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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于深秋     三国新马超txt下载     三国新马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黑山贼张燕

    巍峨太行山脉,到处都是郁郁葱葱景象。

    太行一脉,地势险峻,群鸟安窝、人迹罕至,但在乐平郡北侧一段,鲜有平缓一处。越过古树老林,便可见一片开阔谷地。

    谷内台壁交错,雄险壮观。其间分布有形态各异的峰、峦、台、壁、峡、瀑、潭、泉、涧、溪等各处奇景。花鸟宜人,山寨林立,峡谷内居民就地取材,民宅石街、石院、石柱、石墙、石梯、石楼处处可见,山石构造与自然风光浑然一体。

    若是有游兴之人,还可看到峡谷内有三九严寒桃花盛开的桃花洞、三伏酷暑水结冰的冰山冰背等自然奇观,峡谷两侧山峰惟妙惟肖,耸立摩崖外侧,构成百里画廊,极其壮观。

    人居自然当中,又与自然和谐相处,袅袅炊烟,歌声悠扬,自食其乐,当真有陶渊明之世外桃源之韵。

    任谁也想不到,此处这里就是东汉末年黄巾起义最传奇的一颗火种。其头目张燕,因骠悍敏捷,人送外号“飞燕”。他依山傍泽,四出劫掠,给官军以飘忽不定假象,经历大小数百战,始终护住了这最后一片黄巾圣地。常山、赵郡、中山等地的匪徒慕其名,也来从附。谷内贼中,自此竟达三十万余众。

    而就在这天人合一的人间美景当中,大寨当中却不是一片和谐融洽气氛。张燕身着清凉打扮,有些懒散地坐在大厅正位之上,厅下两侧匪首站立,气氛糟乱不停。眭固抱拳站在大厅正中,不顾那些匪首的怒目相瞪,再度肯定说道:“张帅,以我看,我们只有投靠了马家军,才有活路!”

    “眭固!你两番被马家军赶了出来,手下兄弟也都被马家军收缴过去。如今还有脸来我们这里叫嚣,莫不是投降投习惯了,居然上瘾了?”张白骑第一个跳了出来,前些日子,他放过拓跋膺之后,为报一箭之仇,暗中盯梢拓跋膺。最后见晋阳城大乱,急速汇报张燕后,才使得黑山军渔翁得利,取来晋阳城大量粮草财富。

    借着这样的功绩,张白骑这些天在谷内很是得意洋洋。如今看到眭固竟然投靠了黑山军,还莫名其妙又说什么投靠马家军的屁话。他当即忍不住道:“我们跟你这软脚虾不一样,卑躬屈膝惯了的东西!大良贤师的基业,不能让你这种人一句话给败坏了!”

    张白骑带头一鼓噪,郭大贤、张大目等头目也纷纷叫嚷起来。可坐在正位上的张燕,却是连看都懒得看底下一眼,如隼一般的目光瞄向眭固后,淡然开口道:“眭固,你也是受过官军迫害的苦人,今日竟然说出投靠马家之事。说说你的想法,让我听听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张燕一开口,底下人立时肃穆无声,可见张燕在这些人当中的威信。而他这一番话,虽略带鄙夷,与那些贼首的意思相同,但毕竟给了眭固解释的机会,可见此人的心智,也是圆滑通透。

    “张帅,马家军跟别的官军不同。”眭固这下直接跪在地上了,似乎回想起了当初的苦难,有些哽咽说道:“您不知道,前几年那些官军,除了征军饷之外,就是拉壮丁干徭役。我家因为实在没东西吃,想到洛阳去讨口饭,可小妹被官军糟蹋,父母被官军杀害,我发誓要砍了这群害民狼。”

    “可是,马家军不同,我两次被马超赶出军中,是因为我的确不配留在那里。众位也是跟着大良贤师出来的人。你们想想,我们以前就是想铲除这个大汉朝,给穷苦百姓一个好日子过。可后来呢?我们抢富人,杀平民,所作所为,跟以前那些官军有什么不一样?!晋阳城时我得了马超给的两块马蹄金,想到的第一件是什么?不是分给百姓,而是去逛窑子!”

    说到这里,眭固情绪有些激动,看着那些脸色不耻的贼首,面目狰狞咆哮道:“别这样看老子!你们这些家伙,跟老子一个德行,你们敢拍着胸脯说,得了两块马蹄金之后,还会发给穷苦百姓?!老子上了百花楼的头牌,就凭这一点,老子就比你们强!”

    “眭固,你个龟孙!”张大目看着眭固通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心中一阵发虚,大步上前就想动手揍眭固!

    可就在张大目抬腿的时候,一柄飞刀如电飞掣而出,正中张大目小腿。接着,张燕阴沉着一张脸,开口道:“张大目,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我坐在这里?还是说,你聋了,听不到我刚才的话?!让他说完!!”

    张大目被张燕一阵呵斥,捂着鲜血直流的小腿都不敢还声。而那些匪首见张燕手段,更是噤若寒蝉,尤其是张白骑看到此幕后,接连反悔这些天的嚣张行为,想着有没有触怒张燕…….

    “张帅,别的话我不多说了。我只是觉得,您虽然有暂时让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但我们就这一个谷,一年耕种的粮食,都不够十万人吃。还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抢、去劫,今年有了晋阳城的粮食,的确宽裕一些。可明年,后年呢?”眭固这次的声音小了很多,但话里的意思却沉重了很多:

    “今年马家跟袁绍在并州打仗,还会有不少人逃来。我们接了,怕有官军奸细、怕饿死老兄弟;不接,也对不起我们当初造反的初衷,对不起大良贤师的遗言。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马家这种爱惜百姓的诸侯,为我们这些人谋个活路。”

    “说道马家爱惜百姓,张帅,我能不能说两句?”这个时候,孙轻这个经常四处探听消息的首领开口,见张燕点头之后,才继续说道:“司隶、雍州那一片,我也去过。这些年来,就属那里百姓过得宽裕。马家在那里分土地、屋舍,还减轻赋税、撤免徭役,就算有公干,还给发工钱。平时种地之外,还能做些小生意,婆娘女儿手巧的话,还能制军服给马家军。若是真有一门手艺,那开个店铺还三年不交税…….”

    说着说着,孙轻也觉得自己有些嗦跑题,干脆总结道:“反正别的不说,那里的百姓只有不是无事生非,都能吃饱饭。有本事儿被马家看中的,那更是能过得富庶。尤其家里出一个当兵的,简直就是一条街的光荣。听那里的人说,就是马家的什么新政,让他们两年就安定富裕起来了……..”

    “行了行了,”郭大贤有些焦躁,听孙轻这么一说,扯着嗓门道:“老子就不愿过那种种地干活儿的生活,我们在这里喝酒吃肉睡女人,有什么不好?真活不下去了,大不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抢他一票!贱命一条,死了拉倒!”

    能当上贼首的,大多还是郭大贤这种不思耕种,混沌度日的家伙。由此,这家伙一开口,那些跟他一样想法的匪首们,又是一阵叫嚷,整个大厅弄得跟菜市场一样。

    张燕就有这般好,再怎么吵,只要不动手,就行。不过,今天他确实烦了,开口道:“都给我滚一边吵去!眭固,你留下!”

    ps:谢醉清风的打赏。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贼寨现玉人

    晌午过后,太阳晒得田地里的农夫有几分困意。他们擦擦汗,停下劳作跑去地头喝水。就在仰头的瞬间,他们望见远处过来一只队伍:五十余匹骏马,马上人携弓带剑。当前两人,玉面纶巾,谈笑有度,看其风范,也非一般寻常人家。尤其两人身侧那位疤脸大汉,令人望之心生畏惧。

    这一行人,自然是外出会见张燕的马超等人。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甚是惬意。夏日的河流明亮如镜,波光粼粼,河岸两边鲜花盛开,绿树成行,田野间新芽吐翠,鸟鸣蝶舞,生机勃勃。马超这一番没有半分面见并州传奇大土匪的紧张,倒似出巡游玩一般。

    按照马超的理解,他手下的马家军,本质上也不过是披了一张皮的土匪。只不过,他这支土匪大军人数多、装备好、战力强,纪律性也最高,所以超然于一般黄巾黑山之流的普通土匪。但褪下种种耀眼的光环,马家军所作之事,无非也就是杀人放火抢地盘。这一点,无论怎么美化伪装,都掩盖不了核心的事实。

    可惜,世人被忠君思想束缚太久,难以看破。而对于马超来说,这次所谓的会面,不过是一次大土匪吞并小土匪的面子工程罢了,他自然丝毫没有半分忧心。

    终于进入太行山脉后,马超看到了眭固率数十人在一旁迎接。从晌午走到了黄昏,马超一行人终于到了张燕的老窝。马超当时便被谷内的风光所震撼,驻马观赏足有一炷香时间之后,才看向张燕驻地。

    “主公,你看着这驻地布局井然有序,营寨帐篷,也都横竖成排。虽谈不上兵阵森严,却也大有御敌聚众便利。张燕此人,不同一般。”丑哥的眼光放在了营寨外挂着铁蒺藜的木栅栏,还有大营的四角边高高的带顶望哨等军事设施上。可以想象,一旦有外敌入侵,值勤兵士很快就可敲打旁边的铜锣示警,整个谷内瞬间就可以集结成一支战斗机器。

    “嘿,不愧是大土匪头子,都快赶上正规军了。”马超点了点头,望向了郭嘉。

    郭嘉的眼光显然别具一格,他指着一处说道:“孟起,你猜张燕军是在干什么?”马超伸眼一望,看到不少人正在打地基,垒石墙,好像是要建个营地似的。后方已经建造好一排排的土窑子,跟坟包似地很难看,令马超觉得很不吉利。

    可随后,当马超看到那些坟包周围还有二、三十辆大车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了。那些车上有载石灰的、载薪草的、载煤石的、载铁锭的,在坟包四周摆了一大片这样的情景,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张燕在兴建一个规模很大的军器作坊,而那些所谓的“坟包”就是冶铁用的炉子。

    “我们这下有些太乐观了,张燕找我们来,可能是要谈判,而不是投诚的!”马超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鸷,猛然回头,小声却威仪十足地迅速问道:“你告诉我,张燕的粮草是不是确实入不敷出?!”

    “小,小人不清楚。只知道张燕每年都会外出劫掠一番,而且,我说谷内粮草不足之时,他也没有否认,或,或许真是粮草不足吧?”眭固不清楚马超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

    ‘这个蠢货!’马超心中暗恼,张燕外出劫掠,可能是想打响自己的威名,也可能是为了发展这个驻地,甚至完全就是因为职业惯性。不见得非是因为粮草不足,毕竟,张燕都开始盖军器作坊了,不太像吃不饱的样子。

    无奈之间,马超赶紧抬眼望向这处谷内的梯田。只见青葱般的小麦欣欣向荣,可由于张燕这里还是种植着普通小麦,故此在夏季仍未抽穗,低产是一定的。不过,谷内远处还有牛羊猪圈,这农业加牧业双头并进,马超一时真推算不出来,这些收成到底能不能支持张燕那些营寨当中的盗匪生活。

    此次谈判,黑山军粮草入不敷出是马超很重要的倚仗。而若情况根本不是这样,那马超手中的砝码就轻了许多再看了一眼茫然不懂神情的眭固,马超真想当即一枪捅死这个没用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彻底剿灭黑山军。但有了收服的念头之后,马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就这样兵戎相见从眼前的情况判断,张燕这个人,至少有镇守一郡的才能。手下还有三十万百姓军马,剿杀实在太过可惜了。

    而就在马超踟蹰之时,寨门外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一群身着衣甲的兵士擎着大棒或木刀,朝着同样穿着皮甲的一人没鼻子带脸狠狠砸去。那人手中还牵着一个豆蔻少女,虽然明显抵挡不住,只得拉着小女孩继续奔逃。可看起来似乎不辨方向,只得凭着直觉在谷里七转八转。那些兵甲们显然比他更熟悉地形,分进合击,有好几次险些得手。那人慌不择路,忽觉眼前一阔,居然冲出寨门,看到五十余骑冷冷矗立。

    “我命休矣!”那人惨然一呼,便急忙将手中少女推向一旁,大声喝道:“跑,别回头!”

    “二哥!”少女惊呼一声,但随后看到马超等人装扮之后,眼睛竟然一亮,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张燕的人,是官军!而他……”少女指着马超,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竟然一口咬定:“他是雍凉马孟起!”

    的确,马超此番虽然未着兵甲,但手中武器、胯下骏马,以及浑身冷血气质,一看便是久征惯战之士。只是,马超没有想到,一个生活在谷内不谙世事的少女,怎么可能一下就喊出他的名号?

    不过,下一眼马超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少女头梳双髻,身穿圆领长袖夏衣,下着绿膝裙,双脚红丝绣鞋,脸上黄妆犹存,眉心一点浓黛,双眸若星,实在是漂亮极了。若是更仔细看一眼,便可看出这少女除却脸、手之外的裸露肌肤因奔逃而弄脏之外,脖颈和肩胛破裂衣服露出的肌肤竟然白如玉石、凝如羊脂,只需略微梳洗一番,定然是国色天香。

    并且,那跌倒在地的男子,也是皮甲内套儒林士袍,手上无茧,显然是养尊处优之人这两人,应该是被张燕挟持的肉票。而这对儿兄妹当中的二哥,还有一些小手段,在张燕诸军忙于迎接马超之时,瞅空子换上了张燕军的皮甲,想带着自己的妹妹混出去,结果还是事败。

    “这些天,张燕除了洗劫晋阳城之外,还曾劫持过哪家商队?”马超看得那些兵士用得都是木棒木刀,也知这些人还想留着这两人换赎金。当即不动声色,又向眭固问道。

    这个时候,马超已经决定,假如这个眭固再敢跟自己说个‘不知道’或‘不清楚’,马超就真一枪捅了这个眭固!

    或许就是如张燕所说,眭固这个家伙还是有点运气的。见马超面色不善,赶紧回道:“这个属下真知道,这些天甄家已投曹家,暗地里将冀州的物资转移至邺城以资助曹操。张燕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抢劫过一次甄家商队。”

    “甄家?”马超脑中立时想到了一人,再仔细看了一眼那少女之后,他小声开口道:“肤若凝脂,如玉衣覆其上。这少女,莫非就是…….”

    心中有此猜测,马超回头对眭固笑了一下:你这家伙,还不完全一无是处嘛…….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杀人立威

    短短那么一耽搁,那些兵卒以一个扇形杀到那倒地士子身旁。他们恼火这人不老实,虽见马超在场,但野性难驯,丝毫不顾忌开始恶狠狠地对那人拳打脚踢。那人为了避免少女受伤,只得把身体蜷缩起来,扑到将少女护在怀里,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毒打。

    少女此时身处险境,面色绯红、眼珠转动,似乎还在奇思着什么妙策。而她的二哥却是满目赤火,心中惨然一片眼前的那人,丝毫没有回应自己妹妹的指问。显然不欲插手其中,如今官匪不分彼此,又怎可能奢求相救?

    可那少女却丝毫不放弃,在二哥怀中,仍旧传出瓮声瓮气的声音:“你们纵然不是马家军,却也是大汉官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等平民受如此毒打而见死不救?小女子日后但凡有机会,也要上告荀先生,为我们兄妹做主!”

    马超听这少女呼救,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这少女明显不愿表露身份,在否认了自己这行人是马家军之后,又开始误认为自己这些人是曹军。此番猜测,应当是她想到了袁曹正在交战,曹操可能会收买黑山军更南北夹击袁绍之故。

    并且,她还没有直接喊出曹操的名号,反而用说出了荀的名字。其用意自然是怕这些人认为她根本见不到曹操,而荀一向监军有法,治下调度有方,定然会治理此事。

    一句话当中,就拐了这么多门道儿,马超这个时候倒有些敬佩这个少女了。事实上,他也绝对会出手相救,但救人却要救在点子上,尤其是这两位还可能是甄家家主和名传后世的洛神原型,马超自然要再他们丧失希望之后,再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好人不能随便做,而像马超这种还想在这两人身上榨出油水的家伙,更不会轻易去做立刻出身相救,这两人就以为是官匪殊途,天经地义。唯有待他们认为毫无生望之后,陡然出现的希望,才能唤出他们感恩之心。

    然而,事情并不会一切因马超的预想而发展。这七八个兵士,其中一人一直冷眼旁观,指挥着手下毒打这两名逃犯。而当看到马超的身影之后,眼神一闪,想那几个正在动手的几个手下使了一个颜色。

    几名属下立时会意,放松了毒打那士子的节奏,使得那士子有力气慢慢爬到马超的战马之前。就是这个时候,七八名属下在那领头之人的示意下,陡然又加重的毒打的力度和范围。

    这七八人咋咋呼呼,看似在制服那士子的抵挡。可实际上,他们手中的棍棒和木刀却一直想马超的战马靠近。最后一击,是在一名兵士大力挥舞之上,手上的木刀就可以砍到象龙马的前蹄!

    ‘希律律!~~’

    象龙一声咆哮,整个前蹄完全翘起,踢踏着向那名兵士的脑袋踏去!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一直笑头目赫然抽出腰间的钢刀,大喝一声“孽畜焉敢?”便朝着象龙的前蹄横削过去!

    这显然是一个故意针对马超的下马威!

    每个上过战场的骑兵,都知道战马与主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马超和象龙,更是很早便结缘,一直待之如兄弟袍泽。事发至此,马超冷面一哼,手中盘龙卧虎大枪立时长鸣,在象龙的咆哮之中,大枪直接以一个标准的长刺冲击,如一条吐着毒信的厉蛇在对猎物发动致命一击!

    长枪嘤鸣,是因为它已经饮到了鲜血。

    ‘哐当’一声,那小头目手中的钢刀,掉落在地。而下一瞬间,是象龙有力的前蹄,犹如一柄巨锤一般,狠狠踩在了刚才那个想伤害他的兵士脑袋上,**迸裂,犹如踩碎一个东西,白花花的**顿时溅满一地。

    那士子显然没有见识过这样惨烈的情景,当一滴**溅射在他脸上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干呕欲吐。可随后感觉到怀中的耸动,他不由想起了什么,一把捂住怀中少女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

    再下一刻,不用马超开口,马超身后的五十马家军瞬间擎起了元戎弩。而丑哥和另外三名亲卫当即下马,赤手空拳来到那剩下六名兵士的身边,出手狠辣无比,毫无花哨,拳拳打击到那些兵士的要害。没几个回合,那六个兵士就被打倒在地,捂着下阴或者眼睛**。

    “主公,如此处置?”丑哥一脚将一名兵士踹到在马超马前,开口询问道。

    马超没有回答,因为他听到哨岗楼上已经响起激烈的铜锣之声。谷内营寨上,一片鸡飞狗跳,很快,一直二百余人队的骑兵正飞速奔至寨门之前。

    马超看了看哨岗上已经瞄准自己的巨弩,不以为意。看了一眼马下的士子,淡淡开口道:“把尸体掩埋一下,我们马家军向来有礼,不应该是甄家最负才气美名的甄宓小姐和甄家家主看到这不雅一幕。”

    此句话一落,那已经起身但还在**的士子,和在他身旁正轻抚安慰他的少女猛然身子一震,双双抬言望向了马超,看到马超嘴角那处很明显的微笑。而同时,马超也看到了士子眼中的震惊和少女眼中的镇定从容。

    ‘这个甄宓,倒是真有些不凡。’马超心想着,随后就转移了视线,仿佛这两人在他眼中,不过草芥微尘不值一提而已。

    打扫战场对马超的亲卫来说,实在有些家常便饭。就在那二百骑还未来到寨门之前,丑哥手下那三位亲卫已经迅速掩埋了鲜血**,就在他们欲拖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马超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又道:“留下这具吧,他死得不是很难以接受。而且,一会儿还有用。”

    马超口中说的那具,就是他一枪刺死的那名小头目。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二百余骑兵已至寨门之前。勒马立定之后,张燕看到的是马超云淡风轻的端坐在马上,他身后五十名马家军齐齐端着元戎弩,指着自己这二百手下。

    “骠骑将军!”张燕环顾了一眼四周,大概可能也猜出发生了什么,质问道:“假如你只是想救走这两个肉票,我张燕可以卖你这个面子。但你,不应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杀了我的属下!”

    “张首领,一向从事盗匪职业,想必也知道,如今市场一个壮劳力大概值多少钱吧?”马超淡淡开口,直接问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若是美婢壮奴,当是两万钱左右。”张燕虽不知马超何意,但还是显示了他的职业素养。

    “你也可知道,一匹从西域贩来的大宛良驹,而且还是纯种的汗血宝马的价格是多少吧?”马超又问。

    “价值千金,不可估量。”张燕回答。

    “那若是一个价值二两黄巾的壮奴要砍掉一匹价值千金汗血宝马前蹄,你当会怎么做?”这一下,马超将仍旧滴血的枪尖,指向了那个小头目的尸体。

    这时,张燕还未开口回答,他身后的张白骑一看到那尸体,直接怒吼一声:“马超,我cao你姥姥!”吼罢,面色涨红狰狞的张白骑,似乎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举着大刀、冲着眼睛就欲朝着马超冲杀过去!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谈判破裂?

    “张白骑,你疯了?!”张燕看到张白骑这等表现,在张白骑就欲越过他战马同马超拼命的时候,他一把将张白骑从马上拉了下来:“你若再敢动一下,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咯吱吱…….’

    一阵连绵响亮的声音随后传入张燕的耳中,他再一抬头,清楚看到了马超身后马家军整齐划一的上弦动作。而五十把元戎弩的箭头,纷纷对准了张白骑身上。寒气森森的钢钉箭被蓄满的弓弦死死勒着,可以想象,那五十马家军一旦扣动扳机,可怜的张白骑会被射成怎样惨不忍睹的筛子。

    “你他娘的松开我!我要杀了这西凉蛮子,替我弟弟报仇!”张白骑这个时候仍旧看不清自己的处境,扑腾着想摆脱张燕的控制。可无奈张燕力大,又巧妙抓住了他的后背,令他在张燕的马背上胡乱折腾,根本没有半分办法。

    马超没有开口,似乎面前不过一场无聊的闹剧而已。他从象龙宝马身上下来,抽出手中的宿铁宝剑,来到丑哥制服的一名兵丁面前。就那么当着张燕的面儿、慢慢地、面如表情地将手中的宿铁宝剑刺入那人胸膛。

    整个过程当中,那兵士已经吓得肝胆俱碎、猛力挣扎不止,可在丑哥的控制下,他差点将腰都扭断,都没有让马超的宝剑偏移一分。锋利的兵刃,就那么如缓缓地、坚定不移的刺破他胸膛的皮肉、穿过他的肋骨,直至刺入他慌乱跳动不已的心脏。在心房破碎,内里大量出血之时,他面部剧烈抽搐着,口中发出嗬嗬的**,最后翻滚着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然后面带微笑的马超把剑从那兵士的胸膛抽出来,动作很慢,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完成的珍品。鲜血顺着慢慢抽离的剑刃涌出来,腥味弥漫四周。

    一旁的甄俨和甄宓至此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惊惧之下,毫无风度地转身剧烈呕吐起来。尤其是甄宓,纤细的身子还微微颤抖,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

    接下来,马超没有停止动作,他面色如常地走向另一个被两名马家亲卫控制住的兵士身前。长剑一指,微微笑动了一下。

    这一笑,直接吓得那兵士屎尿齐流,大喊一声晕倒了过去。一时间,尿臊之气弥荡,令马超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张燕的脸色已经冰寒到了极点,但他身后的二百骑兵却反应不一。有目眦欲裂想找马超拼命的;也有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的;还有一些眼珠四转,随时想逃离这个地方的。而混不吝的张白骑,则大吼一声,趁机竟猛然挣脱了张燕的困制!

    “马超,我日你祖宗!”张白骑随后又是一声大吼,直接抄起掉落在地上的大刀,双手举过头顶就向马超冲去!

    五十马家亲卫正欲扣动扳机,可丑哥却见马超的右膝已经弯曲,急速伸出右手做出了阻止马家亲卫的动作。而下一瞬间,众人只觉一袭锦影闪动,张白骑眼睛一眨,再开眼的时候,竟然看到马超已经晃身来到了他的身前。

    两人此时几乎鼻子就能碰到鼻子,张白骑双举起的大刀根本没有下力之处。面对着马超那双冷凝冰寒的眼神,他猛然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气在一瞬间就消褪地干干净净。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感觉到自己连半分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想跪地请求宽恕。

    可马超这个时候却开口了:“你辱我先人,罪无可恕。那个兵士的枉死,看来没让你又半分的警醒啊!”

    巨大的杀机就在眼前升起,浑身颤抖的张白骑连一个句话都说不出来。下一瞬,他就又看到锦影闪动,然后就是脖颈微微一凉,身体陡然变得轻了起来。低头一看,一具无头的躯体正毫无意识地战立着,好像十分熟悉的样子……..

    身形一扭,马超拎住了张白骑的头发。再之后,张白骑的尸体才缓缓倒地,断裂的脖颈之上,猛然喷出大量的鲜血,连土地都被浸满湿润,流成一种水形的小湖泊。

    可怜的甄俨和甄宓刚刚呕吐完毕,脸色苍白的他们还想趁众人不注意慢慢逃掉。可不经意又看到的这一幕,实在令他们的身体没有了半分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瘫倒在地上,继续呕吐起来……..

    “张首领,看起来,你的部下有很多是不希望马家军收编你这黑山军的。”马超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似乎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道:“假如真的如此,你只能看到我马超冷血屠夫的一面。喏,这两样,你选吧?”

    呈在张燕面前的,是马超的双手,一手拎着张白骑的脑袋,一手是马超的宿铁宝剑:“假如你想替你的部下报仇,选择他的脑袋就可以;假如你还继续想跟马家谈收编事宜,你可以选择这把将要属于你的宿铁宝剑。眼前这些事儿,我可以当从未发生过。”

    这个时候,整个谷内的骑兵和步兵都涌到了寨门之前。张燕阴鸷愤怒地盯着面前这位面色如常的杀人犯,眼珠转动,迟迟没有命令。唯有极少的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浓重的血腥之气,在寨门之前弥漫。

    此时的情景,张燕绝对可以大破马超,可唯一的担忧便是,以马超的武力,纵然再有十万大军,那马超也极有可能在没有被包围的情况下逃出去。而一旦他逃出去之后,再次回来的时候,便是率领着十万铁骑,屠尽整个山谷!

    张燕之前所有的计划,此时全部落空了。他巧妙暗示他人,让马超轻信了黑山军粮草入不敷出的消息。又故布疑阵,引得马超亲自前来。如此施为,只为掌握谈判的先机,以马超想收复黑山军的愿望,换来他利益的最大化。

    张燕可以接收马超的招抚,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他要保证他这支部下的建制和他绝对的统御权。并且,还要马家负责安排谷内百姓妇孺的日后生活,提供作物高产的种子和马家先进的技术,使得他可以继续在这个谷内盘桓生存下去。当然,作为回报,张燕可以援助马超,也可以缴纳一定的赋税。可说到节制权,张燕是绝对不想后退半步的。

    然而,面前出现了张燕最不想看到的糟糕情况。自己手下一些白痴的肆意妄为,完全打乱了张燕的部署。使得马超轻易回转到谈判的主动权上:假如马超不想谈,那一切都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鱼死网破的结局,双方都不想看到。

    可问题是,事已至此,必须有个解决。马超的强硬,将张燕逼到了墙角,在谈判的气势上,马家已经占了绝对的主动虽说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谈判,可谈判这个东西,主动权不是历来掌握在拳头大的人手中吗?

    “我可以臣服马家,也可以尽最大努力为马家征战,但我不会接受马家的任何直接命令的调遣。马家军和黑山军可以是从属关系,但我希望骠骑将军不要干涉黑山军的内务。”张燕说出了自己的底线,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任何虚以委蛇。

    马超听后,将张白骑的脑袋随意仍在地上,翻身上马,看似便欲离去。

    “骠骑将军,你这是?……..”张燕不懂马超的意思,忍不住高声问道。

    “谈判破裂了,我的巡游散心计划也结束了。”马超一笑,丝毫不介意将他的后背露给黑山军的万千刀枪…….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一世英名

    张燕不甘,他绝不能让马超就这样离开如此的后果,可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理由让马超留下来一旦他开口,那等于屈服在了马超的威势之下,更不会有谈判的可能!

    张燕很激愤矛盾,在他接过义父张牛角的部队后,他从未遇到过如今天这般棘手的问题。他眼睁睁地看着马超的象龙马傲慢地迈动前蹄,以优雅缓慢的速度行进。每一声清脆的马蹄,就如踏在张燕的心里一样,令张燕的心如闷鼓被巨锤敲击。

    “世人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官匪一途,这句话多么有道理啊。”一声清朗的声音这个时候传来,将张燕从悔恨恼怒的情绪当中唤醒出来。抬头一眼,只见刚才那位丝毫不亚于马超俊朗的男子,正在悠悠说着:“说句犯忌讳的话,当匪哪有当官好?官可是有朝廷牌照的土匪啊。是吧,孟起?”

    “谁说不是呢,”马超也嘿嘿一笑,虽看不出神态,但听得出,他的语气是很轻松的:“我不就是从扶风起家,混成一个今日统领凉、雍、司三州的大土匪头子?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识时务,在如今乱世天下,还想缩在一处单打独斗,小小势力也不赶紧找靠山,哎…….”

    张燕听到这句对话,眼睛不由一亮:马超既然有如此认识,那是不是说跟他完全可以用土匪的方式谈判?找了靠山的小弟的确不能再发展自己的势力,但这同时也说明,靠山需要她的小弟占山头抢地盘。只要马超能答应这一点,那跟自己的初衷并不相互违背啊!

    张燕也知道,不受马家的节制不太可能,但若是马超同意保留他黑山军这一建制,还继续让他张燕在乐平、甚至是并州镇守。那以这点小小的牺牲,换来马家大规模的救助支持,实在也算得上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可惜,自己在没有听马超的条件下,就无礼用‘不受节制’这四个字阻断了谈判的道路。这使得即将成功有利的买卖就要化成泡影张燕此时绝不想再失去这样的机会。尤其是,结果还是他难以承受之重时!

    然而,让张燕就这么将马超喊回来,心高气傲的张燕,还真拉不下这个脸。幸好,马超似乎也有这层意思,走得很是从容。甚至,在他走到了那两个肉票的面前之时,还特意下了战马,静静看着那两名肉票儿。

    甄俨和甄宓两人此时茫然又畏惧地望着马超他们不知道马超要对他们做什么,从他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来看,甄俨很难以想象马超会救他们。想到这里,甄俨不由微微上前了一步,将甄宓护在身后。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马超却伸出手来,“啪”地给了甄俨一耳光,口中还狠狠骂道:“狗奴才,你还敢出现!”甄俨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嘴角含血,连动也不知道如何动。可他身后的甄宓看到此幕,眼珠一转,竟然大叫一声,伸出双手猛然一推马超的腰:“我再也不回马家当你的宠妾!”

    “宠,宠妾?”

    马超这下子脸都黑了不错,无论张燕还会不会继续谈判,马超必须将这两位带回去。殴打甄俨,也就是想跟甄俨扯上关系。可想不到的是,甄宓虽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的思维跳跃有些太离谱了:难道就不能说个婢女丫鬟一类的?我锦马超虽然三妻四妾,但我的心仍旧是纯洁的!

    更主要的原因,是家里那些人都是母老虎。我可不能为你救你这青涩的丫头,在冀州又留下什么把柄让暗影带回给貂蝉那结果是很严重的!即便你以后是让曹大才子寝饭不知的洛神,那也…….嗯,说不定,到时候会考虑一下的。

    可现在,你能跟我保持一定距离行不?!

    然而,马超想退,甄宓却紧逼不舍,干脆不顾仪态,直接一屁股在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丑态百出,鼻涕眼泪滚滚而落,俨然一个被怪蜀黍欺骗了的小萝莉:“马超,你仗着自己是飘起大将军,为所欲为,家中美妻俏妾一群。还偏偏对少女情有独钟,喜欢娈童妙女,我,打死我也不想跟你回去了!……..”

    这一番话出来,马超的脸都绿了这也不是名声的问题了,甄宓这简直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当下,马超盘桓了一下利益得失,想到家中母老虎的雌威,心中立时有了决断。

    他猛然抽出手中宝剑,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想通甄宓这个少女,是如何在见识了自己冷血杀人之后还有这份勇气的匪夷情况。但马超已经不想让这场闹剧再演下去了再下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全被甄宓给毁了!

    尤其是在这几万黑山军的面前即便张燕还想跟自己谈判,那自己又怎么在张燕面前抬起头来?

    然而,就在马超怒气勃发、想着彻底撕破脸皮道出甄俨、甄宓身份的时候,甄宓却接着抽噎伪装,在马超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骠骑将军救下我等,报酬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

    马超一愣,扭头看向甄俨。毕竟甄宓区区一女子,在男权至上的封建乱世,根本没多少权力。可奇怪的是,甄俨这时也似乎反应了过来,对着马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远处的张燕终于找到了台阶,心中之前的悔恨和懊恼情绪,全被这意外之喜给搅到九天云外,他强忍着憋住脸,开口道:“骠骑将军,谈判之事可以另说。而你杀我属下之事,我也可因为他们对你不敬而既往不咎。可是,你此时又如此殴打我这两肉票,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马超回头,看到了郭嘉和丑哥已经憋不住的笑意,脸色更是阴冷。他摸了摸一下怀中,掏出一袋子大钱:“这里面有五百大文,我赎买回这两个丢人的奴才。”

    五百文在这个乱世,只能买一只羊,连一头猪都买不回来(汉末猪肉比羊肉贵)。马超故意说出这个价码,倒不是继续进逼张燕,纯粹是为了报复甄宓。

    张燕也看出了这一点,开口道:“刚才骠骑将军也问了,美婢、壮奴的价格是两万钱。将军只出五百文,啧啧……..”张燕摇摇头,表示不接受。

    马超见状,也不多言,将钱袋装回怀中,看着甄宓道:“那这两人就留给张头领了,反正这种爱污蔑主人、随意认二哥、与人私奔的婢女,我也不想要了。”

    甄俨、甄宓听马超这般说,当即脸上白一道、青一道。可此时能救两人的,又只有马超一人。两人一时无法辩驳,倒是甄宓,微微抬起头来,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望着马超。这个时候,马超从甄宓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伤心无悔的决然泫然欲泣、黯然神伤的妩媚,向来是女人最厉害武器。甄宓小小年纪,已经将这把武器淬炼至极致,一出鞘便直接击碎马超的心房。

    “算了算了,谁让我宅心仁厚呢,马家的奴才,就散不要,也不能就这样扔掉。”马超对着甄宓无奈苦笑,明知是上当,可还是一头跳了进去:“我就出五万大钱,赎买回这两人。”

    “我不买。”张燕也是一笑,令马超的脸色顿时冷厉起来。可随后他的下一句话,却又让马超重展笑颜:

    “我想,我们还是在大厅商议一番。或许,这两个人,我可以免费送给将军。”

第一千零五十章 鸿门宴

    匪就是匪,无论之前看到了什么,短浅的认识,还是只会让他们可怜的本性给控制。

    从寨门到张燕的大厅门,约莫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越是慢慢行进,马超就感到那些头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马超随意扫了几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或许,他们认为,自己的张帅是用了两个肉票儿,轻易骗马超入了他们的巢穴。随后大刀一摆,一番恫吓威震之后,他们就可以从自己这个肥得流油的肥羊身上切下一块肉来。

    至于马家十万大军的进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土匪若真的会考虑这些,那他们也不会混到如今,也只是张燕手下的几个头目罢了。

    所以,眼界决定一个人的发展空间。能够思虑长远的张燕,会在以后归顺曹操,被封为平北将军,最终还成为安国亭侯,镇守邺城,实现一位土匪头子到朝廷镇守一方大员的华丽转变。而那些目光短浅的土匪,只能在史书留下只言片语,证明他们曾经存活过。

    入大厅之后,马超就感到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心中冷笑一声,看到张燕正位上居然摆了两个座位之后,不由对张燕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不待张燕示意,便大步走上上位,将锦袍一招,就那么施施然坐到了正位之上。

    这一举动,登时令那些头目的脸色不善。同一时间,张燕安安静静坐到马超旁边之后,开口道:“诸位,今日骠骑大将军来此之事,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我跟骠骑将军也有约定,保持我们黑山军的建制,归顺马家。”

    马超微微点头,一路上两人虽然根本没有谈论收编的细节。但彼此的底线,两人心中都很清楚。张燕一入大厅就如此说话,便表示他已经同意了马超的条件,目前的情况,是两人为同一战线,对抗那些冥顽不灵的土匪头子。

    “张帅,我们不管什么骠骑将军还是piao娼将军。你现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凭什么要放弃,我们收编的人马,凭什么要交给马家?”一个眼睛媲美黄牛的汉子捶了下桌子,质问张燕。

    “张大目,我昨日已经说过,我们这样混下去,根本没有什么前途。而且我保证,你们手下的部曲,日后还是由你们来统领,我…….”张燕说到这里,似乎才反应到这里已经不是可以由他肆意承诺的地方,不由回头看了看马超。

    说实话,这些事儿其实跟马超没有半点关系,属于张燕的分内事。不过,所有的一切,看起来计划没有赶上变化。马超微思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张燕的又一个附加条件,算是给了张燕这个新晋的属下几分面子。

    “总之,我不同意。”这个张大目显然是没有看到马超杀人的家伙,十分嚣张冲旁边那些人喊道:“兄弟们,咱们的人马自己带。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尤其不能让人白白送了人情。”

    这一番话落,整个大厅顿时有一半人鼓噪起来。甚至有些刚刚随着张燕一同去迎接马超的头目,也仗着人多喧嚷起来。张**时积威甚重。可今日这些头目仿佛就是吃错了药一般,故意跟张燕作对,令张燕在马超面前很是抬不起头。

    而马超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悠悠品尝着案桌上的鲜果和果酒,偶尔瞟上张燕一眼,心中已然思考到日后要给张燕配一位深谙人心的策士为辅很显然,目前的情况来,张燕只是靠着剽悍善战压制着那些人,并不是那种洞悉人心的管理者。因此,在涉及到那些人的核心利益之时,张燕做不好调衡循导。

    “将军,看来这次,你可能要白来一趟了。”甄宓站在马超身后,看着当下的情景,小声说道。

    “放心吧,张燕这个人,不会如你想象那般无能的。”马超没有回头,但却颇有兴致地说道:“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要再呕吐就好。”

    甄宓看着张燕铁青着脸却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真不相信张燕还会有什么手段。可听了马超这一句话,脑中立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马超晒笑一声,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念头。这个时候,也有一位张燕的拥趸站了出来,替张燕出头道:“张大目,你虽然叫嚷声大,可你能让手下兄弟不再被朝廷围剿,你能让兄弟们有安稳的地方住,可以娶妻生子?这一切,都是张帅带给大伙儿的,张帅让我干什么,我就跟着张帅干!”

    这个叫孙轻的年轻人一落,随后又有几个支持张燕的头目站了出来。但那些匪性不改的头目也不甘示弱,当即针锋相对与张燕的拥趸对骂起来。一时间,张燕的大厅比菜市场还热闹,有人打架,有人劝架,有人煽风点火,有人旁观。对黑山军投靠马家一事的态度,就在这架中暴露无疑。

    也就在此时,一名看起来精干的头目,举着酒樽来到了马超面前,开口道:“骠骑将军,您想收复我们黑山军?”这一番问话说得还温声有礼,可下一瞬,这个家伙的脸色猛然一变,直接将酒樽里的酒朝着马超的脸色一泼,转身对着那些头目高声哄笑道:“做梦吧你!”

    然而,他脸上的戏谑之色还没有完全绽放,他便发现那些望向他的众人都是一副惊骇的表情。原本这一不畏强权的举动,立时变成了一场迅速结束的哗众取宠…….

    鲜血,缓缓滴入酒樽之中,马超端起那樽已经流进了血的果酒,轻轻说了一句:“丑哥,退下吧。”

    “谁敢有所不敬,这就是榜样!”丑哥冷冷拔出那家伙心窝上的匕首,犹如推一堆垃圾一般推到那具尸体,随后又恭恭敬敬站回马超身后。直至那家伙倒地,脸上都是一抹凝固住的可笑神情。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有些突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马超身后的甄俨和甄宓率先有了条件反射,一时又回头欲呕。

    沉寂一秒之后的大厅,顿时爆发起来。不少头目纷纷拔刀,叫喊着便欲向马超冲来!这个时候的张燕,却飞身一跃,从绑腿上拔出匕首护住在马超身前,突然大吼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这一喝,犹如穿云裂石,随后一瞬间,大厅的两侧,立时转出五六十名刀手。那些举刀的头目看到张燕一副冷青阴鸷的表情,再看到这些埋伏好的刀手,似乎突然想起了张燕的手段,一时有些心虚,冲动的双腿,在张燕那双冰冷眼睛的注视下,再也迈动不了半步。

    “张帅,为了荣华富贵,您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又一头目那么不敢置信地望着张燕,有种心死欲灰的意味缓缓问向张燕。

    “张头领,我看今日之事,还是至此作罢。”马超站起身来,视那些头目于无物,做势欲走。

    “慢着!”张燕一声沉喝,随即又急忙压低的语气,再度开口道:“主公,不需要很长时间,请您稍待片刻…….”说罢,拱手将马超又请会正位之上。

    “我意已决!”张燕再度大吼一声,之后眼中含泪朝着那些头目部属说道:“一句话,愿意同我归顺马家的,留在这里别动。不愿意的,带上你的部曲,离开这个山谷!”

    “走就走,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官匪两路了,我呸!”张大目率先往出走。他身后,几个心腹紧紧跟随,再之后,也有不太和张燕近的匪首起身跟着他出去。

    二十几人的匪首,一时间,便还剩下不到十人。就散留在大厅当中的这些人,也是犹豫不决,似乎不敢再认张燕这个人。

    “主公,若是黑山军如此崩乱,我们收编几万人,也无…….”丑哥见状,不由在马超耳边轻语道。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郭嘉扯了扯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大厅之外传来几声惨叫,片刻后,便几个兵士捧着张大目等人鲜血淋漓的首级进来,恭敬地放在了张燕面前的案几上。可怜的甄俨和甄宓今天真正倒了血霉,似乎一辈子都没吐过的东西,全在今天吐了个干净。

    “自古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次果然又是一场鸿门宴啊。”马超微笑着朝着手段狠辣的张燕说道,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时间和马家,会告诉你今天的选择不会错的…….”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不求婚你低什么头?

    “曹操的粮草不足,密谋退出魏郡、阳平两郡?”马超不可思议地望着甄宓,猛然惊愕之色,令他胯下那匹淡定非常的象龙很不爽地打了一个喷嚏,提示他要淡定。

    可这种事儿,马超怎么能淡定得起来?

    假如说曹操只是缺乏粮草,马超还可以接受。毕竟曹操屯田时日不多,只进行到推广的阶段,还远未到‘便州丰收、库府丰盈’的地步。可甄宓信誓旦旦说曹操已经下令将甄家所有物资全部迁移至东郡,这除了说明曹操要让出魏郡、阳平两郡之外,毫无其他可能!

    收服黑山之前,马超并不是知道袁绍军略变幻之事,只闻关羽斩杀了颜良,袁军大败的消息。在马超看来,曹操挟裹如此威势,在魏郡与袁绍想抗数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曹操如此示弱,便只有一个可能。

    曹操要与袁绍速战速决!

    “孟起,曹公粮草匮乏、孤军深入,若是与袁绍相抗,胜负只有五五之数。如今若说曹公主动让出两郡,那便是说,袁曹之战,会在很快的半个月之内结束!”郭嘉的神色也很不好看,说出这点之后,他沉思片刻又道:“如今马家正在鲸吞蚕食之机,若曹公速决袁绍,裹挟大胜之威,冀州唾手可得!纵然盟书上说曹公不会取冀州一郡一县,但你我心中都明知,盟书之事,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不错,马超这次与曹操缔结的盟约,实际上是秘密盟约,不可公开于众。两家目前以匡扶汉室之名,双起抗袁,可事实上,上面所书瓜分袁绍领地和令天子移驾两事,都有违臣子之道。所以,马超既然绝了曹操和孙策联军共击袁术之事,那曹操也极有可能占据冀州土地来阳奉阴违。

    黄河以北富饶土地,对于马超和曹操来说,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而袁绍主力,就是一坨臭狗shi,粘上谁谁就倒霉。马超势大,袁绍毫无疑问先与马超抗衡,在敌不过马超的情况下。是马超和袁绍双方都有意,将战场迁移到了中线,让曹操陷入屎堆当中。可一旦曹操擦干净了屁股,那对于还在慢慢吞噬并州之地的马超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当然,盟书之上,还是曹操的罪过大上一些。马超若以此来要挟,曹操也不见得不会退步,然而如今混乱之势未明。不到最后一步,两家谁都不愿闹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甄宓小姐,你透露出这等情报,与马家来说,只有些许参考意见,但远未到有利的地步。我想知道,二位的性命,难道就仅仅值这一句话?”马超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虽说甄俨是甄家之主,但甄家的决策,他明显要听从参考甄宓这位十四岁妹妹的意见。而马超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给曹操使绊子,让袁绍大破曹操。否则的话,袁绍的下一步动作,断然不是大举进攻曹操,而是翻过身来,再与马家奋力一搏。

    因此,如今之计,马超只有先绑住甄家这条船,在粮草和情报方面详知曹操的动向。毕竟,杨彪那个老家伙不参与曹操的军事。而徐州的甄虽说也已经投靠了曹家,但毕竟徐州离中线大营过远,输送不来确切有用的情报。

    若马家在粮草和情报这两方面也在曹营当中锲入一根钉子,那可想而知,之后的马曹之间一旦兵戎相见,马家将占据多大的优势!

    “骠骑将军,小女子觉得,有此情报对于将军而言,已经足够了。”甄宓不便骑马,但此时对着马超的眼睛,却丝毫不见弱势:“这等消息,对于张燕那些匪首来说,简直一无是处。可对于将军来说,却可防患于未然。将军若是觉得有些亏了,也可如张燕一般,绑架我兄妹二人,抑或直接杀死我二人泄愤…….”

    马超听得甄宓此话,并未拔剑试探两人心志。事实上,便如甄宓所言,马超绑架这两人或杀死这二人,对马家来讲,半分利益都得不到,远不如利用暗影将两人安全送回,让两人向马家传递确切情报有用。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是甄宓吃定了马超,想要用一条宽而泛的情报就将救命之恩撇清。如此赔本的买卖,马超自然不会干。

    “甄宓小姐,明人之间不说暗话。你们此番能被张燕掳掠,显然可知你们甄家在曹操那方没有得到过多的关注。或许是曹操轻视商贾、也可能是曹操恼怒你们之前大力资助袁绍。但不管怎么说,曹氏对你们来讲,并不算一个良好的投靠东家。”马超这个时候归晋阳的心情十分迫切,但越是如此,他在甄宓面前,也要表现出镇定从容的神态。

    “马家对于商贾的扶持政策,想必你是清楚的。别的不说,就晋阳的李家你可知道?”事实胜于雄辩,马超急欲回晋阳部署大略,只好拉出李梓豪这个活例子来诱惑甄俨。

    要知道甄俨在袁家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可甄俨是在被举孝廉四年后,又大量资助袁绍的前提下,才混到了一个小小宿卫令的职位。相比李梓豪那位连孝廉资格都没有,就却马超任命为户部员外郎、握有参与整个马家商贸活动的要员来说,实在是天壤之别。

    而甄俨和甄宓听得李家之名,脸上更是浮出一抹怃然之色。要知道,两年前,晋阳李家不过是晋阳城中一个小有名望的商家而已,可自从主动投靠了马家之后,借助马家商品,李家竟一举成为并州城最大的商贾之家。直接将甄家在并州的利润空间压缩至最低,并隐隐有向冀州扩展的倾向。同时,两人还知道,李家这一年多同塞外鲜卑异族的贸易,已经让李家赚得钵满盆溢。

    大汉商贾若想平顺壮大,寻找马家为后援,绝对是最佳选择。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比马超更注视商业的发展。

    可是,便当马超说出这条之后,马超突然发现,甄俨和甄宓的脸上,在一阵怃然之后竟随后隐隐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甄宓垂下了头。而甄俨则抱拳开口道:“骠骑将军,甄家可以投诚马家,甚至阖力襄助马家、为马家提供袁、曹两家情报亦然也可。但甄家也不是短视之族,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不行!”马超没等甄俨说出那个条件,便断然拒绝道:“我家中已有妻妾数名,且已为我诞下一子二女。且令妹今年不过刚过及笄之年,年龄尚弱,而我生性又酷冷嗜杀,品行不端…….”

    “主公,甄家不过想与李家家主一般,在马家谋个一官半职,期望将冀、幽两州生意的那个,那个代理权拿在手中……..何曾又说过要将小妹嫁与将军之事了?”甄俨的脸色有些黑,但说完这句之后,他却忍不住看向了自己妹妹一眼:若真将妹妹嫁与马超,纵然为妾,那也堪与伏完之女、郡主伏寿一般身份。相士刘良曾与小妹看相,言小妹日后贵不可言、有皇妃之命,莫非正应此合?

    而马超听甄俨这一说,神情不禁大为放松道:“这自当是合理之事,超应下了。”扭头再看一眼甄宓,眼神不由有些古怪:不是要嫁给我,你低什么头啊?害得我的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

    可甄宓这次真是被气到了,她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胆识容貌皆胜过其他姐妹。被许邵评入群芳谱当中后,更是在街邻中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心中若说没有几分傲气,那是不可能的。可今日被马超如此拒绝,心下难免有些不忿,狠狠回瞪马超一眼:古之贤女,哪有妹妹替哥哥要官的?你难道你真以为世间美女,都要非你不嫁不成?!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乌巢?

    曹军的典农中郎将任峻正忙着清点魏郡和阳平郡押送过来的袁绍军粮草。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几十个大谷仓堆满金灿灿的稻谷,装着肉脯与鱼酢的草筐滚得到处都是,还有两三百头生猪与鸡鸭乱哄哄地嘶叫着,其他辎重军资更是数也数不清。在饥肠辘辘的曹军眼里,这些东西比袒胸露ru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任峻和十几名计吏拿着毛笔和账簿,在兴奋而纷乱的人群中声嘶力竭地嚷嚷着,试图把这些收获都一个子儿不少地记录下来。

    只不过,相对于那些计吏喜气洋洋的神情来,任峻的脸色却是少有的黯然和焦虑:虽然这次收缴过来的粮草不少,但摊入二十万大军身上,就完全不够用了。而且,曹公还抽调了屯兵来此前线,导致兖州的屯粮工作又遇阻碍。今年的丰收,怕是又要打一个折扣。那些反对屯田大计的士族官员,恐怕又要借此攻讦叫嚣了。

    任峻,字伯达,河南中牟县人。董卓作乱时,任峻劝说中牟令杨原治理河南,抵抗暴乱。适逢曹操起兵,任峻征集宗族家客数百人归附曹操。之后曹操每次出征,任峻通常在后方补给军队。后来发生饥荒,枣祗建议实施屯田,任峻被任命为典农中郎将,招募百姓在许下屯田,结果连年丰收,积谷足以装满全部粮仓。官渡之战,任峻主持军备和粮草运输,敌军企图抄绝粮道,但在任峻的设法保护下,敌军不能得逞。曹操亦知任峻劳苦功高,任命他为长水校尉,封都亭侯。任峻经常周济他人,其信义为人称道。卒于二零四年,曹操哭泣良久。

    历史上的任峻功绩十分煊赫,枣祗和任峻这两个很少见诸史书的人物,对曹操事业做出的贡献绝对打几个大胜仗要多得多。只可惜,在群英荟萃、名将鬼谋的耀眼光环下,世人大多只看到了名将驰骋、鬼谋彻天的身影,有意无意忽略了为名将鬼谋奠定基础幕后功臣,实在是一种悲哀。

    而如今,也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历史的必然。这个时空的任峻,仍旧是曹操手下的典农中郎将。就在他心忧曹军粮草的时候,他的副手郑万却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对他说曹公召见,让他立刻回去。

    任峻立时有些惊异,正巧一匹受惊辕马拽着辆装满芜菁的大车冲过来,然后轰隆一声,连马带车侧翻在泥泞的水坑里,溅起无数泥点子,周围的人都大叫起来。任峻光顾着听郑万说话,躲闪不及,也被溅了一身,活像只生了癞藓的猿猴。

    再抬眼时,任峻看到,不止是他,就连毛这两位负责催督钱粮的大员也一脸迷惑走向他这里:“伯达,曹公唤我等何事?”

    任峻摇摇头,虽说他是曹操的姻亲,但曹操办事一向秉公,任峻所知道的,不比毛多上多少。而毛看任峻神色,也明白了任峻意思,当即拉着任峻道:“快走吧,莫让曹公等得心急了。”

    任峻反应过来,立刻放下账簿,顾不得把衣服上的污泥擦干净,对那群晕头转向的部下交代了几句,然后匆匆赶回邺城大厅当中。

    一入大厅,任峻和毛才发现大厅里的气氛十分凝重,除了正在守城抵御的战将之外,曹操手下所有威震一方的大将均以到齐,而且,荀、程昱、刘晔以及那个刚刚得宠的谋士蒋济皆站立一旁: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曹公要解决或宣布一件极其重大的要事。

    如今对于曹氏来说,除了剪灭袁绍之外,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大的呢?

    “伯达、孝先,你们来了。”曹操这个时候正站在一处巨大的沙盘面前,上面高山峻岭、河流湖泊栩栩如生,任峻和毛见之,啧啧称奇。

    “微臣有事耽搁来迟,还望主公勿怪。”任峻和毛两人深施一礼,其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都知道,面对曹公,绝对不可以自作聪明,也不要妄自揣度他的心思除非你是郭奉孝。

    曹操丝毫没有怪罪两人,反而拉着两人来到那处沙盘模拟盘之前,和蔼问道:“两位观此如何?”

    任峻看到这是一副冀、兖两州详细地形图,相比起牛皮方舆图来说,这模拟图更直观详细。任峻看到右侧木盒之内,还放置着大量的人偶、马偶、车偶之物,而在魏郡周围还摆放了不少这些木偶,立时明白了那些木偶的用处,连连叹此图当真乃鬼神之功、军略大成之作。

    两人夸赞一番,曹操也是阖眼微笑,但任峻和毛两人都没有开口询问此图是何人发明曹公若是想说,不用问他便也提了;若是他不想说,你最好不要多嘴去问。

    “伯达、孝先,今日唤你二人前来,其实只有一事相询。”曹操寒暄已毕,面色变得有些沉凝严肃起来,语气也有些低沉:“你二人俱是粮草后勤大员,对于军粮之事最为熟稔。我想知道,若是我军想要在这一处屯兵,粮草屯驻何处最为保险?”曹操的手指在官渡平原上画了一圈,丝毫没有碰触到如今他已经占据的魏郡和阳平郡。

    “嗯…….”任峻扫视一番模拟图,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袁绍大军二十多万人,开销浩大,所以屯粮之地必须交通便利,方便转运,地势不能太险;为了保密,地势又不能太平坦,最好有山或凹地遮护;须近水以防火灾;还须近林,以方便伐木起营。官渡以北,符合这些特征的地方并不多,若依属下之见…….”任峻指头一点地图,“就只有这里了。”

    “乌巢?!”曹操见状哈哈大笑,显然是因为任峻所言,与他所想一般无二。

    可一旁的毛却反对道:“主公,乌巢的确符合屯粮要点。然同时乌巢背靠大泽,水道纵横,滩涂交错,是兵家所谓乱地。若一旦陷入伏击,则求救无门,疏散缓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曹操脸上的笑容停止了下来,但仍饶有兴致地听着毛的解释。

    “臣听闻乌巢此地乌鸦极多,无树不巢,是以名为乌巢。这里,可是个不祥之地啊。”毛说完,看到曹操脸色一动,不由又开口道:“若依属下之见,这官渡非只有乌巢一处屯粮之所,官渡以北,有东、西两个要点:东边乌巢,西边阳武。阳武地势开阔,适合用兵,亦适合屯粮,且地势远比乌巢大泽要便当得多,曹公何不?……..”

    然而曹操听毛后半句话时,眼神明显有些飘忽,他似乎没有听到毛的建议,反而眼睛直直盯着乌巢,似乎看到了那处大批粮草堆积的盛况,悠悠说道:“乌巢,乌巢…….的确是个不祥之地啊。只不过,若这里不是我军屯粮,而是袁军屯粮。那这不祥之兆,自然也轮不到曹氏头上了。”

    任峻和毛两人闻言顿时一惊,同时抬头,看到曹操的眼中的精光跳跃如鬼火,似乎正在密谋着一件他们意想不到、能令几十万性命湮灭在他眼中鬼火的大谋…….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你来我往

    “主公,你缘何得来此等消息?”荀攸听马超归来时第一句话,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马超数十骑便收服了黑山军三十万余众,且已经商议好了近日共谋乐平郡之事,实在是一场华丽的外交谈判:这个消息传来,马家那些核心能士都没了半月前的压抑,每个人都变得喜气洋洋与黑山军联手,不出十日,便可攻下乐平郡。且如今马家兵势正盛,四方告捷,的确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如今马超一句话,就令整个大厅又回到了之前沉重凝重的气氛当中:袁曹大战,会在近期结束,而且还不在冀州境内!

    “主公,这等消息确实是空穴来风?”杨阜有些不信地走向前来,皱眉道:“属下近日检阅所有军报,得知曹操这些时日,与袁绍激战正急。双方于邺城外高垣深垒,布下了绵延数十里的对阵区域,每日阵线不断变化,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混乱态势,一旦轻退,则至少损失两万兵卒和无数粮草军械…….主公,曹操怎可能说退便退?”

    马超叹了一口气,归来之后,他便快速审阅了离开晋阳这段日子的军报,得知情况的确如杨阜所说一般。甚至,若是仔细回忆一般,还与历史上袁曹僵持之时的状况一般无二。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双方的争斗真可以用你来我往、变幻莫测来形容。曹军的第一计,便是偷袭。

    六月一日那天,发生了个奇异的天文现象,日全食。曹操不懂科学,但懂军机,趁着白天的黑夜便率军去杀杀袁绍的锐气。于是发生了第一次接触战,可是这时候袁绍的军队也没悠闲着,俱从袁绍之令严阵以待。而那日日食也没多长时间,起不了掩护作用,在接触战中,曹操兵力过少,未有冲破袁营的防御,只好撤退到邺城外围的防御工事:乌龟不出头,全拿硬壳顶。

    袁绍是时便想,小王八,你终于不敢出头了。随后下令猛攻!然而邺城外围的堡垒是袁绍花了一两年时间修建的,建筑质量达到国际认证,一点水分都没有,完全便宜了曹操,硬攻几乎没有多大效用。

    于是,两边的阵营开始了斗志斗勇的工程战。袁绍叫人起土山,修高楼,可以俯瞰曹营,士兵们用箭往下射。这一招可厉害,搞得曹营里下起了箭雨,每个人出来小便都要用盾牌当伞,一不小心小jiji就被射中。

    曹操开会,鼓励大家有小发明小创造都可以拿出来对付袁绍。曹营也是人才济济,马上有刘晔派遣能工巧匠建造出发石车,这刘晔改良的出的发石车叫霹雳车,是曹军的法宝。霹雳车所用的弹索与石弹都是定制的,发石的远近,要选取不同弹索与不同重量的石弹。所以只要操作的人懂一点算学基础,就能比普通的发石车要精准许多,技术丝毫不亚于马家改良的绞盘发石车。霹雳车出场,将袁营高楼上的弓箭手打得头破血流,再也不敢上去乱射箭了。

    一计不成,袁绍又来一计,叫人挖地道,最好直接挖到曹操的办公室,趁半夜三更钻出来把曹操杀了。当然,挖到谁的办公室都没关系,反正可以用力地道奇兵,突破到曹营中去。曹操的侦察兵一回来报告,把曹操吓坏了,要是半夜床底下钻出一堆士兵出来,这仗就不用打了。怎么办,又有高人想出一计,在营区挖壕沟,把地道截断,谁也别想偷偷摸摸混过去。袁绍一看曹操挖壕沟了,只好作罢,你地道不可能挖得比壕沟深吧。

    这些往来,还只是大事件,其中穿插在其间的偷袭与反偷袭,冲锋与反冲锋,骂阵和反骂阵层出不穷,双方营帐当中的兵士连觉都睡不好。甚至,袁绍和曹操这两位大佬儿,已经被对方相互派遣刺客刺杀多次,全被袁绍手下的高览和曹操手下的典韦许褚截下,当场斩杀。

    由此,在这等情势下,任何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认为曹操会在这个时候退兵。马超无奈,最后只好开口道:“我在张燕黑山军当中,恰巧救了甄家家主,这个消息,是他告诉我的。”

    众人闻这个消息,脸色不由有些变幻:甄家是整个冀州最大的商贾,袁氏的兵粮,除了正常的征缴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豪夺甄家的佃田。而归降曹氏的甄家家主透露出他们粮草要往官渡方向迁徙的信息,绝不是因为曹操想狡兔三窟。唯一的可能,便是曹操要主动迁移战场,打破两军僵持局面,一举摧毁袁绍。

    “主公,为今之计,我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务之急,便是要马家军彻底平定并州,趁曹操破灭袁绍之计,出兵魏郡,阳平两郡,提前截断曹操北上道路。如此,冀两州尽入我军之手,马家威势大壮!”荀攸眉色一动,当即开口道破马家局势。

    马超何尝不知如此,然而,听闻荀攸此计之后,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公达,此计虽妙,却如空中楼阁,可观却不可触及。如今马家兵势正劲,却非可能在曹操大破袁绍之前平定并州。且纵然能早日平定并州,我等亦然不能知曹军大破袁绍确切时机。若是出兵早了,难免打草惊蛇,惹得袁绍惊悸,令曹操大计有变;若是出兵迟了……..迟了,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为何非要突袭魏郡、阳平两郡?”郭嘉抬起手,露出玩味的笑容,慢慢道:“主公两项担忧,是为其一。”

    然后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袁绍毕竟四十万大军,曹公纵然能一举破之,却可生擒或斩首袁绍?袁绍若是生还,那冀州仍是袁绍的天下,马家最多可将袁绍逼至幽州困守,不能全歼袁氏,如此急切攻伐魏郡、阳平两郡,又有何意义?这是其二。”

    “曹公立足兖州,其后方乃是青州,与马家夺冀州却不取青州,实为不智也。这是其三。”郭嘉弯下了第三根指头。

    听到郭嘉的分析,马超心悦诚服这就是差距啊。

    “由此可知,我军取魏郡、阳平不可为,亦然不是急切之事。当务之急,除却尽早平定并州之外,更需有一策,一个可以一针见血、令袁氏彻底覆灭的毒策!”

    郭嘉一说出‘毒策’这两个字,大厅当中所有人脑中都不由自主冒出两个人形象:老狐狸贾诩和毒士李儒。

    可惜,这两人如今都在长安镇守,不能来此献计。马超眼珠转了转,环顾一圈之后,又将眼神放在了郭嘉身上:“奉孝,有话尽可明言,无论毒策还是妙策,只要是能覆灭袁绍,都是好策!”

    “其实我这一策,公达已经说了出来。只不过,进攻的地点有些不对罢了。”郭嘉眼中闪动着熠熠光芒,悠悠走到了铺着牛皮地图的大案桌之前。

    荀攸闻言,似乎一下醒悟了过来,颌首点头道:“果然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马超闻言不禁站起身来,走向地图一旁。随后,那些狐狸也觉有趣,纷纷凑上前来,细细观量思索。片刻之后,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伸出手指,指向同一个地方:“是这里!”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强弩?!

    李驰有些心惊胆颤地走在河东郡二十里外的峡谷之中,心头老是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番,他是随张辽大军来此攻伐河东郡治所安邑。然而,河东郡守韩浩兵法韬略确实很有一套,而张辽大人手下又是雁北骑,攻城不便。由此便派李驰率领三千骑取道奇袭解良,由此截断安邑外侧的粮道。如此一来外援尽断,孤城难守,纵然韩浩有通天之能,亦然阻止不了安邑兵士的军心涣散。

    届时,只需张辽大人几番鼓噪,联络住安邑内富户里应外合。定然一举而下马家攻城,早有手段,向来以讲究打击敌人士气为先、从内部腐朽为次,最后雷霆一击见成效。

    只是,这次行军,李驰隐隐约约感觉有几分奇怪。当他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猛一抬头,李驰注意到两侧山岭上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出于一名军人的直觉,他本能地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止进军,这里太狭窄了,快向后退!”

    李驰拨马转身,大声喊道。他周围共有三千名左右的马家骑兵,这支部队现在置身于一个狭窄的山谷之中,两侧灰白色的山壁向中央倾斜挤压,迫使他们排成一列长长的纵队。就在这时,李驰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带着河东口音的呼号,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不好!…….”

    李驰大叫,在下一个瞬间,几千支弩箭自谷顶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毫无心理准备的马家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圆盾,直接被攒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一些骑兵甚至被连人带马钉在了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山谷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的可怕声音。

    还没等受袭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这种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令马家军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虽然马家铁骑有着最忠贞的意志和这个时代最优良防护,可这次的偷袭实在太过毫无征兆。敌人埋伏在峡谷高处,使得马家军没有半分反抗的可能。优良的铠甲不能完全裹住全身;忠贞的意志在这个时候半分作用也没有。

    马家铁骑们在箭雨的沐浴下显得茫然失措,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在头顶,伏兵的箭雨甚至遮蔽住了谷顶的阳光,随着攻击的密度增大,谷底的血花竟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李驰情知现在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他只能硬着头皮随士兵们向谷口逃去只要顺利逃出去,在开阔地重整兵力,就还有希望!

    李驰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拼命忍住痛楚这样行动。虽然这个时候他想不通这里为何会有河东军的埋伏,但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在刚才的袭击中,他身中了三箭,所幸都不是致命伤。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从弓箭手中腾空而起,这已经是第五阵齐射了!

    李驰不敢抬头,他知道这个时候抬头意味着什么。除了被漫天的箭雨吓倒、失去抵抗之外,根本不会再有其他的作用。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催动战马向前跑,再跑!

    当第八阵齐射结束的时候,马家军已经彻底崩溃了。原本齐整的骑兵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们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峡谷军的弩手虽然只有一千多人,但射出的弩箭却已经有几万支,而且象浪潮一样持续不断。

    比起那些士兵来说,身为主将的李驰还算幸运,虽然几支弩箭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后心与左臂上,但得益于马家厚重的盆领与披膊甲胄却没让箭刺穿皮肤。凭借着这个优势,他一口气奇迹般地冲出了谷口,惊魂未定。在李驰的军旅生涯之中,还从来没见过火力和频率都如此密集的弩箭射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嗖!~

    一支乌黑的箭支朝着李驰的咽喉恶狠狠地飞了过来,雪亮的弩尖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体白,就如将死之人的脸色。李驰只觉身体被巨力推开,一名死死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卫奋力替李驰挡下了这支弩箭,正中这名兵士的前胸!

    “不要~!”

    这最后一名亲兵被弩箭射中,在哀鸣声中跌落下来,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李驰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异样穿胸而过的恐惧感袭来,李驰感觉不到疼痛,却感受到冰冷的麻木。非只是这名亲卫同李驰的关系匪浅,还是因为这一支射在亲兵前胸上的弩箭,竟然是没有箭簇的钢钉箭!

    李驰阖上那名亲兵的眼睛,一把将那支弩箭从他的胸前拔了出来,原本体白的箭身顿时一片殷红那是血染的颜色。同时,这支血染的弩箭,还给李驰带来一个不敢置信的信息:这绝对是可以媲美元戎弩才能射出的弩箭!

    也就是说,袁绍的制弩技术,已经达到了马家水平!

    刚想到这里,李驰又看到他开始奔逃的战马一声哀鸣就倒在了地上,它的两只前蹄同时扎上了一枚铁制的四角扎马钉,马铠能够保护它不受弩箭攻击,却无法避开这些小东西。刻不容缓的李驰被迫放弃坐骑,徒步向外逃去。

    可刚跑没两步,李驰便又觉得不妥,他朝峡谷顶上望了一眼。看到影影绰绰的兵士已经开始下山,他眼珠一转,急速脱下身上的铠甲,换在一名身材与他差不多的兵士身上,同时,将自己压在一匹倒毙的战马身下…….

    “啊!…….”

    “呃!…….”

    接连不断的惨呼声传来,李驰知道那是这些河东军在检查尸体。并且在那些还没有死净的尸体上补刀。偶尔听到口音熟悉的惨呼,李驰心如刀割。可这个时候的他,却不能露出半点声音…….

    突然之间,李驰的右脚陡然传来一阵剧痛!条件反射便要抽脚惊叫的李驰陡然明白了自己的情况这定然有人发现了自己这藏在战马躯体下的‘尸体’,为嫌掀开马尸麻烦,就在裸露的右脚上补上一刀,看看马尸下的人究竟死了没有。

    冷汗猛然从李驰的脸上冒出,埋在马尸底下的他死死咬住了牙齿,任由那士兵慢慢从他右腿上抽出剑刃这样无疑加重了李驰疼痛的时间,令李驰随时有惊叫翻身的冲动!

    “找到了,找到这支队伍的主将了!”远处又传来河东军兴奋的大叫,李驰感到自己的右脚中的利刃被飞快抽出,结束了他漫长的折磨只是,疼痛依旧…….

    直至那声脚步声完全离开一个时辰之后,李驰才敢奋力掀开马尸。流血过多使得他浑身发冷,头重脚轻,他咬紧牙关,心头只有一个信念:跑回张辽大人的大营当中…….

    一个人,不知道在山野里进行了多久,在日头完全要落尽的时候,李驰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面写着“张”字的大纛,还有无数穿着白色军装的马家士兵朝他围过来。心头一宽之下,李驰登时倒地不起。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支没有箭簇的钢钉箭…….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犬牙交错的营盘

    邺城营外,于禁负手站在望楼之上,面色严峻地注视这眼前的防线。他没有参加曹操的军议,因为最前线上,关羽出逃之后,他成为最为关键的人选。

    说到那个关羽,于禁心中多少有些恨意的。原来以为关羽那个人是忠心汉室的勇将,但想不到,他的眼界只看到那个打着汉室幌子的大哥,实在令于禁齿冷。而更可恶的是,蒋济大肆放出了关羽斩杀颜良的消息,原本以为可以让袁绍杀了那个刘备,安心让关羽呆在曹营当中,却不想,袁绍那个蠢货,非但没有斩杀刘备,反而还给了刘备两千兵士,令刘备从南侧的粮道跑到了汝南。

    之后于禁受命和蒋济去截杀出逃的关羽,结果蒋济又在关键时刻出工不出力,磨磨蹭蹭,导致关羽轻易就脱离了伏击圈离去。于禁本以为他们要被大大地责难一番,结果的申饬令未到,先来的却是曹公一纸停止追击的军令。

    这点,是于禁怎么也没有料到。他虽然知道曹公爱才如命,但想不到曹公竟然大度到了这种地步。然而,蒋济一句话却点破了于禁的疑惑:“刘备,豺狼也,关羽,爪牙也。若令爪牙归豺狼,方可断敌人肱骨。”

    于禁原本以为蒋济疯了,可随后蒋济补充了‘荆州’这两个字之后,于禁有一种彻头彻尾的寒冷曹公的意思,是放关羽回刘备身边,令刘备实力增强,去对付荆州的刘表?

    刘备那个家伙,真的能如曹公所愿,残杀汉室宗亲?

    于禁不想知道,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做一个单纯的武人要好一些。而对于蒋济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于禁觉得他根本看不透那个古怪的家伙,开始索性敬而远之。只不过,于禁想躲开蒋济,蒋济却老是粘着于禁不放。

    “于将军,我看左边的城垣有些顶不住了啊,是不是要再派一些兵士过去?”蒋济坐在望楼之上,没有一丝身临大战当中的觉悟。望着眼下的刀与火的厮杀,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至极的动态美卷。

    “左边五亭的城垣再补上去两个伍,告诉那边,这是最后一批援军,多一个人都没有了。”于禁铁着脸下达了这个命令,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少年的眼光,的确很是毒辣。

    随后,一道道果断而冷酷的命令又由于禁发布下去。在曹营与袁营的高垣深垒之间,身着黑色与赭色的士兵们如炸了窝的蚂蚁一般,在绵延数十里的狭窄区域陷入了最残酷的近身搏杀,双方的阵线不断变化,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混乱态势。

    “报!右翼三亭后撤五十步!”一名传令兵飞跑过来,一路高喊。于禁闻言,毫不迟疑地将食指指向右翼的一个方向:“传令,右翼阵后七队弓手,两箭吊射,三箭平射。”这时他身旁的一位军官面露难色:“将军,那边已经连续射了半日,弓手的指头已经承受不住了。”于禁面无表情地答到:“指头断了,就用嘴;嘴裂了,就用牙。我要的是射箭,不是借口。”

    虽然于禁这个人在曹操手下良将当中最号毅重,可一到了战场,他骨子里那种军人的狠辣无情就发挥得淋漓尽致。传令兵衔命而去,过不多时,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砸向右翼三亭附近的墙头,立刻升腾起一阵血雾。

    刚刚冲上城垣的几十名袁军士兵仿佛故意朝着于禁所指方向送死一般,纷纷惨叫着滚落跌倒,攻势也随之稍被遏制。可过不多时,又有数倍手执藤牌的袁军扑了上来,把赶来填补缺口的曹军步兵彻底淹没…….

    这样的小小变化在战场的每一处都不断发生着。双方的将军、校尉、曲长、屯长乃至最底层的普通兵卒,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拼着命,希望凭借自己的睿智或武勇对战局造成一点点的影响,只要这些影响积少成多,就能逐渐积累成胜势。可在此时的战场,究竟孙武会向谁稽首微笑,恐怕没人能说得准。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可怜这些无知的兵士,在这意义不大的战场上,就要那么白白送上性命。”这个时候,一直玩世不恭的蒋济突然有了一种哲人的伤感,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是在看着于禁伤感,还是在看着战场感伤。

    于禁闻言眉头一皱,按说这个时候说这等有损士气的话语,于禁是可以治蒋济扰乱军心大罪的。可于禁总觉得这家伙一身都是谜,心中自然对他有些畏惧,无奈开口道:“蒋先生,这里危险,您还是先撤下去吧。”

    蒋济没挪动脚步,他抬头望了望天,忽发感慨:“日出而战,如今已近午时。于将军,你从前可曾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仗么?”

    于禁的目光终于从完全上挪到了蒋济身上:“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蒋济道:“袁军这些时日持续不要命似的狂攻,彼攻我守,他们这么打,损失远比我们更大,可他们就是一点没有退兵的意思,从日出打到现在不停这仗,实在没有技术含量啊。”

    于禁闻言默然,双手搁在望楼护栏上,身体前俯。蒋济的话,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在琢磨。这些天袁绍军的攻势明显不同以往,不光集结了大批北地各族的私兵,就连精锐的中军大戟士与强弩手都拉上来了,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于禁的营地是邺城最突出的防线,承受着极大压力,如今手中兵力捉襟见肘,几乎连亲兵都派出去了。

    可在于禁看来,袁军的攻击还是稍嫌不足。按兵法正论,若要击破邺城这种联营防线,应当是集结优势兵力攻敌一点。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袁绍军是全线出击,针对曹军的整条防线压了过来,每一个营盘都遭受了强攻。这么打虽然声势浩大,可实际效果却值得怀疑。

    明明用利锥一刺即破的口袋,为何袁绍改用巴掌去拍打呢?于禁实在是想不通。

    这时几声呼啸从头顶飞过,望楼里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是霹雳车发射的声音,这些大家伙可以把几十斤的大石抛出去很远,是遏制敌人进攻最好的手段。经过一上午的剧战,这些霹雳车损毁了一半,只有一半还在运作。但即便如此,它们仍是袁绍军在进攻途上的噩梦。

    “蒋先生能告诉我其中缘故吗?”于禁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

    “袁绍这法子虽然粗暴,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河北兵多将广,三个人换我们一个人,赢面还是很大。如今曹军全被死死吸在阵地,动弹不得。只要袁绍愿意承受损失,不放松进攻,最终先撑不住的还是曹公。”蒋济摇摇头,有些兴致消弭的意思,抬腿走下望楼:“如今此地对于曹公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将军若是仁慈,就别让手下那么送命了。接下来的战斗里,他们会更有效用。”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禁不解其中的意思,更不懂蒋济后来的交代。只是,在蒋济走后不久,一名士兵匆匆赶到望楼,交给了于禁一封信。于禁看完信件,眉毛先是高挑,继而僵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呆住了:果然,鸡肋之说,实在太过贴切。只是,曹公如此所为,那这些时日拼死的兵士,能瞑目吗?…….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厨子

    邯郸城邑,肇起于商殷。

    邯郸之域在西周时属于卫国,春秋时为晋地,当时邯郸已是闻名遐迩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比较发达的著名城邑。晋定公十二年,晋国正卿赵鞅已将邯郸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从此,邯郸便成了赵氏的世袭领地。

    公元前三八六年赵敬侯迁都于邯郸,为赵国都城长达一百五十八年之久。

    后秦灭赵,置邯郸郡。西汉置赵国。邯郸至西汉末仍为全国五大都城之一,东汉末叶,豪强并起,割据混战,邯郸罹难兵燹灾祸,开始走向衰落。

    荀谌出了门,此时他居住在一处破落的大屋里,四周都是类似的房屋。这些屋子不能算简陋,但明显是年久失修了,架构尚在,残墙破瓦满目皆是,像是一座已经死去很久的城市遗骸。大街上大多数老百姓都面黄肌瘦,神色枯槁。

    在这些房屋之间,放眼望去皆是杂乱无章的小旗与洗晾的衣物,垃圾遍地,黑水纵流。在远处可以看到一道高大巍峨的城墙,荀谌知道,那里就是正在兴建的邯郸新城,达官贵人以后都会迁去那里,剩下的屋舍将开放给附近百姓,随意居住。

    想到这里,荀谌摇了摇头,可以想象,若是如此施为,老百姓定然会一哄而上,彼此争抢住所,使得邯郸外城成为一片混乱之地这是典型的袁绍式治政,大手大脚,粗豪慷慨,却缺少全盘规划。

    “全凭一时心血来潮,全无筹划。看似慷慨,实则乱政。”荀谌一脸厌恶地发表评论,同时灵巧地避开一堆碎瓦:若是田丰沮授尚在,纵然袁氏连番战败,亦然不会如此杂乱。可惜田丰归马,沮授隐匿不出,留下主持政务的辛评也只有这种水平了。

    此时荀谌已经慢慢来到了旧城的主道之上,这条主道连接着新城与外地,所以修缮得还算齐整。路面皆用条石铺就,中凸侧凹,便于排水。可惜两侧的沟渠早被淤泥填满,发挥不出什么功用。那些沿途种植的树木都还在,只不过树叶稀疏,每隔几段就有被盗砍的痕迹,树底满是便溺的味道。

    “这位官爷,来喝些杂碎汤暖暖身子吧。”一位老板从门里探出头来吆喝一声。荀谌摆摆手,示意不要,他看到那个老板一身圆润在这里乱世当中,还能有老板这样乐观身形的人,实在不多了。

    小店里人声嘈杂,显然老板的生意不错。不过,荀谌今天只想喝点闷酒,对于那些喧闹的环境,他没有兴趣。

    很快来到他经常来的那家酒肆,点了一壶浊酒慢慢啜饮。他不太喜欢马家那种清香冽烈的蒸馏酒喝酒需要心情,犹如他此时,只需要一壶微醺的浊酒,来让自己慢慢沉醉。

    荀谌本来酒量也不大,几杯酒下肚已经让脑子有些晕了。这时候天色已晚,荀谌想把窗子关上,起身时却一不小心将悬在腰间的佩囊掉在了案几底下。他暗骂自己不小心,俯下身子去摸,可低头之时,他却看到,自己那章案几上竟然有几道刻痕。

    荀谌脸色一冷,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四周一切如常之后。他才装作费力捡佩囊的样子,在案几背后摩挲起来。

    他的指头感觉到了什么,木制的案几底部似乎有些凹凸不平。最初荀谌以为只是制作上的粗糙,但后来发现这些凹凸似乎是有规律的。他抬起身子,慢慢把手掌朝上贴到底部,慢慢地摩挲,逐渐弄清楚了那些凹凸的真正意义。

    那些凹凸是些刮痕,由两道右倾的斜线还有两个头尾两联的圆圈组成。即使有人把整个案几翻过来,也只会以为是谁无意中造成的,但是却认出了那两道只有马家间谍才能识别出来的联络斜线,而那两个圆圈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应该是不久前才刻上去的。

    恰好塔楼上的司昏鼓咚咚咚响了三声,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鼓声是提醒所有居民都尽快回到自己家里去。荀谌结了帐,开始向回去的路上走去。

    “这位官爷,来喝些杂碎汤暖暖身子吧。”那位老板又从门里探出头来吆喝一声,虽然每天都是如此,但荀谌今天脑中有事,不禁有些恼怒,正欲叱喝那老板,却猛然看到这家食肆店前杆子上飘扬着一面脏兮兮的幌子就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一抹余晖,他可以看到幌子上有“炒菜”二字,而这两个字被嵌套进了两个首尾相联的黄色圆圈中。

    荀谌如同被雷打过一般,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在老板热情的招呼下,走进了这家小店铺。一入门,就看到一位明眸善睬的妙龄女子正不顾形象地啃着一团肉丸子,看到荀谌入门,那女子只是微微抬头,令荀谌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食肆里已经没有顾客了,只有这位女子在大吃大喝。荀谌犹豫片刻,装出穷酸士子的样子,朗声吟道:“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床上定**…….”

    那一旁正在吃肉的女子当时噗嗤一声就笑了,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每次我听到这个联络暗号,就忍不住想笑。不明,你说主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暗影的联络信号就不能换得文雅一些?”

    那胖老板似乎也有些脸红,青着脸先回道:“进可欺身压正太,退看提臀迎众基!”随后再伸手一指那女子,又黑着脸介绍道:“此乃贱内。”最后,他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一拱手道:“恭迎荀大家光临。”

    “马孟起又有何事?”荀谌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知道,自从上次暗影在邺城弄出了李孚jian杀民女,令程昱大举入城之后,高览痛定思痛,将赤鹰骑的大部分力量都洒在了邯郸城当中。他这个几乎已经属于半隐退的幕僚,却因为家势尊崇,周围至少有三个以上赤鹰骑监视着。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暗影要联络荀谌,会弄得如此麻烦的缘故。

    端木不明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开始做醒酒汤,思虑片刻,才边做边小声说道:“主公的意思,是袁氏大限已至,先生当有些抉择了。”

    荀谌闻言神色一乱,复又很快整理好心神:“这不可能,袁公还有四十万大军,辛毗虽不如沮授运筹帷幄有方,但催督钱粮却也能当大任。曹氏不过十几万兵马,欲破曹公,难于登天。”

    “这些,我等不清楚。主公只说了,此刻便是荀大家抉择之机,若有迟疑,则视为放弃归顺马家。”这个时候端木不明已经将一碗醒酒汤端在了荀谌面前,荀谌尝了一口,酸甜可口,倒真是解酒良汤。

    “主公那个人,做事虽然出人意料,但却也是每言必中。”那少女回头望了望窗外,小声又道:“荀大师,距离回府时间不多了,窗外那位装作卖茶的商贩,已经向这里扫了四眼了。”

    荀谌断着醒酒汤的手微微一抖,他借着喝汤的掩护道:“兹事体大,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不必了,荀大师此时不做决定,也就不需要回去思考了。”端木不明脸上一副老板谦恭的样子,说话的内容却让荀谌有些难受:“明日这个店就不存在了,看来我们夫妻二人,需要去他人府中当厨子了。”

    “罢了!”荀谌放下醒酒汤,掏出五个铜板:“两位还是来我府上吧,正巧,我府中还缺两个厨子…….”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缺时间

    “张辽两万大军困顿于安邑,李驰三千精锐尽灭,张辽请一万攻城援军?!”马超愤然将手中情报摔在案桌之上,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军报上的内容。

    事实上,在连续接到三分捷报,陡然再接到张辽这份求援军报,确实很挫动人的情绪。目前,庞德一军已经尽数收复河内郡,已然在共县郊野布下疑兵之阵,迷惑袁绍;赵云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之举收复了西河郡,整军完毕之后,便可回晋阳汇合;而田豫更是干得漂亮,一场宴会,慨谈北疆局势,令并州太守赵苞感其爱民忠勇之意,尽举太原之城归降马家。

    此外,早些时候还有一封军报,言张燕那里已经准备完毕,不日便可配合马家大军,奇袭乐平。如此煊赫胜势,张辽居然来了一张请求援军的军报,实在让马超有些气闷不过,也仅仅是气闷而已。并且,这份气闷还不是责难张辽。

    “河东守城郡守乃何人?”马超喘气之后,拿起那张军报,又仔细看了起来。

    荀攸的脸色却没有马超那般生动,听马超询问后,他上前一步道:“韩浩韩元嗣。”

    “韩浩?他不是曹…….”马超说到这里,立时住口不言,脑中却升起一阵疑虑。

    韩浩这个人,历史上是曹魏的武将。最初跟随河内郡太守王匡,后来曹操迎奉天子之时,收韩浩为夏侯的副将。此人忠勇有谋,才智足以绥边,同田豫一般是曹魏后期镇守边塞的大将人物。

    而此时略强过田豫一点是,此人还颇有政治眼光,是曹操屯田倡议者之一。而历史上留下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是夏侯被几个叛变的士兵挟持,韩浩用霹雳手段解决事件,恫吓住叛变的兵士,得到曹操赞赏。而因他恫吓叛兵的一句话,让曹操将‘凡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这一手段当做了行事原则颁布全军。这个手段虽然粗暴,但杜绝了许多问题。

    马家军的军规当中,也有这一条。完全是马超从韩浩这里得来的灵感。不过,韩浩纵然不俗,但解良一战,仍旧有很多疑点。

    “公达,军报上言,李驰偷袭解良时,是毫无征兆便遭到了袭击。如此说来,袭击者是早就看破了马家意图,提前埋伏在那处峡谷上的。”马超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他不太相信,韩浩会有如此的战略眼光,能看破张辽的心思。

    “主公,此事尚可解释。当前重要的,是这个…….”荀攸这时摊开手,露出一枚钢钉弩箭。看到马超不解,荀攸补充道:“这是李驰冒死带回来的,是峡谷偷袭的那伙袁家所射。”

    “什么?!”这下马超不再皱眉,反而猛然站了起来。他拿过荀攸手中那支钢钉弩箭,脸色阴鸷无比:“这果然不是我们马家的钢钉弩箭,由此说明,不是我们马家兵工厂被偷窃了,而是袁绍这里已经研究出来了类似于元戎弩的强弩.......幸好,这强弩还不能连射。”

    “主公缘何这么肯定?”荀攸很好奇,这些东西在他这外行人眼里都长得一样。

    “你有所不知,研制元戎弩的时候,我整日与郑浑呆在一起。这弓弧和箭长必须相匹,否则准头会变得很差。马家的钢钉弩箭都是一尺三寸长,而这支弩箭足有一尺五寸长。同时因为偏重和尾翼有棱,所以不能同时连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支弩箭射出去,威力要比我们马家元戎弩强很多。”

    荀攸箴言不语,马超心中也颇为沉重:马家大军之所以可以横扫其他诸侯铁骑,完全就是因为马家的装备武器在这个时代处于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地位。其在技术方面的投入是所有诸侯当中比例最高的,‘科技强军’的战略让马家军在技术上远远超于任何对手。

    可是,这支弩箭和曹军霹雳车的出现,却让马超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已经被他们这些穿越人士给提前催熟了。虽然这种结果早在意料当中,但马超绝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到的这么快。

    他从后世带来的科技,并没有多少。而古人的智慧,又是难以想象的。纵然每次征战,马超都极力隐藏他的这些新式武器。但今天看来,马家想以十几万精兵一统大汉的梦想,已经开始破灭了。

    “让魏延率一万五千攻城步兵前去援助张辽,务必早日攻陷安邑,将韩浩带来见我。”马超下令,他多拨了五千攻城步兵,就是想知道,韩浩有没有将这个发明,报告给袁绍全军。

    “主公!”正在荀攸领命而去之时,丑哥一把走入大帐,神色古怪:“主公,曹操真的撤兵了!”

    “真的撤了?”虽然被钢钉弩箭乱了一丝心神,但马超听清丑哥的消息后,立时来到牛皮方舆图前,指着魏郡问道:“曹操跟袁绍交战正甚,曹操是如何脱身的?”

    “想必,应当是壮士断腕吧?”荀攸这个时候也离不开了,马超问话刚毕,他便将自己思索出来的对策说了出来。

    “不错,是这个样子。”丑哥看了一眼荀攸,对于荀攸能猜出这点没有多大的惊异,解释道:“曹操当天补充两万屯兵至于禁营盘,而于禁则率领手下一万兵士深夜潜伏入南侧树林当中…….”

    “一万兵马对四十万大军来说,根本杯水车薪,纵然想奇袭阻敌,也无济于事。”马超再度皱眉,他想不通曹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于禁一万大军当夜根本没动,是时,曹操大军撤走,两万屯兵顿时成为弃子。半个时辰不到,便被袁军攻破营盘。之后袁家大举进攻,顺利收回魏郡及阳平郡。而后来在黄河渡口追击曹操大军的时候,于禁一万大军才轻出,仗着对邺城外围的营盘身为熟稔,几番偷袭骚扰。而前线张先接后方骚扰战报,后又中了曹操伏兵之计,被打得落花流水,致使曹军顺利渡过黄河,退回官渡。”

    “这果然有曹氏一贯风范,狠辣、谋前、连环、最后一网打尽。”马超听后感叹一番,不禁又问向丑哥道:“除了损失两万屯兵,让袁绍夺回了魏郡、阳平两郡空城之外,袁绍的兵士损失,是不是比曹操还要大?”

    “是的,这次光于禁出其不意便焚烧了邺城外围三处营盘,杀了几千人,还俘虏了何茂等十几个将领。而伏击张那一役,更是斩杀袁军一万三千余人,击溃不下三万之数。”

    马超听后,不由又是一阵心冷:这次袁曹大战,看似是袁绍收回了故土,将曹操赶回了黄河以北。但事实上,曹操丢弃两万兵马,却换来了袁军五万大军的大败。袁绍除了得一些虚名之外,半分好处也没得到。反而是曹操瞒天过海,鬼谋妙计层出不穷,威望更甚之前。马超不禁想,此时正在邺城欢庆的袁军,难道真的赢了么?

    “公达,让黄忠和魏延两人都去安邑,带两万攻城步兵。”马超再度加大了砝码,冷毅说道:“让他们两人告诉张辽,我们现在不缺兵马,缺少的是时间…….”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攻陷安邑

    残阳终于挣脱了乌云的禁锢,将一缕寒凉的光辉洒落在战场上,魏延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老长,整个世界仿佛都凝滞了,所有人,无论安邑城上的兵士还是马家兵士的眼光,都放在了城门前那一排造型狰狞可怖的投石机和闪耀这幽冷兵锋光芒的床弩弩尖上。

    一阵风吹过,撩动魏延的发丝,他的神情冷峻,也很兴奋。对于魏延来说,韩浩这个可以让张辽吃了个闷亏的对手,值得他全力以赴,尤其是韩浩还是用计击败了张辽,更让魏延有些迫不及待。

    “主公说了,我们不缺攻城器材,缺少的是时间。两天进攻,我们虽有小胜,但我讨厌看到这紧闭的城门!”魏延抽出得胜钩上的大刀,高举在手:“杀敌破城,当在今日,冲!”

    ‘轰隆隆’一阵阵呼啸声起,那是马家投石车发出的怒吼。

    ‘嗖嗖嗖’无数巨大强劲的床弩弩箭不甘寂寞,在飞石身后,化作漫天的箭雨,席卷而下!

    顿时,整个战场上战鼓擂动,喊声震天。无数高鼻深目的异族人,两人一组扛着云梯便在投石车和床弩的掩护下,飞快利用长年累月在异域沙场中磨炼出的纯熟技巧和战场直觉,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城头处为数不多箭雨的还击,几乎是毫发无伤地来到城下各就各就位。

    对于这个神秘大地的攻城方式,他们发现与他们那里相比,没有太大的差异。都是用人淹没整个城池,然后就迎来胜利的欢呼。不过,这里的人们很是聪明,发明了各种各样攻城和防守的器械,使得他们的生命在这个战场上变得有些脆弱。

    立于城头上的韩浩,狼狈地躲开了一块巨石砸出来碎块的袭击。他面色忧虑地望着城下,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不祥之感:自从上次峡谷奇袭胜利之后,马家军的攻势显然猛烈了很多。尤其是三天前,魏延和黄忠的到来,更是让整个安邑岌岌可危。

    第一天,魏延就摆出了不破城池不还的姿态。韩浩知马家攻城利器的厉害,毅然选择了出城决战。可惜,三千兵马,被突然奔出的张辽雁北骑打了落花流水、全军覆灭;第二天,张辽终于不在了,可下午韩浩却知道,张辽竟然再度穿越峡谷,奇袭了解良,断了安邑的后援。可恨的韩浩再度出城迎战,却不想又被黄忠巧出奇兵,差点趁城门未关之时冲入城中。

    今天是第三天,在完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韩浩只好硬守。可这第一波攻击刚刚袭来,韩浩才发现,马家军攻城略地无往不胜的神话,根本不是那些败兵吹嘘出来,而是马家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和实力!

    在魏延毫无顾忌的攻击下,安邑城上的士气下降地很快。毕竟都是平时镇守郡县的郡兵,跟马家这些悍不畏死、百战不殆的精兵比起来,无论是气势、技巧还是胆魄都差了不止一截。韩浩甚至看到,右侧城头那处,一名新兵看到那些怪异的马家军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

    纵然有敢上去拼命的,可情况也是三个郡兵才能合力砍死一名马家军。这样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第一波攻城,这么快就让敌军上了城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然而,在如此惨烈的防守战当中,韩浩又有什么好办法?

    城墙在呼啸声中颤抖,城垛中间不时飞来马家的弩箭。无论是一动不动、还是拼命砍杀,马家的石块和弩箭都会不经意就要了守军的性命。血肉横飞的景象,比比皆是。虽然城头上也有还击,但可笑的是,历来占据防守优势的城墙守卫方,竟然完全被马家军的火力给掩盖下去!

    这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城墙底下的前沿阵地,此时已经被城头上的滚木砸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尸骨成堆,然而满眼都是鲜血肉泥之中,仍旧有悍不畏死的异族兵冲将上来:马家的巨石和弩箭不分敌我,这些异族兵种竟然对此毫无怨言,似乎临死前的唯一心愿,就是斩下一名守军的头颅!

    “上滚油和白!给我死死顶住城门的冲车!!”韩浩身穿重甲披挂,在城头上格外显眼。同时,他这里受到的照顾也最为巨大和频繁。好几次,都是身边的亲兵扑身相救,韩浩才免了失去指挥的资格。

    鲜血在城墙上挥洒,箭支在这里划过美丽的弧线,巨石横飞,得意溅起无数碎石。浓重的血腥很快充斥所有守军的鼻孔,残肢断臂和血肉糜烂的场景不断刺激着守军的意志,最后,接连不断的惨嚎声惊天动地连续响起之后,守城军的士气终于崩溃了!

    “不许退!一退便将是身后父老妻儿的惨死!”韩浩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几乎盖住了整个战场的喧嚣。

    而同时,魏延也一招手,他身后的马家步兵齐声用整齐的声音吼道:“马家军不枉杀百姓,投诚免死!!”一声喊罢,下一声随即接上,如波涛一般滚入城头之上,令那些犹豫不决的守军,一阵颤抖之后,飞快扔掉手中的武器跑下城墙。

    “快,上云车!”魏延再度招手,他看到韩浩死守的城门那处似乎没有多大成效,便开始用人海战术来压迫安邑城。

    斜长的云车滚滚驶来,韩浩惊愕地看到,这些造型奇怪的东西竟然毫不费力地架在了安邑的城头上,在尾端大量巨石配重的作用下,那些悍不畏死的异族兵种,竟然如履平地地冲向城墙,大大加快了破城的步伐!

    不错,这种东西,也只能在士气丧尽的时候拿出来。只要有几支火箭或兵士齐心,就可以将那斜长的木板毁坏。可现在城墙现在已经捉襟见肘,只能任由那些马家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墙!

    很快,投石和床弩的掩护停止了。因为此时城头上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屠杀。韩浩目眦欲裂,却无奈被亲兵拖着拉下了城墙他还要回郡守府镇守,至于能坚持多长时间,那就完全看天意了…….

    然而,就在韩浩精神恍惚的时候,他路过一间民房。这个时候,身后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回头一看,韩浩看到,安邑的城门,已然被攻破了。无数如白蚁一般的马家军,拥堵在狭窄的城墙那里,飞速散开席卷起整个外城。

    就是此时,韩浩突然感到有一阵怪风袭来,他想还击制服那人,却不想被那人抱了个结实。此时韩浩身边已经没了亲兵,一番滚打连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那间民房当中。房中端坐着一位文士,正浅笑着望着韩浩。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韩浩眼中一喜,他认得这个人,给予他强弩和献出峡谷截敌妙计的,就是面前这位先生。

    “我乃曹公手下靖安曹功曹戏志才,韩将军跟我走吧。”说罢,戏志才一掀灶台,铁釜之下,竟然是一条黝黑的通道。

    “先生已知我身份?”韩浩一惊,有些警惕地望着戏志才。

    “若不知先生身份,先前典将军已经杀了你了。”戏志才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放心,郡守府内,已经为将军办好了后事……..”

    说完这些,戏志才当先就跳入了那通道当中,似乎是幻听,也似乎是神秘感应,韩浩好像听到洞里戏志才还悠悠说了一句:“主公有命,就让马孟起认为河东已是他的治下吧。唯有这样,我们再动起手来,才会更出其不意…….只可惜,丰厚的渔盐之利和卫家这枚上好棋子,却要就此丢失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乌巢遭遇

    乌巢位于白马城的西南方,夹在延津与阳武二城之间,是酸枣县的治所之在。在它的南边有一大片大泽,叫做乌巢泽,地名因此而得。乌巢大泽里水泊星罗棋布,沼泽遍地,地势十分复杂,是水贼盗匪们最好的藏身之处,是个著名的贼窝不过袁曹开战以来,那些乌巢贼都销声匿迹了大佬儿相争,最先倒霉的,永远是虾兵蟹将。

    于禁此时大吼一声,手中大刀雪亮,一抹便闪过两名袁军的兵士的脖颈,飞起的脑袋掉入乌巢泽当中,激起两团水花。在他身旁,三十余名曹军正在浴血奋战,与数倍于己的敌人相持。

    这里是乌巢大泽内的一处偏僻水域,数个奇形怪状的无人小岛把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宛如老人的掌纹,此时大约有十几条小船正围攻着曹军的三条舢板于禁陷在这里,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不幸。

    他接到的任务,一就是偷袭邺城外野的营盘,顺利掩护曹军的渡河扎营。而另一个,就是在乌巢与袁军遭遇,并且打上一战,无论输赢都可。而于禁在完成第一项任务之后,按照曹公的吩咐,自主行动,特意导演了几场好戏,才在今日特意来乌巢侦察一番。

    期间为了使袁军过早注意到乌巢这个地方,于禁思考出一个抓住老虎尾巴的办法,牵制住了袁绍大军,顺利吸引了袁军的吸引力。

    于禁的抓尾巴的办法,是在袁绍也渡过黄河之后,依次绕到黄河自东向西的白马津、延津、杜氏津三个主要渡口,攻打袁绍内腹这三个渡口,使得袁绍大军首尾不能连,腹背受敌,极度难受。如今袁绍的主力已全数渡河,沿着南岸的白马、延津一线徐徐展开,对曹军的官渡阵线形成全面的压制。可想在延津渡口北岸打于禁,却连人影都不见,而于禁却在打他尾巴,神出鬼没,逍遥自在。

    袁绍厌烦北岸这只苍蝇,没办法,只好又回到北岸去打于禁。可于禁这时候一万兵士便分散开来,利用地形隐蔽跟敌人打游击,完全是敌后武工队的打法,搞得袁绍刚有起色的战役,又陷入进退不得的地步。

    只不过,随着时日一久,于禁手中兵士的干粮已然食尽。不得不退回南岸,正巧,先锋赶至乌巢侦查时,遇到了袁家的小股游哨只能说,于禁的运气很好,在他还没有想到如何完成曹公第二项命令的时候,袁公就已经帮他完成了。

    于禁这时三只舢板上的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于禁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兵士。他们身披甲胄,手持木盾与长桨分列在舢板两侧,总有一半人在划船,另外一半人则挥舞着木桨,不让敌人靠近。相比之下,这番前来巡逻的袁军游哨只在数量上占优势,他们连续冲击了五六次,跳上船的人不是被乱桨砸下水,就是被于禁大刀砍掉了脑袋。

    “再坚持一阵,援军马上就到了。”

    领军的那个袁军队长似乎看到硬攻是没有效果的,索性下令不再强行冲击,将于禁的三只简易的舢船团团包住,围而不打。远处的袁军兵士纷纷拿起手中的弩机,开始远程射箭制造骚扰。只不过,大多被于禁手上兵士的木盾轻轻挡住,也没造成很大的成果。

    于禁听到这名游哨队长的呼喊,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冷笑: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便派另一只舢板回去报信了。也就是说,袁绍援军到来之时,他那一万兵马也差不多会到来。届时,于禁只需要看一眼形势,无论选择进或退,曹公交代他的两项任务,便会完美达成了。

    果然,这里相持又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远处响起了令人兴奋到战栗的呼号声。于禁侧眼一望,神色登时大变:远处密密麻麻,至少有七八万袁家兵士,陡然涌现在他的眼前,那犹如浪潮一般的兵甲上空,更多的战旗招风招展,而更惹眼的就是,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那两战将旗。

    那两面旗帜上,描绘着可以说是河北最后的骄傲,一个‘张’字,一个‘高’字河北四庭柱最后的两庭,张和高览!同时,于禁也看到更远处他那一万兵士的到来。只可惜,在张和高览的兵势压迫下,他那一万大军,此时犹如一稚嫩童子向一成年壮汉耀武扬威一般,令人望之气馁。

    “这怎么可能?!”于禁方才一直若有若无的冷笑顿时凝固在嘴边,再也绽放不出来,疑惑和震惊在他那张刚毅的脸庞上徘徊着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用思考是战是退了。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自己如何顺利返回大军当中,顺利摆脱张和高览的扑击!

    三只舢板的精锐在此景之下,也不由得一滞,纷纷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密密麻麻,如洪流一般卷来的袁氏大军。而反观那些袁家游哨,士气却是大振。他们纷纷齐声大吼一声,震得水面的波纹都为之一荡。数条大船同时调转船身,把侧舷对准舢板的狭窄船头。

    如此一来,这些游哨就能以最多的兵力,向最少的敌人发起进攻。与此同时,两侧的数船甲板上抛起抓钩,一下子抠住了舢板的船边,控制住了它的行进:冷兵器作战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在士气高昂的时候,奇思妙想总会随之出现,一举改变整个战场的格局。

    很快于禁三条小舢板再度陷入重围,岌岌可危。于禁大急之下,战意反而更加浓厚,他伸出大手,抓住一只抓钩,双臂猛一用力,竟把整条舢板朝着大船拽去。当二船接近之时,他松开抓钩,身先士卒跳上甲板,手里的一把大刀只是简单地横扫、横扫再横扫,就让甲板上的袁军死伤枕籍。他身后的兵士被于禁突发的神威激励,也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俨然要夺下这一条船。

    这个时候,于禁已经冲到了这支游哨的队长面前,他一脚踢去一捆解散的帆绳,游哨队长先被于禁的气势镇住,又被绳子一绊,登时倒在地上,露出脑后的大片破绽。下一刻,于禁飞身而上,大刀直接将那名队长的身子砍成两半儿。凄厉的惨嚎声响起,惊起远处不明真相的乌鸦铺天盖地飞了起来。

    “快!向我们的大军划去!”于禁大吼,也不顾血腥恶心,一把拎起那还未死透队长的上半身,展现给那些还在进攻自家兵士的袁军看。

    被腰斩的队长上半身最是血肉模糊,鲜血和肠子都滴答往下掉落。痛极至晕的队长惨状,使得所有还在战斗的袁家无不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有几位,直接吓得眼珠都凸出来,一时不注意,就被曹军砍了脑袋。

    乌巢泽的遭遇战就这样恐怖结束,然而于禁知道,接下来的逃亡战,才是最考验他运气的时候:张和高览,可不是如这名游哨队长那般好对付。曹公言明自己可逃,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袁绍会派来如此强大的后援?

    更进一步说,袁绍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个地方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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