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护妻心切
“五弟？”
东辰耀提醒了一句，东辰锦这才举起酒杯，“这一杯，我敬二哥！”
“等一下。”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在场的人往那个方向一看，顿时一个个吓得又立刻缩了回去，扑通跪倒了一片。
“给皇后娘娘请安！”
东辰耀一挑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母后，您怎么来了？”
他几步迎接了过去，皇后看到他好好的之后，总算放心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让母后担心了，儿臣无妨。”东辰耀给了皇后一个宽慰的眼神，又问皇后身边的苏慕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慕雪立刻对着东辰耀行了一礼，“刚才母后在逛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刺客！十分担心太子殿下您的安慰，特意过来看看您。”
“原来是这样，”东辰耀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目光瞥到那一杯未能喝下的酒，眼神闪烁了一下，“母后您放心吧，您看，五弟也和儿臣在一起，还有这么多大人们也在，不会有什么事的，云染也放心吧，五弟和我在一起绝对保证安全的。”
接收到来自东辰耀的目光，苏云染淡然迎视了回去，“多谢太子殿下的照顾。”
苏云染没有漏掉刚才东辰耀在看到他们进来时候一瞬间的脸色的变换，似乎一点也不希望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极其自然地几步走到东辰锦身旁，插在了东辰锦和东辰耀之间。
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东辰锦脸色有些尴尬，低低说了一句，“就一杯。”
“哦~就一杯~”苏云染拖长了音调，眯起眼睛睨着他。
两人间一来一往，虽然说话的声音不高，东辰耀却觉得分外刺耳，这种小夫妻之间的别样亲昵让如芒刺在背。
“咳咳！”
他故意大声咳了两声，看到苏云染和东辰锦都安静下来，在继续对苏云染说，“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云染在这一点上对五弟管教得未免也太严格了一些吧？”
“不是云染管教严，而是我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好，就需要有这样一个人来看着我，时时处处地仔细照料我。”东辰锦却直接站在了苏云染那边替她讲话。
东辰耀一噎，“五弟你未免也太护妻心切了吧？”
东辰锦温柔地笑，“不是我护着她，是她护着我。”
苏云染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行了行了，别管是谁护着谁，看到你们夫妻俩这么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知子莫若父母，皇后已经察觉出了太子有些异常，一向沉稳的太子这样针对东辰锦夫妇两人，和他平日里从不多管闲事的性子不符。
皇后拉着东辰耀的手，语重心长到，“太子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毕竟防不胜防！到现在那刺客还没有找出来呢，太子要谨言慎行啊！”
东辰耀的目光闪烁不定，“儿臣知道了，多谢母后关心。”
“那……”皇后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宫里头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去天坛祈福的事情是不是延一延？母后担心外面不安全。”
“母后言之有理！雪儿也是这觉得的！”苏慕雪立刻随声附和，用关切含情的眼神凝视着东辰耀，“太子殿下，为了您的安危，这件事还是往后延一延吧？”
东辰耀皱眉，“母后，你真的确定那是个刺客？”
“这……”皇后也迟疑了，毕竟她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然后她就大叫着“有刺客！有刺客！”
苏云染带进来的人也都已经盘查过一遍了，确定那些人的确都是宣王府的下人，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现在被太子这么一问，皇后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不管母后看到的到此是不是刺客，小心防范总是好的，再说了，那人要不是刺客，为何见到母后这么多人就要跑？”
苏慕雪看出皇后的迟疑，立刻说出了这一番话，坚定了皇后的立场。
苏云染淡淡挑眉，若是此刻连逃跑都要被皇后这样的普通人看到，那也不用混了。
“对！”皇后立刻点头，“就是雪儿说的这样！本宫十分担心，宁可我们大动干戈把宫里上上下下来来往往都搜一遍，就算什么都没找出来，也比万一那此刻趁人不备，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要好！”
东辰耀耐心听皇后和苏慕雪把话说完，才继续道，“既然如此，母后可以继续让人去搜了，儿臣这里一点事情都没有，再说，替父皇祈福的日子是早就经过钦天监看过的，不能随便更改！希望母后支持儿臣的决定！”
不能随便更改几个字在皇后的耳边回响，她似乎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点点头，“本宫明白了，你跟几位大人们继续商讨，本宫会派人来加强你这边的守卫。”
“多谢母后！”
皇后已经转身要走了，苏慕雪也不能强行留下，瞪了一眼还站在那里没动的苏云染，“还不走！”
“这就来。”苏云染把刚才带来的药瓶递给东辰锦，“管家让我送过来的，下次出门别忘了带。”
东辰锦感谢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忘了会有你给我送过来的。”
“可不是每次都能让我送过来，也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苏云染意有所指，提醒他自己小心。
东辰锦无声地点了下头，告诉她，他会的。
“云染还是赶紧回去吧，”东辰耀出声提醒，“早点让我们谈完，我也可以早点放五弟回去，你说，是不是？”
苏云染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这倒是第一次，东辰耀希望她赶紧离开。
莫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让她听到看到？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东辰耀一挑眉。
苏云染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想问的。”
问了也是白问，她还是信奉她自己的那一套，她想知道的事情，会亲自去探寻真相。
几步退出大门外，刚要调转方向绕开把手的侍卫，突然身边的巧儿拉了她一下。
243.坐收渔翁之利
“跟我来！”
巧儿压低嗓子说了一句。
苏云染来不及多说什么，巧儿已经先她一步，往偏僻的方向走去。
苏云染看看身后的大殿，又看看巧儿离去的方向。
头一低，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不语地行了一阵，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巧儿才停下步子。
“刚才皇后说的那个刺客是你。”
苏云染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巧儿心知不可能瞒过她，“对，那的确是我。”
“你去做什么？这里不是平常的地方，有什么行动你不能不经过谋划擅自做主。”
巧儿目光一垂，“那是我的事情，你似乎又忘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地位，你是听我指挥的，我做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当然没忘。”苏云染冷冷一瞥，“但是你也说过一句话，任何可能使我们暗幽谷暴露的危险都要连根拔除，我希望你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危险，或者，不要把我扯到这个危险之中去。”
她还以为巧儿有所改变，却原来这刚愎自用的臭脾气还是一点没有变。
“你放心，就算我被人抓到，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绝对让人抓到任何一点我们暗幽谷的把柄的！”
巧儿说得笃定，目光灼灼。
“那你刚才还能被皇后看到?”
巧儿淡淡一掀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
苏云染眼中神色变幻万千，对啊，她竟然忘了会有这种感觉可能。
刻意闹出一些虚虚实实的动静来，还让皇后看到她是往琼华殿的方向而去的。
身为太子生母的皇后自然心急如焚！
那么……
偌大的皇宫之中，太子身在何处，很快就能知道！
原来如此！
苏云染一摊手，“好吧，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已经想通了巧儿的用意，她便不再多问。
巧儿过了刚才那一阵的尴尬，眯了眯眼睛，“你刚才是想偷听里面的对话是不是？”
“是又如何？”苏云染挑眉，偷听这种事情对暗幽谷的人来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况且她若是真的听到了什么重要内容，对暗幽谷也是有好处的，她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
“呵！”巧儿冷笑一声，“那大概就是你师傅千面公子没有把话传达清楚了。”
“什么话？”
“谷里的命令，让你不要插手初芸国几个皇子之间斗争这件事，尽管由得他们斗去！”
千面公子的确有告诫她静观其变，切不可过多干涉。
苏云染思索了片刻，抬头露出一个无赖的笑，“不是师傅的事情，他的确有跟我说过，这不是我最近年纪大了，健忘了嘛！刚才一时没想的起来，幸好有巧儿姐你提醒我，这是多谢你！”
巧儿的脸色却没有什么缓解，“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一定！一定！”
苏云染嘴上应付着，心中却想着这暗幽谷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一会跟太子合作，一会跟陵王合作，不停转换合作对象也就算了，现在却让她不要掺和，也就是放任几个皇子的争斗，而这样的争斗中，甚是连他们现在的雇主东辰夜都可能受到很大的损伤。
但暗幽谷却全然不顾，给苏云染的感觉，与其说暗幽谷是在帮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更像是利用他们进行厮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云染猛然惊觉。
难怪暗幽谷的立场会这么飘忽不定，也许他们真正支持的到底是哪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
巧儿提醒道，“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别叫皇后他们起了疑心。”
“现在恐怕赶不上他们了吧？”苏云染看看他们所在的位置，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距离琼华殿的距离。
巧儿白了她一眼，“你师傅教你的轻功呢？白学了。”
苏云染欲哭无泪，她哪里会什么轻功啊？
“你刚才就是用了轻功才被皇后发现的吧？现在宫中到处都在查刺客，你再使出一套轻功，这和你丫鬟的身份完全不符，不怀疑你才有鬼呢。”
巧儿被她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那就超近路吧，只要你走得稍微快一点，就算不能及时赶到，也大概只会落后一点点。”
“我不认识，你带路吧。”
巧儿立刻头一低，在前面带路。
背后的苏云染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色转深。
竟然连皇宫中的地形都掌握了，只怕这公宫中的人再怎么防范也是无济于事。
两道人影才郁郁葱葱之中转了几转，就消失了。
……
刚刚宫中统领来上报皇后，已经里反反复复地搜了三遍，宫中并无异常，什么也未曾发现。
皇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听闻宫中有人养鹦鹉，自己也觉得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很可能就只是只鸟而已。
苏云染心想，还真是鸟，鸟都没发现。
苏慕雪送走了皇后，重新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两人一下子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三妹，这王爷你也见了，药你也送了，你是不是……”
苏慕雪说了一半，意有所指地看看外面。
苏云染知道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偏不想就这么走了。
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着东辰锦，为了以防万一东辰耀那边有什么坑等着他去跳。
既然不能留在东辰锦旁边，起码她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
“是不是什么？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万一让姐姐生气了，该如何是好呢？”
苏云染一连串的疑问说得苏慕雪脸色铁青。
她干笑两声，“没什么，我什么也没想说，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饿了？你看着时辰也不早了。”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你的宣王府去吃饭了！
苏云染露出一个略有些羞涩的笑意，“姐姐待我真好，处处替我着想，说实话，我还……这有那么一点饿了！”
苏慕雪脸部一阵抽搐，“那……”
244.可大可小
“那就麻烦姐姐替我叫些糕点来吧！”
她一句话硬是生生把苏慕雪的后半句话给压了下去。
苏慕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人呐，都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宣王妃说的话你们都是聋子吗？都听不到吗！”
一群宫女立刻被吓得不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要去御膳房传话。
偏偏这样更惹苏慕雪生气，低斥了一声，“一群没用的饭桶！”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被后面的人一推，出去传话了。
剩下的立刻回到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头也不敢抬一下。
“三妹别生气，这群笨手笨脚的，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苏慕雪回头对苏云染露出一个虚假到极点的温柔微笑。
苏云染知道她心中有气没处撒，就拿下人们来出气，感一声，大小姐的脾气真是不得了。
她点点头，“姐姐说的对，有些人表里不一，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我最讨厌这种当面人了。”
苏慕雪眼中的火蹭一下就起来了。
苏云染却是心情大好，立在她一旁的巧儿看似一直低垂着头，目光却一直在外面流连。
直到一道亮光一晃而过，那是镜子折射太阳的光线。
巧儿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
低下头在苏云染耳边道，“小姐，您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吗？”
苏慕雪立刻眼睛一亮，又极力忍住，让自己矜持，“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妹妹还是先回去把事情做完吧，姐姐也知道，你现在是王妃了，身份不同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姐姐就不留你了，你们慢走！”
苏云染倏地回头瞥了巧儿一眼，见她不断地冲着自己使眼色。
虽然从她的主观意愿来说，她比较担心东辰锦，想留下来继续查看情况，但是实际情况是巧儿管着她，而且就在刚刚，她还和自己说了，皇子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她插手。
苏云染顿了一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多亏你提醒，我刚才差点忘了。”
“我就说巧儿这丫头细心吧！”苏慕雪现在看所有能帮她赶走苏云染的人或事都十分的顺眼！
更何况……
苏慕雪朝着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低下头去，并未回应她。
苏云染施施然起身，“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有空格，我一定进宫来再跟姐姐好好聊聊天。”
“好好好！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聊天？她才不要跟苏云染这个小贱人聊天呢，他们两人之间，天差地别！
“云染告退！”
“慢走！”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慕雪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抬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在心中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一定要顺利生下来！你一定要是个儿子！一定！”
……
“巧儿姐，我觉得我今天进宫一趟全是在为你办事呢。”
坐在马车上的两人面对面，苏云染轻笑着问。
巧儿淡淡睇了她一眼，“你不是为我办事，我也不是为我办事，我们都是为谷里办事。”
她当然知道巧儿是为谷里办事，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今天回进宫？如果我今天不进宫，那之前的安排不都白费了吗？”
“管家向你求情，你必然要进宫，其他的安排自有人来安排。”
原来是有人来安排……
那么苏云染大胆猜测，这个人说不定就潜伏在——宫中！
苏云染轻轻叹了一声，“那我回去要怎么像管家交代呢？进宫一趟，什么都没办成。”
“你一介弱女子，谁还能真的指望你办成什么事吗？”
她要是真办成什么事，才真的有事了。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这么关键的时候，东辰耀不把精力放在东辰夜身上，反而打起了东辰锦的主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到了！”
赶车的马夫在外喊了一句，苏云染这才回神，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宣王妃。
他们掀帘出去，出来应接他们的却不是老管家，不，确切的说是不是原来那个老管家，而是——
苏云染黑眸一动，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饭菜备好了吗？”
“早已准备妥当！”
老管家的声音和平日里听来无异。
苏云染颔首，“叫人把饭菜送到我房间去吧，一个人吃饭，不想在大厅吃。”
“好的！老奴马上派人送过去。”
管家侧身一让，放他们先进去。
……
“陈公子！”
老鸨看到从房间里面精神抖擞出来的东辰夜，立刻花蝴蝶一般飞扑了过去。
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眨巴，笑得分外谄媚，“怎么样？陈公子，您对我们的姑娘还满意吗？”
别看老鸨此刻笑着，心里却是没谱，十分没谱。
昨晚她去后院查了房，结果该在的都在，一个都没少，那野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懂规矩，没准闹得陈公子不开心，那事情就大条了，这颗一直以来最大的财神爷也没了。
东辰夜停下脚步，皱起眉。
老鸨心里大呼不好，必然是那野丫头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客人不高兴了。
“哎呀！陈公子！您可千万别跟那野丫头计较，您看，要不要我再给您找两个聪明可人的送到你房间去？咱不理那野丫头，你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的！”
“哦？你要怎么教训她？”
东辰夜看似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老鸨想将功补过，立刻准备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酷刑都搬过来用。
没想到东辰夜突然一句话，又改变了她的做好的准备。
他说，“可是那时本公子的人呢，你说你们谁要是敢动她，本公子会怎么样呢？”
“啊？”老鸨愣了，“您……您你的意思是？”
东辰夜笑得妖娆如一树新开的海棠，“没什么意思啊？她本就不是你万花楼的人，你们去把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弄到这个地方来，还要拍卖人家，你说，这事算大啊还是算小啊？”
这事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关键还是看……
245.惊出一身冷汗
老鸨祈求地看向东辰夜，“陈公子！就请你高抬贵手吧！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啊！我们万花楼吃罪不起啊，到时候老板肯定要扒了我的皮了！”
“你们老板……”东辰夜忽然来了兴趣，“说起你们万花楼的老板那可真是神秘，若是这样真能把你们老板请出来路面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把这件事捅出去。”
“别别别！千万别！”老板看着都快哭爹喊娘了，“老板不用出来，妈妈我的老命就没了呀！”
老鸨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蚂蚁一般的小人物，哪里能惊动神秘的大老板现身，而且她也深信老板一定可以轻易摆平这件事。
却别只在于她是否要翘辫子而已，对整个万花楼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妈妈何必当真呢？”东辰夜一转脸，笑得牲畜无害，“我可是万花楼的常客，楼里还有这么多美人呢，我怎么舍得让他们担惊受怕呢？妈妈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陈公子真是个好人！大好人！”老鸨大喜大悲，虽然也感觉到东辰夜刚才是耍着自己玩，但是现在也无心计较了，耍着玩总比来真的要好。
东辰夜一摆手，“今天几先这样吧，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陈公子慢走！”
走出几步的东辰夜又突然折了回来，俯身到老鸨耳边低语，“一会她醒来，不要拦她，以后她如果要出入万花楼，你也只当是没看见，至于你们做的那些破事，她自然会守口如瓶，明白了吗？”
老鸨想不明白那丫头昨天那般不情愿，怎么还会有“以后出入万花楼”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也不敢多问，忙一叠声的应是。
待东辰夜离开万花楼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老鸨的身后。
老鸨一回头，立刻毕恭毕敬地一低头，“属下有事要禀告！”
黑影轻轻一点头，“找地方坐下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一门之隔，还在里面昏睡的苏凝霜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
宣王府。
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有苏云染、巧儿和扮作管家的千面公子三人对面而立。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一次，而且这次千面公子竟还冒险混进宣王府，必然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千面公子开门见山，“我是来接你们的，现在立刻跟我出城，离开这里！”
苏云染眉心一皱，“现在？为什么这么突然，我们这一走，后面会有很多事情。”
“小小你立刻跟我走就对了，剩下的事情自会有人帮我们处理。”
千面公子给了巧儿一个眼神，“你留下，注意隐蔽你自己的身份。”
巧儿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我……”
“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苏云染刚说了一个字，千面公子就问，问完又自己回答，“应该没有，你直接跟我走。”
苏云染眸色一沉，迟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非要现在这么匆忙地逃走？”
千面公子脸色一闪而过的犹疑。
苏云染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说，我要离开，不是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因为我自己？”
“我知道你这么聪明，只要自己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等一下。”苏云染挡住千面公子过来拉她的手，“我想知道那到底是群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我？”
她猜得果然没错，现在要这么仓皇离开，和上次突然出现的那群要刺杀她的人有密切的关系。
她自问，除了她刻意要把人们的目光引到暗幽谷的身上外，不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也不应该会得罪某个这么厉害的势力才对。
千面公子只是摇头，“你只要好好跟在我身边，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你不用管那些人到底是谁。”
“不用管？”苏云染完全不能赞同他的观点，“与其躲躲藏藏一辈子，还不如放手一搏。”
“不用你放手一搏，等过了这阵子，自然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这阵子？”苏云染挑眉。
千面公子解释说，“等东辰耀和东辰夜决出一个胜负来，一切都会平息。”
苏云染迅速把听到的信息在大脑里整合，仍旧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无论怎么想，都立刻会提出一个完全相反的事实来否定自己方才的想法。
既然和两位皇子之间的争斗有关，苏云染大胆猜想那方人马应该是支持其中之一的。
如果是支持太子的，但东辰耀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如果是支持陵王的，但暗幽谷现在就是站在陵王这边的，这样想也不符合逻辑。
难道……
是支持东辰锦的？
这一个想法一冒出来，苏云染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敏锐如东辰锦，如果他真的发现她有什么不对，暗中对她动用势力的话，她无话可说，因为她的确有问题，但是对比之下，她的那一点不该有的小关心，真的是可笑至极。
苏云染收起混乱的情绪，刚一抬头，一阵极细的粉末迎面扑来，躲闪不及，双腿一软。
千面公子伸手一接，恰好接住昏睡过去的苏云染。
“公子！”巧儿惊呼了一声，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带苏云染走。
千面公子抬手制止，只说了一句，“分头行动！这段时间你知道该呆在哪里才最安全吧？”
“我知道！”
千面公子随手丢出两张人皮面具过去，巧儿抬手接住。
“剩下的交给你了。”他说完，脚下几个轻点，带着苏云染就消失在宣王府外。
巧儿也立刻行动，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皇宫！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帝都各处慢慢亮起了灯。
一直处在昏睡状态的老管家慢慢张开了眼睛，看看周围熟悉的景致，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拍了拍闹嗲，“唉！年纪大了，不中用啰！怎么刚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给读者的话:
祝各位高考完的孩子们都能取得一个满意的成绩~o(n_n)o~
246.罪有应得
帝京城外，一条偏僻的小道上，一辆由两匹身量等高，毛色油亮的黑马拉着的马车在道路上飞驰。
小路不如管道宽阔平坦，是不是撞上路面上的石子，即使马车里面垫了再多的软垫，也免不了颠簸。
在又一次剧烈的颠簸过后，躺在马车里面的人儿眼皮动了动，过了片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云染入眼就是一片晃动的车顶，她蹙眉看了一会，慢慢回忆起事情的经过。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对话声，虽然听不清内容，她却听出其中一个是千面公子，另外一道声音很陌生，但是对千面公子十分恭敬的样子。
突然车帘一掀，苏云染立刻唰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继续绵长而平稳，伪装得天衣无缝！
她感到有人放轻手脚，悄无声息地朝她靠过来，停在她头顶上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苏云染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任何地方有破绽暴露出来。
片刻之后，那人轻轻舒了一口气，回头问外面的人，“这药不会有问题吧？她怎么还不醒？”
外面的人很委屈，“这是谷里最厉害的一种迷药，自然不会醒得这么快，不是您说要最有效的吗？”
“你不是说一个时辰可以醒来吗？”千面公子质问。
外面那人诚惶诚恐，“我说一个时辰左右能醒过来的是绝世高手或者是意志力极强的人，人家一个小姑娘，哪能那么快醒过来啊？”
千面公子静默了一会，“继续赶路吧。”
“遵命！”
苏云染听到千面公子出去的声音，马车在颠簸的路边上行进，嘈杂的声音伴着夜晚的风声。
片刻之后，苏云染再度睁开了眼睛，猫一样团了一圈起身，摸了摸身下的模板缝隙，掏出一直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轻手轻脚地插入，咯咯几下轻微的声响也被马车行进中颠簸的声音淹没。
苏云染手上已经拿起了整块的木板，马车底下空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路面不断略过，风声从下面呼啸。
“好像有什么声音。”
外面传来声音的同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儿的嘶鸣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千面公子立刻跃下马车。
马车经过的路虽不平坦，却并未看见有任何人影，这四周全是一片平原，夜风吹过，地上的青草涌起一片深色波浪。
“怎么样？有没有人？”
在前面赶车的人也跟着刷的一掀车帘，疑惑到，“人在啊。”
千面公子摇头，“大概是我刚才听错了。”
那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继续赶路吧，今天能离帝京越远越好。”
“好，赶路吧。”
两人重新坐回马车上，赶车的人一扬马鞭，马儿撒丫子狂奔的同时，马车底下一个黑影骨碌碌滚了出来。
马车扬起一阵沙石，苏云染拼命忍住呛咳的冲动，直到确定他们不会再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咳了出来。
十指因为刚才扒在车底已经全部麻木，指甲缝中渗出丝丝血丝，刚才要是他们再晚走一阵子，她不保证自己不会支撑不住从车底掉下来。
苏云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和马车相反的方向往回赶！
……
“姐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凝霜慌乱地拉住苏慕雪的手，完全是六神无主的样子，“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我……”
苏慕雪任由她哭着，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只要你没事不就行了？”
苏凝霜果然马上就不哭了，一脸期盼地看着苏慕雪，“姐姐你是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没事吗？”
苏慕雪把玩着自己红艳的直接，道，“只要你老实听话，我说你没事，你就没事。”
苏凝霜一喜，一扫刚才伤心不已的神态，“霜儿多谢姐姐！霜儿一定老实听话，姐姐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一向是唯姐姐和大娘的马首是瞻的，你们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们让我站着我不敢坐下，我也没想到王爷他……他竟然会做出谋害太子的事情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苏慕雪淡淡点了下头，“你吼这大声干什么？就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眼底划过一道狠厉的光，“不过可惜啊，想想昨天三妹同我在这里喝茶聊天，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她就成了阶下囚，唉！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替她心疼，这才当上王妃没多久吧。”
“姐姐不必替她可惜，她是罪有应得！谁让她先前当上个宣王妃就鼻子看人，这下有的她苦头吃了！天牢里啊，听说多的是老鼠蟑螂！”苏凝霜恨恨地说！
同样是苏家的女儿，同样是嫁进宣王府的人，在事发的第一时间，王府的那个苏云染就被人送进了天牢，而苏凝霜却被接进了太子的琼华殿。
按照太子妃苏慕雪的话来说，霜儿是无辜的，她嫁进王府才没多久，一定被这件事情吓到了，她要好好安慰安慰这个妹妹。
说这话的同时，她却没有想到，苏云染也是她的妹妹。
这个妹妹和那个妹妹之间是有区别的，一个是听话的，一个是只会令她气愤难当的。
“霜儿怎么好像完全不担心王爷的样子？”苏慕雪挑眉，忽然疑惑地说了一句。
苏凝霜的脸色瞬间一变，谄媚地笑着，“我只站在对的这一边，帮理不帮亲，虽然我其实也很担心王爷，但是那是王爷自己一不小心鬼迷了心窍，我也无能为力啊……”
苏凝霜说着，抬手擦了擦眼角，眼中似乎闪现泪水。
她心中想的却是，老天待她真是不薄，东辰锦这厢才出事，而她却在前一天已经成了陵王的人。
一个没了权势的宣王妃算什么？看看苏云染那死丫头，现在不还是在天牢里呆着？
而她已经抓住了东辰夜这棵大树，只要事情顺利，她说不定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陵王妃，不，不止是陵王妃！
247.又来一个宣王妃
也许是太子妃！或是将来的皇后！
苏凝霜飞快地瞟了苏慕雪一眼，今天你踩在我头上，总有一天！我要踩在你头上！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苏慕雪忽然淡淡瞥过来一眼，看的苏凝霜胆战心惊！
“没、没什么，觉得姐姐今天真是好看，那手镯是皇后娘娘在赏菊大会赐予姐姐的吧？戴在姐姐手上更显姐姐手腕玲珑纤细，真真是极好的。”
“是吗？”苏慕雪这样说着，手也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了手上的镯子，“皇后娘娘带我不薄，自我进宫以来，一直是像对亲身女儿一般对我的，我时时戴在身上，倒也不负了恩泽。”
苏凝霜新中国不屑，知道苏慕雪就是在借机炫耀皇后对她的关爱，告诉她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如何如何而已。
她唇角一弯，“皇后果然十分喜欢姐姐！祝愿姐姐早日为太子殿下诞下灵儿，让皇后娘娘也高兴高兴！”
苏慕雪眼中精光一闪，“这件事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随缘吧，强求不得，也许你拼命想求就是没有，你什么也没在意，偏偏就意外有了也不一定呢。”
看着苏慕雪抚向腹部的手，苏凝霜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随即又假装无意地问起，“姐姐，那白痴丫头有没有给你送过是东西啊？”
“东西？”苏慕雪一挑眉，“什么东西？”
苏凝霜试着提醒，“比如……贺礼？或是其他什么的？”
苏慕雪神情一敛，“你问这些做什么？贺礼什么的自然是有，其他的……”苏慕雪回想了一下，“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苏凝霜有些失望，“啊，是这样啊，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到，也许那小贱人暗地里有使什么坏，万一在给姐姐送的礼中动了什么手脚，就不好了。”
苏慕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苏凝霜心中没底，生怕她怀疑自己什么，立刻解释到，“我曾在她房中看到她有天竺名香，当时我也不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听她说的好像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东西，她还说要找机会送给姐姐，可是后来我才知道……”
苏慕雪脸色暗沉，“天竺名香会使女子小产！”
苏凝霜立刻接到，“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直没机会见到姐姐，就怕姐姐你有什么意外！”
“她送过来的东西我一样没动，全让奴才们抬到库房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凝霜拍着自己的空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却不知道在她对面的苏慕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
“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皇宫禁地你也敢闯！不要命了你！”
苏云染刚往里走了一步，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刚才经过城门的时候，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帝京只进不出，要出去除非有上面的手谕。
等赶到王府一问，老管家十分焦急地告诉苏云染，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大早官兵们就搜查了整个宣王府不说，就连王妃也……
刚说到这儿，他又看到了苏云染，惊奇不已，说王妃您不是被抓到天牢去了吗？他们放您出来了？那王爷呢？
苏云染也来不及解释，只说她马上要进宫一趟，立即离开。
她知道千面公子的易容功夫有多深，估摸着那个被抓进去的应该是易容成她样貌的人。
“我是宣王妃！”苏云染沉声大喊。
宫门口的侍卫们愣了一下，然后一个个大笑出声。
“你是宣王妃？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姑娘，赶紧回去吧，这宣王妃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个弄不好，是要被杀头的！”
有人好心地劝到。
苏云染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躁动的情绪。
从前进宫向来是马车直接走进去的，从未有过被拦下来的经历。
“被杀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也刚想接着说，就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立马闭嘴。
“到底是了什么事？”苏云染又问了一遍。
“问什么问！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守门的侍卫又开始骂骂咧咧。
苏云染飞快地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芙蓉并蒂玉佩，“这个！你们可以派人把这个送进去，这是宣王的东西，你们派人送给皇上！他应该会知道的！”
“得了吧！还送给皇上？你以为你是谁啊？皇上最近龙体欠安，连太子爷都不见得会见呢，还让我们送进去？”
侍卫说着，随手就要一扬，把玉佩仍在地上。
突然凌空伸出一只手来，硬生生地把侍卫的动作卡在半空，动弹不得。
苏云染的声音没有起伏，命令到，“送进去，随便哪一个都好，我想他们总有人会认得的，你们现在不相信我，就没有想过如果我真是宣王妃呢？你们待如何？”
她这一番话还真把侍卫吓着了。
那个手被钳制住的侍卫立刻抖着嗓子吩咐后面的侍卫，“还不快去！”
后面的侍卫也被吓到了，“这就去！”
“慢着！”
苏云染突然一喊，那侍卫又被吓得定在那里。
“你忘了这个。”
侍卫的手被摊开，一块温凉的东西放心掌心。
没有信物，他们拿什么去禀报？
琼华殿外。
“报——”
随着一声冗长尖细的声音，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大殿外面跑了进来，几次差点被自己的下摆绊倒。
苏慕雪冷斥一声，“什么事情怎么慌慌张张的。”
“禀太子妃！是、是宫门外又来了个、来了个……”
“又来了个什么？”
“又来了个宣王妃！”小太监终于不气喘匀了。
苏慕雪和苏凝霜却蹭地一下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小太监被吓得不轻，“回、回太子妃，宫门外又来了个宣王妃！她、她让奴才把这个送进来，说是能证明她是宣王妃的信物！”
“呈上来！”
小太监立刻毕恭毕敬地送了上去，双手举过头顶，俯身送上。
248.她是冒充的
苏慕雪接了过来，对着那块玉仔细打量。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不过就是一块玉佩而已啊。”苏凝霜也凑了过来。
苏慕雪神色冷然，“我这就亲自过去！”
苏慕雪记忆中给猛然跳出一幅画面，那是东辰锦和东辰耀一起去丞相府的那次，东辰锦亲自把这块玉佩送给了苏云染，说是定情信物。
如今这块玉佩放在手中，更加确定了就是当日那块玉佩。
“姐姐？”
苏凝霜不明所以，苏慕雪却已经站了起来，抬手一招，“叫上一队禁军，立刻跟我到宫门口去！有人胆敢冒充宣王妃！”
小太监立即应了一声，“是！”
“姐姐……”苏凝霜迟疑了一下，待小太监出去以后，她低声询问，“外面那个……真的是她？”
苏慕雪淡淡一抬眸，苏凝霜被那如毒蛇般的目光盯得背后一阵发冷。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苏凝霜立刻点头，“当然！”
她虽然不明白苏慕雪何以确定那人就是苏云染，因为昨天是她亲眼所见苏云染被人从王府带出去的，但是既然苏慕雪说是，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她也想看着苏云染那个小贱人怎么被抓住！
“到了那里看我眼神行事，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随便乱说话，明白了吗？”
苏凝霜立刻点头如捣蒜，“姐姐放心！霜儿心中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姐姐难做的。”
很快小太监进来通报，禁军已经在大殿外候着了，两姐妹立刻一前一后地赶了过去。
……
宫门外，苏云染还和一对守门的侍卫们僵持着，烈日高照，侍卫们穿着铠甲，豆大的汗水从头上淌下，偏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苏云染突然出什么招，刚才他们的头被制住的情景他们还都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来了来了！”
突然有人高喊，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全都朝着宫门里面看去。
中门被打开，远远的一对皇宫禁军浩浩荡荡而来，在他们中间，有一道水红色的身影，端庄富丽，高贵优雅，满头的珠翠光艳夺目！
“给太子妃请安！”
一群侍卫呼啦啦地跪了一地，这群人虽没有见过太子妃，但是看着阵仗就知道不是小人物，听别人一喊，立刻也跟着喊。
人群中就只有苏云染一个人鹤立鸡群，背脊挺直，站立如青松。
“怎么，三妹当了宣王妃，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苏慕雪坐在轿辇上，唇边挑起嘲讽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苏凝霜立刻随声附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你再不跪，会有人帮你跪的！”
苏云染轻笑，“是吗？谁能帮我跪？你吗？”
苏凝霜被她的目光一扫到，立刻往后缩了缩，“谁谁、谁要帮你跪！我才不要跟你扯上关系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苏凝霜还是怕苏云染的，从心底里的怕。
身体自动做出的反应最真实。
苏慕雪瞪了苏云染一眼，“没用的东西！”
苏凝霜立刻蔫了下去，自动退到了苏慕雪的后面。
“我只是找人来证明一下我的身份，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苏云染挑眉看着守门的一群侍卫。
侍卫们立刻让开一条道路，谁都不敢再说话。
“等一下。”
苏云染刚走了一步，苏慕雪就柔柔出声，她皱着眉，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你说你好好的没事冒充什么不好？居然要冒充宣王妃？你在外面冒充冒充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跑到宫里来？”
苏慕雪一挥手，带来的一大队禁军就呼啦啦地把苏云染给围住了。
“你们凭什么对我这样？”苏云染的声音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只是凤眼微微眯起，眼中的寒气比刚才更重。
她不懂为什么苏慕雪一口咬定她是冒充的，一言一语中的针对却一点没比以前客气。
“凭什么？呵！”苏凝霜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笑话，“你该不会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吧？昨晚——”
“霜儿！”苏慕雪突然冷斥一声，“你的话太多了！回去！”
苏凝霜懵了，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
不是要拿这件事来羞辱她的吗？怎么现在反倒不让她说？
“昨晚怎么了？有话为什么不一次说完呢？”苏云染还是抓到了苏凝霜话里的玄机，“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笑话！”苏慕雪冷哼一声，“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冒充宣王妃的大胆刁民说这么多！来人呐！把她给我拿下！”
苏慕雪就想着速战速决，不想再多浪费时间。
一群禁军举着武器，立即遵循太子妃的命令，全都朝着中心冲了过去。
“谁敢动她！”
突然的一声，像是炸雷在众禁军耳边炸开，他们全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回头一看，手中的武器全都锵锵掉落，扑通跪了下去，“陵王殿下！”
东辰夜依旧是一身大红艳俗的锦袍，手中的折扇摇地欢快，脸色却染上了一丝冰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敢对五嫂动手？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一帮狗奴才！”
他这话一骂完，苏慕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因为刚才那番话里，显然也把她骂进去了。
东辰夜似乎这时候才看到苏慕雪和苏凝霜，“哟！原来二嫂也在这里，失敬失敬！不知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连一向温柔可人的二嫂也和自己的姐妹争锋相对呢？”
“是吗？”苏慕雪立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温柔可人”的那一面，“着实不是我不通情理，而是你面前这人并非你的五嫂，她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冒充的！”
苏慕雪原本想速战速决的打算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东辰夜而被迫中止，说心中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苏云染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不，最好是永远消失！
249.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苏云染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除掉！
东辰夜一副惊讶的表情，抬头仔细打量了苏云染一遍，“不会吧，二嫂有什么证据证明面前这个不是我五嫂呢？”
“因为你真正的五嫂昨天就已经进宫了！根本就没出去过，那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冒充的，又是从哪来来的呢？”
东辰夜摸了摸下巴，“那……可不可能是昨天进宫的那个五嫂是假的呢？”
“这不可能！”
“二嫂怎么断定那个不是假的？”
“这……”苏慕雪一时语塞，眼神躲闪。
东辰夜又问，“为何昨日五嫂进宫一直未曾出宫？这不是很奇怪吗？通常外人是不能留在宫中过夜的，五哥呢？五哥难道没派人来接五嫂回去吗?”
“你五哥昨天也在宫中，一夜未归。”苏云染冷眼看着心虚的苏慕雪，“我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来寻他的。”
东辰夜的目光在苏云染和她两个姐妹之间来回，“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啊？”
“没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众人背后突然走出一道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东辰耀一身赭色蟒袍，袍上用金线绣出栩栩然的四爪金蟒，面容冷静，负手而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又是一阵跪拜，守门的侍卫简直要哭了。
今天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下子见了这么多大人物，还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东辰耀一步一步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道，“我想刚才都是一场误会，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东辰夜瞄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卫禁军，“二哥说得有理，我们进去谈。”
苏慕雪一看到东辰耀也来了，当即慌了神，立马从轿撵上下来，“太子殿下，我……”
东辰耀一抬手，制止了她，“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苏慕雪很委屈，眼中有泪光涌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东辰耀抬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别着急，有什么话不一定非要在这里说，人来人往，人多嘴杂。”
苏慕雪倏地抬头，对上东辰耀的眼睛，他给她一个放心眼神。
“走了。”
东辰耀带头走在前面，朝着琼华殿的方向而去。
苏云染和东辰耀紧随其后。
苏凝霜过来扶住苏慕雪，低声询问，“姐姐，太子殿下是不是怪你了？我就知道那小贱人又背地里使阴招，要不是陵王和太子殿下突然出现，我们现在早抓住她了！”
苏慕雪轻轻出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走吧，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些。”
苏凝霜咀嚼了一下苏慕雪的话，忽然瞪大了眼睛，“姐姐你是说……”
一抬头，却看到苏慕雪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苏凝霜立刻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眼中闪着熠熠的光，一会有那小贱人好受的了！
走在前面的陵王忽然一回头，对着苏凝霜眨了下眼睛，苏凝霜心脏漏跳一拍，瞬间低头，脸颊通红！
昨晚两人之间脸红心跳的一幕幕再次从眼前经过，苏凝霜猜测，陵王刚才有意对她示好，是不是表示他的确是钟情于自己的呢？
……
琼华殿内，奴才们都没遣了出去，几人分别落座，唯有苏云染一人没有座位，立在正中，等着被拷问。
“云染，你为什么要擅闯皇宫？”东辰耀喝了一口茶，开始进入正题。
“不是我擅闯，是他们不让我进来。”苏云染睨了苏慕雪一眼，颇有些伤心的样子，“姐姐还说我是冒充的，我真是有嘴说不清，你们说，我是冒充的吗？”
东辰耀打量了她片刻，“的确不应该是冒充的，没人敢这么跟本殿下说话。”
东辰夜哈哈笑了两声，把一条长腿翘到了椅子上，“二哥的判断方法都跟别人不一样，真是有一套！不过……”他转而看向苏慕雪，“怎么反倒姐妹之间认不出来了呢？这事还真是奇怪。”
苏慕雪脸上一阵恨意闪过，蹭一下站起来，咬牙道，“真是对不住妹妹！刚才没把你认出来，不过也是因为我昨天见了个和你一摸一样的宣王妃，才会有刚才那样的事情发生，既然你在这里，那昨天他们抓的那个，就应该不是真的，你还真是狡猾！”
苏云染面容冷然，“昨晚我真的不在府中，我也并非得知什么消息有意避开，否则我也不会今日主动找上门来。”
“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苏凝霜在旁插嘴，脸上满是不屑。
苏云染听到苏凝霜的语气格外刺耳，凝眉，“怎么，莫非你知道什么‘真相’？你昨晚又不是和我在一起，有凭什么说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苏凝霜说了一个字又立刻闭嘴，心中暗恼，差点把自己昨天也不在王府的事情透露出去了，要是追问起来，万一暴露了她和陵王之间的关系就大事不好了！
“怎么不说了？”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总是你找人做你的替死鬼这件事是事实！对吧姐姐？”苏凝霜立刻寻求苏慕雪的帮助。
苏慕雪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今天你是真的苏云染，后果更加严重，这也算是……啊，对了，自投罗网！”
苏云染头皮一麻，忽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笼罩头顶。
“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件事，宣王在哪里？为何他一夜未归。”
苏慕雪哂笑，“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这个——卖国贼！！！”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抽气之声，就连刚才还吊儿郎当的东辰夜都突然坐好，眸色深沉地朝这边看过来。
东辰夜说，“太子妃，这话可不是玩笑话，不能随便乱说的，今儿我们这里也都是自己人，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听到。”
“为什么没听到？”苏慕雪的声音尖利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大声。
250.她是细作！
“我说的是事实！”
苏慕雪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东辰夜豁地站了起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连苏凝霜都懵了，不是宣王爷谋害太子的事情吗，怎么扯到卖国贼这件事情上去了？
“我可不是随便乱说说的，这件事我自然有分寸，要知道，她好歹也是我们苏家出去的，说这件事，我自己也怕被牵连，但是，”苏慕雪顿了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此事事关我们整个初芸国的安危，我不能为了一家之利，就拿我们整个初芸国去冒险，明知我们身边有别人的细作，还闭口不谈！”
一向最怜香惜玉的东辰夜，这时看到一副梨花带雨样子的苏慕雪，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你把事情说的这么大，关系到我们整个初芸国的安危？任凭再如何厉害的一个细作，就能毁了我整个初芸国？呵！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二嫂！”
东辰夜的二嫂两个字颇有些警告的意味，说的苏慕雪心头一颤。
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腰间突然被一只大掌抵住，苏慕雪蓦地一回头，对上了东辰耀的眼睛，顿时又安心了下来。
她抬头毫不畏惧地迎视了回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我想陵王殿下应该比我这个只对诗书一知半解的女子更明白吧？且不说这个细作是不是一个小小的细作，只要有这个样一个人藏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不能安心！”
苏慕雪越有越觉得自己义正言辞，轻笑道，“再说了，王爷不是一直希望能和璃月国打一仗吗？你说万一军中机密被细作盗走，送到璃月国手上，我初芸国有多少将士要枉死沙场？”
东辰夜笑得阴恻恻，“二嫂这是再说本王不把军中将士的性命当回事了？”
“我……”苏慕雪一噎。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冗长的声音。
刚才剑拔弩张的几个人立刻跪下，齐声高呼，“给母后请安！”
苏云染站在最中间，离皇后最近，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绣工精致的深紫色绣花鞋。
“起来起来！”
等众人一站起来，皇后看清眼前的人是苏云染之后，唰地一下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母后，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商谈，母后怎么突然过来了？”东辰耀问。
皇后看了一会，确定苏云染对自己没有威胁，这才开口，“还不是听说你们这里出事了，在宫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回来之后哈把奴才们都轰出去了，不让他们在这伺候，你说本宫听说了，能不担心吗？”
苏慕雪立刻抓住机会贴了上去，把皇后扶到了主位上，十分愧疚地说到，“让母后担心了，实在是儿臣们的不对，母后您坐，正好您来了，也可以替我们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皇后疑惑出声，“你们这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弄得这么严重？”
苏慕雪一看皇后这么关心的样子，立刻眼睛一红，无限委屈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母后……雪儿说的话，没有人相信，雪儿真心是为初芸国好啊，她！”
苏慕雪抬手一指，指向苏云染，“母后您不知道！这个苏云染不是我真正的妹妹！”
“那她是……”皇后迟疑。
“她是璃月国派到我们初芸国来的细作！”
皇后嘭地一声拍在案上，“这还得了！来人呐！来人呐！”
“好了母后！这件还没定论呢，暂且先不要惊动侍卫，”东辰耀突然出声，又转身对苏慕雪说，“只要你有足够的证据，这件事情，本殿下一定严查！如果拿不出来，责罚不可赦免，这也是对云染的一个交代。”
东辰耀看向苏云染，苏云染摊手，“我没什么意见，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做主。”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如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内心已经开始有恐慌。
刚才听苏慕雪和东辰夜的对话，每一句她都记在耳边，起初还没什么，但是当苏慕雪提到璃月国的时候，她那种不好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况且如今连皇后都在，皇后护子心切，是一定会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
她只要稍微有点可疑之处，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着吧，本王也很好奇，到底二嫂手里握有什么样的证据！”
陵王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东辰耀一锤定音，他也知道多说无益，况且还有皇后在这里，还是直接等着看结果吧。
倒是一旁的苏凝霜开始担心了。
刚才苏慕雪必然是一时气愤，才突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来的，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个证据来证明苏云染是个通敌的细作呢？
苏慕雪却是忽然挑唇微笑，“证据啊？倒还真的有些难住我了。”
“呵！二嫂不会是现在要打退堂鼓吧？”东辰夜眯起桃花眼，带着看好戏的口吻问她。
而这期间，他一直避免和苏云染视线相对，因为他和苏云染之间也有着一层雇主和杀手的关系。
如果苏云染真的暴露了身份，他一定会和她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当然不会！”苏慕雪说得肯定，“我们大家都被她给骗了，她一直用我三妹的身份作为伪装，藏匿在我们之间，其实我真正的三妹，在那次跳湖自尽中就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她偷看了一眼东辰耀的脸色，看到他没什么异常之后，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东辰夜轻笑，“那她伪装地可真够好的！连你这个亲姐姐和你们的父母都没有发现？”
皇后脸色凝重，总算不想刚才一般激动，“夜儿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说别人没有发现还可能怀疑，可是连丞相都没有发现，会不会这其中有误会？”
苏元平是皇后的哥哥，他是个何等机警谨慎的人，皇后不会不知道。
251.寒毛倒竖
况且苏云染还是苏元平的女儿，如果苏云染有什么问题，苏元平还会放心地让她嫁入皇家吗？
皇后想着她对自己哥哥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却没想到，苏云染就是苏元平雇来的杀手这一层。
苏慕雪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她不会说从前苏云染在苏家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从未留心观察过她的。
“那是因为我三妹从前脑袋一直不是很好用，她突然变聪明了，行为举止有些怪异，我们也没有当做是什么异常，只当她是因为变成了正常人，总有些改变罢了。”
一番话说完，连苏慕雪自己都佩服自己了，这个理由是在是找的太好了！
她挑衅地朝苏云染看了两眼，“不止如此，几个月前，京中动不动就有朝廷命官被人暗杀，我想这件事情，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吧？”
苏云染立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却是墨眉紧锁。
难怪苏慕雪这么信心满满，她猜得不错的话，苏慕雪早就有内幕消息了。
暗幽谷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出卖了她！
原来暗幽谷的合作对象不止是几个皇子，甚至还把触手伸到了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连皇子们的身边枕边人都已经被拉拢了。
“那也是她干的！”
预料之中的一句话果然就这出来了。
整大殿一片静默，可怕的静默。
所有人的眼睛都停留在苏云染的身上，他们以为苏云染起码会争辩或是会惊恐，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微微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随即坦然，“你们到现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今天注定是要麻烦缠身了，在那之前，她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苏慕雪冷笑一声，“你还想让我们回答你的问题？呵呵！不过没关系，就算我们不告诉你，你也应该马上就可以和宣王见面了，啊不对，我忘了天牢的男女犯人是分开关押的！”
“你说什么！”苏云染目光一寒，瞬间让苏慕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我、我我说的话难道你、你没有耳朵吗？”
苏云染紧紧攫住她，一丝也没有放松，“他为什么会在天牢！”
不过是一夜之间，悄无声息中帝京竟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东辰锦怎么说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能把皇子关进天牢，必然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却也知道这次真的是很严重了。
不仅东辰锦很危险，现在连她自己也很危险。
“二嫂你说了这么多，证据呢？”
东辰夜打了个哈欠，一副已经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苏慕雪眼中寒光一闪，尖锐地笑道，“你们让她把她右边的小腿露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云染手心一紧。
东辰夜摸摸鼻子，“这不大好不？女子的身体看了可是要负责的。”
“对这样的细作还用留情吗？”
皇后点头，“雪儿说的对，现在不是顾忌这些个虚礼的时候，如果她没问题，那自然最好，皆大欢喜，可是万一她真的有问题呢？出来事情谁扛着？听本宫的，来人呐——”
“不用了。”苏云染阻止了想叫人的皇后，淡淡道，“我自己来。”
皇后求之不得，苏云染自己来自然最好，若是皇后让别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素手一扬，衣袍下摆被掀起，苏云染自动弯身，从小腿上取下从不离身的匕首。
皇后满眼惊恐，再也抑制不住，尖叫出声，“来人呐！！！有刺客！！！有刺客！！！”
外面的侍卫一听到皇后的喊声，二话不说，立刻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
“护驾！！！”
领头的大喊一声，侍卫们立刻团团把皇后和太子护在中间。
皇后套着镶满宝石的指甲套抬手一指，“她！就是她！马上替本宫把她抓起来！快！”
侍卫们这才发现苏云染身上竟然还带着匕首！
在宫中除了侍卫，是禁止任何人携带任何武器的出入的，即使是侍卫，在进入各个宫殿的时候，也要讲身上的武器全都卸除掉。
还有人敢把匕首带进来，还是在皇后的面前，这还得了？！
侍卫们立刻要涌上去擒住苏云染，背后传来一声冷冽的呵斥，“都给我站着别动！”
“太子？”皇后惊讶地看着突然出声的东辰耀，“你到现在还袒护她？证据确凿！她就是璃月国的细作！今天这件事可由不得你，本宫说要拿下她就要拿下她！”
“母后，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东辰耀施施然一行礼，解释说，“儿臣只是想在带她下去之前，先问她几个问题。”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太子说的有理，你问吧。”
东辰耀转向苏云染，“你潜伏在我们初芸国有多久了？”
苏云染薄唇轻抿，“我没有潜伏又何来多久？”
从她灵魂重生以来，她就已经在初芸国了，具体有多久，她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愿意重生在这种地反，面对这般复杂的处境，稍一不留神，就是丧命的危险。
“是什么人指使你杀害先前那几个朝廷命官的？”东辰耀又问。
苏云染眼中露出一抹嘲讽，这是已经认定那些人是她杀的了。
“我说没有，你们也不会相信，那好，”苏云染忽然挑眉，“太子殿下确定要我现在说出来吗？万一我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人，你们会怎么样？”
苏云染的目光一一扫过东辰耀，苏慕雪，东辰夜。
三人皆是背后寒毛倒竖。
东辰夜暗自思量，他才和暗幽谷建立关系没多久，不会现在就把他捅出来吧？
东辰耀寒眸眯起，那些死了的朝廷命官都是和他相对的陵王那边的人，她如果说出自己来，也是会有人相信的。
苏慕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苏元平！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一跳，如果是苏元平，他们苏家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52.打入天牢
“你们还要不要我说呢？”苏云染负手而立，手中的匕首随意握着，并未打算要动手。
她最大的优点不是伸手如何了得，而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浪费力气做无谓的挣扎，而是抓住时机，一击即中！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狂气现在这么多人包围着她，还不止是四手，即便她有能力能伤他们几个人，外面还有更多侍卫，暗处还有无数影卫高手，她逃不出这个皇宫的。
东辰耀抬手制止，“不用了，我知道你现在也不会说实话。”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我说的不会是实话呢？万一就是实话呢？”
“狡辩！”苏慕雪低骂了一句。
苏云染墨眉一挑，视线倏地集中到苏慕雪的身上，“不知道太子妃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内幕的呢？”
这一句话问得苏慕雪当即脸色一变。
“要么就是太子妃私结党羽，历来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样做可是犯了大忌！”
“我没有！”
“你若不是跟璃月国的人有联系，你又怎么就这么确定我就是细作？”
“我——”苏慕雪刚想争辩，一眼扫到了皇后的脸色，立刻闭嘴，她知道现在言多必失，苏云染就是为了引她多说话，自乱阵脚。
苏慕雪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稍后自会向母后禀明，至于你，还是到下面去跟大理寺卿说吧！”
东辰耀一抬手，“带走。”
侍卫们刚要碰到苏云染就被她避开，“我自己会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今天苏慕雪是一定打定主意要把她弄进天牢了，多说无益。
她周身的气息太过冷冽，让侍卫都不敢轻易接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自转身往外走去，那抹傲然的背影一直映在每个人的眼睛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到一堆人都再度离去，大殿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皇后开始追根究底。
苏慕雪往后退了一步，不想皇后突然就正好看到了她，“雪儿你来说！你是又是如何知道她是璃月国的细作的？”
“回母后！”苏慕雪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雪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是上次我回娘家，途中突有人用石子绑着信封扔了一份信过来！信里的内容就是告诉雪儿，这个苏云染不是真正的苏云染，而是璃月国的细作！”
“那信呢？”东辰夜语气中明显的不相信。
苏慕雪却应对从容，“信被我烧掉了。”
“烧掉了？”
“是的，那封信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我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烧掉不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吗？那之后我再仔细观察过三妹，发现她的确和以前的三妹有很大的不同，这才起了疑心，而且霜儿告诉我，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三妹在换衣服的时候身上带着匕首，我这才确定她真的就是璃月国的细作的！”
苏慕雪说完有立刻回头对着苏凝霜使眼色，“是不是？霜儿？”
“啊……”苏凝霜愣了一下，看到苏慕雪急迫的神色，这才立即反应过来，“啊！对对对！不止如此，她还用匕首指过我！威胁我不要和她争宠，否则她要杀了我！”
苏凝霜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
这后半句苏凝霜说的倒是实话，她的确是被苏云染那刀架在脖子上过，当时她大气都不敢出，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向只有被他们欺负的苏云染竟然会反过头来欺负他们。
正是赏菊大会的那一次，虽然她的前因后果说的并不相称，但是她惊吓的表情还是做得十分真实的，即使是在洞若观火的皇后眼中，也信以为真了。
苏慕雪看着形势大好，立刻添油加醋，“母后您再想，她现在好歹是挂了我三妹的名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苏家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我会害自己人吗？我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冤枉陷害她的。”
皇后沉吟了片刻，“太子，夜儿，你们的意思呢？”
东辰耀回答说，“回母后，儿臣认为但凭他们两人的话，虽不足为据，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已经把她关押到天牢了，那就暂且先让她在那里呆些日子也无妨，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父皇已经把五弟那件事压下了，但是对于他们宣王府的人，儿臣还是不得不防。”
皇后深以为然，“太子说的对！任何想要对你不利的人，本宫都会严惩不贷！不管他是谁！”
皇后一改先前温柔慈祥的面容，眼中毒辣的光如跗骨之蛆
“夜儿你呢？”皇后忽然转向东辰夜，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东辰夜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这还有要再问他的话的意思吗，你们母子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儿臣觉得二哥和母后说的都极有道理，就按照你们说的办，相信再好不好。”
皇后满意地对着东辰夜点了下头。
“今日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本宫也能稍微安稳一些，这件事你父皇那里……”
“母后!”一听皇后提起皇帝，苏慕雪立刻出声制止，“这件事依雪儿看，还是先不要告诉父皇的好！父皇现在龙体欠安，太医说过要多多静养，昨天宣王爷的事情已经让父皇动怒了，今天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告诉父皇了吧，雪儿担心父皇的龙体……”
苏慕雪说着，擦了擦眼角。
皇后立刻道，“看本宫，都急得把这件事都忘了！还是雪儿细心！这件事就暂时先不告诉你父皇了，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量她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母后说的极是！”
苏慕雪立即应到，低下头后，没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皇后豁然起身，“既然你们这里没什么事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几个人立刻起身，齐声道，“恭送母后！”
皇后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传话下去，让丞相立刻进宫面见本宫，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议。”
253.探监
一旁的奴才立即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东辰耀目光闪烁了几下，知道皇后必然要就今天的事情好好问一问苏元平了。
……
天牢虽然叫天牢，实则是地狱一般的所在。
阴冷潮湿不见天日，蟑螂老鼠到处横行。
然而最叫人发憷的还是飘荡在天牢各处那些哀怨凄厉的哭喊声。
苏云染靠在牢房的一角，地上铺着单薄的稻草，根本无法用来抵御寒冷。
外面明明已经是六月的大热天，大中午的，太阳晒得人都睁不开眼睛来，里面却是完全相隔的两外一个世界。
这些天她把她周围所有能接触到的环境都摸索了一遍，找不到任何可以逃出去的缝隙，更糟糕的是……
她用力收紧手心，尖锐的刺痛从手心传到大脑，却是还是抑制不住全身的瑟瑟发抖。
“该死的七日离魂……”
她低低吐出一句，却因为身体太虚弱而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明明千面公子已经提前把两个月的解药都给她了，她也已经服下，为什么那解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耳边突然听到几声铁门打开的锵锵声，接着有脚步声在悠长的走道里传来，越来越多，越拉也多。
看样子来了不少人。
两边牢房的囚犯们发出更大的呜呜声，一个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披散着纠结的长发，遮掩住面容，伸出苍白的手妄想勾住经过的人。
“都闭嘴！”
忽然空中剑影一闪，一道血红在空中划过，地上已经多了几条断手。
整条长廊安静了片刻，突然那些被砍了手的犯人们疯狂地嘶吼了起来，像是被传染一样，其他犯人也跟着声嘶力竭地凄厉喊叫。
整个整条长廊就像是人间炼狱！听了不禁让人心惊胆战，更别说没见过世面的女子。
苏凝霜一把抓紧了苏慕雪的手臂，“姐姐！我怕！”
苏慕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怕什么怕！没用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她自己的双腿也直打颤。
身为相府的嫡长女，苏慕雪从小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出入都是非富即贵的场所，何曾来过这种地方。
其实刚一进来，听到走廊里回荡的那些凄厉的喊叫声，苏慕雪就已经心凉了半截，但是进来都进来了，况且还有这么多天牢护卫在，为了她这个太子妃的面子，她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苏慕雪清了清嗓子，“还有多远？”
“回太子妃，不远，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刚一回报完，突然不知哪里的犯人捡起一只断臂朝着苏慕雪一抛。
“啊！！！”
苏慕雪再也坚持不住刚才的假淡定，尖叫声超过了任何一个天牢里的犯人，断臂上的血迹沾了苏慕雪一身，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一群，那一片血迹格外的醒目。
苏慕雪双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偏偏那一只断臂还挂在了苏慕雪的身上。
“姐姐！”幸好苏凝霜及时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姐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苏慕雪进气多出气少，脸色惨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早回来，还偏着头不敢看刚才断臂的所在的地方。
“太子妃，我们继续走吧，还有一点点路就到了。”
苏慕雪立刻把她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用了，不要再进去了！”
“那……”天牢守卫的头领试探着问。
这些场面在他们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太子妃到底和他们不同，他猜想着任何一个女人应该都不想再往里面走了吧？
果然。
苏慕雪摆摆手，“我不进去了，你们把她提出来就行了，我要单独审问她！”
“提到哪里去呢？”
苏慕雪飞快地想了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刑房？”
守卫如实回答，“自然好是有的，不过我们这里的刑房分为上中下三个，不知太子妃想要带犯人进哪一个？”
苏慕雪一心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的区分，“你们这三个刑房有什么区别吗？随便哪一个都行。”
“三个刑房是按刑法程度来分的……”
苏慕雪没有功夫听他慢慢解释，直接问，“哪个最严酷？”
“上刑房。”
苏慕雪当机立断，“那就带她去上刑房！”
天牢守卫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会这么狠。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如赶紧带我们过去？”
听到苏慕雪的话后，守卫猛然回神，“是！卑职这就为太子妃带路。”同时回头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你，去把犯人带到上刑房来！要快！”
“是！”
苏慕雪恨不得立刻飞身离开这里，一身的血污让她如芒刺在背，说不出的难受。
“待会把你身上的衣服换给我。”苏慕雪吩咐道。
苏凝霜一愣，看了看那一身的血污，脑海里还记着刚才“
一对人马拆成了两边，一边往上刑房去，一边往关押着苏云染的牢房而去。
靠在黑暗墙角一动不动的苏云染无声地请挑起了一边唇角，看来她可以挪挪地方了。
“里面的人！出来！”
锁住她的大铁门咣啷一声打开，几个天牢守卫手执火把，站在门口。
苏云染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不耐烦了，“出来！叫你出来听不到啊！你是聋了吗！”
角落处的那个人影还是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晦气！”
守卫啐了一口，不得不走进来。
骂骂咧咧，踢了踢地上的稻草，几步跨过去，一伸手就要粗暴地揪起地上苏云染。
刚才还奄奄一息样子的黑影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顺势握住守卫伸过来的手腕，一扭一转，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踢在了守卫最脆弱的鼠蹊部位！
情势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变化，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抵在守卫颈部大动脉的位置，苏云染低沉如鬼魅的声音在黑暗中晕开，“别动，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你！”
守卫一瞬间就清醒了，现在简直是对自己刚才的吊儿郎当悔青了肠子！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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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地狱修罗
“你现在实在天牢！识相的赶快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我可以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守卫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种犯人要写守卫要出去的例子也见了不少，哪一个还不是最后被再关回去的？
来了他们这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提出去，斩首！一种是永远关下去，直到死！
所以不管你在外头如何的风光，进了这里，没人会把你当然看，也没人会顾忌你的身份，担心你出去以后会找他们秋后算账，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快放开！你杀了我，一会其他守卫进来，你也是必死无疑！”守卫再次出声，这次还带上了威胁。
苏云染不为所动，“我放了你也是死路一条，黄泉路上太寂寞，不如拉个人做垫背的，也不失为一种补偿，你说呢？”
素白手中的碎瓷片又往守卫脖子上更送了一分，一道深深的血痕立刻出现在守卫的脖子上。
这是她故意打破盛饭的碗，偷偷藏下的一块碎片。
为的就是这一击即中！
守卫痛得嘶嘶抽气，这才慌了，知道苏云染是真的要杀他！
这个囚犯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让人胆寒！
“你、你不要随便乱来！你想要什么？你说！我一定配合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条件？”
苏云染轻轻扬眉，呼吸却有些沉重。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就是在透支体力，刚才他们看到的虚弱不是她的假装，而是体内七日离魂发作得厉害！
啪嗒——
突然的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正是她额上的冷汗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两人间的气氛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滴汗出卖了她的虚弱！
守卫继续痛苦地低低抽了两声气，看准了时机，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尖刀，眼中狠厉一闪，径直朝苏云染的心脏刺去——
目的，是要来她的命！
墨色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已经先大脑做出了行动。
手中的碎瓷片毫不迟疑地用力往前一送，一道血红的光划过。
噗地一声细微的声音，一道温热的液体溅在苏云染的脸上。
“唔！”
守卫闷哼一声，满眼的不敢置信，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身子摇晃了几下，咚一声重重倒了下去，溅起一地的灰尘……
幽暗中，苏云染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一双锋利的凤眼闪着幽幽的光，有湿热的液体从她身上滴落，啪嗒，啪嗒。
是刚才那个守卫的血……
整个人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快来人呐！犯人造反啦！！！”
其他几个跟着一起过来的侍卫失声大喊！手忙脚乱地举起武器对准苏云染！
亡命之徒他们见得不少，却还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亡命之徒，根本就是索命厉鬼！
不消片刻，在附近的其他守卫们全都涌了过来。
“快！把这疯婆娘就地正法！她刚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兄弟被杀死的守卫义愤填膺，已经全然罔顾刚才首领要带这个犯人过去的指令，一心只想着要为自己的弟兄报仇！
其他人立刻一拥而上！
在天牢杀几个犯人是常有的事，只要最后上报的时候说一句畏罪自杀或是被天牢里的其他犯人弄死了，也不会有人下来查的！
静静地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苏云染在脑海中快速勾勒出之后的攻击路线。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的一声暴呵，平地一声惊雷！
守卫们当即愣在全都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首领从后面走上前来，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地上那已经死去的守卫，眼睛一眯。
一击致命！手法快很准！完全不像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
这个女子……
首领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嗜血猩红的眼睛，心脏一颤！
饶是他见过再多杀戮的场面，手上也沾了无数的鲜血，见到这样一个人时还是下意思的退缩了一下。
这真的是宣王妃？
“看什么？”苏云染微微蹙起眉，已经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首领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让开身侧的一条路，“请你跟我走一趟！”
“老大！这疯婆娘刚才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那人刚说了一句，就被首领一记狠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立刻闭嘴，再不敢再说下去。
“请！”
首领再度看向苏云染。
苏云染沉默片刻，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大步走了出去。
待苏云染走后，首领还不忘回头吩咐，“把尸体拖下去，被在这儿碍我的眼！”
“是！”
……
首领在前面带路，苏云染紧随其后，通亮的火把照亮了整条长廊，分毫毕现。
突然啪嗒一声，有东西滴落在地砖上。
首领回过头来，苏云染摊了摊手，“刚才碰上的血迹。”
首领看了她一会，没有说话，然后又转过去继续走。
却不知苏云染双拳紧握，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的血肉模糊！
如果不是有这钻心的痛，她怕自己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长年在刀口舔血的日子让她深切的明白，一旦自己的弱点暴露，就很有可能是丧命的时刻。
宁可她现在痛一点，只要有机会活下去！
冗长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道巨大的石门两边悬挂着燃烧得正旺的火把。
首领一个手势，下面的人立刻去推石门，随着沉重的吱哑声响起，石门渐渐被打开，里面强烈的光线透了出来。
苏云染微微眯眯眼。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你了，进去吧。”
刚才那几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已经让她知道是谁在里面等着她了。
她实在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她这两个“好姐妹”来这种又脏又臭、阴暗恐怖的地方。
“进去吧你！”
后面的守卫已经很不耐烦了，看苏云染不动，干脆从后面推她一把。
苏云染眼风一扫，先一步踏了进去，那守卫扑了个空，自己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255.鞭打
首领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一会再找你算账！”
然后立刻提步跟了上去，同时示意了一下，在他进去之后，大门又再度被关上。
上刑房里一件件刑具在昏黄的火把光线下显得狰狞可怖，无声地狞笑着等待着她。
苏慕雪和苏凝霜站在上刑房中间，看样子已经等待已久。
“卑职来晚了，还请太子妃见谅！犯人就在这里！”
首领抱拳上前，并未解释来晚的原因。
苏慕雪一指旁边的绑人用的架子，“其他不用多说了，直接绑上去吧。”
首领有些惊讶，本以为太子妃只是来审问审问，没想到还真的要上刑。
苏慕雪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毒，随即也察觉到自己的过于直接，解释道，“我只是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伤害到我们，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就算要喊救命，也要有喊救命机会啊。”
苏凝霜立刻随身附和，“对啊，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对这个妖女十分忌惮，还是绑起来好！绑起来好！”
“太子妃言之有理！”首领立刻一个手势，跟随他进来的几个守卫就把苏云染推到了架子边，五花大绑！
苏云染心知反抗无用，便任由他们动作，双手被至于身后，紧紧地缠上一圈一圈拇指粗的麻绳，力道之大，像是要直接将她的手腕勒断！
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刚才，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一潭死水，看在苏慕雪和苏凝霜眼中，反倒让他们觉得更加可怕。
“绑紧些！”
苏慕雪出声提醒，首领应了一声，心道，已经绑得紧得不能再紧了。
然后苏云染的双腿也被缠在柱子上，整个人像一根筷子似的，彻底被绑住，首领才起身让了开来。
看到被绑着完全动弹不得的苏云染后，苏慕雪和苏慕雪苏凝霜才暗暗松了口气。
“会太子妃，已经绑好了。”
苏慕雪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接下来有些事情我要单独问她，我不叫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明白了吗？”
首领立刻应了一声，“卑职遵命！”
然后利落地退了出去，临走前再度看了苏云染一眼，确定自己刚才绑得万无一失，这才彻底退了出去。
厚重的石门再度被打开，再关上。
里面的三人面面相觑。
苏凝霜狠狠剜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再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云染的眼神盯得她浑身发毛，倒像是他们才是被绑着的犯人，苏凝霜随手抄起一旁的鞭子，哗啦——
一声响亮的破空声过后，苏云染原本白净无暇的脸庞赫然多了一条鲜红色的血印！
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眼角到额头，甚至张开了一道口子，不断向外面渗着鲜红的血丝。
“噗！”苏云染吐出一口嘴里混了血液的唾沫，目光阴测测地看着他们，她动了动背在身后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将刚才的碎瓷片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苏凝霜仅仅是愣了片刻，眼中突然射出异样兴奋的光，“你现在这张脸可比先前那张要让人顺眼多了！是不是，姐姐？”
“呵呵！”苏慕雪捂着嘴轻笑，打趣地责备道，“霜儿真是调皮，你这样，让她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呐？”
苏凝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出去？她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她还怎么出去啊？”
苏慕雪啧啧叹息，“就算能出去，你看看她现在这张鬼一样的脸，必然是不能再当宣王妃了，哎呀！我们做了不得了的错事，怎么办啊？”
苏凝霜目光一凛，“既然已经做了，不如干脆做的再彻底一点！”
接着一抬手，哗啦哗啦的挥鞭声在静谧的上刑房中格外响亮。
雨点般的鞭子落到苏云染身上，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屈辱的声音。
唯有每次鞭子落下，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而且颤抖地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
苏家两姐妹看她越痛苦他们就越开心！
这段日子一直以来，他们都被这死白痴欺压在头上！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家三小姐，向来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在他们苏家连个丫鬟都不如！
偏偏就是这个连丫鬟都不如的苏云染，非但过得风生水起，还吸引了那么多男子的目光！
对苏慕雪来说，她吸引谁不好？偏偏让太子对她刮目相看？
从小就被告知，将来要母仪天下的苏慕雪来说，无疑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太子妃的位子是她的，皇后的位子也是她的！
她苏云染一个卑贱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来跟她抢这两样东西？
苏慕雪原本还奇怪呢，为什么之前一向痴痴呆呆的苏云染突然间就变得聪明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掉到湖里，脑子进水了？
直到后来苏云染身边的那个不起眼的丫鬟找上她，她当机立断，和暗幽谷做了交易，她的唯一条件就是当上太子妃！她愿意为他们提供她所能知道的一切秘密，包括她父亲苏元平的，包括东辰耀的。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苏云染不是真正的苏云染，而是暗幽谷的杀手！
在她眼中，这个苏云染就是威胁她太子妃之位的最大敌手，她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人物存活于世？
况且那个巧儿也有意要让她除掉苏云染这个存在。
她现在已经让皇后相信这个苏云染是暗幽谷的杀手了，趁着现在让这贱人关在天牢里，她还不赶快行动，早点铲除掉这个祸害？
相信到时候也没人会追查的！
苏凝霜手中的鞭子不断挥舞，看到苏云染似乎越来越痛苦的样子，她多年来在苏家受的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苏慕雪在众多刑具中游走，闲庭信步一般，待走到被烧得火烫的烙铁旁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绕后兴趣地执起烙铁，那烙铁上雕着一个“囚”字，一旦被烙上了这个记号，在初芸国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256.给她脸上画朵花
苏慕雪缓缓勾起了嘴角，那被烧得烫红的烙铁在她眼中开成了一朵花，白皙的双手执起烙铁，苏慕雪倏地一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姐姐！”
苏凝霜在看到那一支烙铁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深怕不小心零星的火星沾到自己身上。
苏慕雪却是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脸上还带着丝丝笑意，“你打够了？”
苏凝霜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立刻摇头，“对这死丫头的气哪里是这样随便打打就能消掉的？想想我受了她多少气！她打我的那一巴掌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道精光滑过苏慕雪的眼底，“既然你已经在脸上替她描画过了，不如我再在别的地方留下一点记号如何？权当是提醒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天生就是一个奴才命！却还妄想着要当主子！”
“对！姐姐说的对！”
苏凝霜立刻赞同，心中却是一股压抑。
什么叫天生就是奴才命？她偏不想再当奴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还是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啊！
早晚有一天……
苏凝霜想到自己和陵王的那层关系，心中暗暗较劲。
“三妹，怎么都是我跟霜儿在说话，你怎么一点都不回应啊？这多无趣啊？”苏慕雪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看看苏云染听到她的话露出惊恐的表情，最好是声泪俱下地求她，跪在她面前像狗一样地摇尾乞怜！
然而半晌没有人回答。
被绑在柱子上的苏云染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整个人像一个毫无生命力的破布娃娃一般，仅靠着绳子的力量撑着才没有倒下。
苏慕雪眼底露出深深的厌恶，“这样就不行了？你少在这给我装可怜！”
苏云染是暗幽谷的人，又怎么可能被苏凝霜这么拿鞭子抽几下就奄奄一息？
苏慕雪走过去，抬腿就是一脚！
“嗯……”
苏云染低低闷哼一声，却没有动。
“你！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给我拽起来！”
苏凝霜不敢怠慢，可是接近那个气息黑暗的人之后又不敢伸手，就像面前是只吃人的猛兽！
苏慕雪扬起手中的东西威胁，“你再不动手我就先让你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苏凝霜再不敢迟疑，跑得比兔子还快，却不想太过着急，直接被叫脚下多出的一截麻绳搬到。
嘭地一声！
“哎哟！”苏凝霜扶着自己的腰大叫一声，再也爬不起来。
“没用的东西！”苏慕雪气急，又把手中的烙铁放到炭火上重新烧热了些，几步冲过去，撩起袖子，一把拽起苏云染的长发——
忽然对上了一双满是令人胆寒杀气的深邃黑眸！
苏慕雪手上的动作一滞，就在这个瞬间，刚才还被束缚住手脚的苏云染忽然如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跃起！
手刀一劈一扭，苏慕雪就觉得腕间一阵几乎要把骨头劈碎的痛。
痛得一抖，哐当一声，火烫的烙铁掉在地上溅起零星的火星。
“啊！！！妖女！！！我杀了你！！！”
苏慕雪捂着被烙铁烫到的脚背，手痛脚也痛！都不知道该捂哪一边好！
唯一记得的就是恨不得！恨到双眼猩红！
苏云染趁着这个功夫，立刻快速解开了绑住自己双腿的麻绳。
“妖女！”苏慕雪刚骂了一句，那块碎瓷片就抵了上来，气焰顿时就蔫了下去，“你……你想怎么样……”
这是苏凝霜也忍痛爬了起来，“三妹你千万别冲动啊！虽然姐姐刚才想用烙铁烫你，虽然以前姐姐和大娘对你也不好，虽然姐姐抢了你太子妃的位子……”
“苏凝霜你给我闭嘴！”
苏慕雪气得大叫，她这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
苏凝霜继续苦着脸，“情真意切”道，“但是你不能伤害姐姐啊！”
苏云染沉默半晌，突然手中的碎瓷片一抖，苏慕雪吓得失声尖叫，“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你放了我！放了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眼泪立刻就决堤了，哭花了一张精心描绘的脸。
可是这一句话说出去，苏慕雪突然又回过神来，“我告诉你，你要杀了我，你绝对走不出这道门！”
“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苏家三小姐的？”
苏云染的声音不高，却紧贴在苏慕雪的耳边，提醒她，只要她敢说谎，苏云染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
“我我……我……”
“别想着找借口，你知道我不吃那一套，或者……”
沾染了鲜血的手指换了个地方，往上游走，在距离苏慕雪的脸不到一截手指距离的上方来回移动。
“你想让你的脸跟我一样画上几朵花？”
“不要！！！”苏慕雪双眼紧闭，尖叫出声，“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千万不要毁了我的脸！！！”
从古至今，女人最在意的，还是那张脸，尤其是像苏慕雪这种视美貌为得到其他一切前提的女人。
苏云染不着痕迹地轻轻喘了一下，又立刻问道，“说，是谁告诉你我是璃月国细作的？”
没人知道她此刻淡定掌握全局的外表下，正忍着五脏六腑如被万蚁啃噬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身上各处正不受控制地一阵一阵冒着冷汗，如雨而下。
苏慕雪不知道，此刻的苏云染不过是外强中干，她现在是利用刚才的一击，给苏慕雪造成心理恐惧，以为她还有很多手段，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苏慕雪制服，吓得她现在不敢反击。
而事实上苏云染却在这个时候休息，蓄积力量，因为刚才的一击已经用完了之前所有的力气。
“是……是……是是……巧儿……”
巧儿两个字一出口，苏慕雪像是虚弱了一般，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苏云染没有在她回答完问题之后杀人灭口。
苏云染凤眼微眯，果然是她。
从苏慕雪提到那几个被刺杀的朝廷命官是她杀死的之后，她就开始怀疑是暗幽谷内部有人出卖了她。
或者就是苏元平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