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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窗外斜阳     操盘手札记txt下载     操盘手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意外消息

    马天明听李欣说完,沉吟了一下,说:“是吗?这个事情我还真的不太了解。”

    李欣说:“确实是这样的,你可以了解一下。”

    他听完以后不置可否,说:“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有这么个事,元山车站那里有一批糖要发运,驻车站办事处的苏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有人下去盯着,你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夏小娜,明天就和苏师傅一起下去。”

    李欣这才明白,前面说的全都是些废话,这才是他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马总,我这是被调到蔗糖分公司了吗?”李欣问道。

    “不是,目前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至于以后怎么安排,先忙过了这一段再说,好吧。” 马天明说。

    “这次下去要多长时间呢?”李欣问。

    “这些具体的问题你找林立,他会给你协调的,好吧。” 马天明一副要结束谈话的样子。

    “行。”李欣说完,起身出了办公室。

    他知道再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事情很明显,这是一个带有警告和惩戒性质的安排。

    如果自己被调到蔗糖分公司,那么他安排自己下去车站发运蔗糖很正常。

    可是现在自己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蔗糖分公司目前没有具体的业务,很多熟悉货物发运的业务员都无所事事,他却要派自己这样一个生手下去。

    这不是给自己穿小鞋又是什么呢?

    李欣怎么也没想到这马天明上任后有一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看来公司里已经有人知道自己在做蔗糖期货了,而且把这事汇报到了马天明这里,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刚才说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对公司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也是实话。

    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吴斌和三个分公司经理肯定不会主动承认李欣当初曾经提醒过他们价格会大幅下跌,应该赶紧销售的事,更不会提及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做卖空操作来对冲蔗糖价格下跌带来的风险的提议。

    因此,他不了解对期货行情的研究和观察曾经有机会帮助公司避免当前的危局这件事也属正常。

    但是作为一个省级公司总经理,居然说观察了解期货行情对公司业务毫无帮助,这就有些离谱了。

    尤其是在李欣已经说出了一些他之前不了解的实情后,如果他还是维持原有的看法的话,那么这个总经理真的就像夏小娜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只会修厕所!

    我靠!管他是什么人,懒得关心这些破事。现在最关键的是明天就要下去元山车站,那里离江城市近200公里,这一去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手里这些持仓怎么办?

    看来只能通过电话了解行情了,好在目前通信条件不成问题。

    夏小娜见李欣进办公室后一脸阴霾,就问道:“马总叫你去是什么事?”

    李欣没好气地说:“下放劳动!”

    夏小娜听了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啊?”

    李欣说:“要我把手上的工作交给你,明天下去元山车站发运蔗糖。”

    夏小娜诧异地说:“不会吧?怎么这样?”

    李欣苦笑一下说:“会的,已经这样了!”

    李欣找出一叠统计报表,交给夏小娜,说:“我手上这些工作其实你也很熟悉,要汇总统计的项目都在这些报表上,以后就交给你啦。”

    “好的。”夏小娜接过报表,偷偷看了一眼李欣的脸色,问道:“你明天就要下去吗?要去多久?”

    李欣一边收拾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说:“是的,明天就走,不知道要去多久!”

    这时,林立匆匆走进来,问道:“李欣,明天你要和苏师傅一起去元山车站发运蔗糖?怎么回事?”

    李欣见他进来,说:“我正要找你呢,马总说具体的事情找你,你会安排的。看来你小子事前知道这事儿,怎么也不提前给我透个气?太不够哥们了!”

    林立一脸无辜地说:“天地良心!刚才马总叫我进去他办公室,让我安排你和苏师傅明天一起下去,我这才知道的。”

    李欣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林立说:“绝对是啊!我要是早知道能不告诉你吗?”

    李欣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就说:“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林立递给李欣一支烟,问道:“刚才马总没说,我也不好问,你这是调到我们蔗糖分公司了吗?”

    李欣点上烟,抽了一口,说:“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他说我暂时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

    林立不解地说:“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怎么会派你下去呢?”

    李欣说:“这你就只有去问他了!”

    林立笑笑说:“我看你小子这是要到我们蔗糖分公司来的节奏啊!”

    李欣心想,没准还真的就是这样!他想了想,说:“不是说你们分公司没资金做生意,业务都停下来了吗?怎么又说车站上发运蔗糖人手不够?”

    林立说:“是没钱做生意,但那么多仓库空着也是空着,就租给其他单位做中转库用,好歹也能赚点仓储费不是?那些糖不是我们自己的,是别的公司放在我们仓库里的。”

    见李欣情绪不高,他过来在李欣旁边坐下,拍着李欣的肩膀说:“这下好了,咱们现在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呵呵。”

    “你小子幸灾乐祸吧!”李欣没好气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业务部门也不错的,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你们行政部门整天坐办公室也没多大意思。”林立说。

    “你们蔗糖销售业务都要熟悉哪些东西啊?”李欣问。

    “这个简单,到销售点去熟悉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林立说。

    “到销售点去?那就是要驻外地了?”李欣问。

    “对啊。”林立说。

    “都有哪些地方?要去多久?” 李欣问。

    “全国各地都有,比如中原的郑州、江浙一带的南京、义乌、盱眙、还有西北的陕西、甘肃、东北三省等等,驻外时间短的半个月,长的有两三个月的,这要看具体派你去哪里了。” 林立说。

    李欣一听,头都有些大了:“要去这么久啊!”

    “刚开始都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林立说。

    “我恐怕永远都不会习惯!” 李欣说。

    林立看看李欣的表情,说:“从来没干过销售吧?”

    “没干过,感觉对这些是两眼一抹黑。” 李欣说。

    林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还有一种,不用驻省外销售点,就像你明天要去的元山车站一样,驻省内的各个仓储站点,这些站点都在省内的几个铁路集散地,那些站点上也长期驻有销售人员,负责仓储站点的收货和铁路发运。”

    “那其实也就是仓库管理员吧?对吗?”李欣问。

    “差不多吧,驻省外销售点的业务员一样也要负责收货和铁路发运的。”林立解释说。

    见李欣不说话,林立笑笑继续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熟悉销售这一行。要不以后你真的调到蔗糖分公司来的话,就来我们组好了,我们组负责的是华东一带,主要是江浙地区。相比较而言,这一地区情况还不错,要是去西北和东北那边的话,冬季气候太冷了。”

    李欣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了些笑意,说:“感谢感谢!不然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熟人关照,就更难呆了!”

    林立说:“嗨,我不也就是这么想的吗?大家是哥们,以后也好相处。要是和陌生人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虽然还没有被调离总公司办公室,但李欣隐隐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开始,以后被安排到业务部门去的可能性很大,而一旦被安排到业务部门,除非自己是财务人员,否则长期驻外是肯定的。

    这样的工作变动,让李欣在感受到巨大失落感的同时,也像是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样,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这样的感觉让李欣暗暗下了决心:此地不是久留之处!

    如果以后还是在总公司办公室的话,那就另当别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做自己的期货,如果是被安排到业务部门去外地长驻的话,那就调到其他单位去,要么就辞职不干了。

    林立见李欣不说话,就说:“明天一早我让公司的车送你和苏师傅两人下去吧,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欣问:“需要准备些什么?要带行李吗?”

    林立说:“不用带行李,这些各办事处都有。其实就像是出差一样的,你可以到财务那里去预支一点差旅费,另外多带几套换洗衣服,也许会在下面呆很长时间的。”

    李欣说:“哦。”

    林立起身说:“那就说好了,明天也不用太早,上午9:30在公司碰头,我去通知苏师傅,怎么样?。”

    李欣说:“好的。”

    林立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对了,要是喜欢看小说的话,多带几本下去,那里晚上很无聊的,可以消磨时间。”说完就出去了。

    夏小娜这时接过话头说:“你喜欢看什么小说?我借你几本。”

    李欣苦笑着说:“上大学时喜欢看人物传记和武侠小说,现在哪还有心思看这些啊!”

第五十章 驻站办事处

    夏小娜看着低头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欣,无言以对。

    他那种落寞、无语的神态,和去总经理办公室谈话之前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举止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情况,夏小娜觉得似曾相识。

    她印象很深,年初的时候,吴斌否定了他在期货市场上卖出库存的建议时,李欣当时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夏小娜陪总经理吴斌去过很多糖厂和公司驻站办事处,对下面的情况有些了解,那里的情况非常艰苦,生活很枯燥。

    她自己在那种环境里呆一天都觉得难熬,所以她知道在公司办公室里呆习惯了的李欣下去常驻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回想着李欣刚才啥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地找林立问这问那,打听去办事处要注意些什么事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李欣就像是玻璃箱里的一只小白鼠,茫然无措地面对着一个看不清的前景,无论朝哪个方向奋进,都将无功而返。

    而自己,似乎知道一些李欣不知道的事,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他说。

    想到这,她的心里隐隐泛起一丝怜悯。

    而此时的李欣,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要不了多久,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就都会知道自己被发配到下面办事处这件事。只要不是白痴,谁都看得出来他李欣成了新任总经理上任后放火烧到的第一个人。

    按李欣孤傲的性格,绝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

    但此时期货账户上的巨大亏损,让他无力抗争,纵然心中有百般的怨气,只能默默地接受公司这种带有惩戒性质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心事重重的李欣和同事一行三人从公司出发,直奔元山车站而去。

    桑塔纳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疾驰了三个多小时,快到中午13:00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元山县城,这里距离元山火车站还有六、七公里。

    这个时间去车站上吃饭已经不太方便了,三人就在县城里找了一家餐馆,停车吃饭。

    进餐馆以后,刚刚坐下,李欣就隐隐感到一阵恶心,赶紧跑到门外,在台阶上蹲着,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那滋味,实在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闭着眼睛忍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吃饭的时候,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吃了点咸菜,喝了一碗汤。

    “是不是晕车了?”苏师傅问道。

    “可能是吧,我很少晕车的,这滋味真难受!”李欣说。

    司机笑笑说:“可能是开得太快了,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弯多,你坐在后排是比较容易晕车。”

    苏师傅说:“一会儿到办事处以后你睡一觉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办事处就设在火车站的一栋楼里,在三楼,里外两间。里面的一间是卧室,并排放着两张床,陈设比较简陋;外面的一间是办公室,靠窗有两张办公桌,两把椅子,房子中间有一个三人沙发,沙发边有一个小茶几,墙边放着一个电视。

    进屋后,李欣放下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就躺下休息了。

    一路上的劳累和晕车反应,让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个多小时,睡醒以后,都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

    这里的房间都没有卫生间,厕所和盥洗室都是公用的,在每一层楼的尽头,而且不提供热水,需要热水的话,必须自己用暖瓶到车站食堂的开水房去打。

    李欣拿出牙刷和毛巾,到盥洗室去就着冰冷的自来水洗漱了一下,刺骨的冷水冻红了手指,湿冷的毛巾擦过脸后,让他依然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楼道尽头的玻璃窗坏了几块,寒风从破裂的缝隙里吹进来,穿过楼道,带走了楼道里的热量,使得整栋楼和屋外一样的寒冷。

    回房间以后,李欣刚把毛巾晾好,苏师傅就进来了,“走,吃饭去。”

    李欣问道:“去哪里吃饭?”

    “车站的食堂,以后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了。”苏师傅笑笑说。

    “哦。”李欣答道,中午饭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他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苏师傅拿起自己的碗筷,问李欣:“你带碗筷了没有?”

    “没有。”李欣说。

    “没事,下面小卖部里有,现买一套就行。车站食堂倒是也有碗筷,但是长期吃的话,最好还是自己买一套。”

    苏师傅说着,顺手提上搁在墙角的两个暖瓶,两人一起下楼,往食堂走去。

    “食堂伙食怎么样?”李欣接过苏师傅手里的暖瓶,边走边问。

    苏师傅说:“就那样,食堂的饭菜嘛,会好到哪里去?中午吃饭的人还多一点,很多车站职工也在这里吃。到晚上吃饭的人就很少了,基本上就是各单位驻这里办事处的人在里面吃饭,食堂里做的菜就比较少,要是去晚了,啥都没有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李欣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有八、九年了吧。”苏师傅说。

    “难怪在公司里很少见到你。”李欣说。

    “我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这里,回公司的时间很少,只有仓库里没货的时候才能回去。”苏师傅说。

    “在这里主要做些什么?要不要联系车皮计划什么的?”李欣问。

    苏师傅说:“如果是我们自己的糖,申请车皮计划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但这次下来不用管这些,这些糖是其他公司的,我们只要做好入库和出库的点验工作就好了。”

    吃完饭,两人回房间放下暖瓶和碗筷后,李欣觉得呆在屋里没意思,说想下楼去四处转转,就下楼去了。

    车站虽然设在一个偏远县城边上,但却是省内通往西北几省铁路干线的必经之地,所以这个车站是省内很重要的铁路货运中转站,站上长期驻有很多商家,沿铁路站台两侧是一排排高大的仓库。

    李欣不一会儿就走出了站台,顺着铁路走出去了很远。

    在一个铁路桥旁,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望望暮色中的车站,再看看脚下延伸到远方的铁轨,心里充满了孤寂。心想,这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呆的地方吗?

    昨晚他给李颖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到这里办事处常驻的事,也提到了自己想离开糖业公司的打算。

    李颖支持他调动工作的想法,但却极力反对他辞职。对在办事处常驻的事,她也只是劝他暂时忍耐,以后慢慢想办法。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的是陌生的人和事,李欣心里充满了孤独和寂寞。

    铁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耳边除了风声外,一片寂静。

    要不是天色渐晚,他还真想继续顺着铁路走下去,这样至少自己还在前行。要是回去,除了呆在屋里看电视,那里也去不了。

    到这里才几个小时,他就憋闷得受不了了。眼前渐渐低垂的夜幕,就像他面对的前途一样,越来越灰暗。

    他有些后悔没有听林立的建议带几本书来,哪怕听夏小娜的话让她借几本小说也好打发时间啊。

    好像自己在背包里塞了一个随身听和几盘流行歌曲磁带,实在无聊的话,就听听歌吧。

    回到房间后,天已经黑下来了。苏师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欣没心思看电视,倒了点热水洗过脸和脚后,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听随身听。

    心情的落寞和硬硬的木板床,让李欣翻来覆去,一夜睡得很不踏实。

    此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李欣每天重复着简单而枯燥的工作,只要有糖入库或者出库,都必须到仓库点验。

    而这种入库或出库的时间是不固定的,随时都有可能。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而且动辄就是一两百吨甚至更多。每包蔗糖重50公斤,数量上就是几千包。

    要想不出错,就得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计数,这一趟下来就是几个小时,夜里两三点才干完是常有的事。

    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忙一点还好,李欣最怕的是没事做的时候,闲得发慌。

    在这里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聊天,无聊的时候要么在车站里转转,要么就在房间里看电视,连洗澡和看电影看录像都得到几公里以外的县城去才行。

    更让他揪心的是,蔗糖期货的价格越走越低,手里那巨大的持仓浮亏越来越大。

    这样的日子让李欣感到度日如年。

第五十一章 夜半惊魂

    这几天到站和发运出站的货量很多,连续几天长时间的紧**作,把李欣累得吃饭都没有胃口。

    今晚好不容易在午夜前把到站的货物全部入库,在站台上冻了几个小时的李欣又冷又累,回宿舍收拾停当后就裹着被子沉沉地睡下了。

    大约是后半夜,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李欣从睡梦中惊醒。

    木板床在不停震动,门窗咔咔作响,好像外面有人在使劲踹门一样。

    经过短暂的惊慌后,李欣突然明白过来,是地震!

    他大声叫道:“苏师傅,快醒醒,地震了!”说罢赶紧起身,在最快时间内穿好衣服。趁地震稍微缓解一点,门窗不那么响的时候,俩人打开房门,顺着楼梯飞快地跑下楼去。

    楼下是一块空地,比一个篮球场稍大一点,不一会儿,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从附近几栋建筑里跑出来的人。

    惊魂未定的人们,有的披着被子,有的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大家惊慌失措,叽叽喳喳地互相打听着,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衣服穿得很少就跑出来的人,在寒冷的冬夜里冻得受不了,想要回屋去拿衣服,却又被身边的人劝住,说这时候回屋去很危险,万一发生余震,楼房坍塌了就完了。

    匆忙中,李欣没来得及穿上毛衣,只穿了外衣就跑下来了。此刻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身上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

    夜里风很大,气温很低。他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现在才凌晨3点多,离天亮还早,这漫漫长夜怎么熬?还会不会有余震?

    身边的人在议论着,各人讲述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幕,估计着刚才的地震有几级、震中在哪里、还会不会有余震。

    见到周围有很多人,李欣恐慌的心情稍有缓解,他拿出手机,给李颖打了个电话,可是李颖的手机关机了。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又不知道怎么说,现在这么晚了,爸妈接到电话后自己怎么说?说这里地震了?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看着茫茫的夜色,李欣感到很无助,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很低落的情绪,加上今晚的惊吓,让李欣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你好,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旁边有人小声问道。

    李欣偷偷擦擦眼角,回头一看,是旁边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姑娘在和自己说话。

    “行,你用吧。”李欣把手机递过去。

    那姑娘接过手机对李欣说:“谢谢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李欣听那姑娘在身边打电话,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估计她家里人也在电话里安慰她。

    过了半晌,她才止住了哭泣,挂断电话,很不好意思的把电话还给李欣,说:“谢谢啊!”

    李欣劝她说:“别担心,能打电话出去就说明地震震级不大,没有太大的损坏。”

    那姑娘说:“是的,我家住在另外一个县城里,离这里一百多公里,我爸说家里那边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晃动,应该震级不大,不用害怕。”

    李欣问:“你也是驻车站办事处的吗?”

    那姑娘说:“不是,我是车站医务室的。”

    李欣问:“你是护士?”

    那姑娘说:“是的,你呢?”

    李欣说:“我是公司驻车站办事处的。”

    那姑娘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

    李欣说:“我才来了没多久。你们医务室在哪里?我也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医务室啊。”

    那姑娘说:“就在车站办公楼的二楼。”

    李欣问:“护士要上夜班的吧?是不是很辛苦?”

    那姑娘说:“上夜班当然很辛苦了,不过我们这里不用上夜班。我们这里就是一个医务室,临时处理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已,稍微大一点的疾病都到县医院去了,所以上班都是8小时以内的正常班。”

    李欣笑笑说:“你学医的,应该胆子很大才对啊!”

    那姑娘诧异地问道:“为啥呢?”

    李欣解释说:“小时候生病去医院打针怕得不行,可是医生护士却很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尤其是拔牙齿的时候,还没进医院就吓得半死,进了牙科诊室,看见医生护士用托盘端出一盘子闪着寒光的钳子剪子,吓得脚都软了。而医生护士却可以拿着这些器械在血色中谈笑,那种恐怖的记忆一直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长大以后好几次做恶梦都梦见那些闪亮的不锈钢器械,吓出一身冷汗来。所以我觉得学医的都有一副很硬的心肠,胆子很大。既然可以坦然面对淋漓的鲜血,当然也应该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了,真是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心啊!”

    那姑娘听李欣说完,忘记了刚才地震带来的惊恐,笑得前仰后合的,说:“看你说的,像是恐怖片一样,太夸张了吧!有那么可怕吗?”

    李欣说:“不是夸张,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在你们看来,拔牙应该是小手术了吧?可是我看见那些东西就吓得脚软,要是再大一点的手术,那还不吓晕过去了?我觉得我自己肯定学不了医,胆子太小了!”

    那姑娘说:“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们在学校也有同学胆子小不敢上解剖课的,后来慢慢习惯就好了。”

    李欣摇摇头说:“那还是别人有当医生的潜质,要是我的话,坚决不学这个,想想头皮就发麻!”

    那姑娘笑着问道:“那你有学啥的潜质?”

    李欣哈哈一笑,说:“我学的是电脑软件,但是谈不上有潜质啊。”

    那姑娘听了高兴地说:“那你电脑很厉害了?有空教教我,好多东西我都不会呢!”

    李欣说:“行啊,这个没问题。”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忘记了身边还有不少人,也忘记了地震带来的恐慌。

    这时天渐渐亮了,夜里地震的消息也渐渐明朗起来,人群中在传,从地震局得到的消息,震中在离元山县城20多公里的一个乡镇上,震级是5.0级,让大家注意余震,但是也不必过于恐慌。

    听到这些消息后,周围的人群逐步散去,车站的秩序也慢慢恢复正常。

    那姑娘起身对李欣摆摆手说:“再见!有空来我们办公室玩,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哦!”

    李欣说:“好的,再见!”

    李欣上楼穿上毛衣,身上暖和了许多。他拿上暖瓶,到盥洗室去刷牙,用热水好好擦了一把脸。

    这一夜未眠,在寒冷的夜风中坐了几个小时,这时的他感觉到饥肠辘辘,更糟的是头痛得厉害。他想:可能是昨晚衣服穿得少,着凉了。

    在食堂吃过早餐后,李欣上楼把碗筷放下,原本想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补一下昨晚缺失的睡眠,但又担心会有余震。

    昨晚的地震留给他的记忆太恐怖了,他不敢在楼上多呆,就搬了一把椅子到楼下空地上,找了个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坐下。

    苏师傅吃完早餐回来看见李欣坐在楼下,问:“怎么不上去?”

    李欣说:“不敢呆在楼上,我怕有余震!”

    苏师傅笑笑说:“你也太小心了,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要有余震的话早就来了。”

    李欣说:“还是小心点为好,你可别大意啊!”

    车站里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楼下这块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今天多了不少像李欣一样坐着晒太阳的人,这都是附近几栋楼上办事处里担心余震不敢坐在办公室里的职员。

    阳光照得李欣身上暖洋洋的,他眼皮很重,就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一看,是苏师傅。

    “李欣,走,到仓库去一趟,有货到了。”苏师傅说。

    李欣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身说:“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把椅子搬上去。”

    到仓库后,打开仓库大门,才看到昨晚的地震其实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的。

    仓库内原本码得高高的、整整齐齐的糖堆,已经被震塌了很多。原来整齐的蔗糖堆间留有的通道,已经被从高处滑落下来的一袋袋蔗糖填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不行,得赶快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些糖分属不同的公司,这样混在一起将来出货的时候就麻烦了,数量和所属关系都容易搞错。”苏师傅说。

    “要不我去和车站上联系一下,让他们尽快派搬运工过来?”李欣说。

    “好的,你去联系搬运工,这里入库的事我盯着,让他们把新到的货和这些分开堆放,不然新进来的货再混在一起的话,就更是一笔糊涂账了!”苏师傅说。

    干完这些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疲惫不堪的李欣回屋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头痛依然没有缓解,就起身下楼往车站办公楼走去,打算到医务室去找医生看看。

第五十二章 一缕阳光

    进了医务室,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见他进来,问道:“咦,怎么是你?”

    李欣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找他借手机的那个护士,就说:“你也在啊?你这一身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那个护士说:“上班时间,我不在这在哪里?你是来看病的吗?还是有别的事?”

    李欣揉揉额头说:“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有点头痛,来找医生看看。”

    护士说:“医生这会儿不在,出去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李欣说:“不知道,就是头痛。”

    护士拿出一支体温表说:“我先给你量个体温吧。”说完。她让李欣把体温表夹在腋下,说:“量五分钟。”

    李欣抱着胳膊在凳子上坐下,那护士站在他对面,说:“昨晚谢谢你啊!”

    李欣说:“嗨,小事一桩,谢啥。”

    昨晚坐在台阶上,路灯昏暗,虽然俩人聊了很久,但李欣也没仔细打量过她,只是觉得这姑娘长得很清秀。

    现在她站在面前,李欣这才发觉这姑娘很耐看,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过肩的长发编成一个麻花辫,一件洁白的白大褂穿在身上,明显地表露着职业特点,裤子是合身的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整个人显得亭亭玉立。

    几分钟以后,她让李欣拿出体温表,她两个指头捏着体温表,举在眼前,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仔细地查看体温表的读数。

    她站在窗前,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她穿白大褂的身上,从李欣的视角看过去,这是一幅非常美的画面!

    这让李欣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画报时见过的一幅照片,画面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医生在病房里查房时举着一个体温表在看。

    李欣脑海里那幅唯美的画面和眼前的情景不时交替着,他一时呆住了,心里感到暖洋洋的,似乎这不是寒冷的冬季,而是温暖的夏日。

    “体温是正常的,应该没什么事。这样的头痛你以前有过吗?要不等医生回来让他看看。”护士说。

    李欣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说:“以前没有过,不发烧就没事了,应该就是昨晚衣服穿得少着凉了,也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说:“我叫万水,你呢?”

    李欣说:“我叫李欣。”

    她问道:“新旧的新吗?”

    李欣说:“不是,欢欣鼓舞的欣。”

    她笑笑说:“你这名字听着很喜兴啊!”

    李欣说:“你的名字也很有特点啊,万水,有点诗意哦。”

    她说:“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很特别,听过就不会忘记。你知道我弟弟叫啥名字吗?”

    李欣见她毫不避讳地和自己谈论她家里的人,心里很高兴,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仿佛是相知很久的朋友一样,于是笑着问道:“叫啥?”

    她故意卖个关子,说:“你猜一下嘛,很好猜的。”

    李欣很无奈地说:“这我哪能猜得到啊!”

    她说:“我告诉你吧,叫万山,是不是很好猜?”

    李欣恍然大悟道:“真是,按理来说应该能想得到的。万山,万水,这名字取得好啊!”

    她嗔怪道:“告诉你很好猜的,你都不动脑筋!”

    李欣开玩笑道:“你弟要是叫千山更好听,你们姐弟俩就是万水千山!呵呵……”

    她笑道:“去你的!”

    俩人笑着,聊着,李欣看着冬日暖阳里她甜美的笑脸,时间仿佛变慢了,金色的阳光、洁白的大褂、美丽的笑脸,这样的景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到办事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欣过得最愉快的一天。她的出现,像阳光驱散阴霾一样,将李欣一天以来的劳累,身体上的不适,脑海里的烦恼全都一扫而光。

    在医务室里和万水聊了很久,李欣才告辞回到办公室。这段时间进出库的量很大,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夜幕已经慢慢降临了。

    这是震后的第一个夜晚,李欣坐着看电视,一直熬到很晚才睡。

    睡前,他在墙边的搪瓷洗脸盆里倒立着一个啤酒瓶,要是夜里有啥动静的话,瓶子倒了声响会很大,就算睡得很沉也会被惊醒。

    这一天多来很疲惫,困得不行,但由于头脑里还是紧绷着一根预防余震的弦,李欣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醒来后,依然感觉很疲惫,好在头已经不再痛了。

    今天又有三个车皮的货要发运,所以李欣和苏师傅吃完早餐后就早早地到仓库去发货。

    一直干到中午还没有装完,李欣看看还剩不少,就招呼装卸工人休息一会儿,吃完午饭再接着干。

    他让苏师傅在仓库看着,自己回屋拿了俩人的碗筷,到食堂去打了午饭,带到仓库去吃。

    俩人坐在糖堆上一边吃一边聊,装卸工人则在站台上围坐成一圈吃饭。

    李欣感叹说:“这些工人真的很牛x啊!”

    苏师傅问:“怎么了?”

    李欣说:“三个车皮,一共3600袋糖,每袋重50公斤,他们这些工人要一袋一袋从仓库搬下来,还要再一袋一袋在车皮里码放好,虽然从仓库到车皮这几十米的距离是用手推车推过去的,但仔细想想这工作量还是很夸张的!”

    苏师傅说:“是啊,你看看他们那一身肌肉,这么冷的天,穿短袖还满头大汗的。你注意看他们吃饭的东西,我们用的是碗,他们用的是一般人家里煮汤的小锅和装汤的大腕,那饭量,真叫人佩服!”

    李欣说:“我也注意到了,他们好像不到食堂去吃饭,都是自己做的。”

    苏师傅说:“他们劳动强度大,饭量大,口味重,到食堂去吃不划算,也不对胃口,都是自己做的。”

    手机响了,李欣拿出来一看,是李颖打过来的,他搁下碗筷,走出仓库去接电话。

    李颖担心地问道:“刚才从电视新闻里看见你们那里地震了,严不严重?你有没有事?”

    李欣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昨天夜里的事,已经过去了。”

    李颖说:“这么大的事还说没事呢?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欣本来想说昨晚地震时给她打过电话的,但是她关机了,没打通,可最后却说:“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所以就没说。”

    李颖说:“还会不会再地震?要不你请假回去几天吧。”

    李欣说:“应该不会了吧。我也想回去,但走不开啊!”

    李颖问道:“还要在下面多久?”

    李欣说:“这我也不知道,时间怕是短不了!”

    李颖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啊!”

    李欣说:“知道了。”

    装完车皮后,估计着下午没什么事了,李欣就坐车进城去了。

    县城虽然不大,但和车站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繁华了。

    他在县城理了个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四处转悠了一圈,买了些水果,在城里吃完晚饭后,才回到车站。

    冬季天黑得早,路灯早早地就亮了,灯光照耀下的车站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人匆匆地走过。

    这里人少,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一到晚上大家都呆在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很压抑、沉闷。

    虽然李欣在江城时也很少夜里出去玩,但刚到这里那几天,傍晚时分那种孤寂和冷清的景象依然让他非常不习惯,过了好多天才慢慢适应了一点。

    在小卖部门口,他看见万水在买东西。

    李欣走过去问道:“买啥呢?黑灯瞎火的还跑出来,也不怕碰见坏人。”

    万水回头见是他,说:“我买包饼干。你这是去哪了?”

    李欣打开手里的包说:“我下午进城去了一趟,买了些水果,你拿几个去吃。”

    万水说:“不用,我那里也有。刚才我还在想呢,你答应教我电脑的,啥时候教?”

    李欣说:“随时都可以啊。”

    万水高兴地说:“那就现在到我那里去教我。”

    李欣说:“好啊,还不知道你住哪呢。”

    万水笑着说:“走,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就在旁边那栋宿舍楼。”

    两人边走边聊,顺着楼道走上去。

    这是车站上比较老旧的一栋建筑,是典型的筒子楼,中间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像学生宿舍一样的房间,车站上的单身职工大都住在这里。

    楼道里灯光昏暗,光线不好,走廊上还放着不少做饭用的炉子和蜂窝煤。

    进到万水宿舍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不大的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还有一种淡淡的温馨的香味,就算是闭着眼睛进来,也知道这是一个女孩的房间。

    万水招呼李欣坐下,顺手把地上的一个小电炉点上。

    李欣说:“难怪我觉得你这房间比我住的那里暖和,原来你用着电炉啊,你不怕跳闸吗?”

第五十三章 围炉夜话

    万水吐了一下舌头,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很怕,一跳闸整层楼都没电。后来就自己学着弄,现在我们这楼里的人个个都会换保险丝,那水平都快赶上电工了。”

    她拿出几本书来,坐在李欣身边,找出一些看不懂的地方指给李欣看。

    李欣说:“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你们也要考这些吗?”

    万水说:“主要还是自己感兴趣,想学一点。另外听说以后计算机等级考试的成绩很多地方也是有要求的,多学一点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可是看了书以后感觉这些东西太难学了,好不容易看懂了一点,过几天又忘了。”

    李欣说:“这几本书上理论性的东西不多,讲的都是些实际操作使用的技巧,靠死记硬背肯定不行,也不容易记住。关键是要在电脑上使用,这些方法用过一两次以后你自然就会了,到时候你再回过头来看书,就会发现书上两三页纸讲的东西,其实就是电脑上的一两步操作。”

    他想了想,打个比方说:“这就好像你站在岸上看游泳教材,怎么看都不得要领,但是你到水里去学会了以后,再回头看教材时,会发现那些描述分解动作的文字太简单了,根本不用去刻意背诵就能记住。”

    万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像是这样的,我也觉得在电脑旁看这些书效率很高,回到宿舍没有电脑时,凭空想象去理解这些操作步骤就很费脑筋。”

    接着,她又从桌上拿过一本书,递给李欣说:“你帮我看看,这本书要不要学?”

    李欣接过书来,看了一眼封面就说:“这是一本计算机软件的初级教材,相对于前面那几本书,这一本的理论性要强得多。它教初学者了解什么是电脑软件,如何编制计算机程序,是最简单易学的编程语言。”

    他把书放回桌上:“几乎所有学电脑的人都是从这一本书开始的,有时间你可以看一下,很有趣的,看完之后你就知道计算机之所以能干那么多事,原来是那一条条神奇的语句在起作用。”

    万水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欣,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要不我拜你当老师好了!”

    李欣清清嗓子,做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端着架子,拿腔拿调地说:“好啊,拜师可以,但是先交学费哈!”

    万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你真讨厌!”

    看了好一会儿,万水放下书说:“不看了,头都看晕了,以后再看。你想不想吃东西?我烤饼干给你吃?”

    李欣问道:“饼干还用烤着吃?”

    万水说:“烤黄了吃更香。”说着拿出一个小铁架,放在电炉上面,把饼干搁在上面烤,不时用筷子翻动一下。不一会儿,烤好了一块递给李欣,开玩笑说:“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就当是交学费了哈。”

    李欣哈哈一笑,说:“行啊!”接过来尝了一口,点点头说:“真是挺香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吃法。”

    万水又烤了几块,递给李欣说:“好吃就多吃几块。”

    李欣说:“好了好了,你也吃,我吃不了那么多。”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万水说:“吃过了,我喜欢吃香的东西,有时候晚上饿了,想吃东西,这里又买不到别的,就烤饼干吃。”

    李欣说:“要是早知道你喜欢吃这些,下午在城里就给你带点巧克力什么的回来。你有小刀没有?我削苹果给你吃。”

    万水在抽屉里找出一把水果刀,递给李欣。

    也许是一直在烤饼干,靠电炉太近,感觉到热,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放在床上。李欣削着苹果,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万水说:“卫校毕业就分到这里了,两年多了。”

    李欣说:“两年多了?这么长时间了?离家这么远,经常回去吗?”

    万水说:“路太远,平时没时间回去,过节放假才回去。”

    李欣说:“车站上白天人多一点,到晚上人太少了,静悄悄的,我刚来那几天很不习惯。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习惯不?会不会想家?”

    万水低着头说:“开始也不习惯,夜里害怕,还偷偷哭!”

    李欣听着她话语里声音有些不对,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心事,看她低着头,就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岔开话题说:“吃个苹果。改天我们一起去城里看电影吧?”

    她依旧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她坐在李欣身边,身上紧身的红色高领毛衣把她修长的手臂、柔美的腰肢和饱满的胸部曲线完全展示出来,灯光下,红扑扑的脸颊像苹果一样。

    李欣见她拿着苹果也不吃,就把手搂在她的腰上,说:“万水,吃苹果啊!”说完弯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这才发现她双目间闪现着晶莹的泪光!难怪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吃苹果!

    李欣赶紧把她手里的苹果接过来放在桌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握住她的手,问:“万水,怎么哭了?是不是有啥事?和我说说。”

    李欣心想,这地方生活这么枯燥,自己一个男的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算太长,都觉得寂寞难耐,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住了两年,举目无亲,白天办公室里有同事可能还好一点,夜里独自一个人在这宿舍里,没地方可去,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从州卫校毕业后,万水就被分配到这里的医务室工作,她很羡慕那些有关系能进县一级甚至州一级医院的同学,在大医院里接触的东西多,业务上进步也会很快,而且大医院都在较繁华的城市,业余生活也会很丰富,年轻人谁不向往?

    可是两年多来,自己一直呆在这个小站的医务室里,业务上接触不到多少新东西,生活上枯燥寂寞,晚上四周冷冷清清的,连门都不敢出。

    少女心头的心事没人可以诉说,想家时、伤心时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哭。

    自从地震那晚认识李欣后,少女的心里起了波澜。

    李欣的风趣幽默让她很开心,她期待着碰见李欣,想和他说话,也愿意把自己心里的事情说给他听。

    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但在一起时即便只是闲谈聊天,也让她感觉到很开心,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刚才李欣的话题勾起了她的心事,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和孤单,让她心头一阵难过,不知不觉间,泪水浸湿了眼眶。

    此时听李欣关心的话语,她像孤单的孩子遇见亲人一样,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在李欣肩上抽噎着说:“就是想家,心里难过!”

    李欣搂着她,轻声安慰着,过了半晌,她终于止住了哭泣。

    李欣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见她红润娇艳的脸上依稀还带着泪花,正如梨花带雨一般。

    李欣一时情动,忍不住在她樱红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舌尖仿佛还尝到一颗梨花上的露珠!

    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更红了。

    短暂的惊慌之后,经不住李欣的老练,娇美的她渐渐淹没在李欣的怀里。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两颗年轻孤寂的心热烈地交融在了一起。

    这一夜,漫长而又温馨。

    天刚蒙蒙亮,李欣就悄悄地出了万水的宿舍。

    万水的柔情蜜意,消除了李欣身心上的疲惫,让他感觉无比的轻快。

    中午休息的时候,借着好心情,他打电话到交易所问了一下蔗糖期货的价格。

    在这之前,由于巨大的浮亏和看不到价格上涨的希望,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心思去关心期货账户上的事了。

    可是从张瑾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看,期货价格依然低迷。李欣长叹一声,心想:都留到现在了,就多等等看吧!

    交易所办公室里,张瑾也正为行情的低迷犯愁。

    蔗糖是江南商品交易所最主要的期货品种,70%以上的交易量都来自这一品种。

    最近一段时间蔗糖价格的低迷,使得整个交易所的效益与前几个月相比下滑很严重。

    这种情形让交易所的领导坐不住了。

    前两天江南商品交易所总经理召集各个交易席位的负责人开会,会上要求大家积极开动脑筋,开源节流。

    其实这种情况不仅仅只出现在江南商品交易所,另外两个产糖大省的商品交易所也有类似的情况,所不同的是,其他两个交易所的期货品种相对较多,蔗糖期货所占交易量的比重不是那么大。

第五十四章 内忧外患

    在蔗糖期货交投量低迷的时候,他们各自有优势的橡胶和有色金属期货品种也能带来不错的收益,这就使得他们的情况要比江南商品交易所好得多。

    而这样的优势,就让同样是区域性商品交易所的它们有更多的资源来拓展市场,尤其是在大家都非常重视的蔗糖期货品种上。

    已经有苗头显示它们在争夺省内的糖厂客户,而且在几个重点地区还有建立交易网点的举动。

    这些都给江南商品交易所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如果它们趁市场低迷的时候用较低的交易费用吸引本省客户、蚕食本省市场的举动得逞的话,将来行情好的时候,大蛋糕就被别人拿走了。

    交易所总经理的话让张瑾很有同感,和几个月以前相比,自己这间办公室里太冷清了。

    这种冷清倒不是说客户少了,而是说这一段时间以来行情不太好,价格一直在低位盘整,对远期的价格走势大家都看不清楚,而跑短线的话,日内价格波动不大,看不到获利空间,客户也不愿意下单,大家都在观望。

    这样一来,每日的交易数量很少,自己这里的业绩压力就凸显出来了。

    期货经纪业务就是这样,最怕的就是没有价格波动,最喜欢见到的就是暴涨暴跌。

    只要有行情,不论是上涨还是下跌,价格波动越大,客户交易量也会越多,手续费收入自然而然地就上去了。

    但是现在这种低迷的盘整行情,不温不火的,太磨人了,但愿目前这种情况不要持续太久。

    都说久盘必跌,糖价在这位置徘徊了这么久一直涨不上去,看这样子很有可能会向下突破。

    其实不管是上涨还是下跌,早点突破出行情就一切都好办了。

    自己手里这些客户中,李欣的持仓量是最大的,但是他的交易频率很低,建仓后一般都会持仓很久,要是他的交易频率上去的话,那总的交易量就很可观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客户们都回去了,办公室里就只有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张瑾趁这个时间开了个小会,他问王红:“李欣账户上的资金情况怎么样,现在浮亏是多少?”

    王红说:“浮亏最大时有四十五万,现在是二十七万多。”

    张瑾说:“盯紧一点啊,要是浮亏太大了要及时通知他,不要爆仓了!”

    王红说:“好的。”

    张瑾说:“最近也不见他到交易所来,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问价格,有点反常啊。”

    王红也担心地说:“是啊,他有六百手多单,还都是在交易最不活跃的远月合约上,胆子太大了!”

    张瑾说:“我觉得现在这种盘整行情再持续下去的话,价格很有可能会向下突破,真的要是那样,他的仓位这么大,到时候亏损会扩大得很快。你做结算的,要盯紧一点,及时通知提醒他减仓。总之一句话,不能因为他爆仓影响我们这个交易席位总的资金安全。”

    王红点点头:“好的。”

    他又问:“其他那些客户的账面情况如何?有没有风险度比较高的?”

    王红看了看手里的报表,说:“别的都还好啦,本来资金就不大,最近做单的也不多。”

    他听到这,接着王红说的这个情况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另一个问题,现在行情低迷,交易量上不去,手续费收入就不好。大家还是多跑跑,争取多拉一些客户,这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他举例道:“像糖厂、批发商、贸易公司这一类的机构客户是重点,它们的资金量大,一个就顶好几个个人客户。内部激励政策嘛还是那些,大家都清楚,每个人在自己带来的客户所产生的交易手续费上都是有提成的。”

    王红担心地说:“我们这里就只有四个人,去外地联系糖厂怕是走不开。”

    张瑾说:“这个倒也是,但可以通过电话联系嘛,如果电话沟通后糖厂有意向的话,可以抽一个人下去和他们详谈的。另外不是还可以让糖厂的人上来谈吗?毕竟交易所在这里,他们将来真的要在这里开户,投一笔资金在这里做交易,不可能不上来实地考察一下的。”

    王红说:“全省有几十家糖厂,目前在交易所开户的还只是个位数,努力的空间还是有的,但我们和糖厂以往没有联系,联系电话都没有,要是有熟悉糖厂的人引荐一下就好了。”

    有人插话说:“我觉得可以问问李欣,也许他可以帮忙想点办法的。你们不觉的有些奇怪吗?李欣这个人有些神秘,别的个人客户在交易时间内都呆在交易所内,可是李欣不一样,他平时不常到交易所来,但每次来做单的时候都像是很有把握一样,下完单就走了,我觉得他很可能和糖厂有关,或者是很熟悉糖厂。”

    张瑾说:“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哪个单位的,我们也不好问。我想起来了,他除了手机号码外,还留了一个座机电话,这个电话我打过,听周围的人说话像是在办公室里,这应该是他办公室的电话,要不我们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他在什么单位了?”

    王红说:“要不还是啥时候见到他直接问他本人吧,打电话去他办公室里问这些,要是被他知道了就难堪了。”

    张瑾说:“我们不说找他,也不说我们是哪里的,他怎么会知道?”

    王红说:“现在好多座机电话都有来电显示功能,要是他看到电话号码不就知道了?”

    刚才说话那人说:“这个简单,到公用电话亭去打就没事了。”

    王红笑笑说:“你这脑筋转的太快了,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在干地下工作一样啊!”

    张瑾摆摆手说:“没那么严重,我们又没什么恶意,改天我想办法问问。”

    糖业公司行政办公室里,夏小娜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李欣的桌子上空无一物,他被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去发货已经很长时间了。

    李欣到公司以来一直和她在一个办公室,两人对面坐着办公已经三年多了。

    原来李欣在的时候,俩人很聊得来,说什么都比较投缘。

    这段时间以来李欣不在办公室,夏小娜心里说不出像是缺了点什么,很不习惯。

    夏小娜觉得李欣虽然参加工作已经几年了,身上的学生气息还是很重,说话做事文质彬彬的,但又不是那种文绉绉的书生形象。

    怎么说呢?反正他不像公司里很多做业务的年轻人,从学校出来没多久,就在社会上学得一身江湖习气,说话做事以古惑仔那种形象为美,经常开一些低俗的玩笑。

    这一类人初看上去似乎很阳刚有担当,实际上那都是嘴上的功夫,是一些圆滑、趋利避害的人,碰见事情比谁都跑得快。

    李欣却不一样,他少了很多职场上应该有的圆滑,但却不缺少胆识和担当。

    尤其是在有很成熟的意见和建议时,为了公司的利益着想,他会不考虑其他后果直抒己见。

    虽然很多次事后证明李欣的意见是对的,但他的这种做事方法却让夏小娜常常替他捏一把汗,担心他这种脾气和性格在人事关系异常复杂的国企里面会吃亏。

    而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情况表明,她的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

    就拿这次李欣被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发货的事来说吧,包括蔗糖分公司里很多做销售的人都觉得意外。

    夏小娜可能是公司里除了原来的总经理吴斌以外最了解李欣能力的人了。

    他的长处不是在卖几车蔗糖、发运几车蔗糖这些方面,而是在市场信息的收集和分析上,在这方面他往往能提出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和建议。

    夏小娜之所以能看到这一点,是因为她做的工作中有一部分也是信息的收集和整理,和李欣的工作内容差不多,她知道能从这些信息中得出那些意见和建议是多么的难得。

    如果公司里能很好地发挥他的长处,原本是能为公司的经营带来很多好处的,现在却把他派到元山车站办事处去发货,真不知道公司领导是怎么想的。

    公司里有人在私下里说李欣自己在做蔗糖期货,夏小娜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有这种可能。

    他经常到江南商品交易所去了解价格走势,就算做期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没有规定说不能做期货,何况李欣用的又是自己的钱。

    难道因为这个就惩罚性地把他派到外地去?这也太扯了!

    夏小娜不太懂期货,但她知道这东西很复杂,要是没有亲身的体检和实际的操作经验,估计很难从复杂的行情中得出比较靠谱的意见来。

    李欣能看得那么准,如果自己没有实际操作经验是根本做不到的。

    公司里这些领导怎么就只看到他私下做期货的事,却看不见他的经验能带来更大的好处呢?这不是舍本求末吗?

    唉,他们连西瓜和芝麻孰重孰轻都分不清,也难怪公司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第五十五章 神秘来电

    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电话来:“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地迟疑了几秒钟,低沉着声音说:“请问你们这里是哪里?”

    对方说话的方式和语调让夏小娜一愣,她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要找哪里?”

    电话那边的人听她这么问,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夏小娜心想:这人有毛病,没有这么问话的。你打这个电话却不知道我这里是哪里,但你总应该知道自己打电话要找哪里吧?

    这么躲躲闪闪的,不会是公司里那几个坏小子打过来的吧?算了,不理它。

    又过了十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夏小娜拿起电话说:“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问道:“请问李欣在吗?”

    夏小娜说:“他不在,出差去了,要不你打他手机吧。”

    电话那边的人说:“哦,好的。”迟疑了一下,接着又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是哪里?”

    夏小娜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反应过来,这还是刚才那个人打过来的,虽然声音上前后刻意做了些改变,但夏小娜此刻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其实和刚才那个电话里的是同一个人!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这应该不是公司里的同事开玩笑打过来的电话,这个人两次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地问这里是什么单位,一定有什么原因。

    尤其是他第二次打过来的这个电话,从话语里很明白地知道他认识李欣,知道李欣在这个办公室,也知道李欣的手机号,但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单位。这很让人怀疑!

    还有啊,如果这人是李欣的朋友,知道李欣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要问李欣在什么单位,怎么不直接打李欣的手机问?

    这事儿办得有些偷偷摸摸的,而且很明显这种打听是背着李欣的,不想让他知道!

    夏小娜做总经理秘书很长时间了,对电话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很有分寸的。

    要不然的话,第一个电话里就很轻易地被别人套出话来了。想到这,她对电话里说:“请问你有什么事?要不你留下电话,我让李欣打给你。”

    对方听到这里,说:“不用了,我随便问问。”就匆匆挂断了。

    夏小娜放下电话之前,留意看了一眼显示的对方电话号码,这是用本市的固定电话打过来的。

    这里边不会有什么事吧?夏小娜心想,这事明显和李欣有关,会不会是有人针对他,要找他的麻烦?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李欣这人平时看着挺好的,应该不会是那种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人。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提醒他一下?

    同在一个办公室里三年多,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两人从来没有互通过电话。这次他被派到下面办事处去发货这么长时间,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

    夏小娜以前陪吴斌去下面几个驻车站办事处视察过,知道下面的生活很艰苦,很枯燥。

    尤其是不久前的地震,震中就在元山县城附近,李欣在下面会不会有事?

    当时夏小娜就有些莫名的担忧,但又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问。

    后来从侧面了解到那次地震的震级不高,没有造成大的破坏,也没有别的不利消息传来,她估计李欣没受什么影响,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今天这事应该让李欣知道,提醒他一下,也借着这个机会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夏小娜想到这,莫名其妙地一阵脸红心跳。过了一会儿,她稍微平静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早上6:40,车站的职工食堂才开门没多久,李欣就进去了。

    食堂的师傅看见他进来,说:“小伙子,你来得越来越早啦,不睡懒觉?好习惯啊!”

    李欣笑笑说:“呵呵,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食堂的师傅也开玩笑说:“诶,我们这里可是不能吃到虫子啊,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李欣哈哈一笑,说:“那就换一个说法,早起的人有面条吃。”

    食堂的师傅笑道:“你这小伙子真有意思。面条还没下锅,正烧水呢,你多等一会儿啊。”

    李欣搓搓手,找个地方坐下说:“好的。”

    昨天下午下班后,李欣和万水又一起进城去,在城里吃过晚饭后,俩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散场时已经很晚了,他们就没有回车站,而是在城里的宾馆里住了一夜,今天一大早打车回到车站。

    到车站时天还没亮,车站上空无一人。下车后,万水悄悄回了宿舍,李欣就直接来食堂等着吃早餐了。

    自从那晚在万水宿舍里俩人肌肤相亲,有了那种亲密关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飞速发展。

    每当夜幕降临后,俩人悄悄外出约会,车站外的山坡上、城里的录像厅、电影院里都留下了俩人的身影。

    在万水的宿舍、城里的宾馆房间里,血气方刚的李欣和温柔多情的万水更是如胶似漆,肆意地挥洒着青春!

    有几次,李欣一直在万水宿舍里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早早地趁走廊里没人悄悄地出来,在食堂吃过早餐后,再回住处准备上班的事。

    这样的日子让李欣一时有些乐不思蜀,忘却了很多烦恼,每天盼望着早早地下班,好在夜色里偷偷和万水约会。

    俩人如此频繁的亲热,让李欣也有些暗暗吃惊,心想,就算是蜜月可能也不过如此吧?自己和李颖在一起时也没到这种如饥似渴的程度。

    苏师傅一觉醒来,发觉李欣又是彻夜未归,他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小伙子最近有些反常,已经有好几次夜不归宿了。

    刚来那段时间也不这样啊,那时候他哪都不去,一到晚上就呆在屋里看电视,听随身听。

    不过说实话这车站上一到夜里也真是没意思,能去哪里呢?黑灯瞎火的四处都没人,出去也不安全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夜不归才让人有些担心,年轻人的事自己也不好问,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不过好在他并不耽误工作,夜不归宿的第二天早上,好几次天才亮,刚到起床时间,他就已经吃过早餐回来了。

    有一次自己随意问了一句,他说进城去玩,时间晚了没车回来,就住朋友家了。

    李欣从食堂回到住处,没见苏师傅,不知道今早都有哪些工作安排。

    他昨晚和万水在宾馆里又是缠绵到很晚才睡,今早起得很早,这会儿有点犯困,于是就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一边等苏师傅回来再问问今早的安排。

    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响,李欣起来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里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打过来的。公司有事情通知打电话过来时都是打办事处的座机,现在打自己的手机,会是谁呢?

    李欣接通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说:“猜猜看,听不听得出我是谁?”

    李欣说:“夏小娜?是你啊,怎么会听不出来!”

    夏小娜笑道:“看来你的听力还是很好的!”

    李欣说:“这都听不出来就麻烦了。我还在这猜呢,上班时间是谁会用这个电话打我的手机?怎么这么难得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夏小娜抱怨道:“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啦?”

    李欣忙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么长时间了,难得公司里有人还会打电话下来,我还以为大家都把这穷乡僻壤忘记了呢!”

    夏小娜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前不久地震过后也没人问问你们那边的情况吗?”

    李欣说:“倒是来过几个电话布置业务上的事,但是关心的电话从来没有过!地震那晚我们被吓得半死,公司里那些当头的过后连问都不问一声,想想都心寒!”

    夏小娜安慰道:“算了,想开点吧。你还好吧?有没有说还要让你在下面多长时间?”

    李欣说:“我倒还好啦,要在这里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夏小娜出主意说:“不行就说生病了,请假回来算了。”

    李欣笑道:“你这是咒我呢?也不盼我点好的。”

    夏小娜着急地解释道:“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

    李欣说:“我知道,和你开玩笑呢,看你急的。”

    夏小娜说:“对了,还真有件事和你说,今早有个男的打电话过来办公室里,拐弯抹角地问这里是什么单位。我觉得奇怪,就没告诉他。从话语中明显听得出来他认识你,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但却不知道你在什么单位,感觉是在背着你打听这事。你小心一点啊,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难为你?”

    李欣听了觉得很奇怪,说:“真有这事?我一个小老百姓,会有谁想要难为我?我也想不出会是谁要这么干啊。他没说他是谁,也没留电话号码吗?”

    夏小娜说:“看你说的,他那么偷偷摸摸的,话都没说完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还会说他是谁?不过我注意看了一下,是本地电话打的。”

    李欣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呢,也许是谁搞恶作剧吧。”

    夏小娜说:“我听着不像,你就小心一点嘛。”

    李欣说:“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啊!”

第五十六章 迥然不同

    虽然在电话里和夏小娜说的时候满不在乎的,但挂断电话后,李欣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都知道我的工作单位,会是谁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在背后打听呢?

    再说糖业公司这样的单位有啥稀奇的,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还用得着这么费心机。

    看看手表,已经快10:00了,不知不觉间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嘴里感觉苦苦的,他拿起牙膏,在牙刷上挤了一点,端起杯子到走廊尽头盥洗室去刷牙。

    水管里冰冷的自来水冻得他直皱眉,过了好一会儿牙齿才适应过来。

    他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宾馆里的房间舒服啊,24小时热水,想干啥都行!

    **也许真的就像是一剂良药一样,可以缓解精神和**上的巨大压力。

    与万水在一起时的那些甜蜜时光,让李欣暂时忘记了浮亏带来的巨大压力,也让他能以一种相对较好的心态审视自己的持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现在正是榨季最繁忙的时候,元山车站办事处这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蔗糖到货和发运出去的数量都很多,仓库里没有出现积压的现象。

    这和上一个榨季同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年的这个时候,糖价处在高位,大家看涨的呼声很高,糖厂和贸易商都不愿意卖糖,糖厂的仓库里和省内各铁路货运集散点的仓库里都堆满了蔗糖。

    而现在却不同,就以元山车站来看,几乎每天都有很多蔗糖从糖厂运到这里。

    与此同时,发运出省的蔗糖也很多。这种购销两旺的现象说明市场上认可现在的价格,销区市场正大量从产区购货。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从他到办事处以来这段时间里,公司仓库里发运出去的糖的数量就很可观,这还不算车站上其他公司仓库里发运的数量。

    他想,要是能拿到元山车站本榨季到现在为止出省的蔗糖数量和历年同期的数据资料就好了。

    但是这个应该比较难,车站上是根本不会把这些数据给外人的。

    不如在公司里想想办法,蔗糖分公司每年发那么多车皮,和铁路上的关系应该不错,而且只是了解元山车站一个点的数据还不够,要是能搞到全省范围内的数据,那就更好了!

    夏小娜手里会不会有这些数据呢?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给夏小娜打了个电话:“喂,在忙啥呢?”

    夏小娜说:“李欣吧?我每天还不就是忙办公室里这点事。这么难得打电话回来,有啥事吗?”

    李欣所:“还真有点事想问问你,你手里有没有到目前为止蔗糖出省的数据统计资料?”

    夏小娜说:“糖协那边应该有,我帮你问问。”

    李欣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最好能找到历年同期的数据,对比一下看看。”

    夏小娜问道:“你找这些资料干啥?”

    李欣说:“我就是觉得从元山车站这里的情况看,今年到现在为止蔗糖出省的数量比去年同期要高得多,但我能看到的毕竟只是这一个车站的情况,想找统计资料看看全省的情况是不是也这样,你就帮我问问嘛,拜托了!”

    夏小娜在电话里不以为然地说:“行,我帮你问问,你就神神秘秘的吧!”

    李欣能听出夏小娜怀疑的语气,他也不好过多地解释,不然的话就越描越黑了,见夏小娜答应了,他高兴地说:“多谢多谢!要是有结果了给我个电话。”

    李欣挂断了电话后,心想,原来怎么没有留意到糖协这边还会有蔗糖出省的数据资料!

    这段时间糖价没有继续阴跌,有底部企稳的迹象,手里持仓的浮亏也减少了很多。

    如果全省范围内蔗糖出省的情况和元山车站这里看到的情况大致相同的话,对糖价的支撑作用就更大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欣接到张瑾打来的电话:“李欣,好久没见你到交易所这里来了,都在忙啥呢?”

    李欣说:“我也想过去看看的,可是这段时间在外面出差,不在江城,所以没有机会过去。最近这几天成交量如何?还是很少吗?”

    张瑾叹口气说:“价格还是在低位徘徊,成交量也上不去,交易所这里最近的人气可是大不如从前了。你听说了没有,省外的期货交易所都到省内来设点了,要是再被他们抢去一部分市场,我们交易所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欣说:“是吗?有这种事?我倒还没听说。”

    张瑾说:“真是这样的。最近行情这么低迷,交易所里各个交易席位上的交易量都上不去,日子难过啦。所以这不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熟悉的关系,帮忙介绍几个机构客户过来,例如糖厂、贸易商这一类的。”

    李欣说:“这样啊,我和他们也不熟,也没有现成的关系啊。”

    张瑾说:“没事,我也就是顺便问问,如果能介绍客户进来的话,客户交易的手续费是可以给你提成的。”

    李欣说:“那倒不必,我帮你留意一下吧,以后有机会的话我问问看。”

    张瑾说:“好的。看你蔗糖期货做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在糖厂工作呢,呵呵。”

    李欣说:“不是,我没在糖厂。”

    张瑾说:“那肯定也是和糖有关的的单位吧?是不是?”

    李欣敷衍着说:“其实就是在一家贸易公司,有时候也做一点蔗糖生意。”

    张瑾说:“难怪,有机会帮我们引荐点客户哈!”

    李欣说:“只能是以后有机会的时候问问看。”

    张瑾说:“好的。”

    李欣之所以把话说得很活,没有答应帮张瑾引荐糖厂做期货交易,是因为他知道期货这东西风险很大,如果没有相当的经验和风险意识,贸然进入这个市场是会吃大亏的。

    上一轮糖价从高位下跌的时候,交易所里有一家糖厂判断失误,在高位做多就亏损了很大的一笔资金,这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糖厂的人对期货很不熟悉,没有实际交易经验,在这个市场里很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自己把他们引荐进期货市场,赚了钱他们不一定能记得你,可要是他们在这个市场里亏了钱,自己肯定会落不少埋怨。

    这事不能干,糖厂和糖业公司的联系太紧密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公司都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张瑾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好像很关心自己到底在什么单位,是不是想打听自己和糖厂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李欣忽然记起几天前夏小娜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到公司里去打听自己在什么单位,现在两件事连起来一看,那个人肯定是张瑾!

    而且初步看起来他打听这些事可能也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和糖厂有没有联系,想让自己帮他介绍一些客户而已。

    看他这事儿闹的,让自己虚惊一场!

    自从通过了解蔗糖出省总量的数据来预判将来糖价走势的念头在李欣头脑里出现以后,他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窗口。

    透过这个窗口,他眼里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迹象。对他来说,这些迹象都是正面的。

    可最关键的是,他能看到的只是元山车站这里的情况,而且就这里的情况也都还缺乏详尽的数据支持。

    他现在急切盼望着夏小娜能拿到一些更有说服力的数据。

    晚上,李欣刚进万水的宿舍,万水就招呼他说:“过来试试这件毛衣。”说完,拿起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在李欣身上比试起来。

    李欣任由她拿着衣服在自己背上、胸前、胳膊上来回比试着,问道:“给我织的?你还会织毛衣?”

    万水把那织了一半的毛衣摊在手上给李欣看看,说:“学着织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李欣打量了一眼,笑道:“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是一件衣服。”

    万水白他一眼,说:“别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好不好?再过几天就成型了,到时候就好看了。”

    李欣说:“行行行,到时候我穿上看看。”

    俩人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李欣伸手搂住万水说:“坐着怪冷的,我们上床睡觉吧!”

    万水扬起脸,晃晃手里织毛衣的针,撅着嘴说:“少打坏主意啊,我还要织毛衣呢,小心我用针扎你!”

    李欣说:“织毛衣不着急,反正我又不缺衣服穿,现在先睡觉!”说着,拿过她手里的毛衣和针线,搁在茶几上,然后把她拥到了床边。

    在被子里,李欣抱着**的她,忘情地说:“这么冷的天抱着你睡觉,真舒服啊!”

    万水喃喃地说:“你咋那么坏!”

    李欣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现在算什么坏,一会儿才坏呢!”

    巫山**之后,万水搂着李欣问:“喜不喜欢我给你织的毛衣?”

    李欣说:“喜欢。”

    万水嗔怪说:“还说喜欢呢,你都没仔细看!”

    李欣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臂说:“现在不是还没织成呢嘛,等织好了我穿给你看,一定很好看的,好不好?”

    万水说:“嗯!”

第五十七章 初现端倪

    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李欣突发奇想,问万水:“你想不想吃棒冰?我做给你吃?”

    万水狐疑地问道:“现在吃棒冰?你怎么做?”

    李欣说:“不是现在吃,是现在做了明天吃。你这里有没有糖?”

    万水说:“有,在茶几下面。”

    李欣起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桌上的一个碗,在碗里倒了一点开水,再往里面放了一点糖,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把糖化匀了。

    万水说:“你穿点衣服,小心着凉了!”

    李欣说:“没事,一会儿就好。”

    他在碗里搁了一根筷子,走到窗边,要打开窗子。万水见了,着急地小声说:“你光着身子,打开窗子外面的人会看见的!”

    李欣说:“你把灯关掉我再开窗,外面就看不见了。”

    万水关了灯,李欣轻轻打开半边窗户,把碗放在窗台上,然后再把窗子关上,这才紧缩着身体跑回床上。

    万水在被子里抱住李欣,用身体暖和着他,心疼地说:“这么冷的天你光着身子跑出去,想吃药打针是不是?你弄一碗水放在窗台上就能做棒冰?”

    李欣冻得嘶嘶吸着气说:“不相信啊?明早你看看就知道了,碗里肯定有一个棒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欣就起床了。他穿好衣服走到窗边,轻轻打开半边窗户,伸手到窗台上摸了一下碗里的筷子,筷子已经被紧紧地冻在碗里了。

    他回到床边,对迷迷糊糊的万水说:“我走了,窗台上的棒冰做好了。你一会儿开窗子的时候只能开半边哈,你要是把窗子全推开,窗台上的碗就被你掀下楼去了。”

    万水咕哝着说:“嗯。”

    应李欣的要求,夏小娜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糖协那边搜集到了他要的数据资料。

    看着手里这些资料,她心想,看来公司里别人说李欣做期货的事是真的,不然他呆在那么偏僻的小站上还打听这些数据干啥?

    这样想着,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喂,李欣吗?你要的数据我查到了。”

    李欣高兴地说:“这么快?太好了!今年出省的糖和往年相比是啥情况?”

    夏小娜打趣道:“是我把数据传真给你呢,还是我把比较的结果直接向你汇报一下?”

    李欣忙说:“别别别,办事处这里也没有传真机,您直接指示我好了!”

    夏小娜笑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看了一下,今年出省的糖的数量比去年同期高很多,大概有30%左右;但是和前年同期相比就没有这么大的差别了,只是比前年同期略高一点,相差不到6%。”

    李欣听了说:“这和我的直觉差不多,我就觉得今年出省的糖的数量应该比去年同期多不少,现在有你这些数据就好了!谢谢你啊!”

    夏小娜说:“这么客气干啥,有事就说话啊。”

    李欣说:“好的。”

    夏小娜查到的这些数据让李欣吃了一颗定心丸,按照这些数据看,今年的糖出省数量好于往年,现在才刚刚1月份,以这样的速度,下半年省内就不会剩下多少糖了,到9月份的时候,蔗糖期货价格要是还继续在现在这样的低位才怪!

    看来眼前这些浮亏只是暂时的,应该能挺过去。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听到的与期货价格有关的最好的消息了。

    他正入迷地想着期货价格的事,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李颖打过来的。

    自从与万水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他几乎忘记了李颖的存在。他们俩人目前都在各自单位的驻外办事处,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这期间也就通过两三次电话。

    今天接到李颖的电话,他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个电话?”李颖问道。

    “还不就是每天在车站收货发货,事情一多就忘了。”李欣说。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打给我?”李颖抱怨道。

    李欣说:“不是啦,这里的时间没有个准,忙起来就忘了。”

    李颖说:“好几个晚上给你打电话你都关机,我今早打到你们公司去问你的座机号码,刚才打过来又是一直占线,找你很难啊!”

    李欣解释说:“刚才在和单位同事通电话。”

    “你还要在下面多久?”李颖问。

    “不知道,也许会长期在下面,这要看公司会怎么安排了。”李欣无奈地说。

    “今天我要回去一趟,中午就到江城了,你也请假回来嘛。”李颖说。

    “我这里有事走不开啊。”李欣说。

    李颖的电话让李欣有一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的感觉,他忽然发觉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日子过得似乎有些不真实。

    在这么一个偏远孤寂的小站上,每日工作中面对的就是仓库、车皮和卡车,能交流的就是苏师傅、搬运工人和卡车司机,可以说是枯燥至极。

    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就在这个没有丝毫都市生活气息、每当夜色降临后就寂静得有些可怕的地方,他和万水却在夜色的掩护下,沉浸在一种仿佛是虚幻的,但却让人迷醉的两人世界中。

    这样的沉醉,让他俩几乎忘记了原来生活中存在的人和事。每天,都希望白日快快过去,夜幕早早降临。

    李欣想,这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这段时间里居然把李颖忘了个干净!

    也许这样的感觉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不然为什么会如此的忘我?

    可是在看到李颖的来电时,心里又分明很惊慌、害怕她知道这一切,这说明自己也并不愿意失去李颖。

    现在回想起来,和李颖在一起时的一幕幕也仿佛就在眼前。

    听了李欣的话,李颖语气坚定地说:“那我下去看你,我中午在江城办完事后就出发,晚上就到你那里了!”

    李颖被派驻外地也已经快半年了,起初在这里设的只是办事处,后来升格为分公司,她也从技术部的普通员工升职为主任。

    随着公司业务的快速扩展和产品销量的上升,技术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里和江城远隔千里,白天忙工作,晚上除了和同事出去聚聚以外,她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宿舍里和同屋的女孩聊天,看电视,业余时间也挺枯燥的。

    从耳鬓厮磨到分隔两地,和李欣分开的这几个月,确实让正值妙龄的李颖尝尽了思念的滋味。

    虽然现在的通信手段比起鸿雁传书要快捷方便,拿起手机就可以听见李欣的声音,但这些依然不能缓解她的绵绵情丝。

    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尽的思念像一只小虫,在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彻夜难眠。在两人合住的宿舍里,也不可能让她和李欣无所顾忌地倾诉。

    李颖已经不是情窦初开不谙男女之事的女孩了,和李欣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让李颖品尝到了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美妙和震颤。

    他那种狂野粗暴的征服,就像是给她注射了一种奇妙的催熟剂,把不久前还青涩懵懂的她变成了成熟的、水嫩多汁的蜜桃。

    身心遍布李欣痕迹的她,现在对李欣的思念已经不仅仅只有情思,更有那种想起来就让她脸红心跳,浑身燥热的欲念。

    这种渴望,常常在黑夜里从身体深处冒出来,将她拖入对过往的回忆中。

    在那里,潺潺小溪一样的私语,巨浪拍岸般的撞击,都历历在目,让她魂牵梦萦。

    要不是远隔千山,她早就奔到他的身边,将满怀的柔情投入到他的怀抱中了。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不时也会有一丝阴云飘过。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李欣对她的思念远不及她对李欣的思念那么深。

    分开的时间里,大多是她给李欣打电话,而李欣主动打过来的很少,言语中也感受不到以前他那种炽烈如火的激情,有好几次夜里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也许是他不习惯在电话里甜言蜜语,只愿意在亲密接触的时候才肆无忌惮地爆发?

    还有,自己现在常驻外地分公司,李欣也在外地办事处,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据他说他们公司现在资不抵债,他在外地办事处就是干些发运和仓储的工作,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无尽的思念促使着她急迫地想要见李欣一面。

    李欣一听,脑袋都大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李颖要是今晚上来了,岂不是要出大事。

    他定了定神,说:“这么远的路,你别来了,还是我想办法请假回去,好吗?”

    李颖一听,高兴地说:“真的?那我等你啊!”

    “李欣,吃饭了。”苏师傅拿着碗筷从楼上下来,招呼李欣说。

    李欣对苏师傅招招手说:“好的,你先去,我上楼拿了碗筷就来。”

    说完,对着电话说:“好的,那就这样,同事叫我呢,挂了啊。”

    他挂断电话后,跑上楼去,拿了碗筷,又倒了点暖瓶里的开水在碗里,一边涮着碗筷,一边往楼下走去。

第五十八章 心乱如麻

    下了楼,李欣把碗里的水泼在地上,匆匆往食堂跑去。

    在食堂打了饭回来的路上,李欣对苏师傅说:“苏师傅,我家里有点急事,今天要赶回去一趟,我请两三天假,这里你先盯一下,我办完事就回来。”

    苏师傅说:“行,你去吧,这两天事情也不是太多。”

    李欣说:“谢谢啊!辛苦你了!”

    苏师傅说:“没事。怎么走得这么急,今天就要回去?”

    李欣说:“是的,早去早回嘛。对了,你以前回去坐什么车比较方便?”

    苏师傅看看手表,说:“我都是坐火车回去的,坐长途汽车太累了,而且长途汽车站在县城里,不方便。现在时间刚好,中午一点多有一趟火车,应该来得及的,三个多小时就到江城了。”

    李欣说:“那最好了,我就坐这趟车!”

    很快地吃完饭后,李欣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了几件随身的物品,就匆匆地赶往客运站台那边。

    来不及和万水道个别,可真要是见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反正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回来以后再说吧,就说是回公司去办事儿了。

    现在已经临近春节,铁路上已经进入了春运高峰期,在这个小站上候车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进到车厢以后,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过道上站满了人。

    李欣看看找不到座位,就站在两节车厢结合部,这里比车厢里稍微宽松一些。

    火车缓缓开动后,李欣点起一支烟,靠在窗边,透过车窗向外望去。

    火车在崇山峻岭中穿行着,沿线山势陡峭、沟壑纵横。这条线路的地形和地质条件极为复杂,很多地方是桥梁和隧道相连、隧道和隧道相连。

    火车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在隧道里行驶,窗外黑漆漆的,好不容易出了隧道,还没等眼睛适应窗外的光亮,看清楚窗外的景色,马上又驶入另一个隧道,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李欣的心情,恰似窗外的景色,忽明忽暗。暗的时候一片迷茫,明亮的时候,即使有一些景色,眼前也是朦胧的,看不清楚远方。

    李颖的电话,让李欣不得不走入现实中,认真考虑自己和这两个女孩的关系该如何发展了。

    纸肯定是包不住火的。

    这种事情,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破绽。

    今天的事情明摆着是李颖已经起了疑心,可要是必须做出选择的话,自己又能舍弃谁呢?

    下午下班后,满腹心事的夏小娜锁上办公室的门,下楼骑上摩托回家去了。

    今天上午,有个江城口音的女孩打电话到办公室里来问李欣在元山车站的电话,她随口问了一句,那女孩竟然自称是李欣的女朋友。

    这让夏小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此后她一整天在办公室里都没心思做事,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情绪莫名其妙的糟糕到了极点。

    林立到办公室里来找她聊天,见她一反常态,不像平时那样开朗大方,而是耷拉着脸,和她说话时她也爱答不理的。

    林立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坐了一会儿,就没趣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夏小娜的心思还在李欣和那个女孩的身上。一直以来,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女朋友啊。

    “嘀……”,身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专心想心事,路口的绿灯亮了都没有发觉,引得身后的汽车直按喇叭催她。

    夏小娜赶紧骑着摩托过了路口,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他找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吃晚饭时和父母也没说几句话,晚饭后也不在客厅看电视,自己一个人回到卧室,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很晚了,父母睡了以后,她才开门出来去洗澡,回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她失眠了。

    下午17:30左右,李欣回到了江城,他在火车站打了一辆车,直奔李颖的宿舍。

    在李颖宿舍楼下,李欣的心情有些忐忑。

    从来没有和李颖分开这么长时间,关键是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是否有所感知?就像这段时间越来越害怕接到李颖的电话一样,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见面时该和她说些什么了。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光是看着人家傻笑?”出了宿舍,在向工厂大门走去的路上,李颖紧紧地挽着李欣的胳膊问道。

    “没有啊,什么时候?”李欣问。

    “你刚进门的时候。”李颖说。

    “看你穿得那么漂亮,多看几眼呗,我没说话吗?”李欣笑道。

    “你就是没说!”

    “好好好,就算我没说。”李欣投降道。

    “什么叫‘就算没说’?你本来就没说!”李颖坚持道。

    李欣被她的固执逗笑了,说:“还不是光顾着看你了。”

    “我这样穿好看吗?”李颖高兴地问。

    “好看,比以前更洋气了!”李欣说。

    “你想我了没有?”李颖侧脸看着李欣,柔声问道,她丰满的胸部紧紧贴着李欣的胳膊。

    和李欣见面之前,李颖在宿舍里刻意打扮了很久。她上身穿一件咖啡色毛衣,下穿一条花格子的大摆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高跟皮靴,长发没有像以往那样扎成马尾,而是梳成一个蓬松的麻花辫,脸色白里透红,口红的颜色有些太浓,但从整体上看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些艳丽和挑逗的意味。

    在地处省外大都市的销售分公司里历练过后,与半年前在工厂里的她相比,变化是很明显的。 李欣进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确实感到眼前一亮。

    此刻,李欣被她身上温馨的香气笼罩着,不由得有些心旌摇荡。

    她红红的双唇哈气如兰地在李欣耳边低语着,李欣某个部位一阵膨胀,又有些迈不开步了。

    他左右看看,把李颖手里的包接过来放在身前遮挡着关键部位,小声说:“想了!”

    李颖低头顺着李欣的手往下一扫了一眼,然后两眼目光熠熠地看着李欣,小声问道:“想得这么厉害吗?”

    李欣把手里的包移开了一点,自豪地逗她说:“你不都看见了吗?还明知故问。”

    两颊绯红的李颖晃了一下李欣的臂膀,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咋这么坏啊!”

    李欣笑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先回去我宿舍呢,还是先去吃饭?”

    李颖说:“都行,你定吧!”

    李欣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李颖身体上的渴望,但他并不着急,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回去?”

    李颖低着头说:“好的。”

    李欣最后还不忘逗她一句,说:“反正好饭不怕晚嘛!”

    李颖对李欣这句双关语的意思一清二楚,面色微微一红,没说话。

    冬季太阳落山比较早,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下了车,李欣指着马路对面说:“对面有一个星云酒家,以江南本地的特色菜为主,味道很不错,要不我们就去这家吃?”

    李颖说:“好的!”

    李欣牵着李颖随着人群过了路口,进到星云酒家。

    迎宾小姐走上前来问道:“先生,用餐吗?你们几位?”

    李欣说:“两位。有没有靠窗的桌子?”

    迎宾小姐说:“有的,两位请上二楼。”

    星云酒家就在糖业公司附近,江南本地的特色菜做得很好。

    前几年糖业公司经营情况好的时候,经常到这里来招待客户,公司里的同事们都戏称这里是公司的第二食堂。

    要是搁在以前,这个时间来这里吃饭,很有可能就会碰见某个分公司的同事在这里招待客户。可是现在,以糖业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俩人上楼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后,李欣要来菜单,点了虫草汽锅鸡、乳饼夹火腿、清炒海菜、炒饵块、蘸水苦菜等几个本地特色菜,又要了一盘干巴菌炒饭。

    李颖见状,说:“你点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

    李欣笑笑说:“你不是也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吗?今晚多吃点。再说了,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也很饿了,在下面天天吃食堂,回来就吃点好吃的。”

    菜上齐后,李欣用勺舀了些鸡汤和鸡肉在李颖碗里,开玩笑说:“这个你要多吃点,本地名菜,大补,专治手脚冰凉!”

    李颖把白皙的手伸到李欣面前,娇嗔道:“人家没有手脚冰凉!刚才是天气冷,现在手都不凉了,不信你摸嘛!”

    李欣笑着说:“和你开玩笑的。”他握住李颖伸过来的手,果然,她刚才冰冷的手现在变得温润如玉。

    他惊奇地问道:“咦,你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刚才在路上手还那么冰,怎么一转眼就这么热乎了呢?莫非你像暖手宝一样,插了电源?这是什么道理?”

    李颖笑着说:“这会儿信了吧?”

    李欣逗她说:“这么热乎,我得多摸一会儿,捂捂我的手!”

    李颖迅速把手抽回来,撅着嘴说:“就不给你摸!”

    李欣看她一眼,笑笑,没说话,夹起一块乳饼搁在嘴里吃着。李颖见他笑得有些蹊跷,问道:“你笑什么?”

    李欣说:“没啥。”

    李颖说:“看你一脸坏笑的,肯定有事,你不说我就不吃了!”

    李欣见她追问得紧,而且原本嘴边的话就是想说出来逗她的,于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用餐的人,见没人注意,就把头探过去,小声说:“现在摸手你都不让,待会儿回屋去可就不是摸手这么简单了,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第五十九章 万花丛中

    李颖听了这话,脸一下子羞得通红,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不敢再接李欣的话。

    李欣看着秀色可餐的她,心里感到极大的享受。

    这么长时间以来,身边有万水每日的陪伴,他对占有李颖并不那么迫切,反而很享受用言语嬉戏她,看她娇羞的模样。

    见她停住筷子,李欣端起盛炒饭的盘子,拨了一些炒饭在她碗里,岔开话题说:“这个干巴菌炒饭味道很好,你多吃点。”

    李颖说:“这个好吃,给我多来一点。”

    李欣哈哈一笑,端起盛炒饭的盘子又拨了一些在她碗里,说:“你也别光吃炒饭,多吃点菜啊。”

    俩人边吃边聊,李颖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说:“从这里看出去,江城真的很美!就好像最近流行的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夜色,正阑珊,微微萤光闪闪!”

    从星云酒家出来后,韦书瑶挽着李欣的胳膊,沿着人行道静静地走着。有好长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享受着夜色下的恬静。

    马路上车来车往,头顶上的路灯、街道上的车灯互相辉映着,整条路上灯火通明,一盏盏灯火像一只只萤火虫在飞舞,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千变万化,五光十色,在夜色的映衬下美丽极了。

    对李欣来说,也有好几个月没有感受都市的夜晚了,何况现在身旁还有美丽的李颖。

    久违的都市夜色下,这个美丽的女孩,带给他另外一种美妙的感受。他知道,这个夜晚会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充满了各种想象的夜晚,就像眼前的霓虹灯一样,可以千变万化,五光十色!

    而这一切的主宰,就是他自己,他想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一般。

    远处,天边渐渐升起来一轮皎洁的明月,冬日里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

    在这迷离的月光下,李颖的思绪,像潮水一般,慢慢的弥漫开来。

    过去几个月,她无数次的幻想过现在这样的情景:和李欣手挽手,流连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可是在今晚以前,这样的想法是那样的遥远。哪怕就是牵着手在路灯下走一走,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那种日复一日深切期盼的滋味有多苦,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而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几乎和自己日思夜想的情景一模一样,李欣就在身旁,自己就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徜徉在夜色中。

    柔情似水的李颖渴望着得到更多,她的头靠在李欣的肩上,小声说:“天冷,我们回去吧!”

    李欣有一种美景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的感觉,他微微一笑,招手打了一辆车,带着李颖,直奔宿舍而去。

    **焚身的李颖进入卧室内,看着这无比熟悉的地方,她心里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和李欣在这里相见时的景象,可这一切就在眼前时,她却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了。

    经验丰富的李欣看着这一切,他很享受那种洞察一切的快感,他将矜持的李颖轻轻揽入怀中,想慢慢的享受那种温柔。

    刚被李欣拥在怀里,李颖整个人就已经融化了。

    窗外,呼啸着寒风。室内,已经是满园春色。

    李颖那久违的爱,像潮水一般,差点将李欣淹没……

    酣畅淋漓地饱餐秀色之后,李欣半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烟,惬意地享受着风雨过后的宁静。

    这两年多来的情感经历,让他悟出了很多道理,在与女人交往的过程中,很多事情注定了是要由男人做主,带着女人去体验和感受的。

    男人要做主,就不能太把女人当回事。

    不论你有多喜欢一个女人,都要在战略上藐视她。否则,你太把她当回事儿,她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

    越来越丰富的情感经历,渐渐让他明白了女人,在女人面前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直接,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肆意妄为。

    但也就是这样的大胆和挥洒自如,反而让他如鱼得水,攫取到更多意外的收获。

    他像一只贪婪的蜜蜂一样,在百花园里绽放的花朵中汲取花蜜,从一朵到另一朵,乐此不疲。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男人不坏,女人真的不爱!

    他以现在的眼光回头看自己大学里的那段初恋,实在是幼稚青涩得不堪回首,那也叫谈恋爱?简直是浪费光阴!

    李颖、万水,就好像玫瑰和牡丹,有不同的美丽和芬芳,哪一朵都让他恋恋不舍。

    到底哪一朵更好更美丽,他也说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任何一朵在他眼里都是一个世界,都足以让他忘记其他的存在。

    就在今天以前,对同时和两个女孩保持关系这事儿,他内心里还有很多不安。

    但此刻,他不再纠结,不再去想究竟哪一个女孩才是自己的真爱,他只要享受这种醉卧花丛的感觉就好了,其他的,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流传千古的古诗竟然是一个女人写的!

    这在李欣看来,恰恰应证了他自己的切身感受:女人的花样年华和似水柔情,就是留给男人去征服的。你要是不去把握和拥有,那一江春水岂不空向东流?

    李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靠在李欣身边,绯红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

    对爱情充满期望的她,刚才在李欣的引领下,从浪底到浪尖,不停地翻飞着。

    最终,她被浪花推进了一个五彩的世界中,那里的一切,是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美得让她颤栗,让她如醉如痴。

    此刻的她,还沉浸在爱的海洋里,久久不能平静。

    “你的胡子好扎人啊,把人家身上都弄破了!”李颖娇嗔道。

    李欣听了,把快燃尽的烟头搁在烟灰缸里,回过身来,掀开被子说:“我看看,都有哪里被弄破了?”

    李颖惊呼道:“哎呀,不行!” 赶紧把已经被李欣掀开一角的被子裹紧。

    李欣笑道:“那就是没有了?”

    李颖撅着嘴,扬起脸说:“怎么没有?你看看我的下巴上,火辣辣的,是不是破了?”

    李欣附身看了看她尖尖的下巴,说:“没有啊,好好的嘛。”

    李颖用手摩挲着李欣满是胡茬的脸颊说:“我看你像是属小狗的。”

    李欣说:“为啥?”

    李颖红着脸说:“小狗才喜欢咬人呢!”

    夜,已经很深了。

    万水独自一人在宿舍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毛衣已经快织好了,只剩下最后一支袖子,抓紧一点,最迟明晚就可以完工。越是想快一点,越是容易出错,今晚已经有两个地方织错了,不得不把毛线扯下来重新织。

    这都是因为心烦意乱的原因,织了一晚的毛衣,到头来一点进展也没有,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李欣今晚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不知道是啥原因。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天天见面,而今晚他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让她心里忐忑不安,会不会是出啥事情了?

    晚上21:30左右,她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不安,从宿舍出来,装作路过一样,来到李欣他们办事处的楼下。

    夜里很冷,院子里空无一人。她知道李欣住在哪里,但从来没上去过,没去过他的房间。

    她站在楼下,见李欣他们办事处的灯光亮着,屋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但听不见有人说话,不知道李欣在不在。

    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默默地回去了。

    夜幕降临后,她已经习惯了李欣的陪伴,即使只是短暂的幽会,也会驱散她整夜的孤独寂寞。

    今晚李欣的缺席,让她心烦意乱。

    不方便到他宿舍去找,她曾想过到办公室去打电话给李欣,问问他在哪里。但从办公楼下经过时,看着黑漆漆的整栋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又胆怯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大早,万水早早的起了床。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欣打电话,但电话里的提示音说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没办法接通。她心事重重地搁下电话,转身去做今天的准备工作。

    心里有事,自然就有些度日如年。

    她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似的,但看看时间,才上午十点多。她又给李欣打了个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

    她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几张名单,出门上楼去了。

    从明天开始,车站上的全体职工分两批到县医院去做体检,名单已经排出来了,今天必须把体检前的注意事项通知到明天第一批体检的各个部门,让他们提醒要体检的员工明早起床后不能饮水和进食。

    明后两天,医务室里的另外两个同事在办公室留守,她还得早早的到县医院去,做好车站职工体检时的协调工作。

    她上上下下各个部门跑了一圈,反复强调体检前的注意事项,这些细节问题不注意,多出来的事情还是会落在医务室这里。

    做完这些事后,路过李欣他们办事处所在的那栋楼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楼去了。她想去他办公室里看看,就算他不在,也找他的同事问问,他去哪里了?怎么忽然间就联系不上了。

第六十章 柳暗花明(1)

    她顺着楼道走过去,从门口的铭牌上很容易就找到了李欣他们办事处。

    办事处的门关着,她听李欣说过,办事处就两间房,外面的一间是办公室,里面的一间是卧室。那就应该是这个门了,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好像是没有人。

    她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应答。就在她刚要转身走的时候,旁边有人问道:“你找谁?”

    她没留意楼道上有人过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她从门口退后两步,让开门口,站在一边说:“我找李欣,他是住在这里吧?”

    这人正是和李欣同在一个办事处的苏师傅,他用钥匙打开门,说:“是的,不过他不在,昨天就回江城去了,说是家里有点事情。你找他什么事?”

    万水听他这么说,原先莫名的担心打消了一大半,说:“哦,是这样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打不通他的电话,联系不上他,过来问问他去哪里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苏师傅说:“他说回去一两天,办完事马上就回来。你是……?”

    万水答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人一听,认真打量了一下万水,说:“他可能明后天就回来了,你进来坐嘛。”

    此时,知道了李欣的确切消息后,万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说:“谢谢你,不坐了,我还有点事。”说完就下楼走了。

    万水走后,苏师傅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女孩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就是车站这里哪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她说自己是李欣的女朋友,难怪这小伙子这段时间常常夜不归宿,原来是在这里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

    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万水一改这两天的闷闷不乐,又恢复了往日的好心情。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下来,满怀喜悦地回医务室去了。

    “小万,你出去这一趟是不是捡到金元宝了?”医务室里的女医生问道。

    “没有啊。”万水有些莫名其妙地说。

    “你一进来就眉开眼笑的,和出去之前完全是两个人,没有碰见什么好事的话,怎么会这样?说给我们听听,是啥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女医生逗她说。

    万水红着脸辩解说:“没有啦,哪有什么好事。”女医生见她不好意思,就没再拿她开玩笑。

    此后的两天里,万水每天早上起得很早,赶在8:00上班之前就去到县医院,指导那些不太清楚体检程序的职工做体检,忙到上午十点多,又回车站医务室。

    忙忙碌碌来回奔波,驱散了心头那份期待,倒也充实。利用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间,她已经把毛衣织好了,就等李欣回来试穿了。

    李欣和李颖在江城度过了柔情蜜意的两天,第三天一早,在火车站送走了李颖后,李欣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下午回去的那趟火车还有几个小时才发车。于是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南商品交易所。

    这次回来走得很匆忙,手机充电器没带,这两天手机没电,加上陪李颖四处游玩,他也就没问价格走势。

    几天前在车站办事处时他打电话问过一次,那时的价格已经接近了他的持仓成本,总算是挺过了最难熬的时候,没有了大幅的浮亏。这次持仓的时间是比较长的了,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盈利。

    想想这几个月的煎熬,这其中的滋味,别人实在是很难体会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过去看看情况,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

    张瑾见李欣进来,高兴地说:“稀客啊,你多久没来了?”

    李欣无奈地笑笑说:“反正这么长时间里一直是被套着,就算是有时间天天过来,也没办法,索性由它放着。怎么样,这两天的走势如何?”

    王红报喜似的插话道:“t709合约的价格已经是3284元了,对你来说是好消息了。”李欣的仓位那么大,浮亏数字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着他们这个部门的资金安全,她对李欣的持仓成本是一清二楚的。

    李欣听了,赶紧凑到电脑前看看,说:“是吗?这比几天前涨了不少啊!”

    其实不用看电脑上的走势图,只听价格数据他就能知道图形是什么样子。

    这几个月以来,价格的细微波动,他都能马上算出自己账户上的浮亏数字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以3235元为一个分界点,在这之前,几个月的时间里,价格一直低于这个数值,让他有一种一直被摁在水面以下,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现在好了,总算是浮上水面了!

    看来自己的坚持是对的,就目前的势头来看,后面应该还有上涨的空间。

    老冯听了李欣和王红的对话,问道:“你什么价位买的?”

    李欣说:“3240左右。”

    老冯又问:“买了多少?”

    李欣敷衍道:“买得不多。”

    老冯这是插话问道:“前段时间跌了那么多,你一直没平仓?”

    李欣点点头,说:“嗯。”

    老冯有些意外地说:“这么久了你都一直扛着?你可真行啊!你继续看多吗?你觉得会涨到多少?”

    李欣随口答道:“四五百元的空间总是有的。”

    老冯听了还没说话,老赵就说:“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涨四五百元?不可能吧!”

    张瑾笑着问:“李欣,你这么坚定地看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李欣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我估计今年的供求关系没有去年那么极端,和历年相比,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平常的年份,这样一来,价格就应该和近几年的平均价格大致差不多才对,现在的价格有些偏低了。”

    老冯奇怪地问道:“那近几年的平均价格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李欣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很简单啊,没必要算得那么精确,把这几年的走势图调出来大致估计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去年的数据,从前年算起,下半年的糖价都在4000左右。”

    老陈想了想,说:“不要去年的数据?这又是为什么?”

    李欣说:“去年就是个特例,不用考虑。”

    老陈听完没说话,他一时没弄明白李欣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冯若有所思地说:“这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但是如果只用均价来做对比,似乎太简单了,这解释不了价格在3200元左右徘徊了几个月的现象。”

    老陈也说:“对啊,如果只考虑往年同期的均价,目前正是春节前的销售旺季,价格早该涨上去了,可是它却一直在低位,你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李欣被他们这没完没了的追问搞得有些心烦,可又不好不回答,就简介地说:“影响价格的因素很多,比如产量、成本、销量等等,当然不能简单的用往年的均价来做对比。至于说到价格长期低位徘徊的原因,肯定很多,而且很可能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我觉得去年那一波大幅下跌的杀伤力太大,让大家都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做多可能也是一个原因吧。”

    王红说:“还真是,那一波下跌后,不论做多做空,大家都是炒短线,长线单很少。”

    李欣对老冯和老赵说:“你们别光是问我,也说说你们是做多还是做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老陈想了想,没有回答李欣的问题,而是针对李欣之前的解释说:“我觉得这样还是没有说服力,更好更直接的解释是:目前的价格是合理的,是市场上普遍认同的结果,否则不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李欣听了,觉得没办法和他细讲自己的思路,再加上对他们这种只会打听别人的持仓和意见,对自己的持仓避而不谈的做法有些恼火,好像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回答他们的提问似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直截了当的举例说:“去年价格大幅下跌之前,也在高位徘徊了很长时间,你能说当时那个价格也是合理的吗?”

    老陈听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张瑾见两人有些针尖对麦芒,过来打圆场说:“老陈采取观望的态度谨慎一点也是好的,不管做多还是做空,等价格突破后,趋势明朗了再跟进不是更好?那样把握会更大些,呵呵。”

    李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了。心想:这些人连同事都算不上,只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做交易而已,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利益冲突。

    他们耍这些小聪明自己看清楚了就行了,实在是犯不上和他们计较,把气氛搞得那么僵。

    于是他笑笑说:“对对对,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涨跌谁都说不准,谨慎点最好。”

    王红接着张瑾刚才的话题说:“要是趋势明朗了,价格肯定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不论是买还是卖,到那时恐怕更难下决心了。”

    张瑾见王红的话有可能让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就皱着眉头问她:“那你说说看,现在是买还是卖?”

    王红一看张瑾的表情,知道他嫌刚才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吐了一下舌头,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进场了!”说完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不再吱声了。

    这时,办公室内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李欣掏出烟来,挨个散了一圈,岔开话题闲聊了一会。

    他注意观察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布置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但室内的人比几个月前多了一些,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最近来的新客户。

第六十一章 柳暗花明(2)

    他对张瑾说:“你们这里最近客户不少啊。”

    “马马虎虎,现在这种行情,大家观望的多,做单的很少。”张瑾说。

    “新来开户的糖厂多吗?”李欣问。

    “好像没听说有新的糖厂进来,还是原来那几家。”张瑾答道。

    “也是,现在这样的价格,糖厂进来也没多大意思。”李欣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瑾听李欣这么说,笑着问道:“看来你是真的坚定看多了?”

    李欣说:“那当然,不然我为啥一直扛到现在。”

    张瑾继续问道:“你觉得现在价格偏低,将来看涨,为啥说糖厂现在进来意思不大呢?”

    李欣说:“刨除其他副产品不谈,卖糖是糖厂获利的主要渠道,所以在蔗糖期货市场上,糖厂是天然的空方。我觉得以t709合约为例,现在的价格也就只是相当于成本价而已,糖厂在这个价格卖糖的话,到9月份交割的时候,加上仓储费和资金利息,不但没钱赚,还要倒贴,这种事谁会干?”

    张瑾说:“既然看涨,他们也可以在期货市场上做多,将来价格上涨了,照样赚钱啊。”

    李欣说:“这个是当然的,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市场上做多或者做空。如果糖厂也认为将来价格会上涨的话,他们当然可以选择在期货市场上做多,但前提是糖厂要非常熟悉期货市场的游戏规则,对吧。?”

    张瑾默默地点点头,李欣继续道:“而现实情况是,懂期货游戏规则的糖厂太少了。就以去年那波下跌为例,价格在历史高位徘徊了那么久,全省几十家糖厂都惜售,价格开始下跌后,也不会在期货市场上做空锁定利润。所以我认为在后市看涨的情况下,糖厂最好的选择还是加紧生产,将来在好的价位销售产品,包括在期货市场上做空,这才是生产商的正道。”

    这时,有人下单,张瑾转过身去打电话往里面报单,其他人听了李欣的话,都不置可否。

    李欣抽着烟,看着屏幕上的行情,在这熟悉的环境里,他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徐莉。已经很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留给李欣的映像是很深刻的,尤其是刚刚与她失去联系的时候,李欣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现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物是人非,何况身边又有了万水和李颖的柔情陪伴。徐莉当初让李欣痴迷的万种风情,现在也就是他心底的一份记忆罢了,不再会让他难以释怀。

    现在仔细想想,当初和徐莉在一起,完全是因为那份激情和刺激。除此以外,好像没有别的更深层的东西,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激情过去后,一切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和徐莉在一起是因为激情和刺激,那么和现在这两个女孩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好像还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感情投入就不一样。

    至少李欣认为,和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可以有未来的,这是最大的不同。

    旁边讨论行情的声音打断了李欣的沉思,他发觉自己在这里走神想这些问题有些鬼使神差,好在大家都在专心看行情,没人注意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眼睛盯着屏幕,脑海里却天马行空的联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欣起身从交易所出来,去了一趟江南大学附近的电子一条街,在那里给万水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才赶往火车站。

    晚上八点多,万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把织好的毛衣拿起来左右端详着,虽说花样少了些,但毛衣的样式很不错,第一次就能织成这样,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她把毛衣叠起来,放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茶几上织毛衣的针和剩余的毛线,心想:是不是再去买点毛线,给李欣再织点什么,这一次织出来的一定更好看。

    “咚、咚、咚。”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万水欣喜地站起身来,跑过去开门。

    一连几天晚上,她都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只会是李欣!

    她打开门,果然是李欣。

    他站在门口,肩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本来,这两天绵绵的思念,万水心里有好多话要对他说,但现在见到李欣就站在面前,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明显带有怨气,脸色也从开门之前的惊喜变成了蛾眉紧蹙:“这几天你跑哪去了?!”

    对万水这样的态度,李欣倒是早有预料,他笑笑说:“不打算让我进去,就让我站在这里?”

    万水说:“哪有说不让你进来?是你自己不进来的!”

    李欣呵呵一笑,裹着一阵寒风走进屋内。他把手里的盒子搁在茶几上,把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沙发一角,然后坐下来,把手伸到红彤彤的小电炉上烤着。

    万水把门关上,走过来坐在李欣身边,用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就好像李欣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她要把他肩上的仆仆风尘拂去一样。

    “看你冻得!吃饭没有?”万水说。

    万水的举动和话语,让李欣感到异常的温暖,他就知道万水的小脾气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用玩笑的语气说:“在火车上吃过了,能不能给碗热水喝?”

    万水听他这么说,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柔声说:“你是路过讨水喝的吗?”说完起身去给李欣倒水去了。

    李欣就喜欢万水的灵气,她能敏锐地觉察到李欣的喜怒哀乐,很多时候就算是一句玩笑话,她也能清晰地领会李欣的意思。

    这让李欣在她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得到很好的回应,那样的默契实在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万水端着杯子回到沙发边,把杯子递给李欣,问:“你回江城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欣说:“公司打电话来说有点事让我回去一趟,着急赶中午的火车回去,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说,不就是回去两三天嘛。”

    万水听了,狐疑地问道:“公司里有事?你们办事处的同事不是说你家里有事请假回去的吗?”

    李欣一愣,他没想到万水会这么问,看来她这两天去办事处问过了。

    他随即接着说:“是啊,公司里有事让回去一趟,这不是好几个月没回去了吗?我就和同事说,我家里也有点事,办完公司里的事以后多耽搁一两天再回来,让他一个人多顶两天。怎么?你去找我同事问过了?”

    万水说:“你几天没有音讯,打你的手机又打不通,人家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就只好去你们办公室问问了!”

    李欣暗想,没想到万水会去办事处打听自己的行踪,好在苏师傅也不清楚自己回去的具体情况,不然的话就露馅了。

    想到这。他接着解释说:“那天走得实在是匆匆忙忙的,手机充电器没带,当天晚上手机就没电了,所以你打电话就打不通嘛。”

    万水皱着眉头说:“知不知道你这样人家有多担心?真是不想理你了!”

    李欣急于岔开话题,他搂着万水说:“好了好了,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见万水不说话,他指着茶几上的盒子说:“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万水打量着盒子说:“是什么东西,我看看。”

    李欣遮挡着不让她看,说:“别看,让你猜是什么?”

    万水笑着要把李欣的手拉开,说:“这哪能猜得到啊,是啥好东西?”

    李欣把手拿开,说:“你说对了,真的是好东西,是一台电脑。”

    万水欣喜地说:“真的吗?快打开给我看看!”

    李欣拆开盒子,像变戏法一样从里面拿出一台精致的黑色笔记本电脑,万水高兴地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说:“没见过这么小巧的电脑!这怎么用啊?你快教教我!”

    李欣接过电脑放在茶几上,拿出盒子里的电源线插上,又找出随机带来的各种安装磁盘,打开电脑,把驱动程序和各种应用软件一一安装好。

    他一边做,一边给万水讲解。万水睁大眼睛,在李欣身边饶有兴致地听着。

    过了好长时间,李欣把一切都弄好后,把鼠标往万水手边一推,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好了,交给你了,以后就可以用了。”

    万水拿着鼠标,在茶几上晃了晃,胡乱点了几下,看着电脑屏幕着急地说:“不行,你刚才搞得眼花缭乱的,我还是一点也不会用,你还得再教教我!”

    李欣仰起头,打了个哈欠,说:“别着急,多用几次就会了。今天就学到这里,改天再教你吧。今天的火车太挤了,我买到的是站票,在车厢里站了几个小时,好累啊!”

    万水听了,就把电脑关掉,对李欣说:“那我给你烧水洗脸,早点休息吧。”

    李欣说:“嗯。”

第六十二章 突破

    寒冷的冬夜里,万水紧紧地依偎在李欣身边,李欣能明显地感觉到在她的矜持掩盖下身体里的那种渴望,自己稍有动作,都能在她那里得到热烈的回应。

    他暗想:才几日不见,她就如此热烈,足见她对自己的依恋。联想到昨晚的李颖,此刻万水的柔情蜜意又是如此的别有韵味,这让李欣有一种醉卧花丛,目不暇接的感觉。

    经过几天漫长殷切的期盼,此刻的万水沉醉在李欣有力的怀抱里,用娇媚和柔情温暖着他,向他倾诉着无尽的思恋。

    就在李欣从张瑾他们办公室出去后不久,大约下午14:30左右,t709合约的价格在突破了3300元以后,就一路上行,最后以3348元的价格收盘,较昨日大涨98元,而且最后半小时内成交量迅速放大,呈价增量升的态势。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老陈一时不知所措。

    他原来的判断是价格会32003300之间来回震荡,所以在价格突破了3300元之后,他就开仓卖出了20手,没想到尾盘价格被快速拉高,入场的单子转眼间就浮亏了8600多元。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价格已经高出近期波动的中轴线很多了,从他的角度看,这样的走势有些虚高,明天一定会大幅回调,再次回到近期的波动区间内。

    他这样想着,在最后的几分钟交易时间内就没做任何处理,想等到明天价格下跌后再获利出场。

    老冯对张瑾说:“今天的走势有些蹊跷啊,尾盘放量上涨,没准儿真的就此涨上去了。”

    张瑾说:“看样子很像,不过关键要看明天的走势,如果继续放量上涨,那涨势就真的是确立了。”

    老陈听着他俩的对话,没吱声,心头布满了乌云。

    周围有不少人纷纷看涨,这些议论干扰着他的判断,加上浮亏了不少,他的思绪已经全乱了,明天到底会是怎样的走势,他心里也没了底。

    第二天一早,t709合约的价格小幅低开后,在昨日的收盘价附近徘徊了十多分钟,迟迟没有明显的上涨迹象,能看得出来市场各方对价格昨日大幅上涨之后,今天是否会继续上涨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但与此同时,价格也没有明显回调的迹象。这表明获利巨大的多方并不急于出场,而空方在价格没有继续上涨的情形下,依然对价格回落抱有幻想,所以昨天以及之前入场的空方也并不急于止损,多空双方在此僵持不下。

    老陈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既希望下跌,又担心跌不下去,对走势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判断,价格曲线微小的上下波动都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心噗噗直跳,别人说笑和讨论行情的声音他一点也听不进去,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着。

    又过了十多分钟,眼看着价格摆脱了徘徊不前的情形,逐步向上攀升,继而,开始了一波比一波更高的上冲。

    老陈看着眼前与自己预期相反的走势,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煎熬,长叹一口气,报了个单子进去,止损离场了。

    到上午收盘时,价格已经涨到了3435,比昨天的收盘价又涨了87元,而且这一上午的成交量就超过了昨天全天的成交量。

    两天内价格如此快速的上涨,完全打破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低迷态势,房间内的人有的喜,有的忧,大家不停地议论着已经收盘了的行情,好长时间都不愿离去,似乎忘记了现在是午饭时间。

    老冯指着上午交易的分时图对张瑾说:“你看这两段曲线,都是在一分多钟的时间内快速上涨30多元,而且相对应的成交量都很大,我估计是空方止损离场的单子造成的,不然不会这样的。”

    张瑾看了看说:“也许吧,不过多方高价大量买入开仓也会造成这样的走势,具体是哪一种操作造成的还真不好说,因为从盘面上无法分辨。”

    老冯问道:“从持仓量的变化上能不能分辨出来呢?”

    王红这时插话说:“不行,还是分不出来。就以空头止损离场的单子为例,应该是买入平仓单,对吧?那么在场内能和这样的单子撮合成交的有卖出平仓单和卖出开仓单两种,前者能让持仓量减少,后者能让持仓量维持不变。”

    “再以多头开仓买入的单子为例,也同样会面对类似的两种情况。所以除非你仔细的去对比每一笔交易的详细数据,否则的话很难看出来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多方进场还是空方离场造成的。”

    张瑾笑着对老冯说:“王红是做结算的,她最了解这里面的门道,这应该是比较专业的答案了,你满意不满意?”

    老冯拍拍脑袋说:“这也太绕了,伤脑筋,杀脑细胞!算了,不想了,先吃饭去,下午接着看行情。”

    两天之内价格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李欣却一无所知。

    昨天他离开交易所的时候,价格还没有大幅上涨。别人问他对后市如何看时,他也只是随口说预计还有400元左右的空间,其实这只是他自己预计涨幅的一半,他是不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别人的。

    现在的走势已经向他看好的方向发展了,几个月前巨大的浮亏都挺过来了,这会儿还担心什么?持仓等待呗,反正自己的仓位最迟可以留到8月中旬的,现在才2月初,不急。

    昨晚回到车站后,又和万水缠绵到很晚,连日的来回奔波和劳累,让他感到很疲惫,这一夜他睡得很沉。

    他醒来时,万水已经去上班了,他起来洗漱过后,吃完了桌上万水买来的包子和豆浆,背上包回办事处去了。

    苏师傅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他进来,说:“李欣,回来啦?”

    李欣答道:“回来了,这两天事情不多吧?你一个人盯着,辛苦了。”说着,把包放在桌上,在苏师傅对面坐下,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

    苏师傅点上烟,说:“没什么事,仓库里的糖也没多少了,明后天再走几个车皮就全部发完了。”

    李欣说:“这哪有个完啊?说不定哪天又来一批糖,仓库里又是满当当的。”

    苏师傅说:“那也只能是春节以后的事了。对了,公司里来电话,说这批糖发完以后就可以回去了,以后的事等春节过后再说。”

    李欣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苏师傅说:“最迟这星期内。”

    李欣淡淡地说:“也是啊,再有一个星期就过春节了。”

    从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高兴的感觉,这要是在刚来的时候听到能回去的消息,他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现在要他回去,他还真是有些恋恋不舍。

    苏师傅忽然想起来有个女孩来找李欣的事,说:“前两天你女朋友到办公室来找你,说打不通你的电话,联系不上你。这事你知道了吧?”

    李欣说:“我知道了,她和我说了。我走的时候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苏师傅开玩笑说:“你艳福不浅啊,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李欣笑笑,没说话。

    李欣这个时间回来苏师傅就觉得很蹊跷,从江城到这里,不论是坐长途汽车还是坐火车,都没有这个时间抵达的车次。他一定是昨晚就到车站了,住在女朋友那里,现在这些年轻人,谈恋爱就这么开放。

    本来苏师傅想问问李欣,他女朋友是在车站哪个部门,怎么看着很眼熟,但见李欣没说话,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是几天紧张的工作。这天下午,发运完了最后一批糖,李欣和苏师傅用大锁把仓库门锁上,抄近路顺着铁道向办事处走去。

    马上就过春节了,货场这边显得非常冷清,进货和出货的车辆都很少,完全没有了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只有零星的几个货场职工在清扫地面。

    “我明天就打算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苏师傅问道。

    李欣迟疑了一下,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后天再回去。”

    苏师傅开玩笑说:“是不是舍不得漂亮女朋友?打包带走啊,呵呵。”

    李欣笑着敷衍道:“不是啦。”

    本来今天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可以和苏师傅明天一起走,但李欣却要拖到后天才回去,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愿意离开万水,还是不想面对李颖?也许两者都有。

    和万水认识的时间才几个月,远远没有和李颖认识的时间长。

    但在这个小站上,他俩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这样的密度却是他和李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所没有的。

    因为有万水,这个孤寂的小站在他心里也不再是他刚来时的那种模样,就算是短暂的分离,他也会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或许正是心底里有这样的一份依恋,使他迟迟不想面对李颖,而这种隐隐约约的逃避心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也正是从这会儿开始,他慢慢感觉到处理这样的多重关系有些让他头疼了。

第六十三章 聚散两依依

    晚上,李欣对万水说后天他要回去的消息时,她沉吟了半晌,问道:“你要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李欣说:“也就是一个多星期,春节过后就回来了。”

    万水听了以后说:“哦。”此后她就没怎么说话了,整个晚上情绪一直不高。李欣小心翼翼地陪着她,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落泪。

    第二天下午,苏师傅走了以后,万水到李欣的宿舍里来帮他洗被子和床单。她边收拾边说:“你们这真够简陋的,和学生宿舍差不多。”

    李欣说:“办事处的宿舍嘛,还能和家里比啊?”

    万水说:“这楼里我都几乎没来过,住的人多不多?”

    李欣说:“楼上楼下有不少单位的办事处,人员来来往往的,感觉像旅店一样,不过现在没几个人了,都回去过节了。”

    万水说:“这楼道里感觉冷嗖嗖的,你在这里冷不冷?新织的毛衣还合身吧?”

    李欣说:“不冷,挺好的,比商店里买的还暖和。”

    万水说:“你喜欢就好,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织一件背心。”

    第二天,李欣起了个大早,去赶清晨5点多那趟路过的火车。万水执意要去车站送他,李欣好说歹说还是劝阻了她。

    这个时间太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从万水宿舍到站台要走很远的一段路。这里是郊外,黑灯瞎火的,李欣担心她一个人回来的路上不安全。

    三个多小时后,李欣回到江城时,正好是早上上班的时间,他就直接从火车站打车到公司去了。

    他想今天上午去公司报个到,问问这几天公司有啥安排,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他打算下午就不去公司了,明天再过来。

    一进办公室,见夏小娜正坐在桌前看书,就笑着招呼她说:“夏秘书,忙啥呢?”

    夏小娜抬头见是李欣,起初似乎很是意外,继而脸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容,淡淡地答道:“回来啦。”说完又低头看书去了。

    夏小娜的态度让李欣感到很诧异,他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笑得很不自然,似乎像是在应付一个陌生人,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这不是以前熟悉的夏小娜啊,这是怎么了?

    他接着又问道:“最近公司里忙不忙?”

    夏小娜头也不抬地说:“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忙的”

    见她不冷不热的应答着,李欣也觉得没趣,他隐隐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事儿,可又实在是猜不出头绪来,只好不再语言。

    他到门后找了块抹布,把闲置了几个月的桌子和椅子擦了一下,从包里找出出差时的各种票据,一一在报销单后面粘贴好,出门送到财务科去审核。

    财务科的人说单子先放着吧,反正姚经理也不在,明天审核好了再过来拿。

    李欣想想也是,在财务室里闲聊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前任办公室主任被撤职后,现在这一职位一直空缺,所有事务都由马天明直接管理,李欣去办事处也是他安排的,所以李欣想去给他报个到,问问自己回公司这几天的工作安排是怎么样的。

    去到总经理办公室时,门锁着,李欣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估计是没人。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李欣就背上包,把门锁上,回宿舍去了。

    刚才李欣拿着单子刚出门到财务科去,夏小娜就把书本合上,起身背上包下楼骑上摩托走了。

    可是心绪杂乱的她直到出了公司大门,驶上马路时,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反正她就是不想呆在办公室里,不想见到李欣,更不想和他说话。

    来到十字路口时,她迟疑了一下,接着往右一转,顺着环城路一路向北,直接向市图书馆方向驶去。

    那里的阅览室很清静,可以静静的看会儿书,她想。

    昨天下午,在公司楼下锅炉房门口,她碰见了和李欣在一个办事处的苏师傅,她问道:“苏师傅,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在接水的苏师傅回头说:“哦,是夏秘书,我今天回来的。”

    夏小娜问:“是回来办事吗?”

    苏师傅说:“不是,下面的糖发完了,没事了就回来了,春节过后再下去。”

    夏小娜想了想,问道:“是吗?李欣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苏师傅笑笑说:“没有,我一个人回来的。李欣要明天才回来。”

    夏小娜不解地问道:“不是没事了吗,他怎么不一起回来呢?”

    苏师傅把接满水的热水瓶盖上,说:“他说是有点事情要办,我估计是舍不得他的女朋友吧,想多呆一天,呵呵。”

    夏小娜诧异地问:“他的女朋友?在下面办事处?”

    苏师傅又换了一个空的热水瓶,继续接水:“是啊,好像就在车站上工作,我见过一次,很漂亮。这小伙子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苏师傅一边接水一边说,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夏小娜听了这些话脸色大变。

    就在不久前,江城就有个女孩打电话到公司找李欣,说是他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她的心情郁闷了好几天,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此时居然在下面办事处又冒出来一个他的女朋友,这更让她觉得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

    他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平时在办公室里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么花心的人呢?

    两件事情堆积在一起,她的心情由此更是雪上加霜。

    今早上班后,心绪烦乱的她找出一本平时喜欢看的散文集来翻看着,想要以此来舒缓一下心情。

    刚看了没一会儿,李欣就进来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眼前,让她再也无法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

    她冷冷地应付了两句话就低下头不再理他,已经无心看书的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知趣地不再说话,用抹布擦完桌子,然后坐在对面写东西。

    她想起身离去,但又很矛盾地挪动不了脚步。最后,在他出门后,她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

    夏小娜的这些心理变化,李欣如何会知道。一大早就出来坐火车,旅途的劳累让他回到宿舍倒头便睡,午饭时分才起床。

    夏小娜来到图书馆,直奔阅览室,现在是寒假,市图书馆阅览室里坐满了中小学生。

    夏小娜进去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她拿出包里的散文集低头翻看着。可是坐了半晌,书里原本那些吸引人的文字现在一点也看不进去。

    她看看周围埋头看书的学生,忽然发觉自己的心情和这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她来这里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让自己安静一下,但现在她的心情静不下来,周围安静的环境反而映衬出她自己内心里的烦躁。

    对面的人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也像看出了她内心里的秘密似的,让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没坐多久,她就又收起书本,出了阅览室,骑上摩托,沿着环城路漫无目的、缓慢地行驶着。

    不知不觉间,她出了城,顺着去郊外湖边的公路走了很远。

    寒冷的风迎面吹来,身上感到一阵寒意,头盔里起了雾气,视线有些模糊,戴着皮手套的双手都被冻僵了。

    在一片绿油油的蚕豆田边,她停下摩托,取下头盔,下了公路,顺着田埂走进去。

    此时轻轻拂面而来的风在田野里卷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感觉也不像刚才在摩托上骑行时那么刺骨,空气中充满着芬芳的豆花香。

    如此清新的田园风光,像疾风荡涤晨雾,转眼间就把她心头的烦恼一扫而光。

    她在田埂高处坐下来,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任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思绪不由得又渐渐向散文集里那些文字边蔓延开去。

    李欣起床吃过午饭后,手头没事的他又来到交易所。几天前了解到的价格就已经让他的账户上有了二十多万的浮盈,他此时的心态已经不像一个多月前那样郁闷了。

    他一进交易所办公室,就发觉里面的气氛和几天前有些不一样。

    几天前来这里时,里面的人大多都在闲聊,整个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没有几个人的眼睛盯着屏幕。可今天屋里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老赵见李欣进来,眼神有些异样地看看他,没说话。

    李欣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凑过去电脑旁边坐下,一看,大吃一惊:“卧槽,涨这么多!”

    李欣的惊呼引得众人纷纷回头,王红见是李欣,忙对他说:“都3650啦,还不赶快平仓!”

    李欣仿佛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电脑问她:“就这几天涨起来的?!”

    王红说:“可不就是嘛,我记得你那天走的时候价格还不到3300呢,是吧?”

    王红说的一点没错。

    当时的那个数字李欣记得并不奇怪,可是王红却能记得这么清楚就实属不易了。

    李欣不由得有些佩服她的记忆力,说:“对啊,这短短的几天涨了三百多点,凶猛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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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盘手札记介绍:
都说商场如战场,可是有多少人知道期货市场是战场上刺刀见红的前沿阵地? 人生就像k线图,有阴线,也有阳线。 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男主角发出了“向左看,一目了然;向右看,一片茫然!”的感慨? 请走进这部小说,走进书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一窥主人公在漫山遍野芬芳中的情感历程,回望期货市场波诡云谲的变化,体会一飞冲天的快乐,也品尝泥沙俱下的痛楚。 本故事人物﹑情节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操盘手札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操盘手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操盘手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