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玉京天TXT下载玉京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玉京天全文阅读

作者:浮沉仙人     玉京天txt下载     玉京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好久不见

    至于几位半步道尊见此,有些迟疑,但见陈灵真自此匍匐不起后,纷纷醒悟,当即磕头纳拜,求饶不已。

    唯有李重阳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同为道尊,皆为高高在上的强大存在,让他臣服于此人,他如何甘心?

    司马元眉头一挑,环视一周后,目光最终落在李重阳身上,沉寂半晌后缓缓言道:“道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

    李重阳当然记得,想起自家初次拜见司马元便喊打喊杀,甚至还‘俘虏’过司马元一次,他不禁有些感慨,“今日落在道友手中,合该我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司马元轻轻颔首:“道友之心智,在下佩服,今日我便放诸位道友出这樊笼。”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愕然抬首,看着司马元满眼不敢置信。

    即便是李重阳都不禁惊诧不已,看着司马元俊逸面孔,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心中有些踹踹不安。

    这时轩辕烨忽然问道:“修道之人谁不想看看天道之外,究竟是何情况,倘若道友果真能放我等一马,刀山火海,道友尽管吩咐便是。”

    司马元轻轻一笑,幽幽言道:“诸位若真想出去,贫道自无不允,不过需要你等答应我一个条件。”

    轩辕烨看了李重华一眼,两人沉默片刻后,还是轩辕烨拱手道:“还请道友明言”。

    司马元微微垂目,俯瞰几人,目光幽深,缓缓言道:“为我效命三千年!”

    此言一出,众人骚动不已。

    效命三千年,这世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众人之中,只有轩辕烨与李重华稍稍思虑一番后,便相继答应了。

    其中李重华犹豫了片刻后,言道:“在这三千年内,还望道友勿要阻拦我等修道。”

    司马元摆了摆手:“你等为我效命,你们强大,我的势力便会更加强盛,岂有阻拦之理?你们放心,日后旦有辅助修道之物,定会考虑你等。”

    李重阳闻言,脸色一缓,与轩辕烨相视一眼后,稍作扭捏,便朝着司马元躬身一拜:“我等拜见主公!”

    司马元轻轻颔首,将二人虚扶而起,看了看李重阳后,再看看轩辕烨,尽是满意之色。

    不过尚差最后一道步骤。

    他目光一闪,轻声道:“两位虽说效命于我,但为安我心,还需作一些手段,还望两位切勿介意。”

    轩辕烨眼皮一跳,继而微微苦笑,就知道免不了。

    唯有李重阳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似是犹豫不决。

    司马元微微眯眼,气息有些危险。

    轩辕烨当即脸色一变,拉了拉李重阳的衣袖。

    他沉默片刻后,终于长叹一声,“也罢,早知有这么一天,还瞎折腾什么。”

    司马元当即脸色一缓,笑着点头。

    随即笑意渐渐收敛,神色肃然,目光之中似有星光凝聚,宇宙浮沉之像。

    同时其身上的气息也渐渐飘渺不定,颇有羽化之象,但其气息也渐渐恐怖起来。

    这一幕出现后,连

    李重阳都不禁神色凝重,心中忌惮升起,凝重无比。

    这一刻,司马元俨然才是真正的天道化身!

    只见司马元身形高大,气息悠远,深邃而飘渺。

    他轻轻探出一指,向着李重阳额头点去。

    李重阳头皮发麻,几乎要夺命而逃,但都被死死压抑住。

    顷刻,司马元指肚轻轻点在李重阳额头,一股浩瀚法力奔腾而去,径直冲入其丹田、紫宫与识海三个部分。

    最后,齐齐汇聚在识海之内,一阵变幻扭曲之后,化为一道神秘莫测的‘天道符文’,镌刻在识海洞壁之上。

    一阵闪光之后,符文便消失不见。

    俄而,李重阳渐渐回神,看着正施法给轩辕烨的司马元后,目光复杂,轻轻一叹。

    从今日起,他便要作他人奴仆,真正的鞍前马后、卑躬屈膝了。

    少许功夫,司马元便施法完毕。

    他身形恢复正常,轻轻呼出一口气后,便缓缓睁眼。

    李重阳、轩辕烨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苦涩,这下好了,彻底摆脱不了。

    但两人精神一振,虽说暂时没了自由之身,但能走出樊笼,去看看外界的大世面,也算有失亦有得。

    司马元看了看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今自家手中除去桓彝外,便又多了两位道尊战力了,对于争夺清虚洞天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对着二人言道:“二位先到我驻地宫殿等待片刻,贫道稍后便来。”

    李重阳、轩辕烨轻轻颔首,随即向着司马元微微行礼之后,便遁去宫殿了。

    待二人彻底离去之后,司马元便将目光落在五人身上。

    本来方才见司马元只顾着两位道尊,忘记了他们五人,他们心中还有些惶恐,还以为这位‘天尊’要舍弃他们呢,此刻见司马元并未忘记,纷纷心中一松,连忙不遗余力地表忠心。

    司马元轻轻一摁,众人霎时安静,他环视一周后,问道:“还未请教诸位名号。”

    众人连忙道声不敢,随即依次自报家门,只闻一位壮硕中年恭声道:“晚辈无极们刘飞,拜见前辈。”

    一位锦衣青年俯身一拜:“晚辈阴阳派黄宗,拜见前辈,祝前辈仙道永昌,与天同寿,亘古不变。”

    司马元莞尔,轻轻颔首。

    “晚辈天门宗吴辰,祝愿前辈道途永顺,直指道祖,叱咤真仙界!”

    司马元似笑非笑,摆了摆手。

    “门人日月教岳缨给主公请安”。

    这话够直接,我喜欢,司马元笑着颔首。

    最后那位首先陈灵真垂首道:“太一门陈灵真拜见主公”。

    随即环视一周后,笑意收敛,轻声道:“诸位与李重阳、轩辕烨是何关系?”

    众人心中一突,莫非真要算旧账?

    这时,首先跪倒的陈灵真沉声道:“回主公,那李重阳、轩辕烨二人与我等相识相知千年,我等算是主公治下修为最高的七人。不过李重阳与轩辕烨破境快我等一步,故而先前挟制我等前来

    冒犯主公,还望主公怜惜我等微末道行,日后可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继而将众人一一扶起,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方才本座破阵之际,那两位道尊当即抽身遁走,全然不顾诸位死活,不知诸位有何感想?”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沉默片刻后,便纷纷指责李重阳二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真是瞎了他们的眼,当初竟然未曾认识到二人的真面目。

    他们也不管得罪不得罪那二人了,反正此时此刻表忠心才是第一。

    司马元轻轻一摁,最后太一门陈灵真朝着司马元俯身一拜后,垂目沉声道:“回禀主公,那二人虽然不仁在先,但我等毕竟认识千年,也算聊有恩义,还望主公万勿因此事而责怪那两位。”

    说完便朝着司马元再次躬身一礼。

    司马元轻轻颔首,暗道不错,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材。

    其他人也纷纷醒悟,此时自相残杀、给那两人泼脏水还有个屁用,反而会显得他们小肚鸡肠。

    与其如此,不若给新主子留给好印象。

    不过司马元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待众人冷静后,他缓缓言道:“诸位,从今以后,你等便是本座麾下一员了,日后出洞后,不可再以你等宗门身份行走。你们记住,此方世界名唤神幽-洞天,本座所在师门乃是浮黎仙山,山门内有六大洞天,两位道宫。类似于道尊境的存在,在我浮黎有近十尊,诸位出洞之后,便以神幽门下自称,他们必不会为难你等。”

    众人闻言大震,待司马元道完之后,纷纷点头如蒜。

    司马元轻轻颔首,继而身上天道气息浮现,众人纷纷心神一凛,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虽然半步道尊境界稍低,无需司马元动用天道印记掌控,但司马元为防万一,为了防止这些人晋升道尊后变节,索性现在便立下紧箍咒,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待司马元施法完毕之后,便是数个时辰之后。

    待他带着五人来到自家宫殿时,宫外正有两道身影在此盘膝打坐。

    见司马元前来,两人起身,向着司马元行礼道:“主公”。

    司马元轻轻颔首,看了看二人后,微微沉吟道:“日后你等便称呼我为洞主吧”。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动,纷纷点头,自无不允。

    少许,司马元言道:“走吧诸位,来随我见一个人。”

    李重阳、轩辕烨大惊,至于陈灵真几人哪敢说不,当即应诺,随司马元来到宫外。

    司马元轻轻一挥手,一道门户浮空而立。

    众人眼神火热,知道那便是出入此方世界的天地之门。

    司马元轻轻一笑,言道:“诸位莫急,待你等大概了解外界之后,贫道再待你们出去,免得初来乍到闹一些笑话。而且,山门内还有诸多的禁忌尚需诸位谨记,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顿时肃然点头。

    旋即,门户一阵波动,一道身影迈入洞天之内。

第十八章 其心可诛!

    司马元连忙上前迎去,含笑道:“桓老,多日不见,可还无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桓彝。

    当日桓彝借助神幽-洞天之力晋升道尊之后,司马元便很少再与其会面,一来是因为那位皇甫宫主似乎要挖他墙角,而且他看桓彝这边也是‘郎有情妹有意’,既然如此,他稍作思索之后,便未曾阻拦,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阻拦不了,与其将桓彝强行摁在神幽-洞天,让双方仅有的情分消散,不如顺水推舟,帮人帮到底,他当日便将桓彝撮合给了皇甫道神。

    其实也不算撮合,毕竟当年皇甫道神与桓彝也有过交情,只是没有和王导这么深罢了,当日桓彝入道,算是给了两方一个会面的机会。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一个是久旱逢甘霖,一个是雪中逢新炭,‘两情相悦’啊。

    至于结果司马元倒未曾关心,但他相信那位大舅必然会安排好这位大长老的。

    司马元看着正踏空而至的桓彝,脸上笑容真挚,笑道:“看桓老满面春风,便知又有喜事,恭喜恭喜啊。”

    桓彝闻言老脸一红,颇有些羞忏,司马元见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惊异地道:“桓老,你来真的啊?”

    桓彝嘿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小友,桓某新纳一小妾,快要过门了。小友倒时可要来喝喜酒啊。”

    司马元闻言还真有些啼笑皆非,居然让他歪打正着了,他不由些感叹道:“桓老你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桓彝朗声大笑,拉着司马元便向宫殿迈进,但甫一进入,便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只见殿中赫然有两位道尊与五位半步道尊存在,如此力量在整个浮黎都是首屈一指,不可忽视啊。

    桓彝一脸惊异地道:“小友这是.......。”

    司马元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不瞒桓老,他们都是我神幽一脉之人。”

    他拉着桓彝介绍道:“这位乃是李重阳李道友”。

    李重阳连忙行礼,桓彝则肃然还礼。

    李重阳看着被司马元亲热拉着的桓彝,其与轩辕烨、陈灵真等人一一见礼,他此刻心情有些五味杂陈,同为道尊,人家乃是这位天尊的‘道友’,而自己却是区区一介奴役,可谓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司马元对着李重阳、轩辕烨二人笑道:“这位名唤桓彝,乃我神幽贵客,你等日后或可亲近一番。”

    桓彝向着两位道尊拱手道:“不瞒诸位,桓某入道之前,曾受惠于司马小友,而桓某不才,正忝居神幽-洞天大长老席位,我等算是一家人啊。”

    李重阳、轩辕烨闻言心中一震,相视一眼后尽皆大喜,纷纷客气连连,有说有笑。

    如果他们未曾看错的话,这位桓彝桓老爷子似乎与洞主乃是同一境界,而他又是神幽大长老,如此说来,那整个神幽一脉不就有了四个道尊了么?

    桓彝心中慨叹,这数月之前,他连道尊都不是,那时的他觉得此生或许便会这般过去,但谁能料到,所谓时来‘时来天地皆同力’不正是他桓彝的现照么,至于‘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理应送给萧氏那位了。

    随后众人落座,桓彝抿了一口茶后,对着司马元笑道:“不知小友归来,未曾及时拜见,还望小友勿怪才好啊。”

    司马元摆了摆手,笑道:“桓老这话就见外了,以你我关系,何须如此。再说,真要拜见,理应我去拜见您老才是。”

    桓彝神色一怔,继而朗声大笑,颇为开怀欣慰,这小子一直就是这么谦虚礼让啊。

    两人稍稍打趣几句后,桓老神色渐收,看着司马元言道:“小友今日唤我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司马元微微拱手,沉吟少许后,神色稍肃,沉声道:“桓老也知,小子自三月前出使太虚天洞后,便对山门这边来往较少。对于门中发生诸多大事也无法尽知,今日请桓老前来,便是想再次聆听几句桓老的教诲。”

    桓彝闻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有些复杂,轻声道:“小友这趟太虚之行可算是为山门立下了大功了。”

    司马元精神一振,而旁侧一直侧耳倾听地李重阳、轩辕烨等人也不禁看了看自家洞主,司马元立功,那他们这些鹰犬自然也会获得不少利益,甚至日后出洞天后,也会水涨船高。

    司马元当即问道:“还请桓老为司马元解惑”。

    桓彝清了清嗓子,缓缓言道:“小友当日离开山门之后,玄真洞天那位便进了太清秘境。”

    司马元闻言色变,呼吸都为之一窒,有些口干舌燥地问道:“结果如何?”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结果如何还用问么,要那位真赢了,就该山主大人与太虚洞主前往域外御敌了。

    岂料桓彝苦笑摇头,“结果如何我也不知,甚至山门中除了萧毅斋萧洞主与皇甫宫主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吟稍许后,继续问道:“莫非当日那两位是在他们二人陪同下论道的?”

    桓彝叹道:“此中内情,桓某也不曾获悉。皇甫宫主也未曾透漏丝毫。”

    司马元思索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目光一闪,神色幽幽,不着痕迹地问道:“不知萧氏那位上天后,那位萧洞主与清虚洞主他们有何动作没有?”

    桓彝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吟道:“萧洞主自那位上天后便从未离开过玄真洞天,清虚洞主似乎还在与外界联系,但观其联系的渠道,似乎是清霄灵崖那边。”

    司马元瞳孔一缩,暗道果然,看来真德天后并未骗他。

    他脑中飞快运转,而今萧隋飞天御敌,山门内自然无法再打击他,否则定会让不少人心寒,毕竟倘若浮黎果真这般对待有功之臣,那这诺大的山门也必将消散。

    甚至若非萧隋在离开山门前往域外之前,去了一趟太清秘境,他这次登天必会成为浮黎的英雄,乃至整个灵神域钦佩的圣人!

    可惜,当他去了一趟太清秘境之后,那性质便变了,从主动御敌变成‘战败贬谪’,发落到域外。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啊。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一叹,看来暂时动不了萧毅斋了。

    甚至包括萧氏旗下的诸多小界都无法动,还得当宗门英雄遗物般照顾。

    但这也算是皇甫氏族与萧氏之间的默契吧,只要你听话,那山门就不动你;若是你还敢乱跳,那你就是犯上作乱、被贬域外的贼子,届时没收你的浮黎小界,将你驱逐出玄真洞天,一切没商量。

    看着司马元似乎有些深沉,气息渐渐危险,桓彝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司马氏族与萧氏一族之间的恩怨,他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司马小友听桓某一句劝,眼下时机微妙,不可轻易挑起内讧,尤其是不能对萧氏动刀子啊。”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忽然展颜一笑,对着桓彝轻轻颔首道:“桓老放心,司马并非不识大体之人,

    自然明白他萧氏心中可是我浮黎的‘英雄’,岂敢乱来?”

    桓彝心中松了口气,其实他今日前来,除了告知司马元诸多山门大事外,还带有皇甫道神的任务,那便是稳住司马元,让他不要添乱。

    司马元虽不知这些,但也知道,此时此刻,想必山门内外谁都不希望山门处置萧氏。

    揭开这一节后,司马元继续问道:“不知山门可还有其他大事发生?”

    桓彝闻言拍了拍额头,笑道:“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有一件大事。”

    司马元笑道:“桓老只管道来,小子洗耳恭听。”

    桓彝脸色露出一丝古怪,看了看司马元后,嘿然一声后,言道:“小友可知圣溟洞天的苏洞主于数日前投于皇甫宫主座下,甘愿当一介供奉,并自愿卸去圣溟洞天之事?”

    司马元闻言大震,当时失声道:“什么,苏洞主要献出洞天?”

    桓彝目光复杂,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他幽幽地言道:“不错,而且他已经献了。”

    司马元闻言愕然,而旁侧本是听得云山雾绕的七人却是神色大骇,他们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将这偌大的洞天献出,难道不心疼么?那人到底怎么想的?

    司马元闻言长长一叹,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叹息道:“这位苏道友好大的魄力啊。”

    桓彝轻轻颔首,深以为然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在苏道友身上可谓是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司马元嘿然一声,“看来这位苏道友的道行之高,恐怕在我等之上啊,桓道友,日后你可得小心咯,别让这位苏道友将你挤下去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未料到桓彝还当真了,只见他肃然颔首:“小友所言甚是啊”。

    两人闻言后,同时大笑。

    其余人不知为何,但也陪着大笑。

    唯有轩辕烨与李重阳等人似乎看出点名堂来了。

    笑罢,桓彝忽然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听说道友这次前往太虚天洞时,曾与那位玄真洞主有过照面,而且令其铩羽而归,如此才令萧氏那位独木难支、单枪独马的面对老山主,结果嘛,则是双双落败,都去了域外。”

    司马元闻言脸色大变,继而神色凝重地道:“桓老这话是听谁说的,其心可诛啊!”

    桓彝闻言也当即醒悟,色变道:“此人如此言语,是要将小友推向风口浪尖之上来啊。”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脑中不断闪过几道身影,首先排除桓彝,虽说他也有可能,但令司马元受创,与他并无好处,甚至若叫有心人发现,还会让人觉得他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所以不是桓彝!

    那么剩下的人中,都有可能!

    最后司马元再排除皇甫道神、灵瑶洞主,一个是不屑于用那种阴谋诡计的小道;一人则是因司马乾的关系,不会明面上针对他司马元。

    至少司马乾在世时不会。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萧毅斋、陈景清与苏若煜了。

    他微微皱眉,而今苏若煜投了皇甫道神,那自然可以将他排除,毕竟一旦苏若煜窝里横,要内讧的话,首先便会被皇甫道神警告,然后给自己通个信儿,再不济也会借桓彝之口,将其意思传达。

    而此刻看来,似乎苏若煜那里并无丝毫动静,而且正值拜码头的关键时刻,他不会如此不智的乱来。

    最后,司马元目光锁定在萧毅斋、陈景清二人身上。

第十九章 王导所为?

    他目光渐渐清明,看着一脸询问的桓彝,有些犹豫该不该告知他自己的猜测时,桓彝问道:“小友可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耍这种小手段?”

    司马元想了想,不答反问地道:“桓老可知,这段时间,可还有何奇怪之事出现?”

    桓彝闻言一怔,自语地道:“奇怪之事?什么才算奇怪之事?”

    “郦瑶洞主内传出鬼哭狼嚎声算么?”

    司马元嘴角抽搐,苦笑道:“算,还有么?”

    “还有啥,让桓某想想,陈景清三天两头的往玄真洞天跑?”

    司马元无奈地道:“也算,还有没有?”

    桓彝有些头疼:“小友这可把我难倒了”。

    随即他忽然神色一动,看了一眼司马元后,有些迟疑。

    司马元心中一跳,莫非还与他自己有关?

    他当即问道:“还有何事?”

    桓彝犹豫片刻后,稍稍沉思了少许后,便对着司马元言道:“在两个月前,小友隐神宫内那位大长老似乎曾出宫了一趟。”

    司马元愕然,莫非是他?

    却问桓彝继续言道:“那位万大长老去了希夷洞天,桓某听下人说,似乎那位大长老最后离开之前,脸色有些难看,气息浮动,似乎大动干戈了一场。”

    “这算奇怪么?”

    司马元闻言大震,心中顿时明悟,暗道莫非是他?

    随即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桓彝,会不会是这位意欲借刀杀人?

    他心中多疑,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司马元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依照这种手段而言,似乎在萧毅斋、陈景清以及王导三人之间而言,那位希夷洞主最有可能啊!

    毕竟,这位当年的手段,连初登大位的皇甫道神都有些忌惮,谁能确保不是这位重新出手?

    司马元暗道,别让老子逮到你,不然老子才不管你究竟有多少算计,管你是千般算计还是万般谋略,我自一力降之。

    不过目前嘛,司马元还是愿意相信,这其中必然有王导的影子的。

    因为,他需要将这位桓彝桓道友紧紧绑上自己的战车!

    故而,一番凝神思索后,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这口浊气连桓彝都感受到了。

    他心中一动,看向司马元,问道:“小友知道可是何人?”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对面的桓彝,轻声道:“在整个浮黎仙山中,不敢正面与我等对上,只能暗地里耍手段的,有很多可能。”

    桓彝脸上一滞,这算什么话?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可这些人中,真正敢来捋小子虎须之人,还真没几个。数来数去,似乎除了萧氏阵营中的两位外,就只有那位希夷洞天的新洞主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倘若那位知道自家在老宫主柳舟面前告了他一状的话,那么对自己下阴招便在情理之中了。

    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桓彝脸色动容,沉声道:“小友确定?”

    司马元叹息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八成是那位希夷洞主!”

    桓彝心中一松,随即看了看旁侧的李重阳与轩辕烨二人后,再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小友有何打算?”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笑了笑,俨然心中已有定计。

    他能如何,只要那位圣眷依旧,他就不能明着内讧,而且他作为一个‘后娘养的’,在王导面前,即便他真有何不满,自家也不能真把刀往他脖子上砍。

    即便他真有摆脱柳舟老前辈的野心,他也不能动手。

    毕竟历来清理门户之事,除了师尊本人外,也只有他的同门师兄了。

    而柳舟并未收徒,麾下只有隐神宫大长老万圣一人,想必当日便

    是他去警告了。

    如此,王导才会怪自己泄密,打小报告。

    忽然,司马元心中一动,此种时机或许正是说服隐神宫那位前往太虚天洞的大好时机啊!

    内有弟子叛变,外有盟友远去,再加上老山主这个老妖怪如同一座大山般时时刻刻压在头上,令喘不过气来,说不定让他出去透透气,也未尝不可。

    而且倘若山主不愿的话,或许司马元还可以在此事上做些文章,比如稳定人心,安抚柳舟,以示他皇甫懿并无‘一网打尽’之意。

    司马元脑中飞快思索,渐渐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

    随即他心中一动,既然如此,那对付王导的计划便要暂时搁置了。

    他心中好笑,你给小子上眼药,我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搬走你的靠山,让你这只跳梁小丑在这儿乱跳。

    待柳舟去了太虚天洞后,小子玩不死你!

    即便他真向柳舟诉苦求援,他也不怕。毕竟天高皇帝远,他既然去了太虚天洞,想必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不然回来受老山主欺压,他又不是真疯,傻子才会回来受虐。

    司马元心中一阵‘色厉内荏’的发狠之后,心中却思虑该待会该如何说服太清宫内那些人。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桓老可知在司马不在的日子里,谁来代替我神幽位置?”

    这事儿也是司马元去了太虚天洞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你人不在了,这会就不开了,既然会继续开,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位置被‘顶替’了。

    桓彝心中一突,有些讪讪而笑地道:“此事尚未与洞主言明,应皇甫宫主之意,洞主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旦凡有太清宫议事,便是有桓某主持,若是有何不妥,还请洞主明言。”

    司马元看着这位渐渐有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桓彝,顿时心中一叹,这位果然是要滑向皇甫道神了啊。

    他倒未曾有多失望,毕竟皇甫道神能给的自家给不了,而自家能给的,皇甫道神也能给,甚至还比他的要好。

    司马元认真听完后,当即慨然摆了摆手,“无碍,这些都是司马临行前,皇甫宫主曾说起过,桓彝不必多心。”

    桓彝大松了口气,看着司马元的面孔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而今却‘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背弃了这位少东家,就算他被人称为‘两姓家奴’他都无以反驳,但令他有些庆幸的是,司马元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这令他心中悄然一松的同时,也终于有些羞恼,难道你小子就不竭力挽留一下桓某么?说不定你稍稍挽留一下,桓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快答应皇甫道神了。

    当然司马元自然听不到他的心里话,即便听到也会对这位当初一心想要招揽的大管家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简直就跟那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没啥两样嘛,顶多想要一张遮羞布罢了。

    司马元无心计较,也不愿在计较,既然如此,司马元心中沉吟少许后,便对着桓彝言道:“既然而今桓道友代表我神幽-洞天出席太清宫议事,那这段时间便依旧由你主持吧。”

    桓彝心中一动,有些动容地看着司马元,眼角都有些湿润,看着司马元如此坦诚慷慨模样,桓彝终究还是感动了。

    他本就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稍稍沉默片刻后,轻声言道:“今次洞主回山之前,山门便早已收到了消息,皇甫宫主还特意召集了我、灵瑶洞主、万圣大长老以及苏道友等人,既有对太虚之事作了一个简单的会议讨论,也对洞主日后修道给出了几分建议。”

    司马元轻哦了一声,微微眯眼后,轻笑道:“你是说,宫主大人对我的修道之路都做了一些规划?”

    桓彝叹息地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

    宫主之意,是想要你前去太虚洞天,辅佐太虚宫主处理太虚事宜。”

    司马元闻言垂首,良久之后方才低低一笑,看不清神情的他,轻声言道:“如此,倒还真是个好主意。”

    桓彝看着司马元,有些惭愧地道:“其实这事儿都怪老朽,若我据理力争的话,宫内也不会如此决议。”

    旁侧的李重阳、轩辕烨等人听到桓彝如此言语,再看司马元神情之后,便知那太虚洞天必然不是何善地,想必洞主前去之后定会吃亏受苦。

    既然洞主会吃亏受苦,那他们这些扈从的面日子会好过么?

    会不会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

    而李重阳、轩辕烨二人尚未言语,旁边的陈灵真等人却闹腾起来,纷纷嚷嚷着要洞主前去问个明白,然后让山门改了主意。

    司马元脸色陡然一沉,目光深冷而阴寒,宛若噬人而食。

    这种神情,即便是桓彝都是第一次见,他顿时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宛若以往的司马元都是伪装,唯有这一刻才是其真正的面目!

    良久,司马元缓缓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包括李重阳与轩辕烨,暗中给他们传讯了一句:“要听话,不可胡来。若是不懂,就要多看多听,少说。等想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七人闻言沉默,但陈灵真等人依旧不明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司马元,希冀他能够解释一番,或者给点提示。

    但司马元置若罔闻,与桓彝聊作商谈后,两人这次会面便算暂告段落了。

    临走之前,司马元忽然向桓彝笑言道:“桓老,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桓老恩准。”

    桓彝苦笑道:“洞主你有事尽管吩咐,无需这般客气。”

    司马元笑着指着李重阳、轩辕烨以及陈灵真等人言道:“这些人都是小子新招的班底,他们目前对于山门内外的情形多不熟悉,还请桓老能带他们转转,一来是让他们尽快融入浮黎,二来嘛,便是向山门各方势力宣告,他们的存在。”

    桓彝闻言一动,看着司马元真挚神色,这一刻的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站在眼前的俊逸青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天真。难道他不怕自家把这些人都拐走么?

    稍稍沉吟片刻后,桓彝便含笑应道:“洞主放心,既然来到浮黎,桓某自会将他们当成自家人,也希望诸位道友能将浮黎当做自家山门。”

    司马元含笑点头,口中虽嘱咐道:“万事听桓彝长老,多听多看多学,尽快融入山门吧。”

    暗中却嘱咐道:“不可泄露你等根底、修为功法等,防人之心不可无。”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纷纷抱拳道:“诺”。

    司马元转首看着桓彝,笑道:“有劳桓老了,他们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前辈万勿介怀;不过若真有不妥,桓老告知于我,我亲自处理。”

    桓彝大笑道:“能让桓某狐假虎威一次,老朽高兴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介怀?”

    说完便看了看七人,见他们眼中纷纷看向天外,心中会意一笑,大手一挥:“走吧,让桓老带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即便是李重阳与轩辕烨也不禁动容,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终于可以出去了,只不过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待众人分说,一阵开天辟地的轰鸣声后,神幽-洞天之外,便赫然出现九道强悍气机。

    当这九道气机出现的瞬间,整个浮黎为之倾动。

    当然,主要还是四大道尊联袂降临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

    而当这四道气息出现的瞬间,浮黎界域之内,有数道同等阶位存在纷纷抬首,肃然看向神幽-洞天方向。

    他们似乎纷纷暗道,这位神幽-洞主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二十章 揣摩圣人心思

    司马元轻轻一笑,颇有自豪,随即如同送外出的游子般,笑咪咪地道:“多走走看,多了解了解山门内外的天下大事与格局,回来后或许连贫道都要向你们请教呢。”

    众人闻言一笑,颇有些振奋。

    桓彝也心中一热,这些可都是好苗子、大助力啊。

    若是自家能........。

    司马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在桓彝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心中轻轻一笑,想挖我的墙角,真是异想天开。

    随即看了看太清宫,眼神有些莫名,心中自语地道:“是虫是龙,就在此一举了。”

    成了,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成,继续龟缩在浮黎受气,甚至还能看到萧氏一族在那儿耀武扬威,猖狂得意。

    说不定,还会连神幽大洞天都会弄丢。

    他目光渐渐清明,落在隐神宫方向上,有些坚定。

    老头子,今儿就是你了!

    他深深呼出口气后,便向着前方一踏,便消失在神幽-洞天。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在青铜门前。

    他当即俯身一拜,朗声道:“小子司马元拜见老宫主”。

    门内并未让司马元久等,当即传来一道幽幽之声:“进来吧”。

    司马元立刻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柳老头子依旧是万年雷打不动的晒太阳、钓溪鱼,时不时还打打鸟,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但司马元却不这么想,或者说他要引导这位老爷子不这么想。

    他快步上前,俯身一拜:“此番小子从太虚归山,特来回禀前辈。”

    岂料柳老头子摆了摆手:“若是你今日为了这个而来,那就不必说了,太虚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司马元心中一动,有些旁敲侧击地道:“莫非前辈有意?”

    柳舟茫然回头:“我有意?我有意什么?”

    司马元有些失望,随即便摆了摆手,好似不敢多谈。

    然而如此一来,却令柳舟好奇心大起,颇有吊起胃口,却被司马元硬生生隔绝的憋屈感。

    他当即翻了翻白眼,“少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司马元暗自腹诽,莫非有脾气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么?

    他脸上不动声色,渐知这位确实感兴趣后,当即轻咳一声,眼神有些哀伤,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他眼中有些悲哀,轻声道:“前辈当知,今次小子前往太虚,本意是给山门传达几道口谕,然后再将太虚拉拢到我浮黎阵营中来,再不济也要让其保持中立,以便让我浮黎腾出手来解决内患。”

    柳舟皱眉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山门内患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还替他做甚?”

    司马元微微一叹:“不错,我浮黎的山门内患自然已经解决了,但我等却因为自家之事,将人家太虚天洞的顶梁柱给搬了,在这群狼环伺的灵神域,失去了圣人坐镇的九大至尊势力,还是至尊势力么?想必一旦外界听闻太虚外强中干之后,必然会如同闻着腥味的野猫般,疯狂的扑上来撕咬,将太虚彻底生吞活剥,吃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柳舟有些不耐烦的眼神,知道她不在乎太虚天洞内的那些蝼蚁,当即用三言两语将其悲悯可怜概括,然后不经意地道:“而今我浮黎三足鼎立之势已去,算是彻底稳固了山门大势,只要日后不出现两虎相争局面,我浮黎必然会真正的制霸灵神域,乃至于扬威域外!”

    待听到司马元所言的‘两虎相争’话语时,

    他不禁微微眯眼,而当他提到‘扬威域外’时,柳舟脸色顿时一沉:“掌嘴!”

    司马元声音当即戛然而止,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不断抽打自己耳光,将脸颊都抽肿了,尚且不曾停止。

    但三刻钟过去,司马元的脑袋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柳舟,眼中满是祈求与求饶。

    柳舟不耐烦地道:“行了”。

    司马元当即松了口气,只要不将他当场劈杀或者镇杀就好。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柳舟,眼中有些迟疑,欲言又止,止而又欲。

    柳舟却再无怒气,眼神复杂,幽幽一叹,轻轻弹出一道灵光,落在司马元肿痛的脸颊之上。

    顿时,一阵酥麻之后,司马元便明显感受到,脸颊已然恢复正常。

    实则以他道尊修为,别说掌嘴将脸抽肿了,即便是在身上砍上几十刀,只要没当场死,他都能自愈。

    但既然这位老爷子惩罚,自然不敢当面自愈,得留着啊。

    不过老爷子既然主动帮忙,自然好多了。

    “说吧”。

    司马元苦笑一声,仍然不敢开口。

    柳舟微微瞥了一眼司马元后,淡声道:“让你说你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放心,这次不会惩罚你了。”

    司马元当即称是,随即稍稍整理一下思绪后,满是担忧地道:“不瞒前辈,其实小子今次来,一则是为太虚洞天搬靠山的,前辈洞悉万里,圣心明鉴,想必这点瞒不过您。”

    柳舟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司马元继续言道:“不过除此之外,小子还有第二个目的,那便是助前辈‘脱离苦海’,借太虚之机以摆脱那位的桎梏,用洞天之力来稳固前辈境界,至少不让它跌境,维持您的圣道修为。”

    柳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小子,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司马元干笑几声,“前辈言重了,比不上前辈丝毫。”

    柳舟摆手道:“少给我来这套,说吧,你有几成把握。”

    司马元心中一愣,旋即明白对方所言,他当即深呼口气,沉声道:“若是小子一人之力,自然不过半成;倘若有前辈暗中助力,此事有极大可能成功!”

    然而当司马元如此振奋人心的话语落下后,场下却无人回应,他顿时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柳舟方才长长一叹,目光复杂,幽深难测,轻声道:“没想到,终究是到了要分家的这一步啊。”

    司马元顿时心中一动,明白这两位老怪物果然不可以常理对待,别人还在苦苦冥思时,他们也下一步棋都准备好了。

    甚至说不定,连后续数步棋都安排的妥妥贴贴,而他不过是个助推器罢了。

    但即便是助推器,他也要做个潜力巨大、道途无量以及实力强大的助推器!

    司马元恭声道:“司马本意,见过您后,便去拜会那位老前辈,不知您意下如何?”

    岂料柳舟却轻轻摇头,“时机未至”。

    司马元愕然,时机未至?那何时才到?

    他还要等多久,莫非那个时机一直不来,他便一直等下去?

    那太虚天洞恐怕门前连草都长到数丈高了。

    柳舟轻声道:“半年后,玄真洞天那个萧小子估计就要出来兴风作浪了,届时便是你‘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

    司马元闻言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道:“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我几时说过要功成身退啊?”

    柳舟眉头一挑,目光奇异

    地看了眼司马元:“莫非老朽走后,你还能在浮黎撑得下去?不怕你那些小跟班全都跟人跑了?”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痛,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早就发生了,而且他根本阻止不了,更不敢阻止。

    毕竟那位皇甫宫主在背后靠着山主,本身又有道虚后期的巅峰实力,让司马元难以生出丝毫反抗。

    甚至若非这位老宫主隐隐在背后撑腰,说不定那位‘亲舅舅’还会一直那样不咸不淡,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这个世界上,你有实力的话,便是天道都会给你让路;若是没有实力,别说所谓的道友会不会吃了你,就是自家的亲人都会瞧不起自己,甚至说不定连自己的父母至亲血肉都不一定瞧得起。

    谁说修道之人一定就是整日风风光光,逢人便耀武扬威、趾高气昂?谁说他们这些臻至道尊存在的强大存在便会高枕无忧、可安享无垠寿元?

    谁又说,他们的命运从此之后‘由己不由天’?

    不,从来没有!

    即便臻至道尊依旧朝不保夕,即便臻至道尊依旧会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即便臻至道尊,依旧生死无常,前途莫测!

    他沉默半晌后,躬身一拜后,涩然道:“还请前辈教我”。

    柳舟轻轻一叹,不知过去多久后,幽幽地言道:“倘若萧家小儿或者陈家幺儿准备抢夺你的太清宫议事席位,你不必阻拦,忍痛舍弃便是;倘若那位要将你驱逐出境,你默然便是;倘若那位意欲侵夺你的神幽-洞天,你给了便是。”

    司马元闻言色变,终于明白此事竟然严峻到如此地步,也就是说那些萧氏阵营之人,已然成为那位老山主的爪牙了。

    司马元暗叹道,这他娘的才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生死大敌面前,萧氏都能狠狠咽下这口恶气,而且化作一只只摇尾乞怜的狗为其撕咬对手,可谓是逮谁要谁,绝不含糊。

    这才是做狗的真正觉悟之人。

    而这种人,也正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可以为了生存而放弃仇恨。

    因为他们可以为了活着,而放弃一切不能放弃的东西,包括所谓的尊严、势力、地位以及名望等。

    也是因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底线的人。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微微苦笑道:“小子明白了,定会照前辈这般吩咐去做。”

    老柳舟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朽让你去做的,只是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此次劫难过后,日后重新归来便是。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走。”

    司马元当即醒悟,叹声道:“还是前辈洞若观火,圣心明智。”

    随后这位老宫主便提到另外一件事,他叹声道:“王小子先前所为之事,你切勿放在心上,此事老夫已派小万去教训了王小子了。”

    司马元道声不敢,并言道:“其实小子与王洞主并无大仇,请前辈放心。”

    柳舟斜斜地忒了司马元一眼,那意思好似在道你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司马元脸不红心不跳,两眼直视前方,颇有些正气凛然,还别说,这司马小子装起来,还真是比真的还真,但凭这份气度与做派便知道,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他微微沉吟后,缓缓言道:“日后有何要事,若是实在无法联系到我,让小万协助你。”

    说着他轻轻甩出一道符令,转瞬便消失不见。

第二十一章 弃车保帅

    少顷,万圣大长老便匆匆赶来,待见到司马元后,他脸上似有些诧异,司马元微微一笑,稽首一礼地道:“大长老,司马有礼了。”

    万圣当即哎呦一声,连忙赔笑道:“少主您这是何意,可是折煞我了。”

    司马元听到这声少主,他不禁心中一跳,这可是当着老宫主的面啊,你这么整我,可真的会死人的嘞。

    不过令司马元大松口气的是,老疯子柳舟这会儿却不再发疯了,只是对着万圣沉声道:“日后我若不在,这小子若有事,你须竭力辅助,不可有误!”

    万圣闻言,眼皮直跳,下意识地看了眼司马元,他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这小子转正了。

    不成,或许从今日起,他这声以往故作暗讥的‘少主’称号,或许便要落到实处了。

    万圣脑中飞快旋转,他顿时明白,这时老宫主在培养接班人了。

    而且,这位接班人竟然不是那位记名弟子,而是这位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不错,对于万圣而言,现在的司马元的依然只是个毛头小子,即便他已然臻至道虚中境,但在他眼中依然不够看。

    但这不妨碍他一丝不苟、不折不扣的执行老主人的命令,在柳舟下达命令之后,他当即肃然道:“主人放心,老奴定会尽心竭力的辅助小主。”

    柳舟轻轻颔首,随即微微沉思之后,轻轻一掏,便从那有些脏兮兮的破衣怀中掏出一枚印,这枚不过婴儿巴掌大小,上白下红,俨然与俗世的玺印相似,但两者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尤其是在万圣看到此物后,那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司马元暗自吐槽,你这老货,恐怕你看女人的眼神都没这么垂涎三尺吧。

    不错,此物之所以如此吸引万圣,便是其根部那三个篆体小字。

    却见柳舟轻飘飘地扔给了司马元,吓得司马元差点给弄掉了。

    他额上冷汗直冒,祖宗,我的老祖宗唉,如此重宝你就不能重视一下。

    他翻转这枚小印玺,瞅了瞅根部,轻声念叨:“山河印”。

    司马元当即心中一抖,嘴巴都不禁哆嗦了一下,眼神都直了。

    他瞬间石化,难以置信地道:“上古圣兵,山河印?”

    柳舟摆了摆手,有些嫌弃地道:“早没那效用了,坏了一小截,威力大不如从前,不过你们用倒还凑合。”

    司马元嘴角抽搐,久久未能平复心境。

    这件上古圣兵即便破损,威力大降,但曾经也是件圣兵啊。

    相信以您那腐朽化神奇的手段,稍稍修复一番后,说不定便可将这件上古圣兵恢复到全盛时期。

    届时,可谓是一印在手,天下我有啊!

    似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嗤笑道:“上古祭炼之法何等高明,即便以老夫道法之力,也不过恢复到其五成威力左右,耗费大量精力却依旧只是个半成品,得不偿失。”

    司马元顿时明悟,深以为然地轻轻点头,最后还望拍了拍马屁:“前辈慧眼如炬,洞悉万古,实乃小子楷模啊。”

    万圣同样醒悟,跟着拍了拍。

    岂料柳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言道:“此印便随你处置了”。

    司马元闻言手上再次一抖,有些被这天大的甜饼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呐呐不

    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前,前,前辈,如此贵重之物,赏赐给小子,恐是不妥啊。”

    “况且无功不受禄,小子何德何能拥此圣兵啊,还请前辈收回成命!”

    说完拱手一托,一幅拒不收下的姿态。

    柳舟当即呵斥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啰啰嗦嗦的什么劲儿,一个大男人做事怎如此婆婆妈妈的,给你这件残缺圣兵,一来是因为先前之事,二来也是给你防身之用,毕竟日后我还有更重要之事交给你,岂可轻易陨落?”

    司马元听闻后,感动了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他近乎热泪眶盈的道:“前辈旦有所命,司马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子别的本是没有,就这颗忠心与贱命,原彻底交给老前辈!”

    如此露骨的话,听得万圣都不禁眼皮一跳,这境界,简直能高出他好几层楼啊。

    他心中暗叹,难怪这小子能成为老主人的接班人。

    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啊。

    柳舟轻轻颔首:“这话听着舒心,也提气。”

    随后他大手一挥,“滚吧,老夫还有些事要交代给小万。”

    离开秘境之后的司马元,目光一闪,终于落在灵瑶洞天之上。

    他稍稍沉吟之后,便掠空而去,数刻钟之后,司马元便来到灵瑶洞天之外,微微抱拳之后,沉声道:“灵瑶洞主可在,小子司马元拜见。”

    稍作等待之后,便传来郦瑶的声音,“进来吧”。

    司马元再次来到魔谷,看着身前的小楼,他微微沉默,走进之后,发现司马乾的灵神早已出来,正躺在一张靠椅之上。

    司马乾看了一眼司马元后,“回来了?可还顺利?”

    司马元轻轻点头,“还行”。

    司马乾看着神情有些拘谨的司马元,笑道:“坐吧”。

    旁侧郦瑶搬来一把椅子,司马元连忙道谢,随即对着郦瑶俯身一拜:“前次多有得罪,还望瑶姨海涵。”

    郦瑶闻言,清冷脸颊稍稍缓和,也不答话。

    司马乾对着郦瑶温声道:“让我们说说话”。

    郦瑶嗤笑一声,“你们说你们的,老娘我又多话。”

    司马乾神色无奈,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郦瑶顿时败下阵来,随即扭着腰肢走下楼。

    待其走后,司马乾屈指一弹,一层结界浮现,将二人身侧十丈笼罩在内。

    司马元沉默不语,任其施为。

    待司马乾做完这一切之后,司马元方才缓缓言道:“回神幽-洞天吧”。

    司马乾笑了笑,沉吟片刻后,问道:“七百年前,我司马氏族并未掌控神幽-洞天,在这之前一直客居在灵瑶洞天之内。”

    司马元有些懵然,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听到的便是神幽-洞天历来由司马氏族掌持,怎么此刻又听司马乾说之前一直住在灵瑶洞天呢?

    随即司马元方才醒悟,三百年前司马乾遭遇意外,令司马氏族迁出神幽,待司马元回到浮黎之后,几乎下意识地认为神幽便是司马氏族一直掌控在手。

    司马元微微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七百年前的神幽-洞主是?”

    司马乾语声清淡,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桓

    温”。

    司马元神色大震,“桓汶?”

    司马乾摇头道:“不是桓汶,还是桓氏一族的第二代老祖,桓温!”

    司马元心中震惊之余,也在努力回想这位桓温究竟是哪位存在。

    司马乾语气幽幽地道:“桓温,字慎忧,曾是隐神宫前任二长老,后转入外殿履任太清宫大执事,后因萧皇之争而败落,被萧随寻机拉下马,并将外围棋子王导安排进太清宫,并抢走其手中资、势力以及人脉。”

    司马元心中一骇,脑中灵光闪烁,想起当初在太清吧灵瑶洞主率先给他介绍‘桓彝’的之事,还有桓彝缘何如此之快便得皇甫道神信任以及王导刻意针对他之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他司马元在踏入浮黎仙山之后,便陷入了那些千年修道门阀之间的斗法,甚至从一开始便被当做一枚随时都可舍弃的棋子,甚至司马元倒现在都未曾知道被何人所卖。

    是皇甫道神?还是当初撺掇他的灵瑶洞主?亦或者那位自始自终都隐藏在暗中的萧毅斋?

    还是早已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王导桓彝二人?

    司马元不知,他也无法知晓,毕竟在萧、皇、桓、王以及司马氏族等诸多千年门阀之间,发生了太多难以预料而且不可控之事。

    即便是他司马氏族当年都还和萧氏一族联姻过呢,不过那一脉的后人被某位司马氏老祖给杀的一干二净。

    这也证明了浮黎门阀斗争之残酷,这一点从新近的‘萧皇之争’便可知其端倪。

    这时,司马乾继续言道:“不过在萧氏统摄四方之后,老山主方才将宫主推出,而萧氏一族那边也让萧毅斋走上前台,其后便是千年的纠缠与磨合了。”

    司马元闻言,目光有些复杂,轻轻颔首,随即问道:“不知我司马氏在其中扮演着何种角色?”

    司马乾闻言,眼神悠远,轻声道:“两万千年前,我司马氏族因依附萧氏而强大,也算浮黎大族,但其后五千年前被萧氏吞并大半势力后,便带着几道支脉族人到浮黎边缘隐居。直到阴差阳错投入皇甫氏族阵营,方才在老祖司马毅带领下兴盛,并趁着桓氏衰落时占下神幽-洞天,如此寄居数百年。”

    司马元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位话外之音,他目光复杂,轻声道:“莫非您也认为,我该放弃神幽-洞天?”

    司马乾摆了摆手,淡声道:“风水轮流转,谁知日后如何?”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

    也不知究竟心中如何想的。

    司马乾看了一眼这位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一眼,心中哀叹,旋即故作轻松地道:“再说,你不是已经晋升中境灵么,想必神幽-洞天早已被你炼化了吧,那继任者即便窃居于此,也无法动用洞天之力,不过汲取一番洞天内的灵机罢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地道:“就不怕他们将洞天印记抹除么?”

    司马乾大有深意地道:“当年为父在洞天内留下的规矩,终究还是有用的。”

    他淡淡地道:“‘万年不变其宗’,此道密令早已渗透进洞天的各个角落,嵌入了天道之内呢。”

    司马元闻言心中松了一口,只要根基不失,那这洞天迟早都会还回来的。

    犹豫了片刻后,他再次问道:“我娘如何了?

第二十二章 三道合一

    司马乾沉默半晌后,垂目不已,良久之后方才言道:“哀莫大于心死”。

    司马元闻言如遭霹雳,神色大变,“为何会这样?”

    司马乾沉默少许后,涩声道:“当年你娘妖族血脉觉醒,由萧氏前头,卢氏辅助,陈氏行事,让你娘成为浮黎罪人,接连交恶神庭、妖族以及太虚天洞,甚至连妖族某个王族为之覆灭,令浮黎与妖族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最后还是那位妖皇出手,将她保下,并送入西域避难。”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究竟是何事让他娘如此遭人嫉恨?

    司马乾幽幽地道:“她欲以萧氏嫡嗣子为引子,祭炼上古妖神,在其魂印降临之际,以助我灌顶妖族王族之真血,但此法最终还是失败了。”

    司马元愕然,看着此刻一身魔气的司马乾,心想你这一阵魔气冲天,又要灌顶妖族真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马乾目光深沉,面无表情地道:“在上古时代,有一条成仙体质,传闻此体质在手,成仙唤祖不过随口即来,修炼之路从未瓶颈,这种体质唤作‘神魔之体’,乃是以神族之灵神炼为三魂,以魔族之躯炼为体魄,后融入妖族之血,铸就‘神魔之身’!”

    司马乾目光深邃,缓缓言道:“此身成型之日,便是入道之时;证道之时,便是羽化之日!”

    司马元有些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可为何总觉得怎么不切实际呢?

    他看着浑身魔气萦绕的司马乾,缄默片刻后,涩声道:“你居然会相信这种传言”。

    司马乾微微垂目,轻叹一声后,摇头道:“不是我相信,而是有人要我相信。”

    司马元闻言霎时寒气毕露,一股滔天杀机冲霄而起,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是谁?”

    司马乾目光一抬,却不曾看向司马元。

    只是在沉寂半晌之后,方才对着司马元言道:“好好修道,当你某一天能够真正掌控命运的时候,方有资格去质问他人,否则只会被视为‘莽夫’、‘愚蠢’!”

    司马元默然,看来在司马乾眼中,而今的他依旧无法‘为所欲为’。

    这时,一道钟磐声响起,司马元抬首看去。

    司马乾抬首道:“这时太清宫议事的召集声吧?快去吧。”

    司马元轻轻颔首,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司马乾后,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姨又是怎么回事?”

    司马乾沉默以对。

    司马元心中一叹,罢了。

    旋即微微躬身之后,正欲离去。

    他忽然跪下,向着司马乾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之后,司马元便向外遁走,消失不见。

    待司马元离去之后,郦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司马元的背影,颦眉道:“就这么让他误会?为何不解释解释?”

    司马乾脸色不变,淡声道:“解释什么?”

    郦瑶看着他儒雅的轮廓,欲言又止,微微垂目,轻声道:“不能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司马乾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和静儿多年未见,他

    更是小素养大,与我并无太深感情,与其强行挽留这种血缘身份,不若斩断羁绊,让其自由,无牵无挂。”

    郦瑶眼中似有愧疚,屈膝斜靠在司马乾身上,自责地道:“是我不好,是我自私,让你们一家人无法团圆。”

    司马乾轻轻抚摸郦瑶脸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化为风轻云淡,缓缓言道:“我们这一辈的事儿,无需他们他们承受代价。”

    话是这么说,但下一代真的不会受到影响么?

    不过是他们犯错之后,自欺欺人的无聊慰籍罢了。

    走出郦瑶洞天之后的司马元,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灵瑶洞天后,缓缓转过头来,眼神见见趋于平淡。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真的人云亦云。

    不管司马乾、郦瑶、皇甫静之间究竟有何复杂关系,都是他的上辈,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合适。

    唯有顺其自然,聊尽孝心罢了。

    但在司马元心中,以往心心念念的‘寻回父母’之意在这一刻终于不再那么强烈。

    父母也是人,他们有手有脚有感情,需要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而且老人家又逢第二春怎么了,不可以么?

    司马元目光清明,脑中思绪渐渐恢复理智,同时看向灵瑶洞天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终于明白,父母并未他独有,亲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味,更别说其他。

    司马元脸色渐渐趋于坚毅,看着身前的路,他喃喃自语地道:“路原来一直在我脚下啊”。

    他轻笑一声后,身形一纵,高高一跃,便掠入高空,继而冲散浮云,直接坠落在太清宫上方。

    待他落下后,几乎同时,还有一道气息也随之而到。

    正是希夷大洞天王导。

    王导身上道袍朴素平常,宛若寻常弟子,而其面目气息更是令人看过即忘,极其不引人注目。

    王导向着司马元微微一笑,似有矜持与含蓄;司马元轻轻一笑,主动打招呼道:“王洞主,司马这厢有礼了。”

    王导闻言一诧,看来这位小司马似乎还有点城府啊,他微微一笑,含笑道:“司马洞主一别旬月,别来无恙啊。”

    司马元摆了摆:“无恙,无恙,小子并无大碍,有劳洞主挂念了。”

    王导颔首,笑道:“小友无恙最好,免得山门担忧。”

    司马元目光之中似有深意,轻声笑着言道:“倒是司马让山门上心了,惭愧惭愧啊。”

    王导脸上闪过一丝尴色,他干笑几声:“客气,司马道友太过客气了。”

    这时,殿中还有一人前来,不是别人,正是从内外出的桓彝。

    桓彝见此轻轻一笑,拱手道:“二位还站在这里坐甚,快进来吧。”

    司马元心中嘿然,脸上温笑,“有劳桓道友了”。

    王导见桓彝自宫内出来,心中冷笑一声,小人得志,旋即便含笑打招呼。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谈天论地,无所不谈啊。

    看得后面紧随而至的苏若煜与灵瑶洞主纳闷不已,莫非这二人已经和好如初了?那这司马洞主又扮演何种角色?

    苏若煜瞅了一眼郦瑶,暗道看来这个联盟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啊。

    他心中迟疑,暗中悄然问道:“敢问灵瑶洞主,莫非这位希夷洞主也是那位布下的暗子?”

    郦瑶微微颦眉,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再落在王导身上,终究还是不敢胡乱猜测,只是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此事妾身也不清楚,不过山主大人神通广大,我等岂能揣测其渊深?”

    苏若煜暗道也是,随即主动上前,口中招呼了一声:“三位,三位别来无恙啊。”

    看着苏若煜主动示好,三人自无不允,尤其是司马元,当即惊异地言道:“一别旬月,苏道友的修为似乎愈发精进了。”

    苏若煜谦虚一笑,摆手道:“元兄缪赞了,区区老贼岂能与元兄这位天骄相比,你可不知,现在山门内部可是将元兄你比为‘浮黎中兴之臣’呐。”

    这是典型那壶不提提哪壶,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司马元干笑几声,当即转移话题,言道:“方才我等还说起苏道友呢”。

    苏若煜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苏某有何之处竟可成为三位谈资?”

    旁侧王导低低一笑,“苏洞主客气了,现在浮黎仙山谁不知道苏洞主魄力之大,连诸多虚圣榜上的道友都钦佩不已啊。”

    苏若煜闻言色变,他算是知道了,眼前的三人还真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啊。

    司马元笑着打了个哈哈,帮苏若煜揭过这一节,随后朝着郦瑶微微垂首之后,便径直向宫内走去。

    不知为何,几人似乎都齐齐松了口气,你说这同行‘论道’不应吧有些不好,应了更加不好,似乎都会影响和气。

    故而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

    待众人抵至太清宫内殿时,司马元目光一闪,原来此刻宫内已然做了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那位隐神宫大长老万圣,还有清虚洞主陈景清。

    其中万圣起身,对着司马元恭声道:“宫主”。

    司马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反正他这个傀儡宫主也只是有名无实,他也毫不在意。

    然而如此举动却让殿中之人心中一凛,莫非这位已经取得那位的真正支持了,不然他缘何如此‘猖狂’?

    司马元自然不知众人所想,稍稍于万圣寒暄了几句,再和陈景清假仁假义地打了个招呼,最后目光一闪,状若无意地问道:“不知陈洞主可知,今次萧洞主可会来宫中参议?”

    陈景清含笑道:“此事陈某也不知究竟,道友如若真想知道,不若前往玄真洞天,亲自闻问萧洞主。”

    司马元神色一滞,随即轻笑道:“陈洞主与萧洞主如此关系,莫非都不知道?那我等外人岂能询得。”

    他幽幽地言道:“毕竟打狗看主人,我若真将陈洞主欺负了,怕萧洞主说不定追着我漫山遍野的跑吧。”

    陈景清当即大怒,豁然起身,怒声道:“司马元!”

    司马元长长地哎了一声,殿中当即传出责骂与怒斥之声,还有司马元那毫不在意的轻轻笑语声。

    “肃静!”一声沉喝声响起。

第二十三章 以大局为重?

    众人当即看去,正是门口刚至的萧毅斋所发。

    王导微微皱眉,苏若煜脸色微变,稍稍垂目,陈景清看着司马元轻轻冷笑一声,甩袖坐下。

    那神情,好似在“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灵瑶洞主郦瑶朝着司马元稍稍靠近了几分,太虚天洞内萧毅斋与司马元动手之事早已传遍整个浮黎,令几位道尊震惊之余,也让他们明白或许萧毅斋已然动了真怒,否则不至于亲自出手。

    却是不知当日在太虚天洞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位玄真洞主如此震怒。

    不知为何,众人心中莫名有些兴奋,或许今日两人之间又会发生何等惊骇世人之事也说不定呢。

    虽说而今萧氏老祖飞天御敌,但而今此时或许也正是萧氏一族极为亢奋之时,说不定就会杀鸡儆猴,震慑一番山门内诸多宵小之徒。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萧毅斋自然明白,而想要震慑住山门上下,在座的诸位无疑是最佳选择。

    毕竟连堂堂道尊都如此‘不堪一击’,那他们那些小喽啰还敢往死里得罪萧氏一族?

    最后一想,得嘞,小爷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顺民’吧。

    而在座几人中,郦瑶、苏若煜不可轻动,前者乃是皇甫道神的忠诚铁杆,动他便是挑衅皇甫道神,那两大阵营必会再次兴起波浪,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大不了开战,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今嘛,还是以和为贵,终究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至于后者,在其刚刚向山门义献洞天,以表自家以大局为重心意的苏若煜更是不可轻动,即便这意味着他投入皇甫道神阵营,萧毅斋也不敢轻动,因为一旦动了苏若煜,这无疑表明萧毅斋是在‘资敌’乃至是‘奸细’,不支持自己人,反而徒生掣肘,不是资敌又是什么?

    这不是要犯众怒么,给他萧毅斋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胡来啊。

    毕竟和皇甫道神争权夺利勉强算是‘人之常情,大势所趋’,但若不顾灵神安危,扯山门后腿,那就罪不容恕了。

    即便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可性质不一样。

    除去二人之外,隐神宫大长老万圣也不可动,更不敢动。

    动此人,几乎跟动皇甫道神没什么区别。

    隐神宫那位存在其他人不了解,他萧毅斋还是知晓的。

    全盛之际,可是跟他萧氏老祖针锋相对过,而且是丝毫不落下风,几乎分庭抗礼啊。

    在圣人三境中,那位早在十万年前便臻至中境,在灵神域最为恐怖的那一小撮人中占据重要席位。

    故而他而今还不敢与万圣直接对上,即便乘着老祖的东风也不行。

    那就剩下王导、陈景清与司马元了。

    其中陈景清自然不用说,自家人;王导又隐有自立景象,是他萧氏竭力拉拢的盟友,也不能得罪。

    最后,萧毅斋乡野想去,看来看去,也就只剩下司马元了。

    毕竟所谓柿子捡软得捏,司马元虽说是皇甫道神的外甥,隐神宫的‘传人’,但依萧毅斋

    观察,似乎司马元与皇甫道神的关系并非甥舅,反而像是正常的上下级,而司马元虽说被隐神宫那位看重,但似乎依然不够看,毕竟他司马元再亲近,能比得上王导这个记名弟子么?

    再忠诚能有万圣这个老奴才忠诚么?

    而且司马元游走于皇甫氏族与隐神宫之间,真的能够同时得到两边的信任么?

    他萧毅斋不信,至少觉得现在的司马元还未曾达到这般程度。

    故而他心中暗道,要下手得趁早啊。

    想明白后,萧毅斋便将自己意思传达下去,很快便有了回复。

    那两位似乎也有意愿。

    剩下的几位圣人铁杆,似乎尚在犹豫之中。

    毕竟如这般搞下道尊的事例,在浮黎历史上也不常见,最近的也只是那位司马氏前族长司马乾而已。

    有人暗叹,看来这个萧洞主还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连司马乾的儿子都不放过,想要再次将其摁下去。

    司马元不知萧毅斋背后的暗谋,即便知道也并不担心,毕竟他那张底牌已露端倪,至少人身安危无忧嘛。

    而且那两位至少还没有舍弃他的意思。

    何况,他萧毅斋真的以为自家在浮黎仙山的势力这么薄弱?

    如此,在众人各怀鬼胎中,一道庞大的气息缓缓降临,落在高台之上。

    众人心中一凛,稽首一拜地道:“拜见宫主”。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诸位有礼了”。

    旋即拂尘一摆,虚邀一声:“请诸位入座”。

    待众人依言入座后,殿内磐音大起,钟鸣环绕,清乐入耳,心神为之澄澈,略微沉静。

    皇甫道神环视一周,不自觉轻轻颔首。

    而今的浮黎方才是真正的强盛!

    首先六大洞主尽皆归位,还有桓彝、万圣两大道尊尚且虚位以待,算上他皇甫道神,现在太清宫明面上便有足足九位道尊!

    而且据他探测,似乎从神幽-洞天内又出现两位‘准道尊’存在,之所以称为准道尊,乃是因为其实力仅有道尊的七成战力,想来应是神幽-洞天内的土著了。

    再加上玄真洞天内隐藏的三位道尊,灵瑶洞天内的司马乾以及他太清秘境内隐修的五位大供奉,整个浮黎仙山竟有接近二十位道尊存在!

    这些人,都是浮黎仙山积蓄了数十万年的真正底蕴呐!

    而这,还未曾算上萧隋、柳舟、太虚洞主以及皇甫懿这四位盖世大能!

    也正是因为这份足以震慑整个灵神域的强悍底蕴,才可以容忍太虚的破门自立,萧隋的飞升天外,以及神魔鬼的联合入侵。

    这一刻,皇甫道神心神振奋,,颇有天下英才尽在毂中的豪迈。

    他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含笑道:“司马洞主安然归来,实乃可喜可贺。”

    司马元闻言俯身稽首,恭声道:“多谢宫主挂念,也多谢诸位洞主关心,今番能顺利完成山门任务,小子岂敢居功,幸赖山门庇佑,老祖庇佑,司马方才险

    中脱危,未曾陨于歹人之手。”

    他语气一顿,抬眼看着皇甫道神,笑道:“想必那位太虚洞主前辈也有归服山门之心,否则小子纵使舌绽莲花也无法说动。”

    皇甫道神含笑点头,继而稍稍沉吟后,言道:“鉴于今次司马洞主为山门立下大功,也让灵神域外增加一层防护,山门当有重裳。”

    他看着有些兴奋的司马元,笑问道:“不知司马洞主有何心愿?”

    众人闻言却神色不一,尤其是陈景清更是色变连连,这小子刚入道尊便立下大功,而今又出使太虚携功而归,堪称如日中天,如此之势,实在不宜阻挡。

    他看了眼萧毅斋,此时此刻当真是阻击此人的大好时机么?

    陈景清心中一叹,此子根基壮大、大势已成,无法再动摇,理应暂避其锋芒啊。

    而下方司马元沉思了一下后,向着上方皇甫道神拱手道:“司马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宫主应允。”

    众人顿时竖耳,凝神静听。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还请司马洞主明言”。

    司马元轻轻垂首,轻声道:“宫主也知,我司马氏族因当年之事支离破碎,不仅家父被禁魔谷,家母更是一去多年而未归,誓要众生侍佛。小子恳请山门,赦免家父之罪,并向琉璃佛界发出告令,将家母送回。”

    说完他向皇甫道神躬身一拜,“司马愿将所立之功尽数献出,以换两位血亲归山,还望山门恩允。”

    此言一出,太清宫寂静,山门沉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众人方才响起一道声音。

    “司马洞主孝悌之言令我等敬佩,司马乾道友被囚多年,已赎其罪,可以放归,宫主嫡妹皇甫静远赴西域,自囚于佛国也不妥当,按理说两位贤伉俪可以回山归宗,以承继山门大道,共襄灵神御敌盛举。”

    众人愈听愈不对劲,这话似乎在朝着司马元啊。

    可这话从陈景清口中道出,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非他要向司马元示好?

    可紧接着众人便心中一凛,暗道厉害。

    只见陈景清向着司马元微微拱手一礼:“故而赦免司马乾、皇甫静两位贤伉俪之事,乃是山门应有之责,也是我浮黎上下众望所归之意。”

    这时他语声一顿,轻叹道:“但当年之事的真相毕竟只有我等几人知晓,而且也只能我等知晓,切记不可外传,毕竟一旦泄露,引起灵神九域恐慌,恐会造成俗世与修道界的混乱,冲乱上下秩序。届时,不禁诸多魑魅魍魉、牛鬼蛇神齐齐跳出,恐怕就连妖魔鬼道之流都会跳出来混水摸鱼,届时便会出大乱子啊。”

    说完他向着司马元再次躬身一拜:“此不仅是陈某一点浅见,相信更是在场诸位道友心知肚明之事,想来也颇为认可。”

    他看了看司马元,犹豫了片刻后,目光复杂,似是颇为惋惜地道:“还请司马洞主以大局为重,勿要横生枝节!”

    陈景清一旦滴水不漏的劝解之后,殿中陷入沉寂,人人缄默不语。

第二十四章 以中驷换上驷

    此事,皇甫阵营之人都不好相劝,而萧氏阵营之人本会幸灾乐祸,但陈景清貌以一顶名唤‘大局’的帽子扣在司马元头上,将他震住了。

    而司马元也确实被镇住了,在他预料之中,此事或许真有几位自己人出来劝说,自己也会搪塞了过去,但当皇甫道神都沉默后,他心中顿时明悟,此事背后似乎牵扯甚广,不仅仅在浮黎内部那么简单。

    司马元心中暗忖,莫非他那位便宜父亲创出的那种‘证道’之法会威胁到现在的秩序不成?

    这个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必然会冲击现有秩序,而且若非与皇甫静的关系,不用老山主出手,司马乾当年就被皇甫道神给打杀了。

    虽说司马元这些年上窜下跳,好似极为嚣张,但终究在规则之内玩游戏,甚至还能给主家带来几分好处,他们自然会容忍司马元手底下的一些小动作,可他父亲司马乾却是要釜底抽薪,撬动浮黎乃至整个灵神域的根基啊,尤其是神妖魔三道至尊早就将司马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获悉他真正下落与现今状况,必然会联手施压浮黎,逼迫山门彻底解决隐患。

    到那时,他司马元该如何自处?而浮黎上下又该如何自处?

    是直接将司马乾打杀,然后追究藏匿之人?还是以山门之力抗衡外界联手?

    可倘若浮黎上下不齐心协力,不一致对外呢?

    司马元心神渐渐下沉,倘若真将司马乾暴露于世人目光之下,或许他便再无丝毫生机。

    他悲哀的发现,似乎维持现状才是最佳选择。

    故而,在太清宫一阵沉默之后,司马元黯然退下。

    上方皇甫道神轻叹一声后,微微思索,便对着司马元安抚道:“还望司马洞主体谅一下山门,并非山门不愿将他释放出来,实在非是良机。”

    他犹豫了片刻后,缓声道:“倘若司马洞主果真思念他,可将其迁回神幽-洞天。”

    司马元闻言轻轻摇头,轻声道:“他不愿挪动”。

    众人神色不一,众人都是在浮黎待了成千上万年了,当年司马乾闹得那点事儿他们自然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未曾料到竟会牵扯如此之深,难怪啊。

    皇甫道神目光一眺,看了看西方后,沉默片刻,缓缓言道:“至于皇甫静之事,你不必忧心,那位世尊乃佛门大贤,将她视为亲传,多年来一直安然无虞。”

    司马元苦笑:“正是那位视她为亲传,司马方才心忧,莫非真要她青灯古佛一辈子不成?”

    皇甫道神轻叹,目光复杂,继而眼睑一垂,他又何尝不想让皇甫静回来,在浮黎安稳修道,毕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啊。

    他们自幼失去父母,都是他这个兄长将其待大,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中怕磕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到极致,可侍奉那位女世尊乃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又能如何?

    还是向以往那样独闯琉璃界,将她强行带出,然后她又跑回去?

    对,没错,当年你要跟司马乾私定终生,为兄确实有过阻拦,可最后有了司马元这个小崽子后我不也没阻止你们见面了么?

    还有,司马乾那家伙拐走我妹妹的时候,我不打他一顿,我咽得下这口气么?

    至于他入魔化妖之事,是他自己的选择,能怪我?

    也罢,反正你从小被我惯坏了,养出如此娇惯脾性,合该他皇甫道遭罪。

    可你儿子归来,你还不回来么?

    莫非真要待在琉璃世界待一辈子不成?

    说起自家这位妹妹,皇甫道神便一肚子委屈,都说长兄如父,你这个小妮子丢下我就跑了,年年祭祀爹娘时就他一个人,偶尔打坐如梦时,还会在隐隐约约见听到他们怒斥,究竟把你怎么了,为何多年不曾祭祀他们,他能怎么说,说你赌气去了佛门,吃斋念佛去了?

    那他不得被爹娘冤魂搅扰的不得安宁,走火入魔?

    良久之后,皇甫道神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渐渐回复,在众人目光闪烁之际,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复杂渐消,对着司马元言道:“你

    若有心,可前往琉璃界一行。”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轻轻点头。

    待司马元之事了解后,殿中便再次热闹起来,诸多事情由众人决议,并颁敕下去。

    待众人渐渐商议完诸多琐碎之事后,目光也渐渐一凝。

    因为,他们发现那位玄真洞主散开了护体浓雾,并将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莫非萧皇之争,又要开始了?

    但等了半天,却并未见到两人争锋,只闻萧毅斋缓缓言道:“不知司马洞主可曾将太虚天洞安排妥当?”

    司马元闻言一怔,微微眯眼,看了眼萧毅斋后,目光放在皇甫道神身上,问道:“不知玄真洞主所谓何意?”

    萧毅斋目光从司马元脸上掠过,随即缓缓言道:“而今太虚天洞老洞主新去,群龙无首,实力几要跌出九大至尊势力席位,倘若让外界看出太虚天洞虚实,必回大举进攻,让我道门实力大损。”

    他目光一凝,对着皇甫道神稽首言道:“故而依萧某之意,我浮黎既已借走一人,自当还他一人,一来以安其心,二则是便于遥控太虚,让其为我所用。”

    他大有深意地道:“太虚离开多年,倘若能在我等手中回归,也不枉山门训道之恩。”

    此话说完,第一个跳出附和萧毅斋之人居然不是陈景清,而是王导!

    王导目光一闪,向着上方皇甫道神稽首道:“启禀宫主,我以为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太虚毕竟曾是我浮黎一介洞天所在,倘若今次果能让其回归,不仅能消掉我浮黎一大四方隐患,更能壮大山门实力,而且而今太虚洞主飞天御敌,此时此刻正是拿下太虚的绝佳时机,一旦让灵神域其余至尊势力获悉,此种良机将再难拥有!”

    说完他俯身一拜:“故而贫道附议!”

    司马元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那位玄真洞主此举究竟是诚心诚意地要将太虚掌控在手,这是要将人流放。

    司马元目光一闪,心中自语,或许两者皆有。

    如此一来,那前去太虚之人选,恐怕就不只是一人了。

    旁侧灵瑶洞主、桓彝二人对视一眼后,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询问司马元意见,他能怎么说,一样回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二人当即回道:“我等附议!”

    随后苏若煜、陈景清以及万圣三人稍稍沉思片刻后,便觉得萧毅斋所言确实如此,顿时不再迟疑,纷纷言道:“我等附议”。

    继而,众人齐齐看见司马元。

    司马元轻轻颔首:“若能将太虚归山,自是最好。”

    上方皇甫道神见众人尽皆同意之后,稍稍沉思片刻后,便轻轻颔首道:“太虚乃我浮黎之一部,久居其外,已令山门颜面大失。而今既有良机收回,浮黎自当全力施为!”

    “此事,贫道也附议!”

    众人轻轻颔首,如此,太清宫数千年议事竟然首次全票通过!

    山门上下的一统之心,不言而喻!

    萧毅斋轻轻颔首:“还请宫主下令,即刻派遣山门修士前方太虚坐镇,不可令宵小截胡!”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继而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哪位适合坐镇太虚?”

    众人目光一闪,边陲大臣好是好,可远离中枢也不妥啊,不然除了那位圣人遮蔽穹天外,还有太清宫诸位凌驾其上,日后在山门无法立足啊。

    下方王导与陈景清二人早已心领神会,当即向着司马元微微拱手后,再朝着皇甫道神言道:“我等以为,抚平太虚的司马洞主可胜任。”

    司马元眼帘一垂,此刻方觉萧毅斋之本意。

    萧毅斋轻轻颔首:“萧某也以为,司马洞主可为太虚镇守人选!”

    皇甫道神目光一转,落在苏若煜、郦瑶、万圣以及桓彝四人身上,“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其中苏若煜颔首道:“司马道友功勋卓著,且在太虚早已打下根基,此次再往想来并不会有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郦瑶眸光一闪,看了一眼司马元

    后,顿知他这次被萧毅斋给坑惨了,心中叹息一声后,轻轻颔首:“妾身也以为司马洞主实乃最佳人选”。

    至于万圣则笑呵呵地道:“少主能力老奴还是相信的,镇守太虚必是安然无恙。”

    桓彝眼睑一垂,作为此次‘驱马’事件的隐藏推手之一,他却有些避嫌,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也随之默许了。

    似乎这太清宫快要变成萧毅斋的一言堂了。

    但此事还没完,却听萧毅斋微微沉吟少许后,言道:“司马洞主即将去往太虚,久居神幽-洞主之位恐会令山门上下不服,不妨卸去这身桎梏,也好安心守备太虚,以解浮黎后顾之忧。”

    这话算是釜底抽薪了,连皇甫道神都有些皱眉,萧毅斋这是准备赶尽杀绝啊!

    郦瑶、苏若煜、万圣三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桓彝,却见桓彝苦笑,脸上同样震惊愕然,似乎也不知此事。

    而陈景清、王导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兴奋之色,继而齐齐拱手道:“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司马洞主既已远离山门,再遥控神幽-洞天,不仅会让山门上下不服,更会将司马道友置于篝火之上,于司马道友不利啊。毕竟一人镇守两个洞天,在浮黎历史上也颇为少见,恐无法服众。”

    “还望宫主三思!”

    殿中陷入沉寂,几近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皇甫道神目光一转,落在司马元身上:“不知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司马元沉默了。

    他早已预料到萧毅斋反击会很猛,但依旧还是低估了其野心。

    他竟然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一股脑儿的将他扔到太虚天洞去。

    要知道,去当客卿和去当主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客卿人人都愿意,只是挂个名而已,又不会损害其既得利益;但是被人骑在头上那就是绝对不能容忍了。

    尤其还是司马元这个被‘丧家之犬’,那岂不是将整个太虚都压下一头么?他司马元如何服众?

    故而,去太虚可以!

    但要剥夺他的神幽~洞天却是半点都不行!

    此乃底线!

    故而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萧毅斋头上,缓缓言道:“莫非山门就这么对待功臣的?”

    “前有萧老前辈亲往天外御敌,司马无比倾佩其胸襟魄力;后有苏道友主动献出圣溟洞天,以助山门御敌。”

    他目光一慑,一字一句地道:“不知萧道友可愿献出玄真洞天,以助山门抵御域外邪魔?”

    殿中人人脸色微变,想到萧毅斋此举莫非要一网打尽,挟功扫除所有洞天?

    还是这位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那位皇甫宫主?

    众人心中念头迅疾转动,颇有人人自危之状。

    岂料萧毅斋朗声大笑道:“有何不可?”

    说完他向着上方皇甫道神拱手道:“萧某愿卸去玄真洞天之位,还请宫主应允!”

    殿中顿时沉寂如死。

    而司马元同样被震慑的哑口无言。

    他目光死死盯住萧毅斋,抿嘴不言。

    卸去神幽~洞天之位,便意味着司马氏族再无栖身之地,更意味着他司马元再无参议太清宫的资格!

    一旦他答应,那不仅他这些年在浮黎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无用功,甚至日后被人追杀说不定都不会引起浮黎注意。

    他如何答应?

    可此刻萧毅斋答应了,那他司马元答不答应?

    不答应?

    那好,你让浮黎上下如何看你?

    你让身侧几位盟友如何看你?

    忽而,他目光一转,落到桓彝身上,心中不觉悚然一惊。

    这位被自家遗忘之人,这一刻,似乎有些沉默啊。

    司马元默然。

    他似乎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但一个简简单单的作壁上观便可得到偌大一个洞天的酬劳,谁不愿意?

    不愿意的怕是连傻子都不如。

    故而他桓彝也沉默了。

第二十五章 不肖子孙拜见老祖宗!

    司马元忽然轻轻一笑,也罢,我司马元拿得起,放得下。

    既是别人的东西,那便还给你。

    司马元深深地看了眼桓彝后,目光再次落在萧毅斋身上,轻笑一声后,颔首言道:“既然萧道友有此魄力,那司马又有何不愿?”

    说完他向着上方皇甫道神俯身一拜:“启禀宫主,神幽-洞主司马元愿卸去洞主之位,只身前往太虚,为山门镇守!”

    话音落下,殿中死一般寂静。

    众人好似还未从萧、马二人卸去洞主之事反应过来。

    而待反应过来之后,陈景清、王导脸上阴晴不定,郦瑶、万圣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苏若煜目光复杂,轻轻一叹。

    他虽然自愿卸去圣溟洞主,可皇甫道神并未允许,而今自然还挂着这个名号。

    而司马元则不同,一旦卸去洞主之位,那日后往来浮黎,若无山门召唤,便只能待在太虚天洞了。

    这不相当于流放么?

    萧毅斋这招,还真是够狠、够奸、够毒辣啊!

    他萧毅斋卸去玄真洞天,自有人顶上,而那人也依旧会秉承他萧毅斋意志行事,卸去与不卸去有何两样。

    但司马元却是彻底边缘化了。

    这一局,司马元败了。

    良久之后,上方高台之上,沉默至今的皇甫道神缓缓吐出一字

    “准!”

    至此,司马元、萧毅斋不再履任两大洞主之位,其参议太清宫的资格也被自动取消。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向上微微拱手:“启禀宫主,司马提议原神幽-洞天大长老桓彝进补洞主之位!”

    众人闻言,颇为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这是在为桓彝铺路啊。

    皇甫道神看了眼萧毅斋,见其沉默之后,便看了眼一直垂目不语的桓彝,心中一叹,轻轻颔首道:“可”。

    司马元再次上禀:“另,神幽-洞天有一名唤李重阳的道尊存在,贫道举荐此人为洞天大供奉,兼任大长老之位,还望宫主应允。”

    众人精神一振,这么快就要反击了。

    果然不愧是司马洞主,手段见涨啊。

    这边听闻司马元言语后,陈景清皱眉道:“司马洞主勿要得寸进尺,山门允你洞主举荐之权已是法外开恩,岂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求不满?”

    王导看了眼万圣后,有些迟疑地道:“区区一个供奉之位何劳司马道友放在心上,山门自会安排。”

    萧毅斋微微皱眉,似在考虑答应与否。

    这边桓彝终于抬头,看了眼司马元后,缓缓言道:“启禀宫主,贫道与这位李道友有过几次会面,此人出身神幽,乃洞天土著,可履任洞天供奉之职,故而贫道也举荐此人为洞天供奉。”

    他此刻除了卖司马元一个人情,也未尝没有安抚司马元之意。

    另外,说不定还能收服那位李道友。

    可谓是一箭三雕,也不过如此。

    听闻桓彝这位板上钉钉的新任神幽-洞主也这么说了,其他人再有不甘没在纠缠。

    此事便这么定了。

    上方皇甫道神见

    萧毅斋等人也不再死缠烂打后,眼神稍松,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叹一声,随即便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桓彝桓道友履任神幽-洞主之位,正式参议太清宫议事!”

    他语气一顿,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另,进神幽道尊李重阳为洞天大长老,兼首席供奉之位!”

    “今日议事谕令,即可颁行,下达浮黎上下,传讯四方小界,通达内外诸修!”

    众人闻言,齐齐一肃,继而向着上方稽首一礼:“谨遵宫主谕令!”

    待众人离去之后,司马元与皇甫道神有过一次密谈。

    除了皇甫道神安慰司马元外,便是司马元着重讲诉太虚洞天之事,并就日后围绕掌控太虚上下作了简要陈述。

    而当会谈结束之后,司马元便向皇甫道神表达出太虚天洞需要圣人坐镇的意思。

    皇甫道神闻言第一次皱起眉头,似是不悦,又似不解,但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毕竟圣人的意志绝非他所能左右的啊。

    譬如萧氏老祖、隐神宫那位,还有自家山主。

    司马元看了一眼皇甫道神后,脸上有些迟疑,似是欲言又止。

    皇甫道神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稍稍沉吟片刻后,“此事我会转达给山主大人,但希望不大,你要有所心里准备。”

    司马元轻轻颔首,顿知想必眼前这位也不愿太虚做大,那可比萧氏要严重得多。

    不过今日只是司马元的一次试探,也并未抱太大希望。

    真正的对话,在隐神宫那位与太清秘境那位那里。

    故而随后两人稍作交谈之后,司马元便退出太清宫了。

    待他走出太清宫后,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三个古篆字似有些黯淡了几分,他心中默然。

    再看宫外,郦瑶、苏若煜、万圣以及桓彝等人仍在此等候。

    司马元心中一动,大步上前,拱手笑道:“诸位可是在等司马?”

    郦瑶眸光一闪,复杂言道:“侄儿你方才有些莽撞了”。

    司马元笑而不语,他能如何,萧毅斋要整垮他,除了皇甫道神拼尽全力来救,谁能抗衡得了。

    万圣满脸委屈,“少主,老奴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司马元嘴角抽搐,暗骂现在知道老子受委屈了,先前怎么没豁出去的帮我摇旗呐喊啊,现在来马后炮有个屁用。

    倒是苏若煜犹豫了片刻后,向司马元轻轻拱手:“司马道友,保重!”

    司马元含笑点头,“苏道友有礼了”。

    随即司马元便看向桓彝,只见他沉默半晌后,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司马小友,对不住了。”

    司马元目光复杂,上前将其轻轻扶起,轻声言道:“桓老言重了,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何须如此。”

    他看着满脸愧疚的桓彝,安慰道:“桓老不必放在心上,那萧毅斋想要对付我,谁也拦不住,躲也躲不了。桓老不必作此小儿姿态。”

    随即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只是小子还有两事想要请桓老允准”。

    桓彝闻言肃然道:“小友之事便是老

    朽之事,小友尽管直言。”

    司马元轻声道:“而今在我神幽~洞天,除了我司马氏族外,还有卢氏一族,还望桓老看在小子份上,给与他们两个栖息之地,以免流落在外。”

    桓彝闻言沉声道:“小友放心,只要桓某在神幽一日,两族必然安然无忧!”

    司马元笑着点头,他也想将两族迁出,但随后想了想还是暂缓一段时间,等他在太虚站稳脚跟再说。

    继而司马元语声一顿,沉声道:“另外,桓老也知,当日贫道在神幽-洞天内发现的那几位良才乃神幽气运所生,不可多得,还望桓老给他们一立身之地,以免沦为孤魂野鬼。”

    桓彝心中一动,目光复杂地道:“小友不必担忧,此事桓某早有计较,必然不会亏待几位道友。”

    “另外,那位轩辕道友,桓某也有所安排,小友如何可放心了?”

    听完桓彝所言,司马元当即向其躬身一拜:“如此,那小子便替他们多谢桓老了。”

    桓彝将其扶起,“举手之劳,小友言重了。”

    随后司马元与四人稍作攀谈后,便微微拱手:“诸位,保重。”

    四人闻言肃然:“保重”。

    司马元看了看太清宫,再对着几人轻轻点头后,便一个纵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如同大鹏展翅,傲游九天之上。

    良久之后,他们方才回神。

    唯有苏若煜目光复杂,轻声自语地道:“樊笼尽去,鱼跃龙门,我怎么感觉这位司马道友,要一飞冲天了呢。”

    众人默然。

    而司马元破空之后,便立即去了隐神宫柳舟那里。

    将太清宫诸事一一细表之后,便将皇甫道神意思转达,剩下的便由两位大能亲自密议了。

    再多的,他也干涉不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圣人意志便是天道啊。

    而当司马元从隐神宫回来,还未曾踏入灵瑶洞天,去拜见司马乾时,太清宫内传讯,有召!

    他顿时心中一凛,明白是太清秘境那位的意旨了。

    他不敢怠慢,当即前往太清宫。

    当抵制太清宫时,皇甫道神神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司马元后,便将其拉入太清秘境。

    而在其旁侧,萧毅斋沉默不语。

    迈入秘境,眼前一晃之后,便回到当日那个庞大宫殿。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却是五味杂陈的心情。

    一阵磐音响起后,皇甫道神带着司马元恭声道:“儿孙道神携司马元觐见!”

    一道平缓声音响起:“都进来吧”。

    司马元顿时心中一震,这一次有皇甫道神陪同,那就是公事了。

    宫殿大门吱呀开启,司马元与皇甫道神恭谨进入。

    行至殿中,皇甫道神再次俯身一拜,“不肖子孙拜见老祖”。

    司马元心神凛然,顿知事情大条了。

    他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恭谨叩拜:“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见老祖宗”。

    声音虔诚,恭谨有加,却掷地有声,令人丝毫不怀疑这位子孙的诚意!

第二十六章 游说老祖!

    皇甫道神身形似是一颤,这一声叫的,要是那位应了,那就是家事了。

    皇甫道神跪倒,沉默不语。

    司马元则匍匐在地,磕够九个响头之后,便要继续。

    “行了,起来吧。”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司马元垂首看了看皇甫道神,见他起身后方才再起。

    而皇甫道神似是犹豫了片刻,抬头见老祖并无震怒之色后,便小心起身。

    而司马元见到如此一幕,更是心头一凉,娘的,连皇甫道神都这么害怕,看来这次之事比想象中要严重啊。

    开玩笑,他司马元都要刨浮黎仙山最重要的两大根基了,此事能不严重么?

    司马元心神不断下沉,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内衫早已被侵湿,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他战战兢兢,浑身颤抖不止,却仍然跪地不起,无声哭泣。

    上方迷雾散尽,露出老人的庐山真面目。

    一位慈祥的素衣道人。

    有血有肉的老者。

    但正是这层迷雾散去后,司马元明显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那是惊惧,惶恐,与不安。

    而在秘境之外,浮黎仙山之巅,灵云散尽,天地为之一倾。

    仿若俯首。

    这一刻,整个浮黎内所有道尊,齐齐看向太清宫,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流露出敬畏与恐惧之意。

    他们微微俯身,以示俯首称臣。

    而隐神宫内,灰衣老者柳舟更是轻叹一声后,向着太清宫微微一拜,那股天地重压方才散去。

    最后只有一道幽幽叹息声萦绕四方,飘散不去。

    秘境之内,匍匐在地的司马元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在司马元恍恍惚惚间,皇甫道神已然将太清宫之事简略说了一番,而司马元却仍未回神。

    及至听到这道声音,他当即心神一震,回神看向那位神色慈祥的老人。

    他嘴角泛苦,正是这位普普通通的老道人,凭着一张口谕,便将那位太虚天洞的圣人召去域外,与域外邪魔死战。

    而那位太虚洞主从始至终都未曾道半句怨言。

    这种恐怖的存在,居然被人捋须摸屁股了。

    这一刻,连司马元都有些佩服自己,我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爱找死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司马元耳畔响起一道悠远声音,“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司马元心头一颤,当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家对于太虚天洞的认知与打算道出,绝口不提他与隐神宫主之间的谈话。

    甚至还主动道出,此乃自家一己之私,意欲为自家在太虚天洞寻找一靠山。

    一来防止太虚排外,将自己架空;二来自家势单力薄,一旦有圣人犯境太虚,自己恐非其一合之敌。

    最后司马元近乎泪流满面地悔恨道:“是小子愚蠢,未曾考虑到山门根本,实乃罪不容恕,还请老祖宗降旨责罚。”

    说完他砰砰磕头,禁之不绝。

    旁侧皇甫道神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没忍住,向着上方老祖一拜:“启禀老祖,今日玄真洞主萧毅斋联同清虚洞主、希夷洞主等人发难,将元儿发配至太虚,并将其神幽-洞天剥除,而今元儿不仅再无参议太清宫的资格,甚至就连司马氏族都将迁出神幽-洞天,故而他才会想寻找靠山。”

    他叹息一声,垂首言道:“今日我顾忌萧隋前辈前往域外,不愿在此时为难萧洞主,但未曾料到他竟借此机会铲除元儿,而且观其情形,似乎仍在山门暗中培植爪牙,从未断绝。”

    待皇甫道神道完之后,上方沉默良久之后,便传出一道平淡话语:“起来说话”。

    司马元浑身一颤,仍然不敢起身。

    旁侧皇甫道神轻轻点头,司马元当即战战兢兢地起身。

    良久之后,上方那位老人轻声言道:“告诉你最真实的想法”。

    司马元闻言一僵,似内心深处最本真的想法被看穿,他沉默片刻后,忽然转身向着皇甫道神躬身一拜:“宫主,侄儿在此向您赔罪了”。

    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似乎遇到难以置信之事,难道司马元果真在骗他。

    司马元微微抬首,看着皇甫道神那张模糊的脸,微微垂首,轻声道:“大舅,你说过我与我娘很像,所以才对侄儿如此容忍,这些侄儿自然铭记在心。”

    “当日看见表兄风采,似乎脑中依稀可以想象得到我娘长何模样了。”

    他眼中露出憧憬,轻声言道:“想必表兄才是最像我娘的吧”。

    皇甫道神微微沉默,司马元与皇甫静很像,而皇甫仙与皇甫静也有五分相似,倘若皇甫仙是女儿身,绝对就是皇甫静年轻时候的翻版。

    司马元苦笑一声,看着皇甫道神,目光复杂地道:“您待我如亲子,表兄亦待我如亲弟,甚至还送了周岁宝玉。”

    他将宝玉拿出,继而朝着皇甫懿微微躬身一礼,几近哽咽地道:“当日侄儿不知此物之珍贵,后来询问我爹才知,此物乃是老祖宗在表兄周岁时亲自远赴天外炼制的灵玉,堪比圣宝!”

    司马元泪流满面,呜咽地道:“可表兄却在第一次见面,就毫不犹豫地赠送给侄儿,可见表兄待我之真。”

    “表兄待我如此,我岂能辜负于他?”

    他微微抬首,看向上方皇甫懿,垂首低沉哭诉道:“可是司马自忖修道有成,日后必然进阶道虚后期。届时,倘若司马一日待在浮黎,山门必然出现‘二龙相争’之局面,即便侄儿不愿与表兄倒戈相向,但暗中那些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必会在我二人之间挑拨离间,所谓三人成虎、五言母遁,防的了一时放不了一世,日后即便我兄弟二人能携手共进,依然免不了诸多挑拨,乃至撺掇。”

    他哭诉地道:“故而,侄儿以为,与其待‘二龙相争’之日出现,不若提前规避此类风险,从源头上杜绝,按理说合该司马以我性命维护表兄道途。但请大舅、老祖宗体谅元而多年命舛,愿求后半生安然无虞,以侍奉在囚家父与迷途家母。故因小子惜命,方才寻到如此一条出路。”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皇甫道神,再朝着皇甫懿磕头道:“小子恳请老祖将我贬去太虚,为浮黎镇守此地,日后若无山门与老祖召见,司马绝不擅自回山,还望老祖念在小子一心为公,半寸私情的份上,容我为山门镇守此地。”

    说完磕头不止,砰砰直响。

    而待司马元道完之后,不禁双眼微湿,几近热泪盈眶。

    而上方皇甫懿则沉默不语。

    司马元所言,虽说主要是围绕为避开皇甫仙而去太虚天洞,但也表明乃是为山门镇守太虚,但此地毕竟是曾经的至尊势力,在而今的太虚洞主与萧隋飞天御敌之后,确实无人镇守。

    他虽早有谋划,但一直不敢牵动,毕竟隐神宫那位绝非寻常,一旦让其脱离自家视线,日后指不定会酿出何等大患。

    但太虚天洞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他的羽化之事会横生波折。

    故而此事便陷入僵持之中,而隐神宫那位却比他皇甫懿还沉得住气,他暗中嘿然,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当年的柳小子居然如此出息了。

    其实自从十万年

    前两人过过招后,便再无出手,甚至若非必要,两人几乎没见过面,除了神识交流外,便是通过太清宫这个媒介。

    故而,即便是他也不知那位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而这,也是他一直颇为头疼之地。

    在整个浮黎仙山,乃至整个东域,也就柳舟能让皇甫懿生出脱离掌控之意。

    但而今,司马元这小子似乎有插手两人之事的迹象,若不再敲打一番,恐怕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但在经过皇甫道神与司马元一番解释之后,他才悄然一松,此子终究还是未成大器,倒也不必担忧。

    想通这其中关节之后,老人微微沉默,脸色稍稍一缓,颔首道:“也罢,你有此心,足见山门并未看错人。”

    有此话打底,司马元这一次危机算是勉强过去了。

    但事情还没完,毕竟关于柳舟出山镇守太虚之事,还没影呢。

    不过他再不敢随意提要求,生怕又撞到这位老祖宗哪个枪口上了。

    却听皇甫道神稍稍收拾心情后,向着皇甫懿一拜:“启禀老祖,弟子有话说。”

    皇甫懿抬眼看来,眼睑一垂:“说吧”。

    皇甫道神稍稍斟酌一番后,沉声道:“弟子以为太虚洞天确实需要一位圣人坐镇,一来防备萧小,而来也可将太虚彻底纳入山门统辖之内。”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我知老祖对太虚早有谋划,但所谓雷霆雨露三世而落;恩泽天福,五世而夭。太虚洞主虽去,但而今太虚天洞早已人心背弃,早非我浮黎旧人矣。倘若再让他们如此下去,日后必会成为一处飞地,进而与浮黎貌合神离、形同陌路,真真正正的分家立业。”

    他轻轻一叹,苦笑道:“而今老祖尚在,自可将太虚洞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可若老祖您羽化登仙,太虚恐将有大变。”

    继而他直视皇甫懿,沉声道:“而倘若隐神宫仍在浮黎,待老祖去后,山门将再无皇甫氏矣!”

    说完向着皇甫懿躬身一拜,久久不起。

    上方皇甫懿缄默不语。

    这些,他何曾不知。可天命在手,仙道临近,羽化机缘可遇不可求,不知其何时来到,也不知还要等待多久,故而这些年他一直修身养性,不愿大动干戈,除了静待‘仙缘’外,未尝没有斩除因果,摒弃羁绊之意。

    看见皇甫懿脸露迟疑之色,皇甫道神轻声言道:“老祖,道神以为,有时放手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了结。”

    皇甫懿心中一动,陷入沉思。

    也不知过去,在司马元感觉中似乎有数月数年之久,这一刻的他,可真是度日如年,无比煎熬。

    终于,一声轻叹响起。

    “也罢,这么多年,老朽一直将你柳师叔拴在山门,一来是防止其做大,以恐反客为主;二来也算震慑萧隋,压制其气焰。而今既然太虚那位与萧隋既去,那再强留着他,想必日后其怨恨必然会落在你等身上。”

    皇甫道神当即躬身一拜,“曾孙道神,拜谢老祖垂怜。”

    司马元当即心领神会,俯身一拜:“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谢老祖宽宥之恩”。

    “另替宫主代谢老祖放行!”

    皇甫懿摆了摆手,“容我再想想该如此做吧”。

    司马元心中一突,娘的,这老怪物莫非又要变卦?

    这时皇甫道神给他使了个眼色,司马元顿时明悟,当即大声道:“弟子告退”。

    随后在皇甫道神屁股后面,碎碎碾碾的退出宫殿。

    最后一路恭敬退出秘境,回到太清宫。

第二十七章 岂敢置喙

    直到此刻,司马元与皇甫道神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相视一眼,尽皆如释重负。

    最后司马元向着皇甫道神躬身一拜:“侄儿拜谢舅舅救命之恩”。

    皇甫道神拍了拍司马元,欣慰地道:“先前听你道出心中之言,我甚感欣慰,这说明仙儿并未看错人。”

    司马元闻言一笑,继而轻声道:“表兄待我如弟,司马此生此世当以亲兄奉之。”

    他心中呢喃:“如违此誓,道途永绝!”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向着后殿走去。

    司马元连忙稽首拜别。

    待走入后殿时,脚步一停,微微偏头,言道:“走之前,去看看你表兄和你爹后,再离开吧。”

    “终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放开了说。”

    司马元眼神复杂,轻声应下。

    “舅舅放心,侄儿省得。”

    离开太清宫后,司马元给万圣传了一道口讯:事已妥。

    在他传完讯后,那位早已躬身侍奉在青铜门内的大长老万圣对着柳舟轻声道:“少主传来音讯,事情办妥了。”

    柳舟闻言,眼神一凝,继而转首看向万圣。

    万圣心中一突,不敢怠慢,当即拿出音讯符文,施法展开。

    只见符文之上赫然写着:事已妥。

    柳舟却悄然眯眼,沉思良久。

    但他却轻轻摇头:“此事没那么简单”。

    大长老皱眉,“莫非司马元变节了?”

    柳舟摇头道:“非也,甚至那小子差点连小命儿都没了。”

    万圣似有不解,稍稍沉思少许后,有些迟疑地道:“莫非是那位的缓兵之计?”

    柳舟目光幽邃,轻轻一叹,继而轻吐一口旱烟。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地言道:“他是在等人”。

    万圣连忙问道:“等谁?”

    柳舟眼神闪烁几下,继而垂帘,轻声言道:“等我”。

    万圣心神一凛,等主人,等主人做甚?

    这还用想么?

    万圣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时而还冒出凶光,颇有杀气腾腾之像。

    柳舟失笑,敲打了一下万圣的苍白脑袋,笑骂道:“乱想什么,他是在等我表态。”

    万圣顿时明悟,迟疑地问道:“怕您秋后算账?”

    柳舟闻言一怔,继而陷入沉思。

    最终,秘境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

    这笑声中有苍凉,有寂寥,有疯狂,也有孤独。

    更有一丝丝癫狂与畅快。

    但最终,一切都化为一声叹息。

    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是无尽的苦涩、无奈与憋屈。

    在柳舟头皮发麻地离开青铜秘境之后,似有一道呢喃声传出:“他快了”。

    快了,自然不是快死了。

    而是快成仙了。

    太虚天洞,自从司马元走后,太虚宫便不再那么热闹,而作为宫主的真德天后自然清闲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真德天后便无所事事,最近反而被人搅扰的愈发不得安宁。

    此刻在太虚宫内,真德天后看着身前的万法天主,面容清冷,不咸不淡地道:“宫中早有规定,凡入我太虚宫须皆为殿阁之主,难道万法天主忘了么?”

    万法天主闻言,徐徐言道:“纯阳自然不敢忘,但赵道友既为我太虚客卿,自有旁听太虚宫议之权,毕竟而今乃非常之际,宫主需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量,否则会让我天洞上下人心丧失,力量大减。”

    真德天后眼神渐冷地道:“规矩

    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今日为了你万法天主怀了规矩,那日后便会有无数人阴奉阳违,届时我太虚岂不会更加人心崩散。”

    万法天主纯粹混淆视听,摆手道:“此事你知我知,旁人岂会知晓?”

    真德天后不悦地道:“万法天主此言差矣,难道你忘了我太虚宫还有其余几位道友了么?不知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万法天主笑道:“宫主放心,其余几位道友贫道皆已打过招呼,并未大碍,待赵道友入驻太虚宫后,宫主将其视为我太虚一员即可。”

    真德天后嗤笑一声,“天主真当本宫是傻子么?”

    万法天主心中冷笑,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傻啊,但脸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连连摆手道:“宫主这是说哪里话,言重了言重了。”

    真德天后却不愿再与其纠缠,直接打断万法天主,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天主若真为太虚着想,便应好好打理殿阁事务,以防洞外势力潜入,而非这般里通外贼,祸乱天洞。”

    继而一阵摆袖之后,便径直离开太虚宫。

    只留下一脸青红相加的万法天主,他眼里露出凶狠,心中喃喃自语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旋即直接给那位‘赵道友’传了一个音讯:请贵派那位过来吧,本座为你等开启洞天大阵。

    那位赵道友闻言后,当即嘿然一喜,暗道这位万法道友果然识趣,随即便各自传讯去了。

    而在浮黎仙山,司马元在看望了司马乾后,便来到皇甫氏族的祖地。

    皇甫仙并未在太清宫任职,故而被皇甫道神留在祖地,并以代族长之位履行族长之职。

    当司马元向皇甫氏族传达自己将要拜访的消息后,便开始摒退部分族人,不过还是仍留了些许陪伴。

    这日,司马元一阵飞掠之后,便来到皇甫氏族的门口。

    司马元微微抬头,这个浮黎掌权者家族并无多少‘高门大阀’的痕迹,仍然还是当年那个小门小户的模样,看似只像个中等小贵族。

    但司马元却瞳孔一缩,心中警兆不断响起,同时愈发逼近,心中便有一股生死危机的大恐怖即将降临。

    他心中赞叹,想必这便是山主大人所布置的手段吧,他心中自语:圣人之威,通天彻地,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元刚到,便听到一道温醇笑声:“来得这么早?”

    司马元回神,只见皇甫仙正含笑而立,遥遥看来。

    他当即快步上前,朝着皇甫仙拱手一礼:“表兄”。

    皇甫仙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后,随即颔首道:“旬月不见,修为越发精进了。”

    司马元汗颜,“不过月许而已,何来精进之说。”

    他今日方才真正打量皇甫仙的修为,只见浑身通透圆满,赫然是气息直逼道虚中境顶峰的迹象,而且据司马元观测,这位表兄似在死死压制,不愿过早踏入后期存在。

    当皇甫仙将司马元引入皇甫氏族之后,他倒是未曾引见那些青年俊杰,只是将他待到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脸色稍稍激动,尤其是看到司马元来到后,看到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孔,依稀可见当年那张古灵精怪的痕迹。

    皇甫仙带着司马元,向老人躬身一礼:“这是小叔祖”。

    同时他暗中传音道:“当年姑姑远遁后,是小叔祖几次三番跑去佛国看望她的,也是他在缓和我爹跟姑姑的关系。”

    他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传音道:“小叔祖膝下无子,故而将我爹与姑姑视若己出,这些年犹豫思念姑姑,越发显得老态龙钟了。”

    司马

    元注意到,这位老人不过灵神初期,而且观其元神大伤之态,俨然是突破灵神时伤了本源。

    皇甫仙向着老人轻声道:“叔祖,这是姑姑的孩子,名叫司马元。”

    老人老眼娑婆,泛着泪光,轻轻地摩挲着司马元的脸颊,再按了按他的头顶,满脸慈祥地道:“跟静丫头确实很像,传了她几分英气。”

    司马元心中一动,当即跪下朝着对方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见姥叔祖”。

    老人连忙笑容绽放,响亮地哎了一声,继而将司马元扶起,“怪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司马元起身后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连连点头,最后拉着司马元的手,老眼泛湿,感慨不已,“当年你娘跟你舅舅闹别扭,老头子去西域那边看过你娘几次,想缓和两兄妹之间的关系,可惜啊,道神倒还好,就是你娘性子犟,当时除了我稍微还能听得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认嘞。”

    司马元小意的点头,听着这个老头述说着他娘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有一次你娘回了一趟妖圣宫,满身是伤,说是跟妖族的那几个族长打架,输了。老头子当时那个心痛啊,当即就跑到太清宫找你大舅。”

    他看了看同在一旁的皇甫仙,笑道:“你大舅一眼就看出那是你娘自己作假,就随便派了一位得力助手,唔,他叫什么来着?”

    皇甫仙适时补充:“卢蜻”。

    老人当即拍头:“对,就是那个小丫头,不过后来听说她入道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皇甫仙温声道:“卢师叔于六百年前冲击化虚,不敌仙逝了。”

    司马元默然无语。

    老叔祖轻叹,“是了,记得当时卢洞主同样在闭关中,故不知此事,这位似乎是他小嫡孙女吧。”

    皇甫仙轻轻颔首:“对,这位卢小姨仙逝后,卢洞主受到感应方才闭关而出,只可惜先前闭关功亏一篑。”

    老人看了一眼司马元,笑道:“当时那位卢丫头可是你娘的小跟班,可惜啊。”

    皇甫仙看了一眼司马元,眼中似有古怪之色。

    老人继续言道:“当时你爹与你娘青梅竹马,得知你娘在妖族受了欺负,当即尾随二女前往,于道中来了个‘英雄救美’。”

    “救了你娘二人后,便回山了。”

    老人语气一顿:“可是.......”

    “可是,那位卢丫头也喜欢上你爹,最后为了不和你娘争,索性干脆闭关,颇有一副不入道虚誓不出关的模样。”

    “至于其后,你爹才从你娘口中得知卢丫头钟情于他的事儿。”

    “后来卢氏、司马氏族交好,也有互相补偿之意。你爹出于愧疚,在山门中多有维护卢氏之举;你娘则有些自责,似有‘自己逼死卢蜻’的想法,所以才央求道神对卢氏弟子多加网开一面。”

    他看了一眼皇甫仙,“这些小事情,恐怕你爹不会在意,应该是你做的吧。”

    皇甫仙有些羞赧。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他怎么感觉这么狗血呢?似乎假得不能再假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有时候,事实与真相远比故事更加具有戏剧性、可笑性以及难以置信。

    最后,老人一脸慈祥的问道:“听了方才你爹和你娘的故事后,有何感触?”

    司马元心里一突,有何感想,这还用说么,自然同情弱者,鞭笞那恃强凌弱之人呐。

    可万一那人自家亲娘,你怎么办?

    司马元脑中急转,看出老人眼中深意,大义凛然地道:“长辈之事,儿辈岂敢置喙!”

第二十八章 都挺好的

    老人笑骂道:“少给老夫打马虎眼,快说!”

    司马元迟疑了片刻后,硬着头皮道:“小子觉得,家父与家母都挺好的”。

    老人进一步问道:“要不要学学?”

    司马元连忙把头摇着拨浪鼓,“不用不用”。

    老人欣慰地拍了拍司马元的肩膀,叹声道:“知道就好,男人,当以事业为主!”

    “尤其是你二人,日后浮黎的大梁还是要靠你们撑起来啊。”

    司马元轻轻点头。

    老人一手握住司马元的手,凝视看来:“你是弟弟,当辅助兄长管好这个家。”

    他再拉着皇甫仙的手,轻声道:“元儿虽是你姑姑所生,但你姑姑当年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这些年你去看小鸦儿的事情,老头子我都知道;望你将他当做你的亲弟弟。”

    皇甫仙闻言,含笑点头:“小叔祖放心”。

    听到老人也提及小鸦儿,司马元心中一动,莫非这个小妮子经常来浮黎?

    他听闻老人话语之后,轻轻点头:“表兄待我甚好,我必不辜负表兄厚爱。”

    老人满意点头,随后看了看天色,言道:“吃完饭再走吧”。

    皇甫仙轻轻点头道:“好”。

    司马元愕然,吃晚饭?他究竟多少年没吃过晚饭了,他也不知,或许有个几百年了吧。

    最后,这顿晚饭便在老头絮絮叨叨、司马元懵头懵脑中过去了。

    当他出来后,司马元还有未曾回神,良久方才问道:“姥叔祖多少高龄了?”

    皇甫仙笑吟吟地道:“小叔祖今岁三万七千两百一十九”。

    司马元倒吸口气,终于明白这位老人为何这般多话了。

    皇甫仙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年你娘多次回来看看小叔祖,但当他亲身侍佛之后,便不再回来。老人倒去过几次,但都没能劝回来。”

    司马元轻轻颔首,情理之中。

    最后他看着皇甫仙,沉吟少许之后,言道:“表兄,过段时间,我准备去一趟佛国,不知可有何教我?”

    皇甫仙稍稍沉吟后,便缓缓言道:“西域并非我东方诸域,本不属中原,但被那位琉璃界主硬生生开辟出来,并驯化诸多凡民为己用,后化了十万年成了佛国,方才有今日之规模。”

    司马元轻轻颔首,其实他更想知道有关娑婆界的那位。

    待听完皇甫仙言语之后,他问道:“那位广禅天菩萨性子如何?”

    皇甫仙笑道:“你可是担心去了广禅天后,见不到姑姑?”

    司马元轻轻点头,“还有那些佛门中人,有多少人敌对我浮黎仙山?”

    皇甫仙轻叹道:“浮黎势大,自然有忠奸之人;而佛门也并非小派,敌对我浮黎之人自然不在少数,尤其是在琉璃界内,便有数位菩萨与我浮黎争过几次。当年更是因为姑姑而大打出手,意欲将他驱赶出去。”

    他犹豫片刻后,看着司马元沉声道:“师弟你且记住,那位琉璃界主虽有佛陀果位,但今年来行事颇近极端,若是寻常人士自然不会引起其注意,但表弟你不同,一旦闹出大风头,被他扣在琉璃界都极有可能。”

    此话一出,司马元心中一动,肃然点头。

    两人分别之前,皇甫仙迟疑少许后,目光诚挚地言道:“表弟去了太虚天洞,一切都需谨慎,不可莽撞。”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另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今太虚虽没有那位圣人坐镇,但底蕴依旧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位留下的手段绝非道虚所能抗衡,你还需小心行事。”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还需一个忍字!”

    司马元心中微动,轻轻点头,颔首道:“表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皇甫仙闻言,轻轻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保

    重!”

    司马元咧嘴一笑,旋即身形倏然一纵,便消失在空中。

    当其踏出浮黎仙山之后,整个浮黎所有道尊存在纷纷抬眼看来。

    司马元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看后,抱拳虚应。

    最后鲲鹏天舟祭出,一阵风雷叱咤之后,天地便归于平静。

    而当司马元天舟遁出万里之外时,他似有所感,盘膝在天舟之内的司马元当即抬首,继而心中大震。

    只见前方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深渊气息,静默在一片碧空之上。

    高大,深邃,而无垠。

    比道尊,还要恐怖渊深。

    他稍稍感应一番后,当即大喜,冲出天舟后,当即收敛气息掠至对方身前,继而恭声道:“司马元拜见宫主!”

    老人正是隐神宫内老宫主柳舟。

    他目光平淡,轻轻颔首,轻轻一招,天舟落入手中,随意把玩了少许后,便扔给了司马元。

    但正是这片刻把玩,便让司马元神色大喜,继而眉开眼笑地道:“多谢前辈”。

    柳舟随意地道:“走吧”。

    司马元心中大震,似有不敢置信之色,继而神色大喜地道:“前辈,莫非?”

    柳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浮黎,摆了摆手道:“莫声张,此事你只需要告知那位太虚宫主即可。”

    司马元闻言一肃,眼中带笑地道:“前辈放心!此事仅有我太虚宫主知晓!”

    随即司马元祭出鲲鹏天舟,恭声道:“前辈请!”

    柳舟施施然进去后,舒适地躺下,随意地道:“走吧”。

    司马元当即哎了一声,然后便驾驭着这座有史以来最安全的天舟,朝着太虚天洞飞去。

    速度不快,也就相当于道尊后期的模样吧。

    当这架鲲鹏天舟如一阵光束般刺入太虚天洞时,上次同样拦在太虚边境外的那伙人又愣了。

    继而为首的那位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这家伙成圣了不成,怎么跑这么快?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都没长眼睛么?”

    身边那些人同样一肚子委屈,尤其是那通风报讯的那人,更是满脸委屈,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同样恼火地道:“老子之前便说要你们注意此人的飞行天舟,否则必会像上次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听我的,我能如何。”

    那位首领当即大怒,一巴掌呼伦过去,那人当即砰地一声,倒飞数十里之外。

    待他骂骂咧咧返回之后,一伙人早已散了个一干二净。

    而另一边司马元回到太虚天洞时,太虚宫主真德天后早已等待多时,待司马元将柳舟扶下天舟时,真德天后快步赶来,躬身一拜地道:“晚辈颜月拜见柳老前辈”。

    声似莺鸾,颜如春色,秀姿可餐。

    柳舟轻轻颔首,“日后就有劳宫主照拂了”。

    颜月展颜一笑,霎那间几近倾国倾城,让司马元为之倾倒,倒是柳舟老前辈历经数万载浮浮沉沉,早已见惯人间春色,摆了摆手道:“老夫来太虚之事,目前就你二人知道即可,日后若有强敌来犯,飞刀万不得已不可将我道出,倘若果真需要老夫出手,唔,想必你们也看不到,就不多说了,反正圣人存在的来访,老夫会挡住。但准圣之流我就不掺和了,你们俩口子商量着办吧。”

    听着老人愿将圣人存在抵挡在外,他们有何不能满足,如此也算消掉后顾之忧。

    只是最后那句‘两口子’倒是令司马元二人尴尬不已,倒是柳舟颇为感兴趣地看了看司马元二人,最后方才感叹道:“太虚老弟手段玄妙,竟然牵动天地大道,看来他即便未能臻至那无上妙境,想必亦不远矣。”

    真德天后暗地里狠狠地剜了司马元一眼,倒是司马元似乎明悟了什么,那位太虚前辈似乎在二人的‘情丝’上动了手脚。

    他轻轻一叹,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对

    师姐陈青琬的愧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储物戒,心中杂乱思绪悄悄一震之后,便化为无形。

    两人将柳舟引入太虚秘境后,真德天后一脸认真地道:“前辈放心在此地参悟大道,若有要事只需给晚辈二人传讯一声即可。另外,若无生死大事,晚辈等人却不会拿太虚俗务前来搅扰前辈。”

    柳舟背着手环视一周后,轻轻点头,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吧。”

    随即便随手甩出两道亮光,落在司马元、颜月手中。

    司马元定睛一看,除去一枚银月小剑外,便是一枚尺许黑刀。

    刀名镇狱,剑唤灵圭。

    观其气息,赫然正是顶尖道兵之流!

    比先前的夔龙锏都还要胜出一筹不止。

    颜月花容一变,急欲推掉:“前辈?这使不得,使不得。”

    随即她求助地看向司马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司马元则嘿嘿一笑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镇狱刀收起,继而拉着颜月向着柳舟躬身一拜,“多谢前辈赐宝”。

    颜月倒是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柳舟不耐烦地道:“少啰嗦,让你收下就收下。之所以赐你二人宝物,一来是感谢元小子助我脱离樊笼,寻到一处栖身之地;二来,是对二人的赏赐。”

    司马元满心欢喜,对着颜月笑道:“老头子一向慷慨大方,一来是他证道机缘将近,对凡间因果看得比较重,二来也是对你我二人的爱护之恩,还不快拜谢老前辈。”

    颜月闻言无奈,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司马元后,便咬着贝齿向着柳舟盈盈一拜:“既如此,那月儿便拜谢前辈厚赐了。”

    柳舟满意颔首:“这才对嘛,长者赐,不可辞嘛。”

    随即他又摆手撵人,“都快滚吧”。

    司马元二人当即俯身一拜后,便恭谨退出秘境。

    而当二人刚刚出现在太虚宫时,太虚天洞的上方便有一道庞大气机遁走,似有冷哼传来,“算你跑得快”。

    司马元与颜月相视一眼,尽皆松了口气,尤其是颜月更是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司马元见其娇躯摇摇颤颤,当即搂住其腰肢,将她扶住,渡入几分法力之后,问道:“没事吧”。

    岂料颜月轻轻摇头之后,便俏脸一红,一把将司马元推开,最后再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宫外走出。

    司马元瘪嘴,今儿瞪了他三次了,童他中腹诽道,还有没有公德心。

    这时,颜月一脸狐疑地转过头来:“你是不是在骂我?”

    司马元闻言一愣,“啥?”

    颜月一脸认真地道:“我有‘他心秘’,可探知他人心中所想,我方才听见你在心里骂我了,对不对?”

    司马元当即义正言辞地道:“不可能!我司马元向来坦坦荡荡,绝不会背后骂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颜月嗤笑一声,正欲说话。

    轰隆一声。

    司马元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抓住颜月的手臂。

    颜月当即竖目:“你大胆!”

    司马元干笑几声。

    这时两人几乎同时醒悟,继而迅疾冲向宫外。

    抬首一观,只见太虚天洞之上似有两道浩瀚气息充斥碧宇。

    但诡异的是,太虚天洞内竟然被蒙在鼓里,无人察觉到。

    司马元脸色凝肃,沉声道:“是那位老头子的‘乾坤咫尺’之术,看来那位前来报复了,也不知究竟是谁。”

    颜月目光复杂,暗中传音道:“像是神庭那位”。

    司马元闻言大震,下意识地看向怀中圆珠。

    而就在这时,一道幽幽声音响起:“他在你这里?”

    司马元神色大变,拉着颜月的手就疯狂后撤。

    倏忽一声,便要遁回太虚宫。

第二十九章 邪神思归

    太虚宫有那位太虚洞主的禁制,可以暂时抵御圣人存在的侵袭。

    但未待司马元闪身而入,其身前一道漩涡乍现,一只大手自漩涡内轻轻探出。

    无声无息,却撼动了天地规则。

    这一刻,司马元身形凝固,惊骇神态定格,身侧真德天后颜月更是眸光凝滞,无法移动丝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眼眸一闪,怀中一枚圆珠内光华闪逝。

    在大手即将抓住二人之际,司马元猝然移动,将真德天后猛然向后一推。

    真德天后脸上却煞气一闪,手中一枚符箓甩出,赫然正是司马元那日所赠。

    一道淹没世间一切道法的对抗之后,大手的主人传来惊疑不定之声,这时真德天后将司马元迅疾拉入怀中,两人身形倒飞扑入太虚宫。

    刚入太虚宫,上方传来一道震怒,“放肆!”

    赫然是老宫主柳舟所发。

    此刻他俨然发现端倪,原来方才此地竟然被那位凝固了时空!

    司马元二人在这一瞬间差点被人擒拿,而柳舟在被阻隔了一个瞬间之后才被发现。

    而司马元二人倒飞进入太虚宫,毫不犹豫地开启阵法。

    一道虚无光芒荡漾而出,司马元身形一松,颜月更是几近虚脱,两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怖恐与骇然。

    良久之后,颜月幽幽一叹;司马元却目光熠熠生辉,似有大愿,雄心勃勃。

    他看向太虚宫,似能透过这重重阻隔,直抵那两位存在。

    他眼神痴迷,喃喃自语地道:“这就是圣人之威!”

    这一刻,司马元眼中满是野心勃勃之色,其眼中的光芒如明耀大日般,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颜月轻叹一声,复杂言道:“证道何其难,便数整个灵神域数千兆亿生灵,也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

    司马元轻笑一声,大手一握,直视颜月,“我司马元出道至今不过四百余年,在这四百余年中,我便臻至道尊中境,即便我在千岁之前迈入后期,日后仍有九万年岁月来为证道作准备,你说未来的天下至尊之中,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然而司马元这一番斗志昂扬的话,却丝毫未曾引起这位称号真德天后的眼冒金星,反而鄙夷地道:“本宫晋升后期也有千年了,为何却连丝毫圣境的门槛都没摸到?难道我真的比你差?”

    司马元心中一突,这种问题不好回答,答实话吧,似乎会伤了美人心;假意奉承吧,似乎不是司马元的风格。

    最后他果断决定,诚心诚意地道:“宫主言重了,你的天赋整个天洞上下有目共睹,在整个灵神域那都是首屈一指的,怎会比我差?”

    颜月闻言冷哼一声,如此算是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她看了看头顶,担忧地道:“也不知前辈能否将那人撵走?”

    司马元轻轻拍了拍颜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放心,老前辈道法通天,连山主都忌惮三分,岂会连神庭那个后辈都赢不了?”

    颜月想了想,俏脸一缓,也是,随即方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竟然不知何时如此暧昧了。

    她再次瞪了眼司马元,这次竟有了一丝小女儿姿态,看得司马元心神摇曳,晃动不已。

    他心中哀叹,果然时间唯美色能折大丈夫腰啊。

    所谓的温柔乡,英雄冢,竟如此恐怖。

    犹豫片刻后,司马元轻声道:“过段时间,我将拜会西域,前方广禅天。”

    颜月不愧为太虚宫主,当即明白司马元此行乃是去见那位自囚于女菩萨身边的娘亲,她稍稍沉默片刻后,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马元稍稍沉思,“短则半年,长者十余年。”

    颜月眼眸一颤,似极不习惯司马元离开这么久。

    她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跟他一起出去转转?

    随即脑中便围绕此念头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她需要考虑的是,一旦她离开,太虚天洞的事务在这段时间由谁主持。

    首先,万法天主不行,此人似是白眼狼,而且日后一旦有何大事发生,说不定便会叛门而出。

    要不交给师兄飞元天君?

    颜月眸光闪烁,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师兄乃是她的忠实粉丝,也是倾慕者,想必不会夺权,况且即便夺权她也不怕。

    心里这般想着,颜月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的司马元,不知为何,在司马元到来之后,她似乎便可卸下大半伪装与防御,轻轻松松的生活了,呸,是有此下属,修道的日子,轻松多了。

    而且方才司马元所得对,他而今不过四百多岁,便已然臻至道虚中境,即便他日后机缘再如何差,也必会在千岁之龄踏入道尊后期,届时两人联手,在那位老前辈坐镇之下,太虚天洞便可高枕无忧,固若金汤了。

    甚至司马元说得对,以她二人天赋,日后未必不能证道圣人境,届时两大圣人并世一门,不就是另一个浮黎仙山么。

    而且,她也不能这么快就被司马元追上,不然以后的日子该听谁的?

    虽说那位老前辈乃是司马元长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彻底放权,毕竟眼下太虚天洞还是听她真德天后的。

    想到这里,她便意识到,要尽快踏入准圣啊!

    故而,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颜月轻捻发丝,状若无意地道:“我跟你一起去西域”。

    司马元随口应了一声,随即便瞪大目光,一脸古怪地看着颜月,看得她毛骨悚然。

    她当即恼羞成怒地道:“怎么,不行?”

    司马元当即朗声大笑地道:“行,宫主大人愿陪属下共游西域,可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我岂会拒绝,又岂敢拒绝?”

    颜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在司马元看不见的地方,似有一丝弧度翘起。

    而上方太虚宫在一阵轰隆声之后,圣人之间的斗法便接近尾声。

    而待半个时辰之后,一切便尘埃落定。

    “小子,你们二人过来。”

    司马元顿时一惊,带着颜月迈入太虚秘境。

    然而甫一进入,便大惊失色,只见眼前一幕哪是秘境模样,入眼之地皆是满目疮痍,如同废墟,焦土一片,再无生机残留。

    而在最中心,柳舟身形颤巍,摇摇欲坠。

    司马元脸色大变,飞快奔掠过去,骇然道:“前辈,您这是?”

    却见柳舟看也不看,目光直视其胸前,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句

    地道:“道友,那位与我两败俱伤,今日正是你出山的大好时机,不可错过了。”

    司马元身形一震,颜月当即变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司马元胸前。

    而还未待司马元有所动作,一道平淡声音响起:“有劳”。

    旋即一道神光飞天,直奔神庭而去。

    呼吸之间,便消失不见。

    唯有一道话语留在此方秘境之内:“司马道友,待我了结神庭之事后再会!”

    司马元下意识地道:“你小心,若有不谐,可回来你我再行谋划。”

    然而话刚出口,司马元便有些后悔。

    他看了看瞪大了杏目的颜月,与似笑非笑的柳舟,他当即心中一个咯噔,额上大汗淋漓,半是尴尬半是忐忑地道:“宫主,邪神前辈之事非是我故意隐瞒,实在是牵扯甚广,不宜道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责罚。”

    颜月似也明白司马元处境,俏脸霎时一白,与司马元一道垂首不语。

    倒是柳舟摆了摆手,“行了,从你进入隐神宫第一天起,老夫就与那位相识了。”

    司马元愕然抬首:“啥?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随即他恼羞成怒地道:“亏我还如此信任那家伙,明明认识前辈您,还告诉我说,不宜在露面,泄露气息,他可倒好,自己到处瞎转悠,恐怕我那大舅、老山主他们都知道了吧?”

    柳舟嘿然笑道:“小子,也别怪他不仗义,倒是你小子修为不够,如何让他委以重任?”

    司马元闻言苦笑,他一介堂堂道尊中境,而且在上品道兵的加持下可以抗衡道尊后期,但就是如此存在却被人说成‘弱’?

    但眼前之人令他不得不服,司马元苦笑之后,便无奈地道:“好了好了前辈,晚辈也没怪罪您的意思.......。”

    柳舟眉宇一挑:“合着你方才还有怪罪的意思?”

    司马元心中一跳,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子绝对没有怪罪您,只是,只是,呵呵呵,下次倘若你们要做这种大生意的时候,小子能不能帮你们跑跑腿啊?”

    柳舟忒眼看眼司马元一眼,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司马元干笑几声,随即心中却悚然一惊,后怕连连,这种大人物之间果然不能小视啊。

    他与颜月相视一眼后,将柳舟好好扶正之后,便施法将秘境稍稍拾掇了一番,待差不多了时候,司马元便要颜月出去。

    柳舟忽然叫住司马元,他回头看了眼,对着颜月道:“你先出去吧”。

    颜月轻轻颔首,旋即对着柳舟躬身一拜后,便向秘境外走去。

    但颜月离去后,柳舟看着有些疑惑的司马元,轻叹一声后,开头第一句,便将司马元镇住了:“小子,老夫时日不多了,你要抓紧时间了。”

    司马元脸色陡然大变,继而失声道:“不可能,前辈你不是一直很.......健朗的么?”

    柳舟闻言苦笑,失笑道:“你想什么呢”。

    随即他语气一顿,收拾笑意之后,目光复杂地道:“你道那位为何愿意放我出来,除了老夫无法在对皇甫氏族有生死威胁外,还能是什么?”

    司马元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良久之后,方才渐渐平静。

第三十章 十三尊圣人陨落

    司马元垂首不语,连他都未曾想到,好日子居然如此快就要结束!

    柳舟看着沉默不语的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这颗靠山快要倒了,很失望?”

    司马元苦笑摇头,继而有轻轻点头:“小子虽有借势于前辈,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我还是懂得,只是很难想象前辈这么快就要.......。”

    他忽然醒悟,脸色微变,有些迟疑地问道:“是不是邪神干的?”

    柳舟摆手道:“非也,与他无关。”

    司马元默然,轻声道:“既然与邪神无关,那就是与那位神主一战,耗费了本源了。”

    柳舟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颔首道:“不错,这就是方才老夫所说的买卖。”

    司马元也渐渐明悟,目光复杂,轻叹道:“前辈,如此买卖,成本是不是太大了,您就不担心赔本么?”

    柳舟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老夫与他交易的是什么?”

    司马元皱眉道:“与我有关?”

    柳舟笑意收敛,继而目光深沉,幽幽地问道:“小子,知道我灵神域之外,是何地方么?”

    司马元懵然,继而皱眉道:“晚辈只知灵神域外乃天外,而且有一域外邪魔徘徊,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柳舟拍了拍身侧,司马元目光复杂。

    柳舟失笑道:“老子又不会现在死,还有好几千年呢,怕什么?”

    司马元心头一松,继而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圣人存在,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乃是整个灵神域最为巅峰的无敌至尊。

    一般站在这个位置之人,除了战死外,便只有强行冲击仙境而坐化,从无寿元耗尽之说。

    毕竟从理论上而言,圣人有着百万载岁月可供挥霍,在这百万年终,圣人境有足够的时间去攀登仙境,但因为各种原因的天灾**,使得其寿命大大缩减,譬如天劫、雷罚、风雷火电以及同道正杀伐等等,都会让圣人境寿元大减。

    而其中,**乃是最为主要的;其次便是冲击上境乃至仙境,遭受道伤亦或者直接陨落的;最后方才是天罚。

    而眼前的柳舟,赫然是三者合一,既有**,也有在隐神宫内冲击仙境而得到的道伤,更有当年踏入圣人存在遭受天罚的旧患等等,今日随着与神主的拼杀,使得柳舟身上的诸多隐患一股脑儿的冲出,使得他再不复先前那般安然。

    司马元默然坐下,听着柳舟说话。

    柳舟看了看司马元,沉吟稍后,缓缓言道:“而今你既已臻至道虚中境,下一步便是‘知天命’了,而所谓的天命与你生来的使命、当年所立誓言、而今已然斩断或未曾斩断的因果,还有你自己道途的雄心壮志等等有关,在于对自己过往数百年上千年的修道总结,也是对日后道途发展的期望与打算,这些种种都与你的境界有关。”

    “与凡俗眼中的天命,即‘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故而唤之‘天命’,这命,便是你的道!”

    “所谓天命,便是从此刻开始,你的命只能由你自己掌控!”

    “包括生老病死,消灾解难,化祸为福以及趋吉避凶等等。”

    司马元默默地听着,时不时

    轻声提问:“这对修为有何益处?倘若如此的话,那凡俗那些人入圣成仙不是更容易么?”

    柳舟笑了笑,问道:“可知道佛门中的‘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司马元轻轻颔首:“据晚辈所知,佛门中的‘顿悟’、‘成佛’之说,似乎与‘厚积薄发’殊途同归。”

    柳舟笑道:“你这话放在琉璃界那些秃驴身上倒还合适,可放在娑婆世界中那位就不行了。”

    司马元神色微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佛门两大佛陀的评价,当即正襟危坐,一幅洗耳恭听之状。

    柳舟目光幽幽,语气更是幽幽,轻声道:“琉璃界那位成道在百万年前,底蕴深厚,不可度量。世人皆道山主乃灵神域第一至尊,实力可碾压其余任何一位,此话不假,但也不全对。”

    司马元心中大震,下意识地问道:“老山主果真这么强?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登仙羽化,飞升天外?”

    柳舟被他一插嘴,微微沉默后,目光惊叹而敬服,喃喃自语地道:“因为,他想要一步飞升,成就真仙!”

    司马元心神中如同惊涛骇浪,他则犹如一只小船,在波浪中翻滚不定,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少顷,一股清凉之气灌入识海,方才渐渐平静。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前辈,敢问圣人之上可是真仙?”

    柳舟淡声道:“而今你不过道虚,无法听太多有关上境之事。”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晚辈听闻域外那头域外邪魔乃是仙人境,敢问这仙人境可是传说中的真仙?”

    柳舟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在灵神域,真婴为修士主流,灵神修士为骨干,唯有道尊,才是世界的强者!”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但,即便是道尊,也不过是圣人眼中的蝼蚁,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故而,唯有证道天命,成就圣人,方可为此方世界之主宰!”

    司马元默然点头。

    柳舟目光一抬,看向高空之上,幽幽地道:“而此方世界,晋升圣人之后,便再难容纳更强大的存在了。因此才会所谓的‘飞升’、‘羽化’之语。”

    他目光深沉,轻声言语道:“至于圣人之上,名唤‘羽化’,其乃洗涤凡尘污垢,侵染仙人气息,算是‘由凡入仙’的一个过渡,称之为真正的‘超凡脱俗’!”

    司马元目光恍惚,喃喃自语地道:“羽化,羽化飞升的羽化,原来圣人之上还有如此境界,莫非那位邪魔蚁后便是‘羽化’境?”

    柳舟轻叹,摇头道:“非也,那位存在,已然堪比‘真仙境’!”

    “而‘真仙’乃是比羽化还要恐怖的存在!”

    他目光悠远,幽幽地道:“世人修道,修得是什么道,自然是仙道。可仙道何时是个尽头?传说中的‘真仙境’便是我等语义上的尽头!”

    司马元脑袋有些懵然,下意识地抬首看了看上方碧空,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成仙得道’的尽头。

    他目光幽幽,似是慨然,又若复杂,轻声道:“原来如此”。

    道虚之上,为圣人;圣人之巅,则羽化;羽化飞升,便是真仙!

    这也是司马元日后的道路!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

    “修道近五百年,臻至道虚境,而今距离成仙也不过几步之遥。”

    然而此话出口之后,旁侧便响起了大笑声,却是柳舟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是戏谑,但在司马元耳中,戏谑之间却又蕴含了无尽的苍凉与悲哀。

    司马元尴尬之余,再看柳舟时目光闪过一丝哀伤,辛辛苦苦数万年,到头来却依旧仍是一场空。

    反观他司马元而今年轻气盛,似有大好前途在王。

    但柳舟当即泼下一盆凉水,笑道:“几步之遥?你让我说是狂妄自大到没边呢,还是说你小子野望之远大?”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连忙转移话题:“前辈,既然域外那个妖魔如此厉害,缘何那萧隋与太虚洞主还要御敌?”

    柳舟看了司马元一眼后,再将目光移至天外,叹息道:“小子,有些事做不成不是因为没能力,而是你不敢做、不愿做,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此理。”

    他忽然目光灿然,熠熠生辉,朗声道:“真仙境妖魔又何妨,既然敢封锁我灵神域,那我等便一个接一个的耗死他、熬死他!”

    “一尊圣人不行,那就两尊,两尊圣人不行,那就五尊、十尊!老夫相信,总有一天,我灵神域再不受域外挟制,能够成为天外世界中响当当的一个中世界!”

    司马元神色怔怔然,这一刻,他似乎在柳舟老爷子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与往昔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截然相反,与龌蹉不堪、卑鄙无耻等更是天差地别。

    他明白,这种东西,被唤作‘公义’!

    这种公义,既是天下道义的义,也是天下为公的公,更是造福灵神域亿兆生灵的大丈夫举动。

    虽然这种举动乃是自家那位氏族大仇萧隋所有,但司马元依然佩服他、敬仰他!

    即便他与萧氏一族有着难以化解的怨仇,但也不妨碍司马元对那位萧氏老祖的敬佩之情。

    良久之后,司马元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不知我灵神域已有多少前辈战死在外?”

    柳舟目光垂下,看了眼司马元,微微沉吟后,轻声道:“十三人”。

    司马元心神震撼,十三人,便是十三为圣人存在!

    一位圣人便意味着毁天灭地之力,而十三位圣人之力,究竟有多恐怖?

    而在付出十三位圣人境后,却依然未能战胜那位域外邪魔,可想而知传说中真仙境有多么恐怖了!

    司马元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心境就要跌破,崩溃在即。

    柳舟皱眉喝道:“醒来!”

    遭此一喝,司马元如大梦初醒,额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止,后怕连连!

    待数刻钟之后,司马元渐渐气息平定,目光归于冷静。

    但他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几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敢问前辈,我灵神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那位域外邪魔又是扮演者何种角色?”

    “还有,那位邪魔与魔主、天外世界是何关系?”

    当这一几个问题被司马元道出之后,整个秘境都仿若震颤了一下。

    柳舟抬眼,直视司马元。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言道:“你果真想知道?”

    “不怕心境跌破么?”

第三十一章 靠山王司马元?

    司马元闻言默然,继而目光坚定地道:“古人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今诸位前辈在域外与邪魔以命想磨,我不过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倘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谈什么大道?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柳舟闻言大笑,一把掌狠狠地拍在司马元身上,旋即对着欣慰地道:“好,不愧是我辈中人!”

    他沉吟少许后,目光却垂下来,直视地面,沉声道:“你可知‘水中月’、‘井口蛛’以及‘湖下水’?”

    司马元闻言一怔,迟疑地道:“前辈说得可是‘水中捞月’、‘井边蜘蛛’以及‘湖泊暗流’?”

    柳舟轻轻颔首,轻声道:“不错,如果把我道门的三千小界、神庭百万神祗以及佛魔两道的十万灵魔眼比做地下径流的话,那么我灵神域便是一口枯灵泉井眼!”

    “而那域外那位邪魔存在便相当于一只守株待兔的毒蜘蛛!他无一日不等着我灵神域界壁破碎,以待杀入进来,吞噬九域生灵。”

    他语声悲哀,低沉地道:“而我灵神域那十三位先烈,与其说是阻止那只‘蜘蛛’入侵,不若说代替这九域生灵活祭给那位邪魔!”

    司马元早已目瞪口呆,心神打乱。

    十三位圣人不是去对于域外邪魔,而是去送死?

    而且观这位意思,似乎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湛蓝碧空,幽幽地言道:“我终于明白了,我等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因为我等有多能干、多聪明,而是在那看不见的角落、无人知晓的地方,有人在我们流血送命,在替我们送死。”

    柳舟沉默,随即轻叹道:“不过这十三位圣人存在的祭命也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延缓了那位入侵灵神的时间。”

    司马元垂声道,“不知我等还有多久?”

    柳舟心中稍稍算计了一番,“那位在吞噬了十三位圣人后,除了要花上万年世间消化外,还会在接下来的千年内诞生子嗣,以为其征伐周边世界,攫取生命资源。”

    他目光幽幽,轻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自从这位诞生后,在我灵神域外,足足有二十七位中型世界陨落在其子嗣大军中!”

    司马元骇然失色,下意识地环视一周,其目光似能透过重重隔障,遍览灵神九域。

    如此广袤无垠的大好河山,竟有足足二十七个存在毁灭于那些邪魔之手。

    他不禁涩然道:“那位究竟是何等存在?竟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柳舟眼神破天荒地恍惚,眼中尤其闪过一丝悚然与心悸之色,待司马元看来之后,方才轻轻吐出两字:“蚁后!”

    司马元愕然:“什么?”

    柳舟一字一句地道:“那是位蚁后!”

    “手中拥有近千亿沾染血煞之气的虫蚁大军,单是媲美圣人级别的蚁王便有十余之多,更勿论乃百位道尊级别的蚁帅了!”

    他看着司马元怔怔然,顿时知道今日说了已经太多了

    ,而就这点东西就已然将司马元吓成这样,那若是将域外情形悉数告知,司马元必然当场崩溃。

    他轻轻一叹,悠然记得当年证道后,与老山主的一番谈话,同样被这些域外场景所震撼,甚至老头子还带他去了一趟天外,亲眼见识了那位存在。

    当然,自然是遥遥的看了一眼,不敢靠近。

    那一幕,数千年乃至万年过去,依旧极为清晰的镌刻在他心神脑海,数千年都不敢忘却。

    而每一次圣人巅峰存在的一去不复返,便愈发加深那次记忆,而这些去送死的圣人存在,要么是羽化无望的老圣人,要么是命不久矣的衰弱圣境,当然,如萧隋、太虚洞主这般健全完好的存在自然不容多见。

    尤其是从根本上说,这还是道门首次出动如此大手笔,按照惯例,九大至尊势力每千年各出一人,前去阻拦域外那位存在。

    今次正好轮到道门。

    司马元沉默半晌之后,忽然问道:“既然两三个圣人存在前去是送死,为何不联手,倘若整个灵神域所有圣人、道尊联手起来,能否诛灭那位域外邪魔?”

    柳舟不答反问:“一百位灵神、三十位道尊联手,能否诛杀一位圣人境?”

    司马元浑身一僵,继而渐渐颓然,眼神恍恍惚惚地喃喃自语道:“难道就这么等死不成?”

    柳舟脸色神情渐消,直视苍穹,缓缓言道:“当然不是,这几十万年我灵神域早已准备了诸多手段,岂会坐以待毙?”

    司马元微微犹豫,问道:“那位蚁后既有如此实力,为何不愿攻进来,任由我灵神域坐大?”

    柳舟闻言,脸上忽忽然浮现了一丝笑容,歪着头笑道:“你觉得是何缘由?”

    司马元见他并非取笑,认真沉思片刻后言道:“莫非我灵神域有何让其忌惮之物?”

    柳舟轻飘飘地道:“怕我灵神域自爆”。

    司马元心中一动,但闻柳舟轻叹一声,言道:“可若我灵神域都快要自爆了,那想来域内也没多少人了。”

    司马元闻言默然,也是,都要同归于尽了,那想必自家也没多少希望,俨然是被逼上绝路了。

    柳舟忽然言道:“其实,这些年,我灵神域跟蚁后真正交手之人几乎没有,甚至是除了老头子与琉璃界那位外,少有人见过那位的庐山真面目。”

    司马元神色大惊,问道:“这是为何?”

    柳舟轻叹,苦笑道:“一出去就被那一群蚁王、蚁帅包围,能杀出重围就不错了,谁还有实力冲到那位面前?”

    “除了我道门宗主外,也就当年琉璃界主见过那位一面。”

    司马元有些沉默,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司马元似乎有这份迹象了。

    柳舟轻咳一声,司马元渐渐回神,苦笑一声后,言道:“今日方知人外人,山外山,甚至连天外都还有个天外天。”

    柳舟安慰道:“天外虽有天,但也并非不可踏入,只要你有实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之所以寸步难行,不过弱者的固步自封、自怨自艾罢了。”

    司马元心中默然,轻轻点头,心里也稍稍振作了一番,而今看来,包括冥主羽化迹象、老山主隐而不发以及魔主的叛而复叛等皆是有迹可循,勉强算是意外之外情理之中了。

    当然,也包括司马乾的反常行为与浮黎视而不见的态度,无疑都在说明,这个世界的顶尖存在们时时刻刻都在为抵御域外那位蚁后而努力,若不想自家、亲人乃至整个世界沦为那位的血食的话,那就抛弃一切,舍身饲虎,倾力一战了!

    这时,司马元渐渐明悟,瞳孔瞪大地看向柳舟,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刻,他只觉五味杂陈,苦涩无比。

    良久之后,方才垂首囔声道:“前辈可是也要前往域外了?”

    柳舟笑了笑,拍了拍司马元后,轻声言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等既受人间祭祀,天地供养,自然要为这灵神九域抗下一份责任。”

    他看着司马元,忽然问道:“我观你入山以来,从不近女色,这却是为何?莫非山门弟子与同道中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虽说我浮黎女弟子较少,但这太虚天洞、清霄灵崖还有神庭那边还是有不少好女子的?”

    司马元闻言大窘,摆手道:“您老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

    柳舟拍了拍司马元,“可知我与老山主的关系?”

    司马元闻言抬首,这事儿他倒从未想过,忽然他心中一动,眨巴眨巴眼睛。

    柳舟轻轻颔首:“不错,他是我老丈人。”

    司马元当时噎住,这么狗血么,那这么说,这位岂不是自家的舅姥爷?

    还是辈分还要高一些?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管那位老山主叫什么,他到底是皇甫宫主的祖宗还是曾祖,亦或者高祖?

    柳舟促狭一笑,看着司马元言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我愿意帮你了吧?”

    司马元闻言确实心底一松,一直以来他都有些疑惑,不知这位为何如此钟情于自家这个晚辈,而且还让那万圣管自己为少主。

    当初还以为是隐神宫的职任问题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

    他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您是看中小子这一身异禀天赋呢,原来还是靠血缘关系啊。”

    柳舟哈哈大笑,“小子,这天下的英才何其多也,我为何独要青睐于你一人啊,而且当初你可是初来乍到,你我也算是素未蒙面,难道老夫就不怕再养出现一个白眼狼?老夫我有那么傻么。”

    司马元干笑几声,随即无奈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很有背景啊,打从娘胎里就注定了,是个有背景的人!”

    可不是么,自家老靠山中,有那位当代妖皇陛下、眼前隐神宫主,还有那位浮黎老山主。

    足足三大圣人至尊呢,谁能有他靠山硬?

    他脑中蹦出一个古怪念头:靠山王司马元?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088/ 第一时间欣赏玉京天最新章节! 作者:浮沉仙人所写的《玉京天》为转载作品,玉京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玉京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玉京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玉京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玉京天介绍:
大道崎岖,唯命相尚。 少年司马元自微末中崛起,寻双亲,攀上境,主命运,掌权势,求道果,睨神域,炼仙天。 直至叱咤四境,睥睨诸天!玉京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玉京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玉京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