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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落     剑啸风吟txt下载     剑啸风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飞速提升的实力

    柯家家主随之变爪为切,横向往墨风身躯划去。

    墨风道声:“来得好!”竟行如鬼魅得一下扣住其手腕!

    但老者并未惊慌却诡异一笑,随即双腿以不可思议之势向陈墨风胸前踢去!

    墨风见其势既猛且怪遂不敢托大,手中顿爆出一团气浪!

    柯家家主霎时被甩将出多远!

    哪知柯家家主稳住身形,双手齐动掐起法诀,大喝一声:“起!”

    眼见身上窜出无数火焰,似触手般向前灼烧而去!

    火焰怪异无比,其中隐隐带有漆黑色,宛如修罗之地所出一般。

    望着直扑来的火焰陈墨风不仅觉至一阵灼热,更从中感到了森森鬼气与寒意。

    一见对方来势汹汹亦掐起法诀,身前登时凭空起了一道硕大的龙卷风柱,疾向火焰撞去!

    “轰”的一声二者竟同时爆裂,无数风刃飞散,火焰残烬四外激出。

    陈墨风双手掐诀不止,空中又突兀现出风锥,齐齐往柯家家主急落!

    柯家家主仰天长啸,法力荡下身躯燃起冲天的火焰向上迎去!

    在场众人只闻耳中隆隆声不止,烟雾弥漫,狂风大作,演武场上的青石地砖被掀飞无数。

    过不多时场中竟再无动静。

    陈墨风垂下双手定睛相视,只见一道人影于烟雾中现出。

    是柯家家主。

    此刻其花白的长发散乱非常,身上袍服碎裂露出身来,令人可怖的是身躯上竟密布黑色纹路!再往面上观去双目中闪现异芒,整个面庞更显狰狞诡异!

    “家主!”身后不少柯家长老见此惊叫道,众人心中极为惊讶,自己家主身上为何会生出这等恐怖怪异的黑色妖纹来!

    “退下!”柯家家主嘶哑着声大喝道,无人再敢上前。

    柯家家主一把扯去已然碎烂的衣袍,精赤着上身。

    那黑色纹路更为显眼,墨风眯眼细看却看不出所画为何,只觉弯弯曲曲煞是奇特。

    “不对!”

    蓝天德惊出了声,心儿问道:“爹爹!有何不妥?!”

    蓝天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这与我往日所见那柯家老贼大不相同,容貌虽未变,但那股气息倒判若两人!”

    “大哥的意思是?”蓝天猛问道。

    蓝天德面带疑惑与恐惧道:“若其往昔这般蓝家怕早已灭了,这数月来定发生过什么我等不知之事,唉......”

    蓝心儿急道:“爹爹,陈大哥会不会有事?!”

    “我也不知......”蓝天德移目场中二人,眼中尽显忧虑。

    “嘿嘿嘿。”怪笑数声柯家家主开口道:“我倒小瞧了你,没想到异灵根修士如此难缠,看来你真正的实力快要及得上王阶了,当真令人意外。”

    “彼此彼此。”陈墨风冷冷道,双目直视柯家家主:“想来这非你原先修习之法罢,竟

    也不弱于王阶,据说你本来实力并非此般,能否赐告缘由?莫不是用了何提阶之法?”

    “哦?小子你眼力着实毒辣,竟看出这一二。嘿嘿,倘非这功法我怎会提升那么多,只其弊端极大,你欲知个中详细......那待下了冥府再告与你罢!”柯家家主面目陡然狰狞,口中发出凌厉的啸声即向陈墨风疾扑而去!

    于众人眼中所见陈墨风已不及躲避!一个呼吸间柯家家主凝掌成爪一下洞穿了墨风的胸膛!

    “陈大哥!”

    “陈道友!”

    蓝心儿惊喊出声,蓝天猛亦讶愕地合不拢口,无人料及陈墨风会如此身死!

    柯家家主大喜,下一刻又骤然变色,暗道不妙,脚下方欲闪动顿觉两边肋下一凉,在场所有人口中俱各发出一阵惊呼!

    蓝心儿面上露出又惊又喜之色!

    于众人眼中先前被柯家家主一爪洞穿的陈墨风身形竟缓缓随风消散,家主身后不知何时瞬间出现一道人影,黑衣长发,非陈墨风是谁!

    只见墨风双手正各自倒握着一口漆黑短剑,分左右直刺柯家家主肋下,剑刃尽没!

    陈墨风面带戾气,贴着柯家家主轻声道:“你的速度......太慢了。”

    柯家家主狂吼一声,提掌猛击身后,但陈墨风的身形又骤然消失,紧接着现入远处,背负着双手静静相望,掌中两口短刃已消失不见,长发衣袂飘扬,显得极为潇洒不羁。

    柯家家主正待向前,陡觉两旁肋下一阵无比剧痛袭来,竟连路也走将不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无数鲜血滴滴答答直流,不多时地面一片殷红,而其呼吸沉重,面色苍白,撑地的双掌颤动不已。

    粗喘片刻柯家家主抬起头来,面容竟苍老了数分,勉强开口道:“你......你先前莫非未使出全力?”

    陈墨风犹似瞧着一个死人,面无表情道:“你虽比我强上不少,可你道风灵根修士独这般实力?便再高上一阶者我亦有七成把握杀之,你真小看我了。”

    老者呼吸愈发沉重,道:“不错,唉......我突得此力倒反蒙蔽了自己......”随后面容猛然一肃:“这一切的根源皆由我起,能否放过柯家残余?”

    陈墨风摇了摇头:“他们是否得活不在于我,而是在蓝家,你求错人了。”

    老者缓缓点了点头,道:“是我糊涂了,唉,柯家数百年基业尽毁我手,此罪大矣,此罪大矣!”言毕整个身躯轰然伏地,再无声息。

    一城豪强,有枭雄之资的柯家家主竟这么死去。

    现场瞬间静寂无声,仿佛皆停滞了般,只有无数沉重的呼吸声传出。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少顷,那百十个蓝家人中突兀爆出无比的欢呼声,有不少年轻弟子是喜极而泣,更多人似乎仍未回过神来,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又峰回路转生机毕现,形势随这突兀出现的神秘青年竟一下扭转而过,无人料有如此结果!

    蓝天德松了口气,面上神情缓

    下,暗道若无此人相助情形怕要截然相反,此刻倒在地上之人是自己而非那柯家家主了。

    场中最为喜悦的还数蓝心儿,家族终得以保全,而这一切皆陈大哥所给予自己的!望着陈墨风修长的身躯,俊美的面庞,心中不由“砰砰”直跳,犹如小鹿乱撞般。

    反观柯家那方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径是望着倒下的家主,面上眼中俱闪现不信之色。

    先前柯家家主爆发的气势着实令众人兴奋不已,仿佛胜券在握,不过片刻后所有人的希冀尽被砸得荡然无存,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年轻修士,不知从何来的神秘年轻修士!

    见主心骨已死,一些被柯家纠集欲趁乱分一杯羹的小家族缓缓往后退去,这等形势下再于此地岂非自寻死路,场上无一人敌得住这个异灵根修士。这些小家族本便墙头草,犯不着无利益时仍搀和其中。

    蓝天德领着众人快步来至陈墨风身旁,感激道:“多谢前辈为我蓝家解围,此情此恩永世难报!”言毕即要跪拜!

    哪晓天德猝觉脚下生风,竟再跪将不下!心知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所为。

    陈墨风道:“你是心儿的爹罢,无需呼我前辈,以平辈相称便可。”

    旋即面色又显凝重,道:“眼下非叙旧之时,此事怕未毕。”

    于蓝天德的惊讶中墨风转身向人群中喝道:“那位道友,如今仍不愿出来相见么。”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那些欲偷偷溜走的小家族不由止下脚步不敢再行。

    可半晌后并无一人出声,众人只战战兢兢得望着这个将自己家主杀死之人,大气皆不敢喘上一声。

    墨风见此情形语势更冷,旋即目光汇聚一处,道:“莫非还要揪你出来不成?”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一个头脸俱拢在黑袍中,看不清面目之人!

    只闻一道嗓音从黑袍中传出,阴冷无比:“嘿嘿嘿,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果然有些手段。”言罢身上衣袍激荡,爆出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

    周围众人未及呼出一声俱各各栽倒于地,面容肌肤瞬间变为青色,口中再无出气!

    人群如潮水般“哗啦”一下四散逃开,口中齐皆惊呼道:“王阶强者!”

    陈墨风面沉似水,而身后蓝家众人顿为这股气势所惊,呆愣当场。

    的的确确是灵王之气,只其中却尽带一股阴寒,与先前柯家家主是何等的相似,且更强上无数!

    黑袍人缓缓向墨风走来,其全身俱隐黑袍内令人无法瞧清,只于声而言似乎是个中年男子。令人古怪的是那人每行一步四周空气好似湿润不少,应为水灵根修士,但水气中透着无比阴冷。

    黑袍人终止住脚步,袍中的双目打量陈墨风。

    陈墨风暗自戒备,口中道:“真是万万没想到柯家竟能请来王阶修士相助,想必柯家家主突兀成此之态恐怕与你脱不了干系罢。”

    “不错。”黑袍人倒承认得极为干脆,阴笑道:“本座算准了一切,不过并未算出会被你这般搅合了。你是何派弟子,本座对各派年轻翘楚识得一二,却从未见有你如此一人。”

第五十八章 阴魔水寒诀

    墨风皱了皱眉,道:“这也是我要问你之事,你是何人,为何干涉两派之争?”

    黑袍人阴阴笑道:“既然我二人都无心回答对方,再多说又有何意义。”

    墨风见问不出什么遂一指地上那些已然身死的柯家弟子,道:“这些人与你应是一伙,你为何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那些人?”黑袍人似乎极为不屑,随意道:“这般蝼蚁之辈死便死了那又怎样?”

    见其言语轻巧,似乎对己方之人并不放心中,墨风疑惑非常,又百思不得其解。

    黑袍人见陈墨风不言语,道:“原以为不用本座出手,可那老鬼着实不争气。既然如此这烂摊子便只有本座来收拾喽。”陡然间黑袍人气势大盛,眼见其一抬右手,苍白中带着青色的五指顿时颀张,紧接着指尖处径射出五道墨绿色的水流,宛如长鞭般毫无征兆地卷向墨风!其势极快,若旁人定不及避开!

    陈墨风兀自心惊,猝然身形一闪避开此击。哪知黑袍人发出“嘿嘿”笑声,五指连动下五道水鞭竟弯曲而过,刹那抽向躲闪的墨风!

    陈墨风急忙往上跃起,墨绿水鞭击至先前所退处,耳闻“轰”的一声砖石碎裂抛飞,地上竟被生生击出一个既宽且深的大坑来!五道水鞭犹似触手般直往墨风缠去!

    墨风一见便一挥袖,约莫三四十道月牙风刃突兀而现,从不同方位齐齐斩向水鞭,不少更是飞向黑袍人!

    黑袍人见此并不惊慌,轻轻一抬左手,五指尖尖又探出五道墨绿色水流来,一扫正击那些往自己来的风刃之上!

    “嗤嗤”声不绝,月牙风刃生生自行散去!眨眼间墨风法术尽数被破!

    黑袍人冷笑后欲捕捉对手身影,哪晓一瞧下吃了一惊,眼前竟空无一人!

    黑袍人到底是王阶修士,瞬间即觉身后涌起一丝轻微流风,遂嘿嘿一笑,手指连动下那十道水鞭以不可思议之速汇成一间硕大的黑笼!

    陈墨风身形突现笼中!

    墨风面色冷然,双手急速掐诀,笼中涌起无比狂暴的飓风,“轰”的一声后水笼骤然爆开,一道黑色身影从中脱出,旋即带起无数风锥径射黑袍人!

    那人一愣急掐法诀,全身周围浮现出无数水汽,数个呼吸间被一个墨绿色圆球尽裹入内!风锥落在水球上异响不止,水球完好无损,片刻后“扑哧”一声自行化为一滩黑水散落四周地上。

    “嘿嘿......竟能击散本座的黑水球,这等异术绝非出自寻常法诀,看来你也非普通人。差一个大境界竟凭借异灵根与法术之能与本座打个平手,当真令人诧异呐。”阴涩声又行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众人早已退开极远,连蓝家亦离得约有四五十丈之距,众人皆紧张地看着二人斗法,犹以蓝心儿为甚。

    只见其美目瞪地极大,双手捏着小拳头微微颤抖,一旦见得陈墨风遇险便张大檀口。

    至于柯家与那些欲浑水摸鱼捞些好处的小家族早已逃得一个不剩,独有些许胆大,实力稍强者方留下远远相观。

    陈墨风冷冷道:“哼!平手?我还有自知之明,时间久些定会输与了你,

    但此刻么......”

    面上露出诡异之色,双指弯曲一点,黑袍人所站地下的青砖顿时碎裂,一道白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往上射出!

    觉至如此毫无征兆的一击黑袍人业是大吃一惊,身形急闪!

    白芒顷刻掠过,冲天而去,在空中盘旋数圈后回至陈墨风身边。

    黑袍人离先前立处约有三丈,似乎这突兀之击并未得手。

    半晌后阴森的嗓音响起,其中隐带有一股怒意:“你......你竟然伤了本座!”

    陈墨风却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远端众人这才发现黑袍人身下已洒出点点细微的血迹!

    “既然这样勿怪本座无情了!”一道森冷之音透出阵阵鬼气,随后那人身上所着的黑袍竟无风自动!强大的威压四散。猛地一下遮蔽顶上的兜帽被狂风掀开,露出一张脸孔来!

    陈墨风一见心中登时一突。

    那是一张长脸,只其上并无半分血色,仿佛僵尸般惨白。双目中瞳孔极小,余下尽覆苍色,甚为恐怖。顶上一头稀疏的黄发,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獠牙!整个人犹如冥府炼狱爬出的恶鬼般!

    但见其大口一张,吐出一股黑色寒气来,身上更散发无数墨绿色的黑雾,所立处的青砖竟以肉眼可见之速缓缓泛黑!

    墨风瞥见其双脚略一动下黑色的地砖瞬间化为碎渣,“咯吱咯吱”作响不止,不由眉头一皱。

    “嘿嘿,本座虽非冰灵根,不过本座灵术中所带的寒气并不输与冰灵根修士。瞧你如何逃出本座的阴魔水寒诀!”双手一展身后翻腾起巨浪一下涌向陈墨风!

    登时水气中挟着浓浓的寒意四向侵袭!

    墨风飞身连退,同时双手掐诀于身前竖起三道风墙来!风墙高约二十丈,长竟有四十余丈,猝将墨绿色的水浪挡住!

    如惊涛拍岸般浪头一下打在风墙上,殊不知如何风墙猛地颤了一颤竟抵敌不住顷刻化去!伴随着无比的狂风水浪又击在第二道风墙!

    陈墨风眉端一紧,眼睁睁看着第二道风墙被毁个一干二净!方知黑袍人先前并未使出全力。

    眼见黑墨色的水浪欲击在第三道风墙,陈墨风双手连动,诀毕后第三道风墙散为狂风四外呼啸。与此同时四周的风灵气却尽数涌来,半空中突兀现出四道庞大的身影!

    在场所有人观下各是一惊!映入眼帘的是上古四灵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无一落下,各自栩栩如生。只四灵身上风形闪过,看来并非真正的四神兽。

    “风聚四灵?!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黑袍人似乎掩饰不住惊愕,喃喃自语道,而一个呼吸后分为四个方位的灵兽间却涌起飓风来,眨眼形成了一座密闭的空间!

    只见无数水浪于空间内再出离不得!形成空间的风壁不似先前三道风墙那般脆弱,水浪狠击之下也无法将其破开毁去。耳闻“隆隆”声不绝,空间内的情形愈发模糊,目中所见尽为一团墨绿之色,而空间在震动中倒并未散裂,只剧烈震颤不已。

    猛然一声巨响,无数气浪、水珠、狂风于二人间爆开,升起漆黑一团的混沌之色,直涌天际!

    二人身形急退,蓝天德见势不妙忙招呼众人躲避,片刻后那极大的演武场尽被笼罩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异景这才散去,墨绿色的水浪与四灵凝成的空间俱不见踪迹,可再一看演武场上无人不发出惊讶。此时演武场已不复存在,只留底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现入眼中,偌大的演武场竟生生被毁个一干二净!

    “陈大哥呢?!”蓝心儿惊喊出声四下探视,众人展目独黑袍人立在坑边,而陈墨风身影并无见得!

    心儿急地便要哭出道:“陈大哥人呢?!陈大哥去了哪里?!”边言边欲往前而去,幸亏蓝天猛眼疾手快一下擎住。

    心儿哭闹不已,却如何也挣脱不得。

    蓝天德惑道:“莫非陈道友已然......”

    未言毕突闻心儿一声娇喝:“陈大哥是绝不会死的!”

    蓝天德惊讶地望着这个自幼娇弱的女儿,诧异不止,分明看见两滴晶莹的泪珠顺其脸颊无声无息地滑落。

    “唉......爹也希望如此......”蓝天德暗叹一口气,凝目而向远端。

    如今陈墨风隐隐已成蓝家的主心骨,倘其落败那蓝家依旧难逃一劫。

    黑袍人聚为一点的瞳孔中射出锐利目光,四扫下亦是一惊,旋即却猛地仰视顶上空中,陡现惊愕。

    众人目光随之移去,只见半空漂浮一人,似乎凌空虚立,竟是陈墨风!

    “灵皇?!”无数人脱口而出,因众人所知只有皇阶方能御空飞行,但眼前之人显然是帅阶!

    “你们看!那是什么!”忽有眼利者往天空一指!随其指向众人惊讶地发现,凌空傲立的陈墨风身后有两道半透明之物!

    那是两道硕大的风翅!

    风翅展开正呼呼扇动,翅上环绕道道烈风,时不时闪现一丝晶莹之色,煞为好看。

    黑袍人神情一滞。

    其万万未料到陈墨风有如此一招。

    风翅猛烈地扇了两扇,四周狂风顿涌,而陈墨风竟似离弦之箭般往下直射而来,手中突兀现出一口漆黑如墨的短剑,剑首直指黑袍人!

    黑袍人虽愣讶不已,其到底为灵王之身,非寻常修士能比,不慌不忙双手互相微微合起,一枚圆润无比的水球突从掌心中现出,随之猛然将那如人头般大小的水球往上推去!

    水球在半空中爆裂,无数水箭分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将黑袍人身前挡个密不透风!

    这般一来若要击中黑袍人势必无法避开,墨风甚至已觉无比的寒气正向自己逼近,触之恐大为不妙。

    无奈原先直落之势顿时扭转,避过了一道射向自己的水箭。

    那水箭擦着自己脸孔,墨风心中惊愕,其上的寒气猛烈无比,非自己原先所想!

    虽躲过了一道,但又有两道、三道、数十道水箭杂乱无章地激射来。

第五十九章 冰玄出手

    墨风风翅连闪,宛如一只大鸟般在无数水箭中穿梭不止,其速迅捷,每次遇险时仍以不可思议之势堪堪躲过,甚至有一次身形连折四向方化险为夷,看得众人皆张大了口,蓝心儿更一阵揪心的紧张,仿佛自己正躲避水箭般。

    黑袍人见此情形也是嘿嘿阴笑,双掌互合道:“两个看你如何躲闪!”言罢又有一个水球向空中飞去,登时水箭射出,漫天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墨绿色短芒。

    陈墨风见此大喝一声,身形比先前又快了数分,便连极小的空隙亦能凭借那快若闪电之速穿梭得过!

    不过水箭多如牛毛,墨风虽努力躲闪到底业会力竭,又加之天翼术极为耗费法力,极短时法力已耗去大半,心念思量间骤觉身形一滞!

    侧目一瞥,左畔的风翅已结起了薄薄一层黑色冰霜来,想必中了水箭!那道风翅于众人目中生生爆裂,化为狂风。

    失了一道翅膀后再无法飞行,拖着仅剩的一道避过水箭直往下落去。

    蓝家众人无不紧张地惊出声来,先前见陈墨风无恙而破涕为笑的心儿此刻泪珠又在眼眶中打转,直至墨风安然降至地上其心这才稍安。

    “方才那是何术?怎能御空而行?!”黑袍人言语中甚显惊讶,皇阶之下倘能如此,怕独有风灵根修士或是御剑飞行的剑修了。

    墨风虚喘数下,道:“你若为风灵根自会明了其中缘故。”

    闻得陈墨风语带讥讽黑袍人登时大怒,十指祈张无数水弹从掌中爆出,射向墨风!

    墨风一惊,不及细思便闪动身形躲避。

    水弹落在哪处地上那地面顿结薄薄一层冰来,看来黑袍人所言非虚,其虽非冰灵根,不过法诀之能亦令攻击中带有冰寒之力,这阴魔水寒决的确不凡。

    如今陈墨风只有躲闪的份,更边躲边施出法诀抵挡眼前似乎无穷无尽的水弹。寒骊锥在身旁飞舞不止,击溃着每一道能构成威胁的攻击。

    这般过了一炷香时,陈墨风不由呼呼直喘,暗叹到底是灵王实力强者,法力的充盈绝非自己能比。水弹连绵不绝,陈墨风闪至何处那处便迎来密密麻麻的水弹,当将水弹尽数击毁后发现又有更多往自己飞来!

    时间久了法力几已耗费殆尽,急得蓝心儿又欲冲出相助,但这次却被天德拦住。

    心儿急道:“爹爹!为何不让女儿前去!”言语焦急带着一丝责怪。

    云姓美妇于旁劝解道:“心儿,这等斗法我等涉在其中不仅不能为陈道友解忧,反倒会令其分心于外。况且以我等实力连灵王一击也抵挡不得。”

    蓝心儿知言语非错,却仍不甘道:“那我们便这般眼睁睁瞧着陈大哥涉险?!他可是为了我们蓝家在拼命!”

    众人一愣,似被一柄大锤击入心间,面上顿现出愧色来。

    蓝天德叹了口气道:“或许......或许陈道友吉人自有天相罢......”

    正此时众人忽闻一声冷哼,看去发现陈墨风正一手捂着自己左臂,面露痛苦!陈墨风低头而视,臂膀连着袍袖已凝上一层黑色冰霜!

    先前自己一个不慎下为一道水弹相击,臂膀登时麻木,紧接着疼痛于上侵出,下一刻整个手臂仿佛不属自己般。

    黑色冰霜凝结至肩,闪耀着异芒。

    见陈墨风负伤黑袍人发出如同鬼魅般的笑声,止下手中动作。

    墨风右手连动,以极快速度点在自己左臂上。

    “没用的。”阴森之语又是传来,好似恶鬼探出手爪挠在心间。

    “中了本座水元弹你的左手怕是废了。如今看你还有何法来抵挡本座。”黑袍人胸有成竹,故而并不追击,原来已有所把握。

    失去一臂后的墨风连掐诀也极为困难,这般一来似猛虎去了獠牙,飞鸟失了羽翼,落败身死不过耗些时候罢了。

    “哼!那倒未必,你这击连那人半数业及不上!”墨风边言边法力激荡,右手带起一片幻影连点左臂各处不止,猛然间将臂一震!

    只闻“砰”的一声,覆盖左臂的冰霜竟一下散裂而飞!

    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诡异光芒,煞是夺目,眨眼间落在地下消融为水气,再观不见。

    黑袍人显然不敢相信,张大了怪口,口内锯齿般的獠牙森白可见,细小的瞳孔更汇聚一点,眼瞧着陈墨风甩了甩手臂。

    此时陈墨风举起左臂来,滞重之意仍存,麻木并未消去。

    虽说并不会似黑袍人所言废去,但这一时间倒无法运用自如了。

    “你更令本座惊讶了,那水中还带有些旁物,你竟能无事。”黑袍人出神道:“教主定会对你分外好奇。”

    教主?

    陈墨风心中大奇,不知此人出自凡界哪个门派。

    至于为何手臂并未废去,与冰玄这等真正冰属性的修士比斗过这点寒气当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陈墨风此时心中业苦涩无比,这般伤后自己怕更非敌手,怎生再行抵挡?

    正踌躇间忽闻一道冰冷嗓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你如何变得这般不堪了?”声音轻柔却字字传入所有人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立在远处屋顶上,周身亦拢在黑袍内看不清面容,言语之音似乎显示着此人年岁并不甚长。

    “冰玄?!”蓝心儿低呼出声,面上既惊且喜。

    “冰玄?”蓝天德微微皱眉:“心儿你认识此人?”

    “呃......爹爹,此人是我一同前来的好友。”心儿搪塞而过,明白若相告爹爹其为妖族必会引起极大事端来。

    陈墨风喘了一口,苦笑道:“还是境界差距甚大啊。”

    那人身形一晃,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紧接着突兀出现陈墨风一旁厉声道:“你与本皇斗时并无这般不济,莫非是羞辱本皇不成?!怎不使出你那剑术来?!”

    陈墨风闻言压低了嗓音苦笑道:“你当我为何不使?我本非御剑门弟子,在此处施将出来这众目睽睽下往后自不得安宁!”

    那人一愣,轻道了声也对

    ,遂转向黑袍人道:“本皇冰玄,此人若要身死当死在本皇手中,还轮不到你。”

    眼前神秘人语气倨傲,嚣张无比,黑袍人顿时一愣,随后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本座之事!本座不论你是什么冰玄冰块,只教你做个死人!”

    “好大的口气。”

    冰玄冷道,黑袍人方欲再行开口讥讽,登时露出惊愕之色,此刻冰玄脚下的地上竟蒙起一片严霜,且正四外扩散!

    “冰......冰属性?!你到底是何人?!”黑袍人面上头回露出这般惊骇之色,结结巴巴问道。

    “你说本皇?先前不是已说过了么,本皇冰玄!”冰玄依旧冷言,只是罩在黑袍中无人得见至面目,不过语中所带的不屑却人人皆能闻得。

    黑袍人讶了讶,旋即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吼道:“本座倒要瞧瞧你有何能耐!”一甩手便抛出无数水弹来,直取冰玄!

    冰玄冷冷道:“你还不滚开,想要给本皇添乱不成。”

    墨风只是笑了笑遂不言语,身形闪动数个呼吸间已来至蓝家众人旁,盘膝打坐。

    蓝心儿立马站其身旁护法,蓝天德与蓝天猛夫妇相视了一眼俱各将陈墨风围住。

    众人实力虽是不济,但陈墨风为蓝家如此还险些伤了性命,蓝家多少要表示一些,这等道理身为一家之主的蓝天德自不会不懂。

    与此同时无数水弹已至冰玄面前,未见其有何动作,只一挥手间那些水弹猛然一滞,再不能向前一步!

    下一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齐齐突兀落下,铿铿有声!

    黑袍人当即气得暴跳如雷,那无数水弹尽被冻成一个个冰球!

    心中的惊惧不禁又加重了数分,其心尽知自己水灵根法术中携带的寒气不过是法诀之效的缘故,绝无法与冰灵根修士那天地所赋予自身的冰寒相提并论。如今这一出手下黑袍人几能确信此人为冰属性无疑!更令其吃惊的是冰玄散发出的强大威势竟迥异于人族!

    “你!你是!”黑袍人面上尽带不可思议,连言语业结结巴巴。

    “看出来了?”冰玄冷道:“那留你不得了。”身形一晃猝然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稍稍惊异却并不害怕,对方实力与自己乃旗鼓相当,并未强上一分,当下稳定心神双手连动掐诀不止。面前顿时凭空生出无数水浪来,一下将冰玄包裹入内!

    “哈哈!本座倒要瞧瞧,是你的寒气厉害还是本座法诀厉害!”包裹冰玄的水球急速旋转,猛烈的寒气四散而出,连周围地面亦蒙起一层黑色的寒霜来。

    正一旁观战之人窃窃私语不止,先前众人清晰感受到冰玄的气势,无不惊愕。

    蓝天德皱眉惊谓心儿道:“心儿,你那朋友是妖族之人?”

    蓝心儿未料及冰玄的身份这般快便现于众人眼前,自己连半分搪塞之由也未思出,当下只得道:“爹,有些事过后女儿会细细告诉你,冰玄可是与蓝家大有渊源哩。”

    “大有渊源?”蓝天德一愣,面容古怪,随后再不追问,只深望远处。

第六十章 解围

    圆球愈转愈快,寒气更甚。

    未见冰玄有何特意之举,只探出手掌相抵在圆球内壁,大喝一声!

    怪异之事登时发生,原先急速旋转不止的圆球愈转愈慢,最后竟缓缓滞下!

    此时的寒气已能用逼人来形容,连远处观战之人尽能隐约觉至一股无比的冷意袭来,修为弱者甚至微微颤抖而起!

    黑袍人面露惊讶,目中所见水球骤然变得坚硬无比,最后陡生出无数裂痕!

    “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众目睽睽下尽数裂开散落地上!

    冰玄从容走出。

    “你便只有这些能耐?”冰玄冷冷道。

    黑袍人立马从惊愕中恢复常色,怒道:“看来寻常之术是制不住你,既然如此,哼!”猛然间黑袍人气势散开,于其为中央爆起巨大的海浪,直冲天际!

    黑袍人不知掐了何法诀,冲天的海浪凝成了一只巨大手掌,顿从空中拍下直罩冰玄!

    冰玄瞥了一眼不屑道:“这等本事还想制住本皇?可笑!”抬起手来,掌中泛出白色光亮,紧接着一道带着极寒之气的罡风径直打向巨大手掌!

    一眨眼间巨大的手掌四散而开,水珠溅出后尽不复存在!

    哪晓黑袍人阴阴笑道:“这般本事?”

    只见其对着四裂的水浪一点,奇异之事发生了,原先散落的水浪瞬间涌往一处,又合为一只巨大的手掌向冰玄抓去!

    “雕虫小技。”冰玄仍是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双手从容掐出法诀,陡从身边周围地上突兀升起了无数冰锥!锥端尖锐无比,在阳光照射下泛起寒光。

    “破!”冷喝一声,那些冰锥一下离地疾刺巨大手掌!不多时尽数击在大手之上,钻出了无数孔洞!掌上千仓百孔,残缺破败不堪。

    黑袍人并不惊慌,阴笑中众人眼见手掌上的孔洞兀自缓缓合起,不多时巨大手掌又恢复如初,好似从未被击过般!

    冰玄叹了口气,冷道:“你可知如此需耗去多少法力?”

    黑袍人笑道:“那又怎样,本座消耗不少,而你业是如此,那便看我二人谁先耗尽罢。”

    “本皇如此?哈哈哈!本皇如今连三成法力也未耗去。”

    “什么?!”黑袍人顿时面露骇色:“你......你胡说!怎么可能!要破本座的巨阴手定要与之威能相当之术方可办到,你......你怎有这么多法力?!”

    “不信无妨,本皇真正手段仍未施出。”冰玄边言周身边散发出无比的寒气,一指巨掌,道:“凝!”

    只见一道光亮于指尖射出,眨眼触上巨掌!

    但见那猛然拍下的巨掌猝然一滞,以掌心为中央竟往外凝结成冰!不多时连带着所有水浪尽成一块巨冰!

    冰玄凌空一击,巨大冰块碎裂开来顿落一阵冰雹,将地下砸得坑坑洼洼。

    黑袍人看着径是一愣,少顷面目狰狞更显可怖,怪叫一声后急向冰玄扑去!

    冰玄不退反进,欺身而上。

    黑袍人一掌击来却被扣住腕处,谁知却嘿嘿直笑,

    手臂上涌出无数水流将冰玄臂膀尽裹在内!

    但冰玄毫不在意,环绕的墨绿色水流刹那凝成坚冰,用力扯下只闻一声惨叫,黑袍人连肩带臂一并脱去!

    漫起一蓬血雾,黑袍人面容扭曲急速往后退去,探指连点自己肩胛处。

    连绵涌出的鲜血缓缓止下,可地上已落下无数鲜红,那惨白的面容更如恶鬼般,而其身躯亦瑟瑟发抖。

    原来为冰玄寒气相迫伤处早凝结成冰。

    所有人俱是呆了,这般厉害的黑袍人竟被伤成如此!无不泛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意,要知人、妖二族如今见了即会致对方于死地,以其实力欲杀光此间绝非难事!众人此刻皆为冰玄气势所迫,心中惧怕下连步亦挪不开半分。

    正打坐的陈墨风突兀出声道:“蓝道友无需害怕,冰玄不会为难你蓝家,现今还得麻烦蓝道友一趟,带着蓝家精锐弟子在府内搜寻,切记不得让任何知晓冰玄为妖族之人离去。柯家家主已死,旁人自非蓝道友对手。”

    蓝天德点了点头,赶忙吩咐而下,当即便有大半实力不俗之人四向激射去。

    蓝家人口虽是锐减,不过能留下的倒皆为精锐。

    蓝天德走前却又折返回来,问道:“这位妖族前辈先前散发出的气势强烈,我怕于外倘是瞧见......”

    陈墨风摇了摇头:“那些脱离蓝府者自是畏死之辈,离去了定不会再于附近,其心所思离得愈远愈好,不愿卷入其中。且沧南这场战声势浩大,除了你蓝家与对头余下低阶早大多撤出此城,蓝府周围应无闲杂。再说冰玄气势虽强,但两股气息相互混杂,只有我等这些离得近切方能感应,若离远些欲行分辨却非清晰,自不必管他。”

    蓝天德点了点头,一思有理遂抱拳相离,这么一来此间只蓝家一些实力稍低者仍然留下,余皆尽出。

    蓝心儿依旧紧随其旁。

    场中二人对峙,冰玄将断臂瞥了瞥便随意甩向一旁,只闻清脆响声,那被冻得硬实的臂膀一下裂为数截。

    黑袍人见了身子一颤,面露恨色。

    冰玄道:“若你自尽,本皇饶你全尸。”

    黑袍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道:“饶我全尸?!非你功法克制本座,鹿死谁手仍是两说!”言毕但见黑袍人全身威压尽散而出,平地顿涌水浪形成一个漩涡,疾往冰玄卷去!

    冰玄身形晃动反迎向海浪漩涡,一抬手无数坚冰瞬间凝出,眨眼间形成了一口冰剑!

    长剑以掌为柄,冰棱为刃,长约三尺有余,泛着锋利寒芒,径向漩涡狠劈斩下!

    无数寒气迸发,冰冷的剑气直落,漩涡顿被生生击散!

    水花四溅飞射,偌大之地竟成为水泽!

    再观场中,黑袍人已消失不见!

    “水遁术?”冰玄轻声道,紧接着冷笑不止:“以为这般即能逃过本皇之手么?”

    冰玄身上黑袍衣袂无风自动,以其为中央的脚下正缓缓溢淌的水流顷刻凝结,呈无比迅捷之势四外扩散!

    冰玄凝视一方,猛地抬起手来临空虚抓!

    只见极远处刹那升起透明冰柱!而一道黑影于冰柱中显现,赫然便是借水逃离的黑袍人!

    此刻其依旧保持着逃走之势,只为坚冰相困径不能动弹。

    冰玄缓步前行,冷不丁闻陈墨风在身后喊道:“冰玄,留活口,其中之事尽有古怪。”

    冰玄脚下不止,口中冷冷道:“已然无用,那人为本皇寒气所侵,活不过一炷香时了。”

    陈墨风愕然,随后略有些失望。

    少顷冰玄来至冰柱处。

    那冰柱晶莹剔透,其中情形视之甚清。

    黑袍人周身俱为青紫色,即是得活不过只存半口气,冰玄所言并未虚假。

    冰玄微抚冰柱轻轻道:“唉......本皇若仍在皇阶三合即能将你灭杀,何需这般麻烦......至于那人族......”

    冰玄似乎转首望了眼陈墨风,喃喃道:“而其将御剑之法施出,又怎还需本皇出手。”言罢轻拍了一下冰柱。

    顿时柱上裂缝横生,随之化为冰屑四散而落。

    袍袖一拂,满地的冰屑碎末随风扬起,化为点点晶莹消失殆尽。

    黑袍人身躯业是不见,想来亦碎为点点冰屑融化天地间了。

    一切尽入在场众人眼中,无不骇得目瞪口呆,那些低阶修士瞧之更双腿发软,这等杀人之法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当真恐怖至极。

    未及多久蓝天德等人归来,见了地上尽覆坚冰是诧异非常。

    蓝家家主亲自出击自效率非凡,搜遍了蓝家每个角落,将那些依然滞留的敌对之人尽皆擒获。

    是夜,整个沧南城并不太平,在蓝天德的带领下所有柯家之地尽遭突袭,黑暗中不时爆出呼喊声与闪耀的灵术法器。

    当第二日太阳升起后,整个沧南已尽归蓝家,柯家与一些勾结的家族遍遭肃清。

    蓝府。

    宽阔又无比奢华的屋内。

    一脸肃穆的蓝天德正听着手下禀告,待手下离去后转身谓一旁二人道:“多谢二位相助,如今柯家余孽俱被擒住,无一逃走。而一些观望的小家族也发誓效忠我蓝家,如此大恩我蓝家无以回报,请受天德一拜!”言毕即欲跪下。

    哪晓膝下一股大力传来却再下不去半分!

    座上一个长发黑衣青年道:“于心儿处而言我还要叫你一声蓝伯,这般大礼怎受得起。要谢当谢这位冰道友罢,其出力最大。”

    蓝天德望着青年那和煦的脸孔,并无半些虚假,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感动,紧接着便欲向一旁黑袍人跪下。

    一旁的蓝心儿接着道:“爹爹,陈大哥说的对,别看冰玄这般冷冰冰,人倒是挺好的呢。”

    蓝天德瞧了瞧黑袍人,其脸面隐在黑袍内无法看清,不由心中好奇之意更甚。

    此屋内共有七人,长发青年便是陈墨风,黑袍人是那冰玄,二人此时被奉为上座,余下为蓝天德、蓝心儿、蓝天猛夫妇以及一个老者。

    这些皆是掌握蓝家大权之人,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众人脸上满是喜意,再无当初那般紧张之情。

第六十一章 暂得的安宁

    陈墨风问道:“蓝伯,可曾查得那人底细?”

    众人面上一凝,明白陈墨风口中所说之人即是死在冰玄手下的黑袍怪人。

    蓝天德思了片刻却摇了摇头:“昨夜审问了一些柯家长老,竟无人晓其详细,只知那人突兀出现被柯家家主奉为上宾,极为恭敬。原本柯家并不愿与蓝家鱼死网破,只是柯家家主对此人言听计从,方成其后局面。”

    陈墨风紧锁眉头,道:“那些长老一点不晓?那倒是古怪,柯家家主往日实力我从心儿口中得知与蓝伯你为伯仲间,可是实情?”

    蓝天德点了点头:“我要稍胜一些,不过此人昨日现出的实力竟这般强大,真是怪哉。往昔若欲灭我蓝家当轻而易举,也不知打的是何主意。”疑惑尽现蓝天德脸上。

    “或许是今日突破了?”蓝心儿开口道。

    蓝天德摇头否定:“绝非可能,短时内突破数个境界,这等逆天之事......”蓝天德再次摇头。

    “大哥,是否老贼服食过灵果灵药方会此般?”蓝天猛忽然道。

    蓝天德思了片刻问道:“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冰玄依旧隐在黑袍内不发一语,似正闭目养神。

    陈墨风道:“这等可能亦是有的,不过我觉得与黑袍怪人脱不了干系,只是,唉......此人已死,再寻不见何蛛丝马迹,其中缘故更无从知晓,只知那人自称本座,本教,想来应为凡界某个教派的长老或者护法,众位可知有何教派相符?”

    一问之下众人皆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回答。

    正此时一旁的老者突兀出声道:“古往今来教派林立,今日所见那人与柯家家主身上尽透邪气,诡异森然。我等不妨于邪教中去寻,或有斩获。此乃老朽愚见,前辈参度一二即可。”言毕对陈墨风二人一拱手。

    墨风点了点头:“林老想法不失为一条线索,蓝伯,你可知如今凡界有何邪教存在?”

    蓝天德道:“行事为恶者被称为邪派或邪教,现今凡界上倒也着实不少,恶名最盛者是那五绝教,该教派行事诡异又极隐秘,我只闻其名。不过五绝教在西南处立足,不知......”

    墨风道:“蓝伯,便有一丝可能业不得放过,请你派人出行打探,将这些邪派之详探查清楚,不定能寻出些端倪来。”

    蓝天德点头答应,沉思片刻向陈墨风问道:“那......那这些柯家余孽当怎生处置?”

    陈墨风寻思半晌,反问道:“当初你蓝家败了将是何等后果?”

    蓝天德一愣,紧接着点了点头:“虽残忍了些,不过却为最恰当之法。若蓝家败了恐怕亦如一般。”言罢蓝天德唤来两个蓝家弟子,俱是中年模样,显得极为干练。

    分别低低吩咐了数句,二人恭敬抱拳离去。

    陈墨风见眼前差不多了遂话锋一转道:“好了,蓝家危机暂解,还有一事欲与蓝伯你说。”

    蓝天德奇道:“是何事?贤侄尽管说来。”

    陈墨风瞧向蓝心儿,笑道:“心儿,看你的了。”

    心儿会意,从

    胸口掏出一物托在掌上。

    众人观下是一块湛蓝色玉佩,雕成异兽之形,离得近切所觉四周空气也湿润了甚多,清新异常。

    蓝天德讶道:“心儿你为何取出此物?这不是爹与你的传家玉佩么!”

    蓝心儿咬了咬嘴唇,道:“玉配之主女儿已然寻至。”

    此言一出满座人皆是大惊,在场俱为蓝家掌事之人,对此佩无不略知一二。

    蓝天猛愕道:“此佩大哥与你却要使你躲过这一劫,当初给予蓝家玉佩的前辈高人早不知所踪,你如何去寻?待你寻时蓝家被灭之事怕也会传出,以你之聪慧自然明白不能再回沧南,你只要不落入柯家手中蓝家便不会绝后。你说你已寻得,怕诓骗我大哥罢。如今蓝家危险已解,心儿你莫再开这等玩笑。”

    蓝天德亦道:“玉配代代传下,时间久矣,传言是真是假早不能辨知。”

    哪晓蓝心儿神色肃穆,竟又重复了一遍道:“女儿并不敢诓骗,女儿确已寻至此佩之主。”

    蓝天猛笑道:“何以见得?莫非是这二位不成?”

    蓝心儿却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冰玄身旁,将玉佩缓缓贴近。

    众人正嬉笑看着,但下一刻尽显愕然!

    只见玉佩至冰玄一尺处时佩上竟散发出迷蒙的蓝光,同时“嗡嗡”作响!

    “这......这!”蓝天德此刻连话也说不口,指着玉佩的手指微微颤抖。

    陈墨风笑了笑,道:“世上之事机缘巧合谁都无法言清,我等过不归林时发现冰玄正是赠与你蓝家祖上玉佩之人。

    “扑通”一下蓝天德领着蓝家众人跪倒在地,恭敬道:“今日寻见前辈,蓝天德终不负家族所托,请前辈受此一拜。”

    冰玄并未阻止,受那拜后仍是冷道:“起来罢。当初你蓝家祖上与本皇有恩,本皇便将此佩相赠并承诺三事。你等为其后辈,本王且受你等这一拜。”

    蓝天德与众人站起,天德望着不见面目全身尽隐黑袍中的冰玄,虽已相信但面上依带一丝疑惑,当即大着胆子道:“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本皇知你所言何事。”冰玄突兀打断其言语,道:“你等为蓝玄机后人,算有资格见本皇面目。”言毕将兜帽往后摞去,露出自身颜面。

    众人一瞧是大吃一惊!那现出的面容竟极为年轻且俊美无比,怕每个女子所见尽要为之疯狂!那种近乎妖异的容颜想来是上苍赐予方能拥有。陈墨风长相虽不俗,不过与冰玄相比倒要稍逊半分。最令人惊讶的便是顶上一对虬结大角,尽显妖族身份。只众人心中古怪,为何那角竟断了一只!

    冰玄扫视众人,众人心中登时一寒,随之尽数低下头不敢直视。

    半晌后冰玄再将面目隐入黑袍中。

    蓝心儿道:“爹爹,冰玄是要在我蓝家长久住下,其性喜清净,还请爹爹妥善安排。”

    蓝天德喝斥道:“小丫头,怎能直呼前辈之名。”

    赶忙正色谓冰玄道:“小女自幼被宠坏了,还请前辈见谅,晚辈定会寻一清净优雅之处

    不令任何人打扰前辈,前辈自可安心住下。”

    蓝心儿吐了吐舌头,却做了个鬼脸。

    冰玄并不言语,只略略点了点头,对心儿直呼其名似乎并无介意。

    墨风于旁道:“蓝伯,还有一事。冰玄身份愈少人知晓愈好,否则定要引出事端,蓝家必会遭祸,切记千万不可泄露半分。昨日与黑袍怪人对战时......”

    蓝天德面容一肃:“此事我会吩咐下去,蓝家子弟皆是守口如瓶之人,断不敢泄露出半句,尽管放心。至于其他那些人么,往后再无机会言语了,定当无事。”

    “如此甚好。”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蓝天德遂安排陈墨风与冰玄住下。

    墨风倒无妨,与众人相住一处。

    蓝府甚大,自有优雅宁静的宅院与冰玄,蓝天德下令所有蓝家子弟不得前去打扰,而那片带有小院的两层宅邸更被划为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

    艳阳高照,春风拂面,碧绿的湖水上一叶小舟正缓缓荡漾。

    一个美貌少女抱膝坐在舟上,身旁的长发英俊青年傲立船首远眺四周。

    离小舟不远处有一只小兽于水波中戏耍,似乐在其中。

    倘有人识得即会发现少女正是蓝家大小姐蓝心儿,青年为陈墨风。

    蓝心儿道:“陈大哥,此湖名唤镜翠湖,为沧南五大美景之一,你看这风景如何?”

    陈墨风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镜翠湖,如镜般平滑,便连身影亦能清晰照见,远远观去又好似一片翠屏,于上泛舟心境竟全然平和。果然名副其实。”

    少女咯咯一笑,玉手横陈舟外却将水泼向墨风在水面上的倒影,顿时那影径自散去了。

    陈墨风望着少女天真的模样竟有些痴了。

    “陈大哥,你......”心儿见墨风神情粉面顿时通红,垂下头来不敢再看一眼。

    四周骤陷一片寂静,只有暖暖的阳光洒落身上,温温润润令人所觉无比惬意,而微风不失时机得迎面拂来,荡起二人发丝。

    “咳......”陈墨风觉察自己失态赶忙收敛心神,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心儿,明日我便要走了。”

    蓝心儿先是楞了一愣,旋即猛抬起头来道:“陈大哥,你如此着急离去?何不再多留些时日?”

    陈墨风凝视着心儿的小脸肃然道:“你是知道的,我要去寻雪绫。”

    少女闻言紧咬贝齿,心中霎那涌起了一股酸楚与失落,泪水在眶里打转却强忍着并未落下。

    他......终究要走了么?蓝心儿心底里问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二人欲行分离其心尽知,但并未料到是明日这般快。幕幕往事瞬间浮现脑中,当初偶然相遇,一齐逃入地下陵墓,好不容易出洞后又在不归林的种种曲折无不深深印刻心底,永生难忘。

    雪绫之事陈墨风与自己提过,对这个女子蓝心儿当真从心底里羡慕不已,恼怒自己为何非是那个女子。

    对于陈墨风的依赖心儿知晓自己这辈子也是脱离不得。

第六十二章 再回青阳

    低着头,只觉心中杂乱异常,不知言语些什么为好,一滴晶莹的泪珠突兀坠落舟上,如花般散开,片刻后再看不见。

    蓝心儿觉得自己就是这泪珠,心中一酸那泪便似断了线般滴滴而下。

    正兀自呜咽时忽觉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自己肩上,轻微的呼吸声传入耳际。

    明知是陈墨风,心中酸楚之意更甚。

    “好了,别哭了,若你这般哭下去我便真个走了。”

    心儿陡觉那手离了自己香肩,再无任何声响。不由大惊,知晓陈墨风之能欲悄无声息地离开是轻而易举,赶忙一抹眼泪转身而去,却见陈墨风离着数尺正相视自己,满面坏笑。

    蓝心儿登时又气又恼,扑将而过举起粉拳捶打不止。

    墨风任其轻捶笑道:“倘非如此又怎能让你止了这哭意?”

    蓝心儿捶了数下却再捶不去半分,紧接着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然双手环抱紧靠陈墨风胸膛上!

    墨风未料及有此一举,愣神下竟呆滞当场,瞬间面红耳赤,方欲开口忽闻蓝心儿幽幽道:“别说话,就这样让我靠一会。”

    墨风狂跳的心顿时宁静而下,双手低垂。

    若远观而来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般。

    不知过了多久蓝心儿放下手来,道:“陈大哥,你往后还会记得心儿么?”

    墨风拭去女子面上残留的泪痕,重重点头道:“如何会忘,往后寻着雪绫我便带她来看你,她见了你定会欢喜得紧。”

    “一定?”

    “一定!”

    言毕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一阵轻吼声传来,二人回头一看是墨儿。

    墨儿正惬意非常,竟舒畅地欢叫起。

    “这小东西,只知玩耍。”墨风笑骂道。

    心儿瞧着小兽憨态可掬的模样亦是“噗哧”笑出声来。

    随后闻陈墨风正色道:“如今有了冰玄坐镇蓝家我倒是放心的很。你别见他那一副冰冷模样,但言而有信者,算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妖族。又与你蓝家先祖有旧,出事自不会坐视不管。妖王修为往后你蓝家旁人定不敢惹的。”

    蓝心儿点了点头,可心中仍是满怀惆怅。

    第二日。

    天还未亮,一座跨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道人影于内闪出消失不见。

    墨风存心未与众人告别,只给蓝心儿留了封书信。

    于蓝家众人知晓怕着实麻烦。

    离得远了回头再次而向宽大高广的城门,心中不由微微叹息。

    今日又将独自一人上路。

    可所观下陡然发现城门上墙边那道纤细的黑影时,不由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又何苦呢......”随后一转身径没入黑暗之中。

    躲在墙边的年轻女子凝视良久,见再瞧不得半分也是心中失落,暗叹一声。

    “他走了。”

    冷不丁身后传来声响,将其骇了一大跳!

    天边的黎明亮光映衬而下

    ,女子分明是蓝心儿!

    心儿神情惊骇地转身,只见一人周身俱拢黑袍中,看不清颜面,辨声应是冰玄。

    蓝心儿拍了拍胸脯道:“你怎会来此?莫非是与陈大哥送行来了?”

    “送行?哼!当初侥幸胜过本皇之仇仍未得报,本皇怎会为其送行!要送也是送去地府!”边言边转身离去。

    望着冰玄的背影蓝心儿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其心尽知这个妖族定然口是心非。

    天际逐渐亮起,向城外最后看了数眼年轻女子遂离开了城门。

    陈墨风急行急赶一路上并不停歇。

    如今对于雪绫的思念是胜过了一切,当下疾赶往青阳城。

    一路颠簸,风餐露宿终来至当初二人所陷浓雾处,数十年过去了景色未有多大变化,山谷依旧为雾气尽覆。

    心中知晓雾后便是虚迷境,当初墨儿即于其内发现。

    想到当年传送法阵先将自己送走,又阴差阳错地至了无边海上,如今这些年过去雪绫怕早已出离虚迷境中。

    墨风相信雪绫定会于外相待自己。

    只未料到这一下便相隔数十年,其间不知会发生何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行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墨风并不甘心,渴望雪绫不过暂时离开,遂在附近寻了一地盘膝而坐,若雪绫来至自己定会发现。

    这般便过了一周,不论刮风下雨俱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可不仅雪绫,连一道人影亦未瞧见!

    最后终是站起,长叹一声面上尽透无比的失望。

    如此已过去数月了。

    有心欲入浓雾中,但想起当初银木叟告诫人族入内当活不过一时三刻,犹豫甚久后遂打消了此念,无奈下最终决定离去。

    心中虽不承认事实却置眼前,雪绫早不在此地了。

    行了半晌忽然思至当初那大鹏妖兽金翳,今日以自己实力断不会再惧,遂向天脉山而去。

    凭着脑中映像不多时便是寻见,山上被自己破出的大洞犹在,墨风施展天翼术入了洞去。

    洞内似乎荒废许久,所有一切皆蒙上了厚厚尘土,想来当初金翳再未回到此处。

    陈墨风沉思了片刻匆匆而离,疾步青阳城去。

    青阳城依旧人来人往,繁华异常,不愧为西北地界一座不小的城池。

    墨风放眼扫视一圈便涌入了人头攒动处。

    青阳楼,乃青阳城最大一间酒楼,形形色色各种人等汇聚,鱼龙混杂。不仅有久居青阳的地头蛇,更有四处捕杀妖兽的修士,一些交易买卖尽在此达成,故而自古以来酒肆客栈便是各处消息最为灵通之地。

    陈墨风单人独桌,不多时一个小二前来招呼,毫无例外那小二亦为炼气士。

    随意要了几个酒菜,小二方欲离开时墨风忽然将其唤住,抛出了一枚下品灵晶。

    那小二也是机灵之人,见了这等情形已知一二,更显殷勤道:“客官还有何吩咐?是否有事要问小的?”

    墨风点了点头:“不错,我有事要

    问你,如今青阳城仍是三派做主?”

    小二思了片刻,并未回答反而问道:“请问客官说的是老三派还是新三派?”

    陈墨风奇道:“怎么?还这般细分?那何为老三派,何为新三派?”

    “客官且请听小人细细道来。”小二将手中布巾往肩上一搭,满面笑容道:“老三派便是数十年前的金剑门、铁剑宗、天机门。新三派即是如今的金剑门、青狮帮、血阳宗。”

    “哦?”陈墨风双眉一挑:“这其中发生何等变故?我数十年前来时倒是老三派在城中三足鼎立,这些年中竟有如此变化?”

    小二向四周左右一扫,压低嗓音道:“客官有所不知,数十年前青阳发生了一件大事,老三派不知为何惹了个对头,那对头竟是妖族大能,三派拼斗之下铁剑宗掌门铁剑道人当场殒落,三派精锐死伤不少,天机门掌门深受重伤,门下尽数死绝。而那最为强大的金剑门中长老护法也是死了甚多!那么一来三派元气大伤,而底下原先一些小帮派却蠢蠢欲动。这些年其中的青狮帮与血阳宗逐渐壮大,铁剑道人身死后铁剑宗群龙无首,门下皆为争夺掌门之位打得不可开交。而天机门本便三派中最弱,那掌门伤重坚持了数年后亦坐化掉了。青狮帮与血阳宗乘势取代了二派。金剑门底蕴深重,江掌门又雄才伟略,金剑门虽伤了元气倒并未没落,遂与二派成了今日的新三派。”

    小二滔滔不绝,将此事说得分明。

    陈墨风缓缓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等缘故。对了,当初因何事三派惹了那对头?如此秘密怕三派皆不会传出,你又从何得知对头为妖族?最后怎样了?”

    “嘿,你这客官真是好问。”小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饮了口,道:“当时天脉山发生震动时青阳城中人尽能闻见,当即有不少人赶将过去。客官别看小的只是炼气士,当时我也大着胆子去了,恰好看见。”

    言于此时小二顿时满面神秘,道:“呵!满山的霞光,气浪翻腾,将小人吓地紧呐,赶忙屁滚尿流跑了回去。也不知为何第二日此事传得满城风雨,不过怪不得旁人,这般大声势谁会不知。至于妖族对头么......听说被三派夹击下身受重伤,不过最后似乎是跑了。”

    陈墨风心中顿时明白了个大概,看来自己与雪绫逃入虚迷境后金翳与三派随之大战,直接造成了二派的没落,如今要寻天机子业是不得,当其坐化时天机门便不复存在了。

    一思至此陈墨风是唏嘘不已。

    天机门与自己颇有渊源,倘非遇见辨机子自己怕仍为炼气士,其后种种尽源于此。世事机缘当真巧合迷离,而潮起潮落世代更替,原先的大门派没落灭亡着实令人感叹世事变化奥妙。

    “对了,金剑门的江小姐如何了?”墨风心中一动,突兀问道。

    小二闻言笑起:“客官说的可是江璃霜江大小姐?莫非客官亦识得江大小姐?那江大小姐是我青阳城的美人,多少公子俊彦仰慕......”

    “她现在怎样?”陈墨风打断道。

    小二察觉陈墨风语中略带一丝不耐,倒也识趣:“江大小姐数年前嫁了个如意郎君,现今深居简出,欲见一面也是难了。”

    “噢......”陈墨风挥了挥手将小二打发了,心中遂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三章 夜探江府

    三派既已不复当初,要去询问怕只有寻那金剑门。雪绫若从虚迷幻境脱出必会逃离三派,但生死不知又教自己如何去寻?江璃霜业已嫁人,世事境迁,自己当不便相扰于其。

    陈墨风思绪不由又回忆起当初,与龙渊、璃霜相识天星城之事。

    酒菜入肚后便有了计较。

    夜半。

    金剑门中一处极大的屋中。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桌前手书些什么,毕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眉头,信步来至庭院中。

    今夜月色甚不明朗,黑云漫天。

    中年男子微叹口气,缓缓踱回。

    可当入了屋内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却大吃一惊,当即握掌成拳,周身法力激荡!但下一刻气势顿敛,绷紧的双拳旋即舒展,抱拳沉声道:“不知前辈深夜驾临我金剑门有何贵干?怎不通知好让晚辈亲身相迎。”言罢紧视面前。

    于其眼中先前自己所坐椅上突兀现出一人!

    全身俱是黑色,黑巾蒙面,只留有一双灵动的眸子。

    观那眸子炯炯有神,自己似在何处见过,如今竟一时回想不起。

    “我知道你是江云山。”那人开口道,嗓音极为沙哑。

    眸子散发着冷冷的光芒,仿佛刀般凝视中年男子,连语势亦冰冷异常,不带半分情感。

    原来眼前这中年男子赫然是金剑门门主江云山!

    江云山心中一突,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幸亏自己先前并未异动,那人能在自己完全不察下偷偷潜入屋中,且只如此短时,实力怕在自己之上,且要胜过甚多!倘先前仓促出手想必此刻已身首异处了!江云山是何等精乖之人,老谋深算,心中急思即以晚辈自居。其心所想以对方之能欲杀自己早便杀了,何需再多费唇舌,其中定有所图!

    遂恭敬道:“不知前辈有何事需晚辈效劳?晚辈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云山心中忐忑,在那人冰冷的眼神下不由淌出冷汗来,心中弥漫着惶恐,又有一丝庆幸。亏得自己行事老道,否则惹怒了对方后果当不堪设想。有些大能仅凭一人之力即能毁去一个门派,江云山想到了自己的基业,自己女儿,还有那刚出生的外孙,一个不慎这些尽数会离自己远去。

    蒙面人瞧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心中也是暗叹一声。

    江云山所望下比往常老了甚多,虽说这数十年于修士而言并不算极长时,有些大能者数十年数百年业不会老上一分,可江云山显然操劳疲累,原先顶上黑发如今已花白半数,面上多了不少皱纹,而其双目中少了当初那份狠辣,却多了一丝惊骇与怯意。

    蒙面人沉吟良久,沙哑道:“我只问你些问题,问完便走。”

    闻言江云山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对方只是相询,应当并无为难之意。但思来想去也不知眼前是何人,自己相识的大能中似乎并无有这对精光闪闪的明亮眸子。那眸子仿佛能看穿人心般。

    江云山道:“前辈请问,晚辈知无不言。”

    蒙面人点了点头,似乎极为满意,道:“数十年前,你等三派是否得罪过一个妖族?”

    “妖族?!”江云山心中顿时一凛!

    自己怎会忘却!数十年前涉及妖族除了那事还会有何!

    瞬间思绪回至当时,心念急转不明眼前之人提到那件事有何缘故。

    江云山不知不觉双拳紧握,连指节业掐得泛白,防备之意毕现,问道:“前辈为何有此一问,莫非前辈与那妖族有旧?”边言边观察蒙面人。

    若其有一丝异动自己虽不敌但拼了命定要出手弄些动静来,好让门内之人警觉护自己家人离去。最重要的便是那小孙儿。江云山对孙儿极为疼爱,似自己心头一块肉般。

    哪晓蒙面人依然稳坐,摇头道:“那妖我并不认识。”

    江云山心中如一块石头落地,长长抒了口气,松开手指道:“那前辈之意......”

    蒙面人道:“我只想问你,当初你等擒住的那个女子如今却在何处。”

    “女子?”江云山皱起了双眉,仿在回忆。

    “便是那个你等用来威胁旁人的女子。”蒙面人冷冷提醒道。

    江云山闻言心中沉下,顷刻思起当初确是抓了个女子来威胁那异灵根少年就范。女子容貌不俗,称得上是明艳动人,青阳城中再寻不出第二个来,自己极有印象,故而立时想起。

    “前......前辈,那女子是......是你何人?”江云山大着胆子问道,其心中已有些猜测,女子定与眼前蒙面人有些干系。

    “是我何人?哼!那是我孙女!”

    蒙面人顿时有些愠怒,江云山闻言脑袋刹那发出“嗡”的一声,登时汗流浃背,衣襟尽被冷汗浸湿,赶忙道:“前......前辈!当初晚辈不知是前辈至亲驾到,否则必待以上宾!也算晚辈昏了头,做出如此之事!不过晚辈并未伤其分毫,当时您孙女被人救下,随后齐齐逃到了山谷迷雾中!还望前辈明察!”

    江云山心知浓雾所入绝活不得人,心中登时沉到了谷底,整个人瑟瑟发抖。

    虽非自己亲手坏其性命,但若寻缘由自己决计脱不了干系的。

    修真之士对自己子嗣寻常而言是极为看重,江云山显然从那对眸子中看出了无比的愤怒,怨恨,连面上黑巾亦微微晃动!心骇下知晓那人随时便会出手!

    “那往后你可曾见过?!”蒙面人沙哑声再起,竟带有些许微颤,江云山观其神情十分激动,倘非黑巾蒙面怕不是即会瞧至那张充满怒意的脸孔。

    “晚辈往后再无寻见,前辈可是猜测晚辈将其擒住关在某处?”江云山咬了咬牙抬起头来:“晚辈能以心魔发血誓,所言句句属实!自那事后晚辈再无见其一面,今日晚辈犯不着因此小事来惹怒前辈,以前辈之能大可杀尽我金剑门上下再行搜寻,定逃不过前辈法眼,晚辈又何必拿全派人性命来作此无谓之事!”

    “小事?!”蒙面人立起身来,虽无任何法力散开可那怨毒的眼神令江云山不寒而栗。

    对方出手在即!

    四周的空气仿佛一下凝结,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正此时屋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同时伴有婴孩的咿呀之音,一个女子嗓音传来:“爹爹

    ,你在这吗?”

    江云山不由冷汗流淌,心中瞬沉!

    自己最怕什么却来什么,屋外的正是自己女儿与外孙!料想眼前这蒙面人定不会放过自己,如今自己亲人前来必遭毒手!

    而蒙面人似乎也察觉到门外来人,那双眸子陡然亮起!

    江云山大急,转头向门口正待告诫,自己亦欲拼个鱼死网破!

    哪晓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少妇怀抱着婴孩探出半个身子。

    江云山身形急动一下闪至门旁将少妇护在身后,抬头而向眼前,谁知下一刻却呆愣当场!

    书案前再并无半分人影,只有庭院处的木门似乎为风拂动,正微微晃动不止。

    “爹爹!你怎么了?!吓死女儿了!你看!将小宝也吓得......哦......小宝乖......不哭......娘买糖给你吃......”少妇被江云山突兀之举骇了大跳,哄着怀中婴孩。

    江云山愣愣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揉了揉双目发现并非虚假,心中顿时充满了狐疑。

    可当目光落至婴孩身上神色又尽复如初,道:“霜儿,你怎带着小宝来了?”

    女子边哄婴孩边道:“小宝哭闹着要看外公,女儿只得抱来了。爹,你怎么衣服都湿了?!”少妇忽然盯视其身后,吃惊地问道。

    江云山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皆为汗水浸得湿透,心念转动下遂搪塞道:“爹方才在练功,来,将小宝给爹抱抱。”

    少妇疑惑地递过婴孩并未再问,江云山小心翼翼接过婴孩,但双目却不时往庭院外瞥去。

    于墙外树上的阴影中,一个蒙面人正立柔软的枝上远远望着屋内的一幕。

    随手扯去面上黑巾,一张俊美的年轻脸孔轮廓分明!

    赫然是陈墨风!

    虽先前在一瞬时出了那屋,不过瞥下少妇的脸面尽观得真切,非江璃霜还是谁!

    如今璃霜比数十年前多了一分成熟,少了一丝青涩,顶上发髻非当初少女模样,反倒盘起以银钗定住,平添了一份高贵之态。

    墨风不知自己方才为何要逃避。

    以自己之性倘非金剑门与另外二派惹出事端,不至自己与雪绫分离,令雪绫生死不知!

    归根结底江云山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先前险些便忍耐不得欲将其斩杀当场!

    自己已远非往日那个弱小少年,今日相灭不过举手之事。

    可当听出门外之人竟是璃霜时心中突兀浮现一丝柔意,即刻决定离去。

    捶了捶自己脑袋,暗骂自己怎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似这等人自己杀之应当毫不手软,今日却......

    凝目于屋内,江云山对那婴孩似乎真的极为疼爱,而江璃霜亦于旁温柔地笑着,满面慈爱。

    这其乐融融之幕令陈墨风再下不手去。

    暗叹一声,自思于门开时即是注定自己已放过江云山了。

    再看了最后一眼陈墨风闪身不见,独留下树枝微微上下起伏不止。

第一章 拜山

    艳阳高照,一道人影正不急不缓地赶路前行,长发以一根麻绳随意束在脑后,面容俊俏,是个年轻修士。

    陈墨风已计较得定,雪绫看来确已不在青阳城内,天下这般之大自己无处去寻,如今是要去那御剑门将乌灵双剑与玉矶子掌门的书信携至,自己当好了却一桩心事。

    观玉矶子掌门之意似要自己入御剑门学习御剑术。墨风晓其心中有愧,故而关照先去寻恩师广元子,望其收录门下。但玉矶子掌门未料到自己机缘巧合竟先行习得御剑神术!不过剑鞘上所刻不过是极为简略的精要,一些高深剑诀自己却是不知,独凭乌灵短剑锋利伤人,往后若习得御剑门之精妙自己实力必将再上一层!

    一思于此陈墨风依稀记起画像中的道人,这画像仍在乾坤袋中,到时一并奉上。

    随手轻抚身后那两口短剑,陈墨风心中极为不舍。凭此二剑自己不知躲过多少劫难,想到往后无此二剑之日心中一阵失落油然而生。不过当也无法,墨风自乃守信之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应下便赴汤蹈火亦要做得。

    御剑门所在于昆吾山上,辨了下方向即疾驰而去。

    昆吾山乃凡界灵气最为充足之地,相传上古时期并无此山,不知为何上界却落下一口仙剑名唤昆吾剑,那剑坠在此处即化成大山,直至今日。

    昆吾山的灵气比旁处要浓郁数分,以聚天地之灵气著称,自古即是各门各派抢夺之地。

    御剑一门从无数年前便建派于此,传承至今,实力雄厚无比,更兼所收弟子无一非是天赋甚好之人,又灵气充足,故而天下第一大派之名从未旁落,受天下众派拥护。

    昆吾山方圆千里地界皆属御剑门,其他门派倘欲上山必先献上拜帖以示敬意。

    耗去三个月,陈墨风马不停蹄地终赶至御剑门地界。

    一跨入昆吾群山骤觉神清气爽,四周灵气确是浓郁万分。墨风暗道若在此地开辟洞府修炼着实不错,修炼之速至少要比外界快上数倍!

    不过旋即立马将此念打消,其心尽知旁人未经御剑门允许而在该地内私辟洞府修炼便是对御剑门不敬,而御剑门亦有弟子每日巡查,好心劝告离去不成那自会派人前来驱赶,到时不死业要带一身伤。

    心中也是感叹世道不公,独那些大门大派方有充足的资源,一些小派只占据贫瘠之地吸取些许微弱灵气,当真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感慨一番后遂往远处最高山峰处行去。

    昆吾群山环绕,连绵不绝,古来即是修炼的洞天福地,自有一派仙家之气。群山中树木葱葱,密林郁郁,不时能见樵夫在林中打柴。作为一个大派自有好生之德,体恤疾苦,对于那些并不占地修炼者御剑门并不会干预。

    沿山路而行,千百年来此处已有人工开辟的石阶道路穿过山岳直达山巅,只那路甚为长远,墨风所觉已行了极久,不过离山巅似乎仍那般距离,并未近着些许。

    抹去额上汗珠继续前行,愈行愈觉一股怪异的威压若隐若现地袭来,心中不由古怪。

    向后看了看发现并无任

    何异端,心下虽是狐疑却仍往前行去。

    又将近行了三炷香时,那股压力不减反增,如今前行定要施出身上法力。

    心知有异,四外瞧下发现前路似有一间茅屋所在,墨风遂加快脚步欲去问个明白。

    未行至茅屋原先紧闭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转出二人来。一为中年人,一为年少者,二人俱道士装扮,头挽发髻以木钗穿之,身上所着黑色道服,云袖飘飘坠以白色滚边,甚是考究,一看便与人沉稳大气之意。

    二人背后各携长剑,剑式迥异透着不凡。

    二人见了陈墨风并未惊奇,只兀自打量不止。

    陈墨风观之似乎二人已预料自己会来一般,心下狐疑。

    中年道人当先上前稽首:“贫道有礼了。早收得山下同门传讯说有客上山,未知这般年轻,当真令人意外。”

    而年轻道人紧随其后向墨风稽首行礼,神情略有些紧张。

    陈墨风拱手问道:“请问此处是否为御剑门?道友可是御剑门仙长?”

    中年道人点头道:“仙长不敢当,道友所向正是御剑门,贫道为御剑门四代弟子明桓,这位是贫道师弟明月。”

    陈墨风松了口气,心思终至御剑门了,遂道:“叨扰贵派,能否请教二位仙长,不知广元真人在否?”

    二人互视一眼面带讶色。

    明桓诧异道:“道友欲见广元师叔祖?!”

    “正是,在下受人之托,有要事欲拜见广元真人。”

    明桓问道:“不知道友受何人之托,却是何事?可有信物?”

    陈墨风思了片刻道:“其中缘由请恕在下不便相告,此事只能亲述广元真人。至于信物么......”

    墨风一翻手,一轴画卷托在掌上。

    明桓与明月登时愣了一愣。

    明桓心中暗惊此人气度绝非凡俗,且竟怀有乾坤袋!观其年纪轻轻又抗得禁制至此,看来道行非浅,连自己师尊也不会这般轻松便过那二道禁制,不知此人是何来路,莫非真与广元师叔祖有渊源?

    陈墨风见其不答话,道:“道友将此物交予广元真人,见与不见由真人定夺,如何?”

    明桓见墨风言语诚恳,遂接过又施了一礼:“那请道友稍待。不知道友能否赐告名姓?与师叔祖也好相知。”

    “在下陈墨风,广元真人应非知晓。”

    明桓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对一旁的明月低语一番后径自展开身形往山上驰去。

    墨风见了大为惊讶,自己如今所觉那无形之压已分外厉害,道人实力应差自己不少,却见其甚是轻松,心中不由暗自感叹御剑门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此刻独余年轻道人明月与陈墨风二人,明月似乎极为腼腆,低声谓墨风道:“师兄前去山上要颇费些时候,道友不如屋内歇息一番?”言毕双颊通红,低头不敢直视。

    墨风心中不由好笑,如此腼

    腆之人还是头回得见,遂道:“多谢道友好意,昆吾山在下头回来,还是先欣赏些风景罢。”

    明月闻言喏喏连声,陈墨风不入屋内似乎也不好意思撇下其不管,亦立原地不言不语。

    气氛一时沉闷而起。

    墨风眺望远处山林,时值夏秋交际,满山的翠绿中夹杂着金黄之色,甚是好看。

    墨风不由脱口道:“此景美哉,于旁处绝无法得见。”

    耳闻墨风赞叹那小道士忽然开口道:“今时还不算最美的哩,若为深冬之际满山银装,白雪皑皑这才好看得紧呢。”言毕又面色通红。

    陈墨风推测此人应当从小在御剑门中长大,并未见过多少生人,看来阅历定是浅的。

    心中不由一动,问道:“对了,在下有一事请教。”

    “道友请说。”小道士满面羞红了脸道。

    “先前明桓道友所言已得传讯?但在下怎未于山下见到贵派之人?还有为何上山来所觉有一股无形之压施在身上?”对这两个疑问陈墨风心中已萦绕了些许时。

    明月低头沉思了片刻,怯怯道:“此地界尽属我御剑门,暗中有本门弟子所在,道友不晓实是寻常。至于那灵压么......为本门一项禁制。我昆吾仙山非何人皆能擅入,禁制下即能将低阶修士挡在其外,倘真有事拜见山下同门即会现身。说来道友你也真个厉害,山下至此有两道禁制,你竟能前来。山下同门遂传讯于我二人,我与明桓师兄负责此处,谁知道友这般之速即已至得。”

    话匣一开,明月那份腼腆似乎比先前好了不少,言语逐渐多起。

    墨风心道,原来如此,无怪自己上山时心神不宁,颇觉有何不妥,原来只要外人入了御剑门地界即受监视之中。不过转念一想当是此理,作为凡界第一大派不知有多少宗门虎视眈眈,不谨慎些怎有今日之势。至于禁制所成的威压看来自己仍未力怯,若再继续行上应非难事。不过想来愈往上压力愈大,实力低过自己之人怕到不得此处。殊不知明桓有何法,竟来去自如不受那禁。

    墨风又问道:“先前所见明桓道友并未被禁制相限,不知是何缘故?”

    “我等守山弟子皆有破禁符,自不受限,呀......”明月言及一半却神情紧张,随后向四下看了看便恳求道:“都怪我嘴快,道友千万不能告诉我师兄,否则我又要挨骂了。”

    陈墨风闻言心中暗笑小道士怎这般腼腆得紧,当下道:“那是自然。”心中对这个明月甚有好感。

    自己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遇大多为心思歹毒,口蜜腹剑之人,而眼前这个小道士却这般单纯,如今这等人在凡界已属稀少,自己无须每时每刻暗中戒备,数十年来心中极为疲累,时时刻刻需提防着为人算计,时时刻刻亦要为了生存而算计旁人,看来仙路之道绝非只单纯修炼,令自己活下当是极为重要的。

    又与小道士闲言多时,而其也一一作答,小道士逐渐与墨风熟络起,相谈甚欢,腼腆之意尽消。

    墨风此时发现与相熟之人其言语竟是颇多,心中兀自好笑不已。

第二章 御剑上山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下来一人,墨风与明月定睛看去正是先前离去的明桓。

    明桓至二人近前神情中透着诧异谓陈墨风道:“陈道友,广元师叔祖有请。”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风与明月作别,心知这等门派中门规极严,此二人职责便守住第二道禁制处,而那明桓似乎比明月职权要大上一些。

    陈墨风瞧了瞧山上故意道:“在下已至极限,不知再如何上山?”

    明桓道:“道友凭实力至此实属不易,既然是广元师叔祖有请的贵客怎能怠慢。”说着从衣襟内掏出一道符,打出一道法诀猛地将符往陈墨风虚拍而去!

    符顿时亮起,随后竟化为一道白光疾飞向墨风!

    墨风一愣,眼见自己周身须臾间为白芒相围,片刻后光亮隐下,骤觉那股压力消失不见!

    “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这等奇妙手段往日是闻所未闻!”墨风由衷赞叹道。

    闻听对方称赞明桓面上业露出得色,遂当前带路。陈墨风与明月作揖别过,随明桓行向山上。

    明桓比明月老练甚多,一路与陈墨风谈笑风生,将各处景色尽述,而其亦不动声色得询问陈墨风。

    墨风知此人颇有些心机,于其所问皆一言概过,说得不尽不实。

    二人行了约莫一炷香时刻即至山道尽头。

    此处应为山巅,四周空旷无比,只有些简单的屋舍林林散散,可墨风一眼望去惊觉其中暗合五行之意,看来应设成了某种阵法,不由对御剑门又高看了数分,感叹果真是能人辈出,如今未至山门已有这般奇妙之势,寻常人不知晓定会陷入其中出离不得。

    山道尽头处隐约有一人正相待二人,离得近切观下是个青年道士,年岁约莫二十**,面容正气。

    见二人前来即赶忙迎上对着二人礼道:“师弟来了,想必这位便是广元师叔祖要见的陈道友罢。”

    明桓还礼,道:“师弟职责至此,往后要烦劳师兄了。”陈墨风亦作揖施礼。

    明煜道:“广元师叔祖之命怎敢不从。贫道明煜,请陈道友随我来。”

    “有劳道友。”陈墨风微微躬身,与明桓作别后随明煜而行。

    明桓眼见二人离去却并未返身下山,一转径向他处,一炷香后至得林间一座屋舍。

    敲了数下门后只闻一道苍老之音传来。

    “是明桓么?进来罢。”

    明桓轻轻入屋,倒扣门锁向屋内一个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年老道人跪下磕头道:“师尊在上,弟子明桓有礼了。”

    年老道人睁开闭着的双目,道:“站起说话。有何事来见为师?”

    明桓恭敬立起,道:“师尊,今日山下来了一人,竟凭实力过了两道禁制,欲见广元师叔祖。”

    “嗯?!”年老道人面色变化,露出疑惑之容,问道:“见广元师叔?那人是广元师叔旧识?是何年纪又何装扮?”

    明桓摇了摇头:“那人极

    为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空手独人,似乎受人之托,并不认识广元师叔祖。”

    “古怪古怪。”年老道人微皱白眉自言自语道:“要知广元师叔已百多年未曾下得玉皇顶,而其身担执剑长老之位,这些年来苦心钻研本门剑诀并未出门半步,为何忽有人前来?于你所言那人如此年轻竟能突破二道禁制,想来应是帅阶修为,那......”

    年老道人颇有些震惊:“那岂非与本门天才玄心一般!”

    “玄心师叔?!”明桓亦是震惊。

    如今御剑门最有天赋者乃自己师祖的亲传弟子玄心,只修炼了五十余寒暑即至帅阶,且御剑天赋超绝,堪称奇才。

    “明桓,还有何特别处?你且细细报来。”年老道人不多时便收敛震惊心神发问道。

    明桓沉思片刻道:“对了师尊,那人取出一幅画卷,与弟子说只要广元师叔祖见了此画即会相见,后果不其然,明煜回报说广元师叔祖传下均旨让那人前去相见。且那人年纪轻轻身怀乾坤袋。”

    年老道人略有些怔怔,良久后方道:“除此外还有何异端?”

    半晌明桓摇了摇头:“回禀师尊,便是这些了,师祖那......”

    “师尊那我自会告知,你先回去罢,往后若有异第一时间来告我。你退下罢。”

    “是,师尊。”明桓恭敬施礼,遂离开了那屋。

    向山下行去,边行边心中暗叹,御剑门表面看来似乎平静如水,可旁人不知这水下却暗流汹涌,倒苦了自己这些低阶弟子,着实是身不由己,往后倘自己所靠大树倒下自己这些猢狲的下场岂非凄惨?欲脱离业是极难了,自己已被打上了师祖这派系之烙印,旁人怎会再......敲了敲繁乱的脑袋明桓一脸愁色,缓缓行去。

    待明桓走后年老道人立起身来,倒背着双手于屋内来回踱步不止,面上尽显阴沉之色。

    最终突兀站定,似下了决心般推门而出。

    明煜领着陈墨风穿梭在屋巷中,神秘一笑道:“陈道友可要紧紧跟与贫道,切记不能胡乱而行。”

    墨风略略猜测即晓其意,遂点了点头。

    边行边扫眼一瞧,那些居于房屋中人并非似明煜般所着道服,不过寻常打扮,俱为炼气士。所行之事尽是各种劳作,在一间极大的房屋内墨风透过窗外看见竟有四五十人正煮饭切菜忙碌不止!

    行进间明煜忽道:“我御剑门这般多弟子亦要吃食穿衣,而这些皆本门自行解决。”

    陈墨风闻言不禁暗叹,果真是大门派,连此等劳作之人也这般多,林林总总的房屋虚观下有百十来间,想来各处所行俱有不同。

    愈走墨风愈发心惊,确定房屋排列暗合五行之意。炼气士住处即有如此手笔,余下所见岂非更令人惊讶万分。

    明煜未曾诓言,若自己随意通行定会在屋舍中打转寻不得出路。

    明煜倒也好客,对陈墨风感觉新奇之事便与其解释,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穿过那片屋群。

    又行了些许时候,抬

    头所见一幕令陈墨风顿时讶地合不拢口,穷其一生业未见过这般异景!

    自己与明煜已至昆吾山巅,山巅却寒风凛冽,再无任何房舍,旁人见之定觉奇怪,御剑门于何处?不过只要略略仰首便会发现极大的一片阴影将昆吾山尽数笼罩其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极为庞大的山体正浮在昆吾山巅上百余丈处!而隐隐约约能见山体上有无数屋房舍,不时人影闪过。

    半晌陈墨风这才转头望向明煜,面上现着无比的惊愕。

    明煜一笑,道:“每个前来本门之人皆这般神情。那即是本门所在之处,玉皇顶。”

    墨风咽了下口水,道:“道友能否告与在下,这是如何做到的?山体怎能凭空悬浮?”言毕紧视明煜,只待其回答。

    见明煜浅笑不语遂心中省悟,道:“道友不说无妨,想来应是贵派之秘罢。”

    明煜一摸脑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并非如此,只贫道不知罢了,呵呵。听说是本门所在的昆吾山灵气甚足,创派祖师施以秘法这才形成今日情形。”

    陈墨风怔了怔,推测独有有着排山架海之力的灵帝大能方可成就这等异景罢,不定还不止一位帝阶。

    又感慨了一番面露疑惑之色,向明煜问道:“请问道友,来客如何得上?”

    墨风略微丈量了下距离,自思若施展天翼术要上那顶应非难事。不过仰目一瞧其上仙气袅袅,山体外似乎隐有光芒散发,想来必有禁制,绝不能轻易擅入。

    明煜一笑,竟反手将背后长剑突兀拔出!

    那剑“噌”的一声脆响宛如龙吟,一道光芒掠过墨风面前,仿佛一泓之秋水,满目生辉!

    “好剑!”陈墨风不由赞叹道。

    明煜轻笑不语,握住剑柄的五指陡然一松,那剑兀自往下坠去!

    要是旁人所见必会惊呼出声,不明所以,但墨风如今亦会御剑术,只一愣下即知分晓。

    御剑门弟子最擅者唯御剑之术。眼见明煜双指一点长剑瞬间止落,紧接着带起一片剑光于二人顶上飞舞不止。

    陈墨风心道,看来这作为三代弟子的明煜对御剑术亦炉火纯青,颇有造诣。

    最后长剑飞停在二人面前,离地三寸处。

    明煜一步跨上立在剑首,转谓陈墨风笑道:“要上玉皇顶唯有御剑或有飞行异能方可,陈道友请罢。”

    陈墨风恭维了数声跨上紧挨明煜身后,心中好奇。

    自己虽习得御剑之法,但不过是简略的心法,如何踏剑飞行口诀上只字未提。

    正心中思量之际陡觉身形猛然一动,周身景物变换,再放眼之际自己已至半空中!

    四面皆呼呼的风声,不过陈墨风并未有半分惧意,不知何故所踏的飞剑似乎极稳,任转折飞行业觉察不出些许不平与颠簸,再向下目落时昆吾山巅愈发小去,远处的屋舍如孩童玩具般。

    而墨风更是震惊地发现那些屋舍排列下竟成阴阳乾坤之形!

第三章 玉皇顶

    这些倘在地面上当无法察觉,只于半空中方能觅得真切。

    身前的明煜神情惬意,身上道袍随风飘荡,颇有仙气,底下双脚似乎粘连剑上,那剑既快且稳,墨风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向往。

    不知自己何时能学得此法?习后岂不天地皆任自己遨游,不似天翼术般耗费诸多法力,无怪乎御剑门派弟子俱趾高气昂之辈,无需至灵皇即能飞行,岂非逆天?!

    心中正胡思乱想之际飞剑缓缓浮于空中,山体已在二人近前,可明煜并未进入。

    陈墨风发现一道薄薄的光壁尽裹其外,想来应是那禁制。

    只见明煜取出一张符,打出一套法诀后符瞬间化为一个金色的古篆文!

    明煜举指向前一点,古篆文眨眼没入光壁。

    片刻后陈墨风顿觉四周风流涌动,身前毫光闪烁,紧接着整个身子一摆,那剑便长驱直入!

    再瞧下更为震惊,眼前所见是宽广无边,无人思得其中所建尽在一片山体之上!无数楼台屋阁林立,造型各不相同,更有灵树灵花散落其间,想来种植之人煞费苦心。其间玉桥横陈似飞虹般,不时有身着黑色道袍的御剑门弟子于上行走。桥下水波粼粼,其色竟泛起七彩眩光,夺人双目,显得耀眼迷离。

    玉皇顶显然灵气更为充足,陈墨风深吸后骤觉精神焕发,神采熠熠,心中感叹天下好事俱被这御剑门占尽了,除了虚迷境内的一方空间,天下似乎再无出其右者,难怪御剑一门能屹立无数年不倒,门下不凡弟子层出不穷,奥妙尽出于此,在这等充足资源下修炼定事半功倍!

    不及赞叹飞剑已停一处,明煜踏下地面道:“陈道友,玉皇顶已至。”

    陈墨风从剑上步下,止不住地惊讶,口中连道:“当真不凡,御剑门被尊为天下第一大派果然名副其实!若非亲眼所见着实不敢相信此间竟有这般妙境!”

    似乎时常见得旁人震惊模样明煜亦微微一笑,随后手指一点飞剑。那剑又化作流光一下飞至明煜身后,须臾间已然入鞘。

    陈墨风见其手法娴熟,年纪轻轻已有中阶灵将修为,心中感慨。自己仗着多般巧遇方修炼至今日境界,而眼前之人观年岁并不甚大,至这等境界资质当属上乘,却被派去做那迎客之事,御剑门实力当真可怖得紧。

    “陈道友,前面便是我御剑门山门了,请随贫道来。”明煜客气异常,当先头前带路。

    行不多时见数层台阶,其上尽铺青白砖石,陈墨风虚数了下共有六层,每层九道台阶,层层递进而上。

    走过台阶举目一扫,只见一道极为宏伟的山门牌楼横于面前,主色为金,黑色纹路勾勒底边,显得极为霸气又不失沉稳,与御剑门地位甚是相称。

    顶上所横石牌上书有三个金色大字:御剑门。

    墨风目力甚好,看见粗大的牌柱即是一愣!那数根柱极近奢华,皆请高人雕成盘龙环绕之势,每片龙鳞俱镶嵌着灵晶!且每条龙上的灵

    晶各不相同,龙鳞密密麻麻,着实数将不过。心中感叹不亏为大派如此奢侈,这些灵晶若与那些小派便过个百十年亦绰绰有余,哪会在此只做点缀装饰之用。

    见陈墨风在山门牌楼前流连游弋明煜也不催促,待其回过神后方向前行去。想来往日有人前来皆是此般,明煜见得多了亦见怪不怪。

    牌楼底下站立二人,见明煜与墨风便迎上前来。

    陈墨风瞧二人甚为年轻,不由感叹御剑门底蕴深厚。

    四人各各施礼,其中一人道:“明煜师兄你来了,这位莫非是......”边言边移目陈墨风,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明煜道:“这位道友正是去拜谒广元师叔祖的客人。”

    二人闻后露出既崇敬又惧怕之色,墨风看在眼中记入心里,暗思那广元子究竟何等人物竟令弟子生出这般神情。

    陈墨风作揖道:“见过二位道友。”

    相视一眼俱各还礼,二人似乎为守护山门的弟子,验过明煜同行信物后便是放行。

    墨风随其而入,双目四下观看。一路上台榭楼阁俱各美轮美奂,一瞧即知出自名家之手,朴素又不失大气,且有些屋楼更高耸入云,连墨风也猜测不出是作何用。

    不知行了多久,经过一个极大广场,那广场上既有弟子走动业有弟子正盘膝打坐,更有些正互相切磋,最令人吃惊的便是广场正中央立着一座庞大石雕!

    石雕约百丈高,抬头仰望下与人直抵天际之意,甚是宏伟雄壮。

    所雕乃一中年道人,面容坚毅严峻,三缕美髯飘于胸前,身着宽大道袍,脚蹬踏云履,神态甚为安详。背负长剑,手执拂尘,恍然有出尘之态,仙意昂然。

    “这是......”陈墨风惊问道,心中所思石雕应是御剑门的某位前辈,自己非御剑门弟子,是何人着实不知。

    明煜一见陈墨风提到巨大石雕神情瞬间变得极为肃穆,面带敬畏道:“此乃本门开派祖师,名讳上纯下阳,如今已得道成仙。”

    “什......什么!得道成仙?!”陈墨风愕道。

    “正是。”明煜点头道:“听说祖师爷以灵帝之阶参透天地法则,脱去俗胎飞升踏入仙界,本门弟子皆引以为荣。”

    陈墨风道:“若说帝阶成仙,最近之事似乎是三千年前。而这三千年中竟再未见有一人飞升,我等后辈还以为乃虚幻之事,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明煜道:“我虽未曾瞧见,不过门内口口相传想来并非虚假。听说藏书阁中还有书册记载当年祖师爷飞升情形哩。”

    陈墨风凝视高耸云霄的石雕感慨道:“想来纯阳真人当年定是风采绝伦,观下仅这石雕便令我仿见真人之意。”

    “可不是。”明煜顿时神采飞扬:“听说千万年前凡界极为混乱,除了人、妖二族混居外更有不少异族存在,邪魔之辈层出不穷。祖师爷单人独剑闯荡凡界竟罕逢敌手,

    那些奸恶之辈听其名便闻风而逃。祖师爷斩妖除魔闯出了偌大名号,晚年时心有所悟,遂在昆吾山上建立本门,将一身剑术法诀传承而下。今日我二人所在之地。”

    明煜边言边轻轻踏了踏脚底:“这悬浮其上的仙山听说亦祖师爷与至交好友协力通成。”言毕明煜面上崇敬之色更甚,满面向往。

    而陈墨风听了着实咋舌不已,心道这御剑门祖师爷当真是个卓绝人物,千万年前的凡界比现今要混乱无数亦危险无数,其竟能凭单人独剑打遍天下罕逢敌手!这等逆天之为岂不恐怖异常。

    石雕愈看愈令人所觉庄严森然,虽是死物却仿佛有一股涤荡世间妖魔的浩然正气,倘是宵小之徒所见心中定会生起畏惧之意。

    陈墨风不由自主地向眼前雕像深深施了一礼,面色甚为虔诚。

    “陈道友,你这是......”见墨风突兀如此明煜也是不解。

    陈墨风正色道:“这等前辈高人不由令在下心生敬意,若不礼拜心中不安。”

    明煜双目一亮,道:“往日来我御剑门者,见了祖师爷雕像独陈道友一人有这般行为,唉......那些前辈高人于我看来着实不及陈道友。”

    墨风一笑:“也是在下念由心生罢了。明煜道友,我等还是走罢。”

    明煜展颜一笑,对陈墨风顿增数分好感。

    二人边行边言,少顷出了广场。

    一路上不时有弟子经过,墨风发现御剑门不仅收男弟子,女性弟子亦是甚多,不少弟子见了明煜便口称师兄,而对陈墨风径抱着好奇的目光。

    步至九龙桥时陈墨风似发现了什么,一指远端向明煜问道:“明煜道友,这是......”

    明煜望去,墨风所指离得九龙桥外百丈处。

    那处是一片极为宽广的平台,有不少弟子正御剑飞行,墨风虚数了下约二三百人,只那些弟子如何飞行却无一出离平台。虽平台不过占地百多亩广,即使再增千人业不会觉得拥挤。

    无数流光闪过,墨风所觉蔚为壮观,如此多人御剑飞行怕独御剑门这等超级大派内方能见得。

    明煜解释道:“此乃本门教授弟子御剑飞行之处。”

    紧接着举目望了片刻道:“这些弟子应是四代弟子。”

    “四代弟子?!”陈墨风露出惊讶:“四代弟子御剑即有此等造诣?”

    明煜道:“御剑飞行乃御剑法门之基,并不难学,只要掌握其中诀窍便能稳当自如,操控应心。可惜陈道友非本门弟子,否则以陈道友天赋怕无需多时便能掌握要领。”言毕神秘一笑。

    “哦?”陈墨风略有些诧异:“明煜道友......”

    明煜笑道:“若出离本门外不定贫道要称道友为前辈了。贫道不过随口一说,陈道友不用在意,我等快走罢,莫让广元师叔祖等急了。”随后当先往前行去。

第四章 广元子

    陈墨风望其背影,心中慨然不已,暗忖这御剑门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已施隐灵秘术,那么个三代弟子竟能推测出自己大致实力,着实令人惊异。

    墨风心中又甚是狐疑,观其气度与那些所见的御剑门弟子截然不同,这份从容不迫,处事有理之态是谁也学不得来的。看来此人绝非寻常。不过面上并未露出疑惑,紧随而上反倒与明煜亲切攀谈。

    二人又行了些许时候,路上种种景物不时激起陈墨风的惊讶,感叹自己往日所见犹不及这一时精彩,心中对御剑门向往更甚。

    正行进间陈墨风突兀道:“明煜道友,为何如今这路上不见一人?此厢屋楼比先前那般华美要简单甚多?且此地尽显偏僻。”

    明煜一笑:“陈道友看出来了?我们快到广元师叔祖的住处了。”

    “怎么?”陈墨风眉端一挑:“广元真人住在此地?还以为这般大能的屋舍更要精致。”

    明煜摇了摇头:“广元师叔祖生性简朴,所住只自己盖的茅屋,比寻常弟子更加不如,当真令我等后辈钦佩得紧。”

    陈墨风抬头而去,果然远端孤零零横立数间草屋,与这仙山美景极不相称。

    墨风四下一扫,奇道:“广元真人周围竟无弟子戒备?”

    明煜一听哑然失笑:“呵呵,道友多虑了,凭师叔祖实力还需戒备?我二人入此间时怕师叔祖早已知晓。再说师叔祖实力比掌门只高不低,早踏入高阶灵皇之境,你道谁还能伤他?”

    陈墨风点头,往日从玉矶子掌门口中尽晓广元子实力超绝,能驱使二剑,乃御剑门中流砥柱,明煜所言应非虚假。而先前一刹那自己隐隐觉至好似为人盯视般!虽只一瞬却令心中不由自主地生起无比寒意。不知是幻觉还是如何,墨风向草屋观去并未发现有何动静。

    “对了陈道友。”明煜轻轻谓墨风道:“师叔祖天赋异禀,故而傲视一切,性情极为不羁,便连掌门业礼让三分。过会你说话时定要小心,切勿惹恼了师叔祖。”

    陈墨风点头答应,明煜神情顿时变地恭敬起来,小心翼翼至草屋门前。

    方欲开口忽闻屋内传来一道男声,其音甚柔,颇为好听,可若细闻下又觉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傲意。

    “是明煜么?”明煜一惊,旋即神色恭敬得对着屋内施礼道:“禀师叔祖,正是明煜,陈道友已至。”

    片刻后嗓音又再响起:“你且退下罢,让他进来。”

    “是,师叔祖。”明煜又是一礼,遂谓墨风道:“师叔祖唤你进去哩,我在那处待你。”

    陈墨风点了点头。明煜不敢留足,对墨风施礼后匆匆离去。

    还礼后墨风心中顿时忐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陡然而生,深吸数口气后稍稍稳定心境便推门进入。

    门“吱呀”一声开了,当先与人之意便是此屋极为干净,所入眼帘者皆一尘不染。

    屋内只一张茶几

    ,一间卧榻,地上数个蒲团,极为简朴,一人正背对自己盘膝坐在正中蒲团上,瞧不见面目,只身形来看甚是清瘦,黑金色的道袍连一丝褶皱皆无。

    看来此人应是广元真人,玉矶子掌门口中的师尊广元子!

    陈墨风轻轻扣好房门,上前一步衣躬到底:“广元前辈在上,请受晚辈陈墨风一拜。”

    半晌后广元子道:“无需多礼,坐罢。”

    陈墨风见独有蒲团,随意拣了个盘膝坐下,待坐定抬头当即吃了一惊!眼见广元子不知何时竟已转过身来,正相视自己!

    陈墨风方见其面目,广元子倘站起身形应极为高大,面如冠玉,颌下五柳长须,剑眉入鬓。双目如赛繁星,端的是个美男子!头戴道观,身上所着黑色道袍,其上镶有金边,与寻常弟子并不相同。

    未待墨风细观广元子开口道:“那画我已见过,不知你与我玉矶徒儿是何关系?为何玉矶未来?”

    墨风微微欠身道:“晚辈乃玉矶掌门门下弟子,如今掌门业已仙逝,掌门临死前嘱托晚辈定要来御剑门寻找前辈。”

    广元子闻得仙逝二字面色顿时微变,可瞬间尽复如常,轻轻叹道:“唉......”

    陈墨风分明于其面上瞧见了那一丝颓然与惋惜。

    半晌后广元子继续道:“未料到这般多年我那玉矶徒儿已自立门派,不知是何派,在于何处?现今规模如何?”

    墨风闻听心中又暗自苦笑,广元子询问之事皆令自己难以回答,无奈下只得道:“回禀前辈,本门名唤双剑门,立派天雾山上,可是......”

    心中思量了片刻即一咬牙:“可已被灭门。”

    广元子沉稳的面上一变,道:“被灭?!是何人所为?!”

    墨风骤觉一股可怕的气势瞬间笼罩自己,呼吸顿时不畅!

    但下一刻那气势却又戛然而止,广元子双目随之冷冷盯视自己,其间透着无比寒意。

    陈墨风打了个颤,道:“是火云宗所为,其间缘由甚为复杂,待晚辈细细相告前辈。”

    遂将当时情形尽述与广元子,最后言及玉矶子自爆,墨风见其眉端微微一挑。

    毕后望着广元子不语,只见道人并未发怒,不过面上如抹了层寒霜也似,若有所思。

    突兀间闻猛一声大喝:“小辈你敢诓骗于我!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玉矶徒儿弟子!”

    旋即陈墨风陡觉一股滔天的威压袭来!仿佛一座大山令自己一下喘不过气!

    墨风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全身法力急转,但见身上泛出青乌色光芒,强烈的风旋在周围凭空现出,身上略略一松,那股可怕的气势顷刻不见!紧接着那股滔天的气势再现,四周的风旋竟兀自散去,身上散发出的法力波动猛然一凝,如泥牛入海般尽数消失!微一探察发现体内奔涌的灵气随之一滞,通畅不得!

    陈墨风这才知晓自己以卵击石,赶忙道:“前......前辈!晚辈......晚辈真是玉矶掌门弟子!怎敢......怎敢欺瞒前辈!晚辈有书信在此!”

    言毕那股威压猝消,体内灵气阻塞之意一下不见!墨风只觉自己身上衣衫尽湿,心“砰砰”跳起。

    取出一封书信后递与广元子,又自行解下身上的乌灵剑,恭恭敬敬托在手上。

    两口漆黑古朴的短剑横陈双掌中,墨风目扫下甚是留恋。

    这两口短剑陪伴自己多时,今日却要分离自大为不舍。

    广元子取了书信,对两口短剑只瞥一眼目光便专注书信上。

    陈墨风心中古怪,暗道乌灵双剑怎比不过那寻常书信。

    广元子展开信笺细细观看,半晌后合起收好望向陈墨风,不知为何目中再无先前那般凌厉之势,倒透着一丝柔和,道:“先前不过相试罢了。我略懂卜算面相之术,你一入内即已瞧个大概,非那等奸恶之徒,如今又有玉矶徒儿亲笔手书,自是真非假。至于乌灵剑......”

    也未见广元子有何动作只见两口短剑突兀从墨风手中飞离,旋即轻巧的落其掌中。

    广元子道:“这两口剑上血腥之气甚浓,想来这些年你也杀了不少人,用着当颇为顺手。好剑应配有缘人,你与其中一口心神已有所相连了罢。”

    陈墨风闻言不由一惊,讶道:“前辈!你怎会知晓?!晚辈......晚辈非是故意......”面上满为惊疑,竟有些语无伦次。

    广元子打断道:“你虽隐藏得极好,可我在此中浸淫多年如何看不出?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剑气锋芒便已足够。况且此剑之秘我岂会不知,剑鞘上的真诀想来被你发现了罢。”

    陈墨风心中感叹,只得承认道:“前辈慧眼,晚辈偶然发现,奈何此术精妙绝伦,晚辈按捺不住便......还请前辈恕罪,并非晚辈有意偷学......”

    墨风冷汗登时淌下,广元子乃御剑门头脸人物,于其面前被当场揭穿,偷学别派法诀罪名当是不小。

    广元子摇了摇头,道:“你先前一入门我已觉至双剑上散发的血腥剑意。唉......便只有我,若旁人绝察探不得。我先前故意发怒令你不自觉得显出实力来,方能确定。你放心罢,这是机缘,怪不得你。”

    陈墨风一听心中大石顿落,倘是广元子追究自己被处死亦有可能,如今竟这般相放,看来其不羁之性倒名副其实。寻常而言此等人不拘泥于世俗礼法,一切皆随性而为,想来这道人对此事并不放眼中。又或许是瞧在玉矶掌门面上,其似乎与玉矶掌门师徒之情颇深,先前虽竭力掩饰不过自己仍能觉出一丝来。

    “多谢前辈。”墨风道。

    广元子收起双剑随意置在一旁:“若非双剑乃本门重物,便送与你又有何妨。当年玉矶徒儿一念盗去,未料仍有心还来,唉......你说此画日日供于屋内?”

第五章 细谈

    陈墨风所见那画卷正在广元子身旁,遂点头称是,道:“玉矶掌门临终前千叮万嘱晚辈定要将这两件器物还与前辈,原本晚辈能早些来到,只一者要躲避追杀,二者其间又经历了些事,故而晚了。”

    广元子叹道:“玉矶收了个好门人,不仅是异灵根,况且年纪轻轻已至初阶灵帅,着实令人诧异。当初我修炼至这等境界也耗去百年。看来如今凡界天才者辈出,我们却是老了......”

    陈墨风道:“前辈何出此言,便似贵派的玄心,天赋固然是好的,但日日于此等灵气充沛之地修炼,御剑门又必将最为上乘的丹药与其服食,再授以精妙法诀,怎会不佳!听闻前辈当年修炼时条件极为艰苦,能至今日之境实属不易,前辈何需如此妄自菲薄。”

    言罢陈墨风顿觉不妥,心中惊惶,面色赤红道:“此乃晚辈虚妄之言,前辈万勿入心。”同时心中大为后悔。

    先前来时明煜已告诫自己不可胡乱言语,如今一时按捺不住口快直言,怕不要得罪了眼前这个大能。

    广元子怔怔凝视眼前年轻人,半晌后却哈哈大笑而起,笑声虽是轻柔其中却尽透狂放!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广元子笑容骤敛谓陈墨风道:“那么多年来你是头个敢与我这般言语之人。”

    陈墨风更为惶恐,跪倒道:“请前辈恕罪,晚辈一时失言......”

    “我又未怪责于你,为何谦卑?!”广元子略有些愠怒,斥责道:“我广元昔年对这等礼法本就不放眼中,也便这千年来收养了性情。你如此卑躬屈膝好不教人失望!”

    见广元子不喜,陈墨风倒也听话,又坐回蒲团上道:“似前辈这等高人寻常修士见了自诚惶诚恐,怎不惧怕......”

    “你是寻常修士么?”广元子反问道,目中带着戏谑之意,先前的愠怒早已不见。

    墨风暗忖,是否那些持才傲物之辈皆这般喜怒无常,心下更不敢怠慢,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道:“晚辈自寻常之人......”

    “休要过谦!”广元子冷哼道:“于我眼中那玄心再好业及不上你半分!”

    陈墨风张大了口,竟不知该怎生言语!要知御剑门天才玄心早已名扬天下,被誉为年轻翘楚中第一人,自己虽不出名,但满打满算定在其后,今日广元子之言怎不令人震惊!

    “你可欲知缘故?”广元子问道。

    墨风点了点头。

    “将手拿来。”

    陈墨风依言探出手掌,递向广元子。

    广元子双指搭其腕处,闭上了双目,半晌后猛地睁开双眼,露出惊讶之色。

    陈墨风正待相询,不过话至口边又兀自咽下。

    “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广元子突兀说出这些字来,面上不经意间现出一丝兴奋之意。

    “前辈何出此言?”陈墨风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广元子面露笑意,道:“其由有三。一者你乃异灵根修士。异灵根者十万中无一人,当极为罕见,若细加培养灵皇时不定即能与尊阶相抗。”

    墨风怔怔,心中已是相信。

    自己切身体会,如今以初阶灵帅修为已能胜得似冰玄这般灵王。虽有取巧之嫌又加自己突兀使出御剑术与剑器附灵这才出人意料获胜,不过毕竟胜便是胜,成王败寇无需诸多理由。同时陈墨风坚信异灵根者所能确是凡大。

    见陈墨风并未过分惊讶,广元子猜测其亦是经历颇多,乌灵双剑上邪腥之气即已说明了一切。

    当年御剑门中发生之事自己亲身所厉,那反叛者乃天赋绝伦之辈,凭门内赐予的双剑不知手刃了多少门派前来围剿的修士。擒获后双剑所散发出的血邪气息竟令寻常人无法近身!不得已掌门只能下令将双剑供在藏宝阁内的一颗七彩舍利旁。舍利为得道高僧图厄大师圆寂后相遗,御剑门曾受赠一颗。经无数年来双剑上的恶戾与血腥已被淡化得差不多,但如今似乎尽复往昔那般情形,想来眼前这年轻人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见陈墨风不语广元子又继续道:“二者便是你那修炼天赋。依我猜测你修炼时应不超过百年罢?”

    墨风愣了片刻,道:“晚辈出生至今已过五十八个寒暑。”

    广元子面现震惊,紧接着点点头:“比我想象得还要早些。你知玄心是何等实力?”

    陈墨风沉思了片刻,不确定道:“似乎是帅阶罢?”

    “初阶灵王!”广元子补充道。

    “灵王!”陈墨风吸了口气,道:“无怪盛名如斯,竟已至灵王了!外界还传言是帅阶呢。”

    广元子道:“此事门内弟子也是不知,你可知其如今却年岁几何?”

    陈墨风摇了摇头。“玄心为一百一十二岁。”

    “什么!”陈墨风惊出声来,方过百年未久即至灵王,这等修炼之速当真逆天非常!

    墨风唏嘘不已:“御剑门稳坐天下第一大派之位,又乃剑盟之首,皆因有着这般底蕴。怕再过千年这第一的宝座依旧是御剑门的。”

    广元子一笑:“我告诉你的本意并非如此,以你的聪颖当无需我明说了罢。”广元子意味深长得浅笑道,手抚须髯。

    “前辈之意是......”墨风沉吟后笑道:“让晚辈不必妄自菲薄?”

    广元子赞道:“果然聪慧!玄心百岁修得灵王固然天赋异禀,百岁至王阶据我所知这凡界古往今来不过三人。可你却不同,你只这般年纪,倘是无他怕百岁之内即能至灵王!此等资质只能用绝伦来形容。不知为何这些年来竟无门派晓你讯息,若在你幼年培养此时怕能更进一步!可惜......可惜。”

    陈墨风心中苦笑道,自己年幼时还是一个连灵根也没有的炼气士,何人会来培养自己。

    遂道:“晚辈一心只欲躲开追杀,哪会自行露出头角。

    晚辈最好没人发现,那才方便行事。”

    广元子笑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个缘由。”

    “嗯?”

    墨风不解,广元子道:“一个人欲行成功,宝物、法诀固然重要,但从我多年参悟而言心性才是最为紧要的。我等修道之人心性若不稳当又怎生稳固境界?那等心境只有受得挫折,于磨砺中方可生成。”说着目光落在陈墨风身上。

    “便似你一般,从你入我这扇门时刻意隐去身上所有锋芒,看来你明白在我御剑门中倘是显露出一丝有习过御剑术的迹象必将万劫不复,说明你心思极为缜密,甚为小心。想来你的经历绝无一帆风顺。”广元子若有深意地瞧着墨风。

    于其目光中陈墨风只觉自己一切俱被看个通透般。回想起往日这些年来俱如所言充斥着坎坷。幼时作为一个最为低阶的炼气士为人呼来喝去。待发现拥有灵根后本待努力安稳得修炼,可所在门派竟一夜间为人覆灭,从此开始了流亡。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相伴一生之人如今却天各一方,生死不知。再甚者竟莫名其妙地被传送至无边海上,经历九死一生方才得回。至于在北斗剑派被诬为凶手便更无需相提了,这般想来当真晦气至极。但在这等挫折下自己却并未丧失信心,反倒一步步坚实走来,或许皆赖自己性格中的那一丝坚毅罢。

    “你想。”广元子又道:“一个懂得隐忍、性坚、又聪慧之人怎不会比那些俗辈在修炼道路上行得更远?修仙之途极为艰险,一个不慎即会殒落身死。年轻人,懂得取舍,懂得选择,知进退,晓生死方为正道,只有保住自己性命才有机会去取得宝物、功法来增强自己,你明白么?”

    陈墨风若有所思,旋即点了点头:“前辈点拨,晚辈受益颇深,但这些玄心并非不如晚辈。”

    哪晓广元子却摇了摇头,道:“我道玄心却不如你,逆境中更能催人奋进,玄心自幼被收录门下,一路皆一帆风顺从未受过挫折。门内提供最好的功法,最好的宝物,最好的灵丹妙药,却不知此乃双刃剑。玄心天赋本是极好,可其如今好似一口长剑,锋利却脆弱,一旦碰触坚硬之物即会折断。自古以来天地法则讲究阴阳平衡,只有寻至一种平衡方能行进而下,此应是我等修道者谨记之事。似其这般往后受了些许挫折不知会有何变故,门内之人独观那不凡天赋,却尽未思至此节,唉......而玄心不过寻常灵根之人,这点上又输与了你。”

    广元子面上露出惋惜:“其便去往何处俱为众星捧月般,谈何隐忍。于我看来你往后成就要比之高出甚多。”

    陈墨风道:“前辈抬爱教晚辈受宠若惊,晚辈一心向道,所追求的是那飞升成仙。修仙之路看近形远,似简却难,晚辈只有低调行事方能活得更为长久,活得长久才有更多机会提升实力,获取宝物,这等浅显道理晚辈却是懂的。”

    广元子叹气道:“如此年轻却这般明理着实难得,唉,此乃浊世,但世人于此尽成浊人,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还欲登天成仙,真是痴心妄想!”

    陈墨风闻言亦唏嘘不已。

第六章 入御剑门

    广元子突兀道:“杀玉矶的是那火云宗么?”

    陈墨风愣了愣,道:“是,前辈,便是火摩城的火云宗。”

    广元子面色骤冷:“小派猖狂至极,明日我便前去灭之!”

    闻言陈墨风赶紧道:“前辈不可!”

    广元子顿时面露异色,冷道:“有何不可?!你为何与他求情?!”

    陈墨风立起深深施了一礼,诚恳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与那派有的只是深仇大恨,并无关系。”

    “那却为何?”

    广元子面色稍缓,却依旧严厉地相视陈墨风,墨风身上刹那起了一阵寒颤,道:“晚辈并非要阻止前辈,晚辈只恳求前辈将灭火云宗之事让与晚辈,晚辈要亲手为玉矶子掌门、为所有双剑门死去的弟子报仇雪恨!”

    “哦?”广元子眉端一挑,略有些意外道:“原来如此,以你现今实力可有把握?”

    “再与晚辈修炼些许时候晚辈当有把握!”墨风沉声,面上尽透坚毅。

    “好!”广元子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便成全你!有何需要尽管提来!”

    陈墨风摇了摇头,面露冷意道:“晚辈无任何要求,晚辈只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我双剑门一人,我便杀他十人,鸡犬不留!”

    “嘿嘿,小辈。”广元子忽然笑道:“看来你也是个狠人。”

    墨风不卑不亢道:“斩草不除根,必留祸患,前辈修炼至此这等道理必不会不明。”

    广元子愣了愣,紧接着大笑而起:“哈哈哈!好!这脾性我喜欢!优柔寡断者定成不了大事!”

    旋即广元子却笑容顿敛,正色道:“你可知玉矶徒儿书信中还说了些什么?”

    陈墨风摇头表示不知,广元子道:“玉矶要我收你为徒。”言毕望着陈墨风。

    墨风一下着愣,心道玉矶掌门真个荐我入这天下第一大派?且是拜在如此大能门下?!

    “前辈,这......”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怎么?你可不愿?”广元子面色立时冷下。

    陈墨风稳定心神,心念急转。

    这等好事竟会落在自己头上?若自己加入御剑门即能修习更为高深的御剑法诀,实力当能增强不少,日后行走凡界保命之机必更有把握,至于火云宗自不在话下了。

    见墨风正思量广元子出言提醒道:“以你这等人才拜入我门下当不辱没了你,况且你已习过御剑之法,往后修习自是事半功倍。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你竟然修成了虚灵剑体。”

    “虚灵剑体?!”陈墨风猛地抬起头来,面露疑惑之色。

    广元子道:“你不知实属正常,我说与你听你定然知晓。你可察觉你丹田内浮有一口灵剑?”

    陈墨风怔怔,丹田内那小剑自己早就便知,当时在虚迷境即是发现,不知其如何凝结,竟成剑形,甚为古怪。自己还以为只要是修习御剑术者皆会成此形状,今

    日闻听广元子相言似乎还是极为罕见之物。

    陈墨风点了点头:“晚辈丹田中确有一口灵气凝结的小剑,晚辈还以为......”

    “以为什么?”广元子淡淡道:“莫非你以为这虚灵剑体是随处得见不成?”言语中带着戏谑。

    “不,不是,那灵气小剑为晚辈修习御剑术后方有,晚辈以为只要习得御剑之法皆会自成。”陈墨风解释道。

    “笑话,若人人都有那岂还这般珍惜!你呐......修成虚灵剑体竟不自知......有多少剑修却要羡慕,真不晓该如何说你!”广元子恨铁不成钢道。

    于广元子这般情形陈墨风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后脑,仿佛自己真个是暴殄天物般,不知这虚灵剑体的好处。

    望着墨风面露窘意广元子遂正色道:“如此便说与你听。虚灵剑体乃每个御剑者所梦寐修出之物,可遇不可求,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业无法修出。虚灵剑体即是你精华剑气所凝,与你本身共存共亡,一旦身死虚灵剑体亦会散去,而其更会随着你对御剑术的精进显得愈发淳厚。一旦修成虚灵剑体的剑修对自己飞剑控制将更为得心应手,剑随念动,凭心而发。来,你且御剑我看。”

    陈墨风愣了愣,紧接着看向漆黑短剑中的其中一口。

    广元子一笑,取了墨风目视的那口短剑,手握剑柄抽出鞘来。

    那剑出鞘并无光华,却令人觉至寒意森然,漆黑的剑刃仿佛要将室内的光芒尽皆吞噬般。

    广元子舞了个剑花,面前登时扬起一团乌黑,不由自言自语得感叹道:“昔年此剑不知饮过多少高手的鲜血,唉......”随后出人意料地将剑往一旁抛去!

    令人震惊之事发生了,短剑并未坠下反倒停留半路竟是不落!下一刻那剑即化作一道乌光于屋中穿梭而起!最终剑首垂下缓缓绕着墨风身躯转动不止。

    广元子浅笑不语,墨风正欲说些什么耳中突闻“咔嚓咔嚓”不绝,只听见“轰”的一声!一惊瞧下发现矮几为剑气所侵,四腿齐断坍塌在地!而墙上悬挂的书画亦尽数落下!

    陈墨风顿时骇了一跳,慌忙收起短剑跪拜歉道:“前......前辈......晚辈实属无心......”

    “无妨。”哪晓被广元子一下打断,见其面上仍露笑意并未发怒墨风这才心安。

    广元子道:“独有身怀虚灵剑体者方能做到这般随心所欲,于今这昆吾山上那么多本门弟子中,成虚灵剑体者不过区区一人。”

    陈墨风骤显讶然,御剑门弟子何其之多,竟只一人?

    忽然墨风思至一事,问道:“莫非是玄心。”

    广元子一笑:“不错,正是玄心。”

    旋即面容肃然:“我再问你,你可愿拜我门下,入我御剑一门?”

    双目紧视陈墨风,墨风顿觉自己呼吸不畅,喉间干涸,心中“砰砰”跃个不止。

    轻抒了口气遂稳定心神,陈墨风双目与广元子对视了片刻坚定道:“弟子愿入御剑门!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言毕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连磕三个响头!

    广元子大喜,宽大的袍袖顿时一扫。

    墨风只觉膝下一股大力传来,跪在地上的双腿竟不由自主直立而起!

    陈墨风张大了口,惊叹广元子果然大能。

    广元子道:“除了玉矶你是我所收的第二个徒弟。”

    陈墨风愕然,心中苦笑。

    这般而言玉矶掌门岂不成了自己师兄!这辈分莫不是乱了?

    似看穿墨风所想广元子也是笑道:“在我门下自然随性,不必纠结辈分称谓这等世俗。”

    陈墨风亦笑道:“师尊却是要称的。”

    广元子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刚入门倒会拍马屁。”

    如今成了师徒二人间似乎一下融洽甚多,墨风发现这广元子亲近之下并不让人畏惧,问了一些修炼之事,广元子遂一一与其作解。

    不愧是高阶灵皇,只寥寥数言即令甚多瓶颈处茅塞顿开,受用非浅。

    墨风不由暗叹,有名师指点确能令人修炼少走甚多弯路,勿怪世人皆欲拜入大能门下,前人经验非是自己独个摸索便可悟出的。墨风虚心好学,将自己修炼中所遇的难处尽向广元子提出,广元子颇有耐心,并无不愿。

    又言谈多时广元子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可知玉矶为何会出离御剑门?”

    陈墨风知晓此乃隐秘往事,而玉矶掌门当年宁愿全派被灭业不承认自己为御剑门弟子即可得见,其中必有隐情。

    遂叹道:“当年玉矶掌门若说出自己为御剑门弟子,情形怕又是另一番了。”

    广元子摇了摇头:“玉矶之性为师自知,其脱离了御剑门是万万不会再承认的。况且这般做并未错,倘是承认虽能逃过一时性命,但往后传扬而出本门必会寻来,结果不定会惨上十倍百倍,毕竟盗取宝物的罪名不小。至于我这个做师父的掌门不敢降罪,只我心中有愧,亦无颜相对。”

    “师尊,为何会是这般?!”

    “玉矶乃我游历时偶拾的婴孩,我见与其有缘遂带回山上收养。玉矶天赋并不甚好,于御剑门这等所在更显低微。但其天性敦厚淳良,对为师又极为孝敬。原本其性并不让为师所喜,不过记得一次玉矶回来后衣衫残破,面上乌青,便连胳膊也折了一根。任我如何相问只言是自己跌的。我当然不信遂暗中调查。原来有数个弟子诋毁为师,恰好被玉矶徒儿闻见。玉矶不忿遂上前理论,最后竟致双方动手。可怜我那玉矶徒儿本便实力差之不少,而对方又仗着人多势众,玉矶一次次被打倒却又一次次爬将起来,只要对方向为师道歉。最后竟被打得动弹不能对方这才作罢。因同门相残在本派内是大忌,玉矶怕给为师添惹麻烦遂一口咬定不说。唉......”

    言及此时陈墨风分明瞧见广元子面容竟黯淡而起,目中似乎闪烁着晶莹。

    原来玉矶子掌门还有这等往事,当真令人敬佩与动容,无怪如此多年师尊对这个徒儿仍念念不忘。

第七章 玉矶子的秘密

    “玉矶秉性良善,可骨子里却自有一份倔强,这也是导致往后那件事发生的根本缘由。”广元子似乎回忆起当年,目视远方。

    “那些诋毁师尊,伤玉矶师兄的弟子师尊可有惩罚?”陈墨风不忿道。

    广元子淡淡道:“那些小辈我理他作甚。”

    墨风却暗暗记下,虽不知名姓,但往后若有此事被自己撞见当无这般了善。

    “那件事真有那么严重么?却是何事?”墨风奇道。

    广元子望着陈墨风,良久道:“此事原本为师不欲再提,只怕你再蹈你师兄覆辙,便说与你听罢。”

    广元子沉思片刻,道:“你师兄当年救了一个妖族。”

    “救了个妖族?!”陈墨风略有惊异道:“那也不至如此呐。”

    广元子冷哼一声:“玉矶原先并未告诉为师,只其到底是为师弟子,又性情淳厚,为师如何瞧不出有异。当时我大为震怒,觉此事是大逆不道!我广元的弟子竟救了一个妖族之人,大怒之际遂下山斩杀那妖!可玉矶竟拼了性命护其身前!我又惊又诧,这才知他们竟有了私情!”

    “那妖是个女子?!”陈墨风登时呆愣,原来玉矶掌门竟有这等往事。

    广元子点了点头:“不错,那女子本是昆吾山下一只鹿妖修炼成形,一日为本门年轻弟子所伤,拼死逃脱后奄奄一息下原本待死,却遇见下山采药的玉矶。玉矶受我之命每隔数日即要去山下深涧处采些药材来。玉矶本性善良遂动了恻隐之心,悉心救治。为师星相、卜算、医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玉矶耳濡目染医术亦是甚佳,鹿妖原先的重伤竟被其救好!而这一人一妖却渐渐生出情愫。当时为师震怒欲将二人立毙掌下,不过望其宁死不渝的眼神为师又思起种种,并未立下杀手。回山后玉矶仍对我恭恭敬敬,我相询于其,玉矶却只言那鹿妖未曾害过一人。为师当然不会随意相信这一家之言,况且妖族与我人族本有仇怨,玉矶这等纯朴之人受其魅惑蒙骗不无可能。”

    墨风道:“师尊......师尊似乎对玉矶掌门极为爱护......”

    广元子叹气道:“其自幼便相随于我,师徒自然情深。倘是旁人又关我何事,为师怎能眼看玉矶受其蛊惑!而妖族尽是奸诈狡猾之辈,不定有何阴谋与我御剑门不利,为师自要制止。为师令玉矶这些时日不得下山。玉矶倒也听话,我知其思念之苦却仍是忍耐,想来心中有着为师。趁这些时日为师遂悄悄下山。发现那鹿妖依旧痴痴等待,每每向着昆吾山处翘首以盼,神情甚为凄楚。以为师之能那妖是断然发现不得,一连观察数日发现鹿妖所食只是草类,并不食人,心中怒气不由消了大半。那妖每日夜晚在洞内修炼,日间却相待玉矶,从不停歇,有数次险些被我御剑门弟子发现。幸为师出手替她掩过

    了。待我回山后遂仍让玉矶下山采药去。玉矶知晓我默认他与鹿妖之事遂欣喜若狂。唉......这个傻小子。一年后那妖便为其诞下一个男婴,为师还抱过那男婴。”

    广元子摇了摇头,忆起当初面上不由泛起一阵苦意。

    “然后呢?定发生了什么才造成往后那般局面。”陈墨风面容肃穆道。

    “不错。”广元子露出苦笑:“好景不长,玉矶之事终究被门内发现!我御剑门以除妖为己任,这等丑事自不可宣扬,为师虽在本门内举足轻重,最后亦只保得玉矶性命。而那鹿妖与婴孩却要被处死。玉矶苦苦哀求,对着门内长老、掌门是叩头不止,便叩地鲜血长流,土石碎裂门内仍然不允。我这个做师父的是看在眼中痛在心间,只此事为师业不好再说,能保住其性命已属不易了。不过那日为师才真正确定鹿妖的确是个好妖,眼看自己情郎如此作践心中不忍,竟含泪抱着婴孩跃下山崖!玉矶受此打击当场昏了过去。于是这段风波随着鹿妖自尽遂平息而下。自此门内下令,因乃本派丑闻不得再提,往后所有弟子见得妖类不问缘由即行斩杀!于我看来如此倒矫枉过正了。”

    墨风道:“这鹿妖......着实出人意料。看来鹿妖对玉矶师兄当是真心。”

    广元子面露悲色:“为师将玉矶带回此处,其醒来后便不吃不喝,亦不言语。为师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其他弟子前来照看,生怕做出傻事来。不过随后发生之事......当要怪为师,唉......”

    陈墨风奇道:“玉矶掌门出离应是自行决断,为何师尊自要认罪责于身?”

    “你是不晓,往日教导玉矶时为师曾不经意间透露出一样天地灵药藏在本门宝阁内。那药名九转还魂丹,其效能生腐肌肉白骨,起死回生。如今这世间只那么一枚。便这消息坏了事,唉......”广元子似乎极为后悔,面上尽带自责之情。

    九转还魂丹?陈墨风不由想到了自己在无边海上以命换回的龙胆草,二者似乎效用颇有类同,如今若能回至当时自己定会毫不犹豫将其取出与玉矶子救人。

    “那最后......”闻此曲折离奇的往事墨风也是不由追问道。

    广元子微微叹气:“一日夜半,照料玉矶的弟子却急急忙忙来相告于我,只打了个盹玉矶就人影不见!为师嘱咐那弟子不得伸张,遂来寻找,半宿后竟遍寻不见!为师心知不妙,又不能大张旗鼓,无果只得回至住处,待后再行区处。可第二日闻听山上钟鼓长鸣,心知事发。因为师平日极少参与门中事物,自有弟子前来相邀。为师所住偏远,待赶至殿内发现执事、长老尽数到齐,而殿外广场上弟子列立无数!心知必是玉矶之事。果不其然,我一至掌门便尽数说与我听。原来早间有弟子发现守卫藏宝阁的数名弟子皆长醉不醒,藏宝阁禁制已被打开,遂

    报告长老。长老火速追查发现弟子中的是千日醉。此药乃从醉海棠中提炼而出,若是中者无人相唤即会长醉千日不醒。此事惊动了掌门,待唤醒那些弟子后却知原委。原来当晚玉矶将千日醉混入酒食中送与那些守卫弟子,这些弟子见与其相熟口馋下遂分而食之,当发现不妥后千日醉已产生效力。事已成此,掌门大怒,亲自入阁检视,发现宝物大多俱在,唯独少了九转还魂丹与乌灵双剑。”

    陈墨风奇道:“玉矶师兄取九转还魂丹欲救其爱侣,但这两口短剑却是为何?”

    广元子摇头表示不知:“其本意并非盗宝,怕是随手所取罢。当初为师心中于玉矶有疚,悄悄下了崖将鹿妖与婴孩尸首收起葬在洞府旁,亦说与了玉矶。待我等再下山一看那墓已被掘开,尸首尽数不见!据守山的弟子说见玉矶夜半匆匆下山,口中道广元师尊急需一株药材,众人虽觉奇怪,只一来玉矶时常下山,二来又有令牌,放行自是必然。毕竟乃本门丑事,掌门颁下法旨命众弟子下山暗暗寻找,可玉矶仿佛在世间消失了般遍寻不见!从此往后再无音讯。今日再知时已阴阳两隔了。”言毕又长叹一声。

    陈墨风安慰了数句,道:“不过想来九转还魂丹似乎并无效用,弟子在双剑门中并无见得师兄有道侣相伴。”

    “世事夸大者时常有之,非亲眼所见岂能轻信。”广元子哼道。

    “肉眼所见皆是虚幻,只有心眼得见方为真实。”墨风边言边指了指自己左胸处。

    广元子一笑:“你倒懂得佛理,此乃佛家之言,虽与我道者不相干但有些言语仍值得寻思的。往后倘有机会你可前去为师好友圆光大师处聆听一番,定有收获。”

    “多谢师尊。”陈墨风谢道。

    广元子望着那口短剑皱眉道:“如今这乌灵剑还与本门你势必不得再用......”

    陈墨风脸上顿现失望,怔怔凝视手中短剑,旋即将其还鞘,轻抚剑身极为不舍。这两口漆黑短剑陪伴自己多时,其间不知相救多少次,若无其此刻怕也不会站立此地了。剑上的触感由指尖传入,那剑似乎已为自己身躯的一部分,剑身上传来的微微震颤亦显不舍之意。当墨风手指离剑后面上尽复坚毅。

    广元子看在眼中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虽失了此剑不过亦无妨,你有虚灵剑体,另掌控一剑当无需多时,缘生缘灭乃自然之事,不可强求。”

    陈墨风心中明白当初得剑将来定要还与双剑门,而以自己之性绝不会占为己有,故而并未产生妄执之念。

    广元子道:“好了,今日为师不留你了,毕竟你未正式入本门,门规不可破。明日一早你便来此随为师去殿上。对了,将明煜与我唤来。”

    陈墨风恭敬施礼后遂出了门去,不多时与明煜同来。

第八章 留宿

    “不知师叔祖唤弟子有何吩咐?”见了广元子明煜连大气业不敢出,双目垂望地面神情竟颇为紧张。

    广元子此时面容肃穆,淡淡道:“将此人领于碧波居中,明日卯时三刻带来此处。”

    “是,师叔祖。”墨风分明瞧见明煜额上淌下的汗珠,便连身躯也微微颤抖,早失了先前那份沉稳。

    广元子摆了摆手遂闭目打坐而起。

    退出门外明煜长长松了口气,二人边走边谈。

    “明煜道友,你似乎对广元前辈极为惧怕。”

    明煜稳定了下心境,道:“非是惧怕,而是敬畏。”

    “敬畏?”

    明煜沉吟道:“道友你是不晓,师叔祖之才世间少有,执剑长老之位并非何人都能坐得,传言当年十大邪派趁本门长老俱闭关之时联手攻我御剑门,师叔祖破关而出单人独剑迎战十人围攻,灭杀了七派掌门,重伤三人,那十派掌门皆灵皇之身,你道师叔祖有多厉害!”

    “连伤十个灵皇?!广元前辈当初是何修为?”陈墨风亦大为震惊,便算广元子当时为高阶灵皇,若要独斗十个皇阶围攻那也是极难的。

    明煜叹了口气又道:“听说师叔祖当年不过中阶灵皇。”

    墨风一愣,当下骇然!

    倘是自己被十人围攻,顶多拼着伤灭杀五人,余下只有逃跑的份了。

    “我师尊与我所言时我便心驰神往,当初师叔祖御使二剑施展本门无上剑诀,先出其不意斩杀二人,随即与敌人斗法又灭去五人,最后三人心中惧怕弃了同伴运秘术而逃。余下十派弟子群龙无首即行退去,往后再无人敢上我昆吾山寻衅。若我能修成这般该有多好。”

    明煜面上尽露羡慕之意,脸色略有潮红,片刻后歉然道:“失态了,还请道友不要见怪。”

    陈墨风道:“无妨,我与道友同般,门内长老齐齐闭关,想来当年御剑门定发生了何大事。”

    明煜一愣,紧接着道:“道友好心思,于我只言片语中便能推敲出一二来,当真厉害。”

    墨风一笑:“我只随口一说,此怕乃贵门秘事,道友不必明言。”

    明煜笑笑,却忽然问道:“师叔祖与道友言谈甚久,道友莫非识得师叔祖?”

    陈墨风心中暗道,此人按捺不住,开始打听,看来御剑门的确并无明面上那般平和,底下似乎有数股力量正暗自角逐,先前广元子的欲言又止必有深意。

    明桓与明煜似乎分属两派,而广元师尊并无帮手,且其好像对这等事并不关心,那往后我待如何?

    心念急转口中道:“道友且看明日。”言毕故作神秘之态。

    明煜知晓眼前之人亦非俗辈,再行相询对方并不会明言,面带狐疑心中暗猜不着。

    二人互相试探下不知不觉已至一处清净之地。

    陈墨风放眼望去,一片庞大的翠竹林中间辟出一条小径通往深处,自己隐隐约约能看见台榭楼宇隐在其中。

    “此是碧波居,乃本门会客留宿之所。

    ”明煜解释道。

    正此时一阵微风拂来,那片竹林宛如被掀起的翠色波涛,煞是怡人双目,满眼的萤绿着实令人感到神清气爽!而竹子特有的清香不时飘散开来,教人不由呼吸顺畅,心中安宁。

    “道友请随我来。”

    明煜当先带路,陈墨风面上神情再次令其心生自豪。怕世间再无一处客居比得上御剑门了,往日不少大能前来亦皆赞叹,回去后仿照这等样式自行建造。似陈墨风此般表情明煜已见无数,每见一次自豪之感又增一分。

    不多时一排优雅的居所映入眼帘。台阁楼宇设计精妙,透着无比雅致,任何人住下定会心生欢喜之意。而屋居又分别独立,虽多却不杂乱。陈墨风扫下发现应以特殊法门建造排列,否则又怎会让人觉得井然有序。百余间会客居怕独有御剑门这等大派能建造得出,倘寻常门派哪有如此多的闲地与灵晶。

    一思至自己如今正在半空之上,墨风心中更是感慨,感叹世上独御剑门方有这般大手笔。

    此时一个中年弟子迎将出来,见明煜、墨风二人施礼。

    “明煜师兄,又送客人来了?”那人显然与明煜相熟,并不与明桓那般似乎略有些生疏。

    明煜笑道:“是啊,师兄哪有师弟这般轻松惬意,师兄真是羡慕得紧,什么时候咱俩换换?”

    中年弟子笑道:“师兄说笑了,无用之人方作这等活计。”

    明煜道:“这位是广元师叔祖的贵客,可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

    “广元师叔祖的客人!”中年弟子极为惊讶,望着陈墨风打量不止。

    陈墨风拱手道:“有劳道友了。”

    那人也发现自己失态,暗咳一声道:“广元师叔祖之客,那便住翠萦院罢,清幽宁静,无人叨扰。请二位随我来。”言毕当前带路。

    陈墨风心中略略有些诧异,广元师尊似乎从未有过客人前来或客人极少,故而中年弟子听说是师尊之客后方会显露出这般惊讶。且那人心思亦是极细,知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广元师尊之性怕喜清好净,而明煜提醒不得怠慢的熟客想来应与师尊差不多,那人便分派至幽静居室,看来这御剑门人确无一能小觑。

    行不多时来至一处。

    推开门后其内是一小院,植有翠竹,竹旁立着一间屋舍。

    中年弟子道:“今日客人便住此地罢,若是有需祭出此符唤我即可。”说着取出数张符递与墨风。

    墨风谢过藏好。

    明煜又关照道:“道友住在此间不可胡乱走动,旁人不识你不定会引来误会。明日我再来接道友去师叔祖处。”

    陈墨风点头,心中忖想暗中出行怕不是会被人以为细作引起事端与师尊平添麻烦,甚至还会影响自己入派之事。待至明日后此地便能随意行走,自己怎会忍不住这一时。

    应诺后二人遂告辞离开,遂合上院门,欣赏景色片刻即入屋去。

    屋内收拾得一尘不染,想来必有人时常擦拭。要知一些大能脾气古怪,瞧见些许尘土亦会大怒,看来中年弟子定然心思细腻。

    屋内所用一应俱全,分有床铺与蒲团,还有浴桶,桶上连着一根竹管没入墙上。

    竹管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阀门,墨风拧开阀门,发现潺潺流水从管中落入浴桶中,且那水竟泛着热气!

    墨风大喜,自己这些时日来风餐露宿,身上早是脏乱不堪,当下不顾其他,除了衣衫一下跃入桶内!

    身处微微有些发烫的水中,热气令周围云雾缭绕,眼前屋内景物观之不清,顿觉平静无比,疲累尽消。

    今日也不修炼了,还是好好休憩一番罢,如今自己已至瓶颈,所需只是一个突破契机。

    陈墨风脑中思量,一旦自己入了御剑门后势必业要淌入这浑水中,绝难独善其身,而这御剑门比自己所想要复杂甚多。广元师尊似乎极为看中自己,但其中是否如往日那些大能般尽有他意?不由心思繁乱,各种念头于脑中层出不穷,犹似拨不开的迷雾自己竟无法理清头绪。

    未多时桶中传出了微微的鼾声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庭院中已有一道人影盘膝而坐。

    黑色衣袍,长发披肩,剑眉入鬓,只双目紧闭。

    正是居住翠萦院中的陈墨风。

    昆吾仙山这等灵气充沛之地墨风怎会浪费,这般时候呼吸吐纳是感悟天道的最佳时机。

    忽然双目陡然睁开,一道精光闪现即又隐下。

    立起身来望向小院门处。

    门外突兀传来一声:“陈道友?”嗓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耳中。

    显然是那明煜。

    墨风回道:“门未锁,明煜道友进来罢。”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正是明煜。

    见陈墨风立在庭院中央明煜眼中也是略带惊讶,往墨风行来。

    “没想到道友起得这般早,昨日可安好?翠萦院不错罢?”明煜笑道。

    陈墨风道:“此院极为幽宁,甚合我意。如今时辰已至,我二人走罢。这两日有劳明煜道友了。”

    此言倒是非虚,其心知御剑门内事务繁重,明煜之职绝不轻松,今日仍要作陪。

    “哪里话,我与陈道友一见如故,此是明煜之幸。”

    墨风一笑,又相谢了一番遂与明煜齐齐离去。

    此刻时辰甚早,但墨风在路上发现不少御剑门弟子已是起身,正匆匆疾行。

    遂奇道:“明煜道友,这些道友欲往何处?”

    明煜随意瞥了一眼:“本门竞争极为激烈,故而懒惰之人极少。这些弟子或是去练武场修习法术剑诀,或是去聆听早课。古人有言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晨间是一日中头脑最为清醒时,故而对法诀领悟当极是有益。”

    “原来如此。”墨风恍然大悟,心中思定待自己入了御剑门后必不可倦怠,努力修炼,有把握后便去报那灭门之仇。往后若有所成定要走遍凡界将雪绫寻至,还有去百花宗探望如霜师姐与清柔师妹。这般多年也不知二女可曾安好,心中自挂念非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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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风吟介绍:
仙途迢迢孤绝影,尘路漫漫独寂行。 世事变幻无踪循,万般不离唯本心。 且看一个寻常少年如何踏上修炼之路,在这混乱又凶险的修真世界中如何生存,面对着族仇家恨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而他又有什么隐秘的身世?一切尽在《剑啸风吟》中。剑啸风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啸风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啸风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