壁的玉娆姑娘吧？公子怎么从她房里出来又来找我了?”
“找了她就不能来找你吗？”苏云染好整以暇地喝茶，万花楼的酒菜她照例不碰。
“倒也不是。”小翠执起酒壶给两人满上一杯，“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该感谢公子。”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苏云染挑眉。
小翠微微一笑，拿筷子沾了酒水在桌上画了几笔。
“米字棋？”
“对！”小翠颔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苏云染一眼，道，“我知道公子对小翠并没有存了那种心思，那我们今日就只把酒言欢，不谈其他，我想不如我们以朋友相称，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231.盘亮条顺会来事儿~
果然是各种老手，一眼就看出她没有相对这些青楼女子怎么怎么样了。
小翠性子直来直往，也不扭捏造作，倒是让苏云染生出几分欣赏出来。
“如果在下有这个荣幸的话，求之不得。”
小翠心中对苏云染的好感也比之前更甚，他们这种青楼女子的身份着实是卑贱的，要跟这样的公子做朋友，其实已经是高攀了，但是他非但没有拒绝，还十分欣然地答应了。
这让小翠知道，在他的眼中，他是把她和自己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来看的。
小翠收敛心神，举杯径自喝下一杯，“那日公子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
苏云染饶有兴趣，“什么话？”
“公子说……”小翠想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漂亮！”
“所以呢？”
“所以我要抓住这个长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知道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玉娆就是一个，但是起码我这张脸不会让人讨厌，只要这样，我就有机会揽到很多客人，剩下的，就是怎么让他们的心留在我这里转悠了。”
苏云染接着替她说，“你用了米字棋？”
“没错！”小翠感激地看了苏云染一眼，“这东西很新奇，很多客人们没有玩过，也是我吸引他们的一个手段，我这张皮相还不错，嘴甜一点，哄得他们云里雾里的，和冷冰冰的玉娆姑娘相比，他们自然更愿意呆在我这里。”
的确，上这里来的男人都是来找乐子的，谁愿意一直被人甩脸子？
“用我们妈妈的话说，就是盘顺条亮会来事，自然少不了我们的好处，从前我也是个心气儿高的，现在想想，还有几年青春年少？”
“这么说我还真是无意中帮了你，那……”苏云染俯身靠过去，“我是不是间接害了玉娆姑娘？我看她那边似乎冷意冷清呐。”
“她那边原本是不冷清的，虽说包下她的那位爷已经有些时候没来过了，不过想一亲芳泽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是以前她的那些常客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最近都没怎么出现，其他的客人她也就一概不接。”
常客们？应该就是一些朝廷命官了吧。
玉娆的任务是替东辰耀探听情报，可以提供情报的人都不出现，她自然也没有接客的道理。
那些个大人们此刻应该正为即将爆发的一场争斗做准备吧，毕竟生死攸关，东辰耀是重要人物，更是繁忙，连正牌太子妃苏慕雪都冷落了，自然没有功夫顾及到还在独守空闺的玉娆了。
可怜的玉娆，痴情女子，为了东辰耀宁愿委身在这烟花之所，却不知就算她死了，东辰耀或许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不谈她了，谈了她就扫兴，来，小翠敬你一杯！”
一杯酒被推到苏云染面前，她刚想说她不胜酒力，小翠就加了一句，“放心，这酒没问题，原本是送到玉娆房里的东西肯定不会有问题。”
苏云染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倒是聪慧，竟一眼看透自己的心思。
考虑的一下，觉得小翠说的也对，毕竟包下玉娆的那个人身份不凡，万花楼还是不敢轻易得罪的，所以酒菜应该没问题。
苏云染垂眸一笑，举杯浅酌一口，“这下你满意了？”
小翠勉强点了点头，“公子真是不动如山，通常我这么说过之后，客人们恨不得抱起酒坛整坛子喝下去证明给我看，你却只是小酌一口。”
“整坛喝下去我就走不出了。”苏云染玩笑的一句。
小翠却说，“走不出去不好吗？我们大可以在这房中……玩上一整夜的米字棋！”
苏云染摆摆手，“你现在已经是高手了，我跟你玩必输无疑。”
小翠扫兴地看了她一眼，“公子来这里既不是为了女色也不是为了寻乐，那你到这万花楼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小翠~”
苏云染刚说了一个字，门外就传来老鸨喜滋滋的声音。
小翠立刻站起身，“妈妈请进。”
话音刚落，大门立刻被打开，“小翠啊~快快快是谁来了！”
紧跟在老鸨后面还有一道金光耀眼的身影。
苏云染脚步一错，刚动了一步，那人就大叫了起来，“云！公子！你这里在这里？真是好巧好巧！”
苏云染僵着脸转过去，“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
东辰夜摇着艳丽夺目的牡丹折扇花枝招展地就过来了，“哎！这话怎么说的呢，我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那个谁！”他忽然转向老鸨，“去，给我们另开一个房间。”
老鸨一愣，“可是小翠……”
东辰夜非常大方地放老鸨手里塞了一锭什么东西，金光一闪，老鸨立刻笑逐颜开，“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给陈公子请安。”小翠施施然行了一礼。
东辰夜立刻非常怜香惜玉地扶住她，向她抛了个媚眼，“小翠是怎么跟云公子认识的？他的眼光可是很挑的哦！”
“陈公子和云公子认识？上回是妈妈把我介绍给云公子的。”小翠如实回答。
“上回？原来如此。”东辰夜别有深意地看了苏云染一眼，“看来云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啊。”
苏云染冷脸道，“不如你来得勤快，你才是真正的常客。”
东辰夜嘿嘿笑了两声，“你别拿乔我，反正我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人生就两大好，一是美酒二是美人，这里两样都有了，我自然要常来！”
“二位何不坐下聊聊？”小翠侧身让路，“方才只喝了两杯酒，菜还未动过。”
刚一说完，老鸨蹭蹭蹭几步跑了过来，“二位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东辰夜点头，“下次吧，今日我先跟云公子好好聊聊~”
苏云染被他那“好好聊聊”说的头皮发麻，忙一低头，跟着老鸨先行一步，这妖孽的功力不浅，还是避开为好。
走在她后面的东辰夜还不忘回头给小翠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摇着他那艳丽的折扇跟了上去。
……
232.不爽
老鸨的确找了个很幽静的地方，在万花楼的后院，无人打扰。
应该是第三次来到万花楼的后院了，前两次一次是为了逃命一次是为了查线索，这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了。
在经过那所曾经秘密潜入的神秘的小院时，苏云染刻意停下了脚步，假意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好像挺雅致的。”
领路的老鸨脸上很快地闪过一抹僵色，随即笑着打哈哈，“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从前的姑娘住着的，姑娘没了之后就一直空着，堆放一些杂物什么的。”
“哦？只是堆放杂物，门口还要有人看守？”东辰夜也来了兴趣，指着立在大门两侧的两个壮汉护院问。
“既然两位公子问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老鸨压低嗓子，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那里头啊……闹鬼！出过几次事情以后，我怕再有事，就让人把守起来了。”
东辰夜立刻用扇子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赶紧走吧，这里真是晦气！”
“是是是！”老鸨立刻前面带路。
苏云染饶有深意地看了那座小院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忽然一道黑影凑了上来，东辰夜悄声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
苏云染摇头，“没什么发现，如果有什么猫腻，只派两个护院看守也少了一点。”
东辰夜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东辰夜她曾经在那里面发现过什么，现在倒是十分佩服起这个万花楼楼主的智谋来了，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鸨将两人领到门口，“二位公子里面请，里面已经替二位备好了酒菜，是不是需要让妈妈我去找两个？”
“不用了，你可以下去了。”东辰夜再次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鸨的手中。
老鸨看他那眼神简直就是看财神爷了！立刻一溜烟退了出去。
苏云染心想，个败家子。
甫一进门，东辰夜先拉着苏云染坐下，侧耳听了片刻，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开口。
“听说五哥病的很重？”
听他这么轻松的语气，苏云染心头忽然很不爽，冷冷回了他一句，“死不了。”
“是吗？那五哥真是福大命大。”东辰夜倒是没怎么在意她不善的语气，大概也是已经习惯了，苏云染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你找我来要谈什么？”苏云染开门见山，不想再这里多做拖延。
“啧啧！真是急性子，不过也好本王也不喜欢绕那些弯弯绕绕，直说吧，你来这万花楼总不是为了喝花酒的吧？”
“万花楼的花魁玉娆是太子殿下的相好。”
东辰夜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大大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东辰耀那个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死人脸，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云染淡定地点头“王爷你真的不知道？”
东辰夜摇头，“本王怎么会知道？”
苏云染心想，亏得你每天流连花丛，把这里当成是家里一样，竟然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不过总算，她还提供了一点有用的情报给东辰夜，否则作为现在替他办事的人，也有点说不过去。
“那你怎么不去玉娆那里套取内幕？”东辰夜目光一寒，如同毒蛇一般攫住她的脸。
苏云染一点也没有被他突然改变的脸色吓住，或许在她的意识里，对东辰夜的印象本就是这样。
“我去了，先去的玉娆那里，但是什么也没套出来，所以才来小翠这里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东辰夜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就算玉娆什么也没说，我也可以猜到一个大概了，我那边喜欢逛窑子的那些人一个个我都记得，现在已经严令禁止他们随意外出了，而且就算他们能出来，酒后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话。”
苏云染挑眉，这兄弟两人还真是谁也不让谁。
“来，喝酒！我们能在这里巧遇真是缘分呐！”东辰夜忽然举起酒杯大喊了起来。
苏云染也察觉到暗中有人靠近，并未接过酒杯，“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呢？本王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东辰夜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苏云染瞪他一眼，径自起身离开了。
……
“王爷，您的要煎好了。”
苏慕雪到东辰锦床头献殷勤，如果不是她此刻走路还要被人架着，右手也不能动，她一定要求亲自喂东辰锦。
东辰锦被管家扶着坐起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苏凝霜脸色僵硬，“没什么，昨天屋里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吓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躲避的时候撞翻了架子……”
她说着，不自觉地收了收被包的像粽子一般的手脚。
东辰锦把头一偏，掩住抽了一下的嘴角，“咳咳……是这样啊，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也许那老鼠就是很喜欢你，经常要跑出来看看你。”
他没说让下人去帮她处理那只老鼠，反而让苏凝霜自己小心，苏凝霜气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爷，喝药吧，药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苏凝霜一个示意，她的丫鬟立刻把药碗送上。
东辰锦虚弱地靠在床头，“可是本王身体虚弱，需要有人来来喂，我看还是等云儿回来吧。”
苏凝霜脸色那叫一个黑，管家又在旁边插了一句，“而且现在还不到王爷用药的时辰，二夫人的好意王爷心领了，还是请您把药端回去吧。”
东辰锦颇有些可惜的样子，“哦？是这样啊……那还是先不喝药了吧。”
苏凝霜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过来看望东辰锦，她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斗争的，毕竟亲眼看着他吐了一口又一口血，把雪白的衣衫染得鲜红，连她手上都是粘稠的鲜血。
她从未想过，仅仅是那么一点点的小动作，就能差点害掉了一条人命！
233.温柔一刀
苏凝霜连续做了两天的恶梦，刚一睡着就梦到血，刚一睡着就梦到血，吓得她根本不敢合眼。
被苏慕雪教训了一通之后，她才知道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陪在东辰锦身边，取得东辰锦的信任和宠爱。
“什么时辰才是你喝药的时辰？”苏云染一步踏了进来，正好看到苏凝霜僵立在一旁的情景无声地挑眉。
她还真是轻伤不下火线，都已经行动不便了，还不忘来这里讨好东辰锦。
东辰锦微微一笑，“你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正好就是我喝药的时辰。”
刚才苏云染一闪而过不高兴的表情看在东辰锦眼中，却让他很高兴。
东辰锦提起一双清澈无辜的紫眸看着她，“云儿过来喂我。”
苏云染全身抖落一层鸡皮疙瘩，东辰锦撒起娇来真的是战斗力飙不知道多少倍，果真是温柔一刀。
“云儿？”
苏云染向那碗黑糊糊药看了一眼，倏地转向苏凝霜，“这药是你煎的？”
苏凝霜被她的眼神盯得心头发冷，昂着脖子道，“对啊，是我煎的，不行吗？王妃是大忙人，王爷病重你都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我替你来关心伺候王爷还不行吗？”
苏凝霜怕极了苏云染把昨天的事情捅出来，这碗药即使真的什么料都没有加，她还是在心里怕的不行。
苏云染心中好笑，她倒是恶人先告状。
明明昨天心虚得都不敢过来看东辰锦，现在一听说没事了，立马就跑来装好人献殷勤。
“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意思借花献佛，王爷，我看还是让她亲自来喂你比较好。”
苏凝霜脸色一白，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喂药？苏云染这分明是有意刁难她！
“怎么不动啊？”苏云染转身往床沿上一坐。
刚才还蔫蔫的东辰锦突然一下蹭一下坐直了。
苏云染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假装惊奇的样子，“王爷好像突然精神了很多啊？来来来，你试试自己喝药，我相信王爷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东辰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她还真是有些鬼脑筋，刚才那一下是故意做到他身上的吧。
但既然已经被拆穿，他也没有再演下去的意义了。
东辰锦只得自己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苏云染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这样才乖！”
东辰锦淡淡抬眸，“有奖励吗？”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没有。”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吃药居然还要奖励？
苏凝霜看着两人间的一来一往，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两人太过亲密，让人完全找不到空隙插进去，插不进去她就不能当上宣王妃，当不是宣王妃她就只能一辈子被人支使欺负！
不！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能然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王爷，以后霜儿每天给您煎药送过来，好不好？”
原本是想讨好，却不料东辰锦一摆手,“不用，本王并没有打算要天天喝这种东西。”
苏凝霜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东辰锦对着管家吩咐了一句，“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想休息了。”
“是。”管家应了一声，立刻对着手下人做了一个手势，众人缓缓退出。
只有苏凝霜还立在那里没动，苏云染退了一步，准备回去。
“云儿，你留下。”东辰锦似乎就在等她离开的脚步一动，立刻出声制止，然后又转向苏凝霜，“你伤的这么重，回去好好养伤吧，本王已经让管家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应该过一会就会到了，你回去等着吧，身体要紧。”
“多……多谢王爷！”
苏凝霜没想到东辰锦还这么关心她，竟然还特意请宫里的太医来替她看伤，顿时又恢复了上次在金翠阁的时候，东辰锦亲自替她戴上那副玉镯时候的情景。
果然王爷还是关心她的！
“行了，下去吧。”
苏凝霜行礼过后，立刻被人扶着着架了出去。
苏云染心中冷嗤，东辰锦这一句逐客令说得还真有水平，非但没让苏凝霜不高兴，反而让苏凝霜非常高兴。
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东辰锦靠着床沿轻轻睨过来一眼，“之前不是说过，以后出去要先告诉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好找你的人。”
“有什么人会找我？”她在这里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还有人会想到要找她？
“你爹。”
苏元平？
苏云染想想，的确好像有一段日子没和苏元平联络了，这个老狐狸大概是心里开始着急了吧。
“他什么时候来的？”苏云染脸上没有显露出端倪，有的仅仅是一点惊讶和疑惑，“有留过什么话给我吗？”
“他听闻我身子不好，特意过来探望，倒是没留什么话给你，只说让你什么时候有空，多回家看看，你以前那房间空着，他还照旧让人打扫收拾着。”
苏云染很快地分析了一下苏元平留下的几句话，点头，“好，我记下了。”
“记下就好，我真的要休息了……”东辰锦掩唇咳了几声，苏云染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真的比先前要差很多，想起在璃月国皇陵中他也是吐血不断，不禁有些担心。
“你在担心我？”那双惑人的紫眸忽然抬起。
苏云染刚想心虚地躲开，他就说出了这句话，既然被看穿，她就直说，“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虚弱吗？还是这几年才这么严重的。”
东辰锦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如你所说，我这几年的确较之前要严重了一些，这次是最严重的一次。”
“那太医怎么说？”
东辰锦牵了牵唇角，“我的病本就是无药可医，太医也不过是照例开些滋补的药而已，能拖则拖吧。”
他又咳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
“不过你放心，死不了，只是每次病发痛一阵，过去了就好了。”
苏云染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才开口，“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234.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东辰锦顿了一下，当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突然知道了她在说什么。
死不了，所以他要信守承诺，好好活着。
东辰锦微笑点头，“放心，我会的。”
苏云染慌乱地别看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天色还早，我想回丞相府一趟，可以吗？”
东辰锦颇有些受伤的样子，不过还是说，“我让清风送你过去……”
他们身后一阵阴风过后，清风就立在了那里，“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保证王妃毫发未伤！”
苏云染立刻拒绝，“不用了，也就几步路的事情，我很快就回来。”
开玩笑，她和苏元平是去商量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的，哪里还能让东辰锦的亲信清风跟着？
“你自己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不是一个人！还有巧儿，巧儿会和我一起去的！”
东辰锦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早去早回，你不在，我这边也清静不得。”
苏云染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东辰锦说的“清静不得”是什么意思，不由有些好笑，苏凝霜要是知道她的殷勤在东辰锦这边成了清静不得，恐怕要哭了吧？
苏云染拍拍清风的肩，“不是还有他呢吗？只要他在外面挡着，必定是谁也不敢进来打搅你的。”
清风突然脸色一红，夸张地向后闪开了一大步，抱拳单膝跪，“属下该死！”
苏云染询问地看向东辰锦，“他怎么了？”
东辰锦眼神示意了一下，苏云染看向自己还举在半空中的手，东辰锦说，“男女授受不亲。”
“……”她无话可说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起来吧。”
清风依然跪着一动不动。
苏云染皱眉。
“没有我的命令他是不敢起来的。”东辰锦淡淡地开口，语气轻松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苏云染刚想说“那你让他起来吧”，东辰锦就又说了一句，“让他跪着吧。”
看着那人依然带着温润浅笑的脸庞，甚至眼神中都看不出一丝戾色，却偏偏说出口的话如此狠绝。
苏云染忽然开始由心里生上来一寸一寸的冰凉。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东辰锦正好看过来。
苏云染猛然惊醒，下一瞬立刻唇角一弯，“有吗？我没事。”
唇边的弧度柔和，一双漂亮的凤眼笑弯成两弯月牙，偏偏笑意到达不了眼底，所以她下意识地藏起那一抹破绽。
“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就去。”苏云染假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立刻离开了这里。
“主子，要派人暗中跟上去吗？”跪在地上的清风突然出声。
东辰锦闭了闭眼，“不用，跟与不跟也没什么差别。”
“是！”
……
“丞相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苏元平的书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苏云染先一步开口。
苏元平静静看了她片刻，道，“我知道你们暗幽谷办事隐秘，但是下毒这种事情要么就立刻毙命，要么就不要做，你昨天的事情做得不太好啊。”
看样子苏元平是把东辰锦这次病重当成是她做的手脚了，岂不是其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比她要心急多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要拖延老夫！”
苏元平突然嘭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吓得人心脏一跳。
苏云染微微一笑，“苏丞相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你是不相信我吗暗幽谷还是不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暗幽谷，又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呢？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先前死的那些朝廷命官们，又算是什么呢？”
苏元平一噎冷笑，“先前是先前，既然先前阁下能那么干脆利落地替老夫除掉那些碍眼的人，为什么偏偏到了东辰锦这里，就变得磨磨蹭蹭了呢？”
苏元平瞟了她一眼，“总不可能是阁下真的对那个病秧子王爷有了什么感情了吧？那必然就是你们暗幽谷对老夫有了二心！”
苏云染手心一紧，又很快松开，“先前那些人杀十个也比不上杀东辰锦这一个，他可是皇嗣，还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我一刀下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丞相可以不计后果，反正出了事情也没人会想到和你有关系，可是我们暗幽谷经后的生意可还是要做的。”
苏元平眼光闪烁了几下，苏云染借机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正如你所说，东辰锦不过是个病秧子王爷，即使有皇帝的宠爱，也因为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手上根本没有任何实权，这样一个完全构不成威胁的人，丞相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呢？”
“老夫要做什么还要向你解释吗！混账！”
苏元平越是大声，就越是心虚。
苏云染点点头，“你的确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可是你不说，难道以我们暗幽谷的势力，难道就查不出来吗？”
“查？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你去查！查出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我告诉你，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
苏元平大笑起来，表情狰狞而狠厉。
“苏丞相一心想杀了他，可是你的女儿却一直想着要做宣王妃呢。”真是讽刺，这一家人各怀心思，每一个统一的。
“我们苏家已经有一个太子妃了，这就够了！”苏元平猩红嗜血的眼睛突然攫住苏云染，“我再给你最后一点时间，最多一个月，如果他不死，我就让你死！我会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你不杀他，我让他来杀你！”
苏云染背后陡然窜起一阵冷风，眼前闪过那一枪，子弹直朝胸口而来的一幕！
“我不会给任何人杀死我的机会的！”
她一字一句笃定道！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苏云染立刻噤声，单是听脚步声她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片刻过后，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爷！”
周秀玉笑靥如花，“瞧瞧你们父女俩，一说话就忘了时辰！”
她在苏元平没有看过来的时候狠狠瞪了苏云染一眼。
235.她喜欢我这样的
接着继续笑靥如花，“三姑娘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我可听说宣王爷昨儿个出事了，身体不好啊，你爹今天还特意去探望他，你这个做王妃的，怎么还在外面到处跑不着家啊？”
一看到苏云染在她眼前出现，周秀玉就胸口堵得慌！
“从前你在家怎么样也就算了，你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要是被人说了闲话去，你爹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还不赶紧回去好生照看着王爷？”
苏云染施施然起身，“大娘这话说得有理，不过云染觉得，好生照看固然重要，能找出王爷的病因，才更、加、重、要！”
周秀玉身子一抖，像是别人踩到了尾巴。
“我这也是真的十分担心王爷的身体，所以任何可能对王爷不利的人……或事，我都不会手软的，大娘放心好了！”
“是……是吗……”周秀玉干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啊对了！”苏云染突然想起来，“二姐的受伤的事情大娘知道吗？”
周秀玉当然知道，今天苏凝霜一回门，所有府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了。
后来听苏凝霜把事情的始末一说，周秀玉当即大骂苏凝霜不争气，却在心中也对苏云染生出了几分恐惧。
“大娘也要小心了，别也想二姐似的，那么不小心，二姐毕竟还年轻，恢复起来也要快点，大娘这身体骨恐怕经不起折腾。”
周秀玉全身冰冷，看也不看再看苏云染。
苏云染起身整了整因坐下而弄皱的衣服，“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看看王爷的情况吧，免得爹被人说了闲话去，面子上挂不住。”
苏元平只是点了下头，也没有站起来，“行了，你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苏云染眼底的神色明灭不定，“爹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日子过得飞逝如流水。
转眼见，一个月之期将近。
太子和陵王之间的势力拉锯得更加厉害，但是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关于边界筹备粮草的事情，到现在两人还是没有商量个结果出来，同时皇帝也因为病重，无力再管这些事情了，全权让他们两人斗去。
“爷~奴家敬你一杯~”
万花楼里照旧歌舞升平，此时此刻，被众多衣着清凉薄纱蔽体的美女们簇拥在中间的男子，一身大红金边锦袍，一把眼里招摇的牡丹折扇，眉目甚至比他周围这一众美女更要妖娆几分，顾盼间全是风情。
东辰夜眯着一双微醺的桃花眼，“你要敬我？那我要是喝了，有什么奖励？”
敬酒的女子娇羞一笑，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爷要怎么样~人家就怎么样嘛~这样行不行？”
修长如玉的指尖点着女子的鼻尖，东辰夜笑骂道，“你个勾人的小妖精！”
然后一仰脖，任由那女子喂着喝空了酒杯。
这边刚敬完酒，那边又有人凑了上来，“爷~尝尝奴家亲手为你剥的葡萄~”
东辰锦凑过去一口咬下，“嗯，真甜！”
那边的女子正笑得开心，东辰夜一抬眼间突然瞥到了一抹人影，薄唇轻勾，“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个声？”
苏云染走到他对面，广袖一甩，席地而坐，“看你正忙，不好意思打扰你。”
“你成心讽刺我呢吧！”东辰夜笑道。
苏云染心中点头，还算听得懂人话。
这边有眼力劲的姑娘们立刻倾身贴了过去，“这位爷~”
还未靠上去，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们全都扫到了地上。
众美女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看到刚才还在另一边的东辰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新来的这位爷旁边，手中的折扇还一下一下摇得正自在。
美女们面面相觑，全都从别人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不解。
“你们别白费力气讨好她了，她喜欢的……”东辰夜倏地一弯身，折扇挑起苏云染尖细的下巴，做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态，“是本王这样的！”
什……什么？！
原来这新来的爷竟然是个断袖？！
苏云染头一偏，避开了东辰夜的扇子，面无表情。
东辰夜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小云云~别这么无情嘛~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苏云染的确是喜欢男人没错，但是绝对不是东辰夜这样的雌雄莫辩的男人。
有反应快的姑娘立刻讨好道，“爷！您喜欢这样的我们后院也有啊！我这就去让妈妈叫几个过来？”
“站住！”那姑娘说着刚准备手脚麻利地准备站起来，却被东辰夜突然的一声呵斥吓得定在当场。
那双妖气朦胧的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语气轻松愉快道，“除了我，你们谁敢碰她一下，我就把你们的手剁、下、来。”
众美女一个个倒吸一口冷气，被东辰夜可怕的气势吓到，心里揣测着，莫非东辰夜是男女通吃？
仔细看看，这新来的爷不仅眉目俊秀，皮肤也吹弹可破，比起他们这些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个女子，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顿时心下了然。
苏云染被这一群人异样的打量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皱起了眉。
东辰夜摇着折扇轻笑，“哟！小云云你这是吃醋了吗？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等等不来等等不来，只要先找些人来陪我玩玩，消遣一下嘛~”
苏云染轻咳两声，“不如我等你们消遣完了再来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东辰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回头一瞥，“你们这群碍眼的，还不滚？”
众美女被那森冷的视线吓得立刻手忙脚乱地逃了出去，不消片刻，方才还一时风光旖旎就变得冷清了下来。
东辰夜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我让他们都出去了，有没有奖励？”
话音刚落，苏云染就是一记肘击准去无误地向着东辰夜的腹部而去。
东辰夜却突然身形如鬼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躲了过去。
“出手还是这不留情面，真是让人伤心。”东辰夜侧身一趟，摆出一副海棠春睡的样子，媚眼如丝地睨着苏云染。
236.不解风情
苏云染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这笔账我先记下，下次有机会再还给你。”
敢调戏她？
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从来就不是宽容大度的人。
东辰夜倒是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感到不高兴，相反赞赏地应着，“好，等下次有机会你来想我讨！”
东辰夜心说，随便你怎么调戏本王，本王都会欣然乐意地接受的。
苏云染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谈正事，我们主子说了，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你，还是请陵王爷自己想办法吧。”
东辰夜的脸色倏地一冷，正色道，“帮不了？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
苏云染轻笑，让他们去太子寝宫偷太子密谋人员的名单，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么危险的事情对暗幽谷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好处，自然不会去。
她淡淡道，“王爷既然知道答案了，就不要再问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东辰夜静默了片刻，“那好，既然这件事你们不愿掺入，本王也不勉强，但是苏元平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你总知道一些的吧？”
“苏云染等不及你父皇自己驾崩了，想帮你父皇一把。”
东辰锦目色一沉，紧接着问，“然后呢？”
苏云染摇头，“没有然后了，太子并不同意苏元平的做法，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呵！他会不同意？”东辰夜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太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总之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是太子没有同意那样做，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先回去了。”
东辰夜眉眼一弯，“别急着走啊，难得你出来一趟，我五哥的身子也已经大好了吧，不需要你一直在床前侍奉了。”
墨黑的眸子一瞥，“只怪王爷实在太会选地方了，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让人看见了，只怕是有嘴说不清。”
“说不清就不说，他们能奈我何？”
“你是王爷，你可以不说，可我不同。”
暗幽谷虽然已经转而支持了东辰夜，但是这件事苏元平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还以为苏云染和他们是同盟军。
这也是她能够方便地获取苏元平他们那边秘密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她和东辰夜秘密见面的市事情被别人发现，苏元平那只老狐狸可是心狠手辣，只要把她暗幽谷的身份一捅出去，苏云染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云染豁然起身，径自往门口走，腰部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身体向后一转，嘭地一声，后背撞在墙上。
东辰夜那张妖孽的脸近在眼前，他唇边噙着妩媚的笑，声音暧昧沙哑，“放心，本王在外面布了重重守卫，一般人进不来……”
那张精致小巧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长而卷翘的睫毛眨了眨，“你还有事情要说？”
东辰夜眼中的兴味更浓，“公事聊完了，不然咱们来聊一点……私事。”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苏云染的耳朵讲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痒痒的让人脸红心跳。
“哦？”苏云染拖长了尾音，似乎也是兴味盎然的样子，“王爷说说看，是什么私事，总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东辰夜微微一笑，“如果就是和你有关呢？你会怎么样？如果本王说……”他邪魅地望进那双美如夜空的黑眸中，“本王看上你了，你会怎么样？”
苏云染唇边挑起一抹冷然的弧度，“王爷确定吗？”
两人对视片刻，东辰夜大笑出声，手上一松，苏云染顺利立刻他的桎梏。
“呵呵呵！开个玩笑而已，果然暗幽谷的女人都已经不是女人了，本王还是喜欢会撒娇会哭会闹软绵绵的小美人，本来还想看看你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的，不过你呢，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果然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东辰夜有些悻悻的样子，摇着折扇，已经离开了苏云染一步远。
“不解风情不好吗？”
“对此刻来说当然是好，但是对本王来说就不好玩了，如果你爱上了本王，就会一门心思为本王考虑，有什么事情都立刻来报告本王，这样本王就不担心你们暗幽谷会对本王耍什么手断了。”
苏云染不屑地轻哼一声，“你不去爱人，又拿什么要求别人爱你？让别人掏心掏肺地对你？想要回报就先要有付出。”
桃花眼中妖娆的雾气更甚，迷惘到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爱人？付出？谁先付出谁就输了，本王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只要你足够强大，还不是多的是把心掏出来捧到你面前等着你垂怜的人？”
“也许吧。”苏云染不置可否，陵王真正爱的人只有他自己，别人都只不过是他夺权路上的工具而已。
东辰夜摆摆手，“你走吧。”
苏云染看了他一眼，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份……落寞？
她也不再多想，本就没有打算要管东辰夜的事情，立刻闪身退了出去。
甫一出万花楼，迎面同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那人急急道歉。
苏云染心中一阵警觉，她刚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有人过来，这人就想是凭空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对方必然是个高手。
她倏地一抬头，那人一身简单的书生打扮，露出一排白牙，在她面前笑得灿烂。
“师傅？”
他微微点了下头，“一起去喝杯茶？全当我给公子赔礼了。”
“好。”
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进了万花楼，那身形那般瘦弱，衣服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的，再看那走路的姿态，一走一扭，一看就是一个女人。
……
“王爷，请您稍等，皇上刚醒，在更衣呢。”
皇帝的贴身大太监从帷幔后走出来，向东辰锦回话。
“有劳公公。”
帷幔后面传来了几声沙哑的咳嗽声，“是锦儿吗？让他进来吧……”
公公立刻撩起帷幔，“王爷里边请。”
237.滴水不漏
东辰锦颔首，越过几层厚重的深色帷幔，寝殿内到处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光线昏暗，香炉袅袅，让人忍不住皱眉。
公公掀起最后一道帷幔，宽大的龙榻映入眼帘，“王爷，请！”
几个太监宫女在伺候皇帝更衣，皇帝一副病体，一直捂着嘴，剧烈咳嗽着，咳嗽声怎么都止不住，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似的。
伺候的人一个个小心翼翼，不敢稍微有任何一点偏重的手势。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这才看到东辰锦已经进来了，坐回到床沿，“起咳咳……起来吧咳咳……”
“谢父皇。”
东辰锦起身之后，皇帝对着众人摆摆手，大太监立刻低声吩咐了一句，“都跟杂家出来。”
“奴婢告退！”
“奴才告退！”
很快一行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寝殿中就只剩下皇帝和东辰锦两人，还有袅袅的香炉烟飘散出来，模糊了视线。
“锦儿啊，”皇帝一扫刚才病得不轻的面容，变得严肃而正式，“你知道父皇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吧？”
东辰锦立刻抱拳，“父皇定是有事要嘱咐儿臣，儿臣洗耳恭听，一定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知道朕这几个儿子中为什么最偏爱你吗，因为你跟他们不同，你最能耐得住，不急于求成，你看你两个兄弟一听闻朕重病缠身，就立刻撒开手脚，现在都已经这般剑拔弩张了，你还是这么淡然。”
“儿臣愧不敢当。”东辰锦并没有因为皇帝的赞赏而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来，“父皇龙体为重，儿臣看到父皇身子无碍，便放心了。”
“你不问朕为何要装病？”
“父皇做什么自然有父皇的道理，这些不是儿臣该过问的。”
东辰锦的回答滴水不漏，在君王面前，你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才是最安全的。
而他的两个兄弟显然做的还不够，做够了表面的功夫，却在背后一下子就露出了原形。
东辰傲身为一代帝王，也不是每天打打马虎眼就能够登上这个位子的。
皇帝满意地点头，“父皇现在只有你可以信任了，锦儿你要争气啊。”
“儿臣不过是一个富贵闲人，从小到大样样比不上众位兄弟们，有什么能替父皇效力的呢？”
皇帝深深地看了东辰锦几眼，突然提起了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你母妃的死，和你现在这一身的病，朕一直很愧疚，如果当年朕也是无能为力，锦儿你要体谅父皇啊！”
东辰锦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父皇这些年一直待儿臣不薄，儿臣感念父皇还来不及，又怎么敢不体谅父皇？”
“唉……”皇帝长长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就是心思藏得太深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嘴上从来都不说，朕只许你一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朕会帮你的。”
东辰锦沉吟半晌，突然朗声道，“谢父皇！”
“那朕要你做的事情……”
“只要父皇吩咐，儿臣定当竭尽所能。”
“好！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皇帝大喜，一改方才蔫蔫的病容，容光焕发，“他们毕竟也都是朕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朕只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把那爪子都给朕收起来，至于其他在一旁煽风点火的人嘛，就交给锦儿你去替朕处理了。”
“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剩下的交给儿臣，儿臣自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东辰锦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也没有特别强调的意味，却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他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门外响起了大太监的声音，“皇上，太子殿下过来给您请安了。”
皇帝冷嗤一声，“来得还真快。”
他披上衣服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对着东辰锦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然后向外面回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遵命。”
太监尖细的嗓音说了一句之后，吱哑一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东辰锦出去的时候刚好和东辰耀打了个照面，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头一低，故意忽略东辰耀询问的视线。
公公提醒了一声，“太子殿下，里面请，皇上再等着您呢。”
“这就来。”东辰耀再看了一眼东辰锦离去的背影，提步跟着公公走了进去。
……
“师傅你找我有事？”
街边普通的茶楼里，苏云染和千面公子对面而坐，两人叫了一壶碧螺春，几盘小点心，和一般来喝茶的客人无异。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徒弟？”千面公子不答反问。
苏云染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之色，见他不答，她干脆直接开始问。
“我们的任务变了是吗？从这个变成了这个？”她说着，比出了“二”和“七”的手势，二代表东辰耀，七代表东辰夜，按他们的排行来。
千面公子点头，“不错。”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
千面公子眼中躲闪了一下，“事出突然，总之你现在知道就行了，不过……”他压低声音，“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现在虽然我们是站在‘七’这边的，但是‘二’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手下的高手也不在少数。”
“高手？”苏云染挑眉，还有连暗幽谷也不敢小觑的高手吗？如果东辰耀手下有高手，为什么当初还要和暗幽谷合作？
“我说的话你记住就行，不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千面公子一眼看透她的疑问，却直接制止她继续往下想。
“我没有想问你为什么。”苏云染低头喝茶，顺手拈了块糕点，“我只想问一件事，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千面公子犹豫了一下，“你问。”
“那日花灯会，我遇到的那群行刺我的人，是不是和那些‘高手’有关？”
“你很聪明。”
苏云染心中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问，目色沉沉。
238.竞价
他们不告诉她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去查，只要有个方向就好查多了。
“不谈二和七的事情，你告诉我，现在五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双深邃的黑眸攫住她的脸。
苏云染一愣，“我们不是已经不替太子做事了吗？为什么还要问五的事情？难道五的事情还要继续？”
千面公子瞟了她一眼，“为什么不继续？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转投他人的事情，五的事情一旦办妥，我们就可以更加取得他们的信任，得到更多情报，何乐而不为？”
“毕竟五的身份不一般，还是要顾虑一下的，我觉得……”苏云染沉吟了一下，“还是不管五的事情比较好。”
千面公子似乎有些不悦，“为什么？”
“我不想冒险把我自己搭进去。”
“哦？”千面公子说了一个字，思索了片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我是不是可以……”
他一抬手，制止了苏云染的话，“这件事我还要回去回报谷主，让他决定，你等我消息吧。”
苏云染咽下后半句话，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对了。”千面公子低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你和巧儿两个人的。”
苏云染一捏，便知是七日离魂的解药，但是……
“怎么有四颗？”
千面公子解释道，“每人两颗，接下来的事情多，怕没有时间给你们下发解药，便一次性多给了你们一个月的。”
“原来如此。”
听闻璃月国边界近来开始招兵买马，时间紧迫，初芸国这次不行动也不行了。
想来太子和陵王之间的事情的确也近了，一定会在打仗之前解决。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别人宣王府的人起了疑心。”
苏云染非常自然地起身，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离开。
千面公子则继续留在座位上喝茶，两人好像全无关系。
……
“爷~您刚才可是吓死奴家了，那么凶，人家的小心肝都吓得扑通乱跳呢~”
苏云染离开没多久后，东辰夜包下的房间内再次恢复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一个胸前波涛汹涌的女子撒着娇，一只手捏着手帕捂住胸口，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东辰夜呵呵一笑，“是吗？让爷听听？”
那女子立刻主动把胸凑了上来。
突然外面一阵响动，东辰夜贴近的动作一止，眉心微蹙，“什么事情？”
刚才已经见识过东辰夜变脸的一众美女们立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陵王把腿上的美女往旁边一放，亲自起身去查看。
一推开门，就看到几个虎背熊腰的护院像拎小鸡似的揪住一个瘦小的人儿，把脸涂得红红白白的老鸨尖声怒骂，“说你是从后院跑出来的你还不承认，腿够长的啊，长本事了！上哪弄来这么一套男人的衣服的！”
已经脱力的人儿声音都带着哭腔，“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丛后院跑出来的，我是从正门进来的啊！”
“呵！”老鸨不屑地一哼，“说谎都不会说！我们这万花楼从来只招待男客人，你一名女子，从正门进来？你进来做什么？来来来！大伙来评评理,是我妈妈说得对，还是这小蹄子说得对！”
围着看热闹的男人们高声响应，“当然是妈妈说得对！”
“就是！我还没见过男人来这种地方呢！”
“想来也是个不正经的，哈哈！”
有人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立刻引起一群同样的回应。
男人们的坏笑生让被揪住那人无颜面再面对，抬手擦了下眼泪。
在看清那女子容颜的时候，东辰夜忽然眼睛一眯。
周围爆发出一阵起哄的高笑声。
“哟！这小妞还长得挺漂亮！”
有人吹了声口哨，对着苏凝霜露出猥琐的表情。
“妈妈！这小妞大爷要了，要多少钱你就开个价吧！”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出价。
“滚！这么梨花带雨娇滴滴的小美人你还想要？这人是老子的！妈妈！他出多少价钱，老子绝对比他出的要高！”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龟孙子！”
“我就这说话怎么了！这女人老子今天要定了！”
人群渐渐吵闹了起来，男人们都为了这个小美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妈妈捂着嘴，笑得合不拢！
没想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这么吃香，看来今天可以白来一笔横财啊！
妈妈咳嗽了几声，“静一下！都给我静一下！”
开始还没人听，几个护院低吼一声，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妈妈翘着兰花指甩着红手帕，一步一步踱着，“虽然各位爷都喜欢我们家这个姑娘，但是姑娘只有一个啊，妈妈我看这样吧，现在开始竞价，价高者得！各位爷看如何？”
“可以可以！”
“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
终于达到了一致的意见，老鸨眉眼一飞，“那好，起价一千两！”
一只手指竖起，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一千两到底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的。
有人已经生出了退却的心思，往后缩了缩，倒还真有胆大的。
“一千两就一千两！老子出了！”
“你出一千两，本少爷出一千一百两！”
看到有人往上喊价，老鸨心里乐开了花，其实原本喊一千两的时候，她心中也没底，没想到还真有人要！
“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喊到一千五百两之后，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人群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得意地哼哼出声。
老鸨立刻高叫一声，“哎哟！王老板就是阔气！也识货！今儿一定让您好好乐呵乐呵！”
苏凝霜一看那人的脸，面如死灰！
惊恐地向后缩着，却被几个护院抓得死死的！
“不……不要……不要……”
老鸨狞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这可由不得你！”
“小美人！我来了！”
肥头大耳的男人凑着嘴就要亲过来，苏凝霜吓得闭上了眼睛。
“五千两。”
人群中突然一道低低柔柔的声音传来，轻得几乎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239.男人和女人还能干什么
却让老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陈公子！！！”老鸨那表情跟见了祖宗似的，不，确切的说，是见了摇钱树！
东辰夜摇着折扇，唇边是清浅的笑。
“你是谁啊你！小白脸！”王老板不开心了，走过去推了东辰夜一把。
原本以为东辰夜那竹竿似的身体应该一推就倒，不倒也该踉跄，谁知这小白脸非但没踉跄还纹丝不动！
“啊！！！”
王老板来没来得及破口大骂，突然一阵剧痛从手腕袭来，下一瞬已经汗如雨下！
“陈公子！”老鸨赶忙上前劝阻，东辰夜却面不改色，一脸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这……”老鸨原本冲口而出的话立刻咽了下去，撞了撞王老板，“还不赶快向陈公子求饶？”
王老板完全不知道陈公子是个什么人物，哪里肯服软，“格老子的！哪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敢对老子动手！你你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鸨心说他不用知道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抢，啊啊啊！！！”
王老板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东辰夜笑得越发妖孽，花瓣似的薄唇一字一句轻轻吐出，“我就抢了，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咯咯几声骨头的声音，听得众人一阵倒抽一口冷气。
东辰夜手指一松，王老板就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陈……陈公子！”老鸨心惊肉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东辰夜拍了拍手，好像刚才碰了多么脏的东西，“我在房里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是是是！”老鸨连忙一连声地应是，一个眼神过去，手下的护院立刻将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王老板拖走了。
剩下一个还钳制着苏凝霜，老鸨说了一句，“跟我来。”
然后立刻带着他们进了东辰夜的房间。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一派衣香鬓影，美人的笑声、嬉闹声不断。
老鸨走到中央，笑得谄媚，“陈公子？您要的人妈妈我给您带来了！您看看？”
背后的护院立刻把人提留了上去。
苏凝霜被按到地上，瑟瑟发抖。
老鸨啐了一口，“把头抬起来！”
苏凝霜非但不抬头，还把头更深地低了下去。
她已经知道现在她面前的这个“陈公子”到底是谁了，让他知道自己来这种地方，以后她的脸往哪里放，他们苏家的脸往哪里放，宣王爷的脸往哪里放？
别说是当上宣王妃了，他们不把自己碎尸万段她就该烧高香了！
“嘿！我说你个小蹄子，让你抬头你不抬头，欠教训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只要伺候好了今天的这位爷，今后的荣华富贵有的是！别人想还想不来的事情！你别不识好歹！”
老鸨见她不配合，立刻骂骂咧咧，生怕东辰夜不高兴，她干脆直接自己上手，一把揪住了苏凝霜的耳朵。
“嘶！”苏凝霜痛呼一声，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却狠狠地瞪着老鸨，“瞎了你的狗眼！”
老鸨也来火了，没想到这小蹄子还敢对她出口不逊！
抬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慢着。”
突然的一声，把老鸨的动作生生止在半空中。
老鸨僵着一张脸缓缓回过头去，“陈公子，您看，这小蹄子不懂事，不然妈妈我再给您找几个其他姑娘过来？玉娆怎么样？她可是我们这儿的花魁……”
“不，不必了，我就要她了。”
东辰夜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眼中，苏凝霜那张哭的模糊的脸和另一个人的脸恍惚中重叠，他低低叹了一声，果然是姐妹。
“这……”老鸨很为难，开始只是为了钱，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服管教，东辰夜是他们这里重要的客人，要是这丫头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今后他们万花楼的损失可就不止是五千两这么简单了。
东辰夜拜托一众美人的包围，豁然起身，“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把她交给我就行。”
几句话立刻打消了老鸨的顾虑，“那好！陈公子吃好喝好玩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护院立刻把苏凝霜一扔，跟着老鸨一溜烟跑了出去。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啊？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呐？好像我们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一群美人中有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接着嘈杂声渐大。
“嗯？”
东辰夜突然低低的一声，那些个美人们立刻吓得噤声，一个个噤若寒蝉。
“出去。”
简单的两个字下达后，他们立刻低着头，一个个头也不敢回地出去了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房间瞬间变得安静，苏凝霜更加害怕，心里像是有一面鼓在不停击打。
突然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没敢动。
东辰夜挑眉，“还要我帮你吗？”
苏凝霜一咬唇，把手放到了那只大掌中，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拉起，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再站定时，她已经落到了东辰夜的怀里。
“你……你想干什么？”苏凝霜结结巴巴，心中胆怯不已，这么近的距离，东辰夜必然是已经认出她来了。
“干什么？”东辰夜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非常好笑，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你说……男人对女人能干什么呢？”
“我我……我是……”
一根手指竖在她的唇边，东辰夜笑意魅惑，“你确定你想告诉我你是谁？”
苏凝霜一愣，对啊，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谁，可是……
顿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了东辰夜的意思，只要她不说，他可以假装不认识她。
东辰夜没有打算再跟她说什么，而是直接将她抱到了榻上，手艺送，即刻贴身了上去。
“等……”苏凝霜还想再说等一下，可是就在那一刻，她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
她何必去跟苏云染那个白痴争什么宣王妃？东辰锦再能耐，也不过是个病秧子，如果她能当上陵王妃的话……
苏凝霜眼底倏地滑过一抹亮光，瞬间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欣然接受……
240.是喜脉
“王妃您回来啦。”
管家远远地看到苏云染从街口走过来，立刻迎出来行礼。
苏云染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宫中有人来传话，太子爷要为皇上去天坛祈福，把王爷要叫进宫里去了。”
苏云染轻轻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老管家搓了搓手，“老奴有些担心，王爷自出宫建府后，从未再在宫中过夜过，王妃还是进宫去看看王爷吧。”
商量去天坛祭祀的事情要商量一个晚上？
苏云染也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她考虑了一下，“好，你帮我备车，我马上进宫一趟。”
“老奴遵命！”老管家立刻派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赶过来，“王妃路上小心！”
“放心，我会的。”
宫中，琼华殿。
颇有经验的老太医手回来诊脉的手，“太子妃身体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苏慕雪听他这么说话，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老太医突然起身，对着苏慕雪拜了下去，“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是喜脉啊！”
苏云染愣了两三秒，突然脸上露出大大的惊喜，“真的？”
“千真万确！”
老太医十分肯定地说到！
“真是……太好了！”苏慕雪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在宫中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还是个儿子的话，就是太子的嫡长子！
她在宫中的地位就没人可以撼动了！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老太医一句话提醒了苏慕雪，她猛然惊醒，刚才的情绪一敛，“这件事先不好告诉太子殿下……”
老太医不解。
苏慕雪眼神闪烁，解释说，“我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太医立刻点头，了然道，“臣明吧了！”
苏慕雪摆摆手，示意她的宫女，“带太医下去领赏吧。”
“是。”
“谢太子妃！”
老太医立刻跟着宫女喜滋滋地出去了。
苏慕雪想了想，宫中到底不比其他地方，为了她的地位，为了能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这件事还是暂时隐瞒下去的好，等胎儿稳定了，再告诉太子也不迟。
有个小太监小跑了进来，“给太子妃请安。”
苏慕雪从思绪中回神，“起来吧，有什么事？”
“回太子妃，宣王妃来了，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苏慕雪眼皮一跳，“她？”沉吟片刻，“让她进来吧。”
“奴才遵命。”小太监又一路小跑着出去通报了。
苏慕雪的眼色变了几变，闪现一抹阴狠，在看到远远的有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苏云染。
苏云染走进大殿后对着苏慕雪施施然一福身，“给太子妃请安。”
苏慕雪立刻摆摆手，“起来起来，我们姐妹之间还讲究这些个虚礼做什么？”
苏云染只微笑着，不置可否。
她若斯真的不讲究这些虚礼，恐怕苏慕雪的脸色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吧。
“不知妹妹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待两人都坐下之后，苏慕雪关切地询问，言语中试探防备之意甚浓。
“太子殿下不在宫中吗？”
这一句问完，余光瞥见苏慕雪的脸色刷一下就黑了，苏云染才满意地说出第二句，“府里人说太子把我家王爷找来一同商量事情，不过……”
她素手一扬，一只简单的白瓷瓶子出现在她手中，“王爷忘了带上他一直要随身携带的药，想来姐姐也知道，前些日子王爷出了点事情，我也是十分担心他的身体，所以特意送过来了。”
苏慕雪总算稍稍送来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姐姐知道太子殿下和王爷在哪里吗？我想这就把药先送过去了。”
苏慕雪眼珠转了一圈，“呵呵！妹妹急什么，他们男人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女人能操心的，想来大概是在书房，我们肯定不能进去，妹妹不如先在我这里坐坐，咱们姐妹也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她怎么不知道苏慕雪什么时候跟她这么要好了？
“既然姐姐留我，那我就现在这里做做好了，这事也不急。”
苏慕雪立刻让然看茶上点心，两人闲聊一阵，她终于开始切入话题，“妹妹也王爷成亲也有些时候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好消息了？”
苏慕雪说着，目光缓缓落在了苏云染的小腹位置。
原来是想问这个。
苏云染颇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呢。”
“这样啊……”苏慕雪眼中难掩高兴的光芒，立刻轻咳了两声掩饰即将上扬的嘴角，“要不要姐姐这里拿点药回去试一试？都是大补的，很管用的，估摸着你可能身子虚，一时之间还没能好好调养回来。”
“不了，我一向不爱喝药，还是姐姐留着自己好好补补身体吧。”
苏云染婉言拒绝，低头喝茶。
苏慕雪立刻接着说，“哎~妹妹别急着拒绝嘛，你不喝，可以捎回去给霜儿喝啊，霜儿从小身子也弱，补补也好。”
苏云染盖茶杯的动作一顿，心知她是故意要找话气自己。
“也好，那就让人送到我马车上去吧，一会我捎回去给她。”苏云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姐姐不如多备一点吧，没准二姐她吃完之后还要再吃，到时候就让她进宫来向姐姐讨，姐姐自己也要多喝，你要是生下了儿子，爹爹以后在朝堂上的腰板也硬。”
苏慕雪原想讨个便宜，却被苏云染反将一军，暗讽苏凝霜生不出来。
她脸上一阵尴尬的红晕，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你来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爹爹的事情自然不用你操心。”
苏云染静默不语，目光却缓缓转到了苏慕雪的肚子上。
不用她操心？
难不成……她已经有了?
苏慕雪突然伸手一掩，紧张而防备地看着她，“你看什么！？”
241.大义灭亲
“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苏云染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又低头喝了一口水，看上去和方才无异。
苏慕雪看了她半晌，确定没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冗长的声音远远传来，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朝着这边而来。
苏慕雪立刻起身跪下恭迎。
片刻之后，皇后站在她面前，“快起来！太子何在？”
皇后急切切地追问。
苏慕雪一愣，“不在琼华殿中，一早就出去了，出什么事了母后？”
“宫里头刚刚发现了一个刺客！”
“刺客？”
苏云染惊讶出声，皇后这才看到她也在旁边，朝她点了点头，但也难掩脸上的不安。
“现在宫中已经在彻查了，本宫担心太子，特意亲自过来看看。”
苏云染垂眸，如果不是他们暗幽谷的人，那必然就是东辰夜的人。
光天化日，还真是不会挑时候的一个刺客。
苏慕雪听后也受惊不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赶紧的……来人，来人呐！赶紧去找找太子殿下！快！”
立刻有下人领命而去！
看到苏慕雪比自己还着急，皇后赶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雪儿你别急，本宫只是过来看看，也许太子那里一点事也没有呢！”
“刺客抓到了吗？”苏慕雪紧张地握住皇后的手，急切地追问。
皇后摇摇头，“就是因为没抓到，本宫才这么着急的！”
“请问皇后娘娘，刺客是在哪里发现的，怎么被发现的？”
一群焦急的女人中就只有苏云染分外冷静，开始分析事情的始末。
皇后身边的宫女回话道，“皇后娘娘刚逛完御花园出来，就看到一条黑影从眼前闪过，一晃就没了，是朝着太子琼华殿这边来的。”
苏云染点头，“那还是先把琼华殿搜一遍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进出。”
皇后频频点头，“对对对！还是云染说的对，你看本宫都忘了这茬了！”
在一堆混乱中，刚才借口出去的巧儿不着痕迹地回到了苏云染的身后。
苏云染倏地一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巧儿低垂着头并未看她。
“雪儿，你这儿今天有没有什么外人来过？”
“外人？”苏慕雪一凝眉，刚想说没有，目光忽然就放到了苏云染身上。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对着皇后低低一福，“回母后的话，倒还真有一个。”
“是谁？”
“正是她！”苏慕雪玉手一指，直直对着——苏云染！
皇后也有些为难了，“这……”
“母后，雪儿这是大义灭亲，不管是不是三妹，她总归是有嫌疑的，为了太子殿下的暗卫，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我不是怀疑三妹，而是也许有人看我三妹年幼无知，假扮她的随从，混进来了也不一定。”
苏慕雪说得句句有理，而且态度也十分坚决。
皇后十分感动，对她更加赞赏，“好孩子，你说的也有道理。”然后转向苏云染，“这样吧，云染啊，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把跟随你一同进宫的人都带过来，让他们问一问，马上就放他们走，好不好？”
说的好听是“问一问”，其实根本就是盘查。
好不好？
她说不好也不行吧。
苏云染轻轻浅浅地笑，“一切全拼皇后娘娘做主。”
她看到苏慕雪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心中冷笑，这点小事都忍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慕雪立刻开口，“来人呐，把他们带下去，千万不要因为宣王妃是我的妹妹就束手束脚，一定要好好仔仔细细地给我查一遍！”
“是！”
几个面色凶狠的侍卫走到苏云染面前，“王妃！请跟我们走一趟！”、
苏云染一抬脚，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微微一瞥，看到巧儿对她做了个摇头的动作。
……
“五弟啊，怎么你面前的酒菜到现在都没怎么动过？怎么，宫里的酒菜不合你的胃口？”
东辰耀酒喝了一半，突然看到一旁的东辰锦根本没有要跟他共饮的意思，不由停下了动作。
几个陪酒的太子党也纷纷向东辰锦投来了目光。
“是啊，宣王爷怎么不喝啊？”
有好事者道，“那日宣王爷大婚，在下可是亲眼所见，王爷那三大碗酒喝下去，一点事也没有！真真叫人佩服！”
“哦？”太子忽然来了兴趣，十分惊奇到，“竟然有这等事？那怎么平日大大小小的宴会只见五弟单喝水吃菜，向来滴酒不沾呢？”
东辰锦惭愧，“那日是他们闹洞房，逼得我不得不喝下，但你们只见我喝酒时的豪迈，又岂知我在那之后受了多少罪？那晚我几乎是整夜未眠。”
那晚他的确是几乎整夜未眠，但却不是因为喝了酒，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原来如此。”太子嗯了一声，却没有相信的眼色，“既然不能喝多，一杯总行吧？我敬你！”
东辰锦踌躇了一下，在好几双分外热切的目光的注视下，无奈，举起了酒杯，“多谢二哥。”
然后抬头饮尽。
“好！”东辰耀一声落下，其他几个太子党也立刻跟着高声叫好！
“既然我都敬了你一杯了，礼尚往来，五弟是不是也应该敬我一杯？”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东辰锦紫眸动了一下，“二哥，今日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商谈天坛祈福一事的吗？”
“当然是，不过……”东辰耀唇边噙着志在必得的笑，“在那之前，你先敬我一杯，总不为过吧？等我们喝完了酒，马上就开始谈天坛祈福的事情，你看，这么多大人在这里呢，我总不会说话不算数。”
一群大人连忙点头称是。
东辰锦知道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他起身走到东辰耀案边，倾身执起酒壶，微微倾斜，一泓清亮的水柱从壶嘴倒出，跃入一旁的酒杯中。
东辰耀的唇角飞快的动了一下又恢复平静，伸手举起酒杯，那一汪清透在泛着浅浅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