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报应
“这么说唐平之是你最大的对手了？”赵晗如眨巴着双眼看着程子言，他有这么个强大的对手，胜算不大啊。
“不是啊，唐德光只是老大，别忘了老爷子有十二个孩子。”程子言咧嘴笑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唐家还真是一滩浑水啊。”她扶额长叹，一个唐平之已经够让人觉得可怕了，想到可能会有十二个唐平之，她就发晕，别的不说，单是认人就要花上她很久的功夫。
“水浑才好摸鱼啊。”程子言倒是挺乐观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想跟着你们瞎掺和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但是唐萍萍今天惹了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冷哼一声，这一口恶气她怎么也吞不下去，不管唐萍萍是不是唐平之的马前卒，奉命来试探她的，她都要好好“回报”他们。
“你想怎么做？”程子言感兴趣地睁大双眼，完全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你不会想跟着她瞎掺和吧？唐萍萍不是好惹的。”李震洋看不过去地拉了他一把，“别惹事！尤其他们俩新婚燕尔的，别让他们惹麻烦。”
“这叫惹麻烦吗？晗如受了委屈，我就不信你曲岳能够坐视不理。”程子言非但不听李震洋的劝告，反倒对曲岳挑拨道。
“你别挑拨曲岳，我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她立刻出言维护，唐萍萍能够那么跋扈，足见她在家里有多受宠了。
所以她不想把和唐萍萍的恩怨牵连到曲岳身上，她和唐萍萍都是唐老的孙女，唐老再怎么也不会偏心得太过，如果曲岳牵扯进来，说不准曲岳就会成为箭靶子。
“你就这么心疼他？”程子言揶揄地笑道，“其实你去找唐萍萍讨公道是最合适的，你们俩身份相当，又都是女孩子，你就算找她大闹一场，唐萍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唐德光和唐平之自恃身份，都不会为了这种女孩子争风吃醋的小事出来动手，你自己出面，比捎带上我们还更方便一些。”
“之前不是说唐萍萍是冲着中天公司的小明星朱磊来的吗？虽然她这次没提这事儿，但我觉得可以从这里下手，晗如性格温和，不适合去找唐萍萍那种泼妇闹。”曲岳捏了捏她的手，她维护他，他也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程子言眨眨眼，曲岳还真把他家这位女魔头当成小白花了，他可不觉得赵晗如有什么地方逊于那个让人头疼的唐萍萍。
“朱磊那个小明星？能行吗？唐萍萍在娱乐圈里也混了好几年，什么样的小鲜肉没见过？那个朱磊根本就是她寻衅的借口而已，充其量不过是个玩物，在她心里不会有什么地位，对他下手完全是白搭。”程子言一脸不认同。
“我只是觉得朱磊那里是个突破口，并不是想要对他下手，既然陈桥已经死了，张嘉又攀上了唐萍萍他们，咱们继续呆在c市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倒不如先回京城，从朱磊那里找找线索，他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怎么就入了唐萍萍的眼？我记得中天公司还有一个人气明星，叫欧阳什么的，似乎比他要红得多，他都没搭上唐萍萍，怎么这个朱磊就搭上了？还有他那个经纪人死得那么蹊跷，就没有什么内情？和唐萍萍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曲岳若有所思地说。
“有道理，严晓雯在京城虽然捣鼓出不少事儿来，可是她身后究竟是不是就是陈桥授意的还说不准，又或者她和陈桥只是被人当了枪使？”
“唐德光他们一开始应该不会把严晓雯放在眼里，毕竟她针对的只是晗如，晗如那时候没有和唐老相认，充其量就是个海外归来的富商而已，他们对晗如的敌意并不强，最多也就是想通过晗如伤害到我们身上。”
“谁能想到晗如也是唐家的人呢，陈桥的事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让他们发现唐老对晗如的偏心，这时候他们才开始对晗如充满了提防和戒备，有了今天的试探，严晓雯之前做的事情应该和他们无关。但是曲岳说的有道理，a省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还是应该尽早回京城。”
“好，等我把这里的事情交代清楚就回去，不过走之前我还是想去看看郑敬和赵明伟，事情总要有个了解。”她神色看上去淡然，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迷惘和痛苦。
纠缠了她快十年的恨意和痛苦，现在终于得到了了结，痛快之后，还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如果没有郑敬和赵明伟的背叛，那么她的父母应该还能在人世活得好好的，她又应该在哪里？会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会不会嫁给曲岳？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个假设。
“在见赵明伟之前，要不要见一见赵雪如？她一直吵着要见你。”李震洋问道，他最近被赵雪如烦得快神经衰弱了。
“好啊，”她勾唇冷笑，这个堂姐也算是许久未见了，她只知道她发了疯似地走向堕落和灭亡，突然很好奇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想要和她说什么。
赵雪如的脸上打着一层厚厚的粉，透着极不自然的光泽，让人想起了早先的日本艺伎，白面红唇，额角不住地滴下一颗颗汗珠，将她的额际划出了一道一道汗湿的痕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其实赵雪如长得十分美艳，原本的身材前凸后翘，也能算是个美人儿，可是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总想往赵晗如那张清丽娇弱的脸上靠，不惜大动干戈地做了好几次手术，把自己的脸整得十分古怪，做起表情来更是僵硬无比，丑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赵晗如怜悯而讽刺地看着她，赵雪如也充满了敌意地回望着她，她一开始就知道赵晗如是个祸害，如果当年父亲和张嘉再果断一点，早点把她也弄死，现在他们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而现在，他们家破人亡，赵晗如却活得春风得意，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面容娇柔，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虽然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可是赵雪如只比她大了一岁，眼角额际却有着无数细碎的小皱纹。
赵雪如的目光不无妒忌地转向了她身边的曲岳，这个清冷儒雅的男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对赵晗如的维护溢于言表，生怕她不识趣地伤到了他的女人。
为什么张嘉甩了她，她还能找到这样优质的男人接盘？
当初就应该让张嘉先睡了她，再狠狠地把她给甩了，如果能够让她怀上孽种就更好了，这样她就再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接盘侠了。
赵雪如甩甩头，眼神发懵，时不时地会陷入幻觉，仿佛看到了赵晗如无助地挣扎哭泣，可是猛然睁眼的时候，又看到她那志得意满的样子……
“你吵着要见我？有事？”赵晗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脸上掠过各式各样的情绪，有愤怒，很怨恨，有懊悔，还有不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交错轮换着，看上去十分精彩。
“赵晗如，你毁了我的家，今后是要遭报应的。”她咬牙切齿地说。
赵晗如一哂，满脸不以为然，“毁了我家的人是你们，我的父母是被你们害死的，所以你们现在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们已经遭报应了，听说赵刚这些年一直在坐牢，你要是觉得孤单的话，我帮我想个办法，让赵刚假释回家？这样他和你之间还能相互作伴，相互照应。”
她故作大度地说。
赵刚坐了几年牢，遭遇了暴力，人变得浑浑噩噩很不清醒，失去了基本的自理能力，要靠人照顾才能生活，真要让赵刚出来了，赵雪如就不可能不管他，要是管他了，就得付出一辈子的代价，受他的拖累，所以她敢打赌赵雪如巴不得赵刚在牢里待一辈子。
“我们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赵雪如的脸上果然有着慌乱，她的父亲赵明伟有钱，她才想着要把他救出来，至于赵刚，她压根就不想搭理，“你先把我爸放了。”
“放了？我压根就没抓过他啊，”她似笑非笑地说，“你爸精神失常，是他自己愿意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爸好好的，怎么会精神失常！”赵雪如咆哮道。
“那该亲口问你爸爸去，和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她怜悯地笑了笑，“赵雪如，你看看你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样值得吗？为了报复我，去参加那种派对，被人玩弄作践羞辱，你竟然真的忍下来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连生父是哪一个都搞不清楚，做手术的时候很痛苦吧？你真以为我会被你影响到？你这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啊。”
“赵晗如，我恨你！”赵雪如想起那段被严晓雯控制，不由自主地走向堕落的日子，谁会愿意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可是她没的选择，为了扳倒赵晗如，她赌上了所有的一切。
第三百四十七章 诱惑
“你恨不恨我都不关我的事，你的恨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你以为你这么冲着我喊两声，我就会难过得流泪吗？”她一脸嘲讽地看着赵雪如，“你以为你算什么？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你当好姐妹，你以为你和张嘉勾勾搭搭能伤到我？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赵晗如，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你最清高，你最厉害，你们家最有钱！可是你所拥有的东西都是从我们赵家偷来的，连你的姓都是偷我们家的，赵氏姓赵，却落在你们这种人手里，这是鸠占鹊巢！你们一家三口还一副高傲的样子，听说你现在认祖归宗了？那你可以把自己的姓给改了啊，凭什么还用我们赵家的姓？”赵雪如咬牙叫道。
“你嚷嚷得能有点新意吗？”她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聊地说，“这些话赵明伟也朝我嚷嚷过，你们还真不愧是父女，连表情都出奇地相似。还鸠占鹊巢呢，赵氏为什么叫赵氏，是因为创始人是我爸，当然应该随着我爸的姓，赵氏的赵是我爸的赵，和你们一家没有任何联系。我和赵氏一样，随我爸姓赵，我要不要把名字改回去，不需要你们操心，难不成你还觉得全天下姓赵的人都是随你的姓？赵雪如，成王败寇，你和你爸已经输了，就别在我面前张狂了，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来我面前嚷嚷几句，就能让我痛苦了？就凭你还没有资格，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是输家。”
“你以为你赢了吗？”赵雪如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是赢了我，但你不会笑到最后，总有人会替我治你！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的是严晓雯吗？”她玩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地说，“你倒是够信任她的，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比狗还听话。我想你本来还有指望找个接盘侠，起码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吧。可是自从你听了她的话以后，就和外围女没什么两样了，你下半生算是毁在她手上了，你竟然不恨她，还指望着她来找我的麻烦？赵雪如，你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
赵雪如脸皮一僵，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恨她！也同样恨你！你们都不得好死！”
“呵呵，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觉得我可能没那么容易死。”她玩味地笑了起来，抓住她对严晓雯的恨意，感兴趣地往下追问，“你说你恨她？那当初为什么愿意听她的话把自己给毁了？”
“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吗？她手里有我的视频，是她逼着我去做那些事的！”不要脸如赵雪如谈及那段过去时，眼眶竟然也红了，眼中有恐惧，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怨恨。
就算赵雪如再愚蠢再放荡，也不可能放下架子去做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外围女。
何况那时候的她已经决定退出娱乐圈了，准备找一个不比曲岳差的男人，来气死赵晗如，这种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圈子里有不少女明星都是声名狼藉之下嫁入豪门的，现在的饮食男女，不会太把过去的陈年旧事放在眼里。
所以她那时候周旋在许多酒会，扮演着温柔聪明的大家闺秀，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以为然，但也有几个傻兮兮地上了钩。
可是严晓雯毁了这一切，她用视频录像威胁她，又用陈桥来压赵明伟，逼着她如最下等的女昌女支一样去参加那种派对，服侍那些男人。
她也想过要逃，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他们的控制，因为参加了那种派对，她彻底沦为那些纨绔的玩物，也断了嫁入豪门的念想。
刚开始，她还以为严晓雯是真心想要通过她来毁掉赵晗如的，有的时候还会有一种身为牺牲品的悲壮，可是后来她发现，赵晗如一句话就把这个丑闻撇得干干净净，她所有的“牺牲”都成了笑话。
难道严晓雯当时就没有想到赵晗如会撇得一干二净？
她不相信，严晓雯一定猜到了赵晗如会怎么做的，可是她还是逼着她去牺牲，恐怕不止是想要对付赵晗如了，她还想要毁了她，因为严晓雯觉得她是赵晗如的堂姐，便将对赵晗如的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份，才会那样作践着她。
赵晗如没想到她真的是被胁迫的，而且对严晓雯恨到了这个地步。
“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她逼着你打掉的？”
“她才不会管这些破事儿，”赵雪如嗤笑一声，一脸麻木，“我自己去打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打了太多次，我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刚才就说过了，你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你恨不恨我都不会影响到我，你过得好不好和我也没有关系，我没打算娶你，你生不生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雪如语塞，有些恼羞成怒，“赵晗如，你真是越来越刻薄！”
“这也是拜你所赐。”她勾了勾唇角，“不过我同样也讨厌严晓雯，说不定可以顺手帮你解决了这个仇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谈一谈她的事情。”
“你讨厌她，是因为曲岳吧？”赵雪如“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窥到了她的弱点，让她无比快意。
“是啊，身为一个女人，讨厌所有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坦荡地说。
“曲岳那样的男人，注定会有无数女人像飞蛾扑火一样地扑到他身上，你防都防不过来。”赵雪如幸灾乐祸地笑道，她也喜欢曲岳这样的高岭之草，也想过无数方法接近他勾引他，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这我知道，不需要你来强调，我只想知道严晓雯的背后是不是只有一个陈桥。”
“我连严晓雯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你可以去问我爸啊，不过我爸一定不会告诉你的。”赵雪如狡狯地说。
她对赵明伟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恨他和严晓雯一起毁了自己，一方面又信任依赖父亲手里的钱。
她始终坚信，赵明伟掌控赵氏这么多年，一定还偷偷攒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现在赵刚已经形如白痴了，赵明伟手里的这些钱不可能给他继承，那么就最有可能交给她了，冲着这一点，她都要想法设法地把赵明伟弄出来。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钱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你配合我，我就把赵明伟这些年从赵氏挖走的那些‘墙角砖’都给你。”赵晗如的眼中带着笑意，开出的条件充满了诱惑，“赵明伟是要继续接受治疗的了，精神疾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了。他一个病人手里拿着那么多钱，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交给你，是不是？”
赵明伟是她的杀父仇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坚决不会放过他，但是赵雪如这个蠢货，不过是抢了她的前男友而已，还自己折腾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对她的怨气早就出干净了，只要她不来找她麻烦，她不介意无视她。
“你真愿意把钱给我？”赵雪如一脸狐疑地看着她，赵晗如难道不是恨不得把她除之后快嘛？怎么会同意给钱的？
“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问题，要不是为了出一口当年的恶气，我连赵氏这点儿钱都看不上，还会在乎赵明伟当年昧下的钱？”赵晗如豪气地说。
赵雪如满眼都是嫉恨，她知道赵晗如很有钱，她还有个外号加做“赵百亿”，是个真正的大富豪，赵明伟手里的那些钱她的确看不上。
可是她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十年前的她明明已经被打落谷底，可是现在她不但回来了，还活得比当年更好了。
“我给你钱的前提是你要配合我，给我提供有价值的消息，在之后的事情里能够乖乖听话，那些钱就都是你的了。你现在声名狼藉，做不了小明星，也嫁不进豪门，生不了孩子，今后的生活也没什么指望了，不如拿上这笔钱好好享受人生。”赵晗如豪气地说。
赵雪如愤怒地瞪着她，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了，她以为她是谁？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除了钱，她已经没有任何指望和依靠，她比谁都需要赵明伟手上的那笔钱，如果赵刚和赵明伟全都被关着出不来，赵晗如又把那笔钱给了自己，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和她抢，她就能完完全全地拥有那笔钱了。
希望赵明伟和赵刚永远都被她关起来，赵雪如蠢蠢欲动地想着，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和赵晗如的利益是一致的。
虽然她恨赵晗如，可是此刻还是心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反正她一向没什么底线，为了钱向赵晗如低头，好像突然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反目
“你要我做什么？”赵雪如不情不愿地问。
“把你知道关于严晓雯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我知道你对她的了解不多，但你必须想办法找到她的行踪和朋友圈。”
“我去哪里找？她只是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根本不会和我说太多，自从传出说赵明宏不是我爷爷奶奶的亲儿子之后，她就把我当成一颗废棋，压根就没搭理过我，我怎么知道她的行踪。”赵雪如没好气地说，“我要真有这个能耐，早杀过去自己找她报仇了，现在陈桥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也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不知道就去查，不然你以为这钱这么好赚？”
“你把我当私家侦探用？”赵雪如大怒。
“你还没那个资格，做私家侦探，也是需要脑子的。”她不屑地嗤笑，手里原本抓了一把好牌，最后却把自己的人生活得这么不堪的人，也是少见的蠢。
“那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查？”赵雪如很想发火，可为了赵晗如允诺的那笔钱，还是决定为五斗米折腰。
“配合我的私家侦探，严晓雯之前肯定通过一些人来控制你，不管你有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人，都要把你知道的为严晓雯做事的人全部列出来，关于那些人的情况，我全部都要详详细细地知道。我希望你提供的线索，能够真正管用，顺带提一句，到时候赵明伟那笔钱，我会把它存在基金会里，你不能马上就完全得到他们，但你要是听话配合的话，每个月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赵雪如动了动唇，赵晗如这如施舍一般的语气让她感到愤怒，可是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她真的很需要钱，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没有钱了。
赵明伟明面上的钱已经全部被冻结了，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她，没有了钱连一个礼拜都活不下去。
“好，我答应你。”赵雪如一脸麻木地说，“但是你得先给我一笔生活费。”
“好，我会让我的助理打给你，不过你要记住，这是我接济你的生活费，仅供你生活所需而已，别指望能像以前一样过奢侈的生活，除非你把赵明伟的私房钱要到手，”她笑了起来，赵雪如会向她要钱，今后对她在金钱上的依赖会越来越深，“现在你陪我去一趟精神病院，探望一下你的好父亲。”
“我和你一起去？”赵雪如有些心虚，赵明伟有多恨赵晗如，她是很清楚的，要让他发现她被赵晗如拿钱收买了，他非杀了她不可。
“当然，不然他怎么肯把他那笔私房钱交出来？”她似笑非笑地说，她就想要好好看看这一场父女反目的好戏。
赵雪如做了几秒的心理斗争，就下定了决心，反正赵晗如是打定主意要永远关着赵明伟了，有赵晗如罩着，赵明伟就算再愤怒，也不会真杀了她，去就去呗，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能把钱弄到手。
赵明伟不可思议地看着和赵晗如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女儿，颤抖着手指指着赵雪如，半晌说不出话来，几秒后竟然捂着胸口直直倒了下去。
“老爸，你没事吧！”赵雪如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赵明伟，扭头对赵晗如慌张地喊道，“他还没说那笔钱在哪儿，要是就这么挂了怎么办？”
赵晗如“噗嗤”一笑，赵明伟都被赵雪如气晕了，她还只顾着打听那笔钱的下落，如果赵明伟还有知觉，知道自己的好女儿这么无情，恐怕真的会被她气死，“放心吧，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死掉的。”
她镇定自若地让守在门外的医疗团队进来，一阵有条不紊的忙碌之后，赵明伟缓缓苏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赵晗如身边，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气得又要晕过去了。
赵晗如究竟给她吃了什么**汤，一向厌恶赵晗如的她竟然对她这么言听计从。
“你爸醒了，要说什么话快说吧。”赵晗如一脸嘲讽地看着这对父女。
赵雪如有些心虚地走到赵明伟身边，“爸，你还好吧？”
“你！你！你怎么能和她走到一块儿？”赵明伟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甩她耳光。
“呵呵，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再怎么说我也和晗如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现在误会说开了，大家也就和好了……”赵雪如连忙后退两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干笑了两声安慰道。
“如果不是她，你哥不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我们和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你非但不想着帮我们报仇，反倒说要和她做什么好姐妹！你是不是疯了？”赵明伟歇斯底里地嚷道，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要打赵雪如。
“是你疯了吧！你眼里只有自己和大哥，你有关心过我吗？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是赵晗如逼的，是你逼的！你为了讨好陈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我为什么要为你这样的父亲报仇？”赵雪如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赵明伟那喊打喊杀的样子点燃了她的愤怒，立刻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你怎么那么傻？会被这种女人给骗了，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哄骗你的……”赵明伟痛心疾首，不明白自己的好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骗我做什么？”赵雪如嗤笑一声，赵晗如对她冷漠刻薄，以她的身家哪里用得着来哄骗她？不过，赵晗如表现得越是无情，她反倒越相信她。
这世上什么亲情爱情都是骗人的，真正哄骗她的人不是赵晗如，而是她的生父赵明伟，一直到现在还想要来欺骗她。
赵雪如和赵明伟就这么认认真真地互撕了起来。
而赵晗如坐在他们身后，津津有味地看这一场父女反目的戏码，恨不得让人上一壶茶一碟瓜子，来让她边嗑瓜子边看戏。
赵明伟刚得到赵氏的时候，对赵雪如的确是真心疼爱的，为了捧她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的慈父面目等到赵晗如开始反击，他在生意场上渐渐捉襟见肘的时候，才开始一片一片地崩毁。
那时候赵雪如看着父亲是如何为了坐牢的赵刚竭尽全力，那样吆喝使唤着她这个女儿，甚至不惜牺牲她，后来那段被严晓雯控制的日子，将她对赵明伟那本来就不浓烈的亲情给彻底磨灭干净了，现在的她心里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一旦打开赵雪如内心的闸门，放出她身体里愤怒的怪兽，她激动的情绪就一发不可收拾。
赵雪如上前揪着赵明伟的衣领，眼神狰狞如恶鬼，“说，你那笔钱在哪儿？你别骗我没有了，我知道你挖了赵氏这么多年的墙角，一定有那笔钱！你不把钱给我，还想留给谁？给那个废物赵刚？想都别想，他是要被关一辈子的！”
“我说过我没有钱！你宁愿信赵晗如那个擅长挑拨的贱人的，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赵明伟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用一种坚决不合作的态度应对，“我没有钱，就算有了钱，赵晗如也会把它收走的，怎么可能留给你？”
“我不差那笔钱，就是看赵雪如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有点可怜，想帮她向自己的生父要点儿补偿而已，你那时候为了讨好陈桥，把她送给严晓雯折磨，做得也太过了吧，她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赵晗如坐在一边闲闲地看戏，时不时地给他们加把柴添把火。
“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就相信你有钱！”赵雪如一想到父亲的出卖就愈加愤怒，嘶吼的底气也更足了，“你把那些钱留着做什么？你和赵刚是要被关一辈子的，钱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把钱给我！”
“我没有钱！你别听这个臭婆娘挑拨！”
赵明伟的牙关却咬得死紧，坚决不肯告诉她那笔巨款的下落。
赵雪如说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也没有说服赵明伟，她不免有些沮丧，只得垂头丧气地去找正趴在水池边上看鱼的赵晗如诉苦，“我爸真是太偏心了！赵刚在的时候，不管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留给他，现在赵刚变成了那副鬼德行，他竟然还想着把钱留给他！幸好你没有兄弟姐妹，你要是有个兄弟，你就能好好感受一下，父母偏心到这个地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要急，你告诉他，如果他乖乖把钱交出来给你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见到赵刚，如果他不把钱拿出来的话，恐怕……呵呵。”她笑得十分残忍，挑拨赵明伟与他的女儿反目，让赵雪如每天去找赵明伟麻烦，绝对比她亲自出手还好用。
轻易让赵明伟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好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这样的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人心情愉悦。
赵雪如恨了赵晗如几十年，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钱的诱惑下，她竟然能够放下多年的恩怨，心甘情愿地听她的话，向自己的父亲讨债，还有什么比现在这幅场景来得有趣的呢。
第三百四十九章 偶遇
“你不会真的准备让赵刚从牢里出来吧？”赵雪如一脸忐忑，她要独吞赵明伟的钱，赵刚要是出来了，她能得到的绝对会大幅缩水，说不定连一毛钱都得不到，全便宜了赵刚这个傻子。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赵晗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爸没疯，就是喜欢在你面前装疯卖傻而已，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关在精神病院也太便宜他了，我看还是把他送到牢里去吧，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最好把他和赵刚关到一块儿，省得他成天惦念这个儿子。”赵雪如的眼神闪着阴毒的光。
“他可是你亲爹。”赵晗如“善意”地提醒道。
“亲爹怎么了？亲爹也不能做犯法的事儿啊，他就该为自己造的孽负责。”赵雪如一脸不以为然，仿佛自己是个多么正义的人。
“说的有道理，”她笑了起来，“等他的精神鉴定出来之后，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无论是谁都不能干涉办案，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赵雪如点头如捣蒜，“我看从我爸这里问不出个什么话了，他当初养了好几个小三，我怀疑他把钱给他那几个小三了，我想再去找她们问问。”
“钱是你的，你想怎么讨是你的事，主意你尽管去想，但要记住这些都和我没关系。”赵晗如突然有点欣赏赵雪如了，从某个角度来说，她真的是一根很尽职好用的“搅屎棍”，只要对她许诺足够的利益，她可以出卖所有的一切。
“这件事真的让我刷新了对一个人下限的认知，我以前一直以为报复是血债血偿，是让凶手跪地忏悔，现在才发现最好的报复是兵不血刃，却让对手失去所有的希望，在一地鸡毛中绝望，你说赵明伟看到赵雪如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气死？”赵晗如紧紧回握住曲岳的手，直直地走到阳光下，让暖意驱散她心里的寒意，报复虽然快意，可依旧给她带来了浓浓的负面情绪。
“应该不会，赵明伟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赵雪如气不死他的。”
“以前总有人说我阴狠毒辣，我向来不当一回事，可是现在我也觉得自己挺冷血的，挑动人性的弱点，让原先相依为命的亲人自相残杀，你觉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比那些杀人凶手还要卑劣？”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哀，如果父母还在世的话，一定不会希望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会。”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起码有一半都是我教的，你那时候有没有嫌弃过我的卑劣？”
她微微一怔，笑意细细碎碎地袭上了眼底嘴角，当年她还是一个倔强愤怒的小姑娘，无论是投资技巧还是为人处世都不够成熟，是他用了十年的时间陪伴她成长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她的性格和作风，多多少少都烙上了他的影子，如果要说卑劣，他在鸿海耍的那些手段，的确比她还要卑劣上一百倍。
“那就好，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嫌弃谁。”她拉着他的手，用力地晃了两下。
“要嫌弃已经晚了，曲太太，别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咱们好歹是新婚燕尔，也分一点精力给你的新婚丈夫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买一对婚戒了？”他的眼神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是给我买了好几个戒指了吗？”
“没有结婚对戒啊，曲太太。”他笑意温柔，“你那天急急忙忙地绑着我去结婚，结果我连对戒都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之前没准备吗？你心可够大的，戒指还没买，就瞎嚷嚷着要结婚。”
“你心也不小，身为**，就没发现自己手指上少了什么？”
“那还等什么？现在直接去买一对好了。”
两个人都是随性的人，兴致一来，也懒得挑剔太多，挽着手进了一家国际品牌的珠宝首饰店。
c市这几年发展得很好，各大国际名品也都在这里开设了**店或是专柜，生意还相当不错，店员也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曲岳和赵晗如一走进**店，他们立刻就从他们的衣着气场判断出来，这一对男女的购买力很强，只要他们看中了的东西，一定是不惜成本，更无所谓价格的。
有眼色的店员，立刻找来店长，这可是两条大鱼，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够搞得定的。
店长脚步微微一顿，这男人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有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步。
“晗如？”坐在柜台前挑选了很久，始终嫌七嫌八，没有挑中满意珠宝的美貌女子突然抬头，惊喜地喊了一声。
赵晗如一怔，想了几秒，才认出眼前的女人，竟然是郑效阳的前女友余觅，她和郑效阳纠缠了多年，到头来还是分开了。
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大概五十出头，虽然年纪大，但有一股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看得出对她十分细心体贴，是时下最流行的大叔暖男。
她不由得有些唏嘘，当年的郑效阳和余觅爱得轰轰烈烈，听说余觅回国后还纠缠了他好一段时间，没想到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不过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年纪大之外，方方面面都比郑效阳要好上不少，余觅也算是幸运的了。
“曲先生，”大叔顺着余觅的视线看过来，见到曲岳微微一怔，立刻起身和他握手招呼。
“陈先生，好巧。”曲岳也和他礼貌地寒暄。
“这位就是赵小姐吧？”大叔原本并不确定，但是余觅喊出了那句“晗如”，他立刻就反应过来。
“现在是我太太。”曲岳揽紧了她，不无炫耀地说。
大叔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曲岳向来清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可见真的是对赵晗如爱得极深，他笑了起来，“那真是恭喜二位了，曲先生和曲太太相恋多年，如今喜结连理，真是一桩佳话。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妻子余觅。”
“余觅是我的高中同学，也好几年没见了。”赵晗如也对他笑了笑，这样谦冲儒雅的大叔，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她打量着愈发明艳动人的余觅，更加确认她的确找到了一个好归宿，才能活得这样明媚肆意。
余觅也在打量着她，现在的赵晗如比上次见面时少了几分刻薄和戾气，却显得更加自信了，这是久居上位的人才能养出的气场，她注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了，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新闻，自然知道她在和谁谈恋爱，也知道现在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强大得可怕。
时间是把杀猪刀，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少男少女了。
“曲先生，我和晗如很久没见了，能不能把她借我几分钟，我和她说几句话？”余觅巧笑嫣然地看着曲岳。
“要去吗？”曲岳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直接低头问靠在自己怀里的赵晗如，如果她有半分勉强，他就绝不放人。
“我也想和她聊几句。”她朝他点点头。
余觅薄唇微启，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他竟然宠她到了这个地步。
两人坐在珠宝店的vip室里，面前摆的是两杯精致的玫瑰花茶，不愧是国际大牌，对客户的服务十分体贴周到，直接给了她们一个可以放心闲聊叙旧的地方。
余觅捧着茶杯，袅袅热气让她的脸变得不真实，“看得出你真的很幸福。”
“彼此彼此。”赵晗如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她是真的觉得余觅现在比过去要幸福得多，不再和郑效阳那个二百五牵扯在一块儿，对余觅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
“我也这么觉得，之前看到你们的新闻，我还觉得夸大其词，年轻男人没定性，大都轻浮幼稚，就算再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给她真正的爱和尊重。”余觅感慨道，“今天看到曲岳的真人，才知道是我过去太以偏概全了，我遇到过的年轻男人，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刚才他的反应真的让我很吃惊，我向他借你，他竟然只关心你的意愿和想法，换作是我们家老陈恐怕都做不到，这个男人满心满眼真是只有你一个啊。”
“如果你说的年轻男人是指郑效阳的话，的确没什么可比性。”她微微一笑，“我满心满眼也只有我们家曲先生一个啊。”
“你这糖发的，快把我住了。”余觅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也是凑巧了，我和老陈结婚后就在法国定居了，这次是回国探亲的，正好有个家人过生日，想给她挑一件合适的珠宝才过来的。过几天我又要回法国去了，这次出去，可能不会经常回来了，你在京城，我在法国，咱们要想再见一面恐怕就难了。不过咱们从来都不是什么闺蜜，要不是郑效阳，咱们最多就是个有些眼熟的校友而已。”余觅笑了起来，笑容浅浅淡淡的，满是释怀，“当初我一门心思地回来想要和郑效阳复合，现在看看完全是个大笑话。”
第三百五十章 出言不逊
“你们俩当初爱得那么深，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不过你先生比他要强多了，离开他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赵晗如难得诚恳地说，为当初自己设计让她回国搅浑郑家那摊水的事而心虚。
“我也这么觉得。”余觅笑眯了眼，“郑效阳当年所谓的情深，不过是年少轻狂而已，与其说是爱上了我，不如说是爱上了他自己的爱情，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一个关于爱情的剧本，他是导演、编剧加男主角，我只是一个和他搭戏的女主角而已，他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不可自拔，只要我不按照他的想法演，他就愤怒发飙，所以我才会离开他。刚离开他的那一段日子真的很难过，毕竟感情那么深，他为我也付出了很多，一时离开他，我真的很不适应，最重要的是经济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为了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我回国找他复合了，现在想一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够贱的，无论他怎么羞辱我，我还是一门心思地往他跟前凑，不要尊严，不要骨气，无论他有多过分，我都忍下来了……”
“我觉得挺奇怪的，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羞辱你？”
“他爱我？不，他不爱我，他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也许你还不知道，他已经疯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余觅皱着眉，显然那段回忆很不美好，“他为了羞辱我，和我复合之后，又找了无数女人来，还当着我的面……算了，真恶心，不想说了。”
“说实话，读书那会儿我挺妒忌你的，郑效阳的父母喜欢你，讨厌我，我和他在一块儿承受了不少压力，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你的家境，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对我，我样样都不比你差，差的只是有一对好父母。其实我也知道，你压根就不喜欢他，他也对你没有意思，可还是忍不住会妒忌，很可笑对吧？”余觅苦笑道。
“是挺可笑的。”她端着杯子，优雅地轻啜一口花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半点儿都不想和郑效阳扯上关系，“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
“我知道你会觉得这些话很无聊，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请见谅！”余觅说得很客气，却异常坚决，反正她今后和赵晗如再次见面打交道的机会无限趋近于零，所以今天才会要求和她私下聊几句，把这么多年梗在心头的话全都倾吐出来。
“还记得之前郑效阳曾经奉父母之命去美国追求过你，其实就是自从那次之后，他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那之前他的确是很爱我的，他被你拒绝了，可是反倒开始对你念念不忘了，我还无意中发现，他请了私家侦探跟踪调查你……”
“他请人调查我？我在美国的时候？”她悚然一惊，如果不是余觅说起，她竟然完全懵然不知，原以为她在国外天高皇帝远，他们根本没办法摸清她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郑效阳竟然还监视过她，如果郑效阳请过私家侦探查她，那么张嘉和赵明伟他们呢？是不是也查过她？
“是啊，我在他的抽屉看到过好几张你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还有几张是你和曲先生在一起的照片，你一个人的照片被他悉心保存起来了，你和曲先生在一起的照片上有用刀划过的痕迹。”余觅一边回想一边打了个寒颤，“郑效阳这个人真的是个变态！你们来c市要小心一点，他的父亲郑敬是地头蛇，说不定会对你们下黑手。”
余觅并不知道赵氏集团的内部纠葛，完全出于善意地提醒道。
赵晗如突然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因为有钱，他们才能雇得起那么多保镖，当初被这么变态的郑效阳暗中窥视，竟然没有出事，真是侥幸了。
“不过我倒不觉得他想要伤害你，相比之下，恐怕他更恨的是曲先生，如果我的直觉没错的话，他把曲先生当成自己的情敌了。如果说我曾经是他心中的红玫瑰的话，和他纠缠这么多年之后，也已经变成蚊子血了，你这颗曾经的饭粒却因为高不可攀，倒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余觅一脸嘲讽地笑了起来，“有的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从来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感受，是我当年太过天真了。”
赵晗如嘴角微抽，她半点都不想变成什么白月光，如果的话，宁愿变成一道闪电劈死那个自恋狂郑效阳，虽然她明知道当年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她半点都无法喜欢郑效阳那种霸道总裁，全天下都要围着他转的气场，和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真要论起来，曲岳和郑效阳都是她仇人的儿子，可是她爱曲岳爱得神魂颠倒，对郑效阳却除了厌恶之外，没有半分其他感觉。
曲岳见她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立刻紧张地上前，“怎么了？”
“没事，就是聊了一些八卦。”她讪笑两声，不想让曲岳跟着不开心，心情很好地转移话题，“有没有看中的戒指？”
“我选了五对出来给你备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他知道她刚才聊的八卦十有**是郑效阳的事儿，他对这个男人十分膈应，她不想说，他也就装作不知，若无其事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曲先生真是好眼光，这五对戒指中有三对是我们的经典款，另外两对是今年的新款……”店长诚惶诚恐地介绍道，刚开始他就觉得他们眼熟，被余觅夫妇一叫破，他又怎么会还搞不懂他们的身份，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会到c市的**店来买结婚对戒。
以他们的身份，就连京城的专柜都没资格招待他们，只要他们吱个声，国外总部的大老板都会亲自过来，请公司里最出名的设计师和他们谈需要什么款式，怎么会轮到他们挑这种大众款。
这可是结婚对戒，是他们要时时刻刻戴在手上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珠宝首饰啊。
店长不知道自己这是交了什么好运道，竟然有运气接待这两位身家高，人气高的大佬，就算他们只是随便进来看看，最终并没有买什么，对他们这家门店来说，也是蓬荜生辉，连他们这一区的老大都要下来亲自过问的。
饶是他见过大世面，此刻也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是不是地偷觑他们几眼，生怕有哪里惹他们不高兴。
好在曲岳和赵晗如都只关注在戒指上，对他的态度并不计较。
“我觉得这一对好，比较简单。”她指着五对中的其中一对笑道，曲岳从来不喜欢累赘复杂的东西，对戒是他要一直戴在手上的，当然要尊重他的喜好。
“我倒是更喜欢这一对。”曲岳指着另一对戒指道，对戒的设计基本都很简单，但是曲岳指着的这一对设计感很强，正是今年的新款。
两人相视一笑，她选中的是他喜欢的风格，他挑选的也是她一贯的喜好。
“对戒要天天戴的，选一个简单点儿的好，这种基本款简简单单的，永远不会过时……”她还是更倾向于简单的那款，执着地说服道。
“说的好听，直接说老款便宜，你们买不起就好了嘛。”一个坐在高脚椅上挑选钻石项链的女人不屑地开口，一直斜着眼看他们。
她一开口，全店为之一静，陷入了一种蜜汁尴尬中。
店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竟然说他们买不起戒指？他没听错吧？这两位大佬随随便便就能把他们整家公司收购了好吗？
赵晗如眨眨眼，觉得十分好笑，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买不起”这三个字了？
因为太过可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
曲岳早就已经自动屏蔽了路人无关紧要的话，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戒指上。
倒是店长和店员比他们还要紧张，在店长的授意下，正在服务那个女人的柜员甜美一笑，“这位小姐，对不起，我们专柜今天暂时停止营业，您可以下次再来我们这里选购。”
“什么意思？你们赶我走？有没有搞错，我是顾客诶！你知不知道我来你们店里买了好几件首饰了！”女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拍着玻璃柜台嚷道，“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店员嘴角微抽，他们对这个女人也有点印象，她是个外围女，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成了城中富豪郑效阳的女朋友之一，因为一直很喜欢这个珠宝牌子，所以经常到店里转悠，的确零零散散地买下了几件小珠宝。
“小姐，不好意思，当我们接待重要客户的时候，我们会暂时关店，请您谅解。”柜员笑容可掬。
在认出曲岳的身份之后，店长就曾经想要关店接待他们，但是曲岳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店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此一举，谁能想到竟然会进来这么一位拎不清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迁怒
“重要客户？你说他们？”女人指着曲岳和赵晗如，面容扭曲，似乎十分不可思议。
没有人回答她，每一个店员都很专业地看着她微笑，无声地逼迫她离开，店长甚至朝保安使了个眼色，准备让人把她拖出去了。
而对这个无关紧要爱挑刺的路人，曲岳连转头看她一眼都懒，只是专注地挑戒指，赵晗如倒是带着笑意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朝店长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算了。”
“那就这一对吧。”曲岳和赵晗如低声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挑中了简单的那一款。
那个女人看着曲岳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店长，声音小了下去，一脸妒意地撇撇嘴，她在郑效阳那里见过类似的卡，只不过她看不出来其中还有细微的差别。
当然，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单看他能拥有和郑效阳一样的卡，就明白了以男人的财力，不大可能买不起这个牌子的首饰。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还是有些不忿，其实她不是疯狗，逮谁咬谁，要不是看到这一对男女和余觅是一伙的，她也不会这么处处针对。
当初余觅还没有放弃郑效阳，嫁给那个老男人的时候，天天追着郑效阳不放，她作为郑效阳的新欢，和余觅针锋相对了很久，处处给对方下绊子，余觅还在她的手上吃了不少亏。
如果不是郑效阳那一巴掌把余觅打得颜面扫地，她恐怕还在和郑效阳一直纠缠着，也因为那一巴掌，余觅恨死她了，刚才余觅明明认出她来了，却趾高气昂地走开，让她十分不爽。
不就是嫁了个有钱的老男人吗？什么？还不是个郑效阳不要的烂货！
余觅走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发作，就把怒火往这一对和余觅相熟的男女身上发，他们俩不仅认识余觅，长得还都不赖，最可恶的是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余觅刚结婚那会儿很像，她最恨的就是余觅这种人转身放弃郑效阳后，还能再嫁给有钱人，妒忌让她的心理极度扭曲，连带着看曲岳和赵晗如也极度不顺眼，却没想到结果却在这儿碰了个硬钉子。
“恭喜曲先生，曲太太。”店长恭恭敬敬地说，脸上的笑意讨好而惶恐，“招待不周，真是对不住……”
“没关系，”赵晗如摇摇头，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戒指，和曲岳相视一笑，“我们就只想买个简单的对戒而已，你们不用关店那么麻烦。”
至于那个出言不逊的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路边狂吠的野狗而已，连搭理她的功夫都没有。
曲岳点点头，拉着赵晗如的手走出店门，那个女人这才发现刚才站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正迅速上前给他们开门。
“他们，他们是谁？”女人一脸惊异，结结巴巴地问道，出门能够带保镖的，不是简单的“富贵”两个字能形容的了，就算郑效阳出门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她总算有几分相信，刚才店长说要关店接待他们这对重要客人的的话了。
“不好意思，未经允许，我们不能对外透露客人的资料。”店员的态度依旧彬彬有礼，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眼里的嘲讽。
不过买了几件奢侈品，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幸亏人家大佬教养好，不和她计较，不然有的她难堪的了。
“宋小姐，送你一个忠告，谨言慎行，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然郑公子也保不了你。”店长走过来，眼神似怜悯似不屑。
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色，但还是态度强硬地昂着头，“注意你们的态度，再怎么样我也是顾客，你们这么区别对待，就不怕别人说你们势利？”
店长微不可察地轻嗤一声，“宋小姐，有空的时候还是多看些财经商业杂志吧，多认识一些名流大佬，对你真的挺好的。”
起码不会再犯蠢，尤其她就是吃这碗饭的，连那么出名的大佬都不认识，难怪只能做个小外围女，勾搭勾搭郑效阳这种二世祖。
其实这个女人也很无辜啊，曲岳和赵晗如那种人离她实在太遥远了，以她目前的普通身份，哪里有机会去了解他们。
“来来来，今天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说什么也要拍一张合影。”赵晗如拿出手机，兴高采烈地拍了一张两人十指紧扣的照片，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样？拍得还不赖吧？”
“有意境，是挺不错的。”他满意地点点头，“不过真正值得庆祝的应该是领证的日子，不是买戒指的日子吧？”
“不是因为领证的那天太匆忙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凡事都需要有仪式感的，那天就填了一下自己的资料，签了字，就和签文件一样，半点都没觉得自己结婚了。”她抱怨了一句，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我把照片传到网络上了啊。”
曲岳挑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现在就让公关公司正式对外发声明。”
她传到社交网络上，就意味着正式向社会公布了，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斗，引起什么误会，所以用一份正式的声明声援她是必要的。
“真是的，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还要发声明这么正式做什么？”她嗔怪道，新婚的男女连抱怨都带着甜意。
她刚把照片传上去还不到一分钟，网络就炸了。
“他们俩到底结婚了没啊？”
“不是说要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完婚吗？”
“听说刚领证。”
“鸿海的股价会不会大涨啊……”
“赵氏应该不会破产了吧？”
“看照片上的定位好像在c市啊？他们离开京城去c市了？”
“赵晗如是c市人啊，赵氏也在c市，八成是为了赵氏的事情吧？”
“有没有知情人来爆爆料啊？”
两人对自己的婚讯引发的搜索热度懵然不知，还在讨论着晚上吃什么来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今晚顺道请程子言和李震洋吃个饭吧，我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就当补庆祝前几天的领证结婚了。”她兴致勃勃地说，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很爱热闹的人。
“你让我做饭给他们俩吃？”他冷嗤一声，“我只做给你吃。”
“那我亲自下厨好了，”她跃跃欲试，“只要上网查查菜谱，依葫芦画瓢应该不难。”
他唇角微抽，她虽然不至于把厨房给炸了，但十有**会把自己的手给剁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你忘记上回你切水果，结果切到手，哭了半个多小时的事儿了？”
她讪笑两声，“那是切水果，又不是做饭，要不我直接买那种已经切好的食材？”
“你不如直接买微波食品，带回去放在微波炉里叮几分钟好了。”他没好气地说，庆祝他们俩结婚，请两个不相干的人吃饭做什么？多煞风景啊。
她不言不语，眨巴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去超市买菜吧。”他对这个样子的她毫无抵抗力，不到三秒钟就妥协。
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常常一块儿下厨做饭，超市没有少逛，但却是第一次一起逛c市的超市。
“你看你看，这个牌子的薯片我最爱吃了，在国外都买不到，好怀念啊。”她一口气往购物车里扔了七八袋薯片，“我还以为他们停产了呢，你以前吃过吗？”
“没有，我小时候，父母不让我吃这种垃圾食品，后来到了国外，也习惯了不吃零食。”他忍俊不禁，“你买这么多，是打算今晚请他们吃薯片？”
“留着慢慢吃，当年我妈也不让我吃零食的，但是我爸宠我呀，我妈不让我吃的东西，他都偷偷带我尝过，好几次我和他一块儿出去胡吃海喝，结果回来就病了，我妈把他骂得好惨……哈哈，我记得特别清楚，一米八的大男人，被我妈骂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想起父母，就连她望着薯片时的眼神都变得特别温柔。
“他不是因为被你妈骂才哭的，他是担心你，后悔自己纵容你的任性。”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我要是你爸爸，也一定会没有原则地宠到底。”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然，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怀上，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暗自恼怒，没事儿提孩子做什么啊？
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我还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们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这么早要一个孩子来添乱做什么？何况咱们还没办婚礼，你要是这么早就有了孩子，难道到时候要挺着大肚子穿婚纱？”
“可是……”
“再等等吧，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再考虑这件事，好不好？”他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神情严肃地说，“别为了这种小事，坏了自己的心情。”
“我就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子珊那时候就是身体不好，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幽幽地说，她看着陈子珊为了要一个孩子受了多少罪，给自己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第三百五十二章 极品亲戚
“后来子珊遇到了刘棋不是一下子就成功了？孩子这种事是讲究缘分的，你越是执着想要的时候，越是得不到，有的时候放松了想开了，反倒就能如愿以偿了。”他苦笑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很想要孩子，但其实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面对那么一种小小软软，会哭会叫，毫无理智的小生物，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微微放松下来，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他十分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几年我们一直两地分居，现在在一起了，我希望能够多一些时间和你过二人世界，孩子的事情能不能往后拖一拖？”
“那就顺其自然吧。”她的情绪总算彻底放松了，“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我只会安慰你。”他使劲捏了捏她的手。
其他人与他何干？
“晗如？是你吗？”一个烫了小波浪卷的大婶一脸惊异地走近他们，都快凑到她的脸上了，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你都长大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赵晗如瞪着眼看着这个自来熟大婶，似乎的确有些眼熟，“表姨？”
“是啊是啊，我还怕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大婶尖声笑了起来，“你和你妈越来越像了！”
赵晗如一脸黑线，谁都知道其实她长得并不像母亲，而是像她那个早逝的奶奶更多一些，也难为表姨能把她认出来，还睁着眼睛说出了她长得像母亲的瞎话。
“表姨，好巧。”她疏离地笑了笑。
这个表姨是母亲的表姐，和他们家的亲戚关系算不上太近也算不上太远，当年父母还在赵氏的时候，这个表姨没少巴结奉承她们，后来父母猝然去世，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孤女，表姨就和她几乎断了来往，就连父母的葬礼，她也只是来匆匆露了个面就走了。
那时候小姨宋瑾面带寒霜，一脸讥诮地看着这些所谓的亲戚，没有上前向他们讨回公道，却让她忘记在国内所有的感情，记住这些人见利忘义的丑恶嘴脸。
这些年来，她一刻也没有忘记。
日久见人心，这个表姨当年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却也没有在她最痛苦的低谷，给过她任何温暖和慰藉，更没有对她伸出过援手。
她表现得很冷淡，表姨却十分热情，多看了站在一边的曲岳几眼，“听说你结婚了啊，哎哟，这位就是你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你妈妈当年就特别优秀，你现在是青出于蓝啦，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今天遇到你们也是缘分，晚上就到我家一起吃饭吧。”
“改天吧，”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晚上已经约好了和家人一起吃饭。”
“你就别客气了，你哪来的家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在c市都没有亲人了，那个赵明伟杀千刀的，害死你爸妈，你总不能和他一块儿吃饭吧。”表姨不依不饶地说。
“他还没有资格做我的家人，家人是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那些落井下石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亲人？”她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很尖刻，句句直指这位表姨，说句不好听的，她宁愿好赵明伟一起共进晚餐，也不想和这个表姨打交道。
就算表姨再迟钝，也听出了赵晗如的怨气，忙不迭解释道，“晗如，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当年不管你，可是当时那个情况，我是想帮也帮不上忙啊，何况你嫡亲的小姨宋瑾不是也回来了，有她在有什么情况解决不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出来冒头的，毕竟你们拍拍屁股去美国了，我们一家却还要在c市生活的，我们要是把赵明伟得罪死了，那这日子还怎么往下过？你去打听打听你爸妈那帮心腹手下，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实在是怕啊……但是这么多年，我们是一刻也没忘记你们一家，你爸妈坟地一年到头的祭扫都是我们帮你的，还有你家要被拆了，也是我们拼死护住的，要不然推土机早就开进去了。”
“那还真是谢谢表姨了。”嘴上虽然说谢，可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半点都不真诚，这个表姨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徒，知道她东山再起，想要到她这儿刮点油水呢，“我记得表姨就只有一个儿子，这个表哥怎么样了？”
“你表哥性格特别开朗，办事能力也强，就是运气不好，为了你们家的事儿得罪了赵明伟，结果让他给开除了，你要知道，你表哥可是你妈把他招进赵氏的，你爸妈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人人都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给你表哥一些面子。那个赵明伟上台以后，对他十分挑剔，瞧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找了个借口把你表哥赶回来了，现在你表哥还一直在家里待业呢，他和我说了，他就想回赵氏，哪怕给你做牛做马，端茶送水也可以。”表姨模样十分诚恳，仿佛自己一家多么忠心耿耿。
“端茶送水这种事让表哥去做，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她干笑两声。
她突然觉得有的时候还是应该感谢赵明伟，记得这个表姨的独子是个街头混混，母亲竟然让他也混进了赵氏，看来当年的父母比现在的她要心软得多，这样懒散的人，否则就算赵明伟不开除他，她也要第一个把他赶回家，还得谢谢赵明伟帮她担了恶毒凉薄的坏名声。
“你现在有了大出息，能不能提携你表哥一下，听说你手下有很多公司，我看随便找一家，让你表哥帮你管理吧，都是自家人，肯定亏不了你，”那个表姨看了曲岳一眼，将她拉到一边，“你现在这么有钱，你老公长得那么俊，肯定看上你就是冲着你的钱去的，不然那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图谋的了。到时候他把你的钱都转移到他的名下，转头又把你甩掉，你人财两失，才有的你哭的呢，让你表哥去赵氏帮你看着，都是自家亲戚，不帮你帮谁？今后也能有个退路。”
赵晗如瞠目，突然有些佩服这位老太太的逻辑，说起胡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差点无言以对。
好在她也不是当年那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了，撇撇嘴，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那怎么行？我很爱我老公，既然他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我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他，这样才能拴住这个男人，要是这个男人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才不要什么退路！”
“哎，我这是为你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表姨急了。
“我不要懂事，我就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我被我老公迷得神魂颠倒，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动摇的！”她一脸坚决地说。
表姨半张着嘴，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像极了她的独子，说实话，她还真拿这种无赖没辙。
“你这么傻，今后会后悔的！”
“我现在不后悔！大不了我也不活了！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我老公喜欢，那就全给他好了，只要他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不要，心甘情愿全都给他。”赵晗如一副陷入恋爱，变成智障的样子。
“你，你，你对得起你爸妈吗？”表姨气结。
“我爸妈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一定会谅解我的。”她笑嘻嘻地说。
“我看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在公司里给你表哥安排一个中层的职位！”
“我把我的公司都给我老公了啊，我不管这些事的。”她一脸无辜地说。
“那你叫你老公给你表哥安排一个经理当当啊！”表姨尖声道，“都是亲戚，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我可不敢和我老公说，要是惹他不高兴怎么办？我不能失去他的，”她傻乎乎地摇摇头，“表姨，你干嘛老要表哥出去工作啊，工作多辛苦啊，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这么狠心让他出去工作？又不是养不起，你这个样子，真是又狠心又小气。”
表姨气结，这话十分耳熟，因为她的亲儿子还真拿这话怼过她，“一个大男人哪里能不工作？”
“怎么就不行了？在外头工作又累又不自由，还伤身体，表哥是独子，可不能受这种苦。”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还是让他呆在家给你生孙子好了。”
“他没有工作，哪有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现在的女人个个都拜金势力，真是太恶心了！”表姨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的内心中也不愿意独子受苦受累，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想来想去，还是当初的赵氏最好混了，“你不如给他安排一个职位，挂挂名也可以，每个月准时给他发薪水就好了，他也不会去上班给你添乱……”
这种话都说得出？脸皮还真够厚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闻
看着张着血盆大口，不停地往外开出离谱条件的表姨，她突然开始同情父母了，母亲当年是实在没法子打发这个胡搅蛮缠的表姨，才随便给那个表哥安排了个职位，破财消灾的吧？
她相信如果当初老妈不答应的话，以这个表姨的能力，一定会全天二十四小时地四处堵截她，逼迫她同意，可惜她不是当年的老妈。
“我看不如表姨你直接给表哥注册一个公司吧，现在注册一个公司只要几百块钱，他就在家里上班，工作轻松又自由，反正你也不指望他能赚钱，还有一个董事长的名头，说出去多有面子？肯定大把大把的好姑娘往上扑。”
“这能行吗？”表姨傻眼了，“业务是啥？”
“还要什么业务，不就是图个名头吗？”
“那不是皮包公司吗？”表姨也不是个傻瓜，没那么容易被她忽悠。
“皮包公司怎么了？反正你们只要个名头，又不指望他靠这个赚钱，表姨，你也别忽悠我了，你家可有五套房子呢，每个月收租收到手软，难道还差表哥这点儿工资？”赵晗如似笑非笑地说。
“可是这毕竟是假的啊。”表姨傻眼了，明知道是她不愿意帮忙，可是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反驳她。
“表姨，你还真别不信，你回去把这个主意告诉表哥，他肯定觉得好。”赵晗如笑嘻嘻地说，
“你就这么个儿子，当然是要把他捧在手心上喽，他想做什么就顺着他做什么，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就是你们为人父母的心愿吗？”
“这主意真能行？”表姨被她忽悠得发晕，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怎么不行，当然行！不信你回去和表哥商量商量，要是觉得好，就自个儿去注册个公司吧，我不和你多说了啊，我还得买菜给我老公做饭去呢。”她朝她挥了挥手，快步回到了曲岳身边，推着他往超市的另一头走去。
“你给我做饭？”他站得离她不远，自然听到了她们全程的对话，“说起谎来眼不红心不跳的，没想到你还是个戏精，就忍心让我背死要钱的黑锅？”
她憋笑憋得十分辛苦，靠在他的肩膀上，抖动个不停，“你就牺牲一下吧，不然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那种人也值得你费口舌周旋？”他嗤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不愿意搭理她，就甩脸子走人好了，还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没办法，亲戚一场嘛，要是扭头就走，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并不觉得你刚才出的馊主意，有顾及什么亲戚情分。”等到她那个表姨清醒过来，哪里会不知道她是在忽悠自己，到时候对她肯定更加埋怨。
“她对他的独生子非常溺爱，说不定回家真会花钱给他城里一个公司，方便她儿子顶着名头四处招摇，到时候就让她儿子去治她。”
她几乎可以预见那个表哥会对这个计划有多满意，而表姨就只能源源不断地去填这个无底洞，一旦她负担不起了，表哥就一定会和她翻脸。
“当年她三天两头地去烦我爸妈，我爸妈帮了她不少忙，可惜她只是把他们当成提款机，半点都不念着他们的好，我爸妈刚走，她就巴结上了赵明伟，可她是我妈的表姐，赵明伟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她？就算她再巴结也没用，儿子最终还是被赵明伟赶了回来。”她叹了口气，“我爸妈的命真是够不好的，净摊上这些极品亲戚，没几个是真心对他们的。”
“因为他们心软。”曲岳一针见血地说，谁家没几个极品亲戚呢？对那些如吸血鬼一样的亲戚朋友只要稍稍心软一些，他们就会如附骨之疽一样攀上来，誓要把宿主吸干榨净。
当初的鸿海集团也是被这些人榨得差点颠覆沉没的，对此他深有体会。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赵明宏和曲从简也有相似的地方，他们太重感情，对自己身边的人过于心软迁就，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迁就最容易养出白眼狼。
所以最后，他们俩都失败了。
“你说的对，我就不信我爸没有发现赵明伟和郑敬的不怀好意，可是他始终忍着，让着，以为这样能够唤醒他们的良知，他们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却没有想到自己最终养虎为患，简直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啊！”她长叹一声，“我以前总觉得我妈特别聪明理性，比我爸干脆利落得多，现在看来，他们俩都一样心慈手软，换作是我，早就对郑敬和赵明伟动手了，哪怕明知道会让我爸埋怨我，我也一定要动手，可惜没有时光机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明宏和宋瑜鹣鲽情深，相爱多年，起码说明他们的三观一致，在处理问题上的心态类似，哪怕宋瑜表现得有多么强势，骨子里还是和丈夫一样，是个心软的女人。
“他们恐怕没想到会生出我这样的异类。”她笑了起来，可惜笑容有些悲哀，现在的她恐怕不会得到父母的认同吧？
哪怕她站得比他们当初还要高，财富、地位、名望都要远胜过当年的父母，却还是觉得忐忑，害怕自己今后无颜面对善良仁厚，一门心思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单纯快乐的父母。
“你不是异类，”他微微皱眉，很不认同她的说法，自家的小姑娘明明这么好，“你是被我带坏了。”
“噗嗤”，她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被你带坏了？明明是我有天赋嘛……”
“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本来多无辜善良的一个人，愣是被我带歪了，以后我来向爸爸妈妈赔罪。”他一脸诚恳地说。
“别别别，你说我无辜善良，我还真是愧不敢当，一听这词儿我就觉得牙酸。”她抿抿嘴，“你直接说我当年傻不就得了吗？其实我爸妈那也是傻，就我表姨那种极品亲戚，还和她来往，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人傻钱多速来吗？”
年岁渐长，她不再盲目地崇拜父母，虽然她对他们的爱没有半分减少，但还是必须承认，他们是好人，好父母，却无法适应波诡云谲的社会，稍有不慎就被阴谋吞噬得尸骨无存。
“其实c市还真是个小城市，你看我们出趟门，又是撞见余觅，又是撞见那个表姨的，在马路上转一圈能碰到三四个熟人，换作在京城，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她们。”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购物车里扔了几盒糖果，“我宁愿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些人。”
“你这是准备把零食当饭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正餐还没买，你怎么拼命买零食？”
“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些，但是在国外都买不到。”
“又是薯片，又是糖果，全是垃圾食品，难怪你的身体这么差。”他不无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企图将购物车里的垃圾食品清出去一些。
“别动！”她不悦地瞪着他，“谁说我身体差了？瘦归瘦，筋骨肉。”
“哈，就你还筋骨肉？”他受不了地笑了，“是谁成天抱怨太累太累的？求我不要不要的。”
“喂，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她的脸微微泛红，“在公共场合别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了？”他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你可别胡思乱想啊！”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她使劲掐了他一记。
他却早有准备，将她的手包进自己的大手里，指着超市上方悬挂的电视，上头正在播放财经实时新闻，里头两个评论员正坐在演播室里，谈论着曲岳和赵晗如联姻的新闻。
“这反应也太迅速了吧？这是直播？”她向前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盯着电视看，“你确定刚刚才把声明发出去？”
“确定，没有你的首肯，我哪里敢擅自对外发布新闻？”他掏出手机一看，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见他神情不对，她的心里也打起鼓来。
“因为流量过大，造成网络瘫痪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发短信过来问我，消息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们。”他神情古怪地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你发照片的社交网络抱怨我们没有提前和他们打个招呼，造成他们临时加班抢修网络，为此特地发邮件对我表示不满。”
“流量过大？为什么？”她一脸懵，他们又不是偶像明星，结个婚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新闻，何况她在社交网络上的粉丝数量并不算多，怎么可能会造成网络瘫痪。
“你看看你现在的粉丝数。”
“这么多！”她吓得差点把他的手机给摔了，“是平台数据出问题了吧？”
“粉丝的数量不涨才是出问题。”
她抱着他的手机刷消息，越刷脸色越不好看，除了铺天盖地的祝福之外，还有不少不和谐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围观
有一篇转发量巨大的长文，历数了曲岳和赵晗如这段恋情的背后，充满了精明算计的商业利益，还有他们所谓的十年爱情长跑都是谎言，把当年赵晗如是如何拿乔，吊着曲岳，等到他在鸿海集团上位之后，才又厚着脸皮巴上去的故事写得十分细致，还写道两人之间分分合合多次，各自和绯闻对象有一腿，现在结婚完全就是利益驱使的商业联姻，没有丝毫爱情可言，更没有必要把他们的感情当成爱情教科书……
这篇长文写得格外客观冷静，有理有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连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如果她只是个看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而现在的自己，面对外界这样的质疑，她也无力反驳一个字。
“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是loser的自由，他们有编故事的自由，我们明知道是假的，难道还需要去在意这些？”他瞟了一眼手机，就知道她在发什么呆，一把把手机抽了回来，“这年头，人们已经不会再相信表面的东西了，越是美好的东西，他们越不相信，什么事都非要往阴谋上面扯，仿佛这样他们就洞悉了这个世界一样。”
他冷笑一声，“没必要和这些人计较。”
“被他们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拜金女了。”她苦笑道。
“你自己的钱难道不够花，需要和那些拜金女一样，因为钱而嫁给我？又或者说是我太差了，配不上你，只能用钱利诱你嫁给我？”
“恰恰相反，是你太好了，大家都为你抱不平呢。”毕竟他的身家要数倍于她，虽然两人都算是威震金融圈的人物，但是在实力上还是略有差距的，不少有心人就猜测她是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才嫁给他的。
“我们是在唐老把你认回去之后结婚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而娶你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可能？”他求婚都求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时机不凑巧，他们早就结婚了。
“那就是了，你的身份要是让这些loser们知道了，肯定也会用类似的心态来揣测我，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和他们压根就没有关系，他们也不可能了解我们真实的感情状态，所以这些所谓的分析文章，你就当笑话听听算了。”他一边安慰着，一边仔细挑选着晚餐需要用到的洋葱。
而她则站在电视机屏幕下，认真地看着上头的人分析他们的联姻给金融市场造成的影响。
“哎，小伙子挑洋葱挺有一套的嘛。”一个胖胖的大妈盯着他们购物车里的洋葱直看，这可是她先挑中的，结果这小伙子手快，让他捷足先登了。
“年纪轻轻还懂得买菜做饭的男人可不多见了，结婚了没啊？”胖大妈热络地问道，“我有个女儿，今年大学刚毕业，又漂亮又优秀，在鸿海集团下属的证券公司工作，现在还是单身，连恋爱都没谈过，要不要考虑一下？”
“结了。”曲岳一脸愕然，但还是立刻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
赵晗如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她这个正宫娘娘就站在旁边，竟然还有人要搭讪自家男人，偏偏还是个大妈为自家女儿相亲。
现在的小姑娘也真够可怜的，竟然落到了老妈在超市里随便拉了个男人就要强行推销的地步，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觉得难堪。
曲岳朝着一脸不满的赵晗如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虚，这丫头其实是个醋坛子。
“我是他老婆。”赵晗如上前宣誓似地挽住他的胳膊，十分幼稚地示威。
胖大妈睁大双眼，来回打量着他们，她长得稚气，刚才离了他五步之遥，盯着电视上的新闻看得出神，会被胖大妈误会两人不是一对，也在情理之中。
大妈一脸惋惜地说，“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我就说嘛，现在好男人都抢手得很，再不下手都被别人抢光了。”
什么抢光了？他本来就是她的，哪里需要抢？
“你们看起来怎么有点面熟啊？”胖大妈皱着眉头，一直盯着他们看。
赵晗如立刻心虚地收回手，求救似地瞟了曲岳一眼，上头的电视正在播他们的新闻，他们俩的大头照不停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不面熟才怪。
可要是在超市里被认出来，那场面可就混乱了，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皮发麻。
“啊！你是不是那个赵家的大小姐？”胖大妈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喇喇地嚷道。
“不是不是，”她忙不迭地摆手，头却不自觉地低下去，匆匆拉着他往收银台走去。
“哎，别走啊，我肯定没看错！我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你！”胖大妈一脸兴奋，对自己的猜测十分笃定，“你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啊，听说你嫁给一个有钱人啦，你老公是不是鸿海集团的总裁……”
话说到这里，胖大妈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老公不就是那个挑洋葱的小伙子？
完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他手下工作，会不会给她女儿小鞋穿啊？
胖大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
胖大妈的声音很大，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赵晗如和曲岳的联姻已经成为了社会热点新闻，就连超市里的电视都在实时播放着这条新闻。
而她是c市人，c市人都挺为她自豪骄傲的，只要有关于她的消息，他们就格外关注，所以立刻有人注意过来，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真的是赵晗如和曲岳啊！”
“他们不是刚结婚吗？”
“所以带着新婚夫婿回娘家啊……”
“赵小姐，你这次是带着曲先生回门吗？”有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起哄似地喊了一声，周围的人立刻笑着附和道，议论纷纷。
他们俩都是一愣，赵晗如随即又轻轻笑开，朗声道，“是啊，回娘家看看。”
“赵总当年的好，咱们都记在心里，赵小姐也别忘了咱们这些娘家人啊。”那个年轻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第三百五十五章 虐狗
赵晗如的身体微微一僵，十年来她一直以为c市人生性凉薄，忘恩负义，可是现在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他们在围观着她，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好奇而又善意的笑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面目可憎。
她的手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冷漠无情产生了怀疑。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自顾自地问道，“晚上吃红酒炖梨好不好？”
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也跟着定下心来，却不知他们这副深情对视的样子落在围观者的眼里又是一副甜到人的虐狗画面。
“你们俩不出道去做什么偶像明星真是可惜了，满屏都是你们的新闻，你看看这话题流量，那些流量小生和流量小花见到你们都要退避三舍啊。”程子言酸溜溜地拿着手机刷着，“你们下午又去超市撒狗粮了，哇，还是高清**……”
“什么高清**？”一向比较高冷的李震洋也凑了过来，随即一脸失望地转过头去，“就这几张偷拍的照片也能叫高清**？你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
“刚才有人偷拍我们？”正在帮忙腌制小羊排的赵晗如也坐不住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探头过去。
“别紧张，这应该算是光明正大的拍了，要不是我了解你们的个性，十有**以为你们这是摆拍的，你看看这副执手相望的模样，角度未免也选得太好了，真是有够肉麻的！”程子言搓了搓手臂，觉得自己被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人真够无聊的，我们又不是明星，结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喜欢围观我们，我们结不结婚，又影响不到他们。”她看了两眼，又一脸无聊地回去腌她的小羊排了。
“因为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你们的长相不赖，偏偏还有钱，无论是赵氏，还是鸿海，都是一段传奇故事，这么有戏剧性的人生不惹人围观才怪，我要是路人，都会对你们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还不是凡人一个。”
“来来来，我给你们念一念，”程子言清了清嗓子，“最好的爱情莫过于如此，十年前的一眼，便是一生，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前途如何艰险，他始终将她放在心上，她也始终不离不弃……”
“什么鬼……”她一脸黑线。
“这是关于你们俩爱情故事的鸡汤文，教女人们如何挑选男人，教男人如何挑选女人，女人如何自立自强才能嫁给好男人，还有一些软文，前头写了一大堆关于你们的故事，到了最后卖戒指的，卖红酒的，卖什么的都有……”
“我去，现在还有这种操作。”李震洋也起了兴趣，“现在的媒体真是不得了了，什么都能拿来做文章，你们俩倒成了现成的广告素材。”
“你送不起她一座岛，却可以将她安放在心灵的岛屿上，这是卖钻戒的广告……哈哈哈哈，好山寨，有本事倒是也送一座岛啊，光走心有什么用。”
程子言和李震洋赖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一唱一和，笑得十分幼稚。
“很高兴我们能娱乐你们。”曲岳神色淡然，仿佛自己并不是话题的中心人物，只是在触及他们俩手里一人一包的薯片时顿了顿，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这是晗如的。”
“不就是两包薯片吗？这么小气！”程子言嗤笑，“是是是，全是你们家晗如的，连你都是她的。”
“我说表哥啊，你说话能不这么酸吗？”她把小羊排交给曲岳，没收了程子言怀里的薯片，“你要是觉得我们虐狗，大可以放弃你那一大片森林啊，反正有人在灯火阑珊处等你很久了，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吧。”
“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子言冷哼一声，一脸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你知道的啊，王萍嘛，我也认识她，挺好的一个人，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总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吧？”
“谁和你说的？王萍？”他用锐利而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不是，我和她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不过你和她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连我这个圈外人都听说了。”
“是你说的？”程子言瞪着李震洋。
“我吃饱了撑的，你配不上王萍。”李震洋不屑地说，“她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傻了这么多年。”
“应该不会是曲岳，他向来不关心这种八卦，肯定是严南生！”程子言冷哼一声，“这个专门搞八卦的人，一个男人多嘴多舌真讨人嫌。”
“你别管是谁说的，爷爷对你的事儿一直都挂在心上，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和年轻人一样荒唐了，早点定下来对你有好处，不然那些人又多了一条攻击你的理由。”
“你这是在对我说教？我可是你哥！”程子言对这个话题显然不太感冒，小声嘟囔了一句，“何况为了不让人攻击我，硬要拖着人结婚，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这么有良心？不像你啊。”她抿了抿嘴，抑制住唇畔的笑意，唐老无疑对程子言是最为偏爱的，还真和她感慨了好几次关于程子言的婚事。
“你刚结婚就来和我说教，其实该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啊，”他嗤笑，很没技巧地转移话题，“女人一结婚就身价大跌啦，不像人家曲岳，还是同样抢手，那个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严晓雯也消失了，人家躲在角落随时准备要取代你，你就不担心？”
“我应该担心吗？”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曲岳。
曲岳朝她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过去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记。
“这饭没法吃了，成天被你们这么虐，谁受得了！”程子言简直要摔手机了。
“话说回来，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合拍的灵魂伴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震洋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心里似乎有些感慨。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故事
“看来最近有情况啊，”程子言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铁血柔情，是谁能让我们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
“瞎扯什么？我这是为了关航感慨，”李震洋摇摇头，“刚才接到京城的电话，他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他这种人要是一辈子都没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也就算了，最惨的就是他这种得到之后再失去……”
“他最近怎么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程子言一脸关切，关航是他的小表弟，对于他的状况，他一向很担忧。
“关航不让和你说，你这个表哥有的时候关心过度了。”李震洋叹气，“已经确诊了，是抑郁症，他之前就和我提过，他活在这个世上每一天都很痛苦，是为了亲人逼着自己活下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震洋的话太过悲怆，让她也跟着心酸起来，虽然她只和关航见过一次，但是他那副忧郁沉默的样子，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和他因为一点儿小事闹翻了，后来赌气出国，在国外出车祸去世了，他一直懊悔到现在。”李震洋避重就轻地说。
“啊，”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定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吧。”
“虽然他是我表弟，但你也没必要为他掩饰，”程子言不住地摇头，“事情哪有震洋说得这么浪漫，当年的事儿完全就是他自己作，和那个小姑娘青梅竹马是没错，但人家压根不是他女朋友，就是俩小冤家。”
“关航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那小姑娘的姐姐，结果阴差阳错被人设计和小姑娘睡了一觉，那家人本来是想把那个姐姐嫁给关航的，后来出了这件事，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那个小姑娘身上去，就连关航也对她发了脾气，她的家人索性就把她送出国去，算是逐出家族眼不见为净。小姑娘突然遇到这种事，可能心理也有些接受不了，成天恍恍惚惚的，出国才一个多月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
赵晗如听得入神，不禁深深地同情起那个小姑娘起来，她和她有些相似，都是一夜之间被颠覆了人生，可是她比她要幸运得多，她的父母始终都深爱着她，在最后还拼尽全力给她留下了一条出路。
而那个小姑娘，连家人都背叛了她，遗弃了她，那时候的她该有多么痛苦绝望。
因为太过同情她，连带着也不那么同情关航了，就算一开始是算计好了，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又怎么可能和那个小姑娘真发生什么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非但不照顾女孩子的情绪，还冲她发脾气，把责任都推到女孩子的身上，造成了她的悲剧，这么看来现在深情的他其实也是渣男一枚。
“偏偏关航等到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那个小姑娘，兴致冲冲地去国外要和人家破镜重圆，结果等来的只是一个骨灰盒，那个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后来他的性格就变了，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抑郁症。”程子言皱着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其实那个时候青春年少，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对她本来不该这样情深，偏偏他就是死心眼，一根筋地认定了那个小姑娘，这么多年了死活走不出来。”
“关航的性格很固执。”曲岳难得加入他们的八卦，对于关航的这段往事他也是不无叹息的。
“你还敢说他？我看你们半斤八两。”程子言嗤笑一声，他最看不惯这种死心眼的人，大丈夫何患无妻，用得着为了个女人寻死觅活的吗？“要是晗如十年前被赵明伟害死了，你说不定也和关航一样天天顾影自怜……”
曲岳脸色大变，愤怒地瞪着程子言，如果这个不是他大舅子的话，他分分钟上前痛揍他一顿！
见他翻脸，程子言也知道触到了他的逆鳞，自觉理亏地讪笑两声，“我就是打个比方。”
“这种事能随便打比方的吗？亏你还是我哥呢，就不能盼着我好？”赵晗如一边给曲岳顺毛，一边白了程子言一眼，程子言咒她她是无所谓，但如果有人在她面前咒曲岳，她也会分分钟翻脸。
“大家这么熟了，我就随口一说，你比我亲妹妹还亲，我能不盼着你好吗？”程子言赔笑道。
“你本来就没有亲妹妹。”李震洋不客气地吐槽。
“你们这是都冲着我来，是吧？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下次唐萍萍要再来骚扰你们，就别怪我不帮忙啊。”程子言虚张声势地威胁道。
“唐萍萍就是你引来的，到底是谁帮谁的忙啊？”她没好气地说。
当初第一次见到程子言的时候，觉得他气度沉稳，很有老大的风范，所以曲岳他们几个才对他这么服气，认识久了，就发现他的人设崩塌，完全是个披着老大皮的二货。
大概也只有他这么二的人，才能够容忍曲岳他们几个强势的个性，他们这些性情迥异的人才会和他毫无戒心地称兄道弟，唐老会对他刮目相看，大概也是因为他这份天真的“二劲”。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二”，刚则易折，天天端着上位者架子，却又没有足够能力的人，绝不可能让曲岳他们真心信服跟随，程子言知道自己的能力范围在哪里，所以他放下架子，给他们足够的信任，该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做一个逗比，该强势的时候，又能以雷霆之势解决问题，这样的人可亲可敬，手段也十分圆融，难怪他能以外孙的身份独得唐老的青睐。
“boss，郑效阳想要见你。”谢允打了个电话进来，“他现在就在门口。”
“我本来也想去见见他们一家人，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她顿了顿，“让他在会客室等着吧。”
“我陪你一起去。”曲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正要摇头，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又紧了紧，“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醋缸子
“现在不是去郑家见他，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你还担心什么？”她一哂，“没事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家里这么多保镖也不是白请的，我去把一些事情问清楚就过来，你们先吃吧。”
“谢允，找两个保镖对郑效阳做安全检查，要最严格的那种。”曲岳沉着脸对电话那头的谢允吩咐道。
“至于这么夸张吗？我就不信他敢在我们家乱来，我对他们也算是仁慈的了，郑敬是罪有应得，只要郑效阳不乱来，根本牵连不到他，他又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就放心吧。”
赵晗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曲岳却沉默下来，脸色十分难看。
“我说妹子啊，你未免也太不了解男人的心思了，你单独去见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之前还和你传过绯闻，你说咱们曲总能放心吗？你现在还口口声声为那个男人说话，我都看不过去了，那个郑效阳和你真的没什么吗？”程子言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赵晗如这才恍然大悟他究竟在别扭些什么，瞠目结舌，想起余觅曾经和她说过的话，也是一脸尴尬，过了好半天才干巴巴说了一句，“我当然和他没什么啊，他那种中二病晚期……你知道我和他没有什么的……”
她语无伦次地朝曲岳解释，但似乎收效甚微。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啊？”程子言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个时候当然是带曲岳一起去见那个男人啊，既然你们之间没什么，又何必要避着他？”
“马上就吃饭了，我这不是担心他饿吗？”她急了，明明自己是很单纯地在为曲岳考虑，怎么被他们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和郑效阳之间有什么奸情一样。
程子言和李震洋一怔，不约而同地爆笑出声。
“男人和女人的大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很有默契了……”
“你们确定以后能够愉快地做夫妻吗？感觉你们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是你们自己想太多了好不好？！打死我都不可能和那个中二病扯上关系，亏你们也能想得出来，”她恼羞成怒，“我现在就让郑效阳走，别来影响我们吃饭。”
“你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下，我想陪你过去看看。”曲岳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唇角微微上扬，凑近她低声道，“早点把郑家的事情解决了，免得你成天惦念着他们。”
“我惦念着他们？”她声音都有些扭曲了，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剖开来看看，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恨他们也是一种惦念，我希望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你永远都不要想起郑效阳这个人，哪怕是憎恨厌恶都不再有，就当他是一个透明人好不好？”他揽着她的腰往外走，边走边低低地说着。
“你还真是一个……”她低低地笑了起来，“醋缸子！这种醋也亏你吃得下去。”
“这两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程子言受不了地摇头，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股腻歪劲儿实在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下唐老总算是放心了吧？”李震洋笑道，来之前唐老还特地把他找过去交代了一番，要求他保证他宝贝孙女的安全，他才知道唐老对赵晗如有多上心，如果不是曲岳和赵晗如早就已经订婚了，恐怕他还不会那么快松口让她嫁给他，不过好像他们结婚的事儿并没有征求老爷子的同意。
“听说他们俩结婚没知会老爷子一声，老爷子恐怕气得不轻吧？”
“也还好，就是有种女大不中留的郁闷，晗如非要嫁他，他也不能硬拦着吧。他对曲岳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谁不知道曲岳对她深情无悔，都是教科书级别的了，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晗如又不是要嫁给我，”程子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所以说男人的心态很奇怪，祸害人家闺女的时候都挺理直气壮的，等轮到自家女孩子嫁人的时候，又千挑万选，生怕姑娘受委屈。”
唐老疼爱孙女是出了名的了，几个孙女里，赵晗如是最早嫁人的，也难怪他放心不下，甚至为了避免赵晗如的公婆给她添堵，还将曲从简和李婧软禁起来了，做爷爷的做到他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也就你祸害人家闺女的时候理直气壮，别以偏概全。”李震洋嗤笑。
“得了吧，别给我们家老爷子留面子，我和他比是小巫见大巫。”
“这不是为尊者讳吗？我可不敢非议老爷子……”
郑效阳一脸复杂地看着携手并肩而入的曲岳和赵晗如，这个和他一起长大，总是梳着公主头抱着洋娃娃的小姑娘，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裤装，眉目之间带着凌厉的英气。
他不知道是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她，还是应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他们。
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现在的她是他不得不仰望的对象，哪怕他心里千百万个不甘心，不情愿。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当然实际上，他于她而言，也的确只是一个路人。
年少时，他们互相看不惯对方，但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同伴，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后来她家突然出了事，他也有些难受，想对她表示关怀、同情，可是一触及她那双带着恨意的通红双眼，他的心就“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选择了远远避开她。
也许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和她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上的。
后来看着她在国外迅速地成长起来，以一种横空出世的态度，远远地将他甩在身后，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奋起直追，所以他回国之后，不再像过去那么荒唐，努力创业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是他还来不及得意，她又远远地将他甩开了。
现在的她人称“赵百亿”，而他那曾经让全家人引以为傲的公司不过只有数千万资产。
他们这一对童年的玩伴，现在已经不再有资格相提并论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郑家
看着眉目沉稳的赵晗如，郑效阳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我爸爸害死了你爸爸？
说其实我爸当年也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死你爸的？
还是说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刚刚才知情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终于明白了父母这么多年那古怪的态度，刚开始他们逼着自己娶赵晗如，是担心她失去控制，想要通过他将她牢牢控制在手里，如果能够得到赵氏固然更好，最重要的是要剪断她的羽翼，让她再也无法复仇。
他们害怕过，惶恐过，唯独没有后悔过，愧疚过，否则这么多年他们不会一直想着掩饰，甚至屡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她这个从小就聪明得让人羡慕的天才儿童，又岂是那么容易掌握的？当她褪去了年少时的无知和单纯之后，瞬间就变得凌厉强势。
直到那个时候，父母才放弃了联姻的念头，转而疏远她，毕竟她在国外发展得那么好，未必就会选择回国来收拾烂摊子。
可她最后还是回来了，父母的那一丁点儿侥幸彻底被毁了。
他们慌了手脚，甚至和老仇人赵明伟、张嘉合作，想要彻底毁掉她。
当然，最终他的父亲、张嘉、张龙、赵明伟，乃至于陈桥，就算他们机关算尽，和当年那件事有关的所有人依然无一幸免，她终于大仇得报。
如果他和这件事无关的话，一定会击节赞赏她干得漂亮，易地而处，他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的思想活动太过丰富，迟迟没有开口，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和你谈谈我爸的事情。”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曾经的骄傲早就被现实践踏得七零八落。
“什么事，你说吧。”她在沙发上坐下，随意坐了一个手势，“坐下说。”
若在过去她这种上位者的态度一定会深深刺痛他的自尊心，可是现在他却一脸麻木，“我妈自杀了，虽然我及时赶回家把她救了回来，但是她被救过来之后就疯了。”
他平铺直叙地说着，不带一丝感情。
父亲坐牢，母亲发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终究不是赵晗如，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像当年的她那样，积蓄力量向欺辱了自己家人的人报复。
他只能接受，除了接受之外，他没的选择。
“你怎么会想到过来和我说这些的？”她以为他是来为郑敬求情，可是他此刻的模样似乎没有求情的意思。
“我想你一定会想要知道我父母现在的情况，与其让你去查，还不如我过来老实交代。”他苦笑了一下，满目酸楚，“也许你能够大发慈悲，不再株连无辜。”
“大发慈悲？你这话说得太重了吧？”她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株连无辜，我只想让做错事的人为自己犯的错负责而已。”
“我知道，是我说错了。”他低眉顺眼，知错就改。
她对他的配合有些意外，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因为你爸坐牢，你妈就疯了？”
上次到郑家做客，她就已经看出了郑敬和安可君的感情并不如之前她以为的那么坚固，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可君怎么可能为了郑敬身陷囹圄发疯？
“你查到了我有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事情，还在我爸面前说把郑效希送到我家里来了，我爸很在意这个孩子，一直担心他出事。那天他被送进了看守所，我妈急匆匆地去看他，想要为他疏通关系，结果一见面我爸就在不停地追问郑效希的下落。我妈虽然知道郑效希的存在，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自然断然否认，我爸却以为她在撒谎掩饰，实际上已经对郑效希下了毒手，狠狠地辱骂了她。”他顿了顿，“具体骂了什么，我不在现场，并不清楚，但是我妈从那里出来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觉得她情绪不对，才赶过去……”
那一天，他才看清了父亲的真面目，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母亲，只是为了所谓的体面，纠缠在一起这么多年。
赵晗如却满眼疑惑，安可君这样外表柔弱，性格坚韧的人，竟然会因为郑敬的几句怒骂自杀发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郑效阳淡淡地说。
他为自己的母亲不值，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却被这样残忍地辜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嫁给父亲，更不该把他生到这个世界来。
“你妈不是疯了吗？怎么签离婚协议书？”
“她是疯了，但是离婚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了，她不想再和我爸有一丝半点的联系了，所以我帮了她一把。”郑效阳不觉得她会想要听具体的操作细节，只说了一个大概，“我爸签得也很爽快。”
父母狼狈的互撕，摧毁了他对婚姻的信心，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和哪个女人保持长期的关系。
“你爸坐牢了，你妈疯了，那你准备怎么安置你弟弟？”
“你问这个？不会是想要对他这个小孩子下手吧？”他警惕地看着她，“他还在读小学。”
“放心吧，冤有头债有主，我连你都不会迁怒，又何必去为难一个小孩子？”她一哂，“纯属好奇而已，毕竟因为他的存在，你父母的关系才会闹成这样，你妈才会自杀发疯，难道你能接受他？”
“我不喜欢他，可是现在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了。”他的神色悲凉。
虽然父母一直都把郑效希的存在掩饰得很好，在他面前作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可他也不是傻子，早就已经无意间撞破了这个秘密，这些年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个弟弟的存在。
他不是当年那个幼稚跋扈的大少爷了，不再中二地以为父亲的所有家产理所应当由他一个人独得，在得知郑效希的存在，尤其是他的名字之后，他的确低落了很久。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放过
可是身为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他更渴望靠着自己拼杀出一番事业，没理由赵晗如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所以他非常努力地工作着，他会让父亲知道究竟谁才是郑家的希望。
可惜最终他还是没能证明自己。
想起硬气了一辈子的父亲老泪纵横，差点跪在自己面前，只是为了哀求他接受这个弟弟，今后好好照顾他，他的心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虽然为母亲不值，可是父亲对他这么多年的疼爱也不是作伪的，他没有办法对父亲的哀求置之不理。
“你们好自为之吧。”她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完全高兴不起来，明明毁掉郑家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我知道，你尽管放心，今后我们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你的事。”郑效阳面无表情地说，自从他知道赵晗如身后的神秘靠山是谁之后，他就已经完全死了复仇的心，赵晗如没有赶尽杀绝，只追究郑敬一个人的责任，就已经是慈悲为怀，宽宏大量了，除了感激涕零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赵晗如的手指搭在沙发，微微曲起，有心想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找人监视、偷拍自己，又觉得有些多余，如今胜负已定，再去追究过去的那些小事已经没有意义了，何况曲岳还在这里，如果让他知道郑效阳以前做的事儿，不知道他又要无端地喝几缸醋下去，生出多少是非。
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几个弯便沉了下去，她定了定心，决定从此以后将过去的一切尽数抛开，那些之前不知道的疑惑，就永远不要去揭破了。
“我知道了，好好看着你父母，别让他们再做傻事，当年的事就算是已经了结了，我也不希望你们再横生枝节。”搭在沙发上的手往里一收，她悄无声息地做了决定，平静地直视着郑效阳。
“我会的。”郑效阳的声音变得十分沧桑，“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微微点头，看着谢允上前将他领了出去，还不到三十的郑效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微微佝偻着肩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相比之下，余觅的丈夫虽然年届五十，身上的精气神还要远胜过现在的郑效阳。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校园王子，最后落到了这个田地，当年的他们都想象不到，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他已经走了。”曲岳提醒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带着一丝淡淡的醋意。
“又乱吃飞醋。”她忍俊不禁。
他却沉默几秒，“你刚才想和他说什么？”
“什么？”她一脸意外，猛地抬眼看她。
“你刚才在犹豫，想要和他说一些话，结果因为顾虑我在场，你最终还是没有说。”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太了解彼此了，她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是刚见过余觅嘛，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他们当年的事情，后来看他都颓废成那样了，我还问八卦也不是很合适，何况我和他并不是朋友，现在彼此的身份也都很让人尴尬，还是少八卦为妙。”她并没有欺骗他，所以回答起来理直气壮。
见他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她立刻不失时机地撒娇，迅速将郑效阳这一章翻篇，“现在总算能够安心把饭吃完，然后我们就回京城好不好？”
“嗯，回京城之后，咱们要开始筹备婚礼了，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回唐家见唐老。”
赵晗如脸色微变，本来她对唐家并没有恶感，可是经过唐萍萍一闹，再听程子言一说，现在一想到唐家，她就浑身不自在。
“能不回去吗？我姓赵，不姓唐，又不是唐家的人，为什么非得回唐家？他们还以为我乐意回去争权夺利呢。”她叹了口气。
“这事儿你我说了都不算，这是唐老他亲口要求的，我们这次背着他领了证，已经够让他恼火的了，如果再惹他生气……”曲岳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膈应，可是唐老毕竟是他们的长辈。
“我懂我懂……”她心情沉重，知道这一回恐怕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了。
“我真搞不懂爷爷了，就为了一个私生女，要召集我们全家这么多人来搞这么大的阵仗，谁稀罕和她见面啊，一个野种而已，就不怕脏了我们的眼睛……”唐萍萍大喇喇地抱怨着。
“你闭嘴！”唐德光瞪了她一眼，“野种这个词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事实上，赵晗如并不是野种，她的父亲赵明宏才是野种，可就算是野种，那也是他们家老爷子的种，唐萍萍骂赵晗如是“野种”，就是骂赵明宏，骂老爷子。
“我不就是在家里随便说说的吗？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唐萍萍一脸委屈，“三哥，你来评评理，凭什么就许你们这些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
“不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的问题，”唐平之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儒雅的学者，“爸爸是怕你说顺口了，到爷爷面前也说漏嘴了，赵晗如回唐家这件事，爷爷看得很重，平时你可以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那天绝不能当着爷爷的面为难赵晗如，不然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说爷爷偏心！”唐萍萍不依不饶地说。
“当然偏心，你成天胡闹他还是纵容着你，对我们这些孙子却特别苛刻。”唐平之说话慢条斯理的，显得格外平静，“十指有长短，人有偏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平之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要成天抱怨，得学着接受现实。你之前也试过赵晗如的深浅了，她的弱点就是曲岳，所以等到她来唐家的时候，你要沉住气，别在你爷爷面前露马脚，你爷爷的脾气就是这样，要做什么事儿你别在他面前做，之后都好说，这一点你也不是不知道。”唐德光对待唯一的女儿态度向来很好，好声好气地劝道。
第三百六十章 亲信
“曲岳是她的弱点？”唐平之微微一笑，“未必，他是她最大的依仗，如果没有曲岳，她什么都不是。”
如果赵晗如只是一个孤女，他们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就算她回到唐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不顺眼了，随手把她给毁掉，也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因为曲岳的缘故，她和鸿海，和程子言上了同一艘船，而这艘船因为有了她，分量愈发重了，他们再也不可能把她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野种来看待。
而她的回归，无疑给他们的对手程子言加上了一枚重重的砝码。
为了以示对赵晗如的看重，唐老特地派了跟随他多年的老人钱伯勋开车来接他们俩。
“晗如小姐，”一头银发却一丝不苟的钱伯勋微笑地给赵晗如开车门，“我是老爷子的勤务兵钱伯勋。”
赵晗如有些吃惊，眼前的老人虽然保养得宜，但最少也有六七十岁了，竟然还没有退休，还在给唐老做勤务兵？这不符合常理啊。
何况他这样的精神气度，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钱伯勋的身份绝对不低。
她哪里敢托大，连忙快步走过去，搀住老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钱爷爷好。”
她那恭敬的态度，并没有让钱伯勋诚惶诚恐，只是淡笑着招呼道，“晗如小姐和小曲公子快上车吧，别让老爷子久等了。”
“钱爷爷，怎么劳动您亲自来接我们。”曲岳的眼中也闪过讶色，钱伯勋是老爷子亲信中的亲信，只服务于唐老一个人，哪有来接送他们的道理。
“这是老爷子的吩咐，老爷子对晗如小姐看得很重啊，”钱伯勋笑道，“今后叫你小曲公子可是见外了，得喊你小姑爷了。你这么一声不吭地把我们老爷子的无价之宝给拐走了，老人家很是生气，待会儿你们可得好好哄哄。”
“钱爷爷，您真客气，直接喊我曲岳就好了。”曲岳淡笑着点点头，态度不卑不亢，让钱伯勋暗自点头。
曲岳长期在国外，他对曲岳的兄长曲峰要更熟一些，所以他喊曲峰曲公子，为了以示区别，他便喊曲岳小曲公子，兄弟俩比起来，一个自信狂妄，一个低调沉稳，撇开能力不论，单论性情还是曲岳要更胜一筹。
难得的是赵晗如失去父母后，是他一路扶持照顾着她，处处为她着想，百般呵护疼爱，这些都是有目共睹，唐老虽然惋惜孙女早早嫁了人，但是内心对曲岳这么多年来对赵晗如的爱护，却是不无感激的。
要不是曲岳，赵晗如一定会过得很痛苦，唐老也会更悔恨，甚至有可能她都无法走到唐老面前，和他当面相认，那恐怕真要抱憾终身了。
他跟着唐老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以他的意志为意志，连带着看曲岳也顺眼起来了。
“钱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唐老了，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坐上车后，曲岳当着钱伯勋的面，对她轻声介绍道。
唐老对钱伯勋的信任程度甚至超过了对自家子孙的信任，毕竟他的孩子太多，十二个孩子又分别给他生了一堆孙子孙女，有的和他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就算有血缘联系着彼此，但长期不在一块儿，他们的关系又怎么比得上跟着他经历过枪林弹雨的钱伯勋来得深厚？
“这可不敢当，但是说起来，我是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时间最久的人了，随便算算都有六十年啦，半个多世纪啊，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钱伯勋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么久！”赵晗如一脸惊讶地点头，钱伯勋跟在唐老身边的时间，比唐老儿女们的年纪还要大，也难怪唐老会这么信任他了。
“是啊，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什么都经历过，时间真快啊，一转眼就老了。”钱伯勋感慨道。
“钱爷爷，您是老当益壮。”就算他老了，也不容小觑。
“呵呵，想要取代我位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可不希望我老当益壮。”钱伯勋就连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
赵晗如微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位钱爷爷说话可真直接。
“是不是觉得我太直接，你们不习惯？”钱伯勋哈哈大笑，“没办法，我就是一个粗人，说话习惯直来直去，老爷子信任我，不仅是因为我跟着他时间久，还是因为我没有私心，我老婆几十年前就死了，我没有再娶，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没有孩子没有家庭，所以我也不需要为她谋私利。”
本来唐老早就给钱伯勋谋了一个轻松又显贵的位子，可是他不肯去就职，宁愿呆在他身边做个打杂的小勤务兵。
后来他的女儿在国外定居了，三番四次地邀请他出去，可是他不会英文，到了国外语言不通，成天被关在小房间里，觉得日子也过得不舒坦，又跑了回来。
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地跟在唐老身边，为他打理一些最重要最棘手的事务。
因为他的地位超然，手里的权柄极重，没有任何人敢轻慢她。
曲岳和赵晗如都脸色微动，钱伯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无疑是在暗示他们，唐老不喜欢有私心的人，他做一切事情的考量都必定是为了大局。
钱伯勋和他们并无私交，不会无缘无故来提点他们，这一定是唐老让他来暗示他们的。
唐老看重她，疼爱她，但也在警告她不要在权力斗争中搅和得太深入，掺杂进了自己的私心。
“我倒是挺羡慕钱爷爷的女儿，在国外无拘无束的多好啊，我也一直都很怀念和曲岳一块儿在国外的时光，”她唇角微勾，笑意真诚，“我们拼了这么多年，钱也赚够了，可以考虑退休了，我还想在五十岁之前周游世界一遍呢。”
她并不是不明白唐老的意思，他将他们划归程子言那一派，同时又要他们和程子言保持距离，她不喜欢让别人决定自己的行为和想法，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爷爷唐老。
所以钱伯勋刚出招，她就马上回以颜色，堵得他说不出话来，她对权力没有一星半点的渴望，完全不想掺和进那个烂摊子里去。
无欲则刚，有求必苦。
当曲岳和赵晗如态度如此潇洒的时候，唐老就再也无法威胁他们什么了，只能好言好语地和他们商量，希望他们不要做甩手掌柜，扔下那么一大摊事。
唐老满堂儿孙，像他们这么潇洒的不多，有能力却又潇洒的就更是没有了，所以钱伯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要是一个不好，他们真的撂挑子了怎么办？
他只能苦笑两声，“晗如小姐，你和姑爷可不能撂挑子走人啊，老爷子对你们是寄予厚望的。”
“这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我们不在，老爷子一样能够挑到合适的人。”她不以为意地笑道，“还记得那时候鸿海的曲峰倒台，很多人也以为那就是鸿海的末日了，就连财经新闻都表示悲观，可是最后不是找到了比曲峰更合适的曲岳吗？曲岳可以取代曲峰，那就一定有人可以取代曲岳。”
“晗如小姐伶牙俐齿，我老头子说不过你。”钱伯勋无言以对，只能频频摇头，“看来非得等老爷子亲自开口留你，你才能改变主意了。”
她一哂，老爷子亲自开口，都未必会真的改变主意，反正她现在一身轻松，还准备好好享受人生呢。
钱伯勋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神情，又默默叹息，看来这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便立刻转移了话题，“今晚虽然是家宴，但是老爷子的子孙很不少，他也没那么多精力一直陪着你们，你们俩就跟着我吧。”
唐老特地派出了德高望重的钱伯勋，就是怕有人不服，暗暗给赵晗如和曲岳下绊子，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在家宴上待太久，而他对赵晗如的偏爱，肯定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有钱伯勋在，就算是最放肆的唐萍萍都不敢造次。
唐老越是郑重其事，赵晗如就越是招人妒忌，看到钱伯勋亲自载着赵晗如和曲岳来，站在楼上的唐萍萍，眼神更加森冷了。
“你忍一忍，别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添麻烦。”唐平之一把拉回了性情冲动的唐萍萍，她双手握拳，看上去一分钟都忍不下去了。
“哥，我就是看不过去！她是个私生子啊，凭什么让钱爷爷去载她？”唐萍萍气得咬牙切齿，虽然她也受唐老的喜欢，还号称是唐老最喜欢的孙女，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要我说多少遍，她不是私生子!”唐平之瞪了她一眼，这样的话唐老一定不爱听。
听说赵晗如的亲奶奶是唐老最爱的女人，而她的父亲虽然无缘和唐老相认，但据说单是看档案，就极受唐老赞赏，唐萍萍骂赵晗如，就等于是在骂顾含之和赵明宏，破坏唐老心中不可逾越的两座形象，无异于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