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雷大阵
青邪也听清二人间言语,满面涨得通红,怔怔说不出话来。墨儿对着殷破天怒吼不止。
殷破天似乎并不生气,反倒对着二人笑道:“你道老夫是仙人下凡,离开此地却是轻易?不过你二人无需急躁,老夫自有一番说辞令你等满意。”
“前辈请说。”陈墨风定下心神按捺住心中怒气道。
“老夫被困此地将近千年,起初业是不甘,四处探寻下并无丝毫出路。如此寻觅了数年有余,所探下此处空间似乎无有尽头,老夫飞行良久未见边际,心中自是惊骇。绝望下便占了海蛟妖帝的宫殿养伤修炼。想来当时雷兽与我一般想法,见我无意再行捕捉遂筑巢而修。待老夫伤愈,不忿下又出去寻找,但愈寻愈发失望,此地宛若一座森然古墓般竟无一出路!”
“那前辈又怎生发现每过百年此处便有海龙卷?”青邪问道。
殷破天手抚长髯:“起初老夫并不知晓,不过待了许后发现那海龙卷似乎钟情此处。故将至百年时老夫便提前在此。果不其然或由此地而发一般那海龙卷竟似凭空形成,透过顶上法障能看得真切!正当老夫惊视之际陡然发现,如今我等所立处对应的法障比旁处色泽竟是两般!这法障老夫明白如何也击之不穿,若于那处当有三成把握能击破。不过倘贸然打破定会毁去这片空间的稳定。虽不晓如何所成但毕竟是一方空间,不稳后会产生空间风暴,空间内所有之物俱会被碾为齑粉,不复存在了。那风暴的吸力应当极强,老夫自问以此刻实力脱出不得,苦思下亦是不得其法,心中恼怒遂决定老死在这方空间内,一了百了。但将下一个百年时又鬼使神差来至此地。似乎已成定数海龙卷依旧不差分毫得出现,待此次过后老夫却欣喜若狂,便连周身血液亦要沸腾了。虽说海龙卷出现时颇短,可老夫偶然发现龙卷中竟存逆流!底下海水尽数被其吸上!再加之回忆下思起当初卷入时不少海水鱼虾从中而入故有此断定。这般反复瞧了四五次后心中已有计较,只仍苦恼一事。”
“前辈担忧何事?”陈墨风出声疑道。
殷破天瞥其一眼淡淡道:“今日当已无碍。”
虽老者似胸有成竹陈墨风却仍然生疑,眼见其神态如常遂不好追问。
殷破天笑道:“此举老夫从未实施过,故而所言一成把握皆无,若得成功即能脱离,如是不成那我等便齐齐葬身这空间之中。实施与否你二人如何决断?”
难处似乎一下偏向了陈墨风与青邪。
二人竭力欲离开此地,可一思若是不成那便殒命,当真极难抉择。
殷破天并不催促,含笑静观二人,只笑容显得甚不自然。
不多时二人决定怎样都要试上一试。倘是不成那当为命数了。
殷破天料定二人会有此决,面上竟不带半分意外,沉着得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二人心意已定再无疑心,那老夫便将其中细处尽告知你等,须好好记住,切不可忘记。”
“此事关乎我等命运自不会随意,请前辈放心。”
“如此甚好。”殷破天点了点头,继续道:“海龙卷来时老夫
便会提早说与你二人,当老夫将法障打破后即为出离之时。”
“只是前辈。”陈墨风突兀插言道:“那处法障虽异但你先前所言破之可能独有三成,岂非......”
殷破天闻言叹了口气:“唉......若老夫仍为灵帝之身,破去之机当提高至五成,三成着实低了些,不过老夫另有所想。”
“哦?”陈墨风与青邪俱各眼前一亮:“前辈请说!”
殷破天胸有成竹道:“这两日老夫便会在四周布下天雷大阵,到时藉由大阵之威将成功提升至五成。”
“五成......”陈墨风皱了皱眉:“虽提高不少却依旧只半数......”
“老夫还未说完你小子着急些什么。”殷破天瞥了其一眼继续道:“此乃其一。至于其二么......”
目光移至一旁的墨儿,笑道:“便要借助你那灵兽之力了。”
“什么?!墨儿?!”陈墨风瞪大双目,脱口而出道。
“不错,正要借助角麟神兽之力。”
“墨儿才刚刚苏醒,况且其如今能力怎击得穿法障?至于有些秘术若再行施展,怕......”
“你这小子,只晓心疼自己灵兽,老夫有让你教它使出秘术么?”殷破天敲了陈墨风一个爆栗,骂道。
“那前辈......”陈墨风颇有些困惑。
倘无施展秘术的墨儿其实力终究堪堪与自己相当。自己无法击穿法障墨儿又能奈其如何!
“小子,你真小看了角麟神兽,也小看了紫湮雷之力,到时只需角麟兽运用其实际修为全力击出紫湮天雷即可,再辅以老夫法术雷神击,配合天雷阵,三雷合一法障得破的把握便足有八成!”
“八成......”墨风与青邪各个思量了番,随后道:“既然前辈已然计定,我等遵照即是。”
“不过......”殷破天又苦笑道:“不过天雷阵所耗灵气无数,老夫身边只有些下品灵晶,若到时后继不力而功亏一篑便连后悔业是不及,故而不知你二人身上是否带着灵晶?有上品灵晶那最好,不过想来上品灵晶极难得到......中品灵晶凑合着亦可使用。”
青邪掏了半晌才是数十枚中品灵晶,尴尬道:“晚辈穷困,只有这些了......”
殷破天瞧了瞧,失望至极,数量远远未够,难不成关键时有所偏差正是于此?
此刻陈墨风忽道:“前辈维持法阵的灵晶需多少方足?”
“九九八十一枚。”
殷破天叹了口气,这般多下品灵晶好寻,中品灵晶倒是难找,上品灵晶更求之不得,自己本将这等财物视作粪土,今日用时方觉恨少。
正思之际突见陈墨风手一翻,一个小袋顿现掌中递将而来!
殷破天接过后所觉颇有些沉重,打开看后骤然一愣,竟言语不得!
陈墨风缓缓道:“这袋中有中品灵晶六十
一枚,上品灵晶二十枚,恰是九九八十一之数,请前辈收验。”
殷破天瞧下发现袋中底间是密密麻麻的中品灵晶,顶上静静躺着二十枚色彩各异,散发着无比精纯灵气的上品灵晶!当初这些上品灵晶为陈墨风花了大气力换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派上大用。
殷破天回过神轻吐了口气谓陈墨风道:“有时真看你不透,处处与老夫意外。若你是雷灵根老夫定要收你为徒,着实便宜老风了。”
“多谢前辈抬爱,这等关键之时晚辈便倾其所有亦不敢吝惜。钱财乃身外之物,能脱离此地就算金山银山在前业算不得什么。”
陈墨风边言边想起了身为雷灵根的龙渊,若其得遇这等名师实力必将提升不少。陈墨风决定一旦脱离即向老者推荐。
殷破天收了灵晶道:“既然如此你二人离老夫远些,待老夫布完大阵后再做计较。”
二人应喏,领着墨儿退开多远,随意寻了一地盘膝坐下,远远观望开始布阵的老者。
但见其每隔百步便从身上取出一截短棍。那棍银灰相间不知何物所制,殷破天小心翼翼得将其插入地下,又细细摆弄察看了半晌方起身去。过了六个时辰,远处地域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短棍。
青邪闲来无事,虚数下发现竟有百余!
一切毕后又来至正中挖开土石置下一个法座,紧接着陆陆续续在不同各处埋下一般模样的法座,其数正是九九八十一!
过了一日,殷破天似乎并未有止下之意,又在每个法座的凹处置入灵晶。当放入最后一枚灵晶后却长长抒了口气,神情显得极为疲惫。
示意二人来后老者强打精神道:“海龙卷来前老夫会催动法阵,而今我等在此地休息,切记不得离开。”
二人点头答应,扫视下发现这些法阵基座俱由白玉炼制,精致小巧无比,其上凹槽正不大不小能将灵晶镶嵌而入分毫不差。先前于阵外所见已是吃惊,此刻入阵内更晓不凡,隐觉一股凌厉充斥此间。视线扫过如剑戟般笔直伫立的短棍着实令人心悸不已。
殷破天不发一语当先而坐,再不理睬二人。二人相视一眼随之盘膝,便连好动的墨儿此时也听话得趴伏在地。
这样一来过了七日,离海龙卷降临愈发近切。
陈墨风与青邪面上虽是镇定异常心中却澎湃无比,见殷破天至此毫无动作惹得二人只心焦又不好相询。
这一日二人正闭目潜修,忽闻身旁衣袍声响起。睁眼看时发现殷破天已拄拐站立,神色凝重。
二人心中一动,心知其应有所行。
果不其然殷破天仰头往顶上瞧了数瞧面色一凛,双手掐出一道玄奥法诀。那诀极为繁复,足足耗了一炷香时,而殷破天双手急速变换令二人观得呆愣。
诀毕后并未有异端发生,正当二人疑惑时猛然嗡鸣声大振,惊寻下不知此音于何而来,似乎铺天盖地,又似近在咫尺!
细细感应方才发现连绵不断的嗡鸣声正从这百余根短柱中发出!
第五十八章 法障异象
众人此刻处在阵中被无数短柱相围,故而听得极为真切。伴随着嗡鸣不止陈墨风隐觉所立之地业是微微晃动,虽只些许却瞒不过自己,宛若无数虫蚁悉悉索索,不时有“滋滋”之声。
嗡鸣声持续了约莫三炷香时刻遂缓缓低下隐去。二人先前那股烦躁之意顿消,只耳中依留有轰鸣。未及回过神来青邪猛然指向一处,面带讶异。
陈墨风瞧去,见极远端的一根短柱陡然亮起微光,不多时便灿如明灯!
那光竟带青蓝之色,随后便由远及近,整段整段的短柱各自耀起,粗观下仿似一片潮水般往中心涌来,看得二人各自咋舌不已!更令人惊奇得是那些短柱上端隐冒雷光,“噼噼啪啪”闪烁不断,夺人双目。
此时白玉阵基上的灵晶各自散发着迷蒙耀芒,想来其内灵气正源源不断支撑着大阵运行。
天雷大阵已然启动。
“啧啧,有了上品灵晶支撑的天雷阵果然不同凡响。”殷破天言语声现于二人耳畔,似乎极为感慨。
青邪奇道:“怎么?前辈过往设立此阵未有今日之效?”
“不错。”殷破天点了点头:“此阵加之今日相设不过只第二次,头回施之乃老夫灵王时,所用不过下品灵晶与中品灵晶,今日添了上品灵晶后威力远甚当年,当时老夫正凭此阵之效顺利渡劫,今日倒要瞧瞧如此能否将这一方空间击破!”
“渡劫?!”陈墨风头回闻听不由奇怪。
“怎么?你不知?!”殷破天看着陈墨风不似有假的疑惑神情瞪大双目却是愕然。
“前辈......有何不妥么?”陈墨风露出无辜之色,茫然瞧向面色怪异的老者。
青邪赶忙道:“前辈,陈兄年岁并不甚大,故而对于一些情形并不了解,也怨晚辈并未相告。”
紧接着转头谓墨风道:“各等阶中王阶与皇阶间便为一道分水岭,突破至灵皇即能操控天地灵气,不仅法术灵诀威力更甚,行进亦能脱离其他辅力而御空飞行。进阶灵皇相当脱胎换骨,若人人皆轻易进阶那还得了,故而天地法则降临即有渡劫一说。到时上苍会降下天雷,一旦你扛过当有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成就灵皇之躯。倘是不成,运气差些直接被天雷劈为飞灰,就此殒落,运气好的亦为重伤。不过我从未亲眼见过,详细情形只有请教殷前辈了。”
青邪嘻嘻一笑,转头望向老者。
殷破天摇了摇头:“你这妖族小子不怀好意,欲从老夫口中探听出渡劫虚实,着实狡猾。也罢,如今时辰尚早便说上一说。”
陈墨风侧耳倾听,对这些于自己往后有益之事定不会放过。
殷破天回忆了片刻抚须道:“只要你一旦突破了灵王瓶颈天劫即会降临,你能凭着自身法器之坚,或其他辅助之力度过,不过谨记一处,便是不得旁人相助!天劫范围内若有第二人所在那降下的天雷便会瞬间加重数十倍,足将你二人击得飞灰湮灭!”
“不可有旁人在?”二人皱起了眉头。
“不错,故而知晓自己将渡雷劫时定要选择一个荒无人烟的隐秘之处。一者避免有人胡乱闯入,二者若有对头所在趁你劫后虚弱时偷袭,亦是不得不防。”
“那为何法宝与其他辅助之物允许?”青邪问道。
殷破天道:“宝物为自己所控自算本身之力,况且雷劫降下时情形各不相同,上苍倘是认定你乃寻常修士基本降下三道即会结束,一旦发现你超出实际能力雷劫之威也会相应提升。”
“天劫还会自行判断?!”陈墨风与青邪尽为老者之言震惊,不敢相信。
“那前辈当初情形如何?”
殷破天手捻须髯,双目精光四射,颇为傲然:“老夫当年足足受了七道天雷!”
“七道?!”
二人不敢想象,七道天雷是何等的厉害!旁人三道已受之不得,眼前老者足足有七道,显然其当时实力逆天,否则断不会为旁人数倍!
在二人惊愕中殷破天似回忆起当年往事,面上不禁现出一丝后怕:“幸亏当初老夫布下这座天雷阵来相助一臂之力,算老夫幸运,偶得阵图。此阵极为玄奥,光寻找材料炼制这百余道雷火柱便耗费不少心力与灵晶,按阵图上所记布将而出威力极大。老夫知晓自己渡劫必会与旁人大不相同,遂打算试上一试,瞧瞧此阵威能。不过这随意下倒救了老夫一命!待渡劫之日老夫发现顶上空中雷云庞大得骇人!降下的雷劫一次比一次更甚!最后那道劫雷落下时老夫手中法宝已尽数被天雷劈个粉碎!眼看着还有一道恐怖的劫雷,无奈下只有催起天雷法阵欲待抵挡一番。谁知那法阵果真不凡,轻易便助我度过。待天空放晴后这才隐隐心悸,倘若当时未有天雷阵相助老夫怕早殒落多时了。”
“此阵......真个这般厉害?”
“能扛住雷劫你道厉不厉害?”殷破天笑道:“不过此阵亦有劣处,一者收集布阵所需之物极为麻烦,二者不能随意移动,只置在一处。故而直至今日方有机会。”
“原来如此......这便是渡劫......着实恐怖......”
陈墨风喃喃自语了片刻业恢复常态,如今担忧渡劫之事为时过早,眼前这道难关方为正事。
抬头又仰望了一下顶处殷破天道:“快了,再有一日即会到来,好好打坐罢。”
二人依言,天雷阵之威无形中已与二人极大信心,如此威力不凡,脱离之机当又大了数分。
四周一下静寂,独有雷火柱上不时爆出滋滋电光,墨儿又伏在陈墨风身畔静静酣睡。
时间流逝,不知多久猛然间殷破天拄拐而起:“来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心中骤然一震,瞬间于地弹起仰望顶上!
一旁墨儿已然醒转,正扬首低吼。
“你二人退至三丈处,角麟兽在我身边!”殷破天威严道,透着一股不容违背之势。
陈墨风与青邪赶忙移
步,墨风同时心念传动,墨儿这才一脸不情愿地行将过去立在老者一旁。
“过会待老夫命令你便让此兽攻击顶上那处,记住!要用紫湮雷!寻常攻击无用!”
陈墨风答应,老者遂又将一套法诀打出,所有雷火柱尽皆亮起,整片地域竟笼罩在一片蓝白光耀之下!
众人皆严阵以待,殷破天面色更是凝重地仿佛要滴出水来,双目一眨不眨。
陈墨风待了片刻见并未有何事发生遂心中暗暗惊疑,正思量间耳中突闻一阵异声!
凝神倾听后也说不上是何音,彷如万马奔腾渐渐由远及近,同时宛似狂风骤雨般大声笼罩!
众人仰头盯视着顶处,知晓下一刻异端即要显现!
果不其然透过法障相视,原先青蓝的海水已浑浊而起,刹那间一道小小的漩涡现入众人眼中。与此同时一股滔天的气势于旁袭来,二人侧目一瞧顿时惊愣!
眼中所观老者殷破天身后竟浮现出一道巨大的人形!细看下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略微透明的虚影!
虚影有四丈高,为一个男子,膀阔腰圆,胸大十围,面上虬髯纠结。身着金色铠甲颇为华丽,双目炯炯有神,面色威严,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更令二人吃惊得是金甲巨汉掌中正持有一柄硕大无比的巨锤!
那巨锤为金灿色,锤柄有人腿般粗细,锤首大的恐怖竟呈三丈长,三丈宽,与巨汉身躯相比亦小不得多少!
正当震惊时殷破天陡然喝道:“便是此时!”
墨风心中一凛,赶忙传念与墨儿。随后但见殷破天弃了双拐身躯漂浮,抬起双手成虚握之势!其后大汉虚影如法炮制,那柄巨锤尽握双掌中,稳若泰山般丝毫不动!金甲上泛起道道金芒将四周耀成一片金色!
“祖师在上,赐我雷神之力,斩妖除魔,荡尽世间一切邪佞!雷神击!”
随着殷破天如念咒般喃喃自语,于后尽力吼出,同时虚握的双手对着顶上稍稍薄些的法障处便猛然挥去!金甲巨汉身上金芒大盛,金锤击出!
紧随其后墨儿的紫湮雷带着“隆隆”声从顶上独角所发,虽无老者那般声势却似腕般粗细!
紫色的雷电混杂无比的金色中显得妖异非常,显眼万分。
紫湮雷稍稍晚了些可依旧追上锤势!
猛然间耳闻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陈墨风与青邪陡觉脚下所立处震颤而起,四周皆抖动不止。
想来此处空间为这一人一兽之击惹得震荡不稳,但目中所见法障仍然未破!
灵尊全力一击以及神兽的神雷合力竟奈何不得,看来天地所成确非寻常。
见一击不成殷破天顷刻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口中喝道:“起!”
眼见百余根雷火柱齐齐闪亮,光芒顿时大盛!每根雷火柱上同时激起青白色的电弧!无数雷电瞬于半空中汇聚一处,宛若一张巨大的雷电之网。
第五十九章 雷帝的大义
处在其下的陈墨风与青邪为那声势骇地动弹不得。
此阵显然是古阵,其上显现的气势与一个帝阶相比亦不遑多让!
下一刻那些交织的雷电形成了一口巨大宝剑!一口约莫五丈之巨的雷电之剑!全身泛着青白色,剑刃、剑锷、剑柄一应俱全,剑首朝上直指所击之处!
墨风心道,此幕怕殷破天当年渡劫时重现,能抗得雷劫,看来其已孤注一掷!
不经意间瞥去,墨风惊见身旁不远处白玉阵基内嵌着的上品灵晶于这短短时竟消耗殆尽!
耳边又传来人喝兽吼之声,随着雷剑急速刺出,殷破天身后的巨汉虚影又握着金锤猛烈一击!其中夹杂着一道显眼的紫色雷电,三者竟不差分毫得齐齐击上!
陈墨风骤觉一阵无比可怕的气流袭过,胸前似受到重击显得沉闷异常,身躯下一刻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抛飞而出!周围巨大的石块为无比威势击得四散飞溅,纷纷化为齑粉,碎屑散下落得陈墨风与青邪是满头满脸。
墨风勉强稳住身形,但紧接着发现天地间寂静一片,目中相观青邪双耳处流出鲜血,青邪却口中正对着自己说些什么。陈墨风甚觉奇怪,自己为何竟听闻不得一丝一毫。正惊疑之际陡觉耳畔一股温热,手抹下却见血迹流下,顿时猛然省悟,怕不是先前那击所发之音过于巨大,在眨眼间震聋了二人双耳!
陈墨风连点自己身前数处大穴,一口血咳出后双耳中渐可闻辨声响,只四周传来尽为隆隆不断。其方知应无大碍,先前双耳为污血所阻筋脉,不畅下竟不得闻物,遂如法救治青邪。
不过未及二人回过神四周狂风猝起,身上衣袍猎猎好似置身山巅般,此刻殷破天哈哈狂笑声却是传来:“哈哈哈,终于破了,终于破了,哈哈哈!”
二人急急仰望,但瞧一个若大的窟窿于顶上现出,海龙卷已清晰得显在众人眼前。
那如漏斗般的卷尾极大,正中央另有一股小型风柱正旋转不止,虽比不上龙卷将近数百丈的庞大身躯,可依旧宽广无比!
陈墨风心中狂喜,这便是殷破天所言的逆流罢!
不过随之瞬间一惊,大叫道:“前辈!我等如何出去!这空间怕要塌了!”
四周无数风流涌动,陈墨风竭尽全力稳下身形,目中更瞥见远端黑暗之地骤然崩塌!看来无需多时自己所在亦会被碾成碎末消失不见!其心尽晓此刻便施展天翼术业无法从这飓风狂流中飞至顶上窟窿,如此大的空间风暴一下即能将自己吹落尘埃。眼见机会现入眼前却希望愈发渺茫,顶上海龙卷似乎立马移离去往他处,而自己众人尽要葬身空间之内。
正心急如焚间突见殷破天袍袖向二人一卷,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扯其身前,随着殷破天咳出一口血后闻那苍老之声道:“嘿嘿,无妨无妨,便让老夫送你们一程!”
“怎么?!前辈你不走?!”
陈墨风大惊失色,殷破天摇头道:“老夫本已无多寿元,先前又透去了若多的生命之力,如今已为重伤之躯,离开此地是绝非可能了。不过剩下的那些法力送你们出去仍绰绰有余。小子们!准备好!”
老者面色猛一肃穆,浑身磅礴的法力刹那倾巢而出,袍袖挥拂下陈墨风骤觉自己如冲向云端般,似一支利箭直往上射去!
殷破天的身影猝然变小,最终宛若黑点。
待为海龙卷中逆流卷入的那一刻,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嗓音传入耳际:“若见得老风便说我殷破天当年未能救他与
弟妹着实后悔得紧!”
陈墨风欲寻老者身影,旋即只见底下空间刹那崩塌!
未及细看头颅上不知受了何重击,眼前一黑下遂人事不省。
庞大无比的海面上,两队人马似乎正在对决,所观即知为两个不同部族,各有数百人,样貌千奇百怪,俱呈水族模样。海中已浮着不少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厮杀极为惨烈,双方皆红了眼,半空中各式宝物纷飞,底下兵刃齐动,成那不死不休之态。
正酣斗间有人喊了一声:“海龙卷来了!大家快跑啊!”
那些正杀得性起的二族人马瞬间着愣,眼瞧远端顿成黑色,一道细微的水柱连接天地!
一见这等情形下一刻竟再不顾眼前对手,“哄”得一声四散踏浪而逃,霎那走个一干二净,只留下满是浮尸的海面。
顷刻远处宛若漏斗的龙卷席遍这片海面,浮尸尽被卷入其中,只此时却无人发现,三道黑影随着大片的海水从龙卷顶端喷抛而出重重落在海中。
海龙卷行得极快,眨眼消失在远处尽头,无影无踪。原先诸多的尸首已全数不见,独留下蔚蓝如宝石般闪着光芒的海面,那三道身影在海面上一沉一浮下煞是显眼。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道黑影缓缓站起,嘶吼两声后踏水相立,竟是一只黑色如麒麟的灵兽,约半人高。而其爬起后赶忙来至另两道黑影旁不时嘶叫拱动。见无分毫回应灵兽目露坚定之色,背驼口衔带着那两道黑影往一处疾离驰去,海面上只留下淡淡波纹,片刻后消失不见。
陈墨风做了个噩梦,梦中各式各样的脸孔似幻影般浮现自己身前,最后俱化成了殷破天那张须发散乱的老脸,张开着口似乎正说些什么。但紧接着缓缓离自己愈发远去,终化成了一个小点视之不见。正要伸手去抓,自己不知受到了何物挤压般顿觉呼吸困难,耳中仿佛闻得骨骼碎裂之音。
墨风挣扎下不由大声惊叫!
当一下坐起后却发现自己已汗水连连,衣衫漉漉。
四下扫望这才看见天色昏暗,潮涌拍岸声不时传来。身后稀稀拉拉长有些草树,放眼观去海天相连一色,想来自己正在一座海岛上。
转头望见墨儿正趴伏自己身旁酣睡不止,打着偌大的呼噜,青邪斜卧不远,生死不知。
见了二者心中放下,努力回忆先前的梦境。
摇了摇略有些疼痛的脑袋陈墨风心中猛似一道闪电划过!莫非自己已脱离了那方空间?!
运目力又四下远眺,眼中皆为海水,看来真个回至无边海上了!瞬间心中一阵狂喜!方欲爬起浑身骨骼酸痛竟是未得,不过这等情形下业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至青邪身旁。
“青兄!醒醒!”
推了数下青邪却未醒来,反倒惊了墨儿。
小兽眨了眨惺忪的紫目随后欢快地蹦至陈墨风身旁伸出小舌便舔将起来。
拍了拍墨儿,二人心意相通陈墨风终是明白,墨儿提前醒来见二人仍昏迷不起遂带着二人行了三日三夜这才遇见这么个岛屿,待上岛后自己便累得昏睡不醒。
青邪鼻下依有呼吸,再寻其脉门感应发现气息流通顺畅并无何不妥,想必应当无事,即坐一旁开始察探自己体内。
那口灵气凝结成的小剑此刻正静静悬浮丹田内微微泛着光芒。
一切似乎并无大碍。
陈墨风终放下心,筋
络中无分毫阻隔,只内腑受了重击,修养些时日即可痊愈。余下那些皮外伤更不放眼中,常年争斗如此小伤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不过全身酸疼无力,看来若欲所行无阻仍需打坐些时候。
正心中盘算一旁突兀传来声响,青邪终是醒了。
陈墨风转头观去,眼见青邪缓缓欲从地爬起,边爬边揉着头颅,看来此刻其思绪业是极为混乱脑中疼痛,口中不时呻吟阵阵。
爬将数次未得,陈墨风轻轻唤了声:“青兄。”
青邪闻声抬头一瞧却是陈墨风,当下道:“是陈兄么?”
随后努力控制身形向墨风爬来。
“为何我全身酸痛,我们是到了何处?”
好不容易挪将来挨着陈墨风坐定,青邪摇晃酸痛的臂膀。
“我们出来了。”陈墨风淡淡道。
“什么?!”青邪猛然停下,瞪大双目怔怔望着墨风似乎不愿相信。
“我们已经脱困了,此处是无边海。”陈墨风重复道,可言语中未有欣喜,反倒透出浓浓的哀愁。
“我们出来了?!哈哈哈,太好了!”
青邪喜悦之情溢于颜表,倘非此刻身上酸麻行动不便不定会一蹦三尺高。
狂喜半晌却见身旁的陈墨风平静异常,当下十分意外,遂道:“陈兄,怎么了?莫非你不欢喜?”
陈墨风摇了摇头:“能脱离那处确是高兴,只是......只是我想起了殷前辈。”
青邪的笑脸顿时呆滞,片刻后亦为肃穆相替,四周一下寂静,便墨儿也不再吼叫,只睁着麟目望向二人。
沉寂了约有一炷香功夫。
“殷前辈是个好人。”青邪突然开口道,面上透着无比哀色,紧接着又自顾自道:“当初要斩杀我时我确有怨恨。人、妖二族自不两立,便其饶我性命我亦不会感念,但......但是......”
青邪再言不下,悲叹一声低下头来,似乎不愿让人瞧其面上。
若见得老风,便说我殷破天当年未能相救他与弟妹着实后悔得紧!此言于陈墨风脑中翻来覆去,这便是其临终唯一的遗言。想起电光火石间自己三人被抛上,那高大的身躯却愈发小去,最后空间在崩塌中化为尘埃的一幕陈墨风这辈子再不会忘却。
一把拉起青邪拖着痛楚的身躯往前挪了数步。
此刻天色已暗,月光亮起照得二人面庞一片皎洁。
“我们磕几个头罢。”
墨风道,二人遂并排跪在地上对着远处海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便连墨儿业于旁低沉哀吼。
一切毕后又是无话,陈墨风只呆呆不语。
“如今我等怎处?”青邪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问道。
陈墨风道:“我只想一下躺倒在地,什么也不去思,什么亦不去做。”
青邪张了张口方欲说些什么,耳闻墨风继续道:“可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便是为了从那鬼一般的地方出来么,殷前辈拼了性命送我等离开,若不回至内陆怎相对得起!如此......”
旋即语中尽带决然:“如此这般!今夜我二人先打坐恢复,明日即行!”
惨白月光映衬着墨风瘦削的面庞,青邪只瞧见一片坚毅于上,怔怔竟言语不得。
第六十章 向内陆进发
第二日。
海面上弥漫着雾气,阳光依未照耀大地,所视下四周海面并不十分清晰。
此刻海上却行进着一只异兽,速度极快,尾部荡起层层波纹。若于外而观这是一只海中妖兽,却无人得知其内竟为一艘船舟,妖兽外表却是幻化而成!
船舟上正有二人在低声交谈。
“如今我等更需小心了,怕不是魔鲨皇的卫队仍在寻我二人。虽三十年过去,不过以其记恨之心定不会轻易放过。”
开口的是个青袍男子,双目中瞳孔尽为苍白,显得诡异非常。
盘膝相对的黑袍年轻男子淡淡回道:“嗯,只要避开魔鲨卫中的那些妖王,以我二人修为并不惧怕。”
男子极为俊逸,长发以布条随意束在脑后,双目紧闭。
二人身上衣衫虽是破烂,却各掩不住那份气势。
正是逃出一方空间的陈墨风与青邪。
二人又似往日般以小旗宝物幻化妖兽之形,正向内陆坚定而去。墨儿已回至灵兽镯中,船上颇显冷清,不过二人俱为苦修之士,并无所觉有何不妥。
“青兄,我等已行有几日?”陈墨风闭目问道。
“一月左右罢。”青邪掰指算了片刻。
“唉,这般久也未绕过那片死域?”
墨风睁开双目,微微蹙眉,额上那道黑色竖纹亦是皱起,显得极为诡异。
青邪笑道:“哪有那般快!海蛟妖帝的宫殿绵延万里,我等绕过后方能到达玄龟皇统领的海域。只要离开魔鲨皇统领之地往后若无差池两年即能得回。”
陈墨风摇了摇头:“两年......青兄,你是否发现一点异处?”
青邪猛然警觉,向外四下扫视:“陈兄你瞧见了什么?!是否魔鲨卫?!”
“非也非也,你不觉得我们这些时日遇见的争斗似乎太频繁了些罢?”陈墨风迟疑片刻道。
青邪凝神回忆,随后重重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算起来这一个月我们大大小小见到的争杀有百十来场了。”
“且古怪的是这些并非寻常修士争斗,而似乎是......有人领着双方火并。”陈墨风不确定得推测道。
“让我想想......”青邪猛然省悟:“双方似乎......似乎是玄龟皇海域与魔鲨皇海域的海族!”
紧接着更为肯定地点头道:“不错!定是如此了!无怪乎这般眼熟!”
陈墨风讶道:“青兄能确信?!那双方各是两片海域的海族?!”
“确定无疑!”
“那便麻烦了......莫非......”陈墨风皱眉沉思,心念急转道:“难道这两片海域开战了?!”
青邪一愣,遂呼道:“倘真个如此便糟了!”
“青兄何出此言?”陈墨风顿觉不妙,开口急问。
青邪以拳捶掌道:“若是开战双方人马定会绕过死域,那么一来我们撞见旁人的机会大增。况且前些日子俱远远看见拼杀即行绕过,可一旦近处相遇怕不是...
...陈兄你怎么了?”青邪未言毕却见陈墨风神情古怪。
但见其苦笑道:“青兄所虑极是,此刻我们正有麻烦了。”旋即一指前方。
“嗯?”青邪向前望去,猛然睁大眼目!
只见一队海族修士正面往船舟踏海行来,粗略瞧下有三四十人。
“非我海域之人。”青邪道。
陈墨风并未答话,已并指成剑。
“前面行者速速停下!”首领对着疾驰来的海兽喝道。
其知两片海域水族交战已有些时日,不是你侵入我地便我侵入你地,互有胜负。而今日自己受到的命令便是斩杀一百个魔鲨皇手下修士。这些时日死在自己手中之人已逾八百,往后定会受玄龟皇大人的赞赏......眼前单人独个的海族不过其中之一罢了。观其身上散发的气势来看不过初阶妖帅,自己为中阶妖帅,手下还有数个实力并不下自己的强者,再加之余下的妖修兵士,一合即能将其斩杀!如此一来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多上一个头颅回去请功。
正洋洋得意却见那海兽止下,似乎正迷惑得望向自己众人。
“嗬,胆子当真不小。”
底下嘻嘻笑笑不少,俱觉有趣。若平日对方独个遇见自己这般多人立时便逃个没影,眼前这海族并未有分毫逃窜之意,着实古怪。
嗯?!其体内出现的是何物?!正嘻笑间头领发现两件物什从海兽体内猝然飞出!一为乌黑,一是烂银。
欲定睛望去耳中顿闻数声惨叫传来!赫然相视那些离得近的十数个手下已跌倒在地,一些断成数截,一些身上竟多出了碗口般大小的血洞!
登时浓烈的腥意四散开来,弥漫海面!
“什么!”
那海族首领未曾应及自己一旁又传来无数惨叫,烂银色如入无人之境般一穿得过,所经处妖修的身躯上毫无例外各多出一个孔洞!而乌光更为惊人,绕过后那些惊惶的妖修身躯陡然断成数截,连一丝呼喊业未发出!
只一个呼吸间已损失数十人!
“不要慌乱!快祭法宝!”
海族头领终醒悟过来,命令慌乱不堪的手下。
妖修们如梦方醒,各将手中法宝祭起抵御。
令人意想不到得是那烂银色之物倒也好说,数件法宝齐聚堪堪挡住锋芒,余下阻拦乌光的法宝被其轻轻一绕后尽断为数截,齐齐落入海中!
“我的金轮!”
“我的赤火印!”
“我的海妖幡!”
“我的......”
随着声声哀嚎,为乌光相触的法宝全数被毁!
惨叫声不时传来,片刻后海上尸身横陈,碎肉断骨触目都是,原本蔚蓝的海面此刻殷红一片,显得极为可怖。
唯一站立之人却是那个头领。
此时其硕大的鱼头上双目圆睁,仿佛不信眼前所见。双腿抖若筛糠,掌中的长刀拿捏不住几欲坠落。惊讶望着眼前,不知何时海兽身躯消失不见,面前是两个年轻男子分左右站定。
乌光与银芒各自飞向二人,下一刻便见青衣男子手中出现了一柄银色长枪,另一个黑衣男子却倒提一口黑色短剑!
原来方才两道异光竟是二人掌中的兵刃法宝!
海族头领觅得真切,心中惧意更甚。
银枪倒还好,但眼前这口漆黑如墨的短剑着实令人心惊胆寒,那些宝物竟无一能抵敌得住,为其随意即能斩成数截!
海族首领欲行言语些什么不知喉间为何只能发出“咕、咕”声响,此刻方觉青衣男子乃为妖族,这黑衣年轻男子竟是个人族修士!人族与妖族合作一处?!海族首领满腹疑问,瞧视二人露出的森寒目光,口内两排利齿不由“咔咔”颤个不止。意欲逃跑可双腿似铅般迈不出半步!明明自己修为高出二人,心中的惧意却无以加复。
“没逃,很好。”青衣男子笑着开口,白色瞳孔在海族首领眼中愈显诡异。
“我二人不过有事相询,若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便饶你不死。”
仍是青衣男子开口,身旁的黑衣男子一言不发。
不过海族首领知晓,那黑衣男子应更不好对付。望下自己一时间竟有恍惚之意!
海族首领不由好奇地偷眼而向那人。黑色长袍已然破烂,面容白皙,长发随意束扎脑后,额中有一道黑色竖纹,好似闭起的眼目般。亮如星宙的眸子中透着森森冷意。
海族首领不敢再看第二眼,忙将头转往青衣男子。
“你所说当真?!”海族首领开口道,竭力欲令自己平静而下。
其心虽惧,可关乎自己性命依旧大着胆子问道。
“我以圣帝名义发誓,旦有违背定遭天谴!”青邪旋即抬掌发誓,笑容和煦地望着海族首领。
海族首领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海族中人最崇敬便是圣帝海蛟妖帝,以圣帝名义起誓是海族中至高的誓言,无人敢违背,如此定然不假。
二人遂一问一答。
约莫一炷香后。
“两位......可以放我离去了么......”海族首领小心翼翼得问道。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你走罢。”
首领又向一旁移目而去,见黑衣男子不发一语,面色未动,好似并未注意自己般。
心中登时大喜,暗道,哼哼,放虎归山......待我回去纠集人马定教你二人死无......方欲转身猛觉心口一阵剧痛,低头瞧去只见一截黑色剑尖正透出自己胸前!
“你!你!你违背誓言!必遭反噬!”海族首领愤怒异常,忍着痛转过身来向青衣男子怒目相视。
哪晓青衣男子却淡淡一笑:“我答应放你走了,所以我未违背任何誓约。”
此时于旁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突兀开口道:“他答应放你离去,但我并未答应。”
声色冷然,仿若九幽中传出般。
海族首领张了张口,顿觉通体寒冷异常,随即无边的黑暗向自己袭来。
“扑通”一声硕大的尸身栽倒海面上,缕缕血污溢出沾染着底下那片蓝色。
第六十一章 古怪的短刃
收回短剑后黑衣男子皱眉道:“青兄,若这海族未骗我们,如此糟糕。”
青衣男子与黑衣男子正是青邪与陈墨风。
青邪愁容满面:“确是不妙,于其所言看来是魔鲨皇先挑起争端欲一举灭杀玄龟皇夺取其海域的掌控权。谁知玄龟皇也非吃素,魔鲨皇并未得逞反倒吃了个大亏,魔鲨卫死了四人,余下尽皆负伤退回自己领地。双方遂各派手下人马绕过死域前去对方境内掠杀。海面尚且这般,海面下岂不更甚!唉......”
陈墨风阴沉着脸道:“便是说我二人倘欲得过定会遭遇双方无数人马?”
“正是!”青邪苦笑道:“幸好有死域抵挡,否则战争全面爆发我等夹杂在海兽潮内必死无疑!”
“海兽潮?那是何等情形?”陈墨风惑道。
青邪顿了顿,道:“我等海族若行决战,圣皇便会集结底下所有兵士在海面上,双方人马相互冲杀,远远观去宛如海浪潮汐般壮观惨烈,故而称为海兽潮。于中之人便欲逃离业是不能,身后会不由自主地推你往前,至死方休,极为可怕。我二人不幸入内只有死路一条。”
愈言青邪愈觉心悸,最后竟打着冷颤。
陈墨风闻后惊骇无比。
青邪继续道:“不过死域形成后这两片海域的争斗亦是少了,不过魔鲨皇终究按捺不住。纵观我海族史书,自古至今共发生过大大小小千余次海兽潮,每次皆死伤无算,唉......”
陈墨风拍了拍青邪肩道:“青兄不必气馁,个中不是也有好消息么。”
“何来好消息,陈兄不必宽慰。”
“魔鲨皇败回,魔鲨卫死了数个,余下俱带伤,这不算好消息么?至少没人会再惦记我们,就算记得魔鲨皇此刻还有力再对付我们?”
青邪点了点头苦笑道:“算是一个好消息罢。”
“我二人只需小心些应当无碍。”
“唉......只能如此了......”
二人议定,遂回至了幻化成海兽的船舟上疾驰离去,独留满地尸首与朱砂般殷红的海面。
于后二人虽小心谨慎躲过不少争斗,但零零散散仍有躲不过时,这数日来争斗仿佛多了不少,有些二人避之不及只得应上。不过那些海族怎是二人对手,在陈墨风御剑术与青邪本命灵骨化成的银枪下无一逃脱。二人早已商定,若遇见便下杀手,不放任何一人逃离,一旦越过交战双方进入邻近那片海域即能高枕无忧。那片海域为赤蛟皇管辖,玄龟皇与魔鲨皇尽皆不敢轻易招惹。
陈墨风御起手中黑色短剑结果了最后一个海族修士后二人依旧驾起船舟消失在黑暗中。
衬着茫茫月色,盘膝舟上的陈墨风突兀开口道:“我知青兄这些时日心中并不好受。”
“何以见得?”青邪不动声色。
墨风睁开紧闭的双目看向青邪:“屠戮族人心中或有不忍。青兄虽不心慈手软可目中却现出
一丝哀愁。”
“唉......”青邪叹了口气:“虽为同族,但在要将我赶尽杀绝时我便与其誓不两立了。妖族本应团结一致,如今却似一盘散沙,着实令人心痛。”
“人族何尝不是这般。”陈墨风摇了摇头:“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即能将一个门派上上下下数百余口斩杀殆尽,修仙之途当真是这般残酷么?”
陈墨风面现迷茫,深望远处。
青邪道:“我知陈兄亦是有经历之人,若有朝一日眼前人族尽为陈兄所深恨者,那陈兄欲待如何?”
陈墨风怔怔,旋即语势坚定道:“杀之。”
无尽的冷然瞬间从身上散发,脸面阴沉。
沉寂片刻墨风继续道:“死在我手下之人已不在少数,非他死便是我亡,若欲在凡界活下必要心坚,如有妇人之仁当离殒落不远了。往日我业曾有青兄的迷茫,但于后却是明白你顾念他人他人却满腹谋害之心。”
“唉......凡世纷争不休,希冀早日得逞大道,再无那等俗念缠身......”
青邪感叹不已,二人遂又陷入一片沉默中。
大海茫茫,行进了数日当无例外地又遇见一群海修。
为首一只青鲨,手执长矛,实力倒不弱竟有高阶妖帅,是这些时日所历中修为最高者。
“青兄,速战速决不可留手。”
青邪会意,二人遂各自祭出手中宝物。
银枪带着一片锐气激射向那队妖族,陈墨风御起飞剑时又偷偷祭出寒骊锥。
今日遭遇并不弱,墨风也怕夜长梦多。
本命灵骨所成的银枪一下将当先数个妖修挥为两段,其上散发的锐气又伤至一旁若干妖修。陈墨风御起的飞剑如一条乌龙,经处无不断为数截,寒骊锥白芒下不少妖修脖上却多了个拇指粗的血洞。在二人摧古拉朽之击下海族尽皆死伤殆尽,独青鲨头领仗着妖帅高阶的实力硬扛而下,不过亦身负重伤。
陈墨风与青邪已非当年狼狈逃窜之人,身为修者中的异类,仗着兵刃法宝之利兼又实力大增,寻常修士倘无特殊手段无一挡得住二人联手。
青鲨首领本为高傲之人,实力非俗一生中并未遇见多大敌手,今日竟连两个低过自己甚多之人只接得下一招,而自己左臂竟被斩断,心中顿时充斥着愤怒、恐惧与不解。况且其中有一个人族!这人族怎会与我等海族联手?心中惊疑下不由又向对方瞧去。
这妖族怎这般眼熟?这人族似乎从何处见过?青鲨首领心念急转,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脑间!这!这!这不是三十年前销声匿迹,所要追杀的二人么!当年此事极为轰动,掀起风波无数,对于这个人族自己记忆犹新,另一人竟是险些加入圣皇卫队的青鱼族天才青邪!这二人消失了三十年怎会突兀在此现身?!且三十年前二人被追得似丧家之犬,但今日一观实力竟非比往昔,自己这个高阶妖帅在二人面前恍若稚童般!心中不由又惊又惧。不行!必要回去相告!
心意已定青鲨头领抛出一件飞行法器顿跨上转身便逃!
“不好!”
二人不由面色大变,掌中兵刃宝物齐齐飞去,眼见即能将其斩杀。哪晓青鲨头领从身上一掏擎出一口短刃!
短刃寒光四射盈盈可握,刃上横一道细纹,鲜红无比。只见其将短刃往上一抛,说也奇怪短刃上的细纹猝然散射出赤光来,整个刃身竟变得通红异常,宛若欲滴的鲜血般!与此同时一股血腥气于半空弥漫而出,随之磅礴且又可怖的气势卷向二人!
“怎么回事!这是何宝物!”陈墨风急叫,心中隐隐有些不妙。
短刃的威压令额上滚烫。
顷刻间二人法宝已至,一剑一枪一锥齐齐与血红短刃撞在一处!
“轰”的一声巨响带着无比狂暴之气,四周海面尽被激起的狂风掀起大浪。令人吃惊得是那口短刃竟架住了三件宝物全力之击,并无半分损伤!赤色光芒更是大盛,将原先蔚蓝的海面映得血红一片,头领青渗渗的面上亦赤红得诡异,单手正掐动一个奇怪诀印。
此刻陈墨风与青邪所觉鼻间尽为浓郁的血腥气,比先前又加重了数分。
血红短刃弹开二人兵刃法宝后便自行回至青鲨头领手中,其驾着飞行宝物已驰出多远。一旁陈墨风二话不说一甩手抛出玉华舟赶忙追击。青邪目瞪口呆地瞧着一前一后的二人,良久方回过神来大叫:“陈兄速回!不可追击!”
不知陈墨风似并未闻见或一心欲将其灭杀,仍绝迹而去。
青邪放心不下紧紧相随。并不多时远处传来巨响,片刻后那翠绿小舟从浓雾中出现来至青邪身前。
陈墨风跃下玉华舟恨恨道:“那短刀着实古怪,竟有这般大威力,倒教他跑了。”
青邪心有余悸道:“幸得陈兄你平安归来,我先前才回想起唤你业是不及,先上船边行边言,我们怕有麻烦了。”
随着船舟的疾行青邪方道出缘由。
“领头这青鲨妖修应是魔鲨皇同宗,至于何关系便不得而知了。其手中短刃乃魔鲨皇昔日所使的宝刃嗜血妖刃。魔鲨皇性残,那刃不知饮过多少鲜血方有如此大威能。自魔鲨皇统领这片海域后便再未见其用过,如今怎在这青鲨手中。”
陈墨风接口道:“魔鲨皇将自己宝物与其想必二人关系定然匪浅。看来我等处境着实不妙。”
“不错。”青邪面带忧虑道:“那人必为魔鲨皇子侄辈,逃回后禀知于其,往后需小心了。”
一路上二人忧虑重重,各自思量。
圣岛。
一个身材魁梧逾于常人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宝座上。紫膛色面皮,狮鼻阔口显得威武至极,双目更炯炯有神透着狠厉与凶残。身上所着锦袍华美异常,不过略有破损。此刻其神色甚是萎顿,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下首两旁十二张座上却有四张空着,另八人各自带伤,垂头丧气不言不语。
第六十二章 沙蛮
宝座上威严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蚩,你怎生看待?”
下首一个身着金甲的年轻人恭敬立起施礼道:“圣皇大人,以属下之见我方虽失了四人,但玄龟老魔那厢损失更甚,若非忌惮龙胆草圣皇大人早将其斩杀。如今双方虽互有损伤不过那老魔只安现状,并未发觉圣皇意图。”
“哦?”高座上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吃惊,饶有兴趣地抬眼道:“说下去,本皇有何意图?”
名唤蚩的年轻男子额上似乎渗出了些许汗珠,也顾不得将其拭去仍毕恭毕敬:“属下试言之,圣皇大人莫要怪罪。”
见并无何不妥蚩大着胆子继续道:“我海域妖修远远多过对方,故而圣皇大人已将兵力暗暗调至双方交接之地,只待尽数集结即能形成海兽潮一举歼灭对方。”
见中年男子并未制止,蚩心中更为肯定,道:“此计难处便是如何偷偷集结底下海修,毕竟一下越过死域动静甚大,圣皇大人遂领我等掀起那么些事端来掩耳目而行。属下谬言请圣皇大人责罚。”
半晌间并无任何声响传出,蚩汗如泉涌,心中忐忑。
魔鲨皇性情残暴自己非今日方知,抬手将属下灭杀之事亦无未有,这番话自大着胆子,不过业是按自己所见所推照实而言。
“唉......”
此时轻叹声从上传来,蚩大着胆子偷眼瞧去,见魔鲨皇并无不悦之色反道:“知本皇意者,唯有蚩......不错,先前你等言语独蚩正确,再过不多时本皇底下兵士皆会至老龟域内。我方战力十倍于其,便算有龙胆草又能怎样,只要将其手下尽数灭尽他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何用!那么一来本皇损失些许魔鲨卫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圣皇大人英明!”
座下之人各各恭维,正此时一个侍卫急步上前跪倒在地道:“禀告圣皇大人!沙蛮大人......回来了。”
“什么!”魔鲨皇眉端扬起:“那小子还记得回来?!让他过来见我!”
“圣皇大人......”
见侍卫仍跪于地上踌躇魔鲨皇顿觉古怪:“怎么回事?!”
“圣皇大人,这......”
“速速禀来!”
旋即一股威压陡降!
见魔鲨皇发怒那侍卫终大着胆子道:“沙蛮大人......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外殿......”
“砰”的一声响宝座刹那碎裂,而魔鲨皇衣袂带风已行至大殿门口!
底下魔鲨卫面面相觑,赶忙“呼啦”一下尽皆尾随,整个大殿一下空空荡荡静寂无声,独留那个侍卫正瑟瑟抖动不止。
于外殿一见躺在地上的大汉魔鲨皇瞬至其身旁蹲下道:“蛮儿,你如何了?是何人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看着沙蛮奄奄一息,便臂膀亦断了一处,魔鲨皇身上骤然散出无比寒意,四周温度急剧落下。
沙蛮勉力睁开双目,见是魔鲨皇遂有气无力道:“父皇,孩儿我......”
最后竟呼呼虚喘,口中溢出血沫!
见此情形一旁跨步来一个老者,其容貌古怪,一手按在沙蛮额头上!
但见一道青绿色光芒扬起,顿时笼罩周身!全身浮着绿芒的沙蛮此刻呼吸平稳,并无先前那般。
撤去绿光后魔鲨皇道:“沙坤,蛮儿是何等情形?”
名唤沙坤的古怪老者拭去额上汗珠恭敬道:“圣皇大人,少主性命应当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如实道来!”魔鲨皇冷道。
沙坤不敢犹豫,赶忙道:“少主断了一臂,又动用了嗜血刃,往后便是伤好怕......怕也......”
老者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怕也残废了。”
“轰!”
沙坤方言毕便闻一声巨响,只见魔鲨皇正一掌拍在地上,掌心下竟生生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黝黑大洞,而无数水流被逼向四周!
于后之人猝然心惊胆颤,连那些一直相随的魔鲨亲卫业面上变色。
虽说魔鲨皇性情残暴杀人如麻,但今日所观情形却与往日并不一般。魔鲨皇止不住的怒意任谁俱是瞧得出,周遭无一敢出言相劝,连大气都不敢喘。
魔鲨皇到底为皇阶大能,不多时便收敛怒意似何事并未发生过般。只众人却觉身上的冷意层层叠叠。
“到底何人将你伤成这般?莫非是那老龟的手下?!”魔鲨皇再次低头向沙蛮问道。
沙蛮比先前好了甚多,神情猝然一变道:“父皇,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来了!那黑光!那黑光!啊!”
闻得沙蛮语无伦次魔鲨皇不由蹙起眉头:“蛮儿,是何人所为,你说清楚!”
似乎觉察魔鲨皇的一丝愠怒,沙蛮这才稳下情绪:“三十年前父皇追击的那二人,那个人修,还有青邪!”
“什么?!”魔鲨皇顿时作色:“蛮儿你可瞧清,真是这二人?!”
沙蛮恨恨点了点头:“那二人便算化成灰也认得!不仅伤了孩儿一条臂膊还逼孩儿将父皇赐予的嗜血刃业使将出来!”
思量了片刻魔鲨皇厉色回头谓魔鲨卫中一人道:“蚩!那二人不是三十年前已死在海龙卷中了么!怎会今日现身伤我皇儿!”
蚩心中一沉,出列惶恐道:“圣皇大人明鉴!当年属下亲眼见二人被卷入海龙卷中,并无任何虚言!卫队之人皆能作证!请圣皇大人明鉴呐!”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蚩深知魔鲨皇只如此一个子嗣,平日极为宠爱,连当年成名利器嗜血妖刃亦与其保命防身。今日爱子受此意外大灾往后能否进阶仍在两说,溯其缘由竟至三十年前!当时自己确是亲眼见得二人殒命,被卷入海龙卷这等天地之灾中人无可幸免,二人怎会在三十年后怪异出现?碰巧又伤了少主?其
中必有古怪!但圣皇大人性情极为残暴,若大怒下不问情由便将自己击杀却该怎生是好?思至此间心中一阵恐惧,额上汗粒似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滴落,竟在面前形成了一片小水潭!
“圣......圣皇大人,这般怪异莫不是龟老魔诡计?还请圣皇大人明鉴!”
惶惶跪了半晌,并无何事发生,耳中只闻魔鲨皇淡淡道:“你先起来罢。”
蚩一下如获大赦,犹若重生,大喜道:“多谢圣皇大人!”遂恭恭敬敬爬起站回。
魔鲨皇毕竟非那等莽夫,虽性情暴虐却谋略过人,知晓蚩断然不会欺骗自己也没那么个胆量。况且这二人三十年前为海龙卷吞噬,在场之人并非独一,此时方突兀现身其中定有何奥妙所在。
略微寻思了片刻便又低头问道:“蛮儿,二人何等修为?你已是高阶妖将,莫非那二人比你实力更甚?”
魔鲨皇心中生疑,当年所见不过灵将妖将,即算手握重宝但要胜得沙蛮这个高阶妖帅几无可能。要知短短三十年能与高阶妖帅并驾齐驱除非是天赋绝伦,否则如何可能?!
“父皇......”沙蛮缓缓唤了声,又连咳了数下:“那二人宝物兵刃皆是神妙,其一为本命灵骨所成,另一却锋利无比。只孩儿看得绝不会错,二人尽为帅阶。”
魔鲨皇面色渐渐凝重,随后冷厉道:“蛮儿你未曾看走眼?!三十年便突破至帅阶?怎么可能!”
沙蛮愣了下,略有些惧怕道:“千真万确!孩儿怎敢诓骗父皇,再说孩儿已高阶妖帅,怎会看不清!二人甚是厉害,只一回合便将孩儿手下尽数灭杀,倘非孩儿实力不弱怕也殒命当场了!最后幸亏祭出嗜血宝刃,否则孩儿今生再见不着父皇......”
沙蛮低低怨恨兀自不理,魔鲨皇面色严峻,双眉紧蹙,陷入了沉思。
若沙蛮所言千真万确那二人着实逆了天!这教自己如何相信!
魔鲨皇微微摇了摇头,欲将这个匪夷所思之念驱出脑中。这等修炼天赋......莫不是二人有所际遇?!猛然间一个念头划过心间!想来二人当初并未身死海龙卷中,反倒另有一番奇遇方能在这些年间突破等阶!魔鲨皇对于自己的推测分外满意,其本刚愎之辈,又自负谋略过人,思定下顿觉一切似又入自己掌握之中。
二人现身不过令自己微微惊了些,如今正乃与玄龟皇决战时,主次轻重心中仍有分寸。
当下遂点了点头向一旁老者问道:“蛮儿之伤能否治愈?”
望着魔鲨皇冷厉、残暴的目光沙坤打了个寒颤,心念急转。任谁都瞧出魔鲨皇大人此刻心情极为不佳,自己一个回答不慎不定便成其掌下之鬼。
汗水迭出,正焦急间猛然想起一事来,激动道:“圣皇大人,属下有一法可使少主恢复如常!”
“哦?”魔鲨皇双眉一动,诧异道:“何法?”
沙坤稳了稳心神道:“若要少主痊愈,关键只在玄龟皇手中那株龙胆草上。”
第六十三章 魔鲨卫九岩
“龙胆草?!”魔鲨皇瞬间脑中转了数转道:“不错!此物能肉腐肌生白骨,往昔龟老魔凭另一株龙胆草逃过一劫,蛮儿服食后断臂必能长出......如此......定要夺来!”
旋即立起身道:“来人,抬少主回宫好生侍候,若有差池绝不轻饶!”
沙坤鞠了一躬,自命下人将伤重的沙蛮抬去细细照料。
魔鲨皇转头道:“蚩!你速去将那二人擒来!本皇倒要瞧瞧这二人有何能耐伤我蛮儿!”
蚩心中一震,正欲答喏哪知魔鲨皇忽又道:“慢着!”
思了片刻摆手道:“你为本皇智囊,本皇还要你出谋画策......九岩!”
只见八人中一个身材巨大的金甲大汉一步跨出,瓮声瓮气道:“圣皇大人!”其音宛若凭空划过一道炸雷般。
魔鲨皇谓道:“你去将那二人擒来,卫队之中随你调遣。”
“九岩得令!”巨汉施礼后急忙告退。
“余下你等众人随我来。”
魔鲨皇当先步往大殿,所剩七个魔鲨卫紧随而行,蚩回头瞥了九岩一眼,神色复杂。
无边海面上,一只海兽正疾行不止,旁人倘有心便会发现其已行了数日数夜未曾停歇,着实怪异。外人不晓,海兽徒只其表,真正所在却为一艘船舟!此时二人盘膝坐在舟内,正是陈墨风与青邪。二人面上俱各愁云密布,显得心事重重。
“我等快至边界了,三日后再行北上,不出十日即能抵达赤蛟皇辖下海域。”青邪出声道。
陈墨风闻言并未有分毫喜悦,反忧虑道:“希望一切顺利罢......这十数日......怕不太平。若魔鲨皇得知必会派手下前来寻我二人。”
顿了顿又道:“此刻不定已然知晓了。”
青邪点头:“不错,不过先前从那妖修口中得知如今战事吃紧,只希冀前来之人非魔鲨卫才好......”
“魔鲨卫......哼!若独来一人业要与其斗上一斗!”陈墨风面露煞气,神色冷厉。
“我二人虽为初阶,但实际却不止这些,若是当初追杀我二人的那魔鲨卫前来合力下或能灭之!”青邪同意。
今日二人实力今非昔比,三十年前才是将阶便能斗得帅阶,既已步入帅阶,再加宝物兵刃遇见王阶亦有了底气。一路上所遇妖修愈发多起,二人一路摧古拉朽倒顺利异常。
这一日风和日丽,海面平静似一条蓝色缎带。猛然间修炼中的陈墨风双目陡然睁开,随即青邪亦是抬头,二人神情大变!
半空中只见一柄硕大的巨斧正打着旋,以极快之速劈向急行的海兽!
堪堪击中时陡见海兽消失不见,而一左一右两道人影激射飞出!
巨斧猛斩在平静的海面之上!
“轰隆”巨响声海浪被激起多高。
巨斧却又从海中飞往远处,待海面平复如初已多出一道人影。金盔金甲,身后披风无风自扬。那是一个着
金色甲胄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异常,竟有二人高,双目如铜铃,赤发蓝靛,阔口中密密麻麻细齿尖利,面貌极为凶恶,宛若魔神般。
眼见其一手叉腰,另一手正擎着一柄巨大利斧扛在肩头!
对面远处有二人并肩傲立,一着黑衣,一穿青袍。青袍者踏着海浪如履平地,黑衣者衣袂微荡,双腿却离海面有三寸之距,底下海水凹陷下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非陈墨风与青邪还是谁!
二人盯视着金甲大汉面上各透震惊!
按理而言船舟是无论如何业瞧不出一丝异处,可眼前之人显然看破了那障眼法,着实吃惊不小。更令人心惊得是大汉乃为妖王!
金甲大汉望了二人半晌突兀开口道:“终寻着你二人了。”
其音彷如晴空霹雳,竟震地平静的海面掀起阵阵波澜,旋即目光移向陈墨风。
此刻墨风身上散发的气息与一旁青邪截然不同,甚为明显。
“原来是圣卫大人。”青邪淡淡回答道。
金甲大汉点了点头:“无怪遍寻不着,原来有这般怪异之物竟能掩去身形,若非我海中细作甚多怕真要给你二人瞒过了。”
二人心中一沉,顿时明白。自己所作所为已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报与面前这个大汉,并非其拥有灵目神通。
“道友可是魔鲨卫?”陈墨风倒背双手问道。
金甲大汉闻言哈哈大笑,震耳欲聋。
待得笑过傲然道:“不错,你这人族倒有些见识。本座乃魔鲨卫中排名第八,九岩是也。”
边言边从肩上提起巨斧挥舞了数下,但见底下海面仿佛被斩裂了般竟生生往两旁断开,片刻后方行复原!
青邪面色一变,低低谓陈墨风道:“传说这人是个疯子,一身蛮力,一旦发起狂来连排名靠前的那些个魔鲨卫亦分外头疼,我往昔曾闻过其名。此人随着魔鲨皇征战无数,手中巨斧劈杀了不少妖修,极为凶悍,需得小心。”
陈墨风点点头:“多谢青兄提醒,过会我先去试探一番,请青兄为我掠阵。”
言毕墨风便一步跨出,道:“传言魔鲨圣卫个个不俗,今日在下先来领教。”
大汉九岩哑然失笑:“就凭你一个初阶灵帅?伤我少主之事说实话本座是不信的。”
少主?!陈墨风与青邪心中不由一惊,原来那青鲨妖修竟为魔鲨皇之子?!如此当真不妙!将其重伤魔鲨皇怎会放过二人!
陈墨风神色一冷,业不答话一出手便数十道青色月牙风刃向前激射直取九岩!
九岩未料眼前这人族说打便打,亦是愣了片刻。不过到底灵王强者,提巨斧于胸前横划顿时掀起一片巨浪!巨浪冲天结成蓝色幕壁挡在身前,月牙风刃瞬击其上消弭无形!
九岩冷冷望着眼前却擎斧突兀往后挥去!
身后并无人影所在。
巨斧带着呼啸声即至,明明并无一人但巨斧仿佛凭空击中一物般竟传出“当”一声响!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于
乌光中刹那现出,竟是陈墨风!
眼见其手提双剑交叉急挡自己胸前,身形在巨斧的大力下被迫退多远!
勉强稳住,陈墨风胸膛起伏,面色更显苍白,向旁吐出一口污血来。
九岩交斧在肩轻蔑道:“区区初阶灵帅业敢偷袭本座,不过......你是我所见同阶中速度最快之人,若非本座实力高你甚多定会殒你剑下!人族,你该感到自豪了。”
“哼!”陈墨风冷哼一声:“那便再接我一招试试!”
话音未落但见人影又突兀消失不见,只一阵轻风带起海面波澜。而九岩却发现自己刹那为无数黑色人影所困!人影密密麻麻,想来是陈墨风施展出何等玄奥之术方成如此。
九岩咧开血盆大口一笑,森森利齿泛着寒光:“有意思,有意思,可惜可惜......要是你为妖族本座必举荐你至圣皇驾前,往后待至王阶不定魔鲨卫中有你一席之地。”
此时四下声音传来,飘飘渺渺令人捉摸不定:“若为妖族在下也毫无兴趣!不过既然道友这般推崇那必不能令道友失望了!”
九岩骤觉周围人影闪动,狂风瞬间涌起,吹得自己身后披风“啪啪”翻滚不止。
可九岩并无一丝异动,依旧稳若泰山。
猛然间面色微变!与此同时无数风锥从四面八方如雨般往自己直落而来!风锥皆五尺来长,锥首极为尖锐带着破空声。
“这些......竟非虚影。”九岩好似喃喃自语,身形依然未动。
这般谅你怎生逃脱,必受我一击!陈墨风心中暗道。
其施展疾风步围着九岩转个不休,同时施展驭风诀中玄奥法术,以无数风锥封住九岩退路。不过魔鲨卫又岂寻常妖修能比。眼见这些风锥尽数即要落至九岩身上扎个千仓百孔,九岩却只轻轻将巨斧提下,紧接着双手齐握在柄舞动而起!
起初身形微微旋转,瞬间后如平地刮起一道飓风般,那硕大的身躯仿似陀螺,只见一片金芒洒出,巨大的可怕漩涡于底下突现!顿时四周海水尽皆汇聚发出异响。耳闻“砰砰”声不绝,那些风锥并未如墨风所愿,反倒一下消散不见,爆起无数双目能见的风团来!
短短片刻风锥齐齐踪迹全无,九岩止下急速旋转的身躯,面不红气不喘,仿佛何事皆未发生过般,只脚下的漩涡仍微微旋个不休。
饶何人尽未料到看似粗粗莽莽硕大笨重的身躯竟能做出这等轻巧动作,着实令人咋舌!
果不愧是魔鲨圣卫,妖王强者!
陈墨风心中暗赞,面上登显难看。
九岩止下身躯方欲开口,骤觉一股强大的风力直往自己胸口而来!定睛观下不知何时一道风矛带着呼啸已近在咫尺!
锐利的矛首带着剧烈旋转,仿佛眼前空间要被刺穿一般,呼啸之音直入自己耳中!
九岩略一盘算便知这人修趁着自己抵挡风锥时已筹措此击,故而身形方定风矛即至眼前。
心中暗恨不由大喝一声,顿时声若霹雳传向天际!
第六十四章 裂风斧
九岩的确彪悍异常,怪目圆睁,蓝靛般的面庞更显狰狞,竟探手如电将风矛矛身一下紧紧握住!
风矛再前进不得分毫!
而其握矛的左手猛然间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眨眼涨得极为巨大!与此同时臂上衣袖顷刻裂成碎帛,片片宛若花蝶般随风飞舞。
九岩面露痛苦之色,狂吼声中单手用力一握!
骨骼间发出偌大的“噼啪”响声,双目血丝隐现。耳闻“轰”一声响那风矛猝然暴起一阵烈风化为乌有!那涨大的左臂又恢复原样,只其上裸露在外的衣袖与臂甲早被震碎,瞧去显得颇为滑稽。
九岩怒目圆睁大吼道:“本座不伤你,倒被你小看了不成!”瞬间举起巨斧。
那越过顶上的斧面在阳光照射下泛出明亮色,下一刻那片明亮倘似划过天际的流星,面前空间隐被撕裂般竟有层层波纹荡起。更令人吃惊异常得是那光滑如镜的海面彷如被何利物斩开,海水尽数往两旁涌去!“哗哗”的海水带着大浪在九岩身前形成了一条深邃沟壑。而正向九岩迎面缠来的一条金色绳索却一下被摧为数十截,灵气尽失下落入海中。
此刻陈墨风与青邪俱是呆了。墨风愣住当场,自己先前施展的法诀灵术皆为诱敌之用,令九岩为法术相引,自己最终目的便是祭出的那根金黄绳索捆仙绳。这捆仙绳乃自己从杀死的一个妖修尸身上发现,见其并非寻常便也收着,今日恰好得用。可九岩到底妖王,竟发现墨风意图。最终巨斧劈断了偷袭来的捆仙绳令陈墨风功亏一篑。
旋即一股极为磅礴的威压四散,九岩满面怒意,双手执斧高举过顶竟向陈墨风直劈而下!
陈墨风大惊失色即欲施展疾风步逃离,但随之却骇出一身冷汗!自己逃脱之路似乎尽为巨斧散发的锐利气势封堵!无论逃向何处皆会被巨斧劈中,避无可避!
心念急转间但见巨斧泛着寒光已然落下!
九岩本暴虐鲁莽之人,并不善计谋,若发起狠来与魔鲨卫中排名第四的雷鲛相比业不遑多让,不过其依旧只区区第八之数。魔鲨皇能文能武,对武力甚于计谋的九岩并不十分看重,故而今次只遣其所来,陈墨风二人与夺取天下孰轻孰重实在无可比拟。九岩虽鲁莽却非蠢人,隐隐知晓魔鲨皇之意,心中不甚痛快又无法表露。如今对付那么一个人族低阶亦令出得大丑,非其所能容忍,当下脑中发热再顾不得其他,一心欲将这可恶的人族劈成两半!
待得斧落心中猛然懊悔。魔鲨皇令下要留活口,这巨斧本非凡物,全力尽出眼前之人怕不要当场死在自己手下。也罢,死便死了,大不了带着二人人头回去缴令,受一顿责罚便是。
“陈兄小心!”
一旁掠阵的青邪大惊失色,先前巨斧之威其尽收眼中,而陈墨风此刻竟止步不行,心中焦急下便欲掠去相助。
陈墨风瞧着眼前危急,无奈只得袍袖一抖,一物飞出霎时迎风变得巨大!那是一面皂黑色的龟壳大盾!
陈墨风对此盾是信心十足,乌鳞盾已数次相助自己死里逃生,今番只得寄望于其。
可令陈墨风意外得是现出后盾前竟突兀升起一道水幕!水幕晶莹剔透,不似底下海中之蓝反倒有些泛白,粼粼闪光慑人双眼。
陈墨风道:“青兄你来做甚!”
青邪嗓音于后响起:“如此有趣之事怎能让你一人独享!来了!”
二人言语间斧势已至!首当其冲便是那道晶莹水壁,只触得一触水壁随着“轰隆”声瞬间左右两分,化为点滴尽落海中!斧势不减顿击乌鳞盾上!
那宝盾果非俗物,当年抵挡百十来个妖修宝物之击仍能无事,今日只震一震斧势竟再入不得半分!
一声巨响,四周海水暴起,水柱冲天直入云霄,陈墨风与青邪身上尽被水滴淋地湿透,心中却是稍定。
九岩大吃一惊,此斧乃其成名利器,只比嗜血妖刃弱上些许,是自己在一座海底洞窟内偶得,而自己仗着此斧之威与魔鲨卫中排名第四的雷鲛亦能硬抗,往日死在此斧下的妖修更不计其数,为魔鲨皇平定这片海域立下赫赫战功。与自己同阶之人挡不过此斧一击,但此刻竟为一面平平无奇的黑色盾牌相抵,哪不惊异非常!
九岩不过愣得一愣,遂大吼一声。顷刻间陈墨风与青邪俱觉四周滚滚气势翻腾,于其身上散发的威压竟又增大数分!巨斧泛出光亮来!
陈墨风觅得真切,此时斧面上无端现出一个怪异符案,那符案为巨大鬼头,显得狰狞异常。更令人惊异的是鬼头中两颗獠牙似以肉眼能见之速伸延而出!顶上亦长有一根独角!这是何故?!墨风头回瞧见这般怪异之态。与此同时斧身上隐隐散发阵阵浓郁黑气,其间竟有鬼哭狼嚎之音传出,更有漆黑如墨的狂风涌现!
这厢陈墨风犹不知晓,身后青邪陡然面色一变,结结巴巴道:“莫非......这是......怎么可能!”
心知青邪通晓巨斧底细,方欲开口相询突觉面前气势一变,惊意瞬涌脑中,额上又滚烫而起!再看时九岩已举起巨斧,陈墨风亲眼所见其身后竟浮现一只巨大鬼物虚影!
九岩身躯分外庞大,但背后那虚影却要更甚,约其数倍之长。鬼物周身微微泛红,筋肉虬结显得健硕异常,项上面容与斧面上所现的符案一模一样!两根獠牙斜伸出口显得丑陋无比,顶上独角冲天。这鬼怪双爪高举过顶,握处正是一面大斧!只那斧呈黑色,独刃口泛起一圈银光,显得锋利至极。其虽是虚影却与人无比真实之意,仿佛立在九岩身后般。
九岩举斧猛然劈下,身后鬼怪虚影如法炮制,顿时鬼哭狼嚎声更甚,四周黑色狂风瞬间向二人席卷迫去!
少顷斧势便至,与先前之击大不相同!
“轰”的一声直震天际,乌鳞盾被逼退十数丈!
躲在其后的陈墨风与青邪心中大骇,希冀平安无事。
四周风涌云动,好一会方显平静。
九岩提着巨斧不发一言凝视面前。
其已收回四散的气势,陈墨风与青邪从乌鳞盾后转出,心中稍稍安定。
如此厉害之击为黑盾防住,看来便是妖王业奈何不得,或许只魔鲨皇亲至方能破去乌麟盾。
墨风心中复杂,风驭天相赠的宝物再次救了自己一命。
青邪松了口气,既然那斧未能奈何二人当再无妨了。
陈墨风笑道:“道友还有何手段一并使将出来罢,倘是没有请速速回去。你这斧虽妙却毁不去在下宝盾。”
谁知九岩闻言却嗤笑了声,道:“本座若治不了区区灵帅还有何面目立在此地?”
言毕一提巨斧指向墨风身旁:“你自己再好好瞧瞧罢。”
陈墨风心中登时一沉,隐生不妙,转头望去骤然面露死灰之色!而青邪业大吃一惊!映入二人眼中的乌鳞盾此刻盾面上道道裂痕密布,原先光滑齐整的片片鳞甲如今面目全非!耳闻轻微碎裂声不断,随后愈发大起,终发出“砰”的一声响后,御敌无数多次救助陈墨风死里逃生之物竟裂为数十片散落而下!
陈墨风双手急抓只擒得二三片,观之破败不堪,灵气全失,宛如寻常甲壳般。其余尽没入海中消失不见。
乌鳞盾便毁了?陈墨风依旧不敢相信,神情怔怔,满面惊愕。
片刻后其心沉下,暗道当初为殷破天所击这盾已然破损,否则定仍能支持甚久。
九岩一言不发地盯视着二人,面上带有一丝讥讽之意。
“这......这......”陈墨风喃喃,移目那柄巨斧。
“裂风斧。”青邪突兀开口道。
“什么?”陈墨风似乎并未听清,仍手捧乌鳞盾残片略有些呆滞。
信心已失,气势顿落。此时的陈墨风已未有先前那等豪气,好似丢了三魂七魄般。
“裂风斧。”青邪随之又重重道:“鬼面妖君的裂风斧,你怎会有?!”
陈墨风身躯一震,掌中乌鳞盾的残片从指尖滑下,眨眼沉落海中,再无任何踪迹。
“还是你有些见识。”一直未发一言的九岩开口道,那震如雷声的嗓音令二人俱抬起头来。
九岩不急不缓道:“本座驰骋无数年,掌中这斧不知斩杀了多少却独你识得。看来时间流逝再无人记得妖君威名。”
青邪道:“我曾于古籍中偶知,再辅以道友先前催动此斧时产生的异象故而推测。鬼面妖君三千年前便不知所踪,其生前寻北海异铁再融以各等罕见矿石历经七七四十九年方炼成这裂风斧。凭着手中利器闯出偌大名头,可谓是威震无边海上。口口相传下最负盛名之事便以掌中宝斧硬抗金鳞妖尊的碧凝剑而不落下风。只于后忽然销声匿迹,连裂风斧业不知所踪。”
第六十五章 本命灵骨的威力
“不错,差不多即是如此。”九岩将手中巨斧挥了数挥,显得甚是轻松:“至于妖君如何本座不晓,本座好运得到此斧,有此斧后本座更如虎添翼。今日你二人已见识本座手段,再行挣扎当无济于事,还不如乖乖随着本座回去复命。本座定恳请圣皇大人留你二人全尸,若何?”
九岩随意至极,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般。
的确二人先前令自己大吃一惊,不过仍非对手。九岩自信,倘全力而出二人定撑不过十合。
“哼,随你回去?!”
一旁墨风出言,其似乎已从恍惚中脱离,此刻面上彷似蒙了层寒霜般。
“裂风斧,此名于我不利,我本该退避三舍,只毁宝之仇我怎能轻易与你善罢甘休!”
“哈哈哈.....”九岩却是笑起,宛如闻见一件甚为可笑之事,紧接着似蓝靛般恐怖的脸孔猛一狰狞道:“善罢甘休?你一个区区灵帅有何资格与本座这般言语?!若再不听良言相劝教你粉身碎骨!”
顿时身上又一阵磅礴威压散发,将二人发丝衣袂掀动。
“奉陪到底!”陈墨风恨恨道,面上尽显煞气。
“既然你要寻死那本座便成全你。”九岩点了点头,提斧跨上前来。
“且慢!”一声大喝从陈墨风身旁传出,却是青邪。
青邪径往前跨出一步冷道:“道友既有裂风斧,可知鬼面妖君为何会在鼎盛时销声匿迹?”
九岩停下脚步疑惑道:“你这般言语却有何意?莫非想拖延时间?”
陈墨风业是面露古怪地望着青邪,不晓其用意。
九岩口中二人拖延时间完全没有必要。一者二人之速无论如何快不过王阶;二者墨风其心明白此地再无人来搭救。
谁知青邪却自顾自道:“鬼面妖君性情残暴且极为贪婪,一日正遇见一个身怀异宝的修士遂起恶念。二人一场大战,哪晓妖君这次却栽了跟头,身负重伤,故而逃窜下不知躲何处养伤去了。只那伤极重,最终落得个殒命的下场。”
九岩微微蹙眉:“三千年前之事你怎生得知?编造这等诓言意欲何为?”
“诓言?哼哼!”青邪冷笑:“手执利器的鬼面妖君饶是如何都不该死得这般蹊跷,道友莫非并无些许疑问么?”
“确是死得怪异......”
九岩心中沉思,暗忖妖君殒落之地极为隐秘,自己于其中壁上见得血字,上书:运也,命也。当时不知何意,如今想来倒透着古怪,莫非此人所言......
九岩露出怪异神色,而青邪似明其心中所思道:“我知其中缘由那是因为......鬼面妖君当日遇见正为我青鱼族前辈!而裂风斧也抵敌不得之故么......”
青邪顿了顿,竟忽然笑道:“是因祖上这位前辈修炼出了本命灵骨!”
“什么?!本命灵骨?!”九岩惊道:“此斧敌不过本命灵骨
?!”
“嘿嘿......不错,本命灵骨是这等妖邪之物的克星,故而妖君鼎盛时便有裂风邪斧相助却也落得个殒命下场。”
青邪边言边摊开手来,只见一杆银色长枪正缓缓从掌心中探出,片刻后尽现全貌。
青邪五指齐抓一下握住银枪尾部,泛着寒光的枪刃直指九岩,散发出的威压虽非磅礴可自有一股锐气!
“哼!当年传言果真!”九岩面色难看道。
其到底是妖王,颇有见识,一下瞧出青邪掌中显现的银枪乃本命灵骨所化。本命灵骨相化之物为身躯的一部分,不用时融入体内,含有大威,乃每个海中妖修俱渴望修炼而出之神物。
“我无边海上已千年未有人修炼得成,听闻青鱼族有个天才,莫非便是你?”
“不才正是在下。”青邪淡淡道。
“对了!本座想起来了!无怪圣岛上曾竭力欲将青鱼族中一个年轻人收来,那人却一直游历未回......真个是你!”
“我本性淡泊,只欲修炼得道,对于争斗杀戮并无多大兴趣。故而你等遍寻我不着。好了,既已言此道友何不放我二人而归?省得到时无面目见人。”
“哈哈哈,放了你们?”九岩笑道:“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被你随意诓骗不成?是与不是犹未能知,或许妖君当年另亡他事亦有可能!本座倒要见识见识你这本命灵骨是否破得裂风斧!”
言罢猛然挥动巨斧,但见两道气浪掠过海面直取面前的陈墨风与青邪!
九岩看出二人应再无先前黑盾法宝这般防御惊人之物,况且自己催动斧上异能亦是大为耗力,故而先行试探一番。只青邪言语已深入其心,对于本命灵骨着实有些忌惮,并不欺身近战。
这厢陈墨风与青邪躲过,墨风低低急问道:“青兄所言属真?本命灵骨对那斧真有克制之能?”
“半真半假。不过于这等妖邪之物有所限制倒是非虚。现今我二人只有放手一搏了。”青邪无奈道。
“如此......便拼命罢。”陈墨风一咬牙遂手施法诀。
九岩顶上顿时现出不少长形风锥,风锥顶端尖锐显现无数,尽将九岩笼罩。一个呼吸间无数风锥尽数落下!
九岩哈哈大笑,掐毕一诀,底下海水瞬间升起将身躯尽裹入内!风锥刺在海水上,四周耳闻无数爆裂声响起,不多时待海水退下九岩仍毫发无伤,而那些风锥已化为乌有。
陈墨风暗恨,心露狠意又掐起一道法诀。
四周顿时风起云涌,数十道小型龙卷突于九岩周围眨眼形成。虽说并不甚大但每道皆有二三丈高,正急速旋转个不休,怕任谁触及尽会被撕个粉碎。这些小型龙卷顿团团将其围住。此乃驭风诀之法术风旋龙卷咒,饶敌手凶横被卷入其中绝讨不了好。
九岩双眉一挑,眼目直视这些刹那向自己移来的小型龙卷。
“哈哈哈,裂风斧得名如此,怎会惧你!
”九岩忽然狂笑,随后扬起巨斧径往一道离得最近的龙卷砍去!
只一下龙卷暴出无数风刃击在九岩身上!九岩那裸露的左臂顿现无数细小血痕,可其并不为意,反手一挥斧势又击向另一道龙卷!不多时数十道小型龙卷尽数消散不见!而九岩金色盔甲上遍布划痕无数,披风已被撕裂成帛,身上亦有不少细小伤口,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伴随着狂笑声震慑天际,陈墨风瞧见其原本仿若恶鬼般的面上更狰狞异常,掩不住的怒意似乎立马即要爆发出一般!
伤在弱者手上是每个强者不能容忍的,但见九岩紧咬钢牙,面上满为无边的恨意道:“被你这等低阶相伤是本座的耻辱!本座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言毕身上磅礴气势骤发,高擎巨斧。随着斧面鬼头显现,背后巨大鬼怪虚影亦高举巨斧。围绕于其是那散发出无比浓郁的黑气,隐有鬼狐狼嚎之音。
青邪早已准备多时,一见下便将本命灵骨所化的银枪往前一递!长枪枪刃直指九岩,平平漂浮青邪身前。层层气浪仿似波纹般向两旁荡开,刃上亮起璀璨光芒,枪首处显出一个巨大的银色光轮,其上密密麻麻凸现出无数玄奥符文,正缓缓转动不止。
九岩面色变了变,清晰所觉自己手执的巨斧竟有些微微颤抖,背后鬼怪虚影的面上露出一丝惧意。虽不甚明显但九岩依然真真切切感受得到,心中对青邪之语不由又信了数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九岩握紧巨斧猛向前劈下!四周那滚滚黑气带着凌厉尖啸再次席卷二人!
青邪大喝一声,周身激起璀璨亮光,与本命灵骨变化的长枪交相呼应。枪上银芒大盛,玄奥符文随着光轮的转动更显萦亮,一股不弱的气势尽散,顿与斧势撞将一处!
二者抵在一起平分秋色!
九岩气极,自己堂堂妖王之阶,又使用了裂风斧这等异宝竟连整整低了自己一大境界的妖帅业无法轻易灭杀,若传扬而出又有何脸面居于魔鲨卫中?只其却不知所遇二人皆非寻常,哪能以平凡论之。其一为海族天才,修炼出所有海修梦寐的本命灵骨,威力无比,再加之灵目天赋,着实难缠;另一乃人族异灵根修士,身怀数件异宝,再加帝阶强者的法诀灵术,更英雄无敌。这二人无一是好相与的,斩杀同阶如砍瓜切菜般,合力绝不下王阶!
偌大光轮转动中无数烂银之芒旋转散出,将黑气挡在其外不得过。浓浓黑气中阴嚎不止,扰人心神。其上的玄奥符文竟将这黑气缓缓消去,果真有克制之用。
转眼间黑气已消失了一小半。
但未及多时长枪突兀剧烈震颤,青邪心中大惊,看来本命灵骨有些抵敌不住巨斧!当下再不犹豫,双指成剑在自己腕上一划!
眼见一道血痕,抖动下数滴血珠飞往长枪上,顷刻融入其中不见踪迹!
银枪随之鸣吟而起,耀亮更甚,光轮厚实了不少,其上符文比先前更观得真切。
双方较触后滚滚黑气又被消弥大半!
第六十六章 化为本体的九岩
裂风斧原以北海异铁加矿石凝炼,若成后只坚硬锋利罢了,却为何有这般大威能相助鬼面妖君纵横当时?只外人不晓鬼面妖君在炼制时又加入了七七四十九人之三魂七魄!如此七七四十九年后待尽数炼化冤魂其势自大。那些冤魂死得极为不甘,俱是生前被妖君抽魂拔髓,这般死后不得轮回转世,可谓痛苦至极,故而带有莫大的怨气加至斧上,令其成为不凡宝物。
不过此举有违天道人和,故而鬼面妖君只偷偷炼铸,再兼终日为冤魂相困,斧成之日自己脸面亦是非人非鬼,恐怖至极。其却不知本命灵骨乃顺应天道修炼出的神宝,对于裂风斧这等邪物其上散发的天地之气恰有克制之用,故而裂风斧威能被抵消大半,青邪方可以区区妖帅之力独扛妖王。
不过倘无本命灵骨相助,九岩弃去裂风斧仅凭自身之力青邪却是万万不敌的。故而凡界上本身实力固然重要,机遇业不能或缺。
终发出一声巨响,亮光陡然盛起夺人眼目,周围海水被掀起多高,气浪翻腾,顿时一片混乱。海面如开了锅般沸腾不已,陈墨风与青邪已退开多远。
墨风右手捂着左臂,臂上袍袖隐现殷红。
“啪”的一声,一滴血珠顺其指间落在海面,仿似盛开血红色的花朵,盈盈扩散煞是好看。
陈墨风为余威相侵已然受伤。而青邪半蹲海面之上,双手拄着长枪正呼呼虚喘。九岩并未讨得了好,披风尽数被撕裂,金色甲胄碎裂,双目中的震惊不下二人。
其吃惊对方一个初阶妖帅竟有这般能耐,自己实力尽出后不仅未将其灭杀反倒堪堪成平手之势!惊愕过后再掩不住心中愤怒。
九岩一舞巨斧脚底猛然一蹬!海面如受了气浪之击般竟生生凹下,整个人化成一道金光直射二人!
见其来得凶恶二人心中各自一凛,欲待散开。哪知妖王速度岂二人能相较的,便比施展疾风步的陈墨风亦要来得快些,眨眼间巨斧已至!
九岩横斧一挥势欲将二人斩为四段!陈墨风赶忙取出双剑抵挡,青邪亦探出枪杆,斧刃顿击二剑一枪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随着一股大力传来俱被扫出多远!
其力之巨超出二人想象,但九岩并未追击反倒面色不善地凝视斧刃。
陈墨风一望下发现二人虎口尽被震裂,这般巨力当是头回遇见,看来九岩以蛮力著称绝非虚言。墨风暗自推测,以如此之势或许撑不了三十回合。甩了甩酸麻疼痛的双手抬眼向前观看,见九岩面色陡然变得极为狰狞!
“你们......你们胆敢伤了本座的神斧!”
九岩大吼道,二人定睛观去发现苍苍斧刃上竟有两道豁口,极为显眼!
墨风心知这必是自己短剑抵挡所致,看来两口短剑的坚锐犹在北海异铁炼造的巨斧之上!
垂下巨斧九岩忽道:“你那剑是何所铸?竟这般锋利。”
墨风
冷声道:“如何所铸与你又有何等干系!”
九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座便取了你剑再另行熔铸一件兵刃。坚硬如斯本座还是头回得见,看来内陆资源到底比我无边海上丰富呐......”边言边跨步上前,双目中射出贪婪。
二人严阵以待,九岩又执斧欺身而上。
这次九岩似乎防备了些许,并不敢以斧刃直面陈墨风双剑,极为小心地忌惮避过。可对青邪却甚不客气,巨斧直击银枪。只银枪若蛇般灵活异常,巨斧奈何不得。
得益于九岩无法全心致至二人倒能趁机反攻,青邪掌中长枪化起重重枪影如银龙探海,陈墨风两口短剑似乌蟒缠身,二人拼命下一时间竟与九岩斗个平分秋色!
正此时忽闻一声惨叫从九岩口中发出,猛然挥出一斧后逼退二人抬手捂住肩胛。
一缕污血从指缝间流下,沾染甲胄之上。
“你敢暗算本座!”九岩以斧指着陈墨风怒声道。
但见白芒一闪即过,没入陈墨风袖中。
墨风冷道:“兵不厌诈。”心中却止不住得惊讶。
先前在打斗间偷偷祭出寒骊锥,原欲于后刺入九岩心脉,眼见堪堪触及身躯,妖王强者果真非比寻常,竟生生将躯体移去了那么数分!寒骊锥一下只透肩处。
如今一击不中定有防备,下次偷袭便无这般顺利了。
陈墨风心中懊恼至极。
九岩先怔了怔,旋即如发了疯般狂嚎着向二人扑来,其已下了杀手,一斧猛过一斧,一斧快似一斧顿将二人逼入险地!
此时此刻二人只得以命相搏,若九岩一斧将陈墨风斩为两截亦会被青邪长枪刺穿咽喉;倘是将青邪斩杀陈墨风锐利的双剑定会扎入心间。九岩小心翼翼应对二人不要命的联手之击,心中憋屈至极。只二人虽尽全力却仍直落下风。
九岩爱惜自己身体,对于裂风斧并不如何看重,便触上陈墨风这两口锋利短剑亦不管不顾。不多时斧上现出密密麻麻不少缺口,相应下陈墨风一次又一次受其无比大力的撞击,口中不由溢出鲜血来。不过每次被击飞后依旧忍着痛急速回身再次攻向九岩,并不吭一声。
九岩心中暗暗称奇,自己出手之重心中自知,若旁人为这一击下便立时内脏破损,失了战力,但这人族修士似乎身躯强硬堪比妖族,竟仍一次次爬起上前再战,当真令人诧异!
陈墨风内腑已翻江倒海,每次击打犹如重锤般令自己脏器受至层层激荡,非自己暗控天地间的流风卸去斧上不少大力,腑脏怕早被震碎,哪还坚持得了许久!知晓自己一旦爬将不起二人无一能脱逃性命,掌中双剑依旧抵挡着巨斧相击,偷眼观往一旁,青邪业只堪堪自保的份,哪还顾得上自己。心念急转下兀自思量对策。
九岩又是一击,陈墨风举剑抵挡毫不例外地被震开了去。或是受得多次重击双手酸麻拿捏不住,但见其中一口
黑色短剑竟脱手而出!
一旁青邪登时大惊,情知陈墨风这两口短剑之利连宝物业能绞成碎屑。陈墨风一愣后面露苦色,绝望之情溢于颜表。
九岩觅得真切,心中顿时大喜。自己觊觎那锋利坚硬的短剑,心中已视其为囊中之物,故而再不吝惜掌中裂风妖斧,任其为短剑磕出缺口。眼见陈墨风脱了手的短剑正落自己面前,大好时机岂能错过!思定下猛然一斧迫退青邪急探掌去抓短剑!眼角余光瞥见陈墨风绝望的脸面九岩心中自一阵得意。
若非魔鲨皇派自己前来自己也见不到这锋利无比的短剑,虽说在两个低阶面前吃了不小的亏令其心中分外恼怒与烦躁,可一思至这等宝物即要落自己手中后心中又一阵欢喜。待好好将其培炼不定又为一件大威能法宝,到时再与雷鲛比试必会胜得令魔鲨皇刮目相看!
眼见黑剑便要被抓在手中,不经意间瞥向陈墨风,九岩心中突兀一沉!
此刻陈墨风脸上原先的绝望之情已尽消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抹诡异笑容!那似笑非笑,微露讥讽之态九岩怕今生再不会忘怀!这哪是绝望,倒似孩童戏耍旁人后所现的那份得意!
不好!
虽说不清道不明何处不对劲,但九岩身为妖王的警觉由心而生。
眼前那口漆黑如墨的短剑似乎略动了一动。
九岩眨了下大如铜铃的双眼,确信自己并非瞧见幻影,短剑确是动得一动,原先对着自己的剑柄此刻已换做锋锐的尖芒直往自己胸口!在惊愕中短剑竟毫无征兆往心脉处刺来!
九岩登时脑中一片空白,这般近切自己无论如何是躲闪不过的!
先前陈墨风偷偷祭出宝物时自己凭着周围细小的波动即能察觉,不过眼前竟毫无觉出一丝异动!
其心不知此乃陈墨风有意为之。墨风被斧力震开后短剑脱手恰到好处,面上显现的绝望之情亦为真切,便连青邪业是瞒过。此举乃于电光火石间所思出的一计,一切如此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陈墨风身怀凡界第一大门派御剑门之秘术,那剑于其掌中便与法宝无异,随心所动,随念而至,收放自如。眼见锋利的短剑即要一下刺入九岩心间,这个长了一个大境界,身居高位实力不俗的魔鲨卫统领死在自己这个低阶手中令墨风竟莫名得兴奋而起。
可随后却见九岩身上猛然爆起一股无比强烈的气浪,自己与青邪顿被抛飞多远!
待二人爬起各个瞪大双目,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见现入二人面前是一条庞大无比的青色巨鲨!
鲨首有小屋般大,双目似两盏明灯闪烁发亮,血盆中硕大尖锐的森森寒齿密密麻麻,每一颗俱似利刃般锋利,口中粘液如丝般于利齿上相连,深入无底洞般的黑色喉咙。
此刻鲨尾正拍打海面不止,掀起滔天巨浪。
巨鲨面上却露出痛苦之色。
第六十七章 九岩殒落
“陈兄!你瞧!”青邪大叫道,指向巨鲨一处。
陈墨风定睛观去,巨鲨胸腹部现出一个细小孔洞,正“噗噗”冒着鲜血。
墨风心中一动,双指成剑:“回!”
巨鲨登时痛色更甚,身躯一阵颤抖,旋即突兀弓起,巨大的吼声响彻天际!
骤见一道乌光从小孔中飞出急速归至墨风身旁盘绕不止。
“人族!你惹怒本座了!”
化为巨鲨的九岩口吐人言,语中蕴含着无比的愤怒,尾部猛一拍打海面,张开巨口径向二人咬将而去!
好快!二人心中俱各骇道,急速躲闪。
巨口瞬间已至,墨风隐隐闻得其间那股腥恶臭味,成排的利齿泛着寒光只待将二人撕为粉碎。于疾风步下堪堪避开,但青邪却未有这般幸运,眼看巨口径上前来,顿觉一股偌大吸力将自己拖入口中,下一刻即会被合上的利齿咬成肉泥!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青光袭来,猝击巨口之上!
九岩之势骤然一滞!
青邪一个激灵,运尽全身之力往外驰去,当九岩气息离自己远时方敢回头视去。其身上衣衫早已湿透,业不知为冷汗所浸或海水相溅。可紧接着目中所见的却是巨鲨甩起硕大尾鳍带着一片青影击向陈墨风!
陈墨风身形闪动数下后被巨尾扫中,顷刻如流星般向自己这处抛飞来,“砰”的一声落入海中溅起无数白色水花!
下一刻浪沫飞散,一道黑影从中射出立在青邪身旁,胸膛起伏呼呼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异常。
陈墨风显然受了伤,严重的内伤,从口中溢出不止的血沫即能得见。只其却强忍着痛楚,面上微微有些抽动。
青邪急道:“陈兄你怎样了?先前若非救助,我......”
陈墨风面露痛色得摆了摆手,道:“换做青兄你亦会如此......”言语间透着一股虚弱。
化为巨鲨的九岩并未追击,反倒瞪着闪闪发光的巨大双目冷冷盯视二人。
“本座现出真身后你二人绝非对手,如今仍要与本座作对么?”
冰冷的言语从九岩口中说出,带着一股居高临下之势,双目仿佛瞧蝼蚁般透着不屑。的确,以此刻看来二人决计奈何不得九岩的。
“咳......咳......可惜,可惜......”陈墨风叹了口气,轻轻道。
“可惜什么?愚蠢的人族。”
强忍着痛楚陈墨风道:“可惜方才那剑未能杀你!”
“呵呵呵......”九岩突然笑道:“那一剑确是可惜了,本座未看出你所设下之计,竟信以为真,人族当真狡诈无比呐。幸亏本座急中生智化为真身,人族,你也未料到本座躯体这般庞大,原先刺在本座心脉却刺他处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本座死里逃生......”
紧接着九岩语势突变,露出暴虐之态道:“本座从未被一个低阶羞辱!人族!本座定要将你食入肚中,噬尽你身躯,灭尽你魂魄!”
陈墨风摇了摇头,道:“失策了....
..”
旋即低低谓青邪:“青兄过会能否施展法术助我抵挡片刻?”
“抵挡?”青邪苦笑道:“怕我术瞬间便给破了......”
陈墨风语势虽弱,但透着一股自信:“无妨,便些许也好。”
“好!我试他一试。”
陈墨风点了点头,收回旋绕的黑色短剑双手急掐法诀。
青邪一见墨风行动赶忙双手掐法不止。
“哼,愚蠢之人,徒做无功之事,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见二人仍不放弃九岩化成的巨鲨边嘲讽边一头向二人撞去!
层层海浪翻飞水花四散,带着偌大之势。哪晓其速虽快可二人也掐诀完毕,方行至半海面上突兀出现一道风墙,与此同时第二第三道风墙紧随升起!那风墙各有一丈之厚,由无数旋风相凝,发出可怖的“呜呜”声。
青邪不甘示弱,但见无数海水仿佛为人汲取般竟自行升起,随后汇聚成了一张晶莹大网,瞬间张开。水网透着蓝色,其上微波流淌泛着莹莹光泽。
巨鲨一头撞在第一面风墙上,未见其如何风墙突兀碎裂,化为无数狂风消弭四周。巨鲨又一口咬向了第二面风墙,阔口张得极大,风墙竟整个被吞入!下一刻第三面风墙业是眨眼消散天地间。一刹那九岩便破去了三道风墙,如今挡在二人面前的只青邪设下的那张蓝色大网。
九岩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去,大网上顿被破开一个缺口。
青邪面露凝色,单指一点海面道了声:“起!”
只见无数水珠飞向残破之处,一下将大网复成原先完好之态!
九岩稍稍一愣,旋即巨口咬着大网便猛烈一撕!
青邪不停点指,凭着底下无尽的海水大网又堪堪补全。不知不觉中蓝色大网将九岩困在其中,而九岩左冲右突,青邪施诀不止,面上却愈发显得苍白。
眼瞧再坚持不下,从九岩身后海面上突兀现出了个小小头颅。龙首狮眼,顶上独角,竟是墨儿!一道紫色雷光毫无征兆地从独角上射出,瞬间即至九岩化为巨鲨的庞大躯体上!
九岩已将水网撕裂,点点蓝色水珠如雨般落下,正待冲向二人陡觉背部一阵疼痛袭来,整个身躯竟酸麻得不能动弹!
不好!中计了!九岩心中猛然回过神,虽不见何人偷袭,可予自己之意却危险异常,心中竟浮现出一股惧怕。
陈墨风随后之举更令其心惊。眼见袖中飞出一道金色光环径往自己罩来!
九岩知晓面前这个人族诡计多端,此时祭出宝物定非好相与,先前裂凤斧全力方毁去的黑盾已令自己吃惊,这金色光环看来绝非俗物,自己身躯未动下不定便要吃亏。心中焦急遂全心催动法力。只一个呼吸间酥麻的身躯微微能动。
九岩暗忖偷袭之人应乃雷属性,只等阶并不甚高,否则自己无法这般快即能动弹,当下心中一喜,硕大的尾鳍猛烈一摆便欲逃离飞来的金环。
谁知金环霎时变快,竟一下套个正着!
九岩扫目一看,数道金色光圈瞬将自己缚住,径动弹不得!
“成了!”一旁陈
墨风轻轻道,随后松了口气,只胸前的疼痛仍令其微微皱眉。
“那是墨儿!”青邪惊异,转头问道:“陈兄你是何时放出墨儿?”
“嘿嘿,早已偷偷放出墨儿了。”陈墨风面上平静,但明亮的眸子里却掩不住那份喜悦与得意。
此刻九岩所化的巨鲨身躯为数道金圈相困,任其如何甩尾挣扎金圈仿若生了根般挣脱不能。当九岩急速缩小化为人形时金圈依旧将其缚个结结实实。只见九岩身躯在人、妖二形间来回变换,终不能遂愿,累得直喘粗气。
巨鲨模样的九岩终是止下,对着陈墨风吼道:“你这卑鄙无耻的人族!所用是何宝物!为何本座妖王之身无法得脱!”
九岩气极,心中却惊疑不断。自己一身蛮力少说有千斤,寻常束缚类宝尽能挣脱,不过如今这金圈着实怪异非常,自己竟拿它毫无办法!
陈墨风仍波澜不惊之模样,道:“你应无可能再脱逃了。”
旋即一指点向其身躯,缓缓吐出一字:“收!”
九岩虽高其一个大境界,顿觉森森寒意于心中涌出,还未说出一字身上猛觉一紧!
“嗷!!!”
一声巨吼从口中发出,显得无比痛楚,那些金圈仿佛灼烧的铁条般缓缓收缩,深深勒进皮肉中!
魔鲨卫九岩头回觉得无助,害怕。自己终明白往日死在自己斧下之人双目中现出对于死亡的恐惧,而今轮到自己了。
九岩运起全身怪力,法力激荡周围海水宛如开了锅般,无数气浪四散奔腾,一时间收紧的金色光圈竟再无法入得半分,反倒有被缓缓撑开之势!
陈墨风皱了皱眉,双指一提,黑色短剑破鞘而出,在周身盘旋数圈后便化作乌光直刺九岩顶门!
九岩正与金色光圈抗衡已施尽全力,哪还顾得上突如其来的黑色短剑,便发现时剑已至眼前,再无躲避半分!
只闻“扑哧”一声如皮革撕裂,那道乌光瞬间没入巨鲨的脑门顶梁!
“吼!!!”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之音,巨鲨尾鳍猛一拍海面身躯弹起半空,最后轰然直直坠落海中!
过不多时巨大的身躯缓缓浮上,双目已全无神采。
“回。”
墨风轻轻道了声,短剑从伤处化作乌光飞回自己身上,五帝环亦带着金光没入袖内。
陈墨风面上终露出一丝笑意,即刻身躯软下,仰面栽倒海上!
最后望见便是青邪那张急切的脸孔与墨儿的小小头颅。
圣岛。宫殿内。高座上的中年男子面色一片肃杀,嘴角边肌肉微微抖动。
底下一个金甲卫士正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但见中年男子一扬手,跪着的金甲卫士陡然一震,紧接着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扭曲,仿佛为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挤压般,口中欲行呼喊却分毫响声业无法发出,竟“啪”的一声连盔带甲径成一滩肉泥!
底下两旁所坐之人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皆露出恐惧,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发出一丝。
第六十八章 大战在即
“谁能告诉本皇,这是怎么回事?!本皇的亲卫何时变得这般不堪?!”中年男子抬起头露出赤红双目。
正是魔鲨皇!
可出人意料地并无人回答。
每一个魔鲨卫面上俱淌下冷汗,低头不敢直视。
魔鲨皇此时虽言语平淡,但人人尽知其中蕴含着无边怒意。
每当魔鲨皇心情并不甚好时那些前来报信的卫士倒是糟了殃。
“沙无刑,你能告诉本皇么。”
魔鲨皇高座下左首第一人猛得身躯一凛,顿时热汗滚滚。
随之立即站起向高座上的魔鲨皇施礼道:“圣......圣皇大人。”
这个身躯比魔鲨皇业要高出不少的魔鲨亲卫此刻却诚惶诚恐,道:“以九岩实力来看定非死在二人手中,属下心思其中必有隐情,请圣皇大人放心,只要派属下前去属下必将那二人擒来,查个水落石出!”
言毕半晌顶上并无任何声响,沙无刑心中惧意更甚。
自己作为魔鲨亲卫中的第一人,年少时便已跟随魔鲨皇,对其秉性自极为熟悉。如今自己为高阶妖王,便只跨得一步即能踏至皇阶,在圣岛中当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杀伐无数残忍暴虐,不过此时只战战兢兢并不敢忤逆些许。魔鲨皇崇尚武力,对于无用之人最为厌恶,堂堂魔鲨亲卫竟不明不白得死在两个低阶手中乃其决计不能容忍之事。
“哼!”
猛然间一道冷哼传来,声音不大仿若一柄巨锤敲在沙无刑心上,顿时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本皇颜面都给你们丢尽了!沙无刑,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记住!作为魔鲨亲卫首领,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魔鲨皇依旧淡淡道,可沙无刑闻入耳中陡觉惧意无限,只强忍着剧痛连连道:“圣皇大人所言极是,属下定牢记于心!”
气氛沉闷了片刻沙无刑大着胆子道:“圣皇大人,那二人定有蹊跷,不如属下将二人擒来......”
“不!”魔鲨皇一下打断,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大军已集结完毕,再过不得数日便要与那老龟决战,成败在此一举。你众人皆本皇左膀右臂,决战缺不得一人。此事先放上一放,待本皇大局定后再全力擒那二人。”
“但是圣皇大人!到时二人不定逃往何地了,如何去寻?!”沙无刑大惊道。
“怎么,你敢质疑本皇?!”魔鲨皇凝视高大的亲卫首领,面上略有不悦。
沙无刑心悸,连连颤声道:“属下......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怕寻不着......”
“他们逃不出本皇的掌心!”魔鲨皇冷道:“本皇已派精锐细作紧随二人身后,谅那二人决计无法逃脱!”
“圣皇大人英明!”底下之人无不颂赞,极近阿谀。
“蚩,你面色为何这般难看?”
魔鲨皇突兀问道,所向处却为一个年轻人,正是以谋略著称的蚩。
蚩身躯一震,赶忙站起施礼道:“圣皇大人,属下担忧......担忧...
...”
“担忧什么?!为何吞吞吐吐!”
魔鲨皇双眉顿皱,蚩急忙道:“属下......属下心中有极不好的预感,不定九岩真是丧命那二人手中,属下总觉那二人往后会与我等不利......”
“好了!”魔鲨皇打断道:“不必多言!本皇自有决断!”
“是!圣皇大人!”
蚩张了张口终究将话咽下。
见众人再无异议魔鲨皇又道:“明日便出发去龟老魔处,你们自己准备些许。好了,都出去罢,本皇要一人静一静。”
众人遂齐齐告退,整个大殿独余下魔鲨皇在高座之上,骤显冷清。
九岩的死令其恼怒异常,虽觉古怪可如今战事吃紧已至关键时,容不得有些许差池。自己所有心力尽在其上,至于九岩的死讯不过心中烦闷,而独子沙蛮受伤也只令其愤怒,却并不能凌驾过自己霸业,毕竟自己的目标是一统无边海,进阶妖帝受无数人膜拜!
茫茫无边海上。
“陈兄!你终于醒了?!”青邪望着缓缓睁开双目的陈墨风,止不住地喜悦。
“咳......咳......”略微咳了数声,陈墨风勉力撑起身来困惑道:“咦,青兄!我为何躺在此地?那魔鲨卫呢?”
青邪笑意盎然:“陈兄是在说笑?魔鲨卫早被陈兄御剑刺死,陈兄莫非忘了?”
“哦,不错......”陈墨风皱眉揉了揉脑袋:“头痛得厉害,竟记不起了。”随后却面露痛楚捂住胸口,似乎先前之举触至自己伤处。
“陈兄不可妄动!”青邪骇了一跳赶忙扶住:“陈兄先前救我时伤了内腑,不过在你昏迷中已喂过丹药,想必应能极快恢复。陈兄是否觉得心内有些热意?”
陈墨风怔了怔,略微运气片刻后点头道:“果然!青兄如何得知?”
青邪笑道:“陈兄昏迷后我在附近瞧见九岩散落下的一些物品,碰巧其中有一瓶我海族中的疗伤圣药便给陈兄服下,略微燥热即药效发挥之故。往年我曾服过,故而得知。”
“原来如此......”陈墨风点了点头,问道:“青兄我睡了多久?”
“五日五夜了。”
“什么!”陈墨风面露惊讶:“怎这般久?!我等大战声势浩大,必会引来一些麻烦,青兄当时可见何异端?”
青邪点头道:“陈兄所料不错,当时动静着实不小,未及多时远处便有声传来,似是一队人马。幸亏你在昏迷前放出这船舟,否则我等定逃不出多远。”
“墨儿!”陈墨风一惊:“墨儿现在何处?!”
青邪赶忙宽慰道:“陈兄不必忧心,墨儿已回灵兽镯内,此刻想必正贪睡得欢罢。”
言罢却见一只小小头颅陡从灵兽镯中探出对着青邪低吼了数声,紧接着再不看其一眼转首向陈墨风伸出小舌舔了数口。
青邪嘿嘿讪笑,陈墨风摸了摸墨儿脑袋心有余悸道:“今次墨儿立了大功,若非其雷电之能令那魔鲨卫动弹不得这片刻,结局怎样还犹未可知。”
青邪笑道:“墨儿年幼便已这般厉害,待长大后还不知如何逆天了。”
言毕欲摸向墨儿,但墨儿一扭首躲过,又低吼了数声。
“嘿,这小家伙,似乎只认你......”
陈墨风笑了笑不置可否,旋即叹了口气:“倘非我等时候不及,那魔鲨卫的尸身定要处理掉的,如今......唉。”
“陈兄所觉有何不妥?”青邪问道。
墨风点了点头:“是有不妥,一旦有人发现巨鲨尸身必会立即禀报魔鲨皇,如今死的是个魔鲨卫,魔鲨皇亲随卫士并非寻常,到时我二人处境当更为不妙。”
青邪怔怔,点头同意道:“陈兄所虑不错,唉......当时已有人至......我......”
“此事怪不得青兄。”陈墨风宽慰道:“凭我二人实力能将魔鲨卫杀死已属不易,哪还顾得了这许多。”
“全赖陈兄之力,我未料到陈兄后手后仍留后手,当真智计百出,心思缜密。若是我处这等紧迫时却无论如何业思量不出的。”青邪面露敬佩之色,感慨道。
陈墨风摆了摆手:“青兄谬赞了,当你经历过那么多的凶险之事亦会如此。”
瞧出墨风略有些疲倦青邪遂道:“好了,陈兄还是休息罢,药力已然生效,尽快养好伤方为正道,快至两片海域的交汇处了,往后怕不能有那太平日子。”
墨风点了点头遂开始打坐,灵气游走全身充分令丹药渗入四肢百穴中。
幻化为海兽的船舟仍在夜色中疾行,可二人并未发现身后海面下却有一物正尾随潜行,无声无息。
数日后。
“恭喜陈兄身体复原。”青邪由衷道,因其心中知晓此间战力为甚者便是墨风,自己虽有能耐却仍比之不及,这些时日行进间遇见了数拨妖修,单凭自己一人灭杀依旧力不从心,亏得墨儿相助这才化险为夷。
陈墨风伸了伸懒腰道:“嗯,差不多都复原了,这丹药的确灵验。”
“可惜一瓶中独有一枚,如此珍贵之物便圣岛亦无法炼制更多,怕每个魔鲨卫才分到一枚,若是多些......”青邪不无可惜道。
“那丹药炼制困难,我等有着一粒也是机缘,对了青兄,如今在何处?”
“已入玄龟皇之境,陈兄怎么了?”瞧着陈墨风微微皱眉,青邪颇有些奇怪。
寻思了片刻陈墨风忽然出声道:“青兄是否觉得有些古怪?”
“古怪?从何言之?”
“照理说双方交汇之地应杀戮更甚,但此时却未见任何人影,而这一二日更连一场厮杀业未遇见,青兄不觉得奇怪么?”
青邪沉思半晌,道:“还真是如此!往常一日多则数十次,少则七八次,这两日着实平静怪异,莫非......停战了?”
陈墨风摇了摇头:“绝非可能,依我推测这次平淡后不定或有大动静......”
“海兽潮!”二人猛然一惊,竟异口同声道。
紧接着无奈得相视苦笑,气氛随之沉闷。
第六十九章 海兽潮
这是二人最不欲见的,一切卷入兽潮之物只有往前推行,若止下便会被身后之人踏成肉泥,最为恐怖。寻常乃双方一决胜负时所用。妖族中人对本族首领最为盲从,其性也最为嗜血,对手的鲜血更能令每个妖族疯狂,那等不顾一切向前的气势饶何人尽要躲避的。倘陷海兽潮内必死无疑。
于惴惴不安中又行驶了两日。
“陈兄,顶多再过三日我等便能驶入赤蛟皇境内,到时再有兽潮亦不可怕,魔鲨皇与玄龟皇胆子再大是万万不敢越境的。”青邪瞧了瞧四周,见一切平静遂道。
“但愿如此罢......”
陈墨风面色平淡,轻轻自喃,只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愈发浓烈。
虽然四周平静若水,不过陈墨风仿佛嗅得那无数散发出的气息,摇了摇头后又似从未出现过般。
自己太过紧张了。
兀自暗嘲,不定便如青邪所言再过三日二人即能安全抵达赤蛟皇境内。那时真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困龙一旦入海即似魔鲨皇这等霸道之人怕业不敢直接随意入赤蛟皇海域搜人的罢,毕竟赤蛟皇乃海蛟妖帝后人,入皇阶比魔鲨皇早了甚久,实力更非魔鲨皇所能比拟。
随意抬头四下望去,蔚蓝的天空如同宝石般与底下海面遥相呼应,微风徐徐吹来,若在平日此刻当是惬意,可好景色并未令二人放下一丝心来。
“嗯?!”陈墨风忽然发出一声,面上带起困惑。
“陈兄,怎么?”青邪见陈墨风变色,心中一惊。
“青兄你看看那。”陈墨风神情肃穆,抬手指向一处。
青邪凝视片刻却摇了摇头:“并未有何不妥。陈兄可发现了什么?”疑惑地瞧向陈墨风。
墨风摇了摇头,笑道:“看来草木皆兵了......今次那感觉似乎错了......”
青邪好奇:“陈兄感觉一向很准么?”
墨风点头:“颇准。往日遇险时我额上俱会涨痛,今日似乎只痛得一痛,怕非何大事,青兄不必在意。”
“原来如此......”青邪寻思了片刻道:“那我再寻上一寻。”边言边探掌一抹双目。
顿时目中白光闪现,比当初更亮上数分。
陈墨风赞道:“看来青兄灵目之能又强了不少。”
“好说,好说。”青邪口中谦逊,转头往那处再次观去。
陈墨风面带笑意,若青邪瞧了未见何异端二人安全自又多了一分,只要熬过这三日,那......不经意间瞥向青邪,却猛然一惊!此刻青邪面上一片煞白并无分毫血色,双颊微微颤抖,原先的笑意荡然无存,似乎是发现何等可怕之物般!
陈墨风心中顿时一沉,急问道:“青兄!所见如何?!”
青邪怔了怔,少顷转向陈墨风面露死灰之色,苦笑道:“陈兄,看来我们仍逃不过此劫......”
“海兽潮?!”
青邪重重点了点头:“正是......唉.
.....陈兄的感觉未错......”
“此时应当甚远,不知我二人能否逃脱?”陈墨风寻思急道。
青邪不语,运灵目向另一处而去,边看边道:“这边兽潮似乎是玄龟皇的人马......先前那处定为魔鲨皇......”
遂正色谓墨风道:“陈兄!两处兽潮仍有多时方会相交,倘我二人立即从中逃去不定会在两股兽潮汇聚时恰好离开,不过......走不走得脱要看运气了!”
“不试试如何知晓!”陈墨风咬牙狠道,随即于舟上法阵中换了一枚上品灵晶,同时掐诀向法阵连连点去。
一阵亮光闪烁,道道波纹在法阵中显现,整个船舟发出嗡鸣声响,而那枚火属性的上品灵晶闪耀着纯粹的赤色荧光。嗡鸣过后青邪陡觉船身一震,自己顿时站立不稳,下一刻发现船舟之速竟比先前要快上数倍!
“陈兄!这!”青邪疑惑之情骤显,同时面带喜色,若以这般速度欲在兽潮交汇前逃出或有一丝可能。
哪晓陈墨风无奈道:“此举虽令行进变快不少,却需要上品灵晶,那时布天雷阵耗去甚多,我手中只三四枚了,不知是否够用......不过这仍非最主要的......此举极度损耗船体,我怕......我怕行至一半便会爆裂,唉......实乃火中取栗之事,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青邪闻听喜色顿敛:“唉......也只得如此了......”
一路上二人径不发一言,船行虽速可心中依旧分外沉重。
行了一个时辰,陈墨风发现自己额上肿胀异常,两边海面远端已能肉眼观见一条黑线无边无际,顶上乌云密布,一片灰黑。想必正是无数海妖族人正往此间行进。一思至那滚滚如潮水般的无数人马心中便不寒而栗。每行进一分黑线便加深一分,对于能否逃出心中着实没底。青邪更焦虑异常,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不止,不时运起灵目往四周察看,但每次面上忧色愈甚。
其间陈墨风又替换了一枚上品灵晶。上品灵晶本为稀罕之物,不过与性命相较孰轻孰重自有分别,故而这般耗费下陈墨风心痛之意只稍稍减轻了些,不过对如此败家的行为仍无法释怀。
“陈兄,这短短两个时辰我二人已行了二日所行之距,看来再过一个时辰后应能至得赤蛟皇境内!”一直观望的青邪突兀兴奋道,面上露出喜悦之色。
“行了这般远了?!”陈墨风也是意外,心中稍慰。
两边的黑线已分外明显,怕再有一个时辰即要汇合。不过按青邪所言一个时辰,只需一个时辰即能脱出,或许二人都能活下命来。
无语中这一个时辰堪堪欲至,两处兽潮尽觅得真切,那各种形态的海兽瞧得令人着实心惊,密密麻麻似一片黑色潮水巨浪。陈墨风顿时心悸,暗叹兽潮果不负其名,当真恐怖如斯,令自己不由颤抖而起。
阵阵响彻天际的吼声不时传入耳中,无比磅礴的气势冲天,原先那蔚蓝的天空如今业黑气滚滚,乌云翻腾,仿佛被遮蔽了般。
壮观。
陈墨风心道
,若内陆上亦成此般人族怎生抵挡?心中不由突兀冒出这奇怪念想,可未及细思两边黑压压的海兽群带着隆隆巨声急速往自己这边涌来,陈墨风骤觉阵阵窒息之意。
“陈兄!我们快要到了!”青邪兴奋得面上苍白,陈墨风抬头一瞧,肉眼得见远处并无一丝黑色,所现依呈湛蓝。
兽潮的尽头便在那处!
还有那么一些距离。
只要两柱香的时间,不!一炷香便够了!自己即能脱出这恐怖的兽潮!
正思量间忽觉船舟猛得一震!
“怎么回事?!”青邪叫道,紧接着船舟又传来震意。
陈墨风急往法阵看去,阵基处陡然光芒大盛,其上灵晶现出数道裂痕,而那阵基竟如蛛网密布!
“唰”的一下陈墨风脸孔顿时惨白,道:“这船......要爆了!”
“什么?!”青邪略有些呆愣,竟未回过神来。
陈墨风大声吼道:“这船要爆了!快出去!”随手一拉青邪!
船体又剧烈地震动,阵基上的光芒逐渐刺目,最后竟急速将四周照得敞亮无比!
半空中,一艘硕大的战舟正缓缓前行,战舟前端站有数人。
当先所立者是个身着金银色华贵袍服的中年男子。只见其紧锁双眉不苟言笑,神情无比威严,仿佛蒙了层寒霜似的。颌下短须如戟,双目如电,只目中瞳孔散发出幽暗赤光。其身后环立七人,各个顶金盔掼金甲,猩红战袍随风飘动。
正是魔鲨皇与余下的魔鲨亲卫!
此时年轻的蚩道:“圣皇大人,观下我方兽潮比玄龟皇的兽潮强了不少,我等必胜无疑。只其莫非不知么?仍答应与我方以兽潮来决胜负,属下觉得极为可疑。且至如今玄龟皇与其亲随仍未瞧见,属下怕......”
望向远处的魔鲨皇并未转过头来,口中却道:“不论有何心思,莫非本皇还怕他不成?!论实力单打独斗哪是本皇对手!本皇的大军无敌,待将其斩尽看这龟老魔还待如何!”
蚩并未再言,双目中却闪现着疑虑。
“嗯?!”魔鲨皇目光突兀转向一处,赤红的光芒竟猛然盛起,随后愣了愣:“人族?!”
余下魔鲨卫尽皆围来,尽往那处看去。
只见两方兽潮中有一海兽正急速前行。
“圣皇大人,何处是人族?”
魔鲨皇面上神色瞬间变得憎恨:“那疾行的海兽便为人族所在!好高明的幻术......可是......那股气息却如何发出?嗯?!”
原来如此......魔鲨皇微微点头,似乎发现原因所在。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异端陡生,只见疾行的海兽毫无征兆地猝然爆开,从中射出两道黑影!
一瞧下确是所追杀的二人!
众人皆看过二人画像,故而一见即知。
顿时所有人俱各呆愣当场,不知所措。
第七十章 青邪之死
“圣皇大人,这般怎生是好?不如属下前去将那二人抓来!”魔鲨卫首领沙无刑出声道。
“无妨。”谁知魔鲨皇摆了摆手:“兽潮之下安能存活,不必费此心思了。”
“是,圣皇大人。”众人不再言语,俱瞧着那缓缓开始汇合的兽潮。
陈墨风拉着青邪急速出了船舟,同时袍袖一卷插在船首的那面小旗飞来顿没袖中。
船舟爆开,眨眼四分五裂!但二人已安然脱出。
“快走!”陈墨风暗呼一声,青邪这才省悟全力向前疾驰行去。
边行墨风边看向半空中漂浮着的巨大战舟,不知思些何事,随后一扭头再不理睬。
二人已拼上性命,青邪更化为了本体在海中滑行,速度暴增下这才及上墨风。
两处的兽潮已然渐渐合拢,陈墨风能清晰瞧见那些海兽的狰狞脸孔。
“青兄!再快些!”
陈墨风大叫,远处空处的蓝色正缓缓由远及近,只要脱出二人便能暂得安全。
突兀间一股巨浪猛然向二人劈来,顿被抛飞多高,站立不稳!
“青兄!”
“陈兄!”
二人互相呼喝,可兽潮中形成的巨浪是何其力大,二人一下互被抛离,相距甚远。
此刻两股兽潮终是合拢,那抹蓝色亦消失不见,陈墨风心中随之沉下,当其所视最后一眼时,但见青邪身影刹那间为无数海族吞噬,再寻之不见了。
“圣皇大人!兽潮已然汇聚。”沙无刑兴奋道。
魔鲨皇点了点头:“二人应是死了罢,未能将其抽筋扒皮算便宜他们了。”
魔鲨皇并未喜悦,依旧心念急转。玄龟皇为何仍未出现?二人身死已不重要,魔鲨皇此刻心中所思只自己的对手,玄龟皇的去向。要知那老龟业为狡诈之辈,背不住正酝酿何等暗手。
陈墨风此时身边尽斥着喊杀声与吼叫声,各种异味弥漫,不仅有妖兽身上的腥臭,更是无数血腥没入鼻间。身边已堆积了无数妖兽尸身,既有魔鲨皇一方亦有玄龟皇一方,两口短剑各执掌中,离得近切的妖兽便身首分离,死于非命。
陈墨风暂时活下,并未在兽潮的冲击下即刻殒命。
不过怕坚持不得甚久,若其气力不济终是活不了的。
也亏此时混乱一片,兽潮相交后俱各杀红了眼,便再认不得旁人。身处兽潮中即会无止境向前不止,至哪方人马尽失方会最终停下。退后者皆是敌人,要保住性命只有不被对方杀死。
此刻显然是魔鲨那方占了优势,陈墨风怀藏那怪异小旗,身上人族的气息暂时遮蔽不见,杀得时间久了无人再会注意到这突如其来之人。而墨风到底实力不凡,虽为初阶灵帅可真正的实力已不下初阶妖王,周边那圈妖兽尽死其双剑下,这才确保自己不被践踏而死。
随着兽潮的不断前涌,手中兵刃挥舞不断,阻挡的妖族无一不化为残尸倒在脚边,须臾间即被淹没。
一切皆显得惨烈无比,不是你死便为我亡,为了求活每个人俱施出浑身解数,法宝兵刃再不藏拙。
陈墨风舞着黑色短剑如两条黑色蛟龙上下翻飞,不仅护住周身,近靠者无一非是碰着死,触着亡。因短剑极为锋利,一时竟无人能挡其锐芒,涌上的妖兽往往连兵器带人即被斩为两截。
陈墨风此时渐渐有些癫狂,双目隐透血色,映入眼中俱是血肉横飞,身上衣袍尽显殷红。其心知晓倘自己手脚酸软必会殒命,当即有如疯了般只杀向前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面森蓝盾牌,显得古朴怪异,一击斩下后陈墨风短剑猛然弹起,那面盾牌竟并未斩断!墨风吃惊,发现盾上有一道约莫两寸深的斩痕,大盾堪堪欲裂。不过能挡住短剑想来这面盾牌亦是不俗。
持盾的是个光头大汉,实力有妖帅高阶,口边两条肉须正扭动不止,双目极小却闪着精光。见自己宝盾被斩出了如此大的创处大汉心中分外恼怒,一擎右手大锤便砸将落下!那锤看来着实不凡,竟隐现雷光,自己这处数个妖兽顿时丧命锤下!
眼看那锤带着呼啸,四周俱是妖兽各自为战将路堵个水泄不通,避无可避,墨风无奈,合双剑成十字,大锤被一下架住!但剑身上顿时传来巨力,陈墨风整个人瞬陷海面之下!
双脚一触竟满是尸体,借力即欲行爬起可光头妖修又大锤一摆横向击来!墨风骤被击飞,大锤顺势带倒一片!
由光头妖修率领玄龟皇这厢的兽潮已不似先前般节节败退,反倒稳下阵脚有往自己涌来之势。若真个如此那还了得,被潮水般的妖兽淹没定会尸骨无存!先前自己这边攻势如潮倒还罢了,一旦对手反攻那践踏下无人可得生还!
正危急关头突从陈墨风腕上所戴的镯中探出一只小小头颅,四下观视了番后遂一跃而出,稳稳踏海傲立。
陈墨风先前告诫墨儿不得现身,不过墨儿亦心急如焚,见这危急时刻便再按耐不住,故而欲助其一臂之力!
光头妖修登时一愣,紧接着大吼之际一锤砸下!
墨儿回吼了一声瞬间眼前海水倒卷,一面水盾即时凝成!那锤砸上竟未破开!
光头妖修大怒,顿时法力激荡,锤上闪现雷光又一锤砸下!
这次水盾并未抵挡得住顿时迸裂化为点点水滴,四溅洒落。而锤势不减,眼见便要砸至墨儿!
陈墨风已然爬起,见此险情大叫道:“墨儿!”随后施展疾风步猛扑而上,同时一道白芒直取光头妖修!
可后发制人又离得甚远,寒骊锥虽如鬼魅却哪赶得及!
眼瞧着墨儿竟不躲不闪,光头妖修心中大喜。随之所见面前妖兽顶上独角闪烁,未及回神一道拇指般粗细的紫色异光于上激射,径扑自己面门!
紫芒来得极快又显突兀,光头妖修只辨出那道异芒是紫色雷电时胸前已被一下击穿!掌中挥下的大锤猛然停滞墨儿顶上再击不下半分!
其胸口现出一个碗口粗的大洞,受创处一片焦黑正滋滋冒烟,喉间突有一个血孔,白芒一闪即过。
光头妖修双目瞪地溜圆似不信面前发生,阔口颀张,两根肉须急颤不止,欲说出话来却只有“咕咕”声传出,竟言语不得。下一刻那高大身躯仰面栽倒,“轰隆”落在水中。
四周有不少玄龟皇手下是目瞪口呆,愣了片刻后俱目现癫狂之芒。
“杀了这妖族!为老大报仇!”喊声此起彼伏,于后又涌上不少妖修欲将墨风淹没!
此刻已逃无可逃,若后退但在后的妖修却一往无前涌上来,眼见是无数妖修的满腔怒意,陈墨风虽不惧可如今已成众矢之的,时间长久后终有力怯之时。
那光头妖修似乎颇有威望,竟惹得这般多人欲为其报仇,墨风已下定决心,便是死也要多杀些随自己走那黄泉路。
正待冲上前去突见墨儿跃在自己身前,随之一声怒吼!
声响极大,连一旁的陈墨风亦不禁捂住双耳。
不过倒是奇怪,那声发出后紧围的妖兽“呼啦”一下皆退开二三丈之距,四周顿时形成了一片空地!而那些妖兽相望时竟露出些许胆怯之意,似乎对墨儿分外惧怕!
陈墨风怔怔,这等情形从未见得,不过心念急转立马便明其意。
墨儿本为妖中神兽,身份尊贵凌驾万妖之上,虽未能化成人形但说到底周围皆属妖类,品阶、血统俱各不及,故而墨儿隐隐中能威慑众妖。只墨儿此时仍为年幼,一旦成年后那吼叫之威便连妖中龙族业要恭敬低头,更不提此间这些区区杂妖了。
一见如此陈墨风一计顿生,急忙心念传递墨儿。
墨儿会意,一跃而起却不向前,边大吼边转往北边行去!
先前差得些许即能逃离兽潮,只天不遂愿不仅自己陷入兽潮中更与青邪失散,如今墨儿此举倒令陈墨风心中又燃起了逃离的希望。
一切尽在预料中,墨儿吼声似乎蕴含无比威能,除了如穹老魔这般高阶妖修,那些寻常之辈一闻此声便各个逃开,连纠缠厮杀的亦行这般。
未料到竟顺利异常,不多时眼前一片开阔,迎来的是一望无际蔚蓝海面与远处星星点点的岛屿。
那是赤蛟皇属地。
赤蛟皇辖下的海域内并不似魔鲨皇,岛屿众多宛若星罗棋盘。
陈墨风心中狂喜,念动下遂将墨儿收入灵兽镯中,玉华舟顿现身前,一跃而上化成一道翠绿光华顷刻间便没入那无数岛屿中,无迹可寻。
那些妖族所观俱呆愣异常,随后不时传来的厮杀惨叫声令众妖再无暇顾及,先前形成的空处又再次合拢。
杀戮仍将继续,无人会再行理会先前发生的怪异一幕。
“嗯?!”
正在战舟上纵观全局的魔鲨皇却望得那异变,墨儿先前大吼时已引人注目,只兽潮中太过拥挤,饶其皇阶之能业无法看清发生何事,而原先密集的兽潮内却露出空隙更令人惊疑,还未明白是何缘由便猛见伤子仇人陈墨风突兀出现离了兽潮,紧接着跃上一艘小舟状的飞行宝物三晃两晃没入那些星星点点的岛屿中不见踪迹!
第七十一章 玄龟皇
魔鲨皇这才回过神来,登时大怒!战舟上的扶手瞬为其捏个粉碎。
此时魔鲨皇心中极度愤怒,又分外迷惑。原以为那二人俱会殒命兽潮中,但先前瞧下非但无事反倒仍活得好好的!两次俱被其逃脱,若此行再擒之不得一者自己颜面无存,二者前方便赤蛟皇所统领的海域,搜寻更是极难。
正欲腾身而起却猛然变色!低头急望战舟底下。但见海水如开了锅般翻腾不已,水柱冲天,海浪滚滚,一片巨大的阴影于海面下愈来愈大,似有何巨型物体从中升起般!
魔鲨皇双眉紧蹙,面色严峻,追击陈墨风之事再不相顾,双目紧视底下海面,身上衣袍竟无风自动!
片刻后“隆隆”声不绝于耳,“哗啦啦”的水流似瀑布般直淌,状如小山的一物瞬间浮现海面上!纵观其身俱为皂青色,以四肢着海,肢端脚爪尖锐如钩,肢上却厚实如山,皂黑色的甲壳尽覆其身,壳上隆起三条脊梁,整个背部有三十六片锥型棱角,每片棱角纹路横生。那些纹路显得极为古朴,岁月所刻痕迹隐留其上。项生巨首,双目中闪着黑漆漆的幽光,大口一张现出无数利齿!
是一只巨龟!
魔鲨皇陡然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道:“玄龟皇!”
原来这小山般大的巨龟竟是在兽潮初始便不见踪影、统领这片海域的霸者玄龟皇!
一时间战舟上之人俱皆惊愣,玄龟皇却嘿嘿一笑,旋即张开大口对着那巨大战舟!一股可怖的威压顷刻散开,紧接着一道粗壮的黑色水柱从其口中射出直击战舟!
只闻一声爆裂之音烟雾瞬间翻腾,巨大的战舟竟被那黑色水柱一击碎裂!舟身中登时落下无数低阶妖兵,俱坠海中,战舟残骸亦急坠而下,于海中时掀起一片巨大浪花。
魔鲨皇凌空直立,冷冷盯视玄龟皇面色严峻至极。
七个魔鲨卫安然无恙地踏在海面,隐隐围着玄龟皇,却并无一人敢有何异动。
玄龟皇所化的巨龟瞥了瞥眼前七人口吐人言道:“若亲自对付你等小辈往后定有人说本皇以大欺小,不用急,本皇皇子们早等得久了。”
言毕只见身前海浪翻滚,一队人马破海而出,竟是七个海族,长得狰狞可怖,怪模怪样,实力并不下那些魔鲨卫!
玄龟皇法力激荡,身形顿时急速缩小,片刻后化成一个矮胖的光头老者!身着黑色锦袍,面容黝黑,只双眉极长,雪白一片!更令人惊讶的是掌中握有一柄与其身躯一般大小的皂色圆锤,其上黑雾翻滚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饶何人见得如此怪异一幕定大为惊疑,这般矮小的老者怎能挥动得了那么一柄巨锤!
玄龟皇腾身而起,眨眼与魔鲨皇凭空相对。
玄龟皇随意舞了个锤花,那锤于其手中显得分外轻巧,大有举重若轻之势,同时带起破空声,黑气流淌。
魔鲨皇
紧盯着这柄大锤面露恨色。
那日自己正为此锤所伤,养伤用了不少时日,这柄巨锤便是玄龟皇的称手兵刃乌金破天锤!乃取无边海极北处的罕见矿石乌墨金沙铸炼,跟随玄龟皇已不知多少年,于后又加入不少稀有材料,故而坚硬无比,祭用下重若泰山,持在掌中又轻如鸿毛,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魔鲨皇自不敢轻视,手翻下一口金色长刀骤现掌中,锋刃闪着寒光,气势不下巨锤!想来亦是一件宝刃。
魔鲨皇当先开口冷冷道:“龟老魔,你毁我战船却是何意?!本皇当你一直做那缩头乌龟,再不出来了。”
玄龟皇闻言并不生气,反笑道:“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忘了当日所受那击了?侵我地界仍咄咄逼人,你这恶鲨岂不太过分了些?”
“哼!”魔鲨皇面上蒙上一片寒霜:“那日本皇一时不察方为你偷袭得手,今日再战定要分个胜负!何况有能者方可掌控更多海域,拥有更多臣民与资源。玄龟皇,你已老态龙钟,有何能力与本皇争斗?!还不速速让出,本皇饶你一命!”
边言边一指远处兽潮:“再拼下去也是毫无意义,本皇手下数倍于你,获胜不过耗费些时刻罢了,还不如立即下令让他们罢手,若何?”
玄龟皇双眉颤抖,怒道:“实力不及你那又怎样,今日便算死业不让你好过!黄口孺子,本皇成名时你还不知在何处吃奶!”
未及言毕玄龟皇猛晃动大锤一下击向魔鲨皇!其速快得可怖,只一个呼吸间已来至近前!
魔鲨皇双眼微眯,当下并不答话举刀相迎。
此刻海面上魔鲨卫与玄龟皇七子亦捉对厮杀,一时间双方均势力敌。
“当”的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这一刀一锤碰在一处激起一片火花。
魔鲨皇身形登时往下一顿,玄龟皇的大锤亦往上弹起,各倒退了数步。只二人并未停歇反倒欺身直上,瞬间如幻影般交手了百余次,胜负未分!
玄龟皇退后数步,旋即出人意料得将巨锤向空中一抛。那锤骤如房屋般大小,锤首坠下带着呼啸之势砸向魔鲨皇!魔鲨皇陡觉四周昏暗,自知玄龟皇祭出手中的乌金破天锤,手中金色长刀遂是一晃。说来也奇,但见刀势过处尽皆有实影浮现,细细数来竟有一十八口之多,俱似长刀模样,闪烁着金光。魔鲨皇五指一张,那些刀影顷刻竖起,寒光直透苍穹,随后双手紧握刀柄便举天刺去!
这一十八口刀影如离弦之箭般迎向落下的乌金破天锤!但闻“轰”的一声气浪翻腾,底下妖兵各被吹得东倒西歪,果然是皇阶之斗,声势浩大不同凡响,绝非寻常能比。
片刻后云浪散去,玄龟皇仍手持着恢复原样的破天锤,而魔鲨皇周围的刀影尽数不见。
稍稍停顿玄龟皇开口道:“你的绝天刀式看来又精进不少,确是不凡。若非本皇有破天锤,否则敌不过你。”
魔鲨皇闻言后面上透着一股傲然:“哼哼,龟老魔你这句倒是像样,本皇于中浸淫了数百年之功,接着便让你看看这招!”
言毕右手持刀,那刀首正对玄龟皇,手指却缓缓抹过刀刃处!所观下令人奇怪,原先金光闪闪的长刀在其抹后竟变得漆黑一片,层层死气从中散发!
“好强烈的气势!”玄龟皇脱口而出,目中隐露凝重,耷下的双眉业为那股气势振得飘荡不止。
长刀上的气势愈发盛起,玄龟皇一见不妙当即左手擎锤,右掌探出,一阵波纹于掌心四外发散,不多时一面半透之物以掌为中央突兀显现,其上隐隐布有三十六枚锥型棱角,片片一般大小,罗列得极为齐整。
玄龟皇口中默念,那半透明之物缓缓有了实质,片刻后露出真容,竟是一面椭圆形大盾!周身俱为皂黑之色,三十六片大小同般的锥型棱角正是其上甲壳!那盾如长在手中般将身前尽数挡住。
猛然间闻得魔鲨皇喝道:“绝天刀式落天!”
玄龟皇顿时心中一凛!魔鲨皇的底细自己还是知晓的,这绝天刀式共有九式,一式比一式要强上不少,现今所施为倒数第二式,想来攻击极强,往日魔鲨皇征战时最多施展七式,那最后二式从未使过。
玄龟皇不敢大意,周身层层法力荡开,严阵以待。
下一刻魔鲨皇长刀上散发出无数黑气,围绕身躯飞舞不止。黑气似乎无穷无尽又源源不断,紧握的刀柄猛地一震,一片乌光瞬从刀身上泛起,紧接着那些黑气中隐有刀刃显现,密密麻麻似无穷尽!粗略数来便是万口业不止!
“破!”魔鲨皇面色森然,大喝一声下那层层叠叠密若细雨般的无数刀刃随着黑气直往玄龟皇卷去!
黑气中发出可怕的“铮铮”声,迫人心神!
玄龟皇见其势大亦法力激荡,黑色甲壳上无数纹路莹亮,随之竟脱离了大盾迎上前去,瞬间与无数刀影碰在一处!
但见黑色光华耀起,空间似要崩塌般,响彻天际的隆隆声不绝于耳,底下正厮杀不止的兽潮中顿现停滞,各个仰头来瞧,入目之景是令人咋舌。
滚滚黑气中现出森森寒光,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刀刃正不停击在玄龟皇那面大盾上。
众人心中发寒,倘在兽潮中施展此术即会死绝一片!
玄龟皇此时汗珠布满那黝黑发亮的额头,无数击来的刀刃一下下刺在自己盾上着实令其心惊不已。虽说自己对这盾信心十足,但那法术威力着实不小,如雨点般每一次击打皆能清晰觉至,心中“砰砰”跳动生怕一个不慎自己便要死在这无数利刃下。
约莫一炷香功夫,击在盾上之意登时减弱不少,最终尽数消失不见。
玄龟皇向前瞧去,那些黑气与无数刀刃已不知去往何处,只魔鲨皇依旧手执尽墨的长刃双目中闪现着惊异,而其胸膛起伏似乎耗力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