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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女掌柜全文阅读

作者:寒岩     金牌女掌柜txt下载     金牌女掌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夫人,你找俺有事儿咧?”钱进放下手里的活儿道。

    “可不是有事儿……铁蛋儿咧,娘跟你说咧,这回可算是抄上咧天大的好事儿咧,你不知道咧,就刚才……”吴婆子蹿了进来开始了口若悬河。

    “娘!”铁蛋儿喊了一句,吴婆子这才发现大家都怒视着她。

    “不是,俺这不是跟俺娃……那个……夫人,俺错咧,你说。”吴婆子没趣儿地闭上了嘴巴。

    “该!”钱来很是痛快。

    “呸!”吴婆子一口老痰吐在了地上。

    “夫人,你找俺有啥事儿?”钱进看着梅九仙问道。

    “俺……”

    “夫人,师傅可一直在做活儿,从来没有偷懒,你不能罚他也不能说他更不能扣他银子!”铁蛋儿赶忙护着钱进道。

    “你这怂娃咧!你娘刚被人欺负你一个屁都不放!咋?一说你师傅你就有话儿咧?是他是你娘还是俺是你娘咧?”吴婆子不干了。

    “俺要是你就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咧!你还不如一个娃儿懂事儿咧。”钱来啧啧个不停,气得吴婆子干瞪眼。

    “铁蛋儿说不能扣他师傅的银子咧……这话儿正好儿说反咧,俺不但不扣他的银子,还要给他涨银子。俺不但要给你师傅涨银子,还要给你也发点儿银子。”梅九仙满脸的喜悦。

    “啥?给俺也发银子?俺也能赚银子?夫人?这是真咧?”铁蛋儿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正经赚过银子,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傻娃咧,夫人都说咧还能有假?”吴婆子也是喜出望外又不自觉地要插嘴,看着大家再次投来的惊悚目光,吴婆子捂了捂嘴巴,

    “俺闭嘴!俺闭嘴!”

    “该!”钱来又捡了个便宜。

    “夫人?咱是要有大生意咧?”钱进问道。

    “是咧,非常非常大地生意咧,俺也是刚刚才听管捕头说咧!这不,俺就赶忙过来告诉你咧,好叫你好好准备准备!就现在这些棺材可能还差得远咧,你们还要继续做,好好儿做!多做!”梅九仙道。

    “还要多多做咧?”铁蛋儿脸蛋子上犯难了起来,吴婆子赶忙把他拉到了一边。

    “还真是好事儿咧,俺一定按照夫人的吩咐,多多做棺材!”看得出来钱进也很高兴。

    “好事儿是好事儿,可能就要辛苦你咧!”

    “俺不辛苦!一点儿都不辛苦!能卖出去棺材俺比啥都高兴咧。”钱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就大干一场。

    “师傅!”铁蛋儿站到了钱进的面前。

    “铁蛋儿!”钱进眼含泪花,看着铁蛋儿,一时没把持住,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勒得太紧,铁蛋儿都要喘不过气来。

    “铁蛋儿,你高兴不?”钱进抓住铁蛋儿得肩膀。

    “高兴!”铁蛋儿重重地点头。

    “师傅也高兴咧!太高兴咧!咱们得铺子终于又活咧!”钱进抱起了铁蛋儿,失心疯似的快速地转圈儿,只听得铁蛋儿爹呀娘呀的喊晕可钱进就是不撒手。

    “快咧把俺娃放下咧,早上好不容易吃点儿肉儿咧,别再给俺们晃出来!”硬凭吴婆子怎么喊,钱进就是不撒手。

    “这咋跟夫人一样儿都要疯咧呢?”吴婆子吧唧着嘴儿道。

    一阵功夫以后,钱进终于因为头晕支撑不住而停了下来。

    “铁蛋儿咧,蛋儿咧,你咋样儿咧?别吐啊!千万忍着别吐,这要吐咧就白瞎那玩意儿咧。”吴婆子还不忘捂着铁蛋儿屡屡干呕的嘴巴。

    只是那人体的最直接的反应根本不是靠一只手就能捂住的,铁蛋儿一口污秽之物吐在了吴婆子的手上。

    “俺的个娘咧!你个钱进咧都是你惹得祸咧。”吴婆子赶紧拉着铁蛋儿跑去冲洗去了。

    “那个,这儿也没啥俺能干的,俺出去睡觉咧。”钱来晃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儿给关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梅九仙扶了扶钱进。

    “俺没事儿,俺就是太高……高兴咧。这么多日子,俺瞧着夫人上火,着急,可俺实在啥事儿也不能做!现在……现在可好咧……”钱进扶着脑袋,激动的心情还没有退去。

    “俺也不知道还能有今儿咧,俺这心也终于算是落下咧。”梅九仙深沉地叹了口气。

    “夫人放心,还要做多少,需要多少你尽管开口,俺保准儿不耽搁夫人的事儿。”钱进捂着脑袋,看来也不是很好受得样子。

    “俺不担心你会担心俺的事儿咧,俺担心你别太累咧,别忘咧吃饭,别忘咧休息,别忘咧睡觉。银子,啥时候都赚不完,人这身子垮咧就真的完咧。”梅九仙关心道。

    “夫人的意思俺明白,俺也记下咧。”

    “那俺……俺没事儿咧,俺就先出去咧。”梅九仙觉得空气中隐约有种尴尬。

    “夫人……慢走。”钱进没有挽留,可眼神长久地停在了梅九仙离开的方向。

    管一片儿这次的确没有说大话,吃喝那么多年后终于给了钱记一个大大的厚礼。

    虽然是在心痛得看着马家店的疫情不断的扩大,死亡的人数不断地攀升,马家店的县令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可给钱记带来的生意却是扎扎实实的。

    就算梅九仙宅心仁厚,友情价的出售,还连带赠送了一些,可这也丝毫抵挡不住生意的好转。

    人头涌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些个词儿涌来形容最近的钱记一点儿也不为过。

    什么凶宅,什么吊死过两个人,什么被官府差点儿查封,这一切都不重要,人们已经忘记了那些曾经的不愉快。

    知道的说这里是开棺材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呢,县上的人都说,见了这么多开棺材铺的,只有梅九仙的钱记棺材铺开得这么火热!

    钱守旺也不找毛病了,吴婆子也不念叨了,钱来也埋头苦干了,钱垛子也得继续努力算账了,就连钱串儿都忘了这钱记新铺曾经是个什么凶宅了,每天在这里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更为破天荒的是,钱守旺这个钱记的老爷也第一次移驾到了新铺,而且还待了两个时辰!钱老爷这种亲临现场的行径更是给了钱记上下的伙计极大的鼓舞。

    那个曾经被认为是凶宅的铺子,那个曾经一提就令所有人有些畏惧的钱记新铺也在这样轰轰烈烈的热潮中顺利的度过了难关。

    梅九仙就是梅九仙,她没有单纯得做一个灾情当中的商人,梅大善人的称号在这场疫情当中得到了更为广泛的传播。

    “钱串儿!串儿!钱串儿!”这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梅九仙在铺子里喊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钱串儿的回音。

    “夫人,钱串儿刚出去咧,不知道做啥去咧!”栓柱儿从外面儿进来和梅九仙道。

    “出去咧?这都忙成啥咧他还有功夫偷懒?”梅九仙眉头一皱抱怨道。

    “俺刚抬棺材地时候瞧他慌张地出去咧!”栓柱儿比划了一下。

    “这个钱串子,瞧他回来俺咋收拾他!”梅九仙有些生气。

    “夫人咧,你跟他可动不得气咧,要不然非把您气个好歹儿的不可!”钱垛子扒拉着算盘子道。

    “俺跟他动气?俺还气坏咧身子?俺才不那么傻咧!俺不跟他动气,俺跟谁都不动气,俺只跟你们动银子!”梅九仙诡异地一笑。

    “要不说还是夫人咧,这话儿一下子就说到点儿上咧!说别的都没用,只有说银子,那才能真真儿地剜肉咧。当然,可能要除咧俺哥咧,俺哥那是夫人不给银子都卖命咧。”钱来正好进来道听见了说道。

    “你们也别拍俺的马屁,最近生意实在太好咧,俺知道大家伙儿都忙咧,可忙才有银子赚咧!你们要是和银子过不去,就到俺这儿来跟俺说一声儿,俺好给那银子找主儿去!”梅九仙故意道。

    “别咧,夫人,俺们在咧,就不用麻烦别人儿来咱府上领银子咧!”钱来嬉笑道。

    “就是咧,谁和银子有仇俺都不会有仇的!”吴婆子接待完客人顺便插了句嘴。

    “说实话咧,俺就希罕吴婆子这样儿的!不为别的,也不讲啥子人情,就专讲银子!”梅九仙不知道是不是嘲讽道。

    “哎呀!你可冤枉俺咧!说地俺只认银子不认人儿似的?俺也有人情味儿的咧!”吴婆子辩驳道。

    “你还真不太了解你自己咧!你就只认银子咧!”钱来道。

    “去!别哪儿说话儿都有你咧!”吴婆子道。

    “夫人,夫人,夫人!”钱串儿进来就喊梅九仙。

    “回来地正好儿,夫人等着扣你的银子咧!”钱来逗起了钱串儿。

    “咋?咋就扣俺银子咧?俺咋咧?夫人?为啥要扣俺银子咧?”钱串儿焦急了起来。

    “瞧见没?还是银子好使咧。”钱来呵呵一笑。

    “还咋咧?俺问你,这铺子里忙成这咧,你去哪儿咧?”梅九仙问。

    “夫人,夫人,您先别发火儿,更别着急扣俺的银子,俺有话儿跟您说咧!”钱串儿要把梅九仙拉到一边。

    “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咧!你都有脸出去躲清闲咧,咋就没脸当着大家伙儿地面儿说咧?”梅九仙执拗地不肯动弹。

    “就是咧!有种偷懒就得有那脸皮认错儿。”钱来说着风凉话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俺犯啥错儿咧?夫人,你瞧他咧?”钱串儿不乐意了。

    “赶紧得说吧!俺还有那么多活儿咧。”梅九仙没给好脸色。

    “在这儿咧?”钱串儿为难地看了看左右。

    “就在这儿!”梅九仙坚定道。

    “对咧,就在这儿,正好儿俺们也听听!”钱来嬉笑着。

    “是这咧,夫人,刚才俺出去……”钱串儿刚开口。

    “你出去做啥咧?谁叫你出去咧?要撒尿这宅子里有茅房,要吃食宅子里有厨房,要干活儿这里有铺子得,你出去做啥咧?”梅九仙严厉道。

    “夫人咧,您先听俺把话儿说完中不?”钱串儿无言以对。

    “说咧,要说不出个啥咧瞧俺不把你这个月的银子给你扣个精光!”梅九仙装作生气道。

    “绝对值得夫人不给俺扣银子,不但不扣夫人还得奖励俺咧!”钱串儿满脸得意。

    “你自己做白日梦还想拉着夫人咧?”钱来打趣着。

    “能不能别哪儿都有你的事儿咧?你瞧瞧,你瞧瞧,连吴婆子都不在这儿凑热闹咧,你在这儿做啥咧?”钱串儿道。

    “俺能和她一样儿咧?俺是谁?她是谁咧?她要是在这儿咧俺还不在咧!”钱来耍起了无赖。

    “俺懒得理你,是这咧,夫人,刚才俺出去咧,瞧见离咱铺子不远处儿有一个姑娘!”钱串儿趴在了梅九仙的耳旁低声道。

    “有一个姑娘?”梅九仙一惊!

    “一个姑娘?啥姑娘咧?长得俊吗?是你瞧上她咧还是她瞧上你咧?不用说,俺猜肯定是你瞧上人家咧,可人家还没瞧上你!咋?这事儿还要叫夫人帮忙儿咧?丢人不丢人咧?要帮忙找俺咧!”钱来一连串儿密集攻击把个钱串儿气得脸都红了。

    “你是谁咧?俺跟你说咧吗?”钱串儿怒道。

    “你不跟俺说俺这不才问的咧?”钱来无所谓的样子。

    “夫人!”钱串儿撒着娇似的责怪。

    “快说,那闺女大概多大? 多高多矮?多胖多瘦?多丑多俊?你是瞧上她咧她没瞧上你是吗?在哪儿咧?叫俺瞧瞧去!没准儿俺能帮上你咧!”梅九仙在这上面也是个八卦的好手儿。

    “夫人!你咋也这样儿咧!”钱串儿简直都要欲哭无泪了。

    “咋样儿咧啊?俺咋咧吗?那你是相中人家姑娘咧?你这才……对咧,你也够大咧,相中姑娘也没啥咧啊?那姑娘咋咧?谁家的咧?也相中你咧吗?”梅九仙的问题又拓展到了新的领域。

    “啥咧?不是咧,夫人,不是俺相中姑娘!”钱串儿无奈地解释。

    “不会是姑娘相中你咧吧?”钱来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相中你咧?那就更好咧,不都说咧,女追男隔层纱咧,用俺把那纱给你去咧不?”梅九仙满脸的热情。

    “俺也能帮忙儿咧。”钱来笑道。

    “你能不能起开咧?”钱串儿不耐烦起来。

    “俺又不跟你抢姑娘咧!哥这点儿还是能做到地!所以你尽管放心,俺不但不跟你抢,俺还能帮你把把关咧!”钱来很是热情。

    “谁叫你把关?”钱串儿皱起了眉头。

    “那俺给你把把关,你跟俺好好儿说说。还是咋咧?用俺给你去说媒?”梅九仙道。

    “不是咧!你们还真是地咧!这咋就跟你们说不清楚咧呢?俺不是相中那个姑娘咧,也不是那姑娘相中俺咧!是俺……是俺瞧见那个姑娘脑袋上插……插咧根儿草咧!”钱串儿解释道。

    “插草儿?啥意思咧?”梅九仙看了看钱串儿。

    “夫人咧,按照俺们这常年走江湖地惯例咧,这一般在脑袋上插草儿地就是要把这插草儿的人儿给卖咧的!一般咧,这娃脑袋上插草儿的比较多,当然咧,这大姑娘小伙子的也有插地,至于你说上咧岁数的咧一般就不插咧,插咧也没有人要咧!”钱来解释的倒是很清楚。

    “是这?”梅九仙看着钱串儿。

    “俺大概瞧咧瞧,应该是那个姑娘的爹死咧,那姑娘想要卖身给她爹买口棺材咧!”钱串儿神秘道。

    “咋?她要买咱铺子的棺材咧?你可以给便宜点儿咧!”钱来道。

    “你瞧你那黑心样儿咧,她要是有银子给她爹买棺材还至于在自己个儿的脑袋瓜子上插草儿咧?你还便宜点儿……多少是便宜咧?你能便宜咧?”钱串儿寻思着怎样开口。

    “你不会是想叫夫人送人家姑娘一口棺材吧?”钱来大吃一惊道。

    “哎呀!来哥儿咧!俺之前咋没发现你和俺这么心有灵犀咧?”钱串儿立马握住了钱来的手。

    “拉倒吧!俺可没和你心有灵犀!俺是瞧你那满脸的贱样儿咧!俺可不是啥掌柜的,这个铺子也不是俺说咧算咧!再说咧,就算俺说咧算咧俺也不会送咧!这年头儿,到处都是灾情,还能有个身可卖的都已经算幸运的咧,用不着俺再可怜她咧!”钱来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

    “啥人咧?俺就知道你是个石头心咧。”钱串儿脸立马就耷拉了起来。

    “俺是石头心也比你没心强咧!还可怜人家姑娘咧?当初咱们铺子啥生意没有的时候谁可怜咱咧?咱铺子现在没把棺材的银子涨上去就已经够可以的咧,你还咋咧?还想倒搭咧?你出去瞧瞧去,现在别的铺子的棺材都涨咧多少咧?”钱来把嘴巴一撇。

    “咱不管别人涨多少,咱们要对得住咱们自己个儿的良心咧。”梅九仙沉静地思考着什么。

    “夫人,咱就是涨银子也对得住咱自己个儿的良心咧!咱不用涨得那么多咧,可咋说也不能一纹都不涨咧?你知道咱钱记现在在外面儿都已经树咧多少的对头咧?他们都瞧咱们钱记不顺眼咧,现在是没逮住机会,逮住机会肯定得咬咱们一口。”钱来愤愤道。

    “中咧,你先别咬管咬谁不咬谁一口得咧,这外面儿的那个姑娘……”钱串儿迟疑地看着梅九仙道。

    “你答应人家姑娘咬送棺材咧?”梅九仙问。

    “没!没咧!夫人!俺咋能答应咧?俺这不是找您商量咧嘛!您之前不也送过好多棺材咧,这现在这个……俺觉得以夫人的为人应该差不多大概可能会送吧?”钱串儿觉得有希望。

    “那可不一定咧!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咧!”梅九仙故意刁难道。

    “别!别咧,夫人!人那姑娘可怪可怜的咧,再说咧,这也说明人家那姑娘有孝心咧,这么有小心的姑娘咱不能不给人家一条生路吧?”钱串儿很是意外。

    “得!装不成大爷咧!”钱来在一旁看着热闹。

    “滚一边儿去!”钱串儿不耐烦道。

    “不能滚咧,俺滚咧谁和你心有灵犀去咧?”钱来始终笑着。

    “俺才不希罕和你心有灵犀咧!”钱串儿道。

    “这么快就翻脸不忍人咧?夫人,千万不能答应他,没准儿他也翻脸不认夫人!”钱来使坏道。

    “夫人,你不能听他地咧!你想想咧,一个大姑娘,脑袋上顶根儿草,在那么多人面前跪着,您想想咧,那多可怜咧!咱现在救下咧人家,她得多感激咱咧?”钱串儿结巴道。

    “还可怜咧?你是瞧见姑娘可怜咧还是瞧见人家姑娘俊咧?”钱来道。

    “咋咧?人家姑娘就是俊咧,瞧没瞧见人家都俊咧!”钱串儿不耐烦道。

    “瞧瞧,瞧瞧,露陷儿咧吧!”钱来坏坏地笑着。

    “夫人,俺是觉得那姑娘实在可怜咧,要实在不中的话,就从……就从俺地月银当中扣咧棺材钱,就当俺给姑娘的咧!”钱串儿咬牙道。

    “佩服咧!钱大管家咧!真是英雄咧!俺佩服!夫人,他说从他的银子里扣咧!”钱来道。

    “他这个月已经都没有银子咧,要扣也中,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的银子都不用领咧!”梅九仙也憋着笑道。

    “别咧,夫人,咋说咧啊?俺这银子咋就没咧呢?”钱串儿追着梅九仙问。

    “你还去不去救那俊姑娘咧?”梅九仙一笑。

    “救?夫人您答应咧?太好咧!太好咧!不过,夫人咧,说实话儿咧,俺可真不知道那姑娘俊不俊咧啊!俺也不是为咧她俊不俊咧的啊,俺就是觉得她可怜咧啊……”钱串儿没完没了起来。

    “赶紧的前面儿带路咧!废话真多。”梅九仙手一指,钱串儿立马心花怒放地走在了前面。

    “走,去瞧瞧!”钱来也要去。

    “你做啥去咧?”钱串儿拦住问。

    “俺做啥?俺去瞧瞧姑娘咧!”钱来满脸坏笑。

    “你瞧啥咧瞧?你瞧瞧栓柱儿咧,瞧把他累得,你赶紧跟人家干活儿去咧!”钱串儿推搡道。

    “俺……”钱来还想争辩什么。

    “钱串儿说地对,你赶紧帮着栓柱儿去!”梅九仙发话了,钱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钱串儿得意地带着梅九仙出去了。

    在钱记铺子的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脑袋插草儿的女……人吧!因为面貌太过肮脏,穿着太过乞丐,头发太过凌乱,根本没有办法辩驳这个到底是个女孩儿还是个女人!

    不过按照常理推算,还能够卖了自己葬父的,应该是个没有出嫁的才对,要不然,这身子都不是自己个儿的了,还卖个啥了卖的?

    我们姑且管这个人叫姑娘。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姑娘低着头,不住地给过往的人们磕头,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要葬掉她面前横躺着的已经没有了什么生命体征的人。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品头论足的多,伸手儿援助的少,确切地说是没有。

    大家看到梅九仙来了,自动地就给她让了一条道儿。因为大家伙儿知道,这个全县最大的大善人来了,有她在,也就轮不到别人儿逞英雄了。

    “那个……姑娘咧……”梅九仙蹲到了姑娘得面前。

    “梅大善人!你行行好,救救俺爹吧!俺爹都死咧,可俺还不能叫他入土为安咧!你就救救俺爹咧!俺啥都能干,俺啥都会干!你就买咧俺吧,俺啥也不要,只要给俺爹口棺材就中!”没想到姑娘一把抓住了梅九仙就开始了哭诉。

    这像是一个阴谋,专门儿等着梅九仙的到来。

    “不是咧,姑娘,你认得俺咧?”梅九仙问。

    “俺不认得咧!可俺认得他咧!是他!他刚才告诉俺的,说他回去找你咧,还说你肯定会收留俺的!”姑娘一指梅九仙身后的钱串儿,钱串儿立马缩起了头。

    “钱串子!”梅九仙咬牙切齿道。

    “夫人息怒咧,人家都说你是梅大善人咧!”钱串儿赶紧解释。

    “哎呀!哎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梅九仙心里念叨着。

    “俺爹死咧,俺没有银子给俺爹下葬咧!俺知道你是大善人,你就可怜可怜俺,施舍给俺爹一口棺材咧!俺不要求你白施舍咧,俺能干活儿咧!俺啥都会干,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俺不求别的,只求夫人给俺口棺材!”姑娘再次鸡叨米似的磕头。

    “夫人,瞧她多可怜!”钱串儿抹着眼角儿道。

    “棺材……俺可以给你咧,你安葬咧你爹就自谋出路去吧。”梅九仙这算是行善了。

    “不中咧,夫人!俺和俺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咧,如今俺爹去咧,你叫俺去哪儿咧?夫人既然都给咧棺材咧,就收留俺吧!”看来姑娘铁了心要进钱府了。

    “不是……”

    “夫人,你就收留俺吧!”钱串儿也跟着央求。

    一群人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起哄,即便听不出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可呼声最高的还是要梅九仙把姑娘弄到府上去。

    此刻,似乎梅九仙不这么做就要遭了天谴一样了。

    做了那么多好事的梅九仙今天第一次感觉,今天的善事做得一点儿也不爽!

    没办法,在众人的议论当中,姑娘被迎接到了钱府,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终于见得了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夫人,别说咧,这模样儿还真是俊咧啊?”钱来第一个跑过来凑了热闹。

    “俺早就瞧出来俊咧。”钱串儿神彩飞扬道。

    “是比钱好儿俊咧!”钱垛子看了后发表由衷的评价。

    “说啥咧?钱好儿多大?这姑娘多大咧?俺的好儿以后准保也是个美人儿。”梅九仙道。

    “夫人,那你是没瞧过老爷以前的夫人也就是好儿她娘咧!那模样儿……和咱老爷也差不离咧,再瞧瞧咱老爷……这好儿能长好……太难咧!”钱垛子啧啧地摇头。

    “俺这模样儿摆哪儿咧?俺娃咋就不俊咧?你们还真是胆儿大咧啊,竟敢在背后中伤小姐咧是吧?”钱守旺不知道啥时候也走了过来。

    “呦,老爷,您咋来咧?”钱串儿和钱垛子立马打了个立正。

    “俺咋不能来咧?这不是俺的铺子咧?这儿俺不能来咧?再说咧,这府上出咧这么大的事儿咧,俺来还不该咧?”钱守旺问。

    “能能能能,该该该该,老爷最能来,老爷最该来!”钱串儿慌忙改口。

    “来,这是咱们府上的老爷。”梅九仙给姑娘引荐道。

    “老爷。”姑娘起身稍微欠身施礼。

    “啊,啊,啊,好好好!这姑娘咋回事儿咧?”钱守旺问。

    “这姑娘的爹死咧,没银子买棺材,打算卖咧自己买口棺材葬她爹咧!”梅九仙解释道。

    “哦,原来是买棺材咧,那来咱这儿还算是来对咧!她把自己卖咧多少银子咧?”钱守旺问。

    “老爷,您瞧您说啥咧?咱这铺子就是卖棺材的咧,咱哪儿还能叫人家姑娘卖身咧?”钱串儿怜香惜玉起来。

    “那不叫她卖身叫你卖身咧?”钱守旺回头儿看着钱串儿道。

    “俺……俺卖身谁买咧啊?”钱串儿嘀咕着。

    “你知道你自己个儿没人儿买就好!咱们府上有夫人一个人儿当善人就中咧,别的人儿就不用费那个心咧。”钱守旺咂摸嘴儿道。

    “老爷,说啥咧?人家多可怜咧?咱要是不收留她,她可就要出去卖身去咧!”钱串儿急了。

    “她卖身不卖身的又不是因为俺?俺为啥偏得收留她咧?”钱守旺眼睛一立。

    “老爷,人家死咧爹已经够倒霉的咧,咱不能……”钱串儿还想争辩。

    “不能!她爹死咧是因为她爹岁数到咧,再怪也就是瘟疫咧,跟俺钱守旺不沾办点儿关系咧!俺这儿就是卖棺材的,她卖咧她自己也好,当咧她自己也罢,咱只做咱的棺材买卖,别的,都给俺少操心!”钱守旺的语气应该是反对的。

    听得钱守旺这样的话,姑娘是失声痛哭,任凭谁也劝阻不好。

    “喂喂喂喂喂,俺说这位姑娘咧!你小点儿声儿咧吧,俺这儿只卖棺材,不负责哭丧服务咧!再说咧,你这么一嚎丧,俺们这买卖都没法儿做咧啊!”钱守旺道。

    “你说啥咧?”梅九仙推搡了一下钱守旺坐在了姑娘的身旁。

    “就是咧,瞧姑娘都多可怜咧,你还说这话儿咧?真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钱垛子赶紧递给了姑娘一块儿抹布擦眼泪。

    “俺没同情心?俺要是没有同情心你们能在俺们府上这么待着咧?俺的同情心在养你们的时候都已经用光咧,再想要,没有咧!”钱守旺手一比划,钱串儿钱垛子钱来三个人一个都没跑了。

    “老爷……”钱串儿要开口。

    “中咧,你已经把俺们给搭上咧。”钱垛子扯了扯钱串儿道。

    “这回又要有好戏瞧咧!”钱来倒满不在乎。

    “钱来咧,帮俺个忙儿咧?”栓柱儿在门口儿喊道。

    “等会儿咧!”钱来觉得很是扫兴。

    “等啥等咧,赶紧干活儿去!”钱守旺白了一眼。

    “不是……那个……老爷……那个……死栓柱儿,这个时候你找俺做啥?”钱来气哼哼地走出去了。

    “你,还有你们,赶紧的,把这个姑娘咋弄进来的咋给俺送出去!”钱守旺吩咐道。

    “老爷!别咧,老爷!这可是个大活人咧,咋弄咧?再说咧……”钱串儿看着不发言的梅九仙无助道。

    “再说啥咧?你们问过俺咧吗就弄进来个大活人?俺告诉你们,咱们府上现在吃饭的嘴已经够多咧,别再给俺添乱!”钱守旺丝毫不肯松口儿。

    “那个,姑娘咧,你先别哭咧。”梅九仙道,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小,也可能是因为姑娘哭得太投入,她并没有听从梅九仙的指令。

    “俺们夫人叫你别哭咧。”钱垛子道,可这句话依旧不好使。

    “哼!不会还是个聋子吧?”钱守旺白了一眼道。

    “俺不是聋子,俺这耳朵好使着咧。”姑娘一下子抬起了头。

    “俺的个娘咧,吓俺一大跳!”钱守旺往后退缩了两步。

    “俺先问问你咧,你叫啥咧?多大咧?家住哪儿咧?家里还有啥人儿没咧?为啥跑到这儿来咧?”梅九仙心平气和地问。

    “得!咱这夫人是和管捕头太熟咧,这审讯的方式除咧口气不一样儿哪儿哪儿都一样咧!”钱垛子感慨道。

    “问地挺好地咧!”钱串儿倒是很满意。

    “是挺好咧,顺便再叫夫人问问这姑娘的八字儿,瞧瞧和你合不合咧?”钱垛子打趣道。

    “你个钱垛子,俺跟你说咧,这跟俺没关系!”钱串儿急于替自己辩解。

    “那跟俺有关系中不?叫人给俺算算,和她的八字合不合?”

    “你个钱垛子啥时候也跟钱来一样坏咧?”钱串儿不好意思了起来。

    “俺回来咧,俺回来咧,俺回来咧,进展到哪儿咧?”钱来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栓柱儿。

    “得!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吧?人儿来咧!”钱垛子吐了吐舌头。

    “这事儿你可积极!”钱守旺对钱来道。

    “咱府上的大事儿咧,俺关心关心。”钱来嬉皮笑脸道。

    “回老爷,夫人,俺叫一枝花儿,今年方十八,家住马家店,家里本来还有一个爹咧,可现在……俺爹……俺家里没啥人咧!”姑娘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梅九仙。

    “一枝花儿,十八!这名儿不错,这岁数也好!”钱来点头道。

    “你家也是马家店咧?”梅九仙一惊。

    “是咧,马家店闹咧疫情咧,俺爹就带着俺逃咧出来,谁知道,逃得晚咧,俺爹还是染上咧癔症,这不才走到这儿咧,就……就……就……”一枝花儿再次放声大哭。

    “好可怜咧!可恶的疫情咧!”钱串儿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你应该感谢这疫情咧,要不然你上哪儿认识这一枝花儿去?”钱来调侃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家都这么惨咧,你就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咧?你这心咋这硬咧?是石头做得不成?”钱串儿欲哭无泪。

    “俺说啥咧?俺说地也都是事实咧!再说咧,人家死爹咧你跟着挤啥眼泪咧?”钱来满脸的不屑。

    “马家店?你爹也染上咧癔症咧?那你不会也有咧癔症咧?”钱守望吓得不自觉地往后撤了一步。

    “是咧,最近马家店死的人可多咧!”栓柱儿道。

    “还真的!你不会也有癔症咧吧?夫人咧,你赶紧起来咧,别再招上你咧!”钱垛子拉了梅九仙一把。

    “你们都啥人咧?人家都这么可怜咧,你们就不能说点儿暖和的话儿咧?是吧?姑娘。那个,你真没得癔症咧吧?”钱串儿的脚也不自觉地向后撤了半步。

    “你这也没暖和多少!”钱来冷笑道。

    “至少俺没离那么远咧!”钱串儿撇嘴儿。

    “还暖和儿话儿咧?要不问清楚咧,该可怜的就是你咧!”钱守旺训斥道。

    “娘子咧,你赶紧过来咧?”钱守旺也拉起了梅九仙。

    “俺?俺是想过去咧,可俺……俺这腿儿咋不会动咧?”梅九仙坐在那里也不敢上前。

    “夫人放心咧,你们大家伙儿也都放心咧!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俺好的很咧!俺爹是得咧癔症咧,可俺没事儿咧!一点事儿都没有咧!”一枝花儿第一次站起来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她的好身体,可不知道碰了哪里还是旋转的有点儿过快,她一下子栽了下去。

    “俺的个娘咧!”众人齐声惊叹,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

    “没事儿!俺没事儿!俺自己个儿能起来,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咧!”一枝花儿顽强地站立起来。

    “这脸蛋儿还真是挺不赖的咧!”钱来诞着哈喇子道。

    “俺也才真真儿瞧清楚咧!”钱串儿满意地笑了。

    “比刚才顺眼多咧!”钱垛子道。

    “这就不错咧!就这模样儿,在咱府上,也就夫人能和她比划一下咧!”栓柱儿中肯道。

    “能站起来就是没事儿咧?”钱守旺疑惑道。

    “老爷放心咧,俺这身体那可是从来都没染上过啥病咧,当初俺那六个姐姐走的时候算命地都跟俺说咧,俺这人命硬着咧,啥也招不上俺!”一枝花儿骄傲道。

    “六个……姐姐……都走咧?”钱串儿结巴地问。

    “是咧,其实俺之前不叫一枝花儿咧,就因为六个姐姐都走咧,就剩下俺一个咧,俺爹才给俺改名儿叫一枝花儿咧!”一枝花儿解释道。

    “这……命……是够硬的啊!”钱垛子感叹道。

    “那你娘咧?”梅九仙问。

    “俺娘在生俺地时候就去咧!”一枝花儿对娘的死似乎不以为意。

    “那你家还有啥人咧?”梅九仙接着问。

    “本来就剩下俺和俺爹咧,可俺爹……”一枝花儿又要哭。

    “俺的个娘咧,你可真真儿成咧一枝花儿咧!”钱守旺哆嗦了一下。

    “这么说你这命克人咧?”钱来道。

    “算命的倒是也这么说过!”钱来的话得到了一枝花儿的认证。

    “娘子咧,俺瞧着可不中咧!这人克人咧。”钱守旺撇着嘴儿看着梅九仙等着她定夺。

    “夫人,你是大善人,就行行好咧!”一枝花儿给梅九仙跪了下去。

    “你快起来,咱们府上不兴下跪咧。”梅九仙示意一枝花起身。

    “既然你认定咧俺是大善人,俺也不能太狠心咧!可你这命……俺怕俺们这府上的人儿都克不动你咧!不过,你想要的棺材俺可以白送给你咧,另外,俺再给你一两银子,你赶紧收拾收拾葬父去吧!哦,对咧,出门儿右拐可以出城,那儿有坟地可以葬你的爹咧,俺们就不送咧啊,你也不用感谢咧!”梅九仙掏出一两银子赶紧打发一枝花儿走。

    “对咧,对咧,都送咧,你赶紧走咧!”钱守旺也立马儿同意了。

    “老爷!夫人!俺不要银子咧!俺不要银子!”一枝花儿赶忙道。

    “别客气咧,你一个人儿也不容易咧,葬咧你爹好歹也要安顿一下自己,千万别客气咧,钱垛子咧,赶紧送客!”梅九仙也慌忙起身。

    “不,夫人,你听俺说咧,俺不要银子,俺是要卖身咧,你给俺棺材,俺就在这府上给你做丫头做下人咧,俺在这府上个你们做饭洗衣裳做杂活儿,俺给你们做使唤丫头,俺不要银子!”一枝花儿拼命地挣扎。

    “不用,不用,不用咧!俺受不起咧!再说咧,俺们这些伙计也知道,俺从来也不用丫头咧,俺们府上这些个衣裳都自己洗咧习惯咧!俺给你银子你不需要过意不去,只要拿着银子带上棺材走就中咧!”梅九仙连连摆手。

    “不!夫人!你一定要收下俺咧!俺啥也没有,可俺做得好饭,绣得好女红,洗得好衣裳,俺就想当牛做马地报答你咧!”一枝花儿再次“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呦嗬!这咋又跪下咧?老爷咧!”梅九仙慌张地喊着钱守旺。

    “跪下能咋咧?跪下也不中!你赶紧,赶紧走!”钱守旺始终不敢再上前儿。

    “她都那可怜咧,老爷就不能对她客气点儿咧?”钱串儿有些心疼。

    “客气!客气!你就知道客气!俺又给棺材又给银子的,还有哪儿不客气?”钱守旺瞪着钱串儿道。

    的确,钱守旺能够这么痛快的答应的确证明了他已经够客气的了。

    “夫人?”钱串儿开始求情道。

    “这可真不好办咧啊!”钱来啧啧摇头道。

    “这咋弄咧?”梅九仙也束手无策了起来。

    “夫人……要不……”钱串儿犹豫地看了看梅九仙。

    “夫啥人咧夫人?你难道想叫这个一枝花儿把咱府上的人儿也都克死不成咧?”钱守旺拉过了钱串儿怒斥道。

    “俺……”钱串儿结巴了起来。

    “俺啥俺?俺瞧你就是脑子不清楚!”钱守旺恶狠狠道。

    “一枝花儿咧,你赶紧起来咧!你卖咧你自己个儿不就是想葬你的爹咧吗?俺可以叫你不用卖身就把你爹给葬咧,这不是很好咧吗?你也用不着报答俺,也用不着咋感激俺。你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咧,这县上的最近死咧汉子的家穷的寡妇们咧,她们葬汉子的棺材几乎都是俺白送的!要照你这说法儿,俺府上现在这丫头可多咧去咧!俺不要丫头,俺现在这样儿挺好咧!俺乐意帮你,你也不用报答!你现在就赶紧拉着棺材走就算是对俺最大地报答咧!钱串儿咧,还有钱来,愣着做啥咧?还不赶快地送客!”梅九仙急着喊道。

    “好咧!”钱来冲了过来。

    “你慢点儿咧!平时没见你这么乐意干活儿咧!”钱串儿犹豫地拉着钱来。

    “那是你没仔细瞧!”钱来嘿嘿一笑道。

    “俺不走!俺不走!夫人你要这么说地话俺就更不能走咧,你说俺死咧爹娘没有姐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这么一个人儿,现在总算遇见咧这么好地人家,你说俺咋能不珍惜咧?夫人,俺不走,俺要留下来!夫人不想俺报答,可俺想报答咧!”一枝花儿斩钉截铁道。

    “你还是别珍惜咧,你先珍惜珍惜俺们府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咧!”梅九仙无可奈何道。

    “没事儿咧,夫人,算命地都跟俺说咧,俺只克亲人咧,你们虽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总归不是俺的亲人咧,俺不会克你们的!”一枝花儿苦苦哀求。

    “那也不中!你必须得走!”钱守旺很是坚决。

    “夫人!你就可怜可怜俺咧!你说俺才十八咧,也没找个啥人家儿咧,这现在出去咧,你叫俺去哪儿落脚儿到哪儿安家咧?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咧,你们忍心瞧俺这么流落街头咧?你们不忍心!所以,夫人,就叫俺留下吧!俺没病咧,俺身子好得很咧,俺力气还大地很咧。这,这棺材,你瞧俺……”一枝花儿激动得急于表达自己,上前就去抬起棺材的一角儿,抬是抬起来了,可是手一滑,棺材重重地砸在了一枝花儿的脚面上。

    “哎呦俺的个娘咧!”一枝花儿摊在了地上半晌都没有发出声儿来。

    “咋?咋咧这是?”众人围了过去。

    “俺的脚……”一枝花儿躺在那里眼泪汪汪。

    “垛子咧,赶快去请郎中!”梅九仙吩咐道。

    “俺的个娘咧,你说你还真是个克星咧啊?这才刚进俺们府上就讹上俺们咧!你说说你……”钱守旺气得直咬牙。

    “都是钱串儿,是他招来的。”钱来道。

    “钱串儿??!”钱守旺怒吼道。

    “老爷!不赖俺咧!你别听钱来胡说咧!”钱串儿撒腿就跑。

    “俺不打断你的腿!”钱守旺后面很追着,可追不了几步,他就累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枝花的脚骨折了,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一百天!这是郎中诊断的结果,至于百天以后能不能恢复,会不会留下什么别的后遗症,郎中没说。

    这下,就算钱府上上下下都反对一枝花儿待在府上都不成了,因为每个人的良心都不允许他们把一枝花儿赶出门去。

    一枝花儿被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享受了众人的照顾。所以,就算这是一个人身灾难,可在一枝花儿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灾难的影子。

    对她而言,似乎是福大于祸的关系。

    “老爷,夫人,你们不用担心俺,俺就是这脚丫子动不了咧,可俺这别的地上都好着儿咧,俺手又没坏,还是能做饭洗衣裳做活儿的,一点儿都不耽误!”床上的一枝花儿看着围在她身边的钱守旺和梅九仙道。

    “你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咧?明知道自己个儿没那大力气干啥还要去搬那棺材?不知道俺们钱记的棺材都是纯实木儿的咧?”钱守旺没好气儿道。

    “老爷,别再说一枝花儿咧,她脚都伤咧,你就别再叫她的心再伤咧?来,花儿,这是早上的汤,俺给你热咧热,你喝口,可好喝咧。”这个钱串儿还真是眼疾手快,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把汤给热好了。

    “俺的个娘咧?俺这眼咋不瞎咧呢?”钱守旺一捂眼睛。

    “中咧,你瞎咧俺咋弄?”梅九仙也无奈地看着殷勤的钱串儿。

    “俺其实不咋愿意喝汤咧?”一枝花儿说着尝了一口。

    “俺的个娘咧,咋这咸咧?”一枝花儿刚含进口中的汤又给吐到了碗里。

    “咸咧?俺觉得早上淡咧,所以俺刚才热的时候俺就给加咧点儿盐咧。”钱串儿毫无顾忌地尝了一口。

    “确实咸咧!要不垛子你尝尝?”钱串儿也把汤吐回了碗里。

    “呕……俺受不了咧!”钱垛子立马干呕了起来。

    “这个啥花儿的好咧赶紧叫她走,要是这么一直在府上待着,咱府上非得乱套不可!”钱守旺吧唧着嘴儿道。

    “就怕有人儿已经乱套咧。”梅九仙不无悲凉道。

    “夫人,咱府外面儿还挺着一位咧,咋弄?”栓柱儿的话算是提醒了梅九仙。

    “俺的个娘咧,你不说俺都忘咧,俺的爹,俺爹咧……”一枝花儿立马嚎了起来。

    “这爹都能忘咧?”梅九仙疑惑地盯着一枝花儿。

    “爹咧,你死得好惨咧!本想着把俺卖咧把你给埋咧的,可现在俺这脚……俺的爹咧……”一枝花儿扯过被子蒙住了头,整个房间里的人就都听到了闷声的惨叫。

    “中咧,中咧,俺都把你弄进府里咧,你现在又这样儿咧,你爹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咧。”梅九仙咬着牙道。

    “那谢谢夫人咧!”钱串儿高兴了起来。

    “用你谢啥?”钱守旺白了一眼。

    “俺也谢谢夫人咧。俺爹的棺材不用啥好棺材咧,有两快儿板儿就中咧,也用不着选啥坟地咧,找个地儿一埋就中咧。反正俺爹那人儿,活着的时候也没啥挑拣的,死咧也一样儿!”一枝花儿掀开被子,嚎啕过后的脸上没有一丝眼泪流淌过的痕迹。

    “俺是没打算用啥好棺材,可你这么说确定外面儿那位是你亲爹咧?”梅九仙质疑道。

    “还啥亲不亲的咧,人儿都没咧!俺想好咧,以后你和老爷就是俺的亲娘亲爹咧!”一枝花儿倒是干脆。

    “别,千万别!俺们还想多活几年咧!你好生养着,养好咧……你还是先养着吧。”梅九仙把后半句给忍住了。

    “钱串儿,出来咧!”众人走出来后,唯独钱串儿留在了一枝花儿的房间,钱守旺不得不在门口儿大声地喊叫。

    “来咧!老爷!花儿,等着俺,俺忙完马上就过来!”一个妩媚的转身,钱串儿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瞧你那贱样儿!贱样儿!贱样儿!你还能再犯贱点儿不?一辈子没瞧过女的的样子!”钱守旺使劲戳着钱串儿的脑袋瓜子。

    “俺咋贱咧?俺咋贱咧?俺就是没瞧过女的咧。”钱串儿低声地抱怨。

    “还敢跟俺犟嘴?还敢跟俺犟嘴?要不是你,咱府上能摊上这事儿咧?这下可好,弄一个瘸子在府上养着,还得给那个死得下葬!俺这是倒咧几辈子的血霉咧!”钱守旺越说越气。

    “那咋咧?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钱串儿还满嘴都是理。

    “你还有理咧!你还有理咧是不是?”钱守旺还要打,钱串儿赶紧跑到了梅九仙的身后。

    “夫人。”钱串儿撒娇道。

    “夫人也没用!等俺办完事儿咋收拾你咧!”梅九仙也丝毫不包庇。

    关于下葬一枝花儿爹的事情,梅九仙派出了钱府的实力干将,钱进,钱来,栓柱儿还有钱串儿。

    四个人一口棺材,悄么声儿地出城门,悄么声儿地挖坑,悄么声儿地下葬。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一场马家店带给钱记的风波似乎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只等得一枝花的脚彻底好了离开钱记,这场风波也就算是彻底地过去了。

    “别瞧这一枝花儿疯疯癫癫像脑袋瓜子有毛病似的,可这弄干净咧瞧着这模样儿还怪不错的咧啊?”难得钱府清静,钱守旺和梅九仙聊起了一枝花儿?

    “咋?老爷相中咧?是要纳个小咧?”梅九仙问。

    “呦嗬!娘子可不敢乱说咧!俺哪儿有那贼胆儿咧?”钱守旺吓了一大跳。

    “那就是还有那贼心咧?”梅九仙莞尔一笑。

    “啥也没有!别往俺身上泼脏水!”钱守旺表示不接受。

    “没有最好!可别倒时候闹得老爷和伙计因为一个卖身葬父的闺女翻咧脸。”梅九仙嘲讽道。

    “老爷和伙计?哪个伙计?钱串儿?”钱守旺问。

    “这么明显还瞧不出来咧?”梅九仙吐了吐舌头。

    “好像……”

    “还好像个啥咧?就是!那钱串儿,平时碰见个死人啥事儿的你瞧他啥时候往前凑过,这回你瞧瞧,那积极的咧……都去抬棺材去咧!”梅九仙啧啧嗔怪道。

    “他不抬也没办法儿咧!咱府上总共就那几个汉子咧。难不成还要叫俺这个老爷去抬不成?对咧,还有墩儿,墩儿也是汉子咧,也可以叫他去。”钱守旺乐了。

    “夫人夫人夫人!你说这他们出城去下葬都已经去咧这半晌咧,咋还不回来咧?不会是出啥事儿咧吧?那一枝花儿可是个丧门星咧!”坐立不安的吴婆子走到了钱守旺和梅九仙的近前。

    “一瞧你家就是没下葬过人儿咧……“

    “老爷,说啥咧?谁家没事儿下葬人咧?”吴婆子不高兴了。

    “好好好,算俺说错话咧。俺是说,这下葬首先得把这人儿抬出去,还得现找这下葬的地上儿,就算你不讲究风水,可总也得找个僻静的地上吧?还有咧,这要挖那么大个坑咧,还不得会子功夫咧?”钱守旺解释道。

    “真是咧,来咧个一枝花儿就叫俺家栓柱儿倒霉。”吴婆子很是不满。

    “咋就你家栓柱儿咧?垛子,串儿,钱进钱来不都去咧?”梅九仙道。

    “夫人,就那钱串儿,动嘴皮子还成!那钱来,更是,俺敢打赌,他一根手指头都不会伸!剩下的也就是俺家栓柱儿和钱进咧……”吴婆子心疼道。

    “还是咧啊,早知道这样儿叫你家铁蛋儿也去咧,人多还能伸把手儿。”钱守旺坏笑着。

    “拉倒吧!搭上俺一个爷们儿还不中还要把俺娃都搭上?俺就是拼咧老命也不会答应的!”吴婆子瞪起了眼珠子。

    “中咧,用不着你拼命咧!正好儿,你去给一枝花儿做点儿饭!她从进门儿到现在还啥也没吃咧,你给弄点儿去!俺可事先告诉你咧,只做一枝花儿一个人儿的饭,你不许在这儿吃,也不许给你家栓柱儿和铁蛋儿留!更不许你偷着带!”梅九仙一个变脸严肃地警告道。

    “瞧夫人说得,俺啥时候干过那事儿咧?不能!不能!不能!”吴婆子心虚地讪笑。

    “一天就知道拿嘴儿哄人!”钱守旺望着吴婆子的背影儿嘀咕道。

    “夫人,这咋给一枝花儿做得饭都没有肉咧?”吴婆子去而复返。

    “那不是有鸡蛋咧吗?还要肉做啥?”梅九仙道。

    “啥?鸡蛋?那不是给墩儿和好儿吃得咧?给她做啥?”钱守旺不干了。

    “瞧老爷小气得咧!人家姑娘都伤咧骨头咧补补咋咧?”吴婆子不满道。

    “俺说吴婆子?你啥时候这会关心人咧?”钱守旺好奇地问。

    “俺咋不会关心咧人?俺可听说,这姑娘可是没成亲咧……”吴婆子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打住!这没成亲咋咧?”钱守旺问,梅九仙也不自觉地盯住了吴婆子。

    “没成亲……没成亲好啊!俺家铁蛋儿也没成亲咧。”吴婆子道。

    “好家伙儿咧,这还真是请进府里一个香饽饽咧,就一个一枝花儿,现在都已经有仨人儿盯上咧。”梅九仙嗤笑道。

    “仨人儿?都谁咧?这咋比俺好早咧?夫人,你可不能不帮俺咧!俺家铁蛋儿在府上啥样儿你可是清楚咧啊!夫人你可得把一枝花儿给俺家铁蛋儿留住啊!”吴婆子紧张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一枝花儿又不是俺家啥人儿,俺留她做啥?再说咧,她就是在府上养脚咧,脚好咧,她该去哪儿去哪儿,俺不留!”梅九仙道。

    “那中!等她脚好咧,就叫她去俺家!”吴婆子乐颠颠地准备饭去了。

    “她可是克星!”钱守旺高声道。

    “有俺在啥星都不管用咧!”吴婆子的回答倒潇洒。

    “忘咧,她是克星的克星咧!”钱守旺的话惹得梅九仙笑了半晌。

    因为一枝花儿的入住,钱府的汉子们一下子觉得忙碌了好多,尤其是钱串儿,那对一枝花儿更是早请安,晚祷告,外加时不时地关怀和送抱。

    铁蛋儿倒是没有什么,可架不住他有一个叫做吴婆子的娘,每天被自己的亲娘架着去一枝花儿的房间送温暖,铁蛋儿的悲催人生也就拉开了序幕。

    钱来那就是一个见缝儿就叮的苍蝇,何况这有缝儿的蛋还就住在府上,而且还有那么几分姿色。更何况,一枝花儿还那么的风骚,对任何一个对她献媚的汉子都不放过。

    钱守旺也时不时地去送关怀,用他的话说是看好他府上的伙计防止他们做错事,可用梅九仙的话说就是,钱老爷自己个儿不要做错事才好!

    钱垛子虽然嘴上不屑与这些个人为伍,但年纪的原因再加上好奇心的作祟,他也不时地光临一枝花儿的房间,只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去的。

    钱府最本分的两个汉子应该就属钱进和栓柱儿了,可如果细想下来还应该是钱进。

    栓柱儿嘛,他的婆娘已经给他的娃相中了一枝花儿了,那他这个未来的公公再掺和进去也就实在是不合伦理了。

    至于钱进,那是绝对没有办点儿好奇。这一枝花儿已经住了些日子,他不但没去瞧过,就连一枝花儿的名字都没记住过,更别说长相了。

    对一枝花儿而言,总是在别人的嘴里听说过钱进的名字,可也是没有任何见面儿的机会!

    毕竟,钱进一直是在新的铺子里面!

    瘟疫的灾情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钱记的生意也不像之前那么繁忙了,可还是要比县里其他任何一个铺子要好。

    老爷和夫人在老宅里面品茶闲谈,外面钱串儿就大呼小叫地跑进来高呼,

    “夫人,夫人,不好咧,不好咧,不好咧!”

    “哎呀俺的个娘咧,就你这么个喊法儿,好也能叫你喊不好咧!”钱守旺抱怨道。

    “有话儿就不能慢慢说咧?就这好老想当管家咧,一点儿样子都没有!把气儿喘匀咧再说!”梅九仙道,钱串儿顺从地立定深呼吸。

    “夫人,不好咧……”

    “俺好着咧,有事儿说事儿。”梅九仙白了一眼道。

    “夫人!钱……钱……钱进晕倒咧!”钱串儿道。

    “啥?钱进晕倒咧?你咋不早说?”梅九仙一惊,起身忙奔了过去。

    “俺要说咧,是你和老爷不叫俺说咧。”钱串儿委屈道。

    “他为啥晕咧?”钱守旺倒不急。

    “俺也不知道咧,俺们正忙着咧,铁蛋儿跑出来哭着告诉俺的,俺这就赶紧回来告诉你和夫人咧。”

    “事先也没个啥征兆咧?”钱守旺问道。

    “没听说咧,早上俺还瞧见他咧,还好着咧。”钱串儿回忆着。

    “这……不会是有啥毛病咧吧?”钱守旺心里已经升起了疑虑。

    “钱进,钱进,钱进!咋咧?咋咧?咋咧?能听见俺说话不?能听见就睁眼瞧瞧俺咧?你可别这么吓唬俺咧!”梅九仙扒拉开众人,拍着钱进的脸蛋子,左右开弓。

    “夫人,别拍咧,你再拍,俺又要晕咧?”钱进脸色惨白,气息虚弱道。

    “好咧,好咧,俺不拍咧!你好咧就中!那个,垛子,嘛溜儿的,给找个郎中咧!找那个好的快的!”梅九仙盯住道。

    “不用咧,夫人,俺没事儿!”钱进阻拦道。

    “啥没事儿咧?这脸都成纸色儿咧,不找郎中咋中咧?”梅九仙焦急道。

    “俺没事儿咧,缓缓就中咧。”钱进试图坐起身来,可一晃动脑袋好像还是很晕。

    “夫人!”铁蛋儿哭了。

    “你这娃,你师傅也没咋咧你先哭个啥劲咧?”梅九仙觉得铁蛋儿的哭有些晦气不免训斥了起来。

    “俺不是哭咧,俺是心疼咧!夫人,俺师傅这样儿都是这么多日子累得咧!”铁蛋儿得哭诉叫梅九仙内疚,自责,还有内心深处隐隐得疼痛。

    “夫人,最近活儿多,师傅,师傅他一直是黑天白天的都在这里做活儿。白天俺在的时候他在做,可晚上俺走咧,到第二天早上俺来的时候他还在咧。一开始俺以为师傅起得早咧,俺就悄悄地在师傅的被子里面放咧个鸡蛋,想着给他补补的,可俺转天儿来的时候,那鸡蛋还在咧!一连好几天都没动过!”铁蛋儿哭得更厉害了。

    梅九仙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水。

    “没铁蛋儿说得那严重咧,俺根本没事儿,就是这屋子里不通风咧,俺通通风就好咧!”钱进咧着嘴巴硬笑。

    “啥也别说咧,从今儿起,你必须回咱府上去睡,这些日子不许再进这木匠房咧!”梅九仙下令道。

    “夫人……”钱进还想说些什么。

    “听俺的!”梅九仙的命令不容置疑。

    “俺是想说不要叫钱来知道咧。”钱进道。

    “就不要操心别的咧,串儿,垛子,抬钱进回府!”梅九仙一声令下,钱进就被抬了起来。

    “顺便告诉……算咧,俺亲自去弄咧!”梅九仙跟着回了府,她要亲自去给钱进做好吃的补补了。

    钱府又多了一个病号,而且还是梅九仙亲自照顾的病号,这多少叫钱守旺有些醋意,可没办法,谁叫钱进是他们钱记的功臣呢,他就算想反对也不能做得那么明目张胆,不为别的,主要是怕梅九仙生气。

    “你咋还在?”忙活了一天的梅九仙回到了府上的厨房看见了吴婆子问道。

    “俺可没拿食儿咧啊!”吴婆子此地无银起来。

    “俺说你那食儿咧吗?俺不就问你为啥还在咧吗?”梅九仙这下更确定无疑了。

    “夫人是没问咧,可夫人明显地就是不信俺咧嘛!你是不知道,这一枝花儿这娃也难伺候咧呢。”吴婆子挠着头道。

    “那不是你家铁蛋儿将来的婆娘咧嘛,难伺候点儿也是你给供的!”

    “夫人这话儿说地……是,就算是俺家铁蛋儿地婆娘咧,可也不能这么使唤俺这个婆婆不是?俺都多大岁数咧,这一天到晚给她做吃做喝地不落好不说还竟落埋怨。”吴婆子道。

    “你自己个儿不拿自己个儿当外人儿,该说得不该说得你都说,人家可不不待见你咧,以后这得改改咧。”

    “夫人咧,这往后都是俺铁蛋儿得婆娘咧俺还见啥外咧?俺可不就是现在就得****咧!这往后过咧门儿才能顺溜!”看来吴婆子还真是当了真了。

    “真不知道你咋把这事儿给定准儿的?”梅九仙哀叹一声。

    “夫人,俺还没跟……”

    “你这嘴儿上是啥咧?”梅九仙故意凑近吴婆子的脸前仔细地观看。

    “啊?啥?啥咧?俺擦干净咧啊!”吴婆子紧张地用手去抹。

    “还挺香咧,是肉吧?”梅九仙仔细闻了闻道。

    “夫人鼻子还真灵咧,这不,俺……俺瞧着你给钱进炖咧肉还剩点儿,俺寻思着就给一枝花儿弄点儿……夫人也知道,俺这都多久没弄过肉咧,俺怕不熟,就自己个儿先尝咧尝!俺就是尝咧尝!要不然把一枝花儿吃坏咧不还得照顾她不是?”吴婆子的理由还挺充分。

    “你是尝咧尝啊还是只叫一枝花儿尝咧尝啊?”梅九仙鄙视一笑。

    “夫人说啥咧?咱俩都认识多少年咧,你还……”

    “是咧,就因为认识你的年头儿太长咧,所以,俺就特别地了解你咧!你不仅自己偷吃咧,俺猜想你还应该在哪儿藏咧,准备回家给你的铁蛋儿还有你家栓柱儿吃咧!对吧?”梅九仙盯着吴婆子微微一笑。

    “夫人,夫人,你这是做啥咧?俺咋能那做咧?俺能藏啥咧?俺啥也没藏!”吴婆子结巴了。

    “啥也没藏咧?”梅九仙问。

    “啥也没藏咧!”

    “俺都瞧见咧!自己拿出来吧!”梅九仙故意使诈。

    “啥?你瞧见咧?俺在这儿都没瞧见你咋能瞧见咧?”吴婆子一惊,眼神儿不自觉地就飘向了柴草堆上。

    “是咧,自己个儿拿出来吧!”这下梅九仙可是真的知道了东西藏在哪儿了。

    “俺……俺拿啥咧?”

    “柴禾里面,自己去拿吧!”梅九仙十拿九稳地说。

    “哈哈!你说错咧,根本不在柴禾里面!”吴婆子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哦,不在柴禾里面!那在哪儿咧?”梅九仙笑吴婆子太傻。

    “啊?不是,俺是说……”

    “对,你说咧,不在柴禾里面!俺猜错咧,你自己拿出来去吧,也叫俺见识见识!”梅九仙泰然处之。

    “其实也不算猜错咧,就在柴禾旁边儿……这……米缸里面咧!”吴婆子低下了头走向了米缸,从里面摸索了一下就掏出了一块儿肉。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俺说栓柱儿他家的!一共才多些肉咧?你就拿咧这么大一块儿!还是熟的!你咋不都拿家去得咧!”梅九仙一看见吴婆子手里的那块儿肉,肺子都要气炸了。

    “别别别,别生气,夫人千万别生气咧,俺这就放下,俺下回不敢咧还不中吗?俺这也是不得以咧,你说钱进那好的身子都累倒下咧,俺家栓柱儿……还有俺家铁蛋儿,那也是没黑没白的,俺最近也没拿啥银子,也不能给他们爷俩买肉咧!但凡俺要是有点儿银子,俺说啥也不做这事儿咧!”吴婆子开始了苦情戏。

    “这个你拿走吧,少咧点儿,等忙完这阵子,俺好好儿犒劳犒劳大伙儿。”可能是吴婆子的话打动了梅九仙,也可能是钱进的事儿的确叫梅九仙内疚,她把肉切了一多半儿放在了吴婆子的手中。

    “有难处直接找俺,俺不是那小气的人咧,可俺恨人偷偷摸摸!”梅九仙冷酷而又认真道。

    “是是是,夫人,俺下回保准儿跟你说!”趁着梅九仙反悔之前,吴婆子拿上肉赶紧溜之大吉了。

    “不就一块儿肉咧?梅九仙你咋变得这小气咧?”梅九仙看着那块儿肉陷入了沉思。

    “还是给一枝花儿吧,这娃应该也够可怜的咧!但凡有点儿能耐谁会卖身葬父咧?”梅九仙慨叹了一下把肉切成片儿,装成盘儿来到了一枝花儿的房间。

    一枝花儿的房间门庭若市,钱守旺,钱串儿钱来都在这里聚合,神情严肃,表情悲催,像是在听一场上帝带来的洗礼。他们不时地点头,又不时地擦拭着眼角儿,偶尔还能传出来发自心底的叹息。

    “是……有那么一点儿点儿……可怜!”钱来的反应倒没那么严重。

    “确实挺不容易地咧!”钱守旺跟着摇头。

    “这哪是有点儿可怜咧?这是太可怜咧!这哪儿是挺不容易咧?这是太不容易咧!”钱串儿的反应由为激烈。

    “不容易咧?你跟他们说啥咧?”梅九仙略显生气地把肉放在了一枝花儿的旁边儿。

    “那个……啊……”尴尬的梅九仙站在门口儿半天竟没有人发现,她清了清嗓子。

    “夫人?”几个人看向了梅九仙。

    “那个,俺弄咧点儿肉,给一枝花儿补补。”梅九仙晃了晃手中的盘子。

    “太谢谢夫人咧,还是夫人好!”钱串儿赶忙端过了盘子递到了一枝花的嘴边。

    “吃吧!脚坏咧好好儿补补。”钱守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多吃点儿,吃多咧脚才能好得快。”钱串儿呲哑道。

    “吃吧,吃多咧还能长点儿肉。”钱来道。

    “那个……你们也吃!”一枝花夹了一片儿递给钱守旺。

    “俺不吃,你吃!”钱守旺躲开了。

    “那你吃!”这次是钱串儿。

    “你吃你吃!”钱串儿幸福地直唆拉手指头。

    “那你吃!”这次是钱来。

    “俺从来不跟娘们儿抢食儿。”钱来恨是爷们儿。

    “那个……”一枝花儿满目含情。

    “那个你们要是不吃俺吃!”梅九仙被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没气歪了鼻子。

    这几天前还是一副嘴脸说一枝花是克星扫把兴的主儿现在都拜倒在了人家的床前,一个个还垂涎三尺的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是?娘子!这都拿来咧哪有拿回去的道理。”钱守旺拦下了梅九仙。

    “就是咧,不是说叫花儿补补吗?”钱串儿满脸不高兴。

    “就是,给都给咧,还拿啥咧拿?”钱来道。

    “咋?俺能拿来就不能拿回去咧?谁规定咧?俺还偏要拿!”梅九仙更气了,端起盘子就往外走。

    “夫人是不生气咧?”钱串儿看着钱来问。

    “夫人是不生气咧?”钱来看着钱守旺问。

    “夫人是不生气咧?”钱守旺看着一枝花儿问,一枝花儿抿着嘴儿点了点头。

    “娘子,你听俺说!”钱守旺立马清醒了过来,追着向外走的梅九仙。

    “老爷,这衣裳你不拿走咧?俺穿俺自己个儿地就中!”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儿可以伴随着梅九仙喝钱守旺的离开告一段落的时候,一枝花儿挺着身子跪在了床上向大家伙儿展示着她的服装。

    “衣裳?“梅九仙停住了脚步,后追来的钱守旺差点儿撞到她的身上。

    “不不不,不是不是不是!“钱守旺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俺明明听见咧!起开!”梅九仙用手一扒拉钱守旺,一枝花儿连同她身上那件儿衣裳就呈现在了梅九仙的面前。

    “那个,夫人……”

    “不用说咧!俺说俺瞧着这衣裳咋这眼熟咧!你拿来给她咧?”梅九仙看着钱守旺。

    “不……不不不不……”钱守旺继续晃头。

    “好好儿想想再说咧!”梅九仙阴郁一笑。

    “啊……是……是俺拿的咧!俺不是瞧着她之前那身儿……”钱守旺吧唧着嘴儿不知道该咋说咧。

    “一件儿衣裳咧,老爷觉得你该换换咧,你就换换咧,毕竟这是钱府咧,听钱老爷的准没错儿!”梅九仙的话里有话。

    “俺穿着咧。”一枝花儿这回倒乖巧了。

    “老爷是来送衣裳的,你们是来做啥地?”梅九仙问。

    “俺……俺……”钱串儿羞涩不语。

    “俺们是来瞧一枝花儿穿衣裳的!”钱来倒直接。

    “夫人,俺里面儿穿着衣裳直接套上地咧!不信你瞧,俺脱给你瞧咧!”一枝花儿忙着解释,胡乱中衣服也不太好脱。

    “你们好这口儿咧?”梅九仙看着她眼前的三个汉子问道。

    “夫人,不是你想地那样儿咧!俺就是觉得这娃总那么一件儿衣裳该换换咧,俺啥也没做咧!再说咧,还有钱串儿和钱来在咧,俺能做啥咧?”钱守旺辩白道。

    “就是,夫人,老爷除咧淌哈喇子啥也没干!”钱串儿道。

    “俺可以作证,老爷连眼珠子都没转过!”钱来补了一句。

    “你们说啥咧?俺哪叫老爷淌哈喇子咧?”一枝花儿羞涩地捂着脸道。

    “你太谦虚咧,娃,你俊,你俊的狠咧!”梅九仙恶狠狠地瞪了钱守旺一速走出了一枝花儿的房间。

    “咱们是不惹祸咧?”一枝花儿问。

    “不是咱们!是你!”钱来幸灾乐祸道。

    “你们啊!你们!!”钱守旺这回彻底傻眼了。

    “不过,你穿上夫人的衣裳还挺俊的咧!”钱串儿冲着一枝花儿发笑。

    “中咧,别卖春儿咧!忘咧她克人咧?”钱来捅了一下钱串儿,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逃离了一枝花儿的房间。

    “小样儿咧,就你们几个……”一枝花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钱守旺惹祸了。

    不经过梅九仙同意私自把她的衣裳送给一枝花儿是其一。

    对一枝花儿产生不该有的幻想是其二。

    在一枝花儿面前露了怯给老爷和夫人的名号抹黑是其三。

    综观衣裳三宗罪,梅九仙把钱守旺关在了门的外面。

    “娘子,娘子?夫人,夫人?你听俺说咧……”钱守旺的嗓音已经沙哑了,这也是他不知道叫了多少回门的后果了。

    本来钱府是有人可以在中间撮合一下的,可这个最合适的撮合人钱串儿就是当事人之一,他不撮合还好点儿,一撮合肯定就是火上浇油的后果。

    钱垛子倒是跟这事儿不沾边儿,可他一向就事论事,从不偏倚,更不会颠倒是非,所以,他闭嘴是对整个事件最好的撮合。

    还有就是钱进,可惜他连日的劳累这个时候早已经进入到了深层的睡眠根本不知道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现在能救钱守旺的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忏悔和梅九仙的心情。

    “爹,要不要来俺房里睡咧?”墩儿推开房门迷迷糊糊地看着钱守旺问。

    “还是俺娃心疼他爹咧。”钱守旺鼻子一酸很是感动。

    “不是咧,爹,你这一直在这儿说说说的咧,俺睡不着啊!”墩儿的话叫钱守旺哭笑不得。

    “就是咧,爹,你赶紧睡咧,俺和墩儿哥明儿还要去学堂咧!”钱好儿也疲惫地推开了房门。

    “你个没良心的咧,俺要是能睡俺还至于在这儿咧?去!跟你墩儿哥睡去,你爹俺也要睡咧。”钱守旺把好儿轰进了墩儿的房间,自己则躲在了钱好儿的房间里去了。

    这一切都在梅九仙的掌握当中,钱守旺“砰砰”地关门声震得梅九仙心着实有些疼。

第一百九十章

    这是梅九仙和钱守旺自成亲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分房而睡。

    梅九仙辗转反侧了一宿,钱守旺孤枕难眠了一夜。

    按理说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早早起来。可钱守旺和梅九仙两个人却不,似乎谁先起来就证明谁睡得不好,就证明谁输了一样。

    所以,宁肯在床上躺得头昏脑胀也绝不起来承认自己睡不着觉,直到钱好儿叫嚷嚷地叫她爹开门。

    “一大早的嚷嚷个啥咧?俺还没睡醒咧?”已经严重熊猫眼的钱守旺带着满脸的倦容扯着脖子朝着对门儿的方向喊去。

    “爹,俺这耳朵又不聋,你喊个啥劲咧?再说咧,俺这衣裳都在这屋咧,俺再不让上学堂迟到咧,朱先生罚俺你替着是咋咧?”钱好儿推开钱守旺进屋收拾去了。

    “钱大胖子,俺一宿没睡,你还睡得挺好!”对门儿的梅九仙听得是一清二楚,这憋了一肚子的气焰就更加不可阻挡。

    “也不是咋咧?这么多日子咧,俺就一直睡不好,昨儿往好儿这床上一趟,没多会儿就着咧,这一宿睡得这叫一个香咧啊,连梦都没做!”钱守旺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中咧,爹!没睡好就说没睡好的,承认咧也不丢人!就你那眼珠子红得都要吃人咧,说睡得好谁信咧?要不去俺那屋儿再迷瞪会儿?”墩儿走出了房间只那么一瞟就发现了钱守旺在说谎言。

    “墩儿!俺这眼珠子很红吗?“钱守旺拉住了墩儿低声问道。

    “是!很红!”墩儿更仔细地看了看。

    “俺要说这是俺睡多咧才弄得你信不?”钱守旺幼稚地问。

    “你信吗?”墩儿反问钱守旺道,钱守旺直摇头。

    “那你以为俺傻吗?你都不信俺信?”墩儿讥讽一笑离开了。

    “这个熊娃,跟他娘一样儿不好斗咧。”钱守旺揉了揉眼珠子,干痒色一样儿都没少。

    “爹,今晚你不许再睡俺屋咧啊!俺要自己个儿睡咧。昨儿跟墩儿哥睡得一点儿都不好,他睡觉老踢俺。”钱好儿挤在了门口儿道。

    “咋?他踢你你不会踢他咧?你就那么叫人踢咧?”钱守旺生气地怒吼道。

    “钱大胖子咧,你说踢谁咧?你叫好儿踢谁咧?你踢一个俺瞧瞧?”梅九仙霍地推开门,冲着钱守旺就掐起了腰。

    “俺……俺说啥咧?”钱守旺目瞪口呆。

    “爹,这不关俺的事儿,俺走咧啊!”钱好儿撇了撇嘴儿溜之大吉了。

    “不是,娘子,俺……俺没说腰踢墩儿,就刚才好儿那么一说,俺也就顺嘴儿那么一答。俺啥时候踢墩儿咧?俺对墩儿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守旺慌忙地解释。

    “俺还真不知道咧!俺告诉你钱大胖子,你要是敢欺负墩儿,老娘跟你对命!”梅九仙砰地把门关上。

    “还……还对命?吓唬谁咧?俺说啥咧你就对命?你以为只有你有命俺没有咧?对就对,谁还怕你对不成?”钱守旺灰头土脸地朝着梅九仙的门口儿吐了吐舌头。

    “老爷,你这是做啥咧?”钱串儿站在了钱守旺的面前问道。

    “啥……俺……啥做啥咧?你一大早儿地不干活儿跑这儿来做啥来咧?”钱守旺觉得更加的没有面子。

    “是好儿……小姐说你可能有生命危险叫俺来瞧瞧。”

    “滚!俺好着咧,离死还远着咧!不就一宿没睡觉咧!”钱守旺一声吼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老爷,您一宿没睡咧?”钱串儿看着钱守旺问道。

    “滚!老爷俺睡得好极咧。”钱守旺转身儿回到了钱好儿的房间,关门的声响绝对不比梅九仙小。

    “俺的个娘咧,轻点儿咧,这门弄坏咧还不得俺到处张罗着给修咧?”钱串儿撇嘴儿道。

    梅九仙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因为她听到了钱守旺说他一宿没睡的大实话。

    描眉化眼儿,梳洗打扮,为了在气势上压到钱守旺,为了在精神面貌上战胜钱守旺,为了在实际上掩盖一下一夜未眠而造成的大黑眼圈儿,梅九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哎呀!这睡咧一宿到现在还饿咧?”梅九仙出门儿前故意叨咕着。

    这招儿很管用,因为钱守旺正在对门儿钱好儿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梅九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娘,快点儿咧,饭都已经做好咧!”已经坐在饭桌儿上的墩儿和好儿对着梅九仙招呼道。

    “饭?做好咧?谁做得?垛子还是串儿?好吃吗?”梅九仙走到餐桌近前看了看,这个手艺应该不是钱串儿或者是钱垛子的手艺。

    “夫人,是俺咧,俺做得!夫人快点儿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胃口。”一枝花儿端着一个菜碟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做得?”梅九仙惊悚地打量着一枝花儿道。

    “俺不是跟夫人说过咧嘛,俺会做饭的咧,俺不光会做饭,俺还会……”

    “你还会砸脚!”钱守旺晃荡出来接了一句道。

    “老爷说啥咧?那砸脚就是个意外咧,俺以后保准儿不砸咧。”一枝花儿抿嘴儿一笑。

    “是不砸脚咧,再砸咧啥也不好咧。”梅九仙道。

    “夫人说笑咧,俺又不傻咧,咋能老伤着自己个儿咧?”一枝花儿端着的菜没有放到桌子上而是一瘸一掴地又往房间走去。

    “等会儿,这老爷夫人的都在这儿咧,你这烧好的菜不放这儿来你要端哪儿去咧?”钱守旺问道。

    “老爷,夫人,早上的菜都在桌子上咧,这就是俺盛出来的一点儿。钱进……师傅不是病咧嘛,俺想……想着给他端屋儿里去咧。”一枝花儿满脸绯红。

    “不是,等会儿,你咋又和钱进刮拉上咧?”钱守旺眉头一皱道。

    “钱老爷,说话儿那难听做啥咧?人家钱进一个人儿咧,这一枝花儿也是一个人儿咧,人家都是一个人儿咧互相关心关心还不中咧?”梅九仙谄笑道。

    “还是夫人理解俺咧。”一枝花儿羞涩地低头。

    “这……这啥时候……这钱进不是昨儿才回的府上吗?这咋?这快……” 钱守旺看着梅九仙冰冷的脸不往下说了。

    “你跟俺说不着咧!这事儿不归俺管!”梅九仙低头儿尝了尝菜。

    “爹,俺昨晚儿就瞧见一枝花儿去咧钱进的房间咧,不过后来好像被轰咧出来。”钱好儿边吃边道。

    “啥?昨晚儿就盯上咧?”钱守旺一惊。

    “哎呀!好儿咧,咱这府上就是母的太少咧,好不容易来咧这么一个母的,把咱这府上的这些个公的就都给搅和乱咧!”梅九仙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巴。

    “你?你说啥咧?谁给搅和乱咧?俺……俺可没乱!”钱守旺自知理亏。

    “俺说啥咧?俺说你咧吗?那么多公的咧,咋就你认咧?”

    “哪么多公的咧?这不就俺一个咧?”钱守旺瞪眼道。

    “爹,俺也是公的。”墩儿的话把个钱守旺气得彻底张不开了嘴儿。

    “夫人,你得管管一枝花儿咧,这一大早就去钱进的房间找钱进去咧。这咋说也是一个大姑娘咧,这老往俺们这屋子里钻总归是不好咧?”钱串儿刚刚过来,一边落座一边抱怨。

    “你是觉得一枝花儿没钻你房间不好吧?人家是去的钱进的房间,关你屁事儿?”钱守旺的邪火儿终于有地方发泄了。

    “这……钻谁房间也不好吧?咱们可是钱府咧!这可是个大府咧,咱可是有咱自己个儿的规矩咧。这一枝花儿这样儿破坏咱们府上的规矩可不中!必须得管!”钱串儿狠狠地吃了两口菜道。

    “今儿这菜可香咧?”梅九仙问。

    “好吃!比平时都好吃!”钱串儿中肯地评价。

    “这就是一枝花儿做得。”梅九仙道。

    “是?花儿?俺花儿还有这本事咧?”钱串儿立马花枝烂颤了起来。

    “是谁家的花儿还不知道咧!不过,钱串儿,俺倒是希望你能养个花儿。”梅九仙话里有话儿。

    “嘿嘿!只要夫人觉得俺能养俺准保成!”一下子,钱串儿喜笑颜开了。

    “现在光有俺可不管用咧!”梅九仙嘶哈着嘴儿道。

    “哼!还真是,一群人儿盯着咧!俺瞧你也悬!”钱守旺也跟着凑热闹。

    “不是,老爷,夫人,这当初……不是,这花儿可是俺的啊!”钱串儿急了。

    “是谁的还补知道啊!”钱守旺自顾地吃饭。

    “垛子,快来,快来,快来!尝尝俺家的花儿的手艺!”看着钱垛子进来,梅九仙招呼道。

    “中咧,中咧,中咧,别诈唬咧!吃饭还能不能好好儿吃?咱府上的人儿是越来越没规矩咧!以后啊……不对,从今儿起,咱们必须得重立立规矩。”钱守旺气囊囊道。

    钱串儿和钱垛子不明所以,钱好儿和墩儿不以为然,只有梅九仙心领神会在心里乐个不停。

    那边,端着菜碟子还连瘸带拐的一枝花儿好不容易走到了钱进的房间,当然,也就是钱来的房间,迎面儿正好儿碰见了钱来走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呦嗬?这是给俺送的?多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送一趟,叫俺一声俺就出去咧不是?”钱来厚脸皮地拦住了一枝花儿道。

    “想得美咧!你起开,这不是给你的。”一枝花儿绷起了脸。

    “呦?不是给俺的?那你还不如给俺咧,昨晚儿也不知道是谁……”钱来欲言又止。

    “昨儿是昨儿,今儿是今儿,再说咧,钱进师傅病咧,俺给送点儿吃的天经地义咧。”一枝花儿生气道。

    “呦嗬?还天经地义咧?这词儿是跟好儿学得还是跟墩儿学得?”钱来始终挡在门口儿。

    “你管俺跟谁学的,你给俺起开!”一枝花儿急了。

    “谁咧?”钱进在里面问道。

    “钱进师傅,是俺!俺是新来的一枝花儿,这是俺做得小菜咧,特地来给你尝尝。”一枝花儿挤开了钱来走进了房间。

    “那个,哥,你当心点儿咧,那饭菜最好不要吃咧,怕有毒!”钱来白了一眼走开了。

    “钱进师傅你别听他瞎说咧,这个保准儿没毒,你要不信俺吃给你瞧!”一枝花儿就要试吃。

    “这个……你太客气咧,这个拿出去大家伙儿一块儿吃就中咧,不用特地端到俺这儿来。”钱进起身和一枝花儿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俺给大家伙儿都做咧,这是俺专门儿给钱进师傅做的,你尝尝!”一枝花儿蹿到了钱进的近前,只不过蹿近的速度肯定跟钱进躲开的速度没法儿比。

    “你躲啥咧?俺就是给你送点儿饭又不能吃咧你的!再说咧,你都病咧,还不得好好儿补补咧?”一枝花儿抛着眉眼儿继续往前凑。

    “姑娘千万不要在俺这儿费心咧,俺那根本就不是啥毛病,早都好咧。这个,一大早儿上,俺这里污秽不堪,姑娘还是不要多留咧。”钱进忙着往外轰一枝花儿道。

    “钱进师傅,你瞧你说啥咧?住的屋子有啥好污秽的咧?还有咧,你别一口一个姑娘一口一个姑娘的咧,俺叫一枝花儿,你也可以叫俺……花儿!”一枝花儿娇羞地笑着。

    这般场景要是发生在钱串儿的身上非得乐昏了头,可偏偏这等好事儿就发生在钱进的身上。

    “那个……一枝花儿姑娘!”

    “不是一枝花儿姑娘,是一枝花儿,或者是花儿!”一枝花儿撒娇地重复道。

    “一枝花儿!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不要在俺这里玷污咧姑娘的清白!姑娘要是没事儿的话……俺就出去咧!”钱进头也不抬地离开了。

    “别别别咧,这是你的屋儿咧你走啥咧?钱进师傅,要走也叫上俺咧,俺跟你一道儿走咧?钱进师傅!钱进师傅!”一枝花儿端着碟子在后面一瘸一掴地追着,结果,当然是追不上的。

    “呦?你还吃饭咧?不是有人儿都给你端到屋子里去咧?”钱守旺不怀好意地问道。

    “也不瞧瞧俺哥是谁咧,她端俺哥就吃咧?俺哥是那缺端菜的人儿咧?”这话茬儿也就钱来接最合适。

    “你说啥咧你?俺花儿也不是那给人端菜的人儿咧!好赖不知咧!花儿,以后甭给他送!”钱串儿打抱不平的同时看到了追出来的一枝花儿。

    “就是咧,千万别送,省得还给别人儿惹麻烦!”钱来道。

    “那个,花儿咧,甭搭理他,赶紧坐下吃饭咧!”钱串儿赶紧给让地方。

    “那个,一枝花儿咧,没想到你这年纪不大,这饭做得倒是够好咧啊!这不仅……有色,还有香,还有味儿,真是哪一样儿也不少咧啊!俺活咧这么大岁数咧还是头一遭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饭咧!”钱守旺言不由衷地夸赞了起来。

    “爹,你这也太玄乎咧吧?”钱好儿道。

    “俺玄乎啥咧?俺一点儿都不玄乎!就这,俺都是谦虚咧说的。一枝花儿的菜做得比俺说得还要好!”钱守旺像是故意得,看着梅九仙阴沉的脸就是不住地拱火儿。

    “这饭俺们还能不能吃咧?”钱垛子嘀咕道。

    “吃!这么好吃的饭咋能不吃咧?好好儿吃!多多吃!”梅九仙给钱垛子使劲夹了几筷子的菜。

    “夫人,饶命咧!”钱垛子颤抖道。

    “叫你吃菜谁要你命咧!赶紧好好儿吃!”钱来不怕事儿大道。

    “好好儿吃你的饭!”钱进碰了碰钱来。

    “老爷夫人过奖咧,俺就是做点儿小菜儿,根本算不得啥咧!俺现在就是这脚不中咧,要是俺这腿脚儿灵便地话,俺还可以下河抓鱼,俺做得鱼那叫一个香咧!”一枝花儿的谦虚的确不太符合此刻的氛围。

    “你还会做鱼咧啊?好好好!俺就是爱吃鱼咧。”钱守旺笑容可掬。

    “俺记得夫人也是爱吃鱼的咧!”钱垛子没眼力见儿道。

    “对,夫人爱吃那个糖醋鱼。”钱串儿补充了一句。

    “是咧?糖醋鱼俺也会做咧,俺做得可好咧。”一枝花儿咧了咧嘴儿道。

    “俺现在不爱吃糖醋鱼咧,俺就爱吃醋鱼!不放糖的,酸掉牙的那种。”梅九仙装作很是淡定的样子,惹得一桌子人都干咳了起来。

    “没事儿,夫人不爱吃俺爱吃咧!你可以把给夫人的放醋的先盛出来,剩下的再给俺放点儿糖,一点儿都不麻烦。”钱守旺继续气着梅九仙。

    “老爷,差不多得咧啊!”钱垛子已经看到梅九仙阴云密布的脸色提醒道。

    “差不多咧吗?”钱守旺嘀咕着。

    “都已经过咧!”钱串儿道。

    “过咧多少?”钱守旺问。

    “老爷您自己个儿瞧咧。”看着梅九仙炯炯的目光,钱串儿不敢说话了。

    “那个,一枝花儿咧,麻烦你给俺盛点儿米饭中不?”梅九仙举起了空碗。

    “夫人太客气咧,俺给你盛饭是应该的,应该的!”一枝花儿接过了梅九仙的饭碗。

    “也给俺……”

    “算咧,你的脚还没好咧,给俺一个人儿盛饭已经够难为你的咧,他们咧,你就叫他们自己盛去,不用管咧!”看着钱守旺伸出去的胳膊梅九仙道。

    “啊!是咧!你就……老爷的饭俺来盛!”钱垛子接过了钱守旺的饭碗。

    “俺这咋又没赶上时候咧!”看着钱垛子躲过了梅九仙的一劫又在这儿给钱守旺献了个殷勤,钱串儿懊恼起来。

    “你从来就没赶上过!”钱来气着钱串儿道。

    “俺赶不赶得上关你屁事?”钱串儿也不肯罢休。

    “咋不关俺的事儿?碍着俺……”

    “那个,钱进师傅咧,俺给你盛饭咧?”一枝花儿看着碗还是空的钱进道。

    “俺自己个儿有手咧。”钱进不管不顾道,大家伙儿都惊讶地盯着他。

    “俺没手咧,俺自己个儿知道。”今天的梅九仙是格外的气不顺,逮谁怼谁,钱进也没能幸免。

    “不是咧,夫人,俺不是……”钱进慌张了。

    “哥,你也有今天!”钱来坏坏地笑着。

    “去,给俺盛饭!”钱进横着钱来道。

    “是!”钱来乖乖地接下了饭碗。

    “墩儿,好儿咧,这么好吃地饭咧,你们多吃点儿咧。真等哪天你们的花儿姐姐的脚好咧,人家就走咧,你们想吃可就吃不着咧。”梅九仙道。

    “对对对,多吃点儿!吃一顿少一顿咧。”钱守旺顺着梅九仙道。

    “不是,老爷,夫人!俺可以一直在府上给你们做饭咧,俺不走咧!俺还要给老爷和夫人洗衣裳干杂活儿咧!”一枝花儿急忙站起来表决心。

    “就是咧,正好儿跟俺一块儿……俺也是干杂活儿的。”钱串儿也站了起来。

    “谁要跟你一块儿咧?要跟俺也是跟钱进师傅咧。”一枝花努嘴儿道。

    “那不中,他是做棺材的,你跟不了咧!”钱串儿一咧嘴儿。

    “是,瞧着咧!可俺是可怜你把你领进来的咧,俺又不是当婆娘给你娶进门儿来的咧!再说咧,俺这之前也帮过那么多人儿咧,也有在府上待过后离开的咧,他们都中你咋就不中咧?”梅九仙更加地差异道。

    “可俺已经嫁到钱府上来咧啊!”一枝花儿一句话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你嫁给咧谁咧啊?”梅九仙问,钱守旺立马低下了头。

    “俺想嫁给钱进师傅咧。”一枝花儿捏着衣角儿道。

    “啥?俺可没说要你咧啊!俺不要!俺也不能要!”钱进霍地站了起来。

    “说啥咧?钱进!花儿,他不要你俺要咧!”钱串儿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爱慕。

    “你给俺坐下!”钱守旺道。

    “老爷,俺要是坐下俺的花儿就要给别人咧”钱串儿耍着性子。

    “你要是不坐下俺把你都给咧别人儿咧?”钱守旺威胁道,钱串儿也只好悻悻落座。

    “老爷!”一枝花儿噘着嘴巴向钱守旺求救。

    “你将来的老爷在那儿咧!”钱守旺一指钱进。

    “老爷!”钱进道。

    “别叫俺咧,这里面儿可没俺的事儿!”钱守旺摆手道。

    “老爷!”钱串儿道。

    “老爷个屁咧?谁叫你没能耐咧?”钱守旺狠狠地瞪了一眼。

    “恭喜咧,哥!俺要有嫂子咧啊!还是小嫂子。”钱来觉得格外的滑稽。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闭嘴!”钱进瞪了一眼钱来。

    饭桌儿的气氛很是尴尬。

    “那个……钱进……”梅九仙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夫人,俺可没说过要娶她,俺也不会娶她!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儿!”钱进倒是干脆。

    “那个,一枝花儿……”梅九仙又看向了一枝花儿。

    “夫人,只要你把俺留在府上,俺嫁给谁都中!”一枝花儿的态度转变的也是相当的快。

    “得!俺这小嫂子还不保咧。”钱来道。

    “你给俺闭嘴!”钱进厉眼瞧着钱来。

    “俺……这话题咋就弄到这儿咧?”梅九仙觉得有些突兀。

    “娘,俺们吃饱咧,要上学堂咧。”墩儿放下了碗筷儿。

    “那个……俺不是说叫你嫁给谁咧,俺是说等你脚好咧以后要离开钱府的……对,俺就是这么说的。”梅九仙终于礼轻了头绪。

    “那个,垛子,记下一枝花儿在咱府上留下的日子,再把她做过地活儿好好记下,倒时候一枝花儿走地时候记得给工钱!”梅九仙不给一枝花儿任何反驳的余地。

    “是,夫人!”钱垛子回答得倒是痛快。

    “是啥咧是?”钱串儿道。

    “不是咧,夫人,俺不要工钱,俺也不要银子,俺就要留在府里给大家伙儿做饭!俺求求你咧,夫人,就收下俺吧!俺能干活儿!俺啥活儿都能干!俺力气还大,俺还能……”一枝花儿又开始四下找寻能证明自己力量的东西。

    “打住咧!你再把那只脚给砸咧,俺现在立马就把你轰出去!”看着一枝花儿又四下找寻能证明她力气大的物件儿,梅九仙立马阻拦道。

    “夫人放心咧,就算是她两只脚都坏咧都没事儿,咱们钱串儿还等着给她当脚使唤咧!”钱来看着热闹道。

    “俺知道,这次俺给夫人添麻烦咧!可俺保证,那是最后一次!俺留在府上,只会给大家伙儿帮忙,绝对不会给大家伙儿惹麻烦咧!可能你们只知道俺是个克自家人儿的扫把兴,克你们不知道,俺还是个旺邻居的福星咧!”一枝花儿急于解释。

    “俺就听过旺夫,旺子旺家业的,还头一遭听过旺邻居的!”钱来“噗嗤”一下笑了。

    “是真咧,从俺记事儿地时候起,俺家一共有过八个邻居……”一枝花儿开始掰着手指头畅想她曾经的美好。

    “打住吧!还八个邻居咧?要是你真地那么好,你那些个邻居能搬家咧?”钱进给了一枝花儿冰冷的一刀。

    “不是咧!你听俺把话儿说完咧!你们都不知道咧,俺这八个邻居不是平白无故走地,他们都是得咧福运才走得!俺记得,有三户人家出咧当官儿的搬走咧,有两个人家找咧好的亲事过好日子去咧,还有三个人家儿做买卖儿发咧财盖大房子走咧!俺不是吹咧,这些人家儿在做俺家邻居之前那穷地都要吃不上饭咧,可自从做咧俺家的邻居,那简直就是踩咧狗屎交到好运咧一样儿咧!你们要是把俺留在府上俺保准儿咱们府上的生意会更好地!”一枝花儿自豪地道

    “你要这么说俺就更不能留你咧!”梅九仙道。

    “为……为啥咧?夫人!”一枝花儿问。

    “你旺的都是邻居咧!可你住俺们府上算啥咧?俺们能算你的邻居咧?”梅九仙冷笑道。

    “不……不是咧!俺……俺可以……”一枝花儿也哑口无言了。

    “夫人,要是那样儿的话可以叫一枝花儿去吴婆子那儿住!正好儿吴婆子还想叫一枝花儿给她做儿媳妇咧!”钱来灵机一动。

    “你胡说啥咧你?花儿咋能给那吴婆子当儿媳妇咧?”钱串儿满脸的委屈。

    “今儿就先这样儿咧,反正一枝花儿的脚也还没好!以后的事儿倒时候再说吧!”梅九仙仔细地咂摸道。

    “中!那俺就听夫人的!”一枝花儿忽地轻松了下来。

    “俺吃饱咧!”梅九仙抹抹嘴儿起身。

    “娘子!俺也吃好咧,俺跟你一块儿咧!”钱守旺也跟了起来。

    “俺要一个人儿静静!”梅九仙转身看着钱守旺皮笑肉不笑。

    “俺陪娘子一块儿静静。”

    “俺说咧,俺要一个人儿静静!”

    “早知现在何必刚才啊!”钱来摇头道。

    “俺还不信咧,俺就……”钱来的激将法对钱守旺产生了效力,他横下决心坚决要跟梅九仙一块儿静静。

    “没听见俺说啥咧吗?”梅九仙转身,眼里已经是寒光利影。

    “听……听见咧,俺就是想问问娘子,那个……俺……俺晚上还能回房睡不咧?”钱守旺立马改口道。

    “这才是咱们的老爷。”钱垛子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响。

    “俺这回算是知道咧,你不奇怪咧?”一枝花儿看着钱进问道。

    “要不这样儿俺才奇怪咧。”钱进抹了抹嘴儿起身要离开道。

    “那你以后会对俺这样儿不?”一枝花儿一瘸一拐地跟着后面问道。

    “花儿,你做啥去咧?俺保准儿不会对你这样儿咧。”钱串儿赶忙追了过去。

    “娘子,俺晚上能回房不?”钱守旺诞着脸皮问道。

    “你想回去吗?”梅九仙一笑。

    “想,当然想咧!俺现在就想咧!”钱守旺似乎看到了阴郁许久露出的太阳,整个人生都明亮了起来。

    “那等俺静够咧俺再告诉你!”梅九仙妖娆地瞪眼。

    “这不还是不成咧?”钱守旺的心都凉了。

    “还不都怪老爷你咧?谁叫你刚才不跟夫人说好话儿咧?”钱垛子抱怨道。

    “俺刚才?刚才?……那不是一枝花儿在咧嘛!俺不想树树俺老爷的威风吗?谁成想威风没树成,还得罪咧娘子!”钱守旺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千百遍。

    “不是,老爷……这……这都走咧,这碗谁刷咧?”钱来问道。

    “俺得去算帐去咧。”钱垛子逃得比谁都快。

    “你觉得叫俺刷合适吗?”钱守旺看着钱来道。

    “不合适!不合适!特别不合适!老爷回房歇着……对咧,老爷的房回不去咧!那老爷去歇着,俺刷,俺刷!”钱来点头哈腰道。

    “没一个好东西!”钱守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去前厅他的太师椅上去了。

    墩儿和好儿去学堂了,可没到饭学的点儿又都回来了,原因是朱先生病了,具体是不是得了什么时疫不知道,可在这别县瘟疫几近尾声的时候,还是多多注意一下比较的好。

    所以,朱先生就仁慈的给所有的学生们都放了假了,具体什么时候开学,那就要看朱先生的身体状况了。

    也许明天就开学了,也许……或许也没有什么也许吧。

    这件事情在钱府引起了轩然大波,最为恐慌的当然是以钱守旺为首的“怕死派”,成员当然有钱串儿钱垛子,可能还有钱来。

    他们做得最明显的就是对好儿和墩儿敬而远之。

    梅九仙的善心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这个时候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要主动去看望朱先生。

    这个举动当然受到了全府人员的极力反对,可梅九仙永远都是越挫越勇型的,你永远不知道她善心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争吵的终止在墩儿和好儿声明,他们的朱先生禁止任何一个爹娘去看望,可惜梅九仙已经在去看望朱先生的路上了。

    钱守旺气愤不已,本来已经示弱的态度和稍微缓解的关系再度陷入到了紧张之中。

    “你再也甭想回房咧!”这是梅九仙摔给钱守旺的话。

    “你再也不要吃花儿做得饭咧!”这是钱守旺的报复和反击。

    这句话的杀伤力相当于***爆炸级别的,引起了钱府天崩地裂般的效果,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这句话收场,包括钱守旺本人。

    “不是咧,娘子……俺……俺不是那意思咧!俺这不是没啥杀手锏咧吗?俺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钱守旺结巴了起来,他使眼色想叫他们府上的下人们此刻能多给他美言几句,可这些个人一扭脸儿全都做鸟兽状散开了。

    “娘子……夫人……”钱守旺摇尾乞怜,可换来的仍旧是梅九仙通体可见的愤怒。

    “老爷,你这回的麻烦可惹大咧。”钱串儿溜回来道。

    “老爷,这回俺们可帮不上你咧。”钱垛子也跟着过来雪上加霜。

    “这回俺可有好瞧的咧。”钱来始终的看热闹的心态。

    “老爷,这回的确是你做得有点儿过咧。”钱进很少发表看法,这次也掺和了进来。

    “老爷,这回可真得不赖俺咧!”一枝花儿忙于撇清关系。

    “那个……钱进……你给俺过来!”在一众人中,钱守旺找到了他觉得在梅九仙面前格外有分量的钱进。

    “老爷,您叫俺?”钱进始终知道自己和钱守旺之间的主仆关系。

    “那个……坐坐坐。”钱守旺的殷勤并没有叫钱进觉得不自然,他不客气地落座。

    “这么多个日子,你可是辛苦咧啊!”钱守旺竟然嘘寒问暖起来。

    “您和夫人的事儿恕俺无能为力!”钱进倒是丝毫不拐弯抹角。

    “你……你这人……这么唠嗑儿有意思咧?”钱守旺直咂摸嘴儿。

    “没意思俺也得这么说咧,俺真得无能为力咧。老爷也说咧,俺这么多日子的确是累咧,您要是没啥事儿,俺就去歇着咧。”钱进喝了一口茶后起身离开。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钱守旺有苦难言。

    “这个……今儿栓柱儿一家子咋没来上工咧?这发银子的时候来咧,干活儿得时候都瞧不见人影儿咧是吧?”钱守旺发着无名的怒火儿。

    “老爷,上一阵儿太忙咧,这阵子好不容易歇咧下来,夫人说叫他们在家歇两天咧。”钱垛子答道。

    “歇两天?歇两天!这买卖儿有这样儿做得咧?今儿歇明儿也歇的,早晚有一天都得歇咧。”钱守旺口无遮拦道。

    “老爷,您这儿唠叨没用,您跟夫人唠叨去!还有咧,那吴婆子不来更好,要不然像刚儿这事儿,她在只能给你火上浇油。”钱串儿在一旁接茬儿道。

    “都没用!都没用!想用一下你们得时候一个也用不上!你们这些个白眼儿狼眼里只有夫人,压根儿就没俺这个老爷!没用!一个儿都没用!”钱守旺端着茶壶对着壶嘴儿就是灌水,一不留神撒了一身不说还呛了个够呛。

    “呦嗬!老爷!老爷这是咋咧?咋喝水也不瞧着点儿咧?没事儿吧?”一枝花儿趔趄地过来,这捶后背摩挲前胸的。

    “这个府上的人都叫俺得罪光咧,只有你还惦记着你老爷咧。”不得不说,人在“落难”的时候更容易脆弱,此刻的钱守旺看着一枝花儿,那是咋看咋像天上掉下来的天使,而且还是专门儿对他一个人微笑的那种。

    “老爷!你别误会咧,俺心里已经有咧钱进咧,你就对俺死咧心吧!”一枝花儿的话给了钱守旺无情的一击,同时被击到的还有钱串儿。

    “花儿!说啥咧?那个钱进压根儿不希罕你咧,他都不正眼儿瞧你咧?你还惦着他做啥咧?花儿!俺是希罕你的咧,俺这心窝窝里只有你咧,你是俺的花儿俺是你的肥才对咧。”钱串儿拉起了一枝花儿的袖子道。

    “俺嫌太味儿咧。”一枝花儿捂着鼻子抛开。

    “咋哪儿有事儿都有你咧?哪儿都有你咧?”钱守旺气得直拍打钱串儿。

    “老爷,就算是没俺,花儿也不希罕你咧!再说咧,你都有咧夫人咧,你还惦记着花儿……”

    “你给俺滚开!你给俺滚开!谁说俺惦记花儿咧?俺还想惦记惦记你咧!”钱守旺一弯腰一抬手一只鞋就朝着钱串儿飞扔过去,可惜没砸到。

    “钱垛子,把老爷的鞋给拿回来!”

    “老爷,你也真是咧,没那准头儿就别老扔!”钱垛子抱怨着。

    “嘿!都反咧是吧?”钱守旺气得干瞪眼。

    以后的几天里,梅九仙和钱守旺的紧张都没有缓解,已经发了老爷威风的钱守旺此刻有点儿后悔,原来当一个安顺的老爷远比一个发了威的老爷要来得幸福。

    更何况,“寄人篱下”的感觉实在不好,每天早上钱好儿都会来轰赶自己一番!

    眼前的形势一目了然,所以,此番对抗,钱守旺输了是确定无疑的了,接下来就是他如何能够叫他自己重新回到梅九仙的怀抱的问题了。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钱守旺当然还是选择向墩儿和好儿求救,因为只有这两个娃才是梅九仙的软肋,也最能打入梅九仙的禁区。

    所以,钱守旺决定向好儿和墩儿示好。

    “这是做啥咧?咋不出去玩儿咧?这都不去学堂咧还做啥作业咧?累坏咧俺的娃爹可是会心疼得咧啊!”钱守旺的“甜言蜜语”叫墩儿和好儿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爹?你这是咋咧?”墩儿问。

    “还能咋咧?说吧!有啥事儿找俺们帮忙儿咧?不过要是跟娘说好话儿的话就算咧,俺们可帮不了你!”还真是知父莫若女了,钱好儿张嘴就把钱守旺给怼得没了往下说得必要。

    “瞧你这娃咧,咋?你爹找你就是要你帮忙儿咧?再说咧,爹和你娘………那是你娘的错儿咧,爹还等着你娘给俺道歉咧,俺用得着你们给俺说啥好话儿咧?”钱守旺尴尬地狡辩。

    “呵呵!那你可得好好儿活着!”墩儿冷冷地笑道。

    “你这娃?啥意思咧?”

    “活久见啊!俺怕爹等不到那个时候。”墩儿嘿嘿地笑着。

    “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咧,俺相信……你们的娘不会想那么久的,俺也相信……你们的娘很快就会跟俺道歉的!中咧!咱们不说这个咧,那个……也不咋咧,俺这一掏兜儿,冷不丁地摸着点儿铜板,你说俺这也没花银子的地上,还真不知道这铜板给谁咧?要不,你们俩拿着?”钱守旺开始了利诱。

    “就这么点儿铜板就想打发俺们咧?俺们可不是缺这点儿铜板的人!”墩儿瞟了一眼道。

    “啥玩意儿?这么点儿铜板?”钱守旺差点儿没气得七窍流血。

    “墩儿哥,还真是说对咧,俺们还真不是缺这么点儿铜板的人,俺们缺的是银子……这么多!”钱好儿比划了八字。

    “八纹?”钱守旺问。

    “八两!”钱好儿道。

    “啥玩意儿?八两?把你爹卖咧也没八两银子咧!你们俩干啥要那多银子?是不是不好好儿赏学逃课出去玩儿咧?”钱守旺板起了脸。

    “爹,那是你上学堂的时候!俺和墩儿哥可没那闲心!这八两银子是俺和墩儿哥的学费咧。”钱好儿道。

    “这咋又交学费咧?这个朱先生,改名儿叫朱扒皮得咧,还一张口就八两!你爹俺一年也见不到八两银子长啥样儿咧!”钱守旺的确心疼。

    “爹!您就别这么不识好歹咧!这朱先生还是瞧在娘的面儿上少收咧,正常应该是十两银子,您咧知道吧?”钱好儿还不乐意了。

    “你这个白眼儿狼咧,这胳膊肘还往外拐咧?那姓朱的就是找你要一百两你是不也嫌多咧?也不瞧瞧你爹都啥样儿咧?要银子知道找你爹咧。”钱守旺白了一眼钱好儿。

    “本来俺是没打算找你要的,就这点儿银子俺管娘要娘准保给!俺和好儿是想帮你忙儿,给你个讨好俺们的机会,既然你这么不知道珍惜就算咧,俺们直接找娘就中咧。”墩儿倒显得可惜透顶。

    “啥玩意儿?帮俺忙?帮啥忙儿?!”钱守旺眼前一亮。

    “算咧!你都不打算掏银子,俺们也就不说咧。”墩儿欲擒故纵起来。

    “赶紧得,赶紧得,说!能帮上俺啥忙儿?”钱守旺来了精神。

    “俺们能在娘面前说好话儿。”钱好儿咯咯地笑着。

    “好儿,说啥咧?就爹做那事儿,咱咋还好意思在娘面前说好话儿咧?”墩儿瞪了好儿一眼道。

    “还真是咧!哎!看来,你的银子俺们是不能要咧。”钱好儿叹息起来。

    “你们两个崽子说啥咧?咋就不好意思咧?咋还就不能要咧?俺可是你们的爹咧,要俺的银子天经地义咧!”钱守旺振奋道。

    “爹咧,俺们不说首先是为咧给你面子,其次也是为咧不叫娘生气!你自己个儿做得啥事儿你自己个儿知道咧,就别叫俺们为难咧!俺们还要温习功课咧,你没事儿还是出去转转吧!”钱好儿推着钱守旺。

    “别别别!你们必须把话给俺说清楚!”钱守旺认真了起来。

    “爹咧,你现在别以为俺还小咧,俺这都九岁咧,不是两三岁的娃咧!俺们也知道瞧着人家姑娘在那儿换衣裳不好!”墩儿摇头道。

    “就是咧,爹,瞧你就瞧咧,你还流啥哈喇子咧!”钱好儿补充道。

    “不……不是!俺啥时候瞅谁换衣裳咧?俺啥时候流哈喇子咧?这都谁跟你说地咧?”钱守旺气得鼻孔直冒烟。

    “还谁跟俺说地?咱这府上最能言善辩最善于广布传播的人儿呗!还用俺说他是谁咧不?”墩儿满脸的不屑。

    “中!你这娃,这学费是没白交,就冲这一句话好几个成语的份儿上,这八两银子,俺给定咧!”钱守旺立马冲出了房间找钱串儿算账去了。

    “哥!八两银子是不是太多咧?”好儿嘀咕道。

    “你嫌多给俺!”

    “不是咧,哥!主要是俺还没一下子要这多银子咧!”钱好儿激动道。

    “那是之前没有俺咧,以后会更多的。”

    “墩儿哥,俺就要一两银子就中咧,剩下的都给你!”钱好儿巴结道。

    “跟俺客气啥咧?咱俩一人儿四两!”墩儿倒是慷慨大方,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开始筹划如何花掉那巨额的“财产”。

    气势汹汹的钱守旺来到了钱串儿房间,进门儿根本不用敲门,主要也没有那个习惯,一脚踹开扯着脖子就开喊,

    “钱串儿!钱串儿!钱串子!”

    巧得很,钱串儿在房间!倒霉得很,钱垛子不在。

    “老……老爷!您这啥事儿找俺这么急咧?想俺俺去找你不就中咧?”钱串儿立马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俺想你?也是咧,俺是得好好儿想想你咧,要不然俺都快要不认识俺这养咧快二十的钱串儿咧!”钱守旺气愤地将门插好,关门打钱串儿的活动正式开始。

    “老……老爷,你这说话儿就说话儿咧,插门儿做啥咧?”钱串儿紧张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明白插门儿做啥是吧?俺今儿叫你好好儿明白明白!俺是瞎咧眼咧,养咧你这么个白眼儿狼!”钱守旺寻找着可以打人的东西。

    “咋?咋咧?老爷,您至少得把话儿说明白不成?要不然您一个不留神再把俺给打死咧,俺死咧不要紧,你这凭白少咧个伙计咱们府上就少咧个干活儿的人儿咧!”钱串儿哀求道。

    “还少咧个传瞎话儿的人儿咧!”钱守旺撸着胳膊卷着袖子。

    “老爷,别!别!老爷!千万别动气,俺错咧,俺错咧还不成咧!您千万别跟俺一般见识!俺不用您亲自动手,这样儿,您叫俺出去,俺自己给俺自己挖个坑儿直接埋咧,一点儿不用您动手,您瞧成不成?”钱串儿左蹿右躲。

    “不成!俺要不亲自动手俺都不放心你能不能死踏实!”钱守旺左扑右抓了半天可就是碰不到钱串儿半点儿。

    “你给俺站下,叫俺好好儿打一顿!”钱守旺气喘吁吁道。

    “老爷!俺又不傻咧!俺也怕疼咧!”钱串儿抱着肩道。

    “你还怕疼?你那皮比咱府上的小黑都厚咧!”钱守旺干着急就是碰不到钱串儿半点儿。

    “不对,老爷,那牛是叫小黑花儿!”钱串儿纠正道。

    “俺今儿就把你打成黑花儿的!”钱守旺实在是抓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老爷,要不您在房间里先歇会儿,俺去给您倒杯水去?”躲闪了半晌成果显著,钱串儿没有挨着半点儿得打。

    “你给俺站住!还想跑?”钱守旺一下子扑到了门口,用整个身体将门堵个严严实实。

    “老爷咧,您这是何苦咧?瞧把您累地咧,俺都心疼咧!您要打俺,总得跟俺说说因为啥咧吧?”钱串儿躲在床上的角落问。

    “还因为啥咧?你自己做咧啥你自己个儿不知道咧?谁叫你跟好儿还有墩儿啥都说地咧?说你就说咧,你还添油加醋地!谁流哈喇子咧?谁流哈喇子咧?你说谁流哈喇子咧?”钱守旺只剩下嘶喊的力气了。

    “俺……俺……”钱串儿皱着眉头想着怎么圆场儿。

    “咋?你还想不认账不成?”钱守旺质问。

    “不是咧,俺认账认账咧!可俺也是冤枉地咧,毕竟俺也没撒谎咧!”一句话,把个钱守旺的火儿再次给勾了起来。

    “你个……”钱守旺想起身,可惜不知道是屁股太沉还是身子太重还是地上太粘,总之,是没起来。

    “老爷已经好久没打人咧!”门外面,钱垛子在发表着感慨。

    “他之前打过人咧?”钱来的表情有点儿复杂。

    “是好久咧,上次打人地时候钱串儿还小咧!”钱垛子回忆道。

    “俺咋不记得咧?”钱好儿问。

    “那个时候还没你咧!”钱垛子道。

    “俺咋听着不像爹打人咧?”墩儿咂摸道。

    “这是咱老爷打人的特点!说来说去还是怪一枝花儿!对咧,一枝花儿咧?”钱垛子问。

    “还能在哪儿?缠着俺哥咧呗!”钱来努了努嘴儿。

    “俺说钱进到底是啥意思咧?要是对一枝花儿没意思能不能别老搭理她咧?”钱垛子道。

    “那哪儿是俺哥搭理她咧?是她缠着俺哥好不?”钱来不干了。

    “还说咧,一枝花儿那个拐杖还不是他给弄的?”钱垛子道。

    “俺说钱垛子!你们家老爷自己做咧见不得人地事儿,你别往俺哥身上泼脏水中不?俺哥做拐杖咋咧?那也是助人为乐!夫人还给一枝花儿她爹棺材还给一枝花儿她爹下葬咧!你咋不说夫人咧?”钱来怼道。

    “要俺说还是怪钱串儿,要是他不去招惹一枝花儿,一枝花儿也不会来咱府上,一枝花儿不来咱府上,她的脚也就不会骨折,她的脚不骨折也就不会留在府上,不留在府上老爷也不会去送衣裳,不去送衣裳也就不会瞧换衣裳,不瞧换衣裳也就不会流哈喇子,不流哈喇子……不流哈喇子还咋咧?”钱垛子绕腾了半天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流哈喇子钱串儿也不会说,钱串儿不说老爷也不会生气,老爷不生气钱串儿也不会挨打……看来还是钱串儿自己的错儿,他挨打就对咧!”钱来接着给绕腾明白了。

    “俺就是一个命苦的人儿咧!俺命苦也招惹你们咧?你们一个个儿都铁石心肠地也就算咧,你们还不叫别人儿心慈手软。咋咧?钱串儿可怜俺还错咧?俺砸脚还是俺自己个儿乐意地咧?俺躺在床上养伤地时候俺招惹你们咧?还不是你们钻到俺的房里,给俺送衣裳咧?老爷希罕俺还怪俺咧?俺希罕钱进还有错儿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枝花儿站在了几个人的身后。

    “哎呀俺的个娘咧!你这还带着拐杖咋也一点儿动静儿没有咧?”钱来吓了一跳道。

    “俺不出声儿你们就能在背后说俺咧?”一枝花儿问。

    “俺可没说你!”钱来赶忙把自己撇清。

    “别瞧俺!俺也没说啥咧?对咧,你咋不缠着钱进咧?”钱垛子问。

    “说啥咧你?”钱来白了一眼钱垛子道。

    “俺和钱进师傅那不是谁缠着谁,俺们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俺对谁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对你们有非分之想的!”一枝花儿大为不悦道。

    “你这么没良心咧?俺还帮你洗碗咧!”钱来道。

    “那是你乐意地,俺可没叫你洗!”一枝花儿用着那个拐杖砸出吭吭的声音进房间去了。

    “她早咋不这么大动静儿咧?”钱来看着钱垛子。

    “你还帮她洗碗?”钱垛子皱着眉头问。

    “不,俺没有咧,不是你想地那样儿地!”钱来想解释。

    “跟俺说不着!”钱垛子不给钱来这个机会,转身也离开了。

    “哼,哼,哼哼哼哼!”钱好儿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冷笑。

    “你个……不是咧,小姐……你听俺说……”钱来看了看剩下的好儿道。

    “你更跟俺说不着!俺可不管谁洗碗,只要是不叫俺娘洗,谁洗都一样儿!”墩儿一笑也回房间去了。

    “这……这……这咋还没人儿相信俺咧?今儿个是咋咧?这倒霉劲儿都传给俺咧啊?”钱来觉得自己掉进了倒霉的漩涡,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往后一仰正好儿倚在了门上。

    “老……老爷好咧!”一个翻滚,钱来倒进了屋里,看着圆睁怒目的钱守旺,钱来满脸堆笑得打了一个招呼。

    “好个屁!你咋滚进来地?”钱守旺瞪了一眼。

    “是咧,俺……俺咋滚进来地?俺也不知道咧!不过,俺这就滚出去!”钱来做好了滚出去的准备。

    “你给俺站住!”钱守旺喝道。

    “对,站住!惹咧老爷哪儿有那么容易就完事儿地!”钱串儿跟着起哄。

    “老爷,俺真不是故意地,俺马上就滚出去。”钱来缩好了脑袋。

    “俺问你,你都听清见俺们说啥咧?”钱守旺问。

    “没,没!俺啥也没听到咧!老爷你也知道咧,俺这两只耳朵那就是个摆设儿,早之前就叫俺哥给俺喊聋咧!别说还隔着这个门儿咧,就是离这么近俺都听不太清您咧说啥咧!”钱来极力地否认。

    “没听到?”钱守旺皱着眉头问。

    “听不到咧!俺耳朵就是摆设咧!”钱来抓着脑袋道。

    “老爷,别听他地咧!他骗您咧!他那耳朵灵着咧!”钱串儿极力地往钱来身上撩着怒火。

    “你个钱串子……”钱来指着钱串儿。

    “救命!”钱串儿做出求饶的姿势。

    “俺不管你听没听到,你去,现在就去,给俺把钱串儿抓来,打一顿,俺就不追究你偷听咧!”钱守旺一指钱串儿道。

    “老爷……这不好吧……”钱来立马脸上堆起了笑。

    “钱来,俺可告诉你,你可别胡来!你想想你以后还咋和俺处!”钱串儿紧张起来。

    “咋和你处?就这么处!”钱来笑着扑向了钱串儿,一顿拳打脚踢解了气。

    “老爷,您觉得这样儿对俺真地好咧?”钱串儿捂着鼻青脸肿的自己道。

    “还好不好?俺还有闲心管你好不好咧?俺在夫人那儿还不知道咋样儿好咧!不过,在这个府上,至少有你陪着俺咧,俺这心里也算好受一点儿咧!”钱守旺怨气似乎消了一半儿。

    “老爷,您去哪儿咧?”钱来问。

    “俺去哪儿还用你管咧?”钱守旺走了出去。

    “不是,那俺咋弄咧?可是你叫俺打钱串儿兄弟的!你可不能不管俺咧!”钱来在后面赶紧逃跑。

    “钱来,俺跟你再也不是兄弟!”钱串儿喊了一嗓子,拉扯的脸上一阵阵的疼。

    出了气的钱守旺仍旧没有摆脱梅九仙的冷战。晚上,钱府上下都熄了灯进入睡眠的时候,守在梅九仙门外的钱守旺仍在苦苦地哀求,可大半晌了,屋内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看着今天又要结束,钱守旺不死心地多叫了几声。

    “娘子咧,给俺开开门儿咧吧!俺错咧!俺再也不敢咧!你就饶咧俺吧!”钱守旺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爹,你吵到俺咧知不知道咧啊?”钱好儿从房间里扒出头来。

    “你个没良心的,你爹俺都要没地儿睡觉咧,你还说吵到你咧!你还是不是俺娃咧?”钱守旺数落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中咧吧,你都霸占俺的房间多少日咧?还说俺不是你娃咧?”钱好儿噘嘴儿道。

    “你娘她没吭声儿咧,可能……可能睡着咧,要不然……爹……”钱守旺看了看钱好儿。

    “哎呀!爹,俺咋突然这么困咧,困死咧,困死咧,困死咧,不中,俺得睡觉去咧!墩儿哥说咧,睡得少咧长不了大个儿咧!”钱好儿一下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都是俺的娃吗?俺这都是造咧啥孽咧?”钱守旺感慨道。

    “娘子,娘子,娘子……”钱守旺继续叫着,可房间里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大晚上咧,俺去哪儿咧?”钱守旺无奈地又向钱串儿的房间走去。

    “哎呦!哎呦!哎呦!这个该死的钱来,俺跟他有多大的仇咧?等俺好咧俺非得报仇不可!”哼哼唧唧的应该是钱串儿。

    “算咧,谁叫你嘴欠咧,以后瞧你还欠不欠咧!”这应该是钱垛子。

    “俺欠还不是因为老爷咧?俺一心为老爷着想咧,可老爷到好,就知道拿俺一个人儿出气!你说老爷自己打俺也就算咧,还叫别人儿来打俺!”钱串儿不高兴了。

    “俺要是没猜错地话,老爷是想自己个儿打你没打着吧?”钱垛子嘲笑着。

    “你个死钱眼儿,俺今儿的下场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你感谢俺去吧!”钱串儿还嘴犟。

    “谢咧,这个醒儿咧还真不用你提,俺的嘴可不像你那嘴咧!叫俺说咧,你谁也怪不得,就怪你嘴欠!”

    钱守旺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想要进门,可自己心里却觉得有一点儿难为情,有一些过不去,还有一点儿的内疚。

    “哎!”钱守旺一声叹息,转身又去向了钱进钱来的房间,可还没等到门口儿,里面就传来了震天的呼噜声。

    “这也能睡着觉?”钱守旺被这呼噜声给吓住了。

    一时间,钱守旺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在府里转来转去,他转到了曾经的和好儿的娘的房间,钱守旺犹豫着,迟疑了半晌还是推门儿进去了。

    这里钱守旺已经很少来了,最近一次登门也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想想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没有什么珍贵的美好的回忆,可至少,在这里的每一天,他钱守旺还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爷。

    “好久不见咧!今儿来,叫你见笑咧!”应该是对钱好儿的死去的娘的问候,钱守旺不管不顾地扎在了床上,一天的劳累叫钱守旺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总之钱守旺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是亮着的,可很奇怪的是,全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包括吴婆子一家儿都在直愣愣地盯着他,吓得钱守旺还以为自己死了。

    “咋?咋咧?这是?俺是在做梦还是咋咧?”钱守旺激灵一下坐了起来。

    “老爷,你不是在做梦!”钱串儿拖着浑身的伤痛仍然不忘嘴欠的第一个开了口。

    “你咋还不长记性?”钱垛子捅了一下钱串儿道。

    “这回应该没人打俺咧!俺也没说啥该打地话儿咧!”钱串儿嘀咕了一句。

    “那是俺?俺病咧?俺是不是病得不轻咧?你们都这么瞧着俺做啥咧?”钱守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一点儿也不热。

    “老爷,你也没病!”钱来阴阳怪气儿地说。

    “那……你们这都围着俺做啥咧?难道是俺死咧?俺死咧吗?”钱守旺吓了一大跳。

    “你暂时还没死咧,不过接下来会不会死俺就不知道咧!”钱进生气道。

    “你?你咋说话儿咧?”犹豫钱进向来的表现,钱守旺不敢太怼着钱进。

    “老爷,你这回真地惹咧大祸咧!”钱垛子小声儿提醒。

    “惹咧大祸咧?俺惹啥大祸咧?俺睡个觉能啥惹大祸咧?”钱守旺问道。

    “娘子!你也在这儿咧?你跟俺说说这是咋咧?你们都在这儿做啥咧?对咧,是你原谅俺咧吗?你说你原谅就原谅俺咧呗,俺也不用你道歉咧,你还把府上的人儿都弄来做啥咧?俺都不好意思咧!”钱守旺抓住了梅九仙的胳膊,岂料梅九仙回手儿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俺的个娘咧!俺这耳朵都聋咧!”钱串儿一闭眼。

    “俺的个娘咧!这可是个爷们儿咧,咋比俺对俺家栓柱儿还狠咧?”吴婆子咧着嘴儿道。

    “活该!”钱进咬牙切齿地没有丝毫地同情。

    “夫人真是条汉子!”钱来竖起了大拇指。

    “娘子?你这是做……做啥咧?俺……俺咋咧?为啥……为啥打俺咧?”钱守旺捂着发麻的脸蛋子不住地解释。

    “老爷,你就知足咧,夫人打你一巴掌都算是轻的咧!”钱串儿唯唯诺诺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梅九仙照着钱守旺的另一面儿脸又是那么一下子。

    “钱串子!你给俺闭嘴!咋咧?娘子咧?你要打俺也得跟俺说个清楚咧,这左一下子右一下子的咧,俺到底咋咧?”钱守旺略带哭腔地问道。

    “俺就说你嘴欠吧?”钱垛子鄙夷地看了看钱串儿。

    “俺咋这么倒霉咧啊?就说咧那么一句……就……”钱串儿无奈道。

    “娘子,你打也打咧,好歹说句话儿咧?俺咋咧?”钱守旺问。

    “老爷,你自己做咧啥你自己不知道咧?还要问别人?”钱进此刻比任何一个人都气愤。

    “俺说钱进咧,你平时话就少,这个时候咧,话就不要这么多咧!”钱守旺看着钱进道。

    “老爷,你自己个儿想咧,连俺哥平时不说话儿都说话儿咧,你说你得犯咧多大得错儿咧?”钱来仍旧置身事外道。

    “到底是咋咧啊?这一巴掌一巴掌得咧啊?俺是杀咧人咧还是放咧火咧啊?这就在这儿睡……哦?对咧,娘子,你是生气俺不该在这个房间睡觉咧吗?俺不是故意要在这儿睡的!昨儿俺是敲你的门儿咧,可你没开咧,好儿又不叫俺去她那屋儿咧,串儿,串儿和垛子在里面儿嘀嘀咕咕的,钱进那屋儿呼噜震天的,俺是没法儿咧才来这屋儿凑合一宿来着!”钱守旺恍然大悟地坐了起来。

    “老爷,好像要比那个严重咧!”钱垛子提醒道。

    “比这个还严重?那到底是咋咧啊?”钱守旺拍着大腿。

    “是咧,俺也想知道,到底是咋咧啊?”吴婆子看来是来晚了,只看着了现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好意思叫俺们告诉你?你自己做咧啥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咧?你要是想讨小你跟俺直说咧,俺也好给你张罗帮你操持,你这偷鸡摸狗地算是啥咧?”梅九仙冷冷地开口道。

    “啥?啥玩意儿咧?俺就睡咧个觉咋还讨上小咧?俺偷啥鸡摸啥狗咧啊?好儿!你知道咋回事儿不?快告诉爹,爹这脑袋瓜子一会儿都晕死咧!”钱守旺看到了好儿和墩儿问。

    “爹!你太叫俺瞧不起你咧!”钱好儿扯着嗓子喊道。

    “这都是咋咧这都是咧?咋都这样儿咧啊?是俺疯咧还是你们疯咧啊?这说话儿咋就没有一句俺能听懂地咧啊?谁能跟俺明明白白地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咧?”钱守旺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的不知道发生啥咧?”钱进问。

    “俺知道啥咧?俺知道还至于这样儿咧?俺钱守旺是那敢做不敢当的人咧?俺是真真儿不知道咧!娘子,你就别生气咧!”钱守旺到处求饶。

    “老爷,是俺对不住你咧!”一旁的一枝花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咋?咋又和你有关系咧?俺这咋就跟你摆脱不了干系咧啊?对咧,你不是说你希罕钱进吗?咋又扯到俺的身上咧?”钱守旺一惊,现在的一枝花儿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场恶梦的开始了。

    “老爷!俺跟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千万别往俺身上拽!”钱进连连摆手后退。

    “那你咋对不住俺咧?”钱守旺问一枝花儿道。

    “老爷,都是俺不好!你要怪就怪俺吧!”一枝花儿撕心裂肺地哭着。

    “你等会儿!你叫俺好好缓缓!”要说钱守旺一点儿感觉没有是不太可能的,可要他真真的感受到了什么他又说不出来,他知隐隐得觉得一枝花儿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叫他得心里惶惶不安。

    “俺缓好咧点儿咧,你们……你们说说,到底咋咧?”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早死早托生,钱守旺的心已经横了下来。

    “老爷,对不起咧,都是俺不好!可俺真地不是故意的,说实话儿,俺这心里是装着钱进师傅的,一直都是,装得满满的,可俺……俺也不知道咋地就弄成这个咧!”一枝花断断续续道。

    “千万别扯上俺!说正事儿!”钱进吼道。

    “捡那个主要得说!”钱守旺不耐烦道。

    “是这咧,俺这脚不是在府上砸坏咧嘛……”

    “打住!你这脚丫子都砸咧那么多日子咧你现在还提啊?”钱守旺皱着眉头子问道。

    “俺……”

    “心虚咧咋?”梅九仙质问道。

    “娘子,俺心虚啥咧?”钱守旺满脸的焦急。

    “不心虚叫人把话儿说完!”梅九仙道。

    “好好好,那你说,你说!”钱守旺无奈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俺之前脚砸咧,可昨儿不知砸咧,半夜的俺这脚就疼得厉害咧,一厉害俺就睡不着觉,越睡不着就越疼!俺就寻思着,反正都是睡不着俺就起来溜达溜……”一枝花儿吞吞吐吐道。

    “你没事儿瞎溜达啥咧?”钱守旺顺口而出。

    “要是她不溜达还不知道老爷的心咧!”梅九仙冷冷道。

    “娘子咧,这跟俺有啥关系咧?”钱守旺问道。

    “老爷咧,你先叫俺把话儿说完中不?”一枝花儿想要起身。

    “跪着说!”钱守旺吼了一句,一枝花儿也就继续在那儿跪着。

    “俺出咧房门儿就溜达……溜达这儿溜达那儿,后来不知咋咧,俺就溜达到老爷你这个屋儿来咧 ……”一枝花娓娓到来。

    “打住!啥玩意儿?溜达到俺这屋儿!娘子,你听,是她自己个儿溜达到俺这屋儿的!啥玩意儿?溜达到俺这屋儿?俺咋不知道咧?你咋没叫俺咧?你啥时候来的咧?你为啥溜达到俺这屋儿啊?”钱守旺一下子炸毛儿了。

    “不是,俺这溜达的时候别的屋儿都关着门儿咧,就老爷这屋儿门儿没关咧……”一枝花委屈道。

    “娘子,听见咧吧?这不赖俺!俺没关门儿咧!没关门儿你也不能进咧!”钱守旺已经有点儿精神分裂了。

    “俺不是脚疼咧,俺睡不着咧,俺就溜达啊,俺就到咧这儿,你这儿没关门儿咧……”一枝花儿重复道。

    “说点儿没说过的!”钱守旺提醒道。

    “后来……俺就知道老爷在这屋子里睡咧,俺怕老爷啥也没盖会冷,俺就去俺的房间里把俺的被子给老爷拿来盖上咧……”一枝花儿道。

    “她就给俺拿咧被子盖咧!不是,你给俺拿啥被子咧?谁叫你给俺拿被子的咧啊?俺冷不冷关你屁事啊?”钱守旺看着梅九仙的脸色又板起了面孔道。

    “老爷!你就不能对俺的花儿好好儿说话儿咧?”钱串儿不高兴了。

    “你的花儿你的花儿,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知道是你的花儿还不养好咧,叫她到处溜达个屁!”钱守旺觉得脑瓜子都大了。

    “你再说说,拿完被子你们都做啥咧?”梅九仙脸色铁青。

    “拿完被子?拿完被子就睡觉咧呗!”一枝花儿捂着脸说。

    “就是,娘子,她拿完被子就睡觉咧!睡觉咧?”钱守旺一跳脚喊叫了起来。

    “俺的个娘咧!睡咧!”钱来满脸的坏笑。

    “不是,花儿咧,你跟谁睡咧?去哪儿睡咧?你得说清楚咧!”钱串儿追问道。

    “跟老爷……”一枝花儿梨花带雨。

    “你给俺住口!你咋血口喷人咧?谁跟你睡咧?俺咋不知道咧?老爷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咧,别以为你一个丫头片子靠着一张嘴就能骗过俺!老爷是吃过见过睡过的!娘子,别听她的,俺跟她啥都没有咧!你要信俺的,千万别信她的!对咧,你不是心里装着钱进咧吗?”钱守旺灵光一闪。

    “又扯上俺……”钱进还想说些什么。

    “你给俺住口!再说话儿俺把你的老底儿抖落出来!”钱守旺眼红了。

    “俺是装咧钱进咧,可钱进没装俺咧,俺觉得老爷对俺好,俺这大晚上的在老爷这儿也想明白咧,与其找一个自己希罕的不如找一个希罕自己的……”一枝花儿羞涩了起来。

    “俺的个娘咧!谁希罕你咧?俺有婆娘咧!娘子咧,千万别听她胡说咧,俺从来没希罕她咧!你要相信俺咧,好儿……墩儿……你俩咋还在这儿咧?就不知道把少爷和小姐拉开咧?”钱守旺怒吼着。

    “俺也不知道是咋咧!俺就想着给老爷拿个被子来着!可拿完被子俺就困咧,就不想走道儿咧,俺想着万一回房间再睡不着咧还得出来咧,索性就在这儿睡咧!可俺跟老爷只是在这个屋子睡咧,啥也没做咧……” 一枝花儿越描越黑。

    “你才多大咧?你还知不知道羞耻咧?还只是睡觉咧?你还想干啥咧?”钱守旺捂着脑门子懊悔不已。

    “就是咧,夫人,花儿只是跟老爷在一个屋儿睡咧……”钱串儿替一枝花儿求情道。

    “闭嘴!”梅九仙怒吼了。

    “娘子!你听俺说,俺啥也没干!俺啥也不知道!俺是冤枉的!!”钱守旺连连求饶。

    “咋说俺也是个大姑娘咧,这就在别人儿房里睡下咧?这传扬出去俺可咋做人咧?”一枝花儿哭了起来。

    “你已经不是人咧!你给俺滚出去!滚出俺的府去!俺再也不想瞧见你!”钱守旺愤怒道。

    “钱守旺!俺之前觉得你人儿挺好的,现在没想到你是这样儿地人儿咧!”梅九仙伤心透顶。

    “娘子,俺还是之前那个钱守旺咧,俺现在也挺好的,你相信俺!俺是无辜的!”钱守旺抓着梅九仙的裙角。

    “这些话儿你跟俺说不着!你给俺松手!”梅九仙喝道。

    “俺不松!”钱守旺拉扯着不放。

    “你给俺松开!”梅九仙一抬脚,钱守旺滚到了一旁。

    “老爷!你没事儿吧?”一枝花儿赶忙去扶钱守旺。

    “你给俺滚开!你个丧门星!”钱守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发挥了三十几年的最佳水平,带着全身心的怨恨,给了一枝花儿惊天动的的一记耳光!

    霎时间,一枝花儿就晕死了过去。

    “老爷,你……你这是做啥咧?花儿……花儿……?”钱串儿抱着一枝花儿嚎啕起来。

    “哎呀俺的个娘咧,要出人命咧!”吴婆子一拍大腿赶紧后撤了几步。

    “快闪开!掐她的人中!”钱进还是懂得点儿的。

    “快看看,别出啥事儿咧?”梅九仙也担心了起来。

    “娘子不用担心,她死咧大不了俺尝她的命就是咧,这样儿娘子也就清静咧!可娘子听俺说一句,俺真是冤枉的!俺对天发誓,俺对她啥也没干!”钱守旺此刻倒是异常的冷静。

    “你现在说这些个干啥咧?现在都啥时候咧?人都快没命咧!还说这些个做啥咧?”梅九仙道。

    “夫人放心咧,她就是晕过去咧,不是死咧!”钱进安慰道。

    “不是死咧啊?”钱串儿擦了擦眼泪放下了心来。

    “以俺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瞧,她的确是没死!”钱进再次确认了一下。

    “真真儿的一个丧门星,还不如死咧!”钱守旺坐在一旁冷冷地道。

    “那这个咋弄好咧?”梅九仙看着钱进道。

    “夫人不要担心,瞧俺的!”钱进出去打了桶凉水,照着一枝花儿的脑袋就是一浇。

    “俺的个娘咧!”梅九仙一咧嘴儿的功夫,一枝花儿就苏醒了过来。

    “俺是谁?俺在哪儿?”一枝花儿道。

    “你死咧!”钱守旺道。

    “俺死咧?俺真的死咧?俺还没活够咋就死咧?不对!这不是夫人咧?还有钱进师傅!你们都在,俺瞧出来咧,俺没死是不?”一枝花儿想要伸手抓钱进。

    “你没死!不过你很快就会死的!”钱守旺起身扑向一枝花儿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老爷,你这是做啥?赶快松手,不然真地出咧人命咧!”钱进抱住钱守旺。

    “俺做啥?俺要给俺那么多年的清白证明!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俺现在就叫你死,大不了俺陪你条贱命,省得你祸害俺们钱府的清白!”钱守旺咬牙切齿道。

    “你弄死她你就永远都不清白咧!”梅九仙喊道。

    “娘子?你相信俺是清白的咧?你知道俺是清白地是不是?”钱守旺立马松开了手。

    “中咧,今儿这事儿暂且先放一放,咱们日后再说。”梅九仙迟疑道。

    “不能放咧,夫人!俺咋弄咧?”一枝花儿不依不饶。

    “你去死!”钱守旺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枝花儿。

    “钱进师傅?”一枝花儿看着钱进。

    “夫人,俺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她离开府上,要不然还不知道出啥事儿咧?”钱进提议道。

    “俺不走!俺还病着咧!俺哪儿也不去!”一枝花儿道。

    “你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咧!吴婆子,把她领走!”梅九仙吩咐道。

    “别!别咧,夫人,这现在这样儿,俺也不好弄咧!”吴婆子悻悻道。

    “俺给你银子,你把她领走!”还是梅九仙知道吴婆子的命门,一说银子,吴婆子立马答应了下来。

    “娘子……俺……”钱守旺可怜巴巴地看着梅九仙,可惜梅九仙现在自己也很乱,她没法儿给钱守旺一个回答,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枝花儿惹下的祸端在钱府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钱守旺觉得冤枉,梅九仙觉得恶心,钱串儿觉得心寒,钱来觉得好玩儿。

    虽说那一夜钱守旺没有和一枝花儿有过任何过分越轨的行为,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这怎么说都叫人无法不产生一点儿联想。

    为了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也是为了不给自己的善心抹黑,梅九仙决定了一定要把一枝花儿请出府内。

    这件事,钱守旺第一个赞同,当然钱串儿也是第一个心有不满的人,他的不满从看到一枝花儿和钱老爷共处一室的时候开始的,到现在已经几乎成了一块儿心病压在了他的心头,叫他患得患失。

    钱垛子是钱串儿最直接折磨的人,这两天,关于一枝花儿对他是不是真的有意思;一枝花儿和钱老爷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一枝花儿对钱进是不是真心的等围绕一枝花儿的喜好问题已经成了钱垛子摆脱不掉的梦魇,只要钱串儿逮住钱垛子的面儿,他就要翻来覆去的问上那么一通。

    答案当然已经给了无数遍了,可钱串儿仍旧不死心!再这么下去,如果不是钱串儿疯了,那钱垛子也要疯了,或者,两个人都疯了。

    全府上下不得安宁,梅九仙决定加快一枝花儿离府的进程。赶出去,却又给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是梅九仙一贯的做事风格,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梅九仙找的人是吴婆子。

    “钱进大兄弟咧,这夫人找俺啥事儿咧?这平时都是叫串儿咧垛子啥的叫俺,这次咋叫你叫俺咧?是不是有啥大事儿咧?你能不能先跟俺透露透露?要不然俺这心里没底咧?”吴婆子小腿儿紧跟着钱进的步伐,吧唧谄媚的看着满脸严肃的钱进。

    “夫人找你啥事儿俺哪儿能知道咧?俺就是个下人!”钱进的脸上始终没见过阳光。

    至少吴婆子没见过。

    “快中咧吧!还下人?俺们这才是下人咧,你在夫人那儿可是宝贝咧,俺们可比……比不了是吧?不是……俺的意思是说……你会……对对对,会手艺,是咱府上的大功臣,夫人可不得高看你一眼是不是?”看着停住脚步已经冰冻了神色的钱进,吴婆子努力再给自己的闲言碎语打圆场。

    “你这扯老婆舌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啊?这都当着俺的面儿扯开咧!俺告诉你,俺钱进这辈子最恨嚼舌根子的人,尤其还嚼到咧俺的身上!这是第一糟儿,以后再叫俺听见,俺可不管你是不是婆子!”钱进咬牙切齿道。

    “你瞧你?说啥咧?俺就跟你开个玩笑咧,你瞧你这脸绷得咧?干啥咧?不乐意俺开俺不开就是咧,干啥这样儿吓唬俺咧?还知道俺是个婆子咧?也不怕把俺给吓坏咧!”吴婆子转折眼珠子打量着钱进。

    “一枝花儿到底是希罕不希罕俺咧啊?你说咧?你告诉俺咧?你跑啥咧?俺就问问你咧?你说不就中咧?”钱串儿魔怔一般念叨得振振有词儿,钱垛子捂着耳朵从钱进的身边泡过。

    “啧啧啧啧!瞧这娃都魔怔咧!这点儿就不如俺家铁蛋儿!要不说,还得跟个好人儿才能有个好样儿咧!俺家铁蛋儿跟你学手艺是跟着咧!”吴婆子趁机拍马屁道。

    “夫人!人来了!”钱进白了一眼没理会吴婆子的献媚。

    “进来咧!”梅九仙在房间里应道。

    “那个……谢谢钱进师傅咧啊!”吴婆子看着扭头儿就走的钱进不知道为何还要说这么一句。

    “把门儿关好。”梅九仙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着吴婆子道。

    “夫人!你找俺啥事儿咧?”吴婆子多少有些紧张。

    但凡不是给吴婆子多发银子的事情都多少会叫吴婆子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落到她身上。

    当然,但凡不是多发银子的事情对吴婆子来说都很“不幸”!

    “最近一枝花儿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吧……”梅九仙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

    “清楚!太清楚咧!这刚才钱串儿还追着钱垛子到处问那一枝花儿是不是希罕他咧?”吴婆子道。

    “那你是咋想咧?”梅九仙问。

    “俺咋想咧?俺不嫌乎咧!俺家铁蛋儿也不嫌乎!只要一枝花儿肯嫁,俺嫁铁蛋儿保准儿也乐意娶咧。”吴婆子开口笑道。

    “你想多咧,俺不是要给你家铁蛋儿说媒咧!再说咧,俺只是帮咧一枝花儿咧,可俺毕竟不是她的娘咧,这嫁谁不嫁谁的事儿俺可管不了!”梅九仙道。

    “啥?夫人要跟俺说得不是这事儿咧?”吴婆子有些落寞。

    “是一枝花儿的事儿,可不是一枝花儿嫁谁的事儿!不过跟这事儿也差不多,俺想把一枝花儿送到你的宅子去,这样儿她能不能成咧你的儿媳妇还真就容易咧不少是吧?”梅九仙眉梢上扬朱唇微启。

    “啥?不嫁给俺家铁蛋儿还住到俺家去?”吴婆子有些不悦。

    “是……这是容易咧……可夫人……”吴婆子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咋?那你是不同意咧?要这样儿的话俺还真得想想把一枝花儿送哪儿去咧?”梅九仙故作思考状。

    “夫人,这话儿说得,还送哪儿咧?俺那儿肯定最合适咧!不过,夫人之前不是说过,一枝花儿过去……还要给俺额外的……银子不是咧?”吴婆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给你银子?为啥咧?你养着你自己的儿媳妇还要管俺要银子咧?这话儿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咧?”梅九仙道。

    “夫人,可不是这说咧,你之前答应说要给银子的!还有咧,那一枝花儿能不能给铁蛋儿可还不一定咧。”吴婆子含糊道。

    “哎呀!这一说点儿啥事儿你就跟俺谈银子,一说点儿啥事儿你就跟俺谈银子!你说你之前大老远的从乡下逃荒到俺这儿咧,俺跟你谈过银子咧?不但没有,俺还供你们一家子吃供你们一家子穿,没多会儿功夫你们一家子还在俺们府上赚咧银子咧!这老人儿都说咧,人咧,得知道感恩,懂得报恩咧!你说你都这大岁数咧,咋就不懂咧?中,你不懂,俺教你!你没机会,俺给你!”梅九仙语重心长道。

    “夫人……不是……这……你之前说好咧的,这咋又扯上报恩咧?再说咧,俺报恩也得活不是咧?这一枝花儿咋说也是一张嘴咧,那张嘴就得吃粮食咧,俺那粮食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也得花银子咧?”吴婆子诞着一张脸道。

    “咋?为咧点儿银子脸都不要咧?”

    “银子能当饭吃咧,那脸面咋当饭吃咧?”

    “脸是不能当饭吃,可就算你不想要这脸咧,你不还得为你家铁蛋儿想想咧?你想着你家的铁蛋儿出门儿叫人说他有个不要脸的娘咧?”

    “那可不中!谁说俺家铁蛋儿都不中!”吴婆子立马摇头。

    “就是咧!所以咧,你这脸面不但要要,还得好好儿保管着,别伤咧,别破咧,更别丢咧!不光是这咧,你想咧,要是一枝花儿能答应给你做儿媳妇,你连迎亲的麻烦都省咧,直接就在宅子里办咧,这得省多少银子?”梅九仙给吴婆子算起了经济帐。

    “划算咧?”吴婆子疑惑地看着梅九仙。

    “划算到家咧!就这么定咧,俺去通知一枝花儿,叫她马上就搬去你的宅子,准备和你家铁蛋儿增进一下感情!还有咧,你对一枝花儿好点儿,保不齐瞧上咧你这么个好婆婆,一枝花儿得哭着喊着往你家门儿里进咧!”梅九仙喜滋滋地起身,乐颠颠地离开。

    “这咋咋寻思都不对劲儿咧?夫人……俺……”吴婆子咋么了一会儿追了出去。

    这边梅九仙为一枝花儿的安置问题费尽心思,说干口水,那边儿一枝花儿可根本没领情分。

    “钱进师傅,你就尝尝咧,这是俺亲手为你做得,可好吃咧!别人儿都没有咧,你就尝尝咧?”一枝花儿端着个碗追着钱进满府乱蹿。

    “俺跟你说咧,俺可会功夫咧,你要是再惹俺,俺可对你不客气咧?”钱进上蹿下跳,闪转腾挪,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天上去。

    “钱进师傅,你别跑咧,你要想对俺不客气赶紧的咧,俺不怨你,俺乐意着咧。”一枝花儿岂能听钱进的威胁,她执着地追下去。

    “这可是你逼俺的,不是俺故意的!”钱进实在无处可躲无处可藏了,他一个回转身啪啪两下给一枝花儿来个点穴**,登时,一枝花儿动弹不得了。

    “钱进师傅,你还来真的咧?”一枝花儿傻眼了。

    “你先在这儿好好歇着,俺还有活儿没干完咧,等俺干完咧再来给你解穴!”钱进拍了拍双手转身离开。

    “哎哎哎哎哎!你这做啥咧你?你咋能对她动手儿咧?快咧,给她弄好咧!”吴婆子正巧赶来不干了。

    “快救救俺咧。”一枝花儿叫嚷着。

    “就是咧,快给人家姑娘解开咧!你说说你咧,一个爷们儿咧,净欺负一个姑娘。”吴婆子沉积数落钱进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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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211/ 第一时间欣赏金牌女掌柜最新章节! 作者:寒岩所写的《金牌女掌柜》为转载作品,金牌女掌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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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女掌柜介绍:
丈夫刚死,媒婆上门提亲,一个不成两个,两个不成两双,什么前村的后店的,西邻的东近的 ,缺胳膊少腿的,身子瘫了没大脑的……一时间,梅九仙见识了这辈子都无缘结识的歪瓜裂枣。怎奈寡妇门前是非多 ,缺少了汉子的梅九仙更是敢怒不敢言。
媒婆的得寸进尺加上梅九仙的一味忍让终于感动了上天,在一个给前夫上坟的日子里上天掉下来一包裹的金银珠宝,正当梅九仙觉得生活有了出头之日之时,一个不痴不孽不呆不傻的棺材铺的老爷还送到了门前。
福运双至的梅九仙本应该享受这上天给她的一切,可谁知道这掉下来的既是馅饼又是陷阱的福运开始了她哭笑不得的梅掌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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