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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孕婚妻全文阅读

作者:夏沫北     代孕婚妻txt下载     代孕婚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2:你给我过来!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张嫂说着神情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说:“我和他爸不信,外套都没裹就跑了出去,丫头是自杀的,自己割的手腕,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湖蓝色的床单也被染成了暗色。”

    应该是太悲痛了,所以张嫂有些扛不住了,她侧了侧身子掩住半个面庞,我知道她在哭。

    我有些难受,莫名地开始在心里弥漫出酸涩的感觉,终是伸手搂了搂她,只能无力地宽慰道:“张姐,别想了,你女儿要是在天之灵应该也不想你为了她难过的!”

    她干涩的笑了笑,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我第一次细细打量起来,却忽的发现那看似黑泽的头发里竟冒出了一大撮银丝。

    张嫂告诉我,她女儿走后他老公就心脏病发作了,死在了第二天,父女两个丧事是一起办的,那一刻她也想过死,只不过看见外甥终是没狠得下心,张嫂说:“我要是走了,虎子就真的一个人了,我不可以,我怕他学坏,怕他过不下去!”

    我想不出这个女人经历了多少苦痛,更不明白这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忍住同时丧夫丧女的疼痛,只是这一刻心里默默地佩服起眼前的女人。

    我知道,这不容易,更知道,她一定流了不少眼泪。

    张嫂拉着我的手,笑的有些不自然,忽的粗暴地伸手用衣角抹了抹眼泪,然后问我:“你知道我女儿为什么自杀吗?”

    我摇头,她说:“我女儿嫁过去后跟着男方守着那个小卖部,我女儿和善,大方,人长得又漂亮,来往客人总会多瞧上一眼,男方就生气,说我女儿勾人,有次喝醉了酒,打了我女儿,剥光了她的衣服骂他是妓女,就连我外孙也被他打了,我女儿估计一时气不过,叫人把外孙找借口送回了,第二天便割腕死了!”

    我静静地听着,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零零碎碎的画面,像是在给张嫂的言语配着图片似得,可是每一幅都血腥暴力,凄惨无比。

    张嫂说:“人活着从来都不可能为了自己,这社会有道德,有法律,更有人言,我女儿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都是她年少无知的时候错失了最美好的自己,有些名声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抹不去了!”

    张嫂拉着我的手,一遍遍的摩挲,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酸苦,我知道,她是在我身上看见了她女儿的影子,她有阴影,怕我也犯同样的错误。

    “你应该父母都在吧!”我点点头,补充道:“我还有个弟弟!”

    张嫂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那你更要争口气,你父母都不容易,张姐说这些不是管你的闲事,而是张姐心疼你,我认识陈先生也好些年了,替她照顾的姑娘也好几个了,他不是个长情的人,就算他对你动了心,可他毕竟有家室啊!”

    我吸了吸鼻子,眼睛里顿时模糊了一片,到了这个份上,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瞒着张嫂了,硬是把自己的心事全都抖了出来。

    我把和陈昊天的认识到代孕全全本本的都说了出来,张嫂只是一个劲的叹息,完了直嚷着:“孩子你苦了自己了!”

    我哭的浑身都散了劲,看着她的身子脚又虚浮了起来。

    张嫂忙扶着我坐下,又急又气,她说:“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这样下去你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了!”说完又跺了跺脚,嚷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就动了真情了呢!”

    我抱着张嫂哭,哭的撕心裂肺,这么久了所有的心事我都只能静静的藏在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肚子里长了个脓包,拿不出来,也看不见,只能任由着它在我肚子里发臭发烂。

    张嫂应该是想到她女儿了,最后也跟着我哭了起来,哭到后面又拉着我笑,她说:“孩子啊,你要对自己好点!”

    我把张嫂和我说的话又细细的想了遍,她女儿的经历,遭遇,和悲惨的结局都深深的震撼了我,也许年轻的时候她真的轰轰烈烈的爱过,可她不计后果的决定却只是让自己的贞操蒙上了一层污垢,怎么也擦不去。

    我想好在是现代,若是古代私逃出去又生了孩子回来的女人一定是要进猪笼的,转而想想,又觉得这社会真他妈不公平。

    男人从古代起就是三妻四妾,到了现代,改革开放后打着男女平等的旗号,可是真相呢?还不是男人又赌又嫖又养情人,又包小三,可女人只要关系一乱,就是**,**,妓女。

    就像我,明明一心一意的爱着陈昊天,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别人,可是我还是见不得光,更不可能被认可,在社会上,有一大堆揣着圣洁心的圣母会指着我骂,所以我只能偷偷摸摸。

    我的爱,开始的荒唐,却来得猛烈,不顾一切,但,这种爱在社会道德的约束下显得太过脆弱。

    我默默的坐了好久,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自己又绕了进去。

    我不想再让自己累,于是便转移了话题,我问张嫂:“那你女儿的孩子现在怎么办?”

    她说:“放我妹妹家,就是他姨婆婆,我每个月定时给他打钱,托着人照顾,不然我跟在他身边,开支不够啊!”

    我有些钦佩起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用眼神一遍遍地流露着我的感情。

    后来我又突然想起张嫂说替陈昊天照顾过其他女孩的事,便又打探了一番,我问她认不认识顾雪,她想都没想,就说了句:“当然认识!”

    我让张嫂告诉我些关于顾雪的事,张嫂看着我有些犹豫,她说:“你何必去了解这些呢,知道更多只会伤害更多!”

    我笑的有些苍白,我说,“要失望就失望个彻底,这样我也能逼逼自己做决定!”

    她默然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说了起来!

    “顾雪是我照顾最长的一个了,人很漂亮,脾气却有点大,刚来的时候嫌我做菜太淡,我加重了些口味又说太重,来回好几次磨合,才满意。”

    “他和陈昊天关系好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重点。

    “陈先生这样的人哪里会让旁人看出他的心思,但是顾雪在的时候陈先生陪得时间真的很多,顾雪问他要什么他也从来不会拒绝,记得有次顾雪看中了一款车,只是在他面前夸了句造型不错,那年的生日,陈先生便把这辆车给买了回来给顾雪当生日礼物。180多万呢,眼睛都不眨,也着实是舍得!”

    问的时候我就暗自对自己说,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越听越心疼。忽然想到以前米娜说的话,便又多问了句:“那以前陈昊天给顾雪安排住在哪的?和我一样吗?

    张嫂眼神微微荡了荡,似有些不忍心,我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我没事,她才缓缓开了口。

    “陈先生给顾雪买了幢别墅,在鼓楼那边,她吃的用的陈先生都舍得,平日里一个包包都要好几万!”

    我默不作声,心口一阵阵的疼,捂着胸口似有些喘不过去,张嫂忙给我倒了杯水,我一口气喝下,温润的水流进喉咙却在一瞬间又反了出来。

    张嫂不再和我多说,她知道越说我只会越难受,便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她叫我放聪明点,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还告诉我,不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他的身上。

    我应付似得点了点头,然后说要休息休息,她会意,点点头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依旧是满心满肺的疼,事到如今,陈昊天对我所有的温柔都显得那么可笑,我以为他对我的不同,却没有别人的十分之一,虽然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爱你的方式,但是却也能看出你在一个人心中的份量。

    我伸手一遍遍地摸着肚子,思绪范飞,恍惚间想到自己学校里的日子,竟忽然觉得是那般美好。

    爱?我爱他妈?可能吧,可是就算我爱的撕心裂肺那又如何,他终究不是我的。我没有那种胆量,更没有那种勇气会去公然和他的老婆孩子去对抗,我做不出,更不会去做,我有底线,有起最码的道德标准。

    可是即便什么都懂,为什么我还是不舍得呢?

    我苦苦地笑,不明白,爱情会这般折磨人。

    我默默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颤抖的写下了一张借据,我想,就让一切都归结到这里也蛮好的。

    我把那张借据放在枕头底下,想着找一个时间得和陈昊天说清楚,这场有关于代孕牵扯出来的感情,我真的无力承受下去了。

    我给陈昊天打了电话,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今晚。”

    我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下午五点的时候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不由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

    我妈却抱着电话哭了好久,哭完后冷冷地甩了句话给我:“馨馨,妈有话和你说,你马上过来!”说完又加了句,“就你一个人来!”

023:事情暴露

    我妈的电话来的急躁,带着风雨欲来楼欲倒的气势,把我的感官神经都生生地崩了起来。

    我握着手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恍惚中觉得自己有些晕眩的感觉。

    我匆忙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打开门,奔了出去,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已是接近黑夜,却在黑暗的夜色里夹满了凛冽的风,楼下绿化带里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仰头看了眼天,默然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油然而生。

    该来的终究会来,不是吗?

    打车去医院,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路上陈昊天来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现在的心情太多忐忑,就算接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下车的时候忘了给车费,司机吓着下车追着我喊,尴尬地停下,匆忙道歉,好在司机大叔人不错,说了句:“没事!”便作罢。

    那天我没坐电梯,从一楼到八楼一点点扶着栏杆爬了上去。夜晚的医院很是安静,走廊里也没了什么人,一路都是不安,私心里盼着这条路长点,却心里明白,再长也是有劲头的。

    终是到了病房门口,推开门一看,我妈竟然把所有的行李都打包好了,一侧不知道哪来的轮椅,我妈坐在上面静静发着呆,见我进来,才缓缓地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却是一片死寂。

    我有些心慌,眼睛都不敢直视,低着头,似有些害怕,努努地问着:“妈,你你怎么了?”

    她转着车轮,把自己的位子移了出来,然后对着我弟弟说了句:“把东西都拿下去吧!”

    我急了,有些慌,忙几步走上前去拉住她的轮椅,我嗓子有些沙,我说:“妈,你这是要去哪?”

    她把我手往下一拉,语气生硬:“我要出院。”

    “这好好的治疗还没完你出什么院,我不都帮您安排好了吗,妈,你这是怎么了?”

    “安排?馨馨,妈一向疼你,护着你,信你,你如今真当是我瞎子了?”

    我被回的一瞬间愣怔了,手尬尴地垂在那里动不了分毫,我咬了咬唇心脏抽的生疼,却只能默默地忍着。

    到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能猜到些什么,却还是在心里抱着些侥幸的心里,我自我安慰,想着也可能是这里有人惹我妈不高兴了,但是不管怎么自我安慰,恐惧感去还是不断地激增。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性格脾气在此,不是原则性的事,她断然不会做到这般境地。

    我妈问我:“你的行李呢?”

    我默然,抽了抽嘴角有些苦涩,我说:“没拿!”

    我妈扫了我一眼,冷漠冰寒到极点,她说:“也好,一干二净的回来,我再穷,也不至于需要自己的女儿用自己给我换钱来治病!”说罢,毅然地伸手扶着车轮滚了出去。

    我一句话都没有接得上来,从没想过真相被揭穿后竟是这样的狼狈。我从小到大,都是父母捧着长大,虽然家境不好,却也从没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也知道,更心疼我妈,特别是我爸走了后,我便发誓要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然后好好待我妈,孝敬她。

    可是,如今看着她对我的眼神,我便明白了,我已然已经伤害了她。

    事情似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所有的过往都**裸地提醒着我的不堪,和灰暗。我蹲在病房里哭,却不敢大声,生怕吵着谁了更显得难堪。

    过了好久,我接到了我弟的电话,我弟说我妈在楼下等我。

    我急忙抹了抹眼泪跑了下去,我妈见到我,依旧是那副表情,我弟却伸手过来拉我,不断地向我使眼色,我心虚地走过去,支吾了好久,才开了口,我说:“妈,我错了,对不起!”

    我妈头也没抬,只是丢了句,“跟我回去!”

    我有些犹豫,步子怎么也迈不开,我想当时如果不是我妈脚不好,肯定要跳起来给我个巴掌。

    我弟偷偷地拉着我压着声音道:“姐,你别这样,妈真的气了!”

    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着眼泪,却被我妈看到时瞬间怒色汹涌起来。

    “到现在你还不想跟我回去?你还要不要脸面?你爸要是还在,也怕是会被你气死!”

    我弟跺了跺脚,有些急,急忙维护起我,“妈,姐一定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问完又把头转向了我,声音近乎奔溃,“你说呀,到底是有什么苦衷,他是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

    我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路边不时有人经过,纷纷抬头异样又带着猜测的眼光,我低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除了喘息,抽泣,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也或者我现在是听不进去,因为心空了。

    我妈喊了车,我弟把她抱上去后她便对着我嚷:“上车,跟我回去!”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上了去。

    回家的路上陈昊天一直在打我电话,到后面短信也跟着满天飞卷般的涌来。

    “馨馨,你在哪?”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接电话啊,别吓我!”

    “馨馨?”

    “快接电话啊!”

    我忍着泪,把手机调成静音,可是却依旧有震动透过我的手掌传来,我埋着头一声不吭,却被我妈伸手过来一把夺过。

    车窗打开,手机弯成了一条美丽的弧度飞了出去。

    “妈!”我惊呼出声,却在抬头看见她愤慨的眼神的时候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手机就这样被扔出去了,陈昊天的短信,电话我也看不见了,现在想来也蛮好笑的,前一刻我都写好借据准备和他一干二净的结束,现在没了手机,却在担心他找不到我时会不会乱想?打不通我电话会不会着急?

    女人是不是骨子里对感情都有些口是心非,明明怨他恨他到极点,却在真正离开的时候又舍不得起来!

    我和我妈回家了,回家后的三天我妈什么都没和我说,每天躲在房里也不出来。我拉着我弟问了好久,我弟说他也不清楚,他那天去外面给我妈买饭,回来的时候我妈就让他收拾行李说要出院。

    我又问:“妈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我弟要摇头,“妈脚不好,我都陪着,除了给她打水买饭,从来没看见过来什么人啊!”

    我纳闷,心里疑惑倍出。我弟忽的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说:“就那天,收了个快递!”

    “什么快递!”

    “不清楚,后来直接给妈的。”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了然了几分。

    第四天我妈终于说话了,拉着我弟和我说要去看看我爸。

    乡下的坟大多弄在山上,从我家出去,要走好多路,母亲脚不好,只能做轮椅,一路上也没叫我们推,咬着牙自己死命地转,到了上坡实在上不去才允许我弟帮她一把。

    到了我爸的坟地,我妈就哭了,然后便让我跪了下来。

    那天风很大,山上本来就显得阴森,风吹来是满是秋瑟与肃杀的味道,我妈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撇过头,只留下一抹寒意在嘴角处泛起。她说:“你当着你爸的面想想,自己哪里错了!”

    我弟担忧地看着我,想把我扶起,却被我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跪着,心里却疼的要死。怀孕开始,我的腰便时不时地疼,现在这样跪着没多久腿部便开始麻了,然后腰那边也难受了起来。

    山上的草长得很快,但因为临近冬天,所以显得异常萧瑟,半人高的的草却枯了个透。我望着碑上父亲的照片。默然有些失神。

    我妈开口,声音拔得很高,“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抬头,手指把自己的掌心抠得生疼,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摇了摇头,我妈闭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你继续跪,对着你父亲跪,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对的起你爸吗?如果想不到,那么你就别起来了!我张凤英虽然残了但也懂事故,懂脸面,懂道德,我把你生下来是想你有个好人生,不是叫你去作,你对的起谁?你说?”

    我妈从来没这样对我说过话,从来没有,在我眼里她是个软弱的女人,父亲死,她哭的惊天动地,每每晕倒都是我在料理着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再后来,弟弟出事,她也依旧是哭,这样一个在我眼里软弱了几乎一辈子的女人却忽然地强硬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不懂我妈的强硬来自何处,但这种强硬却深深地刺痛了我。

    又是一阵长跪,跪的我浑身开始麻木,头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回来后我一直穿着大衣,四个月的身孕在我的遮掩下我妈自然不知情。

    忽的一个包装袋扔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有些疑惑,我妈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她说:“你自己打开看看!”

    我抖着手,惶恐不由自主地侵袭了全身,打开,瞬间呼吸都有种停止的味道。

024:请不要再出现

    毫无疑问,这个应该就是我弟说到的那个快递,翻出来里面都是我和陈昊天的照片,还有我的三十万的支票的复印纸。从陈昊天去学校接我,到我们一起逛商场,连在小区散步的照片都清晰可见,我突然想笑,这是花了多少血本在我身上,才能把这些**窥探的如此细致!

    我一张张的翻,最里面还有一封信,雪白的纸上黑色的笔迹异常清晰。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句:“求求别再破坏我的家庭,还我孩子和我的幸福!”

    这手笔打的是感情仗,和刘淑娴的泼辣蛮横道联想不到一块,但能把陈昊天了解的那么细,把我的动向掌握的那么清楚的人,除了她也没人第二人选了。

    我苦笑,到了这步又该说些什么?

    我弟站在我的旁边有些不敢相信,摇着头,咬着唇一遍遍问我:“姐,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不说话,除了眼泪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其他可以抒发情感的东西了。

    我妈却狠狠地训斥了起来,“还什么真的不真的,照片都拍了,她还能抵赖?”说到这她忍不住哭了,“我把你养这么大,等着你出人头地,你和妈说拍戏,我高兴地邻里邻间都说了个遍,可你呢?不仅骗了我,学校的课也不上,跑去给别人当二奶,做小三,你这是活生生的要气是我是不!”

    “妈不是这样的!”

    “你还狡辩?”我妈眸子一紧,扬起手准备给我一巴掌,却终是没有落下,忽的咬了咬唇,哭的歇斯底里,“我这辈子是做的什么孽啊!”

    我妈哭的一抽一抽,她截肢后心律就有些不齐,可能是气着了,整个人都开始抖,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熬了两声,身子一瘫,把我和我弟吓个半死。

    好在只是一口气,捶了锤胸也就喘过来了,我弟也急了,扯着我叫我给我妈道歉。

    我跪在我妈的面前,山上的风把我吹的瑟瑟发抖,我用膝盖一步步移到我妈身边,哽咽道:“妈,我错了,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天我在山上足足跪了两个多小时,起来的时候整条腿都没了知觉,我弟先把我妈送回去,然后才来接我,回去的路上我弟问我:“姐,那三十万是不是他给的!”

    我自然知道我弟口中的他是谁,呆呆地望了一眼,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弟的神色有些难看,忽的拉住我了,整个人一扑便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浑身酸软,压根没有力气去扶他,虚弱地喘着气,无奈地问他:“你这是干嘛!”

    我弟抹着眼泪哭得心酸,他说:“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惹事,哪里会欠下三十万,姐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说完伦着手便去打自己的巴掌。

    我急忙伸手去扯,却力不从心,脚底一软,整个人便倒了下来。我弟来扶我,我哭得人都快要歇菜了,却还是拉着他到我面前,低声道:“事情都发生了,没什么对不对错不错,是姐姐不好,不怪你,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做人,好好工作,将来好好照顾我妈!”

    “姐,那你呢!”

    我苦苦一笑,有些自嘲,我说:“看这样,咱妈都不想认我了,以后怕是连话都不和我说了!”

    我弟立马安慰:“妈一直最疼你,你知道的,事情过去就好!”说完又沉思了会,然后又问了句:“姐,你和他还会联系吗?”

    我沉声,本应该毫不犹豫地就说不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憋在嘴里就是讲不出,良久我撑着手站起来,拉着我弟的胳膊道:“回家吧,妈会着急的!”

    这一次过后,我妈对我开始冷战技术,除了必要的言语外,几乎一个字都没有,每次我想帮她做些事,她都会冷冷地一喝:“放那,一会你弟来就行了!”然后我只能尴尬地收回手,不知所措。

    我倒宁可她狠狠地打我一顿,也宁可她狠狠地骂我一顿,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可那种生冷的眼神却把我割的鲜血淋漓。

    我终是忍不住,那天晚上跑去我妈的房间,我妈不理我,躺在床上打着毛线,我一把夺过来,嚷声道:“妈,你别这样了好不好,你再这样我要疯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妈从我手里又拿回了毛线,却不再织,而是把它放在了一边,她抬头看我,泪光闪烁,忽的别过脸问我:“你一共拿了他多少钱?”

    “就就30万!”我有些心惊,但更多的是难受,这种问题的回答,就像是自己揭着自己的伤疤。

    我妈叹了口气,闭着眼靠在床头,她身子微微地在颤抖,眼泪却在闭着的眼睑里流了出来,我伸手去擦,她抓住了我的手,忽的不再抑制,大声的嗷嚎了起来。

    “馨馨啊,妈想了好久,是妈对不起你,家里的事,事无大小,我都和你讲,可我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啊!现在想想,当时要是不告诉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你知道吗,妈就算是给别人打一辈子的工,做一辈子的牛,当一辈子的马也不要你这样啊!”

    我也哭了,忍不住地扑进我妈的话里,忽然之间感受到她熟悉的体温,默然的委屈在瞬间被放大了开来。

    我张着嘴,第一次哭的那般不需要遮掩,一边哭,一边不住的喊:“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妈把我扶起,一遍遍地抚着我的脸,她从床头拿了张纸给我,正声道:“这是你爸在世的时候给我买的保险,你爸走了我也不舍得断了他前面的努力,就一直交。另外妈这条腿属于工伤,你大伯说了,手续办齐了的话,能赔到不少钱,你到时就拿着这些钱去把那30万还了!”

    “妈,你说什么话呢,那钱我自己还!”那可是我妈的一条腿换来的,我怎么忍心去动?

    我妈却顿时沉下了脸斥责道:“你还胡闹?你拿什么去还?你一个大学生没毕业没工作拿什么去还?”几句骂完眸子忽的流露出几分心疼,于是又忽然地放缓了些语调,“馨馨啊,你听妈的,咱把钱还了好好过日子,你还小,还能重新开始,你好好读书,以后和他断了联系,妈真的不想你变成那样,真的不想!”

    我妈一边说一边把保险单塞在我手上,急切道:“你明天就和弟弟去保险公司跑一趟,工伤赔偿的事你大伯在帮着弄,钱一下来,你就去还,还完后咱就什么都不欠他的了!”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拼命的点头,至于怀孕,更不敢提起,但心里去难受的要死。

    第二天早上,我和弟弟去市区找到了那家保险公司,却被告知材料不齐无法拿保,于是便只能先记下少了哪些材料,然后准备下次过来。

    伤害证明得医院开,病历卡什么都在,只要去最先住的医院跑一趟就行,至于乡政府那边的证明我就不懂了,只能拿着弟弟的手机给大伯打了个电话,好在大伯说,这个他会处理。

    这几天,我身子明显虚弱了很多,在家里又要掩饰,所以好几次想吐都生生地忍了下去。准备回家的时候经过移动营业厅,心里一紧,拉着我弟陪我去补办了卡,然后拿着我弟的手机装了进去,开机后,立马跑到一边去按号码,却久久没有人接听。

    我弟问我打给谁,眼神里都是警惕和怀疑,我哑着声,有些心虚,我说:“给同学打,学校安排些事!”

    我弟没多说,然后看我没打通便要手机,我有些不舍,忙塞进兜里,我说:“给姐用一天,姐要等电话!”

    我又说谎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还等待着陈昊天的电话,我不知道该用贱还是用愚笨二字来形容自己,可是我却真的放不下。

    我想,我不奢望什么,只要让他知道我很好,然后知道我和他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我想我会听我妈的话干干净净地断了这份关系,但是在断之前,我想好好的和他谈一次。

    我说不出原因,可是就是想!

    可是,事情往往不会如人意,我没有等到陈昊天的电话,倒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到了刘淑娴的短信。

    那号码烧成灰我都认识,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那么多天关机不回短信,是死了吗,如果死了的话,请再也不要出现!”

025:旧情人风尘而来

    一看到短信,我的火就蹭得一下直往头上冒。想到她给我妈的东西,心里更是止不住难受。

    我想不明白,她为何恨我到这般地步,是因为我和陈昊天的关系?

    是,我踏入她家庭是我不对,可是这一切也不是我要的,如今这种局面我又幸福了多少,况且现在我也这样了,她还来纠缠我什么?

    想来想去气不过,拿着手机捣鼓了半天还是给她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下就通了,“李馨?”她的声音有些疑惑,似在确定。

    我不禁有些好笑,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听见是我,她斗志就来了,立马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通,什么狠话脏话都带到了,骂完后似乎还觉得不爽,连诅咒我下十八层地狱的话也一并奉上。

    我也不急不躁的由着她在电话里面喷我,回家后我的性子已经被磨的到了极点,什么委屈都受了,脏话也听了,慢慢的,这性子也变得更耐抗了。

    她终是骂累了,在电话那头停了下来,缓了会强硬的问了我一句:“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也冷笑了,骂了那么多,却从来不提她自己的罪过,我问她:“这所有的一切是我造成的?是我求着你把我带香港的?是我求着你让陈昊天来的?”

    “没有你,我的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笑了,也不客气直接点明到:“没有我之前,你和陈昊天的关系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明白,再说,就算没有我,还有别人,陈昊天在外面多少女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她能把握的照片拍的那么详细,我想这些事自然也不在她的话下。

    她在电话那头哼哼了几声,尖着声音骂我**,还说:“你特么不就是为了钱吗,跑到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我也不想和她扯这个话题,毕竟我的确收了陈昊天的30万,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我收了,那么就百口莫辩,况且刘淑娴的心里早就给了我一个定位,我又何必再去和他解释那么多呢!

    我现在只想和她确定一件事,我问她:“那快递是你邮寄给我妈的是不是?”

    她愣了一下,依旧是那副理所应当的声音,“是又怎么样,我只是帮你妈了解了解你这个女儿,让她知道她生出来的东西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她骂我可以,可是涉及到我妈我自然就容不得了,我咬着牙呼了口气,第一次用那种口气说话。

    我说“刘淑娴,你别总是摆着架子随便地指责别人,你自己又都干了什么勾当,你之前找我代孕可不是为了陈昊天吧,这么说你不也是在外面有男人,你骂我贱,对,我贱,可总比有些人做了**还立牌坊来的强!”

    “你!”刘淑娴被我的话激的呼吸声都沉重了好多,末的大声嚷了起来:“你个**,不就为了钱到处陪睡的吗!”

    我冷笑,阴阴地回了句:“我陪睡,也有人睡,总比有些人耍尽手段,连孩子都拉出来了也不见得有人睡!”

    说完这句话我被自己都吓到了,从来都不说脏话的我,今天却回的句句刻薄,本来也不准备和陈昊天再扯上什么关系了,可是现在又拿着他来打发刘淑娴。

    我庆幸在电话里她看不出我的表情,不然我铁定没底气说这些。

    刘淑娴沉默了好久,最后又开始骂起我妈,说没想到那些东西看了也没管我,还照样放着我继续勾人,然后问我:“你们家是缺钱缺到什么程度了!”问完又自己回答道:“哦,我忘了,你妈的腿断了,也是,没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了,只能靠女儿出来卖了!”

    “你给我住嘴!”我终是忍不住了,要是此刻她在我面前,我肯定冲上去和她血拼一顿,可现在我除了吼吼嗓子也做不了什么。

    我真的不想和她继续纠缠,我说:“你别再找我了,我也不会再去破坏你什么,也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不破坏?你都把陈昊天迷得家都不要了,还死不要脸义正言辞说自己无辜?”

    我木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解释道:“我已经回家了,和他也不会再见了!”

    电话那一头停顿了几秒,似乎有些不相信,问道:“你回家了?”

    我冷笑,话语里满是讽刺,“这还要多谢谢你的快递,刘淑娴,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都希望就这样过去了,如果你再来打扰我和我的家人,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真的回家了?”她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话似得,又问了一遍,我彻底火了,怒吼道:“爱信不信!”吼完,手机一按,便挂断了。

    好在她没再继续打来。

    我搂着手机想哭,却哭不出来,身子莫名的开始打颤,一阵一阵的,到了后半夜胃里也开始反了起来,我不敢去卫生间,只能压着声音在房间里吐,但我知道这孩子肯定是瞒不下去多久了。

    我也想过和我妈主动交代,可是我很清楚,我妈一旦知道了肯定是要我打,可我心里竟然隐隐地有些纠结,我一遍遍的摸着还不算明显的小肚,脑子浮现的竟然都是陈昊天的影子。

    想念一个人竟然是这个样子,满腹柔情,却在开口的时候只能化成一声叹息,那句我爱你,也再也说不出口,面对家里的情况,我也不能不顾。

    忽然想着,要是我和陈昊天早点认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他没娶妻,我也没嫁人,这样我们两人的相爱就不会被现实所约束,可是忽然又觉得好笑,恍然间想起,才明白,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现在。其实我都不知他的心意。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情不自禁憧憬着其他剧情。

    那一晚,睡得不安,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想到一首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陈昊天的电话依旧没等到,第二天中午趁我妈和大伯谈话偷偷地跑到院子里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手机显示是关机,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我弟又看到了,皱着眉头面色有些担忧,他说:“姐,你学校的事还没安排好?”

    我干干的笑着点头,然后把手机里的卡拔了出来还给他,我说:“好了,手机给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弟却拉住了我,他说:“姐,你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我心一惊,把他的手一扯,骂嚷道:“瞎说些什么呢!逼我打你是不?”说完作势扬了扬手,却自然是不敢真打下去。

    我弟也没缩,昂着脖子看我,他说:“姐,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说完又细细地在我脸上巡视了一番,问道:“姐,你是不是打给他了!”

    我止不住一抖,立马把他往旁边拉了拉,然后环顾了下四周压着声音道:“你小心点,要被妈听见了,我又要死了!”

    “我不会告诉我妈的!”我弟忽的垂下头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愧疚的表情,“姐,是我对不起你!”

    “说啥胡话呢,是我自己的事,谁也没逼我,是我沦陷了!”

    “沦陷?”我弟睁大眼睛望着我,着急地问:“姐,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愣怔了下,咬了咬唇,只是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他的。起初对他是恐惧,纠结,后来他的体贴让我觉得温暖。

    我不知道是我缺少父爱的缘故还是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强烈的安全感。再后来,因为他的神秘一次次的受伤,想到他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我就心疼,疼到恨不得抽自己的巴掌,可是我又静下来想想,这疼痛到底还是因为我在乎!

    回家后,妈妈的大发雷霆和言语让我唯一的念想都溃不成军了,我像个战败的将士,丢盔弃甲的回到原地,只剩下一副**,感官清晰地承接着生活,道德,人言,给我的凌迟,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止不住的想他,回来后的第六个夜晚,每晚只要闭上眼都是他的影子,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彻底和他断了联系,可是思念却还是无孔不入。

    后来我才明白,爱情无关于时间的长短,也不在于怎样的开始方式,而是在恰巧你身有空隙的时候侵入,便注定再也不可能孑然一身不带一物。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话题我没有再和我弟提起,却都是心知肚明。

    很快,我妈乡里的证明开下来了,然后保险的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工伤赔偿的事一直是我大伯打点,我跟在后面一直也都是跑跑腿。

    身子也一直都提不起劲,却不敢在我妈面前泄露分毫,倒是我弟无意撞见我孕吐好几次,亏得他是个男的,也不在意,以为我吃坏了东西,问了几声就过了

    那天我和大伯出去向我妈的公司提交赔偿协议,刚到那见到老板,我弟的电话就来了,我伯父和我说:“馨馨,你弟叫你回去,说是什么陈总来了!”

026:情郎泪下说奔走

    陈昊天来了?他怎么来了?听到大伯嘴里“陈总!”两字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晕眩的感觉,也顾不得去多问什么,匆匆和大伯打了招呼便提腿就跑,恍惚间想起自己还有身孕才按耐住内心深处的澎湃情感,放慢了脚步。

    20分钟的路程,我却感觉走了好久,揣着一颗自己都琢磨不清的心,一路回去早已发现泪流满面。呆呆地站在门口,呼吸都感觉停滞在了胸腔里,愣愣的近乎呆滞地迈出一步,却又胆怯的缩了回来。

    熟悉的大门,走过了千百遍的路,此时倒像个龙潭虎穴似得,硬是让我没有胆量上前一步,我双手紧握着拳,手心里满是汗液。忽的门一开,我惊慌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好在,不是他,是我弟。

    我弟看见我立马跑了过来,拉着我往里走,边走边说,“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皱眉,三两下地提着步子穿过院子,陈昊天就那样落入了我的视线。

    冬天来了,他穿着深灰色的呢大衣坐在大堂里,头发依旧是原先的造型,却感觉额前的似乎长了些,看见我,微微转身,面上一瞬间有些愣怔,却立马站了起来。

    他额头的青筋突了突,嘴角却还是扬了起来。“馨馨!”声音近乎沙哑,带着些糯湿,眼光都开始流转,微微朝着我伸出手,却被我往旁边移了一步巧妙的避开。

    他尴尬地缩回手,愣了愣,转而抽了抽嘴角,却依旧还是维持着这份温柔,细声道:“馨馨,我来接你!”

    我心里一突,忽的觉得可笑。他拿刀子将我的心戳烂后离去,现在又满面笑容毫无尴尬地和我套近乎,好像我们之间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似得,就这样轻松地把一切都抹杀的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是该觉得他聪明,还是说他太过能干,只是不管如何,要我毫无芥蒂地跟他讲话那是不可能的。

    我又退了几步,抬头却看见我妈转着轮椅从房里出来,看见我和陈昊天站在一起,脸立马板了下来,嚷声道:“馨馨你给我过来!”

    我咬了咬牙,尴尬地移过去,我妈伸手把我拉过,我竟有些愕然,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她为何还会有这般气力,后来想想,那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保护。

    我妈来后,陈昊天也规矩了,看见我妈搓了搓手,柔声道:“伯母好!”

    我妈脸上一沉,抬眼扫了他一眼有些讥笑:“别这么喊我,我们年龄没差多少!”

    陈昊天面色一僵,好在老江湖惯了,只是干干地吸了两口气,便立马恢复了正常。

    我推着我妈到桌前,我妈叫陈昊天坐下,我弟想给陈昊天倒杯水便问他:“您要什么茶叶?”

    我妈冷冷地瞪了我弟一眼,说道:“人家这种身份哪里喝的惯我们这里的茶叶,不用倒了,就这样行了!人家马上就走了!”

    这话我妈说的技巧十足,既损了陈昊天的面子,也差不多算是顺便给他下了个逐客令,量他再不要脸,也不好在这里呆很久。

    陈昊天自然不是傻子,这话里有几分的分量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表现的倒也是很沉静,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是想来把馨馨接回去!”

    “啪!”手中的拐杖狠狠地一掷,声音清晰响亮,猛地让我身子也抖了一抖,“混账,你还有脸说!”

    我妈从来没对外人发过脾气,如今这种状况我其实也是没料到的,但却能理解。

    陈昊天低了低头,像在思考,忽的又抬了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意,他说:“我是真心的,我和馨馨”

    “你和馨馨的事我都知道了,是这丫头糊涂,犯了这种错,不过现在都结束了,你也别再来找馨馨了!”我妈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义正言辞地说了起来。说完又想了想,加了几句,:“今儿个你也在,正好大家把话都说明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也算是事业有成,想必也要脸面,馨馨还小,以后也要嫁人生子,所以就当是我求你,别再缠着她,别再毁她了,欠你的钱,我会还,我一定还!”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妈的声音都哑了,我看着她一颤一颤的身子忽的心疼的厉害,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可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

    陈昊天沉默了好久然后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第一次看见他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人,虽不卑不亢却没有睥睨傲视的感觉。

    他说“我是真心的,不管您怎么想,我都要把馨馨带走!”说到这又愣了愣,视线蓦然地扫在了我的身上。

    感觉到他的目光,我立马低下了头,却听见他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况且馨馨现在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我不能弃她不顾!”

    轰隆一声,感觉头顶炸开了个惊雷,一瞬间大堂里的气氛尬尴的近乎恐怖,我哆嗦着身子咬着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爬到我妈面前,哭着嚷道:“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妈眼睛里一片死灰,近乎呆滞的脸上除了眼泪和意外之外没有任何表情,她缓缓地抬起头看我,声音都开始颤抖,“他他说的是是不是真的?”

    我哭的梨花带雨,却不敢回答,偷偷的瞟了一眼陈昊天,他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却在瞬间也走过来跪在了我的旁边。

    “是我的错,不求您原谅,但是我只想说我会对馨馨负责!”

    我妈仰着头冷笑,声音凄惨近乎哀嚎,然后冷冷地瞪着陈昊天,咒骂道:“负责?你拿什么负责?你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能给她什么?小三?还是二奶的名分?你说呀,你能给她什么?”

    说完又转向了我扬手便是一巴掌。

    那时我妈第一次打我,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脸上**嘴里腥舔的感觉,我近乎麻木的抬起头,依旧重复着那句:“对不起,对不起!”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妈发疯似的伸出手,捏着我的肩膀拼命的摇,摇到后面干脆掐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想我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所以她才会这般的绝望。

    我妈死命地掐着我的脖子,疯狂地摇,忽的她脱离了轮椅,整个人都腾空了,然后干脆直接倒在了我的身上,手却始终没松开,反而一个劲地加大着力度,“我掐死你,掐死你这个不孝女,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掐死你,你死了妈陪你!”

    我绝望地闭着眼,感觉喉咙口疼的像被人用刀戳一样,鼻孔和嘴巴也快透不过气,胸腔里也闷得疼得要碎掉,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陈昊天和我弟跑过来拉开了妈。

    我如释重负躺在他怀里,瞬间感觉气息都迎面扑来,却仍止不住喉咙处的刺痛,咳得撕心裂肺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唾液整整的黏了一脸,我想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落魄的时候了吧,我在麻木中苏醒,看见陈昊天满是心疼的眸子,心里微微一怔,却还是没舍得把他推开。

    我妈还在那边哭,我弟搂着她不让她上来打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折腾着一点点移动,然后伸手拿起了拐杖,对着我就是当头一棒。

    这一棒下来世界似乎安静了,只感觉热乎乎地东西顺着我额头流下,忽的眼睛发了黑,然后意识开始涣散,紧接着便听到了我弟和陈昊天的呼喊。

    “姐!”

    “馨馨!”

    生活不是小说,没那么多矫揉造作,我也觉得我会晕倒,但却没有晕,而是迷迷糊糊中看着自己被陈昊天抱起。

    脑袋很晕,很疼,说不出的感受,直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才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黑了,只有我弟和陈昊天在我床边。

    见我睁眼,他立马伸手来扶我,眼睛通红,满脸都是疲惫。他的呢子外套脱了,里面只贴身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可那胸口糯湿暗色的印记却让我看的很是清晰。

    我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把我扶起,我弟走过来立马询问我有没有哪里疼!

    我勉强地让嘴角扯了个弧度,四下张望看不见我妈心里忽的又凉了一下。

    我吃力地张了张嘴,问道:“妈没来?”

    我弟低了低头有些无奈,说:“妈这次是真生气了,下手重了,可姐,妈心里还是在乎您的,来的时候也哭了好久,只不过一直在走廊不肯进来!”

    我又岂不明白,今日的事原本也是我的错,只怪我妈太过爱我,太过信任我,所以当我把她对我的这份信任毁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她自然受不住了。

    我弟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走得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昊天一眼,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陈昊天站起身,把我揽在了他的胸口,我感觉到他胸口一阵阵的抖动,然后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声音:“馨馨,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只一句话,让我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可能动作太大,牵动到了伤口,然后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陈昊天赶紧扶着我查看,再三确认我没事后才叹了口气,他拉着我的手,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了眼泪,他说:“馨馨,跟我走吧!”

    我愣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时候的我只是觉得,我和他感情还在,但关系却不再了。

027:规劝

    眼前的这个人在我心里反复辗转了千遍万遍,忽的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说不出话了,我想是不是哭多了,所以现在也流不出什么眼泪,眼睛虽然酸涩胀疼,但却没有晶莹掉落下来。

    陈昊天和我讲,前脑门被我妈的拐杖砸了个口子,一共缝了六针,拍片下来轻微脑震荡,不过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就行。

    我自个儿心里也清楚,这些医用学名就是矫情,要真的有啥事那我哪还能醒过来?

    陈昊天问我:“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回家了?”他有些责怪,捏着我的手捏得生疼,眼睛里还喷出一丝薄薄的怒火。

    我微微怔了怔,抽了抽手,却没抽开,心里鼓捣的厉害,却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句话,却说得理直气壮:“我妈知道了!”

    陈昊天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干嘛,忽的挨着我身边坐下,伸手揉着我的头发,问声细语道:“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心里就开始难过,抬头看见病房门口弟弟在门缝里偷望的眼神,心里凛然一震,想到我妈哭的模样,终是不忍心继续再继续这段感情。

    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义务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更无法去不顾一切,无所欲为。我爱陈昊天,这个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是这份爱太过荒唐,我也清楚我妈不可能接受。

    摆在最现实的角度去想,我只是陈昊天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可我妈和我弟却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再混账,也断然不会继续把这份伤害去带给我的家人,更何况,我很清楚,流言蜚语是我绝对承受不起的。

    我在心里挣扎了半天,终是说出了口,我说:“陈昊天我想和你谈谈!”

    他敛眉,听我这么严肃的叫他名字有些不爽,刚想伸手捏我的脸,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对他的电话铃声已经有了畏惧感,一听到这个音乐我就觉得总没好事。

    他没接,按了关机键,我冷冷一笑,问道:“是她?”

    他抱歉地看了看我,叹了口气,伸手来抱我却被我推开。

    “耍啥小性子,不是没接嘛!”他以为我是为了电话在置气,可是他接或不接,与我何事?他和刘淑娴之间的恩怨我不清楚,不管怎么说,怎么做,我也都不过是个外人,况且我心意已决,以后他的一切就都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了。

    我缓缓气,撑着手坐起了些,我和他说:“陈昊天,刘淑娴来找过我!”既然我做了决定,那么就要和他说清楚,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觉得要把事情都挑明了。

    他也不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似得,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闷声道:“然后呢?”

    “我见到你女儿了!”我说的飞快,生怕自己一犹豫就开不了口了。却见他整张脸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正了正身子声音陡然提了起来,“你去见她的?谁让你去的?”

    说完,也不知道怎么理解的未待我回话,又直接给了我一句:“我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

    他这话一说我心口就一紧,急忙扯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冷冷一笑,有些颓废的味道,却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刚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谈吗!现在快说吧!”

    他态度冷然换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我想了好久,反复在心底练习了好久的词竟然在这瞬间突然地就说不出来了。

    门忽然被推开,是我弟,一脸的着急,我问怎么了,我弟喘着粗气,口齿都有些含糊道:“妈碰着腿了刚出了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急了,三两下就跑下了床,也不顾穿着病号服就跟着我弟奔了出去。陈昊天伸手拦我,我满眼含泪,直嚷到:“那是我妈!”

    他也不说话,只是摁着我的肩膀帮我披上了件大衣,然后讲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这么多,我弟也没多说,带着我们去急诊。

    我们赶到的时候我妈被送到了病房,我弟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陈昊天跟着去的,后来被我知道,硬生生拉着他不让他付钱。

    他也没辙,哀怨地看了我好几眼也就不说话了,后来一起去找医生问了下状况,好在不是很严重,医生说我妈的腿才刚恢复,截肢部分的肉都是新长的,嫩也脆弱,估计是被什么擦着了,所以新肉受了伤,肌肉组织也有些发炎,不过不严重,挂几天消炎药,然后做全面的消毒就好,不过后续还要检查,所以建议我们住院几天。

    我妈受伤后,大伯拿过来三万块钱,掂量着这些治疗应该够用,便同意了,站在病房门口我犹豫了好久,还是进去了,当然,陈昊天自然被我挡在了门外。

    我妈躺在床上脚被绷带吊在医用悬架上,看见我,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看见她这样子,我心就酸了,连忙跑过去坐下拉着我妈的手哭了起来。

    到底是母女连心,不管之间发生再不快的事,终究是不会寄放在心上的,这世间也估计只有母亲,才会这般的宽容,爱护。

    即便她怨我,骂我,打我,也不过是在用她的方式来保护我。

    我理解,也知道,所以,心里除了酸涩再无其他。

    我妈伸手摸着我脑门上的绷带,眼睛里满是心疼,她挪了挪身子往我这边靠靠,然后哽咽地问道:“疼吗?”

    我咬着唇一个劲地摇头,眼泪却哗啦啦地流,我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妈不好,妈气疯了!”说着伸手又扯了扯我的头发,喃喃道:“怎么脑门边上的头发也剪了!”

    我抹了抹眼泪,宽慰道:“没事,缝针的时候剪的,反正还会长!”

    不过几根头发,却见我妈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像是掉了块肉一般,恍惚了好久,悠悠道:“你的头发一直长得好,又黑又亮的,妈年轻时候的头发也是这样!”

    “妈,又不是不会长!”我回握着她的手,手掌茧子起的老深,细细摩挲才觉得手背也干枯的厉害,顿时不忍心看,却在心里激起了万般难受。

    我妈静静地看着我,恨不得把我的身子都仔细抚摸一遍,末了干干地扯了个笑,对着我说:“馨馨,妈妈对不起你!”

    不明白她的道歉从何而来,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心就抽疼的厉害,我一边忍着泪,一边佯嗔道:“瞎说什么呢妈,你哪对不起我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

    “不,不是的,是妈的错,为人父母本该好好照顾孩子,是妈疏忽了你。!”说着顿了顿,顺手从脸边擦过,然后继续道:“从小你就聪明,你爸走后你就是个小大人,在家里家务活都是你揽着,妈不在的时候弟弟也是你照顾,就是这样,妈才反过来依赖了你,父母是女儿的避难所,妈却让你小小年纪操透了心,是妈不该,要是妈勇敢些,什么都能自己解决,哪会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妈!”只是喊了一声,胸腔却被堵得难受,我妈却死死地咬着唇,即便身子抖得厉害也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一丝哭声。

    “馨馨啊,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可是妈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和他断了,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自己的一生啊!”

    “妈没有本事不能给你好的生活,现在又断了腿,成了残废,可妈也不会拖累你和弟弟,等保险金和工伤赔偿下来,妈就转给你和弟弟,妈什么都不要,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做人不怕穷,不怕苦,只怕这辈子都落人口舌,妈不是逼你,妈都是为你好,妈不想你下辈子都毁在这件事上!”

    说到这,我妈又看了眼病房,悠悠问道:“他还在外面?”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馨馨啊,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都断了吧,你和他不可能有结果。妈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见过,且不说门当户对这说法,也不去在乎他的年龄,可他毕竟有家啊!”

    我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家是阻碍我和他在一起最大的因素。

    “况且,像他这样的身份,身边又怎么会少的了女人,他现在爱你,也是因为你青春美貌,他能这样对她老婆孩子,又怎么不会那般对你!女孩家,嫁人就是下半辈子的幸福!”

    “妈,我知道,我错了!”

    “馨馨,你听妈的,断了吧,孩子孩子也打了吧,你留着她,这辈子都会落人口舌,被人瞧不起,你现在还没体会人言的可怕,等你长大了,踏入社会了,你就会明白了!”

    我弟在旁边一直都没出声,说道这的时候他也按捺不住了,我以前他也是要来劝我,却没想到他开口竟是一句:“妈,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妈气急,拿着枕头就砸了过去,尖着声音骂道:“你懂什么,留了这孩子,你姐这辈子怎么过下去?”

028:孩子是我的

    我弟揣着枕头干干地努了努嘴,蓦然退后几步,又还是唠叨了几句:“之前在w城的时候不也帮了我们不少嘛,姐受伤的时候我看他也是真着急,再说结婚又怎么样,结了婚还不是能离婚嘛!”

    “混账!这叫什么话!”我妈直起身板整个人都竖了起来,嚷声道:“你姐要是和他在一起这辈子就毁了!”

    我忙把我弟扯边上些,他毕竟还小,说话总是不经过头脑思考。

    我帮我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她面色憔悴,身上却有些微凉。我起身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看了看,柔声道,“妈,喝点!”

    她端着水杯,嘴角下撇地厉害,我知道她心里难过,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把杯子放在一边,依旧是满眼乞求的表情,“馨馨,答应妈,断了吧!”

    断了,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浑身疼的喘不过气。我生生地扯了扯嘴角,吃力地露出了个想让她放心的笑,可张嘴发出的却只是浓重的叹息。

    到底是明白的,也知道轻重,一边是不被认可没名没分的爱情,一边是我的家,我的至亲,我没有办法,也不得不选择舍弃这份感情,即便不舍,即便知道自己会难过,可是这种伤痛却是我承受不了的。

    我挺起了身子,想了想,终是说道:“妈,我答应你!”说完,又挪出几步,缓缓道:“我去和他说清楚!”

    陈昊天看我出来神情微微松散了些,起身阔步走来,伸手搂我,我心里不是滋味,却没推开,任由他搂着我往前走,我想,就让我再混账一次,再给我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就可以!

    我说我饿了,他笑的有些宠溺,拉着我出去给我找吃的,问我要什么,我说想吃冰激凌。

    他皱眉,有些踌躇,闷声道:“怀着孕怎么吃这些,都几岁了。”

    我嘟着嘴,也不睬他,只是一个劲的看着,终是让他妥协了,却又叫我保证,只许吃几口。

    后来我又让他去带我吃了些别的,

    我们这里的符离集烧鸡是特产,很有名,上学的时候老问我妈要着吃,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拉着陈昊天找了家店一下子点了两只,其实一直都没什么胃口,孕吐也一直没消,本以为烧鸡吃了肯定会吐,却没想到吃下去竟无半点难受的感觉。

    吃完后我们又却了个本地的特色小吃店,我叫他尝了些麻饼和烘糕,他都一一笑着听着我的话往嘴里塞,咽下去后在轻轻地说句好吃。

    可是,其实张嫂和我讲过,他其实不爱吃面食。

    我带着他在这种小镇又转了好久,街边小巷也不错过,他拉着我手意气风发,全然不像他那点年纪的样子。

    送我回去的时候,我身子乏的厉害,靠在车窗上闭着眼,心里却难安的很,到了医院他扶我下来,看着我略显笨拙的身子微微笑道:“再过几个月,你走路应该都会摇了!”说罢又提议道:“明天顺便在这做个检查,你回家过的肯定不好,前段时间也发生好多事,这一次次地倒是让我真担心这孩子!”

    我缩了缩手,往边上走了几步,他似乎没发现,替我关上车门后还是过来想搂我,却被我生硬的推开。

    他有些不理解,微微蹙眉,估计以为我在闹脾气,但转眼看见我的表情便明白了些许,便坦然地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呼了口气,手在大衣袖子里早已经握成了拳,百般纠结是心痛还是无奈已然已经说不清了,到最后剩下的也只是一句:“陈昊天我们分开吧!”

    他没听清,凑过来又问了一遍,刚刚站住的底气似乎一下子消失的精光,于是也不敢和他对视,默然地垂下眼,哑着声音说道:“陈昊天,我们分开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他伸过来的手悬在半空,愣了好久,还是缩了回去,四周忽然之间沉寂的可怕,只剩下初冬的风在我耳边徐徐吹过。

    我是那一刻才明白,有些人从你生命中经过,不管再怎么卖力表演,你想起他时也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符号,而有的人从你生命中路过,他什么都不做,只消看你一眼,你心里变会万马奔腾,地动山摇。

    而,陈昊天便是后者,什么都没做,却在我心里占据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地位,看似无足轻重,却在心底扎了根,于是一旦想拔,就会疼。

    他冷冷的笑,眸子里却是破碎的目光,忽的捏住我下巴,用力抬起,四目相对表情里都是说不清的纠缠。

    他说:“不可能,你休想!”声音霸道,带着奔腾而过的肃杀,猛地惊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是惶恐?还是什么?我却不知。

    事到如今,哪还有退后的地步,闷声声流着泪,脸上全是乞讨的神色。下巴有种被捏碎的感觉,骨头嘎嘎的响,似要脱臼。

    他终是松开了我,却依旧不做让步,一句:“别再乱说了,我会生气!”就轻轻打发了这件事。

    我身子一抽,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这般说话已经是极限,逼着自己顶着所有的压力,悬在这尖口之上,他却这般平静的一句话,又将我推到原地,饶是再坚强的人也有奔溃的地步,我终是忍受不了吼了出来:“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我们不可能,压根就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他依旧是那般义正言辞,丝毫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我笑,笑的撕心裂肺般疼,“女人!”我伸手指着自己问他:“我是你女人?”

    很少看我这般的神色表情,他瞪着眼睛,眉头都快拧到了天上。

    我往他面前走近了几步,撑着自己近乎要瘫软的身体,咆哮道:‘我算你哪门子的女人?和你领证的不是我,被你叫老婆的也不是我,给你生女儿的更不是我。你告诉我,我怎么就算你的女人了?”

    “馨馨!”他沉声喊了我一句,像是压着怒气,“这些你一早就知道,我和你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会这样,再者,你又何必去要求这么多,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好!”

    “快乐就好!”真伤人的四个字,是呀,他美人在怀,潇洒自在又怎么能不快乐,可我呢?忍着那么多压力,流言和道德的谴责,我又怎么能快乐。我扯住他的袖子,一点点地往上抓,挨到他心口的时候狠狠地锤了两下,我说:“陈昊天,你这有心吗?有心的话,怎么会不为我想想,怎么会不知道我的难过!”

    “我没为你想吗?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没找你吗,知道你在这连夜开车过来,我不在乎你吗?”他好像也怒了吼了几句又沉了声,忽的从兜里掏出香烟一下子点了两根,吸的像个瘾君子似得。

    我是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刺人的味道,两只烟夹在指缝间几口就见了底,他也没扔,眼看要烧到手了我忍不住了,慌忙对着他的手一打,烟头顺势掉在了地上。

    他眯着眼看我,是狐疑?是猜测?我不知道,只是在他的目光下,我竟也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扶住了我的肩膀,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馨馨,你信我好吗?我是真的在乎你!”

    “信你?”我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在我和他在一起开始,便不知听了多少遍,却在每次满怀信心地投入时却又不断地遭受着打击。

    我说:“你要我信你什么?信你除了我以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还是信你和你老婆之间的恩恩怨怨你能解除干净,还是信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座公寓里,让我每天不用靠着等你来打发时间!”

    “馨馨,你听我说!”

    “什么都别说!”我立马打断,不想再听他去说着那些华而不实的理论,更不想再让自己陷进他无尽的期许,和温柔迷香之中。

    我对他说:“陈昊天,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我要脸,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不想这辈子都做个三躲在一座房子里,更不想只是点缀你莺歌燕舞生活里的一部分,陈昊天我才22岁,你想过这样对我,让我怎么过以后的日子吗?你有想过我家人会怎么被人耻笑,被人说三道四吗?”

    一想到这些,心里的委屈瞬间又泛滥了起来,他看着我目光破碎又凄凉,挺直的身子也微微垂了下去,沉默良久,几次开口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流着泪,把最开始的话又说了一遍,分开两字虽简洁,却夹杂了无数心死般地落魄,我几乎哀求般地看着他,转身从他身边走过,他拉住我的手,静静地看着我,喃喃道:“再给点时间我好吗?”

    我头已经开始犯晕,硬是撑着自己站在这里,他这一拉,脚步又跄踉了几下,却还是咬着牙坚持,我抬着头,擦干眼泪,倔强地扬着下巴,我说:“陈昊天,你能给我什么,你告诉我?”

    他不说话,冷冷一笑,良久松开我的手,却直愣愣地说了句:“可这孩子是我的!”

029:打胎进行时

    我有些愣怔,似乎他的话把我惊到了,呆滞片刻喃喃地复述了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到底在乎的还是这个孩子?

    我回过头看他,指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发狠,我说:“你要?那我现在就把他掏出来给你?”

    他脸上一瞬间僵在了那里,也许是平日里他见惯了我温声细语的样子,所以忽然之间说话这般狠毒起来,他像是不太适应。

    我以为他又要凶我,或者暴力相对,可是他却忍了下来,竟管额头青筋直冒,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格外的镇静,他说:“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孩子会好好的,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我眼睛犯潮,先前嚷了几句嗓子难受的厉害,干咳了好几下才恢复过来,他走过来拍我的背,一下一下地,力度倒是很均匀,他看着我,有些无奈,估计以为我还是在耍性子。

    我觉得这样下去和他根本说不清,索性拉着他往我妈的病房门口走,我和他并肩站在那里,掩着身子偷望,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妈的神色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抽了抽嘴角,心里满是酸涩,我说:“你看见我妈了吗,躺在那里断了条腿,弟弟辍学早,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我跟着你,和你有了这种关系,就等于把我妈的希望全毁了!”

    他有些不能理解,生冷地把我攥了回去,然后把我推在墙角压着声音道:“我怎么毁你妈的希望了?你和我在一起缺过什么?你要什么我不给你?”

    “陈昊天!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钱!”

    他砸了咂嘴,嘴抿成了一条线,他这点年纪的人,已经学会了沉稳,不管心里怎么澎湃翻腾,但终究不会百分之百地显露在面子上,他问我:“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置气,急忙反问了回去。

    他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便顿了下,然后悠悠地解释,“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当初不是因为那30万,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既然钱能解决你当时的困境,那么也一样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够了,陈昊天!”我急忙打断他,免得听到让自己锥心的话,我说:“你是不是觉得钱就能解决一切,陈昊天,我要的是正常的生活你懂不懂!”

    他沉默了,是在思索,我那个时候在想,也许活在他那种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我这样的感受。

    女人对他们来讲就是件消耗品,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却不能失去,也不能只此一个,他见惯了花红柳绿,见惯了女人委身周旋于花花世界里,所以他的世界钱能摆平一切,而女人有了钱就能留在他身边,他不懂我的哭,我的无奈,更不懂道德标准会如何给我承受不了的压力。

    即便哪天,我和他的事被揭发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骂声最多的人也只会是我。没有什么原因和为什么,这只是中国长年累月社会沉积下来的一个定律。

    我问他:“你考虑过孩子吗?”

    他皱眉问我什么意思,我说:“你考虑过孩子生下来姓什么?”

    他立即回答了出来,“当然信陈,我的孩子不和我姓难不成还跟别人姓?”

    我淡淡一笑,嘴巴扯得都感觉酸了,我继续问道:‘那孩子喊你什么?以后户口怎么登记?读书时父母的名字怎么写?别人问道怎么说?”

    他不出声,沉默好久松开我的胳膊淡淡道:“你想的太多了!”

    他话里有话,听起来是安慰,实则却是在指责,我见他不说话,立马补上一句:“就到此结束吧,放过我!”

    说完把自己提前写好的借据交给他,我说:“欠你的三十万我一定会还,这孩子和你没有关系,我也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接过借条盯着细细地看,看完抬头扬了扬嘴角,笑的有些清傲,“同样的东西你都要写第二遍?”说完,伸手便撕掉了,我才想到,当时在公寓走得时候也给他留了借条,想必他是看见了。

    陈昊天忽然板起了脸,说话音调也提了几分,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李馨,有一点你要明白,从来只有我陈昊天不要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能来甩我!”

    他依旧高傲,不可一物般的把自己活成了个王者,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制定了原则和标准,然后不容许别人反抗。我觉得可笑,但心也依旧很凉,我直直地看着他,沉沉道:“那我就做这个第一人!”

    他整个人都竖了起来,看着我对他的忤逆显然动了怒,他说:“闹闹就好,要适可而止!”

    原来他到现在都觉得我在闹脾气!

    我终是忍不住了,眼泪直飙,我说:“陈昊天,你能不能睁大你的眼看清楚。看清楚我妈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又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你那所谓的老婆孩子又是什么样子,我是真的被你们逼疯了,真的,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逼疯?谁逼你了?”他缓了口气来问我,见我不回答又自己问了句:“刘淑娴?”

    我冷笑,直直地说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她!”

    他抿着嘴然后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忽的又叹了口气对着我说道:“是你自己要的太多,又何必处处和她争锋相对!馨馨,我和她之间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的,我现在还放不下她!”

    很直白的表白了自己的心迹,恍惚间更是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难堪,他放不下他的老婆,那我算什么?当真成了践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当真是拆散别人家庭和睦的小三?

    我觉得很可笑,仰着头问他我算什么?我说:“既然你放不下你老婆你干嘛又来招惹我?为什么?”

    他深深的叹气,告诉我:“你和刘淑娴不一样,馨馨,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还让我相信什么?”我停了停,伸手抹干了眼泪,我直愣愣地盯着他问道:“陈昊天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那你爱我吗?”

    “馨馨!”他喊了一声,有些纠结,我忍着心里翻腾而来的难受,又问了一遍:“说呀,你爱我吗?”

    依旧是沉默,没有回答,我像是忽然之间被人打了一棒似的,浑身疼痛的厉害,我刚要转身,他又把我拉住,他说:“我不是一个随便给人承诺的人,馨馨,我现在还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些,可是我是真的在乎你,我有些乱,你让我想想好吗?”

    不再理会他的言语,心脏感觉蓦然被人捏了一把,于是瞬间紧紧地缩在了一起,挤的胸口一阵阵窒息般的疼。

    我狠狠地推开了他,只留给他一句话:“就这样断了,从此你我别再有任何联系了,算我求你!”

    他没有再拦我,只是说了一句:“给我三天时间!”

    我没有再回头,径直地走回了我妈的病房。

    我妈看见我回去,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也便不需要多说,只是一遍又遍地搂着我说:“没事的,会过去的!”

    那一天我都没吃什么。第二天一早,我妈就让我弟推着她陪我做孕检。一系列检查下来,胎儿很正常,医生说,这个时候正好开始长头发指甲,我抱着b超单子出来,一遍遍看着图像上的阴影,喃喃地问着我吗:“妈,你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我妈含着泪不说话,只是抱了抱我。去和医生说打胎的时候,医生也是一惊,问:“怎么现在才来打,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健康。”

    我愣愣地坐着,心口一阵阵的疼,我尴尬地笑了笑却不知怎么开口。

    我妈握了握我的手,替我回答道:“小夫妻俩还没稳定,孩子暂且还不能要!”

    医生“哦!”了一声,然后砸砸嘴说:“可惜!”忽的翻了翻我的检查报告又多说了几句,“你孩子月份不小了,这个时候做人流也是不可以的,一般72天内适合做人流,你这个情况只能做引产了!”

    我再不懂,也多半明白,引产和人流的不同。我妈也僵在那里良久淡淡地说了句:“那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那天回去,谁都没主动说话,到最后我妈只是叫我早点休息,可我哪里睡得着,脑子里胡乱想了半天还是爬了起来。

    我跑到我弟的房间问他要手机,然后把卡插了进去,然后就呆呆地看着屏幕,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差不多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终是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我妈已经在我房里。

    她坐在轮椅上,也不知道看了我多久,见我醒来第一句便是:“馨馨,妈对不起你!”

    我心里依然明白了几分,偷偷地把手机塞进兜里,然后扬了扬头忍着眼泪不下流,我说:“妈,我去做!”

    再次来到医院,医生得知我们的决定也便不再问什么。

    他说:“怀孕四个月打胎是中期引产,中期妊娠引产是在妊娠12-24周一般采用药物或水囊等方法,将胎儿及其附属物排出体外,使妊娠终止,你这里的话,是准备直接用引产针吧!”

    我静静的听着浑身却打起了寒颤,忽然听到这些脑子里竟然想起了顾雪,我冷冷的自嘲了声,倒是落得了和她一样的下场。

030:最后一次

    一想到顾雪,整个人就开始打颤,脑子一瞬间就跟搅了浆糊似的。

    医生敲了敲桌子,我才恍惚间回过神,他开了几张单子给我,和我讲,“先按照这个去做先检查,指标正常才能做!”

    我拿过单子有些胆怯,妇科检查一直让我有些恐惧,于是忙说道:“那天不是检查过了吗?”

    “那次是查胎儿的,现在是引产手术前的基本检查,先检查血液,尿液,肝功能,出凝血时间,如果这些都是正常的,才可以引产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单子跑去检查。我整个人像被抽了神似得,检查的过程中一直都力不从心,当前的状况是我死都想不到的,却也真的是无可奈何。

    孩子留,那我妈妈怎么办,我以后又怎么办?如果真的用小三的身份跟着陈昊天一辈子,那真的是不愿意的,可是引产的话抛开自身伤害不说,我自个儿心里也舍不得,一来我对陈昊天是有感情的,二来这是我自己的孩子,即便我还只是个学生,可是也能明白什么是骨肉之情。

    检查下来我妈把我拉到边上和我说话,她问我:“馨馨,你是不是怪妈妈!”

    我吃力地睁着眼忍着泪对着她摇了摇头,我说:“怎么会怪你,是我自己的错!”

    我妈心疼我是看的出来的,从做这个决定起她便在纠结,一边是我的人生,一边是我的身体,我的孩子,可她也是无奈,如果她不狠心,我的下半辈子就会在流言蜚语中度过。

    我妈说:“即便你以后恨我,怨我,我也不能让你生下她,所有的罪孽我背了,就算将来我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可是馨馨,你的人生还长,妈不能看着你以后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更不能看着你受人欺负,被人议论!”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样的话题不能提起,一说,满腔的酸楚就会立马涌了出来,我妈一个劲地搂着我,声音里全是颤抖,“馨馨啊,真的不是妈狠心,如果他没有家庭,对你真心,妈会同意,对于母亲来说,没什么比自己孩子的幸福来得重要,可妈看的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根本不会和你长久,妈哪里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我都懂,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我都听你的!”

    我弟估计也看不下去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闷声道:“都别哭了,再哭整个医院都要知道了!”

    我慌忙擦了擦眼泪,不再去议论这件事。

    医生看完报告,便让我签手术同意书,顺便把引产的过程,后果,即可能发生的后遗症都和我讲了一遍,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这个浑身冒着冷汗,我妈一直拉着我,可她自己的手也在抖,沉默了半响,只是冒出一句:“医生,做最好的,孩子还小!”

    医生默默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疑惑,却一闪而逝,只是点了点头,让我们放心,说:“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力!”

    签下同意书后我便办了住院手续,病房里有个待产的姑娘,27岁,看见我笑的很甜,问我:“你也来待产?”

    我涩涩一下,扯了扯嘴角,有些凄凉,我说:“来引产!”

    姑娘的脸上笑容停滞了,有些抱歉,瑟瑟地看了看我便低下了头,道了句:“对不起!”

    “没什么,孩子有些先天不足,也没办法!”我妈适时的给我圆了场,握着我的手却满是冷汗,想必她也和我一样,心里不踏实。

    姑娘人很好,听了后连连表示可惜。我在床上躺下,我妈嘱咐两句便和我弟出去了,她脚上还要换药,换好后顺便给我带吃的。

    我细细打量了我临床的姑娘,很大众的脸蛋,但笑起来很是阳光,我问她:“快生了?”

    她笑的一脸幸福,伸手揉了揉肚子回答到:“还有8天就到预产期了,我老公不放心,硬是要我提前点住,这不父母还没赶来呢,自个儿就住在医院了!”

    我淡淡的笑,言语之中便已经觉得她是个幸福之人,抬头环顾了一圈,好奇了一声:“那你老公呢?”

    “出去给我买水果了,这几天老爱吃石榴!”她指了指桌上的石榴壳,笑的有些娇羞,“这不刚吃完,嘴又馋了,便让他出去跑腿了!”

    我微微笑了笑,柔声道了句:“你真幸福!”话刚说完,他老公就来了,拎着整整一大包石榴,看见我时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姑娘很热情,硬是让她老公也给我剥了一碗石榴,我忽的眼睛酸涩,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竟然又想到了陈昊天。

    我想,如果我们在一起,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这般对我。

    摇了摇头,摇碎自己脑子里那些可笑的想法,撇过头,不再去观望别人的幸福。

    护士没过多久就来了,登记后把明天要做的事和我讲了下,“明天早上9点,在超声引导下,便要在羊膜腔内注射利凡诺,这样在24小时后会出现腹部疼痛。”

    “利凡诺?”

    “就是引产针!”

    “哦!”听到这个词身子就不自觉地开始抖,她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清。一个人在床上呆呆地坐了许久,忽的电话响起。

    拿出手机,显示的号码是陈昊天,抖着手接起,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馨馨,我想你!”

    找不到瑕疵的话,说的自然,流畅,也很真切,只是那一分疲惫让我陡然有了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我没说话,他停了停问我:“你在哪?”

    我压着声音,缓缓道:“家!”

    他:“哦!”了一声,又是顿了老半天,然后悠悠地吐了句:“馨馨,如果我离婚了我们是不是就能轻松点!”

    “啊?”我一阵恍惚,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再细想,已然不知真假,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满是疲乏,他说:“馨馨,相信我!”然后便挂了电话。

    这叫什么事,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和他一刀两断的时候他又来这一出,我不知道这是老天的恶作剧还是什么,只是蓦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好戏剧。

    是我贪心了,还是我压根就没真的放下,这一个电话打的我心立即挠了起来,临床姑娘的幸福笑声络绎不断,她老公的慰问也一句一句地灌进我耳朵,我觉得我是中邪了,才会在脑子里不断地浮现着和陈昊天相处的点点滴滴,明明在一起的日子不长,可回味起来,却是那般的缠绵流转。

    忽的心里有了个假设,想到他电话里那句听得不真切的话,假设这句话存在,是不是又是有了另一种可能。

    我不是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没有他就死,但凡事都有“心安”这一说法,感情的事终究也有很多种方式,但如果以这种方式结束,我很清楚,自己会不甘心。

    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嘱咐临床姑娘等我妈来了给我打个招呼,她有些不解,问我“你明天手术,这是去哪?”

    我着急地穿好衣服,只是留了一句:“处理点事!”

    我匆匆忙忙跑出医院,打车去了车站,乘火车太慢,我做了客车,四个半小时候到了w城,我一下车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接了,像是有些惊喜,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在w城,我要见你!”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然后问我:“你不是在老家吗?”

    “我过来了,想见你,有事!”

    我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讲话,我想他应该明白我肯定是有急事。

    “你在哪?”他问我。

    “车站,刚下车!”

    他了然,然后说了句:“你等我,我去接你!”

    挂完电话整个人开始忐忑起来,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这样匆匆地跑过来。

    手机在响,是我妈的电话,我不敢接,生怕一接就没了勇气。

    我拿着手机静静得看着手里屏幕上的号码跳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抽疼的厉害。在候车室找了地方坐下来,手机也不响了,一共4个未接,没有太多,我妈到底是了解我,我不打算接就不会接,所以她也不会再继续打下去。

    陷入漫无目的的等待,一分钟都显得好漫长,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有的神色匆匆,有的,慢慢悠悠,有些看起来像是出去旅游,而我,坐在这群人中间,只是在坐着一个等待,等待我和我肚子里孩子的结局。

    我在想,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如果他真的能许我未来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跟着他,孩子留着,我会好好生下来,妈妈那里想必也能理解,因为她所在乎的不过是我的后半辈子。

    他的那句离婚是个魔咒,把我咒的整颗心就悬了起来,我瑟瑟发抖,胃里忽然开始难受,蓦地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没接就挂了,然后几秒就进来了一条短信,“馨馨,我有点事你等我会!”

    我身子立马一沉,止不住的难受了起来,无数恐惧向我蔓延过来,忽的像伸出了无数双手,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急忙打电话过去,陈昊天接了,却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女音。

    “陈昊天,你够了!”

031:路道终时孩子失

    没有变的更好,只是变的更坦然。拧巴的终于顺溜了,带刺的终于收敛了,能改的都痛改了,没改的都接受了,现在这样也明白了。

    那声音听得太多,也太熟悉,死心是什么,就是干干地放下手机,没有再看一眼。

    我在候车室等到了天黑,再拿出手机的时候已经没了电,黑了屏。

    我曾经在无数个夜晚无数根汗毛都揪起来地问着自己,他到底爱不爱我,然后又在每根汗毛的回答中失望的睡去,如今不需要再问,便已经知道了最真切的答案,我再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呆呆地站了起来去买回程的车票。

    最晚班的车到老家是11点,而我再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推开病房也是一片漆黑,临床的姑娘睡了,她老公在陪床上打着鼾,我默默地退出来,却在走廊一端看见了我妈。

    心里一惊,泪水瞬间泛滥了起来,踉跄着走过去,我妈神色一片颓然。我扑在她怀里,她慢半拍的抬起头细细的看着我,终是忍不住嚎了起来。

    “馨馨啊,妈以为你不会来了,你这要是走了,妈也不活了!”

    “妈你说什么话呢,我不是回来了嘛!”

    我妈拉着我,哆嗦着嘴唇,问我:“你是去找他了?”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脸色想必是惨白的。然后未待我妈再次开口,便先自己说了出来。我说:“妈,我和他断了,真的断了,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去找他了!”

    是的!断了!在我听到他电话里刘淑娴的声音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切,接下来等候的那几个小时里,他的没到更是让我死透了心。

    我哭的撕心裂肺,浑然不知自己是为了什么,就好像突然被人掏空了一般,虚无缥缈。

    那晚我们在医院旁边找的宾馆住下,开的一间双人房,我弟一张床,我和我妈睡一张,第二天早上又匆匆赶去医院。

    临床的姑娘还没醒,他老公的早餐却已经买好放在了旁边,看见我进去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问好。我妈叫我弟弟照顾我躺下,没多久护士就来了。

    护士说:“要打引产针了!”然后让我准备准备。这个时候我的恐惧已然没有了,我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像个死尸一般地躺在那里。

    引产针是从肚子外面打进去的,护士说是打在羊膜腔内,之前听邱家少爷说顾雪引产的时候就知道了,但真正自己经历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引产针不是小事,护士把准备工作做好后,便叫了我的主治医生过来。医生叫我把衣服撩上点,然后对着之前做的b超图比对了一番,才告诉我:“这里是你的b超和腹部检查出来羊水多的地方,一会就打这了!”

    我咬着牙,没说话,我妈却在一旁凑了上来,“现在就打?”

    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悠悠道:“差不多了,我去拿下无菌手套!”

    没一会他又进来了,护士也早把针和药水都准备好了。我一直以为不过是一针,就和普通感冒发烧一样的针管,可真正看见的时候却真心下吓一跳,那针很长,感觉拿在医生的手上就和他手掌差不多,我恐惧的闭上眼,那一瞬间竟然有种绝望的感觉。

    我妈过来拉着我的手,呜嘤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每个床位有独立的窗帘,这个时候临床的姑娘也醒了,立马喊他老公出去了。她善意地投给我一个关怀的眼光,安慰道:“别怕,一会就好!”

    我咬着牙点点头,把脸别了过去。

    医生开始帮我消毒下针的部位直径差不多20厘米左右的地方,然后消毒针,戴上无菌手套,依旧是伸手摸了摸确定位置,然后一句“我下针了!”便让我立刻闭上了眼别过了头。

    我浑身紧绷,整个身子有些微颤,我妈紧紧的握着我的左手,医生却在边上说:“你放松点,这样不好!”

    我努力地吸气呼气,感觉肚子上被尖物缓缓刺入,瞬间肉疼泛起,我以为一下就好,却感觉他在抽着什么东西,我也不敢看,大概几秒后便又感觉有东西注入。抽针出来后,医生用手压迫了2、3分钟,然后确定没出血后才贴上纱布遮住了针眼。

    他脱下手套和口罩看着我说:“宫缩前饮食你造旧好了,注意休息,24小时候会慢慢又腹痛的感觉,你到觉得痛的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就喊我!”

    我缓缓睁开眼,眼泪流了一脸。仰着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心还是余悸未消,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妈脸色慎白,抓着我的手都有些抖,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针管,问道,“医生你打针前抽的是什么?”

    医生皱眉,回头望了一眼,坦然道:“刚进针的时候是不能立刻注射药物的,扎针下去要有落空感然后回抽一些羊水,回抽羊水无误后,才能把针管套上原来已经吸好的药水的注射器把药推进羊膜腔内!”

    他说的那些我也不懂,反正现在针也打了,就等着宫缩吧。

    医生走得时候给了我两片米菲,叫我吃下,然后便还是那几句话。

    我有些麻木,目光都感觉涣散了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于是把手机掏出来还给了我弟,我弟愣愣的接过,然后问我:“姐你怎么把你的卡都给我了!”

    我撇过头,冷冷地回答道:“去帮我扔了吧,以后不用了!”

    “啊?”我弟显然是有些不信,我妈立刻顺着我说了句,“你姐不用了,快去扔掉!”我妈到底是不想我和过去有任何联系了,也好,就这样结束吧。

    打完引产针后等腹痛的日子特别的难熬,坦白的讲很恐怖,我没食欲吃不下东西,晚上也整夜的睡不着,第二天醒来,黑眼圈便浓的恐怖。

    我弟给我买了西米粥,看在曾是我最爱的份上,勉强的喝了几口,却还是觉得难受,便怏怏地放下。

    我妈每天早上都要去挂水,她走后便是临床的姑娘和我聊天。

    她说:‘你脸色好差!”

    我扯了扯嘴角抹了把脸,淡笑道:“都这样子了,能好看到哪去!”

    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哀恸,她说:“说真的,妹子,我替你难过,我看的出你心里不好受,想开些,孩子残疾生下来也是让他受罪,倒不如就这么让他走了,也好从新投个胎!”

    我默默地听着,心却搅成了一团,她想必是信了我妈之前说的话,所以当真以为我是因为孩子先天畸形才来做的引产。

    我心有郁结,喘气都觉得闷,我干干地笑,像是在嘲讽着自己,末了凉凉地应了句:“是呀,好从新投个胎,跟着我太苦!”

    “说啥傻话呢,也不是你要的啊!”她好言宽慰,然后想了想又问了句:“你都要引产了,怎么没见着你的老公来!”

    我一怔,心口有些发紧,急忙支吾道:“孩子他爸在国外出差,一时回不来!”

    她兹兹两声,也不知是替我抱怨还是什么,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工作不管怎么忙,怎么重要,可引产也不是小事啊,再说也是他的孩子,要是我老公这样,我管他什么出差不出差的,直接和他离了得了!”

    她刚说完便后悔了,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和我道歉,“对不起啊妹子,姐说话向来直!”说完又觉得不太够量,便又自己加了些理由,“男人工作也是为了赚钱,说到底也是养家,再说国外也远,是不方便!”

    我自然晓得她是想弥补刚刚心直口快说的话,但我也很清楚她没有恶意。

    我没在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东扯西扯了些别的,一直到我妈回来。

    我是在差不多28个小时后才有轻微的腹痛,不明显,感觉就是稍微抽几下,就过去了,32小时后,腹痛开始持续,我感觉是要差不多了,便立马喊了医生。

    接下来引产的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人在疼痛的时候关心的东西也就少了,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流程,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到后面真正上手术台的时候,人也是昏睡的,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病房,左手则挂着点滴。

    点滴要打三天,打完后,要做清宫,所有的一系列都完成后我才回的家,然后便开始了养身体

    引产完我很虚弱,又不敢声张,平日里在家我妈都是把门给锁着,就连大伯进来我妈都未曾让他踏进我的房门半步。

    我妈腿不是很好,跑腿的活自然是我弟,于是每天端茶送水的也着实够他忙的了。

    我妈说虽然是引产,但其实养的要比坐月子还细心,因为是冬天,天冷,所以我妈特意叫人来我屋装了空调,热水袋也是三个小时换一次。

    12月中旬的时候我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和我妈商量想回学校,我妈不肯,说还得养,其实我知道,她其实是怕我去见陈昊天。

    我哪里会,也哪里敢,心早就被他伤的百孔千疮,就算爱过,现在也失了力气。

    那个时候的我当真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再有些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随着这个孩子的终结便是结束,却不知,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032:不想我见他

    大概只有自己明白放下一段感情,放弃一个人的过程有多煎熬。旁人只愿意看见结果,过程只有自己独自透彻地领悟。然而最终也会明白,当一切都云淡风轻的时候,便不再害怕和懦弱,就像我妈说的,我还年轻,未来的路又怕什么。

    当然,也有难过的时候,终究也有些阴影。怕看见小孩,很怕,无数个夜晚被噩梦惊醒,梦里会看见我还未长全的孩子,闭着眼了,一身都是血,有时梦里还要听见她骂我,说我狠心,醒来基本都是一身冷汗,然后周身的空气都感觉浸满了悲凉,想哭,又不敢大声,也只能躲在被子里隐隐地抽两下。

    喜欢的歌还是会单曲循环,后来听到节奏就能哼起来,喜欢的食物也是隔三差五就要尝一尝,最后也总是能想起味道。而陈昊天,这个夺走我无数次第一次的男人,只要一想到,脑海里就会出现他的样子,愤怒、浅笑、霸道、**、像是种习惯,完完全全地倾注在了我的生命里。

    这世上,可怕的是我们平庸的度过了一生,却还要骗自己平淡是真,而我,还没过了半身,却已经开始骗自己。当然,我不想平庸,相反我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让自己处在不断运转地过程中才能使得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却想其他的事。

    元旦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出去走动,但却不怎么爱说话,碰到街坊邻居时候听她们问我怎么不在学校,我都只是讪讪一笑,道句:“请假照顾下我妈!”然后他们就会笑着夸我孝顺,贴心。

    我忽然觉得我生命里似乎开始充斥了数不清的谎言,原来,一件错事的发生,竟需要那么多的谎去弥补。

    一月**元旦,也是新的一年,我妈带我上街买了身新衣服,然后给我买了个手机,我没有去补办卡,而是重新办了一张,真正抛弃过去,那就不要给自己任何被他找到的可能。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搬家了,我妈的保险赔偿和工伤赔偿都下来了,陪了60多万,这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已经很好了。

    把大伯的钱还了后,我妈在县城里找了房子,是二手的拆迁房,那个时候的房价还没有泡沫现象,炒房也没那么夸张,更何况像我这么小县城,房价一直都很便宜。三室一厅一卫,买下来才8万多,放着现在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我也没有心情多过问什么,搬完家后,整天也都是闷在房里上qq,我以前不怎么聊天,那次登陆的时候看到了一大堆的留言信息,刘涵的留言自然不稀奇,倒是没想到华仕鹏也找了我那么多次。

    我给朋友同学一一回复了,捡些重要的然后把新换的号码告诉他们,刚发过去,刘涵的电话就来了,我还没开口她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你这死丫头死哪去了,手机都打不通,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我轻轻地笑,心里却暖暖的,于是便和她扯了扯,我和她讲“我妈受伤住院了,我回家照顾!”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惊讶,忙问我:“怎么伤的,现在怎么样了?”

    “工地上出的事故,被石板砸伤的,小腿被截了肢!”

    “啊?”刘涵和我妈认识,大一时候假期就来我家玩过,她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家很少,所以见着我妈特亲近,现在听到这个肯定是有些难受,于是声音也哑了起来。她责怪我:“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讲,你个王八蛋!”

    我忙安慰:“没事了现在,也都出院了!再说我那个时候心情也乱,根本忙不过来,也不想你操心,便没和你讲”接着又和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她才放心。然后她就对我道歉,说:“都怪我,忙着比赛,不关心你!”说完又和我讲了些她比赛的事。

    我蛮替刘涵高兴的,海选过了,已经是初赛阶段,元旦过后便是她的初赛场次,完了后1月底出结果,要是过了,年后就是复赛了。

    我给她加油,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竟然又问我了孩子的事。

    在家我弟和我妈像商量好似得,这类话题都一直不说,现在被刘涵无意的问道心里又顿时感觉被人锤了几下,生抽的厉害。

    我佯装咳了几声,说有些感冒不舒服,转移了话题,她也没多心便不再说,只是嘱咐我“早点休息,多联系!”便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我伸手摸了摸肚子,平平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引产后,我没有在白天大声的哭过,这次像是忍不住了,埋着枕头里嚎了半响。

    哭完,眼睛胀疼的厉害,我起床跑去厨房偷偷地拿了毛巾拧了些冷水准备敷一下,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妈在门口偷偷望我。

    那眼神流转哀恸,嘴唇抖了抖却没说一个字,我慌忙撇过头跑进房间,生怕我妈看见我的眼泪。

    我拿着毛巾敷,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哀恸下去,伤害表面是自己在承受,但影响的却是身边最亲的人。

    我要我把眼泪擦干,我要把我的伤口用微笑包扎好,我要我用坚强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闭口不提,我要我大步向前永不回头,我要自己相信,一身烂骨头只会招来苍蝇,而只有脱胎换骨才会重新收获幸福,也才能给家人安心。

    晚上的时候华仕鹏的qq头像又闪了,心情正好单调,便聊了几句,也没说什么,就随便谈了谈生活,无意中得知他回了w城,开了个甜品店,就在欧尚那边。

    他叫我去玩,我和他讲:“这学期恐怕不可能了,在家,要开学才回去!”

    他也没问我什么事,可能先前的事,他总对我有些惶恐,话到三分便不继续入骨,我也明白,于是就随便瞎聊。最后说睡觉的时候他在qq问我电话号码,我是有片刻犹豫的,但想想事情也过这么久了就给了。

    号码发过去他立即消息回了过来:“果真换了号码,难怪刘涵说也联系不上你!”

    “你问她要过我号码?”我发了过去。

    “上次一起吃饭后就问她要了,那时她在比赛,也是后来才回的我,说联系不到,好像换号码了!”

    我有些愣怔,细细把这段话看了好久,却没再多问。睡觉的时候和他道了声晚安,便退了qq。

    洗完澡出来,手机里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打开看是华仕鹏的,很简单的话:这是我的号码,有事联系,开学来我店坐坐!

    我没回,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洗的头还没擦干,湿漉漉的难受的厉害,忽然想到华仕鹏之前qq发给我的那句话,突然的有些想不明白。

    我是引产的时候才丢的手机,之前也有联系过刘涵,回家之前我都记着打过电话,怎么到了华仕鹏那边就说没有联系到我呢?

    我拍了拍自己脑门,觉得自己多想了,我和刘涵这么多年感情在这,她不可能对我耍什么心眼,肯定是华仕鹏记错了。

    这个学期,我就在家里过了,临近期末收到学校发来的邮件,要交学期论文,打电话给刘涵她说她在淘宝买了一篇,我急忙问她要地址,她说一会发我qq上。

    说到qq,我便顺便问了一句,“涵涵,你最近有和华仕鹏联系过吗?”

    她在电话里愣了一下,干笑了两声问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她语气有些淡,我便不敢再问下去,想着要真是误会了到显得我多心,便立马聊了些别的。

    刘涵也没再问,依旧是那种八卦的心和我谈天说地了好久,睡觉前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说:“初八过后,早点回去,学校里的事要忙一阵子!”

    “也是,你都好久没去上课了!”

    我咯咯的笑,立马回她:“你不也是!”

    挂完电话后,打开qq刘涵的头像闪个不停,打开是淘宝链接,我立马点进去看了看。那个时候的手机上网还没那么方便,我只能保存着想着明天去网吧弄下。

    刚想退出qq,华仕鹏的头像又闪了,点开聊了会,便睡了。

    日子就这样过,2007年这这么过了,2008在新的期待中来了,这个年过的和往年一样热闹,但心里却各安其事。

    初十,我准备回w城,我妈把我拉到房间里给了我一张卡,里面是她存的三十万。

    我有些不解,刚想问,她便开了口:“这钱是还他的,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总有什么办法能把这钱给他!”

    我有些愣怔,一直以为我妈压根就不会再在我面前提他。我妈看出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缓缓道:“妈也是想了很久,不想你去见他,不想你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但是妈知道这钱不还,这辈子咱家都意味着欠着他,所以妈想了很久,觉得这钱,还是得还他!”

    我也觉得要干干净净地才能一刀两断,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当然我妈也不会让我单独去见他,把卡给我的时候又说了句:“我会叫你弟弟送你去学校,你负责联系,钱你弟弟去还,妈不想让你见着他!”

033:再听声音

    卡收好时,我弟弟已经帮我把行李搬到了门口,我抿了抿嘴不再多说,我妈的想法和心思我都明白,这样也好,我也累了,不想再和陈昊天再发生什么纠缠。

    我没有想过自己从此以后要变得多么强大,我只希望自己成为那种姑娘,不管经历多少不平,有过多少伤痛,都舒展着眉头过日子,内心丰盛安宁,性格澄澈豁达,偶尔矫情却不矫揉造作,舌毒却不尖酸刻薄,不想自己因此怨恨尤人,更不想让自己天天哭丧着脸,整天苦大仇深似得,我依旧要带着十分的热枕拥抱生活,拥抱梦想,我要自己相信,什么都会好起来。

    回w城的路我走了好几遍,依旧是坐大巴,却和上次的心境全然不同。依稀记得那次跑回来找陈昊天的情形,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可笑。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回到w城市还会和他再次相逢,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和他的再次相逢只是为了以后更远的背道而驰,如果我知道我和他的再次相聚只会成为日后更长久的伤痛,那么我想我一定会死都不踏进这个城市半步。

    我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来到,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孤注一掷的爱情,和我视以为命的的友情,一件件崩塌,破碎,最后不留一物。

    我弟一直都没出过家乡,比起老家的那点地方,w成显然是高端大气的多。

    去学校放了行李便给刘涵打了个电话,刘涵说她后天过来,叫我帮她把床铺被褥都晒晒,还叫我顺带把宿舍都给打扫了。

    我听了然后阴阳怪气地问她:“要不要我把自己也洗洗干净放在床上等你来临幸啊!”

    刘涵笑的张扬,故意沉着声音回答:“爱妃果然体恤朕意!”

    挂完电话收拾了一番便带着我弟弟去转转,因为今天才来,所以去市中心时间上也有些赶,便和我弟商量:“咱要不就在大学城这边逛逛吧!”

    我弟对周围的一切都显现出极大的好奇心,我这么一说,他也高兴。

    出去乘公交,到欧尚,路上忽然想起华仕鹏之前提过在这里开了个店,便在qq上问了他一句。本是无意,哪知他倒是来了劲,硬是要我过去看看。

    抵不住他的热情,也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便拉着我弟去了。我到的时候华仕鹏还没到,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他开着车风尘仆仆的赶来。我忙起身打招呼,他笑的亲切热情,然后看了一眼我弟,犹豫一瞬便破口而出:“这是你弟吧?”

    “你认识?”我有些惊讶,记忆中他俩貌似没见过吧。

    华仕鹏笑了笑,解释道:“看过你空间里的照片,你和你弟还有你妈的合照,我都记着!”

    “你好细心,记忆也好!”我弟忍不住插了嘴,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他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眸子里却有丝落寞的表情,“哪里记忆好了,看多了总会记着!”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我红着脸埋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华仕鹏像是也意识自己唐突了,干干地杵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我弟脑子转得快,吐了句:“姐,我们点些吃的吧!”然后及时的化解了这场尴尬。

    华仕鹏很客气,反正是他的店,所以也豪爽的理直气壮,各个招牌基本都给我点了一份,我有些不好意思,使劲地推辞,我说:“就两个人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他不以为然,依旧是点了一大堆,他说:“又不是要你全吃完,每个尝点,哪个好吃下次来多吃点!”

    他眼神灼灼,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只能埋着头使劲的吃。那天倒是真的把我吃的撑死。

    回去的时候,我弟问我:“他是不是喜欢你?”

    我伦着膀子对着他的背狠狠地砸了一下,嚷道:“瞎掰什么呢,大男生的怎么和小女生似得天天爱八卦呢!”

    我弟吃痛的龇着牙伸手自己揉着背,然后直嚷着:“够不到,够不到!”

    我白了他一眼,努了努嘴,甩道:“痛死你活该!”

    我弟这人吧你越不和他讲,他就越喜欢拉着你说,看我在回避,他就更起劲,跑到我面前去扯着我的胳膊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姐啊,你别忽悠我,你弟我聪明着呢,看他那眼神,对你那态度,不喜欢你能这样?就因为你一句话大老远赶来,难道他是闲着蛋疼?”

    我感觉我的眼睛都在喷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他,“我看是你闲的蛋疼!”

    我弟砸了砸嘴,叹了口气,喃喃道:“姐,我也是为你好,我看这个大哥对你不错,人也长得不错,自己有店还有车,比那陈什么的配的上你多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懒得继续和他讲,闷着头大步往前走。

    我弟倒是来劲了,我走的快,他追的快,一边追还一边嚷:“哎姐,我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大哥呢?姐!”

    “谁是你大哥!”我猛地站稳了脚,头都感觉要炸了起来。我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嚷道:“李迪你要是在巴拉巴拉一大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是非得逼着我把你舌头剪下了是不!”

    我很少发火,一发火起来就恐怖的厉害,我弟缩了缩脑袋,退了几步,我转过身,懒得和他在嚷一个字。

    那晚丢给他些钱,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学校外的宾馆了,晚上我弟给我发短信:姐,别生气了,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蛮配的。

    我看着短信,倒真是哭笑不得。

    第二天起来,给我弟买了早饭去敲他门,他还没醒,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他才出来。蓬头垢面地就抢我手里的早饭。

    我推推他,嫌弃地说道:“就不能先去刷牙洗脸吗!”

    他一边吃,一边说:“不都一样嘛!”于是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吃完早饭,逼着他去洗漱,完了后我便和他商量着怎么把我妈交代的任务完成。我妈今天早上就打来了电话,问起了我这事,百番叮嘱不许我和陈昊天联系,只能让我弟把这钱还了。

    我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我:“你知道他卡号吗,知道的话咱直接打给他好了!”

    “你是猪吗?”我无力地叹了口气,真为他智商捉急,我说:“要是知道卡号,我早就和咱妈讲了,还用的着把这30万大老远的带到这里来!”

    “那你认识他什么朋友吗?”

    “不认识,我们的生活没有交集!”

    “那怎么办?”我弟在那边捣鼓着手机,随口来了句,“要不我百度百度?”

    我真想把鞋子脱下来对着他的脸砸,我说:“李迪,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他抬眼看了看我,然后摊了摊手,无辜道:“那怎么办,你又不知道他卡号,又不能给他打电话,身边人又没认识他的人,你说叫我怎么去替你还钱?难不成我还在自己身上贴张寻人启事给你找他?”

    我皱眉,思索了片刻喃喃道:“也不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有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但不知道行得通不?”

    “啊呀,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打个电话问下不就行了!”

    我叹了口气,闷声道:“那人是他家的保姆,确切的说是以前我在的时候他给我请的保姆,现在我不在了,我也不确定这保姆还在不在!”

    “你打电话问下嘛!就算人不在也可以请别人帮忙啊!”

    我弟说的话是有理,虽然我觉得张嫂人还不错,但毕竟也不算深交,即便曾说过体己话,但真正的事又了解多少?我如果叫她替我还钱,那么势必要把这张卡给她,30万可不是小数,要说放心还真的做不到。

    想到这一层面,还是只有我弟我才放心,可他性子浮躁,也没头脑,我怕陈昊天利用他又找到我,这样综合考虑,倒真是两难。

    最后两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先决定打个电话问下张嫂,看看陈昊天最近是怎么个情况,如果他天天和他老婆腻在一起,那我就不能去主动联系他了,不然他老婆知道了,又要以为我变着法子在勾引他。

    张嫂的电话我一直留着,打过去好几个却没人接,一直到下午我再打,她才接,估计是陌生号码,所以才问我:“您哪位?”

    我有些愣怔,呆了片刻才开口“张嫂是我?”

    对面一片沉默,静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进了,我“喂!”了好几声,也不见人回答,刚想挂电话却听到了那个最熟悉的声音。

    “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

    我身子一抖,手机差点从手上落了下来,我弟忙在我旁边问我怎么了,我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

    原来这个时候了,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会这般心痛。以为放下了,忘记了,原来都是自己骗自己的蠢话。

    “说话啊!李馨,你说话啊!”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慌乱地挂了电话,那一瞬间体力全无,胸腔口也有种被挖空的感觉!

034: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刚挂,立马又响了起来,号码是张嫂的,但我很清楚必然是陈昊天打过来的。我哆嗦着手把手机抛在一边,压根不敢去接,我弟在旁边皱着眉,问我:“你不接怎么还钱?”

    我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肯定是他打来的,我接什么?”

    “那我来接!”我弟做出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踏踏地跑到我面前拿手机,我伸手想抢过来,却终是悬在半空放了下来,罢了罢了!总要说清的。

    我弟按了公放键,所以他们说话我就也听得到,我弟刚“喂!”了一声,陈昊天就直接扯着嗓子吼了出来:“叫李馨接电话!”

    “我姐她不在!”我弟还算机灵,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静静地等着陈昊天的回答。

    陈昊天在电话的那头愣了一会,然后冷声道:“我知道她在,你把电话给她!”

    “我姐真不在!”

    “你给她!”依旧是极度高昂的一声巨吼,听得我身子都不自觉的抖了一抖,我仿佛看见陈昊天吹鼻子瞪眼满脸怒火的表情,不由心里一怔。怎么到现在了,我还那么怕他?

    我弟抬头望了望我,也没说话,差不多又沉默了好一会,陈昊天对着我弟讲:“你告诉你姐,她一分钟之内要是不接电话,我一定弄死她!”

    不得不承认,陈昊天真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即便此刻他人不在我们面前,可是声音里却依旧夹杂着属于他的威严,谈不上神圣,但真心容不得我们随意去触碰、去侵犯。

    我弟也似乎被这句话吓着了,挪着步到我身边坐下,然后用胳膊肘子推推我,凑到我耳边压着声音问“姐,你接吗?”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是无奈,亦是心酸。

    接过电话,立马关闭了公放功能,不是我故作神秘,也不是我怕我弟听到什么,而是潜意识里,我是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对话是不能让第三者听到。

    这种感觉有些像占有欲,却又道不明,我问过自己很多次,我和陈昊天之间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以前觉得自己是他的工具,后来觉得像是情人,再后来,我贪心了,我希望他只是我的,不管什么要都是我的,声音也好,人也好,哪怕是笑。

    我“喂!”了一声,明显中气不足,他听到我的声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秒过后依旧是对着我嚎,“李馨,你特么是不是活腻了!”

    我不说话,心里却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问我:“你在哪?”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在家!”

    “呵呵!”他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再骗我,我一定弄死你!”

    “在学校!”我应该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然后没有反应很自然的说了出来,我弟呆呆地在旁边瞟了我一眼,没说话,但脸色却不好看。

    “我去找你,等我!”

    “你别来!我不在!”我急忙出声阻止。

    “恩?你刚不是说在学校吗?”他脾气立马又上来了,再开口语气又是冰冷无比。“李馨,你他妈又在耍我?”

    “我没有!”其实可以不用解释的,我觉的我可以把电话直接甩了,或者索性直接和他说还他钱,然后让我弟去给他,可是我什么狠绝的话都没说,什么果断的事都没做,相反,还和他细细地解释道:“我弟来了,昨天住的宾馆,我过来给他送的早饭,所以在他这!”

    他听完,缓了口气,淡淡地问道:“哪个宾馆?”

    “学校旁的富春!”

    “富春?”他复述了一遍,然后硬生生地甩了句:“你在那等我!”便挂了。

    刚挂完电话,我弟就问我:“他是要过来?”

    我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有些歉疚地看着我弟,我说:“对不起!”

    “姐,你疯了,妈说了不让你见他的!”

    “我没想见他,真的!”我急忙站起身想解释,可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一句话。

    我弟从小就是人小鬼大的那种,很多事他脑子稍微转转便能看的很透,他细细的凝视了我好久,然后闷声道:“姐,你是不是还舍不得他!”

    “怎么可能!”我忙否认,想找事情来说明,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影。

    我弟也站起身,第一次用那种认真又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他说:“姐,我早看出来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的神色表情,就说明了一切。姐你不要在解释什么,就像妈说的,你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我的心事昭然若揭,走马观花、作壁上观的人都看了个真切,我却心里死死地揪着个理,不肯承认,也不肯妥协。

    我有些沮丧,也明白此刻再去辩解什么也只是多此一举。我不去看我弟,呆呆地在床上坐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姐,一会他来了,你躲起来吧,我把钱还他就让他走!”

    我摇了摇头,有些吃力,我说:“他要真想找我,到哪都躲不掉,就乘这次彻彻底底地说清楚也蛮好的!”

    “可妈说”

    “妈不允许我见他,我知道,可是这个局面我压根躲不掉,再说,就算你把钱还给他,那你能确保他以后不来找我?”我抬着头看他,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我弟虽小,可毕竟是个男生,骨子里都有种对女生的保护**,虽然事实上大多都是我在料理着他,可是他却总喜欢做出一种想保护我的姿态,我也明白他的心理,自从那次事件后,他对我多少是有愧疚的。

    他抿着嘴半天,也没想到劝解我的词,最后只好问我:“你想亲自把钱还给他?”

    我点了点头,叹息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我和他之间的事真的要趁早解决!”

    “也是!”对于这句话他倒是认可,也可能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着其他办法。所以就只能附和我了。

    我弟答应我在妈那边绝口不提这事,当然我也答应我弟,绝不和陈昊天再有半点联系。

    那时陈昊天给我找公寓的时候故意找离我学校近的,所以他过来也就很快。来的时候门铃也不按,直接对着门踹,要不是我开门及时,这门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通红,盯着直咬着牙,一副恨不得捏死我的样子。我连忙缩着脖子往后退,我弟昂着胸站到我面前张开手,颇有一种老母鸡护小鸡的味道。

    陈昊天挑了挑唇,对着我弟冷哼一声,沉沉道:“你先出去会,我和你姐说会话!”

    “我不出去,我一出去你万一欺负我姐怎么办!”这小子显然是放心不下我。

    陈昊天不悦地皱了皱眉眉,但语气还是忍着没变差,他说:“你出去,我问点事情,不会欺负她!”

    “那也不成,我不信你,再说了!”

    “我叫你先出去一下!”我弟还没说完,陈昊天就没耐心了,整个脸立刻板了下来,伸着脖子吼了起来。

    我弟脑袋一缩,没再说话。转身望向我的时候却满是委屈。

    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没见过世面,再者陈昊天这种气场和震撼力怎么能忽视的了。我也明白,只要他在,那就注定忤逆不了他。

    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对着我弟露出一个宽慰他的笑,然后推了推他的背,压着声音道:“你听话,先出去,没事的,我会处理好!”

    我弟一脸的不相信,却被陈昊天扯着手臂推了出去。

    “姐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昊天“砰”的一声用门关在了外面。

    我有些不悦,仰着脸问他:“他还是个孩子,你对他这么凶做什么?”

    “孩子?”陈昊天忽的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细细地把这两个字嚷了好多遍,然后抓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你也知道你弟是孩子,要对他好,那我的孩子呢,你连商量一声都没,就自作主张的把他打掉,李馨,你就不怕得报应!”

    四周的空气一瞬间沉闷了起来,我抖着身子连着退了好几步,咬着牙说不出一个字来。孩子的事,想来他是知道了。

    “怎么了,哑巴了,现在不说话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对你那么好,要什么不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放在我肩膀的手越掐越紧,那种感觉恨不得把指甲都陷进我的肉里。

    我和他之间我最不愿意提的就是孩子,饶是他对我再无情,再残忍,可终究孩子是无辜的,有些道理我不是不懂,我也不是没心,我比谁都心疼,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又怎么可能熟视无睹,一点心疼都没?

    不,我很疼,无数个夜晚被噩梦缠身,醒来都是泪流满面。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连眉心都感觉皱了起来,他看着我一脸的藐视,“我信你是个好女生,和她们不同,也努力为你着想,想给你个你能接受的安排,我叫你等我,你却挨不住,恨不得立刻就一步登天,李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贪心!”

    他话里有话,且字字带刺,但我却听得不真切,也隐隐地觉得总有哪些地方有些不对。

    我狠狠地推他,他却纹丝不动,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凑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次他却不像之前那样缩开了。

    我愣了愣,停了下来,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愤怒,心里却一阵阵抽疼,那种疼真的感觉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说“陈昊天,你!到!底!想!怎!么!样!”

035:再跟他一年

    我的质问在他眼里似乎显的很可笑,他淡漠地扫了我一眼,满是不屑的表情,然后冷冷地回了句,“你还有脸问我?”

    “我怎么了到底?”我哭得哑了声,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也不想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每次都义正言辞地说着一切,从不考虑我的想法,处境,是,我把孩子打了!是我狠心!可我有选择吗?”

    “没选择?”他狠戾地望了我一眼,似在嘲讽又似在辱骂,“你当初收下那30万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没选择?”

    狠毒的话我挺多了,嘲讽也好,侮辱也罢,麻木到一定状态,就没了反抗,没了在意,只不过轻轻淡淡地掠了一眼,便无力再去声讨什么。

    我颠颠撞撞地拿出那张卡,却是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身上,“这是欠你的30万!一分都不少,你拿好!”

    他接过那张卡,手指攥的铁紧,看着我唇角不禁扬起一抹阴险的笑,“难怪要和我一刀两断了,原来是有钱了,不需要我了,李馨,你倒真是翅膀便硬了?”说完便朝着我走过来伸手一把揪住了我后脑勺的头发,然后使劲地往后攥迫使我抬着头看他。

    我吃痛的仰着头,整张脸都感觉在抽筋,他却笑得那般得意,像是看见我难受他会好过似得,他拿着卡对着我的脸颊拍了拍,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又去给谁代孕了,才换了这30万?还是说直接给人去当了小三,做了情人?”

    我从未想过他会这般想我,一字一句地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却发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一般。我本不想再哭,奈何他的表情,神色让我倍感屈辱,终是抑制不住抽咽了起来。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妈的!”一声,摁着我的头就吻了上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我,却是最霸道最疼痛的一次,牙齿把我的嘴唇磨得丝丝血腥,舌尖却在我的口腔里翻滚地绞着。

    我憋着气,死命地往后仰,他却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扣着我的后脑勺。

    我弟还在外面,我不敢叫,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忌惮动作显得更加放肆起来。身上的大衣被他扯得都斜了过来,一排的纽扣也掉下来好几个。我惊惶地望着他,竟有了一瞬间濒临死亡的恐惧,死命地挣扎,好不容易嘴巴得了空当的时候急忙喊了出来,“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我本来没指望靠这句话能止住他的动作,可他却真的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伸手擦拭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忽的在一旁啐了一口。

    我皱了皱眉却不再多说,抖着手一点点把他弄乱的衣服给整理好。

    他不知道从哪里攥出来几张纸扔在了我的面前,我接过,翻了起来,顿时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起来。

    最上面的是我的代孕协议,是最初和刘淑娴签的那份,中间夹得是我之前的简历。那个是米娜帮我做的,那时她说要找雇主就必须要有简历,当然这里的简历不是我们平时用于正当面试找工作的那种,而是写着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一个概述,但最下面的一个框里的内容却把我吓到了。

    上面写得是“经验”两字,然后旁边用比它小**的字体写到:多次从事代孕,经验丰富。

    我一看心口一紧,一种跳进黄河也都洗不清的感觉油然而生。

    之前米娜给的简历只是我的一些基本情况,像身高体重,家籍,年龄什么的,最后再附上一张体检表,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在里面。我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哪来的?”

    “你不用管它哪来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你的?”他语气很硬,直直地冲着我嚷,那言语十分咄咄逼人。

    我拿着纸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我想了半天缓缓道:“是我的,但我当初不是这样写的,下面这个”

    “呵呵,是你的就别再多说了!”我话还没讲完,就硬生生地被他打断了,然后走过来俯下身揪着我的衣领道:“你都经验丰富了还要骗我是处女,你知道吗,那时我有多内疚!现在想想那床单上的红还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染上去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已经不需要解释了,他的这几句话已经把我的清白和尊严抹杀的一干二净。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把那些纸扔进他怀里,什么都不想去问,只是闭着眼嚎叫了一声:“滚!”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我哭了良久,才开口,依旧是那种恨不得剥了我的皮的表情。“你哭什么,被揭穿了觉得丢人了?你还要脸?”说到这里他又拣出里面几张纸拿到我面前,是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我一看便认出了那是刘淑娴和我的,不过这里显然删了一些,断章取义了后看起来的感觉就是:我先找的她。

    我哆嗦着身子指着这几张纸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解了解领带,沉沉地喘了口气看着我阴险地调侃道:“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我干的什么事?你说?”我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把那几张纸狠狠地甩在了他身上,我指着他的鼻子不顾一切得嚷道:“陈昊天我真的受够了,你侮辱我不清白我忍了,陷害我贪钱卖身我也忍了,反正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和卖身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你别欺人太甚,拿到什么都往我自己头上扣!”

    他怔怔的看着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我也不顾,继续对着他嚷:“我告诉你,是你老婆刘淑娴先找的我,这几张纸上打印出来的短信通话记录都删减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你爱信不信!”

    他白了白眼睛,不羁地笑了笑,依旧是那种嘲讽“你倒是说谎都不会眨眼睛了!”

    “我没说谎,你爱信不信!”

    “你还没说谎?”他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在了我脸上,我捡起来看,拍的是我和晓晓。

    依稀地响起那次刘淑娴找我去的那天,走得时候因为不相信晓晓是陈昊天的女儿,便在楼下问了晓晓一句话,却没想到这个姿势也会被偷拍。

    可能那个时候的我情绪太不稳定,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这般凝重,再加上晓晓的个子矮,所以当时我是俯着身子问的,手也不自觉地握在了她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角度选的好还是什么,反正照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毒的巫婆欺负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

    我冷冷的笑,才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根本不用多想,这所有的一切肯定是刘淑娴搞得鬼,她一步一步地算计着我,陷害着我。

    陈昊天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一瞬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凛冽的寒气。他把照片夺了过去,在手里握成一团,然后狠狠道:“你是多想要名分?你找刘淑娴我也不和你计较,你他妈连我女儿都要去找?”

    “名分?”我笑的张扬,身子却抖得厉害,“陈昊天,你不觉得你说这个词很恶心吗。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因为你给不起!”

    “你他妈给我闭嘴!”他扬起手就想往我脸上扇,我也没躲,当时就在想,他要是扇我一下,我也就回他一下,凭什么总是让我受他委屈!受他摆布!

    可惜,那巴掌没打下来,于是我也没了回他的理由。

    他忽的沉寂了下来,面色稍有疲倦,他拿出烟在我旁边坐下,忽的身上的凛冽都没了。我不禁好奇,撇过头去看他,他迷惘地吐了个眼圈,然后吹散,他说:“李馨,你知道我多恨你吗?”

    我“呵呵!”的笑,然后回道:“我也恨你!”

    他捏着香烟的手抖了抖,自嘲般地抽了抽嘴角,然后把烟蒂扔在了脚下,辗转碾压,香烟的星火熄灭,他顺势倾了过来手却在不知觉的攀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个胆颤,立马往后缩,却被他按着动不了分毫。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眸色深沉,那种感觉恨不得把我嵌在他眼睛里似得。

    我也不禁怔在那里,习惯了他的野蛮暴力,见惯了他的怒火朝天和明嘲暗讽,忽的这般宁静的温柔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是的,我还爱他,爱着这个对我百般折磨却又变化无常的男人。我猛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却终是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

    他眼睛有些潮,像在挣扎,也像在犹豫,忽的开口喃喃道:“馨馨,你知道吗?有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被你征服了!”

    我凛然一涩,苦笑了声,睁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挪开了和他的位置,他也没追过来,只是问了我一句:“告诉我,为什么打掉我的孩子!”

    一瞬间酸苦,委屈又涌了上来,我仰着头不想让他看见眼泪,却还是发现脸上有潮湿的液体落下。

    我说“我给不起孩子未来,也无法让别人去为我承受这份苦痛!”

    “你就是自私!”他忽的提了声对着我嚷。

    我笑的惨淡,身子无力,心在滴血,飘出来的话也显得微弱不堪,我说:“你又何尝不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

    “李馨!”他怒吼了我一声名字,然后阔步走到我面前,当着我的面一字一句道:“我为你努力斩断那些恩恩怨怨的时候,我想给你个你能接受的安排的时候,你却突然消失,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的孩子打了,现在你还跑出来说我是一己私欲,你当真是可恨,也当真是可耻!”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忽的又停住了脚步,沉声道:“留在我身边一年,算你赎罪,不许你拒绝,否则我会不择手段!至于怎么个不择手段,我想你多半能猜到些!”

036:过两天来找我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痛楚,它会猫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很多人想要努力把它表达出来,比如我,可却总是说不明白。我想大抵是无力诉说了、颓然倾诉了,我想人人也都生来孤独,只不过此刻属于我的孤独更是多了几分哀声。

    我满腹悲鸣却不得做任何解释,眼睁睁地看着他欺凌我,侮辱我,这时候难受又算什么?心都感觉被碾碎了好几次,然后就剩一堆渣留在那,扶不起来,也揉不成团。

    陈昊天的背影都感觉长了刺,深黑色的大衣在他身上成了一幅坚硬的外壳,我抖着身子,颤巍巍地跌坐在床上,眼泪大串大串地掉,视线里都是一片模糊,我握着拳,像是集聚了浑身的力气吼了出来,我说:“你休想!”

    他背影嚣张地挺了挺,也未回头,只是挤着牙蹦到:“有本事你试试!”

    开门,出去,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连半点停顿都没有。我竟恍然的发现,陈昊天的残忍当真可以做的那般的完整。

    我弟趴在门上,陈昊天门一开,他整个人就溜咕咕噜地滚了进来。他尴尬地站起来,瑟瑟地笑着,然后走到我边上。

    陈昊天闷着声,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勾了勾唇角便走了出去。

    我弟默不作声地蹲下去捡地上的那些纸,我皱着眉,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许捡!”

    我弟被我一喝手一哆嗦,刚捡的几张纸哗啦啦就落了下来,他也不敢继续捡,闷声站起来挨着我坐下,小声道:“姐,别这样!”

    我扭着头不说话,心里五味杂瓶般的难受,想来想去还是错在自己,当初要不是那30万,哪会有那么多事,现在好了,失了身,失了心,反过来想和他撇清关系,还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我弟看我不说话有些担心,转头过来看见我满目都是泪水于是直直地叹气,他从一边抽了几张餐巾纸凑到我脸上给我擦,我别过头咬着唇,我说:“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他缩回手把纸塞在我手里,点了点头,看我脸绷得死紧立马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被他欺负才趴在门上偷听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这心眼口就更冒的难受。我抖了抖身子冲着他吼:“被他欺负?我能被他欺负还不是因为你?你不闯祸我能有今天吗?”

    人在气头上吼出来的话总是夹着抱怨和恶毒的憎恨的,其实我心底里是明白的,这根本怪不了他,从头到尾没有人逼着我去承担这30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也是我自找出路,走到今天,我又能怨的了谁?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抿了抿嘴抬着眼皮去看我弟,他低着头,我也看不到表情,好在他没生气,只是沮丧着脸不太开心。

    我也没心情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想了半天然后吞吞吐吐地对着我说:“姐,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孩子懂事了,我以为他多少会生气,听到这几句话心里也好受了些。

    那些纸和照片都被我一窝蜂地扔进了垃圾桶,却还是感觉不爽,便叫我弟到前台借了个打火机,然后全部被我烧了个精光。

    烧完后我弟问我:“这些他都是哪里弄来的?姐这不是真的吧?”

    我把打火机往他身上一掷,嚷道:“你要不信我就出去,别在我面前堵我眼睛!”

    他急忙哈着腰蹭到我边上,缓着声音道:“姐,你别和我置气,我还能不信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挡在我前头,你做什么我还能不晓得,铁定是别人陷害你来着!”

    我呼了口气,心里总算舒服了些,但一想到刘淑娴就又开始愤恨起来,她这般费尽心机地陷害我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逼我和陈昊天分手?如果是这样,那么刘淑娴应该很爱陈昊天,可为什么第一次见着他们的时候却是那番对彼此呢?

    我想的头疼,他们之间复杂成迷的关系让我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我弟问我在想什么,我摇摇头,也不知道从哪说起,然后他瞥到了被陈昊天扔在一边的银行卡,问我:“钱他没收?”

    我有些丧气,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30万处理掉,我弟也急,拉着我问道:“他是不是故意不收你的,好借此机会纠缠你!”

    我心里又何尝不担心这种情况,可是面上却还是要叫我弟弟放心,我说:“怎么会,他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30万!”

    “可我听见他喊着要你再跟他一年了!”

    他倒是一句不落的都听进去了。我换了个坐姿,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我说:“你相信姐,一定会摆平这件事,这卡我直接邮寄给他,反正这是还他的钱,就算他扔了,烧了,都是他自己的事,至于我和他,姐也有分寸,他要真的纠缠不休我就报警!”

    我弟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闷声问我:“你会?”

    我挺了挺背,拍拍胸脯道:“那是当然!”

    于是我们互相约好,这件事坚决保密到底,我让他再三保证,回去和妈只字不提。他答应了,却和我讨价还价道:“那姐你得再让我多呆几天!”

    我想了想反正刘涵也要来了,到时肯定要出去逛街,弟弟也难得来w城一次,于是便答应了,我说:“好,再呆两天!”

    他高兴地立马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要玩两天回去,我妈还不信,硬是我去说了才肯。

    晚上的时候和刘涵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她明天到车站的时间,这样好方便我明天去接她,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问我:“馨馨啊,你知不知道华仕鹏在咱大学城那边开了个甜品店!”

    我当然知道,昨天还去吃了,可是她问我的时候我就是不太想回答,好像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和华仕鹏扯上什么关系,于是也就装傻说了不知道。

    她顿了顿,然后:“哦~~~~~”了一声,她说:“那我们回去了去看看吧,顺便捧个场!”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着这一去不是自打嘴巴了吗,于是立马改口道:“我弟也在,过两天就回家,我想带他去市中心逛逛,大学城这没什么好玩的!”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那好吧!”然后又随便瞎聊了几句便挂了。

    回宿舍的时候另一个舍友来了,看见我高兴地拉着我谈了半天。

    她叫张青,同班的,大二开始就跟着舞蹈团四处演出,所以课也上的很少,我们学艺术的就是这样,大学里的课很多都是形同虚设,只要你在外面有发展的机会,有表演,有比赛,那么随时都能出去。

    她跟我讲了很多,还说这学期回来准备再进修一下,顺便想学个乐器,我就问她:“你在舞蹈团都这么优秀了,不抓紧机会表演争出名,怎么还回来上课了?”

    她笑,然后给我扒了一大堆事,她告诉我,“出去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这世上没有最优秀的只有更优秀的,我算运气好,跟了个团,可是进去了才发现别人会的不比我少,有些舞蹈音乐表演样样都拿的出手,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要回来多学点东西,一时的优秀和风光不足以让我稳固地站在这个圈子里,我只有各方面都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让自己出去,然后屹立不倒,一点点往上爬!”

    我安静地听着她的话,不禁竖然起敬。张青虽然和我一个宿舍,可是见面甚少,以前对她的感觉就是觉得她很要强,很开朗,现在听了这番话更是觉得她真的很不容易。

    她问我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我尴尬的笑,摊摊手不好意思道:“一直在学校里混日子,什么事也没干,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有些不信,忙问我:“这一次的星秀大赛你没报名?”

    上学期因为代孕,学校的事都几乎不闻不问,更何况外面的比赛了。

    她可惜的看着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艺术的要是家里没背景就必须得自己找机会,我听她们说这个星秀大赛出过好多名模和影星,你的条件这么好,你不去干嘛!”

    道理我也明白,可是这中间的事有太多我也说不清,只能跟着她表示惋惜,然后告诉她:“上学期家里出了些事,我回家了好几个月!”

    “难怪!”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给我看她拍的一张照片,是星秀大赛的广告牌,她和我讲:“听说复赛还接受报名,你要不去试试,这是联系方式,你记下吧!”

    我本没有太在意,被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了,便拿了笔和纸把联系方式和报名地点都抄了下来。

    那晚张青出去住的,她说他男朋友在外面等他,这种事都心知肚明便不再多问,只是嘱咐了句:“路上当心!”

    第二天六点,我就被闹钟吵醒了,起来梳洗然后立马跑去宾馆攥我弟,我弟问我是不是带他出去玩。

    我阴险地笑了笑,说道:“带你去做苦力!”

    我弟丧着脸,一脸不快地跟在我后面,我拿出手机想给刘涵打个电话,然后便看到了陈昊天发来的一条短信。

    估计是在路上收到的,所以当时没看见,打开依旧是简短的一句话:“过两天去找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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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107/ 第一时间欣赏代孕婚妻最新章节! 作者:夏沫北所写的《代孕婚妻》为转载作品,代孕婚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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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孕婚妻介绍:
为了30万债务,她不惜出卖自己子宫给人代孕! 说好的人工授精却因为还是处女而转为了实战! 迷雾重重,身子被占后,才知道真正找她代孕的却另有其人? 为什么妻子苦苦寻求来的人却是要给另一个男人代孕? 他们明明是夫妻,却感觉有雪海深愁? ------------------------------------------- 他40岁,我22岁,可以做我的爸爸的人,却占了我的身子。 我原以为他便是我代孕的主角,最后才知道我只是他强占来的报复的工具。 他所有的仇恨和愤怒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可我却爱上了他。 这是一段近乎畸形的爱情,却爱的淋漓尽致毫无保留。代孕婚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代孕婚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代孕婚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