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嚣张
郑敬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苦心维持的美满家庭终于要全数崩塌了，他的心底防线也全线崩溃了，他自己、他的妻、他的儿……恐怕都要为当年一时冲动做下的祸事付出昂贵的代价。
在强大的绝对权力面前，一切心机谋算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就连赵明伟此刻也终于感觉到了后悔，要是知道赵明宏是唐老的儿子，他就算再恨他，都不敢对他下手。
又或者早点对他下手，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唐老永远认不回这个儿子，就不会有今天的祸事了
可惜世间难买后悔药。
他的一双儿女已经彻底毁了，现在再加上他一个，受了这么久心理折磨的他，反倒觉得如释重负，他也就剩下烂命一条，赔给赵明宏就是了。
想到唐老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他的儿子过去却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一家人，甚至还得给他打洗脚水帮他洗脚，他一个心情不爽，就一脚踹过去，踹翻洗脚盆，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水，还要被闻声前来的父母给一顿痛揍……
赵明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想自己这辈子也是值了，折辱了唐老的儿子，最后还把他给杀了，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自己这样辉煌的经历？
“这么个疯子也能做赵氏的总裁？难怪赵氏被搞得快破产了。”程子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程少，赵明伟已经不是赵氏的董事长了，我们马上就会选出新的董事会成员，到时候立刻开了赵明伟。”那个声称自己移民澳洲，去过闲云野鹤生活的股东第一个跳出来表态。
“你是谁？”程子言斜了他一眼，“我记得赵氏我舅舅舅妈创立的，现在我妹才是大股东，我们现在在说话，你算老几，也敢胡乱插嘴？”
那个老股东被得怼得说不出话来，脸上虽然难堪，却不敢流露出任何怨恨，面前这个可是唐老的外孙，他愿意骂他，还是他的荣幸，起码这位公子哥儿也算对自己有印象了。
赵晗如发现自己和程子言相比，还是逊色许多，程子言这么嚣张跋扈，却没有人敢恨他，直接对他们冷嘲热讽，他们还得一个个点头哈腰，而她刚才不过就说了要赵氏破产，这些股东就一个个愤怒得差点撕了她。
果然是专业做纨绔子弟三十年的人才，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完全没法和他比。
“和我舅舅当年的事情没关系的人就回去吧，但掺和进这些事儿的人就先别走了，去公安局做个笔录吧，该担多少责任就担多少责任，这你们同意吧？”程子言吊儿郎当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强势。
“没问题，没问题……”自从知道了赵明宏的真正家世，这一个个股东跑得比兔子还快，恨不得立马撇清自己和赵明伟的联系，说自己有多么的清白无辜。
“我们丑话得说在前头，当年的事情鼓励自首，如果现在不承认，今后被我们查出来，那可是要从重处罚的。”看着众人几乎是夺门而逃，她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些人倒是乖觉，眼见赵明伟和郑敬逃不掉了，就想把自己身上的锅全都甩给他们，她却不会相信在场的人都这么清白。
“还有这些年贪污公款，挪用资金的，最好自己去自首，把该吐的东西吐出来，我也就不追究了，不然审计出来追责，是直接要移送到公安部门去的，到时候没人保得了你们，是个什么下场，你们应该能想得到。另外，鼓励互相举报，一经查实，我就给举报人以奖励，身上有罪的还可以减罪或者免罪。”
她的话成功地让这些人的步伐顿住了，不少人的脸上浮现出犹疑不决的神情。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她还有所疑虑的话，从程子言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敢对她有所怀疑，背后有一个可以随意捏死陈桥的大靠山，他们这些小蚂蚁哪里还敢动什么歪脑筋，和她讨价还价。
但是她远在国外，唐老又在京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而他们这些年在赵氏就算没有同流合污，也听了不少见了不少龌龊事，见她鼓励举报揭发，一个个都心动了，毕竟落井下石的事情谁不会呢？何况还能顺便撇清自己。
“赵总，我知道赵氏现任是财务总监是副总杨雪的弟弟，而那个副总杨雪是赵明伟的情人……”
“对，而且赵明伟还不止这一个情人，个个都在赵氏担任要职，我知道他们联手转移了赵氏的不少资产……”
“他们的招标程序很不规范，都是有内定的，从赵明伟开始就拼命地吃回扣……”
这些人都算是赵明伟的半个自己人，可就是这些人揭发起他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那你们自己呢？你们这些股东身上就没有什么猫腻？”她似笑非笑地问，这些人卯足了劲把锅往赵明伟那一系的管理层上推，自己倒显得干净无暇了。
股东们静了几秒，脸上有些惶惑。
“我说过了，现在自首，兴许还能从轻减轻，今后要是被查出来，可就没有这么优惠了，”她带着诱惑说道，“揭发了别的股东的人，只要是小错，就可以为自己的错抵罪。”
这一条要求看起来十分诱惑，刚才还心怀顾忌的人，终于撕下了伪装，疯狂地检举揭发着对方，每个人互相之间都成了仇人，恨不得死道友不死贫道，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幸好程子言带了足够的人手过来，这些出身不平凡的彪形大汉，个个目光如炬，出手利落，很快就掌控了混乱的局面。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赵明伟还在歇斯底里地笑着，一直笑出了眼泪，笑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眼神也越来越疯狂。
“发什么疯？又哭又笑的，”程子言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疯了，就先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彪形大汉，一把架起赵明伟就往外拖，伴随着赵明伟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和辱骂，场面着实有些残忍。
这样的画面给股东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脸上罩着浓浓的恐慌，只希望赵晗如能够看在他们积极检举揭发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赵晗如有些适应不了地看着程子言，觉得他的手段有些太简单粗暴了，要是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对付这种人，别指望和他讲道理，没的折了自己的身份。”程子言看出了她的不赞同，嚣张而霸气地说，“还有这些人，该送去公安局的就送去公安局，和他们嗦太多没意思。”
“晗如，我能不能问一句，可君和那两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郑敬看着赵明伟被拖了出去，吓得立刻止住了眼泪，抱着一丝希冀问道，“我们犯的错，我们愿意承担，但是效阳和效希还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放过他们？”
“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恶魔，喜欢迁怒于别人，我只要每个人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而已。”她笑了笑，看起来很好说话。
不过她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郑敬也弄不清她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的承诺不动两个孩子。
“好，好，谢谢你！”郑敬的态度很配合，“我愿意去公安局自首，我全都老实交代，只要你放过效阳和效希。”
“就凭你？还想和晗如谈条件？”程子言冷哼一声，“要想交代就去交代，别里嗦的。走吧走吧，和这些人没什么好废话的。”
曲岳看了他一眼，“新的董事会成员还没有选出来。”
“还没选出来，你们这办事效率。”程子言翻了个白眼，大喇喇地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那现在就开始选吧，也让我见识见识。”
赵晗如忍俊不禁，当初鸿海选董事会的时候，唐老虽然摆明车马支持她，却还知道避嫌，程子言却是嚣张跋扈地毫不避嫌。
“你们俩别这么看着我，好歹也给我点儿面子。”程子言被他们俩瞪得受不了了，不自在地动了几下，只得闷闷地站了起来低声埋怨道，“我走还不行吗？搞得我好像很不懂规矩似的，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嗦。”曲岳低嗤一声。
“就是，太嗦。”赵晗如也低低附和。
“你们俩夫唱妇随是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白疼你们俩了。”程子言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去，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
这些股东一直都紧盯着他们仨的一举一动，见嚣张跋扈的程子言对赵晗如关怀备至，却又无可奈何纵容的态度，对她又多了几分畏惧。
能让程子言这样另眼相看，可见唐老很看重这个半道认回来的孙女。
“接下来我还有事，检举揭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会后你们可以慢慢找我的助理和律师自首、举报，我给你们的承诺两天之内有效，逾时不候。现在，我们先开始选董事会的成员。”她满意地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表情。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教训
“刚才我们就提议董事长由赵总来担任了，我想大家也不会有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们直接举手表决好了。”
“我双手双脚赞成。”
“有赵总这样英明神武的人带领我们，赵氏一定能够走出阴霾，走向辉煌的……”
会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轻松愉快，数十双手默契地高高举起，股东们争先恐后地讨好献媚，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她微抽嘴角，实在不适应这些人前倨后恭的模样，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拍起马屁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么肉麻的话说出口的。
“那我们就顺利通过了，其他董事的人选，我建议由董事长提名。”
“这个提议好，这也是根据公司章程……”
“对了，咱们这个公司章程也有些问题，我建议修改一下，当时赵明伟为了一己私利，擅自修改公司章程，剥夺了我们任命董事会成员的权力……”
“这明显就是违法的，这样的公司章程就不应该存在，赵董，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份公司章程存在合法性问题，已经经过有关部门认定为无效了，我们现在制定新的章程。”赵晗如也不推让，直接让助理将新拟定的章程发给大家，“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赵总拟定的章程肯定没有问题，我们相信你！”
这些股东连看都不看，拼命地点着头，很快就举手通过了这份章程和她推荐出来的董事会成员。
角力了一下午的会议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他们除了附和，就是双手双脚附和，无论是股东会还是董事会，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赵总，咱们赵氏现在的高管们，几乎都是赵明伟的亲信，另外还有几个是郑敬的人，咱们绝不能放过他们。”
“就是，就是……”新任董事们们群情激奋，他们的贪和那些高管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几位新任董事个个唯她的马首是瞻，一会儿痛骂赵明伟和郑敬，一会儿表忠心诉衷肠，这番唱念做打比最优秀的戏子还要优秀。
不过，她和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迫不及待地要将赵明伟和郑敬的势力连根拔起，见他们态度积极，她也就只好忍下了这帮浮夸的人，心里却暗暗盘算着，今后找个机会把这些人都换个干净。
这些董事们完全猜不到她此刻的想法，个个干劲十足，既然赵晗如还愿意对赵氏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说明她还没有放弃赵氏，那么赵氏也就没有了破产的可能，有了唐老在背后撑腰，赵氏走向辉煌是必然的啊。
不过到时候还能叫赵氏吗？唐老和赵晗如对赵家恨之入骨，这赵氏恐怕很快就要改名了吧？
曲岳却和程子言肩并肩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那一出闹剧。
那些前来讨薪的工人将赵明伟团团围住，情绪激动地不停地说着，偏偏赵明伟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以自己已经离开鸿海集团为由抵死不认账，那些人越来越激动，竟然对着赵明伟动起手来。
“让你手下那些人注意点儿，别把赵明伟给弄死了，晗如不希望他这么轻易就死了。”曲岳轻声道。
“为什么让我的人注意点儿，那些来讨薪的，不是你们的人吗？”程子言莫名其妙地说。
“是她叫来的，但不是我们的人，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来讨薪，赵明伟欠了他们不少钱，还逼死过他们两条人命，他们恨不得把他给活撕了，所以晗如让人透了风声给他们，他们果然就来了。”
“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叫过来的群演，故意吓唬赵明伟的。”程子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吩咐身边的人让站在楼下冷眼旁观的那几个大汉把赵明伟带出来，再迟一点儿的话恐怕他真的会被愤怒的工人打死。
“让赵明伟受点教训也好，”他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亲自宰了赵明伟这个人渣，这个人渣死有余辜，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说你刚才亲自动手揍了赵明伟一顿？”程子言八卦兮兮地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动手打人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成天都一本正经的，是有名的乖乖牌好孩子，不是向来不屑和我们这帮人动手吗？”
“和你们动手做什么？”他嗤笑一声，“就为了争地盘当老大？幼稚。”
程子言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了，小时候谁不幼稚？就他少年老成。
“臭小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大舅哥，你今后和我说话得注意一点儿，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拿晗如来威胁我？”他又嗤笑一声，“你觉得管用吗？她会听你的？”
程子言气得牙痒痒，这个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在赵晗如心里，他这个半路认过来的便宜大哥，当然比不上和她这么多年风雨与共的爱人。
“张嘉到底抓到没有？”曲岳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程子言心虚了几秒，才尴尬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没抓到他？”
他带着李震洋一块儿来a省，调动了a省的军队，却逮不到一个混混渣滓。
“他没那么容易被抓到。”曲岳看了他一眼，不喜不怒，“他比你聪明。”
“你你你，什么意思？”程子言被气得不行，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好歹他也是唐老最喜欢的外孙，老爷子不止一次夸过他聪明，这个没有眼色的妹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还不就是仗着有赵晗如撑腰。
“字面的意思。”曲岳坐回桌前，慢条斯理地端着茶喝。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会过河拆桥，那时候要我向外公引荐晗如的时候，态度说有多好就有多好，现在他们相认了，你就翻脸不认人，未免也太现实了！”程子言愤愤不平地说。
“没办法，谁让我那时候有求于你。”他倒是直言不讳，他对程子言向来都是这副态度。
“你这么现实，晗如知道吗？”
“你觉得她不知道吗？”曲岳轻啜一口茶水，眉眼平静。
“你你你……”
“说说张嘉吧，”曲岳打断他没有营养的埋怨，“你们是怎么让他逃走的？”
“他有那个本事从我们手里逃走吗？”程子言没好气地说，“他压根就没出现过，他本来和赵明伟、郑敬约好了，在股东大会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带人进来将你们挟持走的，可是他失约了。”
“失约的应该就他一个人吧？”
“是啊，他的手下都来了，一进来就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程子言想想还有些后怕，“你们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了，我和震洋要是没来得及赶过来，说不定你们就已经被挟持走了。”
“没那么容易。”他摇摇头，“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程子言嗤笑一声，有些不以为然，“那些人也算不上是他的手下，都是赵明伟和郑敬的亲信，结果就被他当了炮灰，给我们一窝端了。”
“意料之中，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在美国的时候就这样算计过程豹，只有赵明伟和郑敬才会这么傻傻地上当。”他冷哼一声，“他没有出现，应该是躲起来静观变化了，不过他这个人应该还在c市。”
“c市这么大，茫茫人海，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他这么个人，何况他还这么狡猾。”程子言没好气地说，“陈桥这头地头蛇通缉了他这么多年，都没逮到他，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把他给捞出来？”
“不难，他不会躲起来的，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他这一次会孤注一掷。”
“你是说他会带着枪来杀晗如？”程子言觉得好笑，赵晗如本来身边就跟了不少保镖，临行前唐老又交待过，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还有一支便衣的国家力量跟在她身边，任何可疑的人和物都不可能接近她周边五百米的范围，这段时间她在c市的安全级别不比国家要员低，张嘉要是敢主动找上门来，那就是自投罗网。
“他会用脑，尤其是当他知道晗如是唐老的孙女之后，他就更不可能那么莽撞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所以他只有一条路找盟友。”
“他还能有什么盟友？郑敬和赵明伟都已经废了……”
“还有陈桥和严晓雯。”
“不可能吧？”程子言皱眉，“我调查过了，张嘉当年和陈桥结下了深仇大恨，才被迫远走美国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被迫去了美国，张龙也不会死，说起来张嘉对陈桥的恨应该要远胜过对晗如的恨意，而且自从陈桥知道他潜回国内的消息后，一直都通过黑白两道找他，也是恨不得要将他除之后快的，要是他们俩能合作，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敢说张嘉宁愿死在晗如手里，也不会想要投靠陈桥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联手
谁都知道陈桥一直想要更进一步，可是当年张嘉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向上层层举报，虽然这些事情已经都被他摆平了，最后也没差出个子丑寅卯来，但他的名声却坏了。
使得不少原本支持他的人转头支持他的对头黄晖，就连举荐他的恩师，都为这事儿怒斥过他好几回。
他本来就心胸狭窄，自然对张嘉恨之入骨，何况他知道张嘉的手里还握着更多更要命的证据，有这么一个极度危险的定时**存在，他怎么可能放心，想尽了一切办法要将张嘉灭口。
他们之间的仇恨才是真正的死仇。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曲岳摇摇头，“陈桥现在面临的威胁不再是张嘉，而是唐老，这是一个强大得让他无法战胜的对手，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无心再和张嘉这种小喽计较了，狗急了也是要跳墙的，陈桥急了，张嘉疯了，一只发了急的狗再加上一只发了疯的狗，就算他们以前打过架，但在狮子面前要联手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们中间还有个可以牵线搭桥的严晓雯是吧？这可是你当年的得意助理啊，”程子言暧昧地笑了起来，“看不出你也挺能耐啊，让个小姑娘因爱生恨，竟然愿意去做陈桥这个五六十岁老头子的小三，就为了向你们报复，你当初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
“你以为我是你？”曲岳冷哼一声，“她的工作能力在几个助理中是最差的，人品也不行，泄露了鸿海的机密给曲峰，造成了公司的损失，这样的人不开了她，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啧啧，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不解风情，”程子言大笑，“说不定你当初对她乱一乱，她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怀怨恨，你看看我，我和我的前女友们可都是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有的时候，男人可不能那么绝情，女人嘛，哄哄就没事，要真把她们得罪惨了，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
“难怪你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老婆。”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赵晗如刚刚开完会，一脸揶揄地看着程子言。
“董事会开完了？”曲岳立刻站起来，褪去了冷肃的表情，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脸上都柔情蜜意都要溢出来了。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警惕地看着程子言，“你别把我家曲岳教坏了！”
“曲岳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教坏，说明他的本质就不好，趁早休掉他止损才好。”程子言坏笑道，就算影响不了赵晗如，给曲岳添添堵也不赖。
曲岳的脸上果然浮上了怒气，程子言这厮实在太不地道了！
程子言得意地看着他，他不是不怕他挑拨离间吗？现在怎么沉不住气了？
赵晗如送给程子言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可不是你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实，吃亏啊吃亏啊。”程子言绝不轻言放弃，又往火上浇了一桶油。
可惜赵晗如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甜甜蜜蜜地揽着新婚夫婿的手臂撒娇，“开了这么久的会，累死了。”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他一边柔声问道，一边给她按摩着肩颈。
小俩口旁若无人地亲热着，完全不顾程子言的感受。
“他们现在哪敢？一个劲儿地点头，不住地说‘好好好’，我爸妈当年在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老实过。”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她很清楚，那些股东敬服畏惧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唐老。
“今天他们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之前鸿海开股东会时的样子，原来以为有场硬仗要打，结果却结束得很突然。”她突然觉得好笑，“和在美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在美国的时候，她是华尔街有名的女魔头，一手弄垮了不少公司，被她盯上的公司对她是又敬又怕，从来不敢像这些股东们一样耍无赖。
“美国信奉的是资本为王，你有钱，你就是老大，大家都怕你，国内就不一样了。”程子言靠在沙发上，轻松地笑着，“你能够玩得转华尔街，却未必能够玩得转国内市场，游戏规则不同。不过唐老孙女这个身份，已经给了你最大限度的加持，只要你不是个傻子，想怎么玩都随便你，你现在头顶的这个光环，就算你做的都是最愚蠢的决策，你身边的人也会在一边摇旗呐喊，说你优秀说你棒，说你天下无敌武功盖世。”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自己啊？”
“我自己？那可不敢当，至少你丈夫就没说过我棒，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靠着家里的蠢货吧？”程子言酸溜溜地说，“就在刚才还说我幼稚，没脑子，所以说，曲岳真是一个异数。当然我也是个异数，要换个心眼小的，早容不下他这么口无遮拦了。”
“这话真够酸的。”
“别理他，咱们说正经的，张嘉又逃了。”曲岳脸色凝重，“这个人阴险狡猾，如果不趁这次机会逮到他，今后还不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我担心他会找上陈桥。”
“陈桥怎么还没被控制起来？”
“你们夫妇俩说的倒是轻巧，陈桥好歹也是封疆大吏，说抓就抓，这么简单啊？”程子言恼怒地说，“你们一声招呼不打，这么突然跑来c市，知不知道会打草惊蛇，打乱老爷子的全盘安排？”
“什么全盘安排？别和我扯什么顾全大局，我只想要报仇，陈桥一定要下台，我已经把他违法乱纪的证据交给老爷子了，那些证据足够定他的罪了，再不济协助调查也可以吧，如果能抓到张嘉的话，他手里还有一大部分陈桥的把柄，难道你们还怕抓错了？要控制就先控制起来，你们拖拖拉拉的，才是是打草惊蛇，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温和处理？”
程子言哑然，半晌才讪讪道，“你这丫头倒是和老爷子说的一样，不过控制陈桥的事情不归我管，老爷子亲自去安排，他老人家做事，难道你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他老人家，而是我怕张嘉先一步找上了陈桥，他们俩要是合作，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要是真找上了陈桥，那倒是一件好事，只要我们盯死了陈桥，就能够找到张嘉。”曲岳一脸笃定地说。
“说吧，你是怎么找上我的？”严晓雯没好气地将假发扔到一边，环视着这个简陋的出租房，眼里满满的都是嫌恶。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张嘉赞赏地看了她这一身打扮，大大的黑框眼镜，学生气浓厚的双肩背包，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寒酸而平凡，这样的人出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出租屋附近，再正常不过了。
严晓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她可是国外名校毕业的，智商当然比这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小混混高，不用他虚情假意的夸奖。
“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么聪明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甘心做陈桥这个老头子的女人？”张嘉好奇地看着她。
“你找我就是说这个的？”严晓雯冷若冰霜，捡起一边的假发，转身欲走。
“别这么着急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恶意的。”张嘉嬉皮笑脸地说，“合作之前，我们总要互相了解，熟悉一下，毕竟今后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谁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严晓雯嗤笑一声，“你还有船吗？你一个快淹死的人，和我谈什么合作？”
“要是我真没资格和你谈合作，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张嘉也不生气，“我的船沉了，你的船也快沉了，你要是愿意让我上你那艘船，我虽然可能没有办法让你的船不沉，但会有办法帮你拉着那些凿沉我们船的人一起死。”
严晓雯怔了一下，“你真是疯了！”
“我疯吗？我们彼此彼此，”张嘉笑了起来，“你要没有疯，又怎么会放着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要，跟着陈桥这个老头子？”
“我从鸿海出来已经没有大好前程了，你不用这样激怒我，我们彼此彼此。”她的眼神淬了毒，冷冷地看着他，“就像你从甩了赵晗如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将来可言一样。”
“你说的不错，当初对赵晗如，的确是我看走眼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在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让人把她轮死！”张嘉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严晓雯眸光微暖，嘴里还不忘讽刺道，“可惜你纵虎归山，她现在已经是一条成了气候的母老虎，随随便便就能把你踩死。”
“她是不是母老虎我不知道，但她可踩不死我。”
“是吗？那你这位一代枭雄此刻窝在贫民窟的出租房里，惶惶如丧家之犬，怎么解释？”严晓雯一脸讽刺地看着他。
第三百三十四章 疯狂
“那你呢？名校海归勾引不上曲岳，反倒被他赶出鸿海集团，委身于一个老头子，现在还要被那个糟老头连累，和我这条丧家之犬在出租房里抱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张嘉被她屡次挑衅，也带了一丝火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张嘉先妥协，“好了，人生本来就是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的，谁都有落魄的时候，我们不必彼此抱怨讽刺了，事到如今，还是言归正传吧。”
严晓雯被他怼得一口气出不来，恼怒非常，“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不知道赵晗如的身后到底是谁？”张嘉懒得听她的气话，直截了当地问。
“还能是谁？不就是曲岳，不过是个靠着出卖自己**往上爬的女人，有什么真本事？”她冷嗤一声，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出卖**的那一个。
张嘉自然不会去提醒她这件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她这次来c市，我本来已经和赵明伟、郑敬商量好，给她制造一个意外，送她下去见她父母。c市不是京城，鸿海集团在这里没有多大势力，她自己也离开这里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有赵明伟和郑敬在，这件事情本来并不难。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调动了军队来逼迫赵明伟让位，我派去挟持她的人，还没走近大楼，就已经被全部带走，有去无回。”
“你说什么调动军队？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严晓雯一脸震惊。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曲岳不过是鸿海的老板，又怎么可能调得动军方的力量？”张嘉长叹一声，功亏一篑。
“那也未必，我知道曲岳的发小个个都不是普通人，有个叫程子言的是唐老的外孙，还有个叫李震洋的，家族在军方的势力很大……”她惊疑不定地猜测。
“就算势力再大，能够为了曲岳的女人搞得出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可能吧？先别说军方会不会听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他们如果真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就不怕被上头追究？”
严晓雯无语，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么大的手笔的确不像是曲岳能够办得到的。
“你不是一直把赵晗如当成自己的对手吗？怎么弄不清楚她背后的靠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知道多少？”
“是她藏得太深了，也是我小看她了。”张嘉叹了口气，“如果她身后的这个大靠山真的很大的话，就连你的那位糟老头子这回恐怕都要完蛋了。”
严晓雯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惶然，她明白张嘉说的很有道理，陈桥这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自从上头的调查组进驻a省之后，他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应该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桥在上头也有人，可是他的这位靠山，突然对他爱答不理的，还表现出要和他切割的想法，这让陈桥十分绝望，甚至绝望到随身带着枪，想要和那些妄图把他带走的人拼个鱼死网破，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一只久经风雨的老狐狸身上，显得十分不对劲。
张嘉听了她的话，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疑惑，“看来她的这个新靠山十有**是上头的了。”
“这个贱人，不要脸，利用完曲岳就把他一脚蹬了，也不知道她攀上了哪根高枝……”严晓雯愤愤不平地骂着，她本来一门心思攀上陈桥，想要给赵晗如一点颜色看看，本来她已经通过陈桥掌握了赵明伟，掌握了赵氏，甚至就连赵晗如原来的家都差点被她拆了，谁想到赵晗如的速度比她还快。
可惜老天给她的时间太少了，要不然她要把赵明宏和宋瑜的坟都给掘了。
张嘉面无表情地看着容貌明媚的她龇牙咧嘴地泼妇骂街，等她骂够了，他才平静地说，“她没有踹掉曲岳，她是和曲岳一起到c市来的，你不知道吗？”
他突然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精明，她把赵晗如当成自己的对手，却连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不了，那她平时究竟在忙些什么？拆赵晗如祖宅？折腾赵氏？可人家赵晗如压根就不在意这些。
严晓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怨气，她有什么办法，陈桥最近被压力压得几近崩溃，成天变着法子折腾她，她应付陈桥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关注赵晗如和曲岳，本以为能够暂时放一放她的事儿，等熬过这一阵再说，谁知道赵晗如完全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她不去找她，她都要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的靠山是曲岳知道的，所以她身后的这个人和她不会有男女之情，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恐怕年纪不小，应该是他们俩的长辈。”张嘉冷静地分析着，他和其他人不同之处就在于，无论他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有多恨自己的对手，都能够冷静得下来。
他的冷静感染了严晓雯，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有这样大能耐的人，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就算赞赏他们，也不会为他们两肋插刀，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当初唐老支持曲岳在鸿海站稳脚跟，也不过是找了那些反对的人谈了话，暗示他们必须支持而已，动用军队逼宫这种事，实在不大可能发生，你确定自己没弄错吗？”
“我当时就在赵氏对面的咖啡馆里，看得很清楚，那些人身穿的是便装，但他们身上的气势，我绝对不会弄错。”张嘉摇摇头。
“究竟是谁这么给她面子？”严晓雯咬着牙脑洞大开，“难道她是哪个大佬在外头的私生子？不是说宋瑜那个时候不能生吗？怎么就莫名其妙怀上她了，还全程在美国待产？说不定她就是被抱养来的。”
“亲生父母不仅愿意让她为养父母报仇，还这么两肋插刀？”
“难道赵明宏和宋瑜是抱养来的？”严晓雯没好气地胡乱猜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接近了真相。
“别瞎猜了，不管她身后的靠山是谁，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陈桥不是在上头也有人吗？想办法打听一下，我就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会半点风声透不出来。”张嘉没好气地说。
“这倒是不难查，别说是从上头透下来的风声，今天赵氏的股东大会开完，恐怕那些人心里都有底了，他们里面不是有你的人吗？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敢和他们联系吗？”张嘉坦然道，“我只要一露面，我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呵呵，你也知道怕？”严晓雯得意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赵晗如恨我，同样也恨你，你出卖自己的盟友，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是在自救，也是在救你，赵晗如来势汹汹，连军队都能调得动，恐怕已经掌握了a省的大部分势力，陈桥树大招风，这一回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你和我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没那么多人盯着，说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把水搅浑，不仅能够逃出去，还能够给自己报一回仇。”
“听起来你已经有成算了？”严晓雯冷眼看着他。
“有成算不敢说，我有个粗浅的计划，请你这个名校海归高材生帮忙参详一下。”张嘉的姿态放得很低，“陈桥这个糟老头子对你算是不错了，我听说他对你言听计从，甚至还想为了你离婚？”
“说正事儿。”严晓雯厌恶地皱起眉头，她虽然跟了陈桥，可那是为了复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就算陈桥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也不稀罕嫁给他。
“陈桥这个人，我了解，他有野心，而且凡事他绝不会轻言放弃，哪怕他现在被上头盯上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在a省这么多年，势力很大，你回去和他说，让他想办法找人制造意外弄死赵晗如和曲岳……”
“你疯了？你觉得陈桥会同意你这个没有大脑的提议？弄死他们对陈桥有什么好处？他只会往死里得罪他们的靠山，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这个时候都不敢这么做！”严晓雯霍然起身，觉得张嘉简直是蠢毙了，害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听他胡扯。
“赵晗如和曲岳的靠山是谁？总不可能和陈桥身后的是同一个吧？现在上头也是最敏感的时候，几方势力都在角力，谁成谁败都还说不准，如果弄死了赵晗如和曲岳，那他们身后的人会不会暴怒？暴怒的话就会方寸大失，一失了方寸，陈桥和他身后的人不就找到了可趁之机？成王败寇，只要他们孤注一掷，赢了这一回，陈桥身上的所有污点就能尽数抹去，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你，你这太玄了……”严晓雯惊出了一身冷汗，态度却有些犹豫了。
“这次赵晗如身后的人为了她动用军队的事情，你最好赶快传递给陈桥，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张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会愿意赌一把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失控
“这……”严晓雯有些犹豫，要让她弄死赵晗如，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但是曲岳……
她虽然恨他，可却是爱而不得的恨，他始终是她心中一道深深的伤口，难以触碰，却也不能彻底剜去，她不想让他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儿女情长？曲岳和赵晗如可不会给你留活路！”张嘉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思，不假辞色地喝骂道，“曲岳要是对你有半点意思，就不会对你这么绝情了，你之前的决绝呢？现在心软也没用了，他可不会领你的情。”
严晓雯一个激灵，在她被曲岳毫不留情地开革出鸿海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扭过头去，强忍住心头的酸楚。
“我会试着和陈桥提一提，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听。”连她都觉得险而又险，几乎没有一点儿胜算的计划，陈桥那个老狐狸又怎么会同意？
“不是试着提，而是想方设法地说服他，是他杀了赵晗如的父母，赵晗如和他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你把整件事和他说清楚，他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张嘉一脸冷肃，“现在就是要斩草除根，不仅要除掉曲岳和赵晗如，还要铲掉他们在上头的那个靠山，那个才是能真正威胁到陈桥的人。”
“可是曲岳是唐老看中的人，要是他突然死在这儿，恐怕唐老也是要追究的。”严晓雯犹豫着，还是想要放曲岳一条生路。
“唐老手里难道就无人可用吗？”张嘉嘲讽道，“别天真了，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交代，这些老狐狸不会为一个死人揪住不放的，唐老是什么人，这种事见多了，早就麻木了，要是他成天为亲朋故旧出头，那他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了。他们这种人只看重现实利益，曲岳虽然是他看中的，但又不是他的子侄，曲岳活着的时候能够为他所用，死了就没有任何用处了，这一点唐老不会不明白，倒是你，如果再这么妇人之仁，死的就是你了。曲岳对你这么绝情，难道你真要为了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我会一件不落地做好，但是……”严晓雯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迷茫，她直觉张嘉的机会太过离谱，根本不能成事，“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张嘉掩住眸中嫌恶和不屑，这个女人是个蠢货，如果不是因为陈桥的关系，他绝不会和这种蠢女人打交道。
“你去哪里了？”陈桥的眼神扫过严晓雯手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你还有心思出去购物？”
严晓雯一言不发地放下东西，乖巧地坐到他的身边，陈桥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戾气，早已不是当年刚认识他时的那个气定神闲，智珠在握的成功男人了。
她刚挨到他的身边，他就一把拉过她，粗鲁地扯开她的衣领，用力地揉搓着她白腻的身体，在她的身上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而那些被衣服挡住的地方青青紫紫，惨不忍睹，一看就知道是旧伤了。
她咬牙忍住疼痛，一字一句地说，“我去见了张嘉。”
“你说什么？”陈桥一把推开她，眼神冷厉，“他在哪里？”
“东大街城中村的出租房里。”严晓雯面无表情地拢住自己的衣领。
“你去见他做什么？”陈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精心梳理过的头发散落下来，硬生生被他扯了一把下来，疼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不知道是他，他把我骗过去的，说想上你这艘船。”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把他给做了！”陈桥怒不可遏。
“以他的性格，肯定早就逃了。”严晓雯觉得自己也有些佩服张嘉了，以他的出身竟然能让陈桥如此气急败坏，着实不易。
“他说要对付你的，不是他，而是赵晗如，当初你授意他弄死了赵明宏和宋瑜，现在他们的女儿来找你报仇了。”
“就那个小丫头片子，也配？”陈桥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赵明宏和宋瑜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何况又不是他亲手杀的，他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
“就凭她当上了什么鸿海集团的董事？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是个海归，我给了你这么多资源，你怎么就折腾不过人家？成天就把注意力放在什么拆她家房子，挖她家祖坟上，没出息！”
刚才撕心裂肺的疼痛严晓雯都忍住了，却没有忍住此刻陈桥给她的羞辱。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她吗？我有什么办法？她身边长期跟着那么多保镖，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连愿意接这单生意的人都没有，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出息，难道你就有出息？她的靠山大得让你想不到，她在赵氏召集股东大会的时候连军队都用上了，你还觉得她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你别忘了，a省是你的地盘，她为什么能在这里动用军队？”
“你说什么？”陈桥原本准备打她的手，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
“这些是张嘉亲眼所见的，赵明伟和郑敬已经被她的人控制起来了，她清算完赵氏，下一个就要清算你了。”她一脸木然。
“动用军队？怎么可能？”陈桥审视地看着她，他才是一方诸侯，赵晗如在他的地盘上造反，他竟然不知道？
“这种事你一查就知道了，我想张嘉也没必要骗你。”严晓雯坐在沙发上，“我就是个传声筒，张嘉想要合作的对象是你，不是我，只不过你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才不敢直接找上你的。”
“你一直那么关注赵晗如，我也一直纵容着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赵晗如身后为什么会有军方的支持，你之前查出来没有？”陈桥扯着她的头发咆哮着。
“你都不知道的消息，我有什么办法知道？帮我做事的不都是你的人吗？”严晓雯破罐子破摔地叫道，陈桥就是个疯子，变着法子折磨她，却不敢真的弄死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张嘉说，现在只能冒险把赵晗如彻底除掉了。”
“张嘉懂个p！”陈桥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却坐回沙发上，开始静静地思考这件事了。
在知道赵晗如有军方背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讨好求和，而是彻底除掉这个女人，在赵晗如看来，他害死了她的父母，这样的仇恨不可能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就像是她不放过李婧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使了什么**记，竟然能把李婧的独子迷得七荤八素的，不惜将自己的生母流放到非洲那个穷乡僻壤。
他眸光闪了闪，虽然自从李婧去非洲之后，他们之间几乎就断了联系，唯一的一次，就是李婧通过某些渠道将严晓雯介绍给他认识，他原本也不想多理会这个失了势的女人，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有些消息还是得通过她来打探。
陈桥沉着脸上楼打了个卫星电话，不一会儿严晓雯就听到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随后他带着怒气和惶惑地下了楼。
“李婧回国了，你知不知道？”陈桥喘着粗气，看起来是真的慌了手脚。
“不知道。”严晓雯也难掩惊诧，赵晗如竟然真的原谅李婧了？她连真正的幕后黑手都能原谅，那还紧抓着赵明伟、郑敬，甚至陈桥他们复仇做什么？
陈桥狠狠地踢了茶几一脚，他厌恶，甚至是恐惧这种失控的感觉，他明明知道李婧回国了，却联系不上她，甚至连她在非洲收买的那些心腹都无法再联系上她了。
说是回国了，其实就是人间蒸发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失踪了，不会是被暗杀了吧？暗搓搓的猜测浮上他的心头，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最可怕的是她失联之后，她的丈夫儿子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她还活着一样，这就恐怖了。
也许只是软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
赵晗如不可能原谅李婧，如果她真能原谅，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c市报仇，软禁对于李婧而言，绝对流放非洲还要痛苦，非洲的生活条件是差了点儿，但是她好歹还有自由和一点儿小权力，如果她真被软禁了，恐怕就和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对李靖那种渴望权力的女人来说，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陈桥了解李婧，她和他本质都是一样的，那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杀了她，留着她的命才是真正羞辱她折磨她的开始。
会这样折辱李婧的只有赵晗如了，可是她这么嚣张，曲岳难道不介意吗？他真的被美色迷惑到六亲不认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监视
陈桥的脑子乱哄哄的，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赵晗如身后的势力一定很强横，如果能够尽快打听出来就好了，他沉沉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名义上还是a省的一把手，实际上却因为他被上头盯上的缘故，人人都远着他，试图和他划清界限，让他现在连打探消息都很难，赵晗如的靠山是谁，恐怕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到了他这里却变得格外艰难。
难道现在他的命令已经出不了这栋小楼了吗？他一拳狠狠砸向桌面，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虽然最多只要再等上一两天，就能查出赵晗如真正的靠山究竟是谁，但是时间太宝贵了，他不能讲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等待上，既然决定要做，今晚就必须有个决断。
严晓雯看着他阴沉着脸拎着外套出门，很快，闪烁着红色尾灯的车子就缓缓驶离别墅。
她的心里一阵凄凉，又隐隐有些痛快。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赵晗如敢在a省的地盘上这么大张旗鼓地挑衅他们，背后所依仗的势力一定很强大，可是事到如今，除了放手一搏，就只有束手就擒，两条路结局都不怎么好，但就冲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也只能搏一把。
“严晓雯回家后不久，陈桥就突然出门，甩掉了跟着他的人。”程子言看着正不疾不徐吃着牛排的两人，觉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明明是这两人惹出来的事情，他们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已经让人去查严晓雯之前见过谁了。”
“还能是谁？八成就是张嘉。”曲岳一边给赵晗如切着牛排，一边毫不在意地说。
“今天的牛排肉质不够嫩，没你做的好吃。”她若无其事地埋怨着不相关的事，还不忘撒一把狗粮。
“今天的时间来不及了，我下回再给你做。”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
“你们两个注意点儿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秀恩爱！”程子言一脸抓狂，“陈桥单独出去，肯定有所动作！你们就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她笑了笑，“有你在，我放心得很。”
“我们刚结婚，现在也算是在度蜜月。”曲岳的话说得很含蓄，但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别来打扰我们的味道。
“度蜜月？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地买了一座岛向我妹求婚吗？现在窝在这里度蜜月，不觉得寒碜？”想起这事儿，程子言又觉得很窝火，曲岳平时看起来不解风情，谁知道一出手就惊天动地，买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勾得不少小女生心思浮动，瞬间就把随便送几个不走心的名牌包包的他给比下去了。
“干脆我们今晚就飞去多莫尼岛好了，反正这里的事情有我亲爱的好表哥在啊。”她嬉皮笑脸地有意刺激道，程子言这几天的脾气很暴躁，简直就是一点就着。
“你可别想撂挑子啊，你要是走了，我也立马回京城，要不是老爷子交代要保证你的安全，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程子言不满地说，尤其是他还得陪着他们住在赵家别墅，听说这可是一幢常年闹鬼的凶宅，就算她让人打扫整理过了，可还是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他心里膈应，可又不敢说，生怕小表妹把这事儿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对小表妹一家有多偏心，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他叹了口气，“要不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好好议一议，我觉得陈桥这件事情不寻常……”
“这种事我们怎么懂？我们只知道投资赚钱，其他的一概不知。对了，我和晗如还在新婚，我们先回房了。”曲岳大喇喇地拉着赵晗如起身。
“喂！你们过分了啊！”程子言大急，这两个人也未免走得太快了，他们一走，就连餐厅都变得阴森起来，“这灯怎么这么暗！”
话音刚落，餐厅的灯就很应景地闪了两下，程子言当场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人，来人，……”
“程先生，有什么吩咐？”一个佣人匆匆地跑了过来。
“这灯怎么回事？”程子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在佣人面前丢脸，可声音还是忍不住颤了几下。
其实在别墅的人很多，可他还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无缘的舅舅没事把房子建得这么大做什么？还真以为是唐顿庄园啊？
“程先生，别墅年久失修，很多设备都老化了，电线负载有限，有的时候电压不稳，闪几下是正常的。”佣人毕恭毕敬地解释道。
正常个鬼！程子言刚想骂出声，又被“鬼”字吓得脸色发白。
他再也受不了了，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天一黑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他一样，他们一行人带了不少保镖都住在这里，外围还有军队警戒，就算是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所以他并不怕有人暗算。
但是某些超自然东西，就是人力控制不了的了，过去看的那些恐怖片齐齐涌上心头，突然他被墙上的黑影吓了一大跳，连忙闭上眼睛默默祷告：“舅舅，舅妈，我是你们的亲外甥，来为你们报仇的，你们可别找错人了……”
他蓦地睁眼，发现佣人已经退下去了，可是黑影还在，吓地差点晕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影子，只得讪讪地擦了一把冷汗。
坐在花园的长椅的赵晗如靠着曲岳的肩膀，看着他电脑上的这一幕，笑得直不起腰来。
“刚认识他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逗啊。”
“他在外人面前总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他的心肠挺软的。”
“不止心软，胆子也小。”一想到程子言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瑟瑟发抖地祷告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满脸的笑意。
“这边有动静了。”曲岳朝她做了个手势，将画面切到另一个摄像头，一个身影有些鬼祟地站到墙角打电话，他在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下，将耳机递给她，一人一只耳机，偷听起那人的对话。
“还以为张嘉会让他直接动手呢，”她有些失望地扯下耳机，“他现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他这个人阴险自私，不到最后是不会动用自己人的，他的人一早就混进了赵家别墅，却始终按兵不动，只是监视着我们，说明他现在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之前他想借赵明伟和郑敬的手来杀人，现在他想借陈桥的势，所以他只会让人把我们看住，绝不会先动手。”
当时她临时起意搬回了赵家别墅，虽然用的都是当年家中的老人，但是毕竟人手不够，还是让张嘉的人以帮工的身份混了进来。
如果不是曲岳敏感地察觉她的房间里藏了一个隐秘的摄像头，他们还不知道别墅里混进了内奸。
利用摄像头监控这种事，曲岳并不常做，只是曾经在她身上试过一次，被她发现后大发了一顿脾气，他也就消停了，但他毕竟是深谙此道的人，对摄像头这种东西十分敏感，不仅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还立刻用摄像头监控反黑了张嘉一把。
张嘉虽然懂得利用摄像头来控制别人，但对实际操作的技术并不精通，也是请了几个常在网吧里混的小黑客下的手，他们那不入流的技术在曲岳这种世界top5黑客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三两下就落进了他的套里而不自知。
这也是曲岳和赵晗如在程子言频频跳脚的时候，能够这么镇定自若的原因，不仅张嘉在这里的小动作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他们还沿着这条线找到了四处隐匿的张嘉。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真去度蜜月，他们才是一拳砸在棉花上，难受得没法说呢。”
“走不了的，陈桥这个时候肯定也在机场、车站和高速入口设了关卡，想要把我们困死在a省。”
“要真想走，也不是没办法。”
“当然，只要你想，就一定有办法。”他纵容地笑了笑。
“你们俩未免也太过分了吧，真想要拍拍屁股走人？”程子言怒气冲冲地过来，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一听到这两人正商量着把烂摊子扔给他，当场就炸了。
“咦，这是什么？”程子言发飙发到一半，不经意瞥见了曲岳电脑上的画面，那些小窗口看起来并不陌生，竟然是分布在赵氏别墅的摄像头，“我靠！你这臭小子够阴的！我就说怎么老觉得毛毛的，好像有人一直在暗中窥伺我，原来是你在捣鬼！”
“不是我，”曲岳平静地说。
赵晗如连忙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解释道，“是张嘉的人，他让人在这里布了很多摄像头，来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在这里服务的佣人中有三个是他的人，你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来让他发觉。”
“你们明知道，还敢住在这里？”程子言脑子一炸，“胆子大也不是这样玩法，你们这分明就是找死！”
第三百三十七章 惊吓
程子言很跋扈，但也和所有的权贵子弟一样惜命，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任何危险中，谁想到这两个愣头青却是疯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拖入险境。
“紧张什么？在这里我们反而更能够掌握主动。”曲岳气定神闲地说。
“你要不要吃爆米花？”赵晗如竟然还将爆米花捧到程子言面前，“刚让人出去买的，还不错。”
“你们还真以为这是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连爆米花都备了？”程子言简直要被这两个神经大条的人气到吐血，但还是抵挡不住诱人的甜香，一边生着气一边伸手去拿，“既然你们已经掌握了主动，那应该知道陈桥今晚会做什么吧？”
“这还真不知道，陈桥那里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负责跟的吗？”曲岳一脸坦然地说。
程子言被噎了一下，是他把人给跟丢了。
赵晗如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说，“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传到陈桥耳朵里去了没有，但摆在他面前的一直都只有两条路，一是乖乖束手就擒，认罪受罚，另一条路就是不甘心地拼个鱼死网破，如果要选择第一条的话，他今晚就不会动，既然他动了就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了，而且就在今晚，毕竟夜长梦多，所以我们乖乖待在这里不乱动，反倒是最安全的选择。”
“那总得把家里的那几个内鬼给清了吧，不然我不踏实。”程子言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毕竟除了在别墅里贴身的保镖之外，还有李震洋带了军中精锐在外侧，陈桥手里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想要搞事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就是家里那几个内鬼神神叨叨的，感觉怪人的。
“那就去做吧，张嘉的藏身地在这一带，我想你应该也能派人找到他。”曲岳淡淡地说。
程子言突然觉得曲岳有些可怕，他从回国以来一直都在搞金融，都让人忘了他其实是黑客出身，只要给他一台电脑，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瞒过他，他坐在花园里随便敲两下键盘，比他派人出去四处跟踪监视还要可靠得多。
他今后要是不搞金融的话，还可以出去做私家侦探，保证生意好的吓人，只是可惜了他的小表妹，跟着这种男人，一举一动恐怕都被他看得死死的，今后要想在外头养个小白脸什么的都没办法……
曲岳和赵晗如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露出这么诡异的笑容。
程子言刚转身回房去布置，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把全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出事了！
曲岳连忙调出有程子言的监控画面，看上去很正常，程子言却和中了邪一样大喊大叫。
两人相视一眼，全都一脸茫然，照理说他身后也跟着保镖，张嘉那伙人的行踪也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才对。
程子言是真的被吓了很大一跳，他不过是去上了个厕所，谁知道灯突然就灭了，他紧张地一扭头，借着屋外微弱的光亮，突然发现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个白衣长发的女鬼，这个时候不吓得“哇哇”乱叫才怪。
站在门外的保镖立刻惊慌地踹门而入，而“站在他身后的女鬼”也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只是一支立在墙角的拖把，拖把棍上搭着一件白色的工作服，估计是哪个清洁卫生的佣人不小心做的。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程子言恼羞成怒，这要不是那几个内鬼故意吓唬他的话，他情愿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们笑什么笑？”程子言怒气冲冲地踢了沙发一脚，别人努力憋着没敢笑出声，曲岳和赵晗如却没什么顾忌，毕竟人高马大的程子言胆子竟然小到被拖把吓得魂飞魄散，实在是一件可以用来取笑很久的事。
“老子非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不可，敢作弄老子。”程子言多么嚣张的一个人，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哪有人敢用这么幼稚的伎俩来作弄他？
他的行动力还算强，很快就把家里的叛徒给清了一遍，张嘉的三个手下直到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喊冤，毕竟程子言抓人并不凭证据，这也在其他佣人心里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这位程先生真是太狠毒恐怖了，自己被拖把吓到，还要迁怒到下人的身上。
“你们看，我早就说是他们在搞鬼，什么电压不够，都是骗鬼的话，他们一走，这灯明显就变亮了！”程子言得意地说，自从知道是有人刻意搞鬼，他也不避讳“鬼”这个字了。
“你要是心里光明坦荡，无所畏惧，自然也就不会怕什么鬼，你不在那些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害怕，他们也不会利用你的弱点来吓唬你，这三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人，都能想出这样的花样，如果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催眠师什么的，恐怕真会把你吓出病来。”赵晗如好笑地说。
程子言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在下属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他修炼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够到家，可面上还是觉得尴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设计作弄我？”
“这还真没注意，不过你在餐厅被自己的影子吓得半死的样子，真的，哈哈哈，很好笑啊……”
“我们看在眼里的事情，那些人当然也看在眼里，不吓你吓谁？”
换句话说那个拖把吓不倒曲岳，吓不倒赵晗如，也只能吓吓他。
程子言一脸郁闷，更让他生气的事情，是最后还是让张嘉逃了。
“这个张嘉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程子言都有些佩服他了，这么多人在抓他，偏偏死活抓不着他，“我如果是他，绝对做不到这么好。”
赵晗如捧着温热的咖啡，靠在曲岳的怀里直打呵欠，“意料之中，捉他还真要靠运气，陈桥那些人要是再不来，我可就去睡了。”
“去睡吧，”曲岳低头看着她一脸爱困的样子，“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尽管安心睡。”
“砰！”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格外清晰，就连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她都不由得惊跳了一下。
“别怕！没事的。”曲岳一边安抚着，一边伸手探到了腰际的枪，程子言则紧张地在对讲机里和保镖们一一确认方位。
紧接着是一阵连珠炮似地枪响，单从声音中就能猜到外头的动静有多么激烈。
“没想到陈桥还真的敢动手，还这么嚣张地用了这么多武器。”程子言不爽地抱怨，看来陈桥是真的想要造反了，“他真是够狠的，这一动不知道最后又要牵连多少人进去。”
程子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所以最后输的一定是陈桥。
“早知道就别瞒着他了，说不定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我在这儿，就不敢这么嚣张了。”程子言不无可惜地说，现在就只有特警还掌握在陈桥手里了，今晚他用的恐怕就是这支力量。
“斩草要除根。”赵晗如面无表情地说，在这个时候还会孤注一掷支持陈桥的人，一定是他忠实的亲信，她可不想保这些人，如果不是他们助纣为虐，她的父母也不会冤死，所以一开始她就打定了一网打尽的主意。
“哎，可惜了可惜了……”程子言却觉得这么一整支力量全军覆没，实在有些可惜，今后a省要重建特警队伍还得花很长时间。
他从小就被唐老教育，要顾全大局，不能只图一时痛快，想得自然要更深远一些，今晚之后不仅陈桥要出事，整个a省的政坛都要崩塌了。
“你现在后悔也迟了，双方都打起来了，就指望咱们最后别输了，否则到时候被当成人质把柄怪丢人的。”她嘻嘻一笑。
交火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程子言又开始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不知道会不会给居民造成什么样的恐慌，明天的报纸该怎么澄清才好。
“陈桥这样子胡来，把这事儿压下去还得费不少功夫，不行，我得和老爷子说一声。”程子言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么点事儿都经不住？”电话那头的唐老冷哼一声，他是枪林弹雨里过来的人，虽然不知道c市那里的动静究竟有多大，但这么几声枪响还吓不到他。
“外公，您不知道，陈桥真叫了一帮特警攻过来，二话不说就下手，咱们这可不是两军对峙啊，都是自己人，开几声枪较较劲也就算了，真要是有什么死伤，对谁都不好交代。”程子言苦笑着，“他陈桥发了疯不管不顾，我们可不能像他那么不顾大局啊，那帮特警上来就把我们当成歹徒，发了疯的开枪。”
“这你就处理不了了？”唐老嗤笑，“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就交代他们对陈桥下手，他不过是蛊惑利用了那帮特警，他一倒，那帮人就慌了手脚，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陈桥后面的人呢？咱们就这么算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三百三十八章 告状
“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安分地不掺和进这摊事儿里，那也就不计较了，做人总是要留一线余地的。”唐老轻松地说，“好了，把电话给你妹妹。”
“丫头，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和那个臭小子结婚了？”唐老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哀怨，本来还想刁难曲岳这个臭小子一番，谁想赵晗如竟然这么不矜持地直接和他偷偷领了证。
她干笑两声，莫名有些愧疚，再怎么说唐老也是疼爱她的长辈，这么大的事情照理说是应该先征得他的同意。
只不过她一个人生活久了，凡事都习惯了自己拿主意，脑子里早就没有这根弦了，何况她和曲岳在一起这么多年，就和老夫老妻没什么区别，领不领证都只是一个仪式而已，这次也是因为她赶着来c市，才匆匆领了证。
“爷爷，对不起，那时候一时冲动……”她赔笑道。
什么一时冲动？！曲岳立刻瞪她，明明就是深思熟虑了好几年才做出的决定。
她只得朝他安抚地笑了笑，一脸心虚，终于明白夹心饼干的滋味了。
“你也知道是冲动，没关系，我让民政局那里把你们的结婚证作废……”唐老的声音变得很轻快。
曲岳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等了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现在唐老一句话，一切都不算数了？
赵晗如也吓得不轻，把结婚证作废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却半点也不敢怀疑，唐老真想做的事情，这世上还没有几件是他做不到的。
“爷爷，我们不是冲动，结婚这事儿我们已经筹备很久了……”她小心翼翼地扮可怜。
“筹备了这么久，就没想过要把他带回家来见见长辈？”
他们也听出来了，唐老当然不是要反对他们结婚，而是觉得他们不尊重他，特地来敲打他们的。
可是带曲岳回家见长辈这件事儿，她还真没想过，她认识唐老还是通过曲岳呢，就连程子言这个便宜表哥也是因为她是曲岳的未婚妻才会出手相帮的，唐家那么多人，没人知道她是谁，却个个都认识曲岳，现在要她把他领会唐家见长辈，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而且唐老的子女众多，全是她父亲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想必彼此的感情都不会深厚到哪里去，一想到要带曲岳回去面对那么一大家子人，她就有些发怵，别说是让她领着曲岳上门了，就算是她自个儿上门，都有些不甘愿。
不过她还是态度很好地向唐老承认错误，表示自己回去之后立刻就带着曲岳上门见家长，才好不容易把别扭的唐老给安抚好。
真是没想到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唐老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他们俩一脸郁闷，郁闷了一晚上的程子言却终于心情舒畅地大笑起来，这两人秀恩爱的时候从来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现在终于遭报应了，也是他们活该。
“唐老，我有重要的情况想向您做个简单的汇报。”夜色深沉，一个头发花白，大约六十出头的男人匆匆赶来，一脸焦急，细究之下，似乎还带着一丝试探。
“坐吧。”唐老点点头，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a省军区有异动，我刚刚接到a省陈桥的报告，a省军区司令李选擅自调动军队保护一帮歹徒，还和特警动了手，影响十分恶劣。”男人脸色凝重。
“歹徒？什么样的歹徒？”唐老毫不惊讶，反倒感兴趣地问。
“是个制毒、贩毒团伙，和c市当地的黑恶势力有关，a省的公安机关盯他们很久了，没有想到他们身后的保护伞竟然是军区的李选。”唐老的冷静让男人心里开始打鼓，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哦，黑恶势力，证据呢？”
男人做了万全的准备，打开手中的资料盒，将几张照片递给他，“唐老，您看，这就是这帮歹徒的头目张嘉，他几年前就是c市的黑恶势力头目，后来c市打掉了这个黑恶势力，他就潜逃到国外，我们接到情报，这段时间他又潜回国内，纠结了一大帮恶势力，进行大规模的贩毒活动，a省本来打算一举打掉这个团伙，没想到李选却给他们提供了帮助和保护。”
“他们在哪里发生冲突？”
“在市区的一幢别墅周围，这个团伙占据了这幢别墅，因为别墅在市中心，所以双方交火，会带来十分恶劣的影响……”
“这幢别墅是赵家别墅？当年c市首富赵明宏的别墅？”
“唐老，您已经知道了？”男人脸色一凝，警惕地看着他，难道李选到老爷子这里先告了黑状？否则老爷子怎么会知道那幢别墅是赵家别墅？
唐老笑而不语，男人心如擂鼓，七上八下，只得含蓄地说，“自从赵明宏死后，赵家别墅就荒废了，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住进去了，应该是这个团伙利用了赵家别墅作为据点……”
“都查清楚了？你确定？”唐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饶是男人宦海沉浮多年，现在坐到了这个位子，在唐老的眼神之下，还是有些发虚，“事情是陈桥报告上来的，他有确凿的证据，我想他这个人一向沉稳能干，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应该不会犯糊涂。”
“但愿他不会犯糊涂，但是很多人很多事咱们都看不准啊。”唐老意有所指地说。
“唐老，您说的是。”男人受教地点点头，“唐老您对a省的情况也很了解，您的判断一定不会有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别给我戴高帽了，我的判断也未必一定都是对的。”唐老摇摇头，“陈桥说和李选在一起的那伙人是歹徒，证据呢？”
“证据还没有传上来。”男人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事发紧急，我想先和你做个简要的汇报。”
“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别急着汇报。”唐老笑了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有的时候陈桥的话也不可尽信。”
男人嘴角微抽，看似大大咧咧，却不着痕迹地和陈桥撇清关系，“唐老，您就给句准话吧，陈桥是不是真有问题？您知道他虽然过去做过我的秘书，我也推荐过他好几次，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自从到了a省后，我还真有些看不透他。”
“陈桥啊，”唐老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男人脸色微变，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就已经注定了陈桥的结局，但陈桥毕竟是自己多年的老下属，他到底意难平，依旧强笑道，“那李选闹出的那摊事儿是我被陈桥误导了？”
“李选那儿是我吩咐的。”唐老定定地说。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捧着茶杯的手一抖，他今晚这一趟跑得太可笑了，非但没把陈桥救出来，恐怕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唐老竟然让李选直接对上了陈桥，老爷子鲜少这样动真格，他不确定他究竟想要动到什么地步。
真要是准备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就是第一个被带出来的泥，陈桥的身上已经打下了他深深的烙印，如果陈桥真的出了大事，他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只顾着撇清自己了，他还得想办法救一救陈桥，起码要把大事化小。
“唐老，陈桥那里会不会是有些误会，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才真会犯糊涂，会不会是有人挑拨离间，误导了什么？……”男人深吸一口气，有些痛心疾首地说。
“我知道他是你一手提携上来的，之前我也考虑过，这次让他更进一步，你也知道在陈桥和黄晖之间，我一直都是倾向于陈桥的，他有锐气有闯劲，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有的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人，工作才好开展，但是有的时候他的胆子太大了，为了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为了一己私利，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啊。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什么人都必须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逃避、推诿、为了掩盖犯下更大的错误，是绝对不能被允许和原谅的！”唐老难得说了这么多，以他的性格和身份向来不屑多去解释一些什么，今晚的他很反常。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唐老是动了真怒，虽然他还是不明白陈桥究竟是因为哪件事情，让唐老这么愤怒，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作争取已经是无用功了，只得强忍住不满应了下来。
好可惜，好不甘心，陈桥是他阵营里最有实力的干将，现在陈桥出事了，接下来恐怕会有人趁这个机会狠狠踩他几脚……
男子将翻腾的情绪死死地压制在心底。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是得想办法和唐老谈条件，陈桥不能就这样白白没了，如果唐老没有拿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他就要从他那儿得到一颗可以和陈桥相媲美的筹码。
第三百三十九章 灭口
屋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一切归于平静，赵晗如打了个呵欠，“现在终于可以去睡个好觉了。”
“陈桥突然被控制了，a省的官场一定会引起巨大的震动，你可以去睡个好觉，我还有的忙了。”程子言一脸无奈，谁让他是背负使命而来的呢，“咱们可说好了啊，我这趟是为你们而来，回头你们一定要好好谢我！”
“知道了知道了，好嗦，你去忙吧，我们要先去补个觉再去赵氏。”她困倦挥了挥手，昨天的赵氏刚刚更换了董事会和管理层，正处在人心惶惶的阶段，只要她没有彻底断送赵氏的念头，就必须在这个时候出面安抚，所以短暂休息之后，她身上的胆子也不轻。
“行，出门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张嘉还在逃，这个人比陈桥还可怕，是个小心谨慎的疯子，咱们可得提起一万分精神来对付他。”程子言一边打着呵欠往外走，一边交代着，“曲岳，老爷子和我可是都把晗如的安全交给你了，你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保护好她！”
“什么拼了命不要，乌鸦嘴！”她没好气地说。
“女生外向，这才刚结婚呢，胳膊肘就往拐……”程子言不住叹息着。
“好了好了，”曲岳连忙出来打圆场，“你自己也小心，今天a省官场的反弹肯定很大，你让震洋陪着你。”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程子言笑了起来，眼中总算有了几分和悦，“放心吧，有老爷子罩着，出不了大乱子。”
此刻的陈桥双目无神，一动不动地望着渐渐亮起来的窗外，神色灰败，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雕塑。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一个长相平庸，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人，直接打开车门，大喇喇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陈桥慢慢地转头看着他，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出现不会有好事。
“你想做什么？”陈桥警惕地往旁边缩了缩，哪怕落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想死，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满满的敌意却让他感到恐慌。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男人朝他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
“你什么意思？”陈桥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碰撞着，心如擂鼓剧烈地跳动着，伸手疯狂地拉着车门，可是车门早就被锁死，纹风不动。
他只得大声呼救，“来人！来人！……”
“别白费力气了，我会出现在这里，当然就不会有闲杂人等也在这儿碍事。”男人一把擒住他，笑眯眯地掏出一个针筒，“这玩意儿你不陌生吧？当时你让人给赵明宏打的也是这个，不过你放心，这种药改良过了，你现在绝对不会有赵明宏那么痛苦……”
“你是来给赵明宏报仇的？”陈桥紧张得发抖，拼命挣扎着，“你是赵晗如的人？”
“嗤，赵晗如？看来你还不知道赵明宏的身份？”男人惊异地笑了起来，“亏你还是a省的地头蛇，原来早就已经被架空了，你竟然不知道赵明宏是唐老的私生子？赵晗如现在有她爷爷撑腰，还需要派我出来？落在我们手里，还能念着旧情给你一个痛快，要是落到唐老他们手里，你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却让陈桥更加害怕了，落在唐老的手里，以他的身份最多就是坐一辈子牢而已 ，根本就不会死，而眼前这个男人确实直接想要他的命啊。
赵明宏怎么可能和唐老扯上关系，动手前他明明已经把他的底细调查得很清楚了，陈桥如遭雷击，“怎么可能？赵明宏不是赵明伟的哥哥吗？”
“不是亲兄弟，要不然赵明伟怎么会绝情地杀了自己的哥哥嫂嫂？”男人好心地为他答疑解惑，反正在他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要死就让他死得明白一些。
“怎么会？怎么会？……”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一塌糊涂，为什么费尽心力都无法保住自己了，十年前的一念之差，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能够不要那么着急，不要这么急于求成，也许今天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手臂微微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男人将药液打入自己的身体……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就算再绝望，求生的**也大过了一切，陈桥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但是男人经验老道，很快就将药液全部推进他的身体。
“别激动，越激动死得越快。”男人戏谑地笑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了，你现在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我们会尽力帮你达成的。”
“求求你，我不想死！”陈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不会乱说话的，我保证，我不想死，救救我……”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要被人灭口的，想要灭他口的人也许是自己的恩师靠山，也许是自己的亲信下属，无论是谁都希望用他的死来终结这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拥有的都是那么脆弱。
没有人想要承受唐老的怒火，那就让最应该为这一切负责的他来承担吧，只有他的死才能让唐老息怒。
男人掰开他的手指，将他反锁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狰狞地拍打着车窗，无声地尖叫着，药效渐渐发作了，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终于他痛苦地捂着心脏，慢慢倒在了座位上。
“搞定了。”男人拿起手机轻声说了一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阳光透过充满少女气息的蕾丝窗帘洒了进来，热烈地照在她的脸上，她早就已经醒了，却静静地躺在床上发着呆，看着金色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穿过她的指缝。
她怕黑，从小就不喜欢厚重的窗帘，享受阳光将自己吻醒的感觉，每一天睡到自然醒，都会让她觉得一整天都充满了能量。
想到当年的自己，她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个心地善良，光明磊落的好孩子。
“笑什么？”他直起身子，看着妻子傻笑的样子，明明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悲伤，而他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
“当年我的房间也是挂着一幅这样的蕾丝窗帘，他们现在选的这幅窗帘，和当年那个很像，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她指着窗帘笑道。
十年过去了，没有经过保养修缮的房子衰败得特别厉害，窗帘早就烂得不能用了，所以他们才匆匆找到了这副替代品，但是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就算再像，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躺在原来的房间，睡在原来的床上，但还是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幅窗帘挺好看的，肯定比原来的好看。”他笑道。
“哼，你没见过原来的长什么样，怎么知道？”她斜了他一眼。
“我也忘了是谁说过，世上最美的就是当下拥有的一切，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美的了。”他温柔地看着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美，可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你，还是比不上现在的。”
“一大早就甜言蜜语的，牙都要被你酸倒了……”她搓了搓手臂，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心里却受用得很。
“口是心非。”他失笑，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工作的时候强势拼命的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小女人，对甜言蜜语毫无抵抗力。
两人正嘻嘻哈哈地在床上胡闹，程子言很煞风景地打了个电话过来，“陈桥死了，心脏病突然发作，来不及抢救过来了。”
“这么巧？”她皱眉，陈桥的年纪并不大，之前没听说过他有心脏病啊。
“他死时的场景和舅舅当年有点像。”程子言含蓄地说。
她立刻明白了，“他被人灭口了？谁干的？”
“暂时还没查出来，外公那里会派人下来查，”程子言顿了一下，“如果没有办法查出什么线索的话，怎么办？”
“你就别试探我了，干脆直接问我同不同意用陈桥的死来结案算了。”她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傻瓜，程子言问的也太刻意了。
程子言干笑两声，“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我也和外公说了，要斩草除根，但是事情并不简单……”
“其实我无所谓，只要当年和我爸爸妈妈的事有关的人，都得到报应就好了，其他的人如果和那件事无关，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陈桥在上头肯定有靠山，那个人也许支持了陈桥很多决策，但是陈桥对赵氏下手这件事，很显然是为了一己私利，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在a省摆威风，他的靠山未必就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结仇的，没必要为了斩草除根，非要把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第三百四十章 姐妹
“我明白了。”程子言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就喜欢你这种就事论事的人，到时候外公要是问起来，你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谁稀罕你喜欢。”程子言的话还没说完，曲岳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按掉，逗得她哈哈大笑。
“他好歹是我表哥，你对他好一点，别成天这么打击他。”她现在已经有点同情程子言了，原来这个倒霉表哥在曲岳面前没有半点威信，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们是怎么合作的。
“半路出家的便宜表哥，”他嗤笑一声，一脸不以为然“别理他，再陪我睡一会儿。”
“还睡？都日上三竿了，”她失笑，用力拉着他起床，她也很想偷懒，但今天是真的不行，“走，陪我去赵氏走一趟。”
“母狮子去赵氏巡视领地？”他挑眉。
“母狮子的领地在这儿，”她嗤笑一声，不甘示弱地掐了他的胸肌一把。
“一大早就惹我？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充满了暧昧的深意。
“好了，好了，别闹……”她这才怕了，讨好地朝他直笑。
两人嘻嘻哈哈地磨蹭到了中午才走出家门，一出门就看到李震洋坐在他那辆低调的大切诺基上，一手拿着烟，一边默默地吐着烟圈，神情似乎十分烦躁。
“这是怎么了？专门来找我们的？”她一脸奇怪地走上前去。
“程子言呢？”曲岳微微皱眉，李震洋这次过来主要是协助程子言的，难道程子言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他那儿没事儿，”李震洋吸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倒是你们恐怕会有点麻烦。”
“怎么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张嘉又折腾了什么幺蛾子出来，脸上既厌恶又紧张。
“你的堂姐也来c市了。”李震洋对着她说完，又不由自主地看了曲岳一眼。
“堂姐？”赵晗如彻底懵了，“哪个堂姐？”
她虽然认了唐老这个爷爷和程子言这个表哥，但是对唐家的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兴趣，压根就没打算和那些人相认，甚至连唐家究竟有哪些人她到现在都弄不清楚。
“唐萍萍。”李震洋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可惜无论是曲岳还是赵晗如，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他们压根就不认识她。
曲岳只是依稀听人提过唐家的这位小姐深得老爷子的喜爱，但是生性桀骜不驯，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去混娱乐圈了，因为唐萍萍不是什么明星，所以赵晗如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李震洋闷声笑了起来，“我就猜到你们俩不食人间烟火，恐怕连唐萍萍是谁都不知道，果然被我猜中了。程子言非得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唐萍萍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自个儿小心点儿，她心眼小，别惹她。”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去招惹她？”赵晗如更懵了，“她和陈桥有交情？”
“那倒不是，”李震洋的脸色愈加古怪，“她是混娱乐圈的，对这些事向来都不关心，但是你还是有可能得罪她了。”
“我得罪她？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得罪她？”
“还记得朱磊吗？就是那个死掉的女经纪人苏晓阳手下的艺人，唐萍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看上他了。”李震洋吐了一个烟圈，“这事儿我们也是刚知道的，因为苏晓阳出了事，朱磊也被中天公司雪藏了，唐萍萍很不满，恐怕想要找你讨公道。”
“她要是不满就找杜如松去啊，关我什么事？”她皱着眉头，她可没心情去理会这种大小姐，她大小姐要有能耐就自己去捧朱磊啊，找她麻烦算什么本事？
“谁不知道中天公司后头站着的是你？不过本来也不至于牵连到你身上，可她已经知道你也是唐老的孙女。你也知道大家族的兄弟姐妹之间，难免有一些瑜亮情结，她这个人本来就小心眼，一来二去的，就恨上了你，知道你来c市，也跟过来了，估计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李震洋无奈地说，“给你句准话吧，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只能给你通个风报个信，其他的忙真帮不上。”
都是唐家的太子女，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唐老对她们俩肯定是不偏不颇，他们这些人就不好做了，谁都得罪不起，她们俩要是谁不满意了，到老爷子面前告上一状，那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知道连她们的亲表哥程子言都没有节操地避开了，他能来通风报信，已经算是够讲义气了。
本来的好心情，被李震洋这一番话冲得七零八落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大切诺基，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别生气，我总归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曲岳伸手握了握她的双肩。
“你认识这个唐萍萍吗？”她闷闷地问。
“听说过，但是没有太大的印象，我从小就出国了，前几年才回来，和他们这个圈子的交集并不大，”他牵着她的手，认真地回想着，“唐老的孙子外孙不少，但是孙女不多，加上你也只有三个，所以他对女孩子会更加偏心疼爱一些，唐萍萍从小就在唐老身边长大，从情分上来说，他们的情分恐怕要比你更深厚一些，所以她难免有些骄纵。我觉得与其说是她看上了朱磊，为他打抱不平，倒不如说是因为生怕你的出现，导致她失宠，才故意找茬针对你。”
“我知道，所以才不爽啊，谁想和她争宠？我有你宠就够了。”她闷闷不乐地说。
曲岳被她有意无意地撩得心情大好，觉得他家的小姑娘是世上最娇软的宝贝，说起情话来毫不刻意，但却让人满心温暖，那个唐萍萍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竟然还想和她争宠。
他们才不屑呢！
因为唐萍萍的关系，赵晗如的心情很不好，导致她在走进赵氏大楼时，还带着一身沉沉的低气压，让本来就惶恐不安的员工们更是吓得不行。
“咱们这位**oss会不会一上来就裁员啊？你看她那脸色，阴沉沉的，看了就让人害怕。”
“她昨天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笑意呢，结果就那么笑嘻嘻地把咱们的董事会和管理层全换了，今天她的心情这么不好，会不会‘血洗’赵氏啊？”
“还真说不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我听说咱们赵氏要破产了，昨天开股东会的时候，她就说了，是她授意那些银行对我们断贷的，那些工人来讨薪也是她授意的……”
“怎么会这样呢？好歹她也是赵氏的继承人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有钱任性呗，她是搞金融的，手里有的是钱，不差这一点钱，说不定还觉得我们赵氏是个累赘呢。”
“唉，还以为她接手以后，咱们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呢，没想到……”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准备找新工作吧？”
“你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找好下家了？”
“呵呵呵……”
“哎呀，是我的动作太慢了，我也得赶快投简历去。”
这一次女职员们不再眉目含情地偷窥着曲岳，无论男女职员，脸上都有着慌张和无措，仿佛在等着最后的宣判。
“你笑一笑吧，看把这些人给吓得。”曲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不由觉得好笑。
“嗯？”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来这么安定民心的，结果你这么板着脸，他们非但没被安慰到，还更怕了。”他好笑地看着她，他知道这小丫头板着脸并不是存心吓唬人的，完全是因为她走神了，可是这些员工不知道啊。
“啊？哦。”她立刻反应过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模样，可惜她现在再摆出这副架势，已经变得很没有说服力了。
“赵晗如笑了……”
“为什么我更害怕了，总觉得她的笑里带着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我也这么觉得，笑得不怀好意啊……”
“听说她在美国的时候就搞垮了不少公司，逼着人家破产痛哭流涕，她的脸上还在笑……”
“真残忍，难怪人家说她是华尔街女魔头，走过的地方连草都不长的……”
“你们别乱议论了，昨天赵明伟和郑敬都被抓了，和他们走得近的几个股东和高管也出事了，咱们这些小虾米还是安分一点吧。”
“全都出事了？真够狠啊，有鸿海在背后撑腰就是不一样。”
“我看不是鸿海的功劳，咱们这位赵总的后台可硬着呢，不止是鸿海，听说京城里有个大人物是她家的长辈。”
“不可能吧？哪个大人物？”
“不知道是哪个，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上头有人，咱们a省的一把手陈桥昨天也因为这事儿被抓了，你说她的能量有多大，那可是我们a省的老大啊，说抓就这么抓了……”
“长辈？肯定是曲岳的长辈啊，她和老赵总、宋总的家世背景都有据可查，没听说两家长辈中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要真有的话，当年他们俩也不会轻易死掉了，所以她一定是投了未来公婆的缘……”
第三百四十一章 霸道
“少扯了，什么投了未来公婆的缘，谁不知道曲岳的老妈李婧和赵明伟是一伙的，你觉得她能看咱们这位大小姐顺眼吗？双方没掐起来就不错了，我看他们啊，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对哦，照理说曲岳是赵大小姐杀父仇人的儿子，她应该和他不共戴天才对，怎么会走到一块儿的？”
“啧啧，爱恨情仇一言难尽，两人走到今天想必也是历经磨难和考验，经历无数次挣扎……”
“搞得你好像知道内情一样。”
“这还需要猜吗？狗血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为了爱，做什么都可以嘛。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真要爱上一个男人，就算拿棒子赶都赶不走，别说杀父仇人的儿子了，就算是杀父仇人，还是会选择原谅啊。”
“什么歪理，我才不信我们赵总是这种人，我看她是有意接近曲岳，伺机报仇……”
“你们是小说看多了，还是阴谋论听多了？”脆生生的声音在八卦人群的身后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他们口中的女主角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而部门主管则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找个洞钻进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乌龙？大老板进来，竟然没有人和他们通风报信？
在背后议论大老板，结果被逮个正着，真是real尴尬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部门主管恨铁不成钢，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新老板上任的第一天，他的手下就被抓得正着，他可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最近赵氏震动，公司人心惶惶也是正常的，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不需要担心赵氏会破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赵氏重新恢复我父母在世时的辉煌，也许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打起精神来，和我一块儿好好干，有没有信心？”赵晗如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眼中带着笑意，缓缓扫过在场的人，他们都是公司的基层员工，只有一两个赵明宏时代的老人，其他几乎都是年轻人。
老人有老人的好处，他们怀念赵明宏；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好处，他们有冲劲有斗志，很容易相信热血的许诺。
无论管理层怎么更迭变换，都不可能影响到这些最基层的员工，如果不是赵晗如之前放出话来说要让赵氏倒闭，他们也不会这么惊慌，现在得到了她的许诺，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信心有信心……”部门主管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有赵总在，我们赵氏一定能够再创辉煌……”
“好了，不用说大话，做好你的分内事。”赵晗如伸手制止住他一连串的马屁，“我希望下个月能够看到你们漂亮的业绩。”
“一定一定……”
“对了，我和我先生认识十年了，没你们想的那么多龌龊的阴谋算计，也没什么波澜起伏的爱恨情仇，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对爱人，所以，还请你们口下留情。”她本已转身离去，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退回了几步认真地说。
她撂下的这段话把众人雷得里嫩外焦。
“我刚才听到什么了？”
“大老板是在秀恩爱？”
“是在宣誓主权，被秀了一脸……”
“女王实力虐狗……”
“完了，我觉得自己好像爱上她了，女友力max啊！攻气十足，我的菜！”
等到她在整个赵氏大楼巡了一圈，原本死气沉沉的赵氏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生机，她刚才那番宣誓主权的霸道言论也悄然传遍了整栋大楼。
如果曲岳这时候出来走一圈，一定能收获不少羡慕的眼神，做霸道女总裁的禁脔，想想就很带感啊。
“请所有的部门主管依次到我的办公室谈话。”她对员工们的脑补一无所知，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
“赵总，您是用赵明伟的那间办公室吗？”
“我用我爸原来的那间办公室。”她斜了对方一眼。
新上任的副总一脸尴尬，赵明宏去世后，赵明伟就迫不及待地搬进了他的办公室，所以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赵明伟的办公室就是赵明宏的那一间。
“老赵总的那间办公室之前被赵明伟用过，您看要不要我让人去整理一下，您再过去？”副总笑得十分谄媚。
“现在先用会议室吧，你马上带几个人清一清赵明伟的东西，如果有不该有的东西尽管作为证据送到公安机关去，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私人物品全部都给我扔出去，一件都不准留。”她回答得毫不留情，“还有我妈的那间办公室，现在是谁在用？”
“现在暂时没有人用，之前是赵明伟的情人徐副总在用……”昨天她就对整个管理层来了个大换血，赵明伟和郑敬一系的人全都被她扫地出门了。
“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我不想在赵氏大楼看到他们的痕迹。”她的声音很阴冷，那种下三滥的女人也敢用她母亲的办公室。
想起这十年，父母的心血被这帮小人糟蹋作践，连他们的办公室都被那些恶心的人据为己有，她就愤怒得不能自已。
心中霸道的戾气在推开门看见曲岳的那一瞬间，渐渐消散了。
他占据了会议室的一角，正微微蹙着眉头，在电脑前忙碌着，看样子是在开视频会议，可他还是时不时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签字……
为了她，他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陪她来c市，这几天始终默默陪伴着她，只字不提自己的工作，但是鸿海那么大一个摊子，几天下来他的工作也堆积如山了，所以他此刻不得不一心多用来处理这些复杂的公事。
他抬头看她，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做了个手势示意电脑那头的会议暂停，才朝她招了招手，“事情都处理好了？”
“刚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待会儿找各部门的主管谈话。”她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坐下，“我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别问这种傻兮兮的问题。”他弹了她的脑门一记，完全不顾在场助理们的感受。
好在他们身边的人都跟了他们许多年，早就已经适应了他们三不五时地秀恩爱虐狗的行径，已经能够很淡定地眼观鼻，鼻观心，泰然处之了。
“我之前提过要把赵氏交给鸿海集团，现在这个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你觉得赵氏有没有价值？”
他沉吟片刻，“这件事不能草率，还是得对赵氏进行全盘审计之后再说，必须搞清楚赵氏真实的资产负债表，我们才能够下结论，在此之前，还是先维持现状。”
“好，”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对管理企业一窍不通，也很不耐烦，当年我爸妈就没指望过我接手赵氏，一直到了现在也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总想着要把它早点脱手，交给真正有能力担得起这些事的人。”
她宁愿在金融市场上搏杀，做单纯的投资工作，也不愿意去做复杂琐碎的企业管理。
“那就请个职业经理人吧，反正你也没办法一直在c市盯着。”他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善意地建议道。
她没说话，只是眨巴着双眼看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没办法啊，我倒是认识不少国外的职业经理人，可人家不愿意来这里啊。而国内的还真是一个都不认识，总不能闭着眼睛瞎找一个吧，所以这事儿还是得落在你头上。”她一脸无奈。
“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在我这儿耍什么心眼？”他没好气地敲敲她的脑袋，“先让猎头公司去找吧，我给你把关。”
两人正在说事儿，一辆嚣张的悍马越野车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直接长驱直入进入赵氏，从车上下来一个前凸后翘，戴着太阳眼镜，长发红唇的美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问您找哪位？”前台小姐一脸疑惑，警惕地看着她，原本甜美的声音因为戒备而变得紧绷。
美女摘下墨镜，轻蔑地扫视了一圈，那些保安隐隐将她围住，却不敢上前轻易造次，还算识相，“告诉赵晗如，我唐萍萍来了，让她下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可是唐萍萍到底是谁？
众人又是懵逼又是惊讶，要知道赵晗如背景雄厚，他们还没见过她对谁毕恭毕敬过，这个年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命令得动赵晗如？
心里虽然疑惑，此刻正值多事之秋，谁知道这个女人的背后是谁，因此没有人敢怠慢她，立刻就把情况报到了赵晗如那儿。
“唐萍萍？她这么快就来了？”她皱起了眉头，原以为她会在赵家别墅等她，完全没想到她会直接找到公司来。
“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就是冲着你来的，肯定不会有耐心乖乖等你处理完事情，她会杀过来，也是意料之中的。”曲岳倒是很镇定，“你是打算下去见她，还是让她直接上楼？”
第三百四十二章 愤怒
“我才不想去见她，可是李震洋把她说得那么可怕，我要是不出面，谁知道她会不会把赵氏给拆了，她可是实打实的唐大小姐，真要折腾人有的是办法，现在刚刚安定下来，我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了。”她无奈地起身，认了唐老这个爷爷之后，带给她最大的麻烦就是多了这么一群不知所谓的便宜亲戚。
“我陪你下去。”他放心不下，毫不犹豫地中断了手头的工作，也站起身来。
“哟，还要找个给你壮胆的，怎么着，怕我吃了你啊？”唐萍萍玩着自己手中的太阳镜，一脸讽刺地看着姗姗来迟的赵晗如。
“你为什么要吃了我？”赵晗如微微皱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唐萍萍，这个女人长得十分美艳，的确有混娱乐圈的资本，不过她对她却没有半点印象，可见唐家一向将这个小公主保护得很好，虽然她身在娱乐圈，但一直都在做幕后的工作，普通人很难得到她的背景资料。
“不认识我？呵，”唐萍萍冷笑两声，转向曲岳，“曲总不会也说不认识我吧。”
“唐小姐，里面请。”曲岳拉着赵晗如的手，朝唐萍萍做了一个冷淡而不失礼貌的手势，唐萍萍是来找茬的，总不能放任她在大堂里闹。
这是什么情况？
大厅里的人伸长了脖子，曲岳的老情人打上门来了？
二女争一男？这出戏似乎还挺精彩的。
赵晗如板着一张脸，唐萍萍显然是故意的，故意选在这个场合，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找茬”两个字，还用这样嚣张的姿态来惹人误解。
私人会客室里，谢允给三人上了茶水之后，就退到门边低调地候着，原本这样端茶送水的小事是不需要谢允这样的特助亲自出马的，但是赵氏人心未定，赵晗如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唐萍萍的事，只能让谢允亲自站在门口把风了。
唐萍萍端起茶杯，鄙夷地看了一眼，一脸嫌弃，“这种下等的旧茶也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爱喝不喝。”赵晗如针锋相对地轻啜了一口茶水，一脸桀骜地怼回去，唐萍萍心眼小，她就要让着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请她喝茶还是浪费她的茶水呢。
“听说你从小在c市长大，难怪没什么教养，”唐萍萍冷嗤一声，赵晗如的桀骜让她的怒火更甚，一个半路被认回来的野路子千金小姐，怎么比得上从小就被众星拱月一般捧着长大的她。
“唐小姐这话不妨到唐老面前去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说，我们代为转达也可以。”赵晗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曲岳就先开口了，他最见不得有人说赵晗如的不是。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你别以为你娶了她，就算是唐家的人了，她没有经过家族的承认，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唐萍萍不屑地说，她是知道曲岳的，在她眼里曲家不过是个长期依附唐家的家族而已，曲岳也不过是爷爷养的一条得用的狗，有什么资格顶撞她这个大小姐？
“我有父有母，私生女这个名头我还真不敢接受，”赵晗如冷冷地看着她，“我不需要什么家族承认，更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大放厥词，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老死不相往来，还能为彼此留一份体面。”
“我还需要你给我体面？你算老几？赵晗如，你不过是在小暴发户家长大的孩子，别心太大，想要攀高枝，我们唐家的大门不是你们这种人想进就能进的。”唐萍萍语带警告地说。
“你有妄想症就去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没想进你们唐家的门，你也别到我赵氏招惹我，否则堂堂唐家大小姐被保安架出去也未免太难看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被唐萍萍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通羞辱，就算她早有心理准备，也难免勃然大怒。
“谢允，送唐小姐出去。”曲岳拉着赵晗如起身，这个唐萍萍是故意来激怒他们的，和她根本无话可谈。
“不用！我不愿意走，谁敢动我？”唐萍萍嗤笑一声，“你们俩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在唐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真是个无法沟通的疯子，没想到唐家会教出这样没有教养的人，你真以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大小姐？离开唐家你什么都不是！而我不需要唐家也能活得好好的。”她不屑地怼回去，霍然起身，自顾自地往外走，“谢允你在门口守着，唐小姐爱在这里坐多久就让她坐多久，她要是捣乱就让保安把她赶出去。”
“你敢？！”唐萍萍也站了起来，“赵晗如，如果你想要回唐家，那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得罪我。”
“我为什么要回唐家？我已经结婚了，我先生又不姓唐。”赵晗如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把唐家女儿的身份看得那么重要，我父母已经去世了，姓赵还是姓唐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大不了我从夫姓。”
曲岳微微一愕，虽然知道她说的只是气话，可心情还是莫名地雀跃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和的笑意，静静地望着她。
画面温馨暖人，其他人是见惯了的，唐萍萍却是第一次见，心里的妒意再次翻滚起来。
她交过不少男朋友，却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没有的东西，赵晗如凭什么有？她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种而已，为什么爷爷宠爱她，还嫁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唐萍萍和曲岳的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也仅止于他是程子言的人，为人无情无义，却很宠爱自己的未婚妻，那时候唐老还没有认下赵晗如，她不过是个孤女而已，因为对她造不成威胁，这些消息她也就当八卦随便听听，完全没有多加关注。
谁能想到这个赵晗如竟然也是老爷子的孙女，似乎还很得老爷子看重，老爷子为了她屡屡破例，甚至为了处理她家的那堆破事儿，竟然还派了程子言和李震洋过来帮忙，就连陈桥这个封疆大吏都被拉下马了，可见她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这下她当然坐不住了，不止是她，她的父兄和他们所代表的利益集团都坐不住了，谁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程子言那里多了这么一颗砝码，赵晗如的出现可能会打破原有的默契和平衡。
所以，她来了。
原本只是来试探她的深浅底线的，顺便给自己出一口气的，可是这一刻，她看着微微侧身挡在赵晗如身前的曲岳，她的心底竟起了一丝波澜。
论出身论容貌，她哪里比不上赵晗如，可是赵晗如身边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处处维护她的人，她却没有！
不公平！
唐萍萍是长女，前面有好几个哥哥，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女，唐老一直很看重，她自小就被娇宠着长大，被宠得性格扭曲了，所有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唐大小姐，这世上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就算是她得不到的，她也要想方设法抢过来。
她深深地看着曲岳，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神采，她勾唇笑了笑，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直接塞到他的上衣口袋，“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打给我。”
这是什么意思？羞辱完她之后，看上了她的老公？而且还当着她这个妻子的面，直接塞名片勾引她老公？
这么简单粗俗的手段，就算是站街女都做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赵晗如被这个大小姐的脑回路惊呆了，一时半会儿竟然反应不过来。
曲岳也是一脸懵逼，但更多的是警惕，他对她的了解并不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副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他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唐萍萍挑衅地看着气得发抖的赵晗如，“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看起来柔弱无辜，却很有勾引男人手段的小白花了，所以，你尽管装可怜吧，你拥有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讨回去的。”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完全不给他们俩反应的机会。
什么鬼？！
要不是多年的教养摆在那儿，赵晗如都要发了疯似地冲上去扯着她，要她说个清楚了，她长相柔弱无辜碍着她了？曲岳本来就是她合法的丈夫，和他站在一块儿，倒还成了勾引男人的小白花了，……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遇到这样心理扭曲，自说自话的疯子，完全就是有理说不清。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姐妹缘的人，无论是之前的堂姐赵雪如，还是现在的堂姐唐萍萍，都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
“她是故意激怒你的，冷静一点。”曲岳扳过她的身子，轻抚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高枝
“唐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唐萍萍的父亲虽然是唐老最器重的儿子之一，但是唐老对唐萍萍的几个亲哥哥却始终不是很满意，连带着和那几个与他们家关系比较近的孙子也很冷淡，反倒把很多事情交给了程子言这个外孙来处理，所以程子言和唐萍萍他们的关系很不好。唐家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有些事情连我都弄得不是很清楚，这些今后还是让程子言来给你解释。”曲岳有些无奈地说，他接手鸿海集团是为了自家的责任，并不想掺和进唐家的内斗，所以他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唐家各个派系之间的博弈，只是没想到他的爱妻会是唐家的孙女，早知如此，他一定把情况打听清楚。
赵晗如知道唐家那样的大家族肯定很复杂，所以她虽然认了唐老这个爷爷，却没有想要正式认祖归宗，和那一大家子人打交道。
可是她不动，不代表别人也认为她不会动，今天唐萍萍找上门来，就是对她的警告。
“唐萍萍的父亲唐德光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他老谋深算，不会做任何鲁莽的事情，今天唐萍萍找上门来，应该不是他授意的，应该是和她那几个哥哥脱不开干系。他们知道我们是站在程子言那一边的，肯定也把我们恨上了，唐萍萍不过是一颗马前卒而已，她要做的就是激怒你挑衅你，最好能够让你失去理智。”
“他们针对我做什么啊？难道还指望我掺和进他们争权夺利的那摊破事里去？谁稀罕啊！”她被气乐了，她可以忍受唐萍萍对她的羞辱，但绝不能容忍她觊觎她的男人，“越想越堵心！她是不是有病啊！当着我的面勾引你？”
一想到唐萍萍刚才那烟视媚行的样子，她就难受，真要如他们所愿失去理智了。
“要不我们去把子言叫回来，他对唐萍萍的了解比我们要更深。”他一面抚着她的背，一边轻声道，“这个唐大小姐在外头的名声并不好，都说她嚣张跋扈，但是她却很受唐老的喜爱，如果她真像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扭曲，我想唐老不会这么疼爱她，所以她今天匪夷所思的挑衅一定是故意，你要是再生气，不是正中她的下怀了吗？”
“她要怎么挑衅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她不应该勾引你！”她委屈地将他口袋里的名片抽出来，狠狠撕碎，“这种东西还藏在口袋里舍不得扔吗？”
“你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他伸手弹了她的脑门一记，“虽然我就喜欢你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但看你这么生气，还是觉得心疼。”
“谁傻了？”她捂着头斜了他一眼，被他哄了这么久，怒气总算散了大半。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他拥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柔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带你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玩牌的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对赌的时候，老手们很喜欢通过激怒人的方式来试探你的底牌，所以无论你手中的牌是什么，你都必须不动声色，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国内的情况和国外不一样，但是道理其实还是相通的。”
“我在国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家了呢，结果回国没多久，就屡屡破功……”她慢慢冷静下来苦笑道，在华尔街的时候，也有人轻视她，侮辱她，可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能意志坚定，神挡杀神，佛挡**地走下去，怎么现在反倒沉不住气了，是最近过得太顺利了吗？
“你在国外待久了，思维方式一下子还没有转变过来，你必须慢慢适应这里的生存规则，不要急，我们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手好牌，爸爸妈妈的事情基本已经顺利解决了，但是借了唐老的势，难免也会有些副作用，你就把唐萍萍当作令人恶心的副作用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和这种人相处就当是修行，忍忍忍……”她无奈地笑了起来，总算是云开雨霁。
“当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毋需再忍。”他揽着她的肩膀，微微笑着，“你放心，今天受的委屈，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陈桥突然死了，关于他的调查也就终结了，所以这次不会让他身败名裂，坊间的议论也会被压下去，他原来的手下暂时都保住了，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很厉害。”程子言感慨道，“本来以为他出事之后，a省的官场会出现塌方，现在看来倒是更加平静了。”
“陈桥在的时候常常把大局挂在嘴边，他恐怕想不到自己最后也被顾全大局了一次。”李震洋讽刺地笑道，“根据我们的分析，陈桥的死不是临时起意，是有预谋的，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人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所以才能在抢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看来他也只是人家棋局上的一颗棋子而已。”赵晗如意兴阑珊地说，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反倒像吃了一只苍蝇那样憋屈，她想要报仇，让陈桥痛苦地为当年犯的错忏悔，却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但是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现在再让他身败名裂也没有意义的，她也没有兴趣要去找陈桥身后的那只黑手报仇，毕竟从目前来看，事实很清楚，授意害死她父母的只是陈桥而已，也许陈桥和幕后黑手还有一些纠葛交易，但那些都不关她的事。
“陈桥的那帮手下里，有几个经手了我爸妈当年的案子……”
“放心吧，那几个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告他们，只不过之前一直都被陈桥压着，现在陈桥死了，他们靠山也倒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程子言看了她一眼，有些尴尬，“但是张嘉还是逃了。”
“他这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藏得很深，当年陈桥布下了天罗地网都没有抓住他，你们初来a省让他逃了也很正常。”她有些失望，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无论如何陈桥都倒台了，她的仇人又少了一个，程子言和李震洋已经尽了全力，帮了大忙，她不可能再去责怪他们什么。
“张嘉不仅藏得深，野心还很大。”李震洋无奈地说，“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另攀了高枝。”
“什么意思？”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人在庇护他，否则我们不可能逮不到他，好几次差点都捉到他了，却诡异地晚了一步，凭他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为什么要庇护他？张嘉这种人身上还有利用价值？”她的心陡然一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程子言有些抱歉地看着她，“这回恐怕是我连累你了。”
“唐萍萍？”她也不是傻瓜，立刻就反应过来。
“算是吧，外公恐怕没和你说过唐家有多复杂，”程子言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说呢，他一直都不觉得复杂，他喜欢竞争，他觉得一个家族只有竞争才会不断地进步，所以他放任大家斗来斗去，只要不过头，他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头是什么意思？”
“不出人命，这是他的底线，大家都知道，只要不越过这条底线，他很乐于见到儿孙们互相竞争，他始终认为这是良性竞争。”程子言有些无奈，“其实我还要感谢他的这个想法，如果不是他让我也参与这种竞争，我也不会有今天。”
毕竟他只是外孙，并不是唐老的孙子，但是唐老看重的是能力，而不是什么名分，所以才会冷落那几个能力较弱的孙子，将大权交到了程子言手里。
许多优秀的人，总是对自己的子孙后代寄予厚望，认为虎父无犬子，后代理应继承自己的卓越的血统，唐老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
尤其是他的子孙众多，他不可能对每一个孩子都有着深厚的感情，难免有所偏颇，他更疼爱优秀的孩子。
他会对赵明宏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就在于这个自小流落在外的孩子，非但没有被埋没成为一个普通的农夫，反倒靠着自己的努力拼出了一番事业，每次他看到赵明宏的档案就忍不住会想，如果这个孩子一开始就生在他身边，拥有一切的资源，他一定能够青出于蓝，他越是这样想，看自己的这些儿孙就越觉得失望。
如果赵明宏还在的话就好了，他就能够放心地将一切交给这个优秀的孩子。
赵晗如在和唐老的谈话中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顾含之和赵明宏的早逝，他们在唐老的心中已经被神化了，也许他们本身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优秀，但是求而不得，失之交臂的执念影响了这位老人。
祖母和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自然感觉不到，她也已经出嫁了，唐老心里的想法对她的影响也不大，受到影响最深的就是唐老那一屋子的儿孙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了解
在权力的面前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良性竞争，权力是最能腐蚀人心的东西，唐家的儿孙无论能力强不强，都不由自主地一头扎进权力斗争中不能自拔，谁都想成为唐老最看重的人，得到更多的权力。
“爷爷这样不行啊。”赵晗如老成持重地摇摇头，“我得找机会和他谈一谈。”
这样放任唐家的儿孙们斗下去，伤的反而是家族的根本。
“你？”程子言啼笑皆非，“老爷子的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你觉得他能因为你而改变？”
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也许改变不了，但我还是想说，不吐不快。”她耸耸肩，她就是这副直脾气，尤其是莫名其妙地受了唐萍萍的气后，她不犯人，人却主动来犯她，“我不想加入你们的竞争，所以我也许会比你们更客观一些。”
“你已经加入竞争了，在所有人看来，你都算是子言这一系的人，无论你和唐老说什么，别人都会觉得是子言的意思。”李震洋淡淡地说。
“这也太牵强了吧，”她皱眉，“这么说这滩浑水我是不想趟也得趟了？根本没法选择？”
“可以这么说。”程子言朝她诚恳地笑了笑，牙白得让她头晕。
“那你和我说说唐家的事儿吧，说实在我对唐家真的是一无所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现在却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一无所知。
不过她倒是豁达，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坦然接受。
程子言点点头，作为最神秘的一流世家，别说赵晗如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就算是国人了解的都不多。
“老爷子先后娶了五个妻子，包括你父亲在内，有十二个孩子，大部分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程子言喝了一大口茶，这才开始详细介绍起来。
“我先介绍我妈吧，我妈行五，我的亲外婆是老爷子的秘书，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她生下我妈后就血崩死了，所以我妈是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金蕙养大的，我也一直都喊她外婆。老人家性格温柔懦弱，流产了很多次，一直都没有办法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把我妈当成亲生女儿，也把我当成她的亲外孙，她是个很好的人，不过现在已经看破红尘出家了，如果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向高大的程子言，在谈起这个“外婆”的时候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你的母亲没有同母兄弟，你的外婆又没有其他的孩子，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肯定比其他的兄弟姐妹更艰辛吧？”赵晗如对程子言的母亲产生了好奇，照理说她在家中的地位不会高到哪里去，可是她所生的孩子，竟然能够打败唐老的其他儿孙，独得老爷子的青睐，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究竟是她深藏不露，还是程子言太过优秀？
“你猜的没错。”程子言赞赏地点点头，“不愧是学历史的，很能从历史故事中找规律嘛，唐家的情况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宫斗戏？”
“并没有，”她一脸黑线，“咱们能不东拉西扯，直接说正事儿吗？”
“好好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把我妈想成了女强人对吧？”程子言嗤笑一声，“其实我妈和你给人的感觉有点儿像，她长得很漂亮，还是那种温柔娇弱，楚楚可怜的那种漂亮，很能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你也是属于那一挂的，当然你表里不一，算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妈是真的柔弱可怜……”
“怎么说话的？”曲岳立刻皱眉维护道，他家的小姑娘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可爱，什么表里不一，披着羊皮的狼，听了就让人生气。
“喏，这就是忠犬，”程子言颇有些无奈地指着曲岳笑，“我老爹就是这样一枚忠犬，我老爹是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在老爷子心中地位很高。老爷子曾经想把最受他看重喜爱的大女儿，也就是唐德光的同母妹妹嫁给我老爹，据说那时候差点就成了，结果我老爹无意中见到了我妈，就一见钟情，不能自已，放着有权有势的大公主不娶，非要娶我妈这个小透明小可怜。那时候别说是我大姨了，就连曾经和我爹做过好兄弟的唐德光都怒了，还找人教训了我老爹一顿，但我爹这个人太固执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娶我妈。那时候我妈被家里那几个兄弟姐妹欺负得没办法了，只身逃到国外去，结果我家老子放下一切地追了过去，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的伎俩才把我妈骗到手。”
程子言虽然放荡不羁，但性格还不失阳光活泼，从小在唐家那样充满竞争的家中长大，还没有过度扭曲，说明他成长的环境并不是只有权力和野心，而是在一个充满了爱与和平的环境中长大的，这与他父母感情深厚，彼此相爱有很大的关联，听得出他和父母的关系很好，才能够用这样放松的语气调侃他们。
“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爸差点娶了大公主。”李震洋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大公主和唐德光那么讨厌你爸，没想到差点做了自家人……”
“由爱生恨，知道吗？这种陈年旧事，想想都是黑历史，谁会愿意旧事重提？也难怪你不知道了，别说你觉得震惊了，就连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惊呆了。”
“你是听谁说的？”
“老爷子亲口和我说的，除了他之外，你觉得那几个当事人有谁愿意提这件事儿？”程子言没好气地说。
“爷爷会和你说这个？真没想到。”赵晗如也是一脸古怪，唐老日理万机，没想到也如此八卦。
“老爷子其实挺爱闲聊的，平心而论，其实老爷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他的观念不要那么偏激就更好了。”程子言平和而无奈。
“老爷子的子孙太多了，如果不让你们互相竞争，他怎么能看出谁是最优秀，最有资格带领唐家继续传承下去的接班人？”李震洋中肯地说。
“最有资格带领唐家传承下去？那我第一个要被淘汰。”程子言苦笑，“我又不姓唐。”
“这是你最大的硬伤，老爷子的态度到现在还在摇摆不定，就是因为你不是唐家的人，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曲岳也认为和唐家那几个眼高手低的二世祖比起来，程子言要好得多。
程子言的胸怀磊落坦荡，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对他不了解不清楚的东西，向来都很虚心求教，也很信任他们，从来不会自恃身份地做出一些外行指导内行的事情，和这样的人共事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如果明宏舅舅还在的话，老爷子就不纠结了。”程子言苦笑，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酸意，他们付出得再多，也永远无法赢过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对谁表现出这样不加掩饰的偏心，他甚至为了明宏舅舅的死，难过得无法入睡，在他的心里明宏舅舅是他最合适的接班人。”
“那是因为我爸不在了，他在心里不断地美化他，把他想成了自己心中的完美儿子。如果我爸在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这么满意。”她想了想，“如果我爸还在的话，我希望他不要回唐家，他这个人心胸宽广磊落，还特别豪爽讲义气，虽然他有做生意的天赋，但在勾心斗角这件事上，真的玩不过唐家的其他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一定不会快乐。”
想起父亲，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耳边仿佛还回荡这父亲爽朗的笑声，如果父母还在的话，她希望他们永远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要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他挡风遮雨，当年他们用这样的方式爱着她，她也同样想要这样爱他们，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也许吧，所以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我们总是要为自己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程子言耸耸肩。
“我现在最想知道关于唐萍萍的事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对唐萍萍充满了厌恶，也跟着不待见唐萍萍的父亲唐德光和她的兄弟、姑姑。
“她是个疯子，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出生就是有预谋的。”程子言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唐德光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理智精明得近乎冷酷，他知道老爷子喜欢孙女，但家里的孩子全都是孙子，所以他一门心思地想要个女儿，为了讨老爷子喜欢，他带着我舅妈去做了试管婴儿，在一开始就选定了胎儿的性别。果然她出生之后，就很讨老爷子的喜欢。”
还有这种操作，赵晗如惊呆了，这个久仰大名的唐德光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显然已经把权术玩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真搞不懂唐老对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兄弟
“唐萍萍做事虽然很跋扈，但是她一向都很会讨老爷子欢心，加之又是长孙女，所以老爷子很宠她。她说要混娱乐圈，老爷子不仅让她去混了，还亲自为她扫清障碍，生怕有人惹她不高兴，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所有人都得让着她，宠着她，毕竟连老爷子那样的人都顺着她，还有谁敢得罪她？”
“你啊！”三人不约而同地说。
“你们不要真的这么以为，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她要是在老爷子那里告了黑状，吃亏的肯定是我，我见到她都是绕着走，能躲则躲，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个小姑娘计较吧？”程子言老老实实地承认他拿唐萍萍毫无办法。
“说起来晗如这次怼她，还是为我出了口气呢，我得好好谢谢你！现在就只有你才能让她吃亏了，虽然你从小并不在老爷子面前长大，论感情深厚肯定比不上唐萍萍，但老爷子对你一直都很愧疚，你要说些什么，他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唐萍萍就是来试探你的，试探老爷子愿意为你做到哪一步，如果你去找老爷子告状，唐德光他们几个正好能够通过老爷子的态度，看清你的深浅。”
“这么说来，我还不能去找爷爷告状，否则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
“就算了吧，你压根就没想着要去告状，不然你早就打电话给老爷子了，也不会拉着我问东问西。”程子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哈哈大笑起来，赵晗如一个人在国外独立惯了，不是会成天有事没事找长辈告状讨公道的小女孩。
“曲岳之前说，爷爷不喜欢唐德光的儿子，这是什么原因？照理说唐德光老谋深算，唐萍萍会讨老爷子欢心，唐德光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她奇怪地问。
“唐德光有三个儿子，他的长子唐邵之是老爷子的长孙，一开始很得老爷子看重，是想重点培养他的，结果他年少气盛，为了争宠害死了我三叔的长子，当年他才十七岁，他原本想把这件事当成意外的，可是他那时候毕竟还年轻，露了马脚，被老爷子查了出来……”
程子言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听出了当年的血雨腥风，十七岁的少年害死自己的堂兄弟，就为了争宠，他的心性该有多么狠辣无情。
“这就是老爷子提倡的良性竞争？他没有后悔过？”她倒抽一口凉气，唐家这滩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她可不想随便掺和进去，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老爷子异常震怒，唐邵之也被直接剥夺了继承权，放逐到国外去，不过唐邵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时刻准备好要卷土重来。老爷子后不后悔我是不知道，但后来他定了一条底线，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绝对不能伤及对方的性命。”
“老爷子的心够大的，定个这样的底线就算是良性竞争了？”她叹了口气。
“不是心大的问题，老爷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过分纠结后悔，他永远都敢于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他做在那个位子上，要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那才是灾难。”程子言毫不掩饰自己对唐老的崇拜。
不可否认的是唐老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要求这样一个胸怀天下的人像个小男人一样对家人满怀柔情蜜意，显然也不现实，古时候那些伟大的君王，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和普通人家也是截然不同的。
她默默点头，虽然无奈，但也能理解，“你刚才只说了唐德光的长子唐邵之，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呢？难道也被唐邵之连累了？”
“唐德光的二儿子唐允之是个私生子，老爷子不喜欢他的生母，连带着也不待见他，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在唐家的处境就不好，所以处处讨好着大哥唐邵之，在唐邵之杀人的事情中也背了一半的黑锅，老爷子更讨厌他了，虽然没把他赶到国外去，但基本无视他的存在，他现在在国内无所事事，成天就给唐德光他们跑跑腿打下手。”
“别小看这个唐允之，他虽然在唐家不受待见，却是个很会狐假虎威摆谱的主儿，你们家曲岳刚回来的时候还吃过他的亏。”李震洋揶揄地笑道。
赵晗如一脸问号地看着曲岳，他从来没和她提过。
“别听他瞎说，我什么时候吃过亏？”曲岳嗤笑一声，带着十足的傲气，“唐允之是曲峰的朋友，正好鸿海那时候出了点儿纰漏，他就帮着曲峰上蹿下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曲峰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至少他的格局要比李婧的大，他知道光得到曲从简的支持还不够，必须要有唐家的人给他撑腰，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唐允之，通过唐允之攀上了唐德光，本来有唐德光的支持，他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在鸿海当初的权力博弈中胜出的，可惜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曲岳，得到了老爷子的支持，将他生生挑落马下，他别提有多憋屈了。”程子言快意地笑了起来。
“最可笑的是那个唐允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还想着为曲峰讨回公道，三番四次地到鸿海找曲岳麻烦，后来被唐老知道了，把唐德光抓过去好一通痛骂，他才消停下来。”
“也没有完全消停下来，他还不甘心，随时准备找机会东山再起呢，之前要是没有他从中作梗，曲峰也没有办法在牢里遥控鸿海的那一帮人。”
“个个都不是盏省油的灯啊。”赵晗如叹道，其他的暂且不说，单是这兄弟俩的野心和毅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了，普通人遭到长辈的厌弃放逐，一般都会自暴自弃，他们俩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不断地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内心真是够强大的了。
“这就不省油了？唐萍萍还有一个只大她一岁的亲哥哥唐平之呢，这才是不省油的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她皱眉思考着，“好像是个很有名的年轻学者也叫这个名字，是研究历史的，我读过他写的书，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呵呵，恰恰就是同一个人，唐平之的确是个年轻的历史学家，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不同，他看上去没有什么野心，温文尔雅地专注于学问，唐家上下对他的观感都很不错，在唐德光的三个儿子里，老爷子待他算是最好的了。”程子言冷笑一声。
“还真是那个搞学术的？他的学术水平挺高的，不过你好像对他不以为然啊？”赵晗如奇怪地问，她对唐平之的印象很好，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从他的书里可以窥得他的性格，应该是个冷静理智又客观的人，和曲岳有些相似。
“如果他真的一门心思搞学术的话，那我对他就只有钦佩，可惜他只把这段学术生涯当成他的跳板，几个月前他从学校被调到了g省的一个市里做经济工作。”程子言一脸凝重。
“他这是要走仕途？”她有些惋惜。
“他一开始就想走仕途，但他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他的两个兄弟，连带着对他也很警惕戒备，所以他故意做出一副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样子来，以搞学术为借口，远离权力斗争，他越是淡泊名利，老爷子就越觉得心痒痒的，想把他拉回正轨，反倒对他投注了不少注意力。所以他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比唐邵之更阴险，比唐允之更稳重，甚至连唐德光都比不上他，头顶着学者型官员的头衔，他在老爷子那里可谓是风头无俩。”程子言酸溜溜地说。
“那你之前还说老爷子不待见唐德光的儿子？”
这哪里是不待见啊，分明是十分看重嘛。
“老爷子本来是不待见的，可是唐平之装模作样的，反倒入了老爷子的眼，最可恨的是，他还明确表态自己对权力没有兴趣，只想踏踏实实为国家为人民做一点事情，你看看这高调唱得恶心不恶心？老爷子本来想让他留在京城里工作，可他却不同意，说一定要到基层去体察民情，老爷子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程子言沮丧地说，自己和唐平之一比，简直是高下立分。
他留在京城养尊处优，空降下去掌管着巨额资产，不管下头的人是不是真的服气，而唐平之呢，却下到基层手握实权，给自己捞取晋升资本，连他自己都觉得在唐平之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更不用提老爷子心里会怎么想了。
“如果唐平之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作秀的话，倒也不失于一件好事。”虽然她现在和程子言坐在一条船上，却也没有完全不加甄别地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他不是作秀的话，今天唐萍萍就不会这么嚣张地来找你耀武扬威了。”程子言承认自己对唐平之有些瑜亮情结，但是更多的是客观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对手，“唐平之是唐德光一家人真正的主心骨，就连唐德光都对他言听计从，唐萍萍更是唯他的马首是瞻，没有他的授意，唐萍萍绝对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