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看得见，但一定让你摸不着！
兄弟姐妹们，小年快乐。
感谢一直支持船的兄弟们，早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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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从济宁失利退走、进逼两淮的消息传到多尔衮的中军时，多尔衮和一众满蒙王族正为石廷柱在鲁中山区端掉了一个六七百人的百姓据点而振奋。
可当鳌拜的消息传过来，帐内顿时一片低低的沉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疼……
这他娘的，现在，他们大清国，难道已经沦落到突破一个大明的小村子，都要弹冠相庆的程度了吗……
多尔衮脸上更是便秘一般难以形容。
本来他还对鳌拜寄予厚望，希望鳌拜这个大清国的‘巴图鲁’能迅速打开局面，谁曾想，一样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憨货！
但他就算气急此时也没什么办法解决，只能对济尔哈朗和代善使眼色。
两个老油条迅速会意，忙笑着出来打圆场，村子的确不值得庆祝，但好歹‘开张了’不是？
……
模范军这边的消息比之清军要慢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清军主力已经初步完成了对海城的合围，外面的消息要到海城，必须要到岸边换乘船只，要稍稍耽搁一些时间，不过这点时间自然无关痛痒。
看到济宁被守住了，徐长青也振奋的握紧了拳头。
徐长青之前的布局，有两个重点也是难点！
一个是青州，再便是济宁！
青州自不用说，不仅是半岛地区最重要的城市，更是衡藩所在地，已经被攻破一次，俨然不能再有失了。
第二便是济宁！
而且，济宁比青州还要更关键，更重要！
济宁虽是没有藩王，却是鲁中南的核心，且从未被战事真正侵袭过，说是此时除却海城外江北最繁华的头一号也没有几分争议。
大运河早晚要重新串联起来，济宁此时也是大明、包括徐长青最后的脸面了。
也就是现在情况还不允许，下一步，等徐长青打通了关节，济宁至少要驻扎一万以上的模范军！
而济宁成功守住，徐长青保全山东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成了多半，对清军发动正面攻势的时机，已经趋向于成熟。
至于登莱，徐长青完全就不担心的。
不说刘肇基和王廷臣都是老兵油子中的老兵油子，各种战阵经验乃至比徐长青还要更丰富，单单是两个大城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除非阿济格把孔有德乌真超哈营拉过去，否则，断然不可能有好收获。
今晚恰巧吴襄过来找徐长青喝茶，看到徐长青振奋的模样，吴襄不由长叹息一声，心中既是喜悦，却又说不出的苦涩。
喜的是，他下了这么多注，总算是押对了一注。
可苦的是……他下的最大的注，就算现在还没有彻底亏本，可眼见着就要差不多了啊……
好一会儿，看徐长青已经平复，心情也明显不错，吴襄笑着试探道：“长青，济宁既已经守住，清军诸部游骑先锋，必将深入两淮地区。然深入两淮，不仅要过黄河，还要过淮河，现在又临近汛期，恐没有一两月，鞑子是难有大收获的。以老夫之见，倒是可以对清军主力动手了！”
吴襄究竟老谋深算，某种程度上，他也是现存的老军头中
能力最强的之一，眼光还是没问题的。
徐长青笑着给吴襄倒满了茶杯：“岳父，还不着急。我这几天不断收到消息，清军粮草，好像已经不多了！”
“额？这……”
吴襄一愣，忙道：“长青，不，不至于吧，他们毕竟占了京师，怎可能……”
可话说到一半，吴襄忽然一个机灵，他隐隐已经摸到了徐长青更深层次的深意。
徐长青这是，想借大清国的手，对两淮洗牌啊……
……
一晃，十几天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弘光二年的八月中旬。
这个时节，海城周围一些种的早的麦子已经能割了，却是没了海城百姓什么事，许多还没熟的都快被清军割干净，疼的无数模范军儿郎直骂娘。
而有着海城周边的粮草补给，加之多尔衮从各地急急.抽调过来的粮草，清军总算是没有被粮草危机搞死，大清国依然处在稳固状态。
只不过，就算有着粮草补给，清军战阵中依然没有什么精神，他们的牲畜早就吃的差不多了。
与汉人不同，这些真满洲大爷们可都是肉食动物，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肉食中的蛋白质，他们又怎可能有精神？
但从八月十三、中秋节前的这个节点，清军战阵中逐渐有了不少欢呼声。
徐长青看似悠闲的在城头巡视，依旧是布木布泰和苏茉儿在旁随侍。
布木布泰柳眉顿时蹙起，忙看向徐长青道：“爷，不会是，两淮那边有了什么收获吧？”
苏茉儿也瞪大了眼睛。
这老丫鬟本来已经对大清国有些失望，就生怕哪部蒙古旗主坐不住，出来挑事，引发大变动。
谁曾想，正如徐长青之前所说，大清国依然稳固，蒙古各部都没有人敢跳出来闹事，使得清军一直处在平稳状态，让的苏茉儿对大清国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毕竟，她已经在大清国生活了快二十年，整个青春都交给了大清国，很多东西又怎能轻易抹去？
也无怪乎人说女人是没有民族感的，苏茉儿怕是从未想过，成吉思汗的子孙，现在只是别人的奴才、打手，却是从不敢反抗，到底是何等悲哀……
徐长青一笑，“不着急，等会就清楚了。”
果然。
不多时，便是有情报过来。
徐州附近的沛县，汉高祖刘邦的老家，被鳌拜和谭拜联手攻破了，并且，饶余贝勒阿巴泰已经决定对徐州动手，诸部徘徊在两淮地区的清军都在朝着徐州汇聚。
“这……”
布木布泰柳眉皱的更紧。
她此时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徐长青的想法，要动两淮，可她却是很害怕徐长青收不住，好不容易耐心等待的这些时光，因为时势的变动而付诸东流。
她可是知道，一旦大清国的这帮人野起来，到底是什么规模！
但此时究竟还是在徐长青心里分量不够，想说，却不敢直说，哪怕委婉也需要绞尽脑汁。
徐长青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揽住了她的纤腰：“可是想劝我，早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布木布泰赶忙跪在地上：“爷，奴婢不敢。只是，风一旦刮起来，想停下就很难了……”
徐长青哈哈大笑：“无妨，风卷着火才更好看吧。耐心点，等下爷带你
看烟火。”
“这……”
布木布泰顿时无言。
苏茉儿却是傲娇的冷笑。
就让你现在欢实吧，早晚有你拉清单的时候！
……
不出意外，江北雄城徐州，究竟没有守住，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刻，被阿巴泰成功攻破。
阿巴泰当即下令，全军屠城两天！
徐州城几乎是瞬间便变成了人间地狱。
消息传来，海城哗然。
《海城早报》诸多评论家，一个个饭都来不及吃了，奋笔疾书，痛斥清军禽兽不如的恶行。
按捺了些时日的士子、小姐们更是再次爆发了大游行，大肆声讨清军的暴行。
此时因为清军到处肆虐，《海城早报》传递到南京，不再是单用战马，而是快船加战马，比原来的一天多推迟了一天，要两天时间才能到南京。
等消息传到南京，南京更是震动。
特别是此时有幸存者从徐州逃出来，带回来更多更切实的消息，简直人神共愤！
等这个风潮达到最顶点的时候，徐长青终于动了！
八月十八日一大早，海城南城方向，十几个大小城门同开，无数艳红色的模范军儿郎，气势如虹、又充满愤怒的一一出城，迅速在城下模范军的掌控区域内展开了动作。
其实，若不是徐州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徐长青还想再拖几天的。
多少年了，大明一直有句老话，‘两淮盐，天下咸！’
可这些暴利买卖，多半都掌控在南京勋贵的手中，现在的形势，饶是徐长青也不好强来。
本想借阿巴泰的手做些事情，可阿巴泰这厮，比徐长青想的还要更老辣许多，他并没有咬这个钩！
各方条件综合，徐长青也不能再留手了。
如果按照徐长青的计划，再拖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动手，那才恰到好处！
那时，一个是海城周边的清军主力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战力必定下降许多，二是两淮的人口、物资要到海城这边来，至少得大半个月，正好卡在他们在路上时动手，让清军看得见，却就是摸不着！
这必将对他们造成更深层次的打击！
可世间事就是这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很难完美无缺！
不过，此时也基本接近徐长青的战略目标了，看得见，一定不会让他们摸得着！
徐州的收获，徐长青是断然不会让他们补充到此时的大清国的！
模范军对此次作战早已经演练良久，随着阵势迅速铺开，各方面的推进攻势有条不紊的进行开来。
清军俨然没想到模范军居然敢如此大胆，他们还没来找模范军的麻烦，模范军居然主动找起了他们的不是？
很快，他们就利用起了地形的优势，利用各种火器对模范军进行打击。
却是明显涨了急性，不敢在第一时间便把开花弹拿出来，而且战阵的火力点布置的极为分散。
模范军对此早有准备，并没有第一时间动用热气球，而是凭借着投石车和开花弹的远程优势，一路开道推过去，迅速便是逼临了清军前哨阵线。
旋即，以这些投石车的小据点为核心，大面积、大范围的铺展开来。
第707章 正面攻势展开
模范军出城的第一时间，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代善等一众满蒙王族便迅速登上了中军附近的观战台，居高临下的俯瞰全局。
但此时他们却比之以前要谨慎了许多。
这观战台上并没有他们的王旗，诸多王旗都摆在了不远处的另几座观战台上，王旗下还有许多类似他们的身影，真真假假。
这就能确保如果模范军‘不讲究’，直接发动压制性的热气球优势，他们能在第一时间便确保整个大清国核心的安全，同时又不至于动摇军心。
此时，大清国中下层的真满洲大爷们，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既有惯性，还是瞧不上模范军，认为模范军只是卑贱的尼堪，只要被他们找到机会，一定能把模范军干趴下。
可在大清国的最高层中……
无数血淋淋的先例摆在眼前，他们早就对模范军充满着深深的忌惮！
像是眼前这种场面，‘五五开’稍稍有所夸张，但至少，‘四六开’，乃至‘三七开’，还是很现实的。
模范军已经有了伤及大清国核心的实力！
“徐长青这狗杂种想干什么？他这是分明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那。这是想跟咱们来真的吗？！”
多铎的眉头紧紧周皱起，用力的捋着下巴上精致的胡须，阴沉的咬牙切齿。
他们早就有所筹谋，徐州被屠城后，徐长青不管于情于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毕竟，那样对各方都交代不过去。
谁曾想，看眼前这阵仗，徐长青根本就不是摆样子，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就跟谈恋爱一样。
追一个女孩子，什么都由着她，根本就没有底线，任她抽烟喝酒各种鬼混，完全由着她，更别提什么未来了。
这显然不是真的！
此时，模范军根本没有丝毫着急，急于斩获他们真满洲的首级，而是极为有耐性的按部就班，规整布局。
以多铎这老手的眼力，又岂能感觉不到其中的危险性？
“豫亲王不必担忧。”
济尔哈朗笑着道：“徐长青这尼堪不是凡人，哪怕假的他也能做成真的。现在压力在他身上，咱们无需着急！不管真假，只要徐长青敢把他的主力拉出来，我大清就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多铎瞬时明白了济尔哈朗的意思，嘴角边不由也露出一抹狞笑：“爷我早就等这个机会多少年了！不过，阿哥，诸位，咱们决不能怠慢分毫，徐长青这狗贼，着实有两把刷子的！”
众人都是点头，眼神也渐渐开始热络又兴奋起来。
江南的确是富庶，却究竟远在天边，但海城的富庶，尤其是其中繁华与风潮，早已经在大清国风靡流传日久。
只要抓住此时的机会，灭了徐长青的模范军主力，海城内的财物、女人，所有一切，还不是由着他们予取予求？
看消失良久的狼性又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身上，多尔衮微微松了口气，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振奋，讷讷道：“徐长青，这可是你自己找的麻烦，就别怪本王我心狠手黑了！”
……
“轰隆隆！”
“呜呜……”
“砰砰砰砰砰……”
连绵的火炮声、鸟铳声、夹杂着雄浑的天鹅声和诸多厮杀叫喊声中，模范军犹如一片翻滚的赤潮，逐渐逼近了清军的防御墙，战斗逐渐激烈起来。
海城城头上。
不只徐长青和一众军政双方大佬在观战、指挥，李幼薇、吴三妹、朱媺娖、顾横波等一众徐长青的妻妾孩子们，还有吴梅村、冒辟疆、范子瑜等海城名流、以及近百号有威望的‘民意代表’、士子和小姐中的代表人物，都在城头上观战。
以前没有这种条件，无法把宣传攻势最大化，加之诸多隐秘和不确定性需要隐藏，徐长青也只能憋着，但此时，
无论民意还是模范军的底蕴，亦或是时机，都已经成熟，徐长青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进一步加强、扩大、又深入影响力的机会！
数百人恍如众星捧月般将徐长青围拢中间。
徐长青一身金甲，身姿笔挺，腰间宝刀在朝阳金芒的映衬下，其上诸多宝石恍如星辰，璀璨琉璃。
本来徐长青不喜欢把刀加上诸多饰品，这样难免会影响到实用性，却是耐不住李幼薇几女的劝说，只能让工匠们把他的宝刀‘镶钻’了。
别说，此时这种状态，倒是真能提高不少逼格……
人就是这样，屁股决定脑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到了什么样的位置，就必须做符合身份的事情，否则，又怎能形成稳固的体系。
此时战事不过将将开始，远不够激烈，身边诸多女人和名流、年轻士子们，却已经有点刚不住了，一个个紧张的站不像站、坐不像坐，却只能强撑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徐长青甚至看到，几个年轻士子代表里，有人腿都有些软了，不自禁的便在哆嗦个不停。
这让徐长青微微有些好笑，不过，却不会去嘲笑他们。
想要真正成长，不经过血与火的杀伐，不累积该有的白骨，又怎可能真正成长？
莫说是他们了，当年，徐长青第一次上战场，也是被吓的尿裤子，若不是老班长一个耳光把他抽醒，恐怕早已经没有后面的人生。
凡事，总会要有个过程，大贤、大能也不例外！
扫视完周围的环境，很快，徐长青便将目光汇聚到了战场上。
各种火器声、硝烟已经开始逐步激烈起来，清军也开始感受到模范军的决心，防御土墙之后，不断有后续部队补充上来，俨然是不想让模范军轻易出了这个‘包围圈’。
模范军的将士们并不着急，张龙亲自在一线指挥，让模范军各部儿郎先把己身的根基夯的结实。
这种阵地战，不论是模范军的将官还是儿郎们，都已经非常纯熟。
目前的状态，至少要到午时左右，模范军的各部前锋才有机会真正去攻略土墙，哪怕顺利的话，申时初能占据土墙外的空间，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要以为这种大战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的确，决定大战的核心走势，真正定分晓，的确只是很短时间内的事情，但前期的铺垫却更为关键。
别说此时还是‘半火器’时代了，哪怕是二战时，各军准备炮击，三五天、乃至十几天都是常事。
当然，这种积累后一旦爆发，那也必定是暴雨雷霆！
仔细观察一遍，各方都没有异常，徐长青的目光也开始汇聚到清军战阵的中后方，包括多尔衮的王旗位置。
他们此时也是很稳的。
只是调集一些远程火力压制模范军的推进速度和位置，却并没有一丝贸然，想要杀伤模范军多少人。
外围，诸多游骑也是又兴奋起来，许多战马来回肆意的奔跑，俨然想找寻到模范军的漏洞。
看着这些躁动的游骑，特别是他们时而穿行过许多大型马厩之间，徐长青止不住有些眼馋。
此时，东拼西凑，乃至是强取豪夺，徐长青已经凑了差不多近两万匹战马，张龙麾下也有了两千多骑兵，操练的都很不错。
可这些骑兵，相对于八旗铁骑而言，单薄的就像是高中生对小学生。
再加之通讯、应急等各种需要，这些骑兵，终究只能算是仪仗，即便有些战斗力，却是很难真正的派到战场上。
徐长青当年在京师时，是有过与流民军骑兵硬刚经验的。
正常状态下，两军骑兵对垒，若一方是三千人，那，至少得配备八千、乃至一万匹战马，才能确保有足够的余力。
当年流民军那些泥腿子都是一人双马，乃
至三马，更别提是早已经掌控诸多蒙古不落多年的清军了。
因为对冲必定会有消耗！
如果不能补充这些消耗，没有预留，可想而知那种后果！
当年的成吉思汗时期最夸张，对冲根本不是人冲，完全是马冲，一个蒙古人带个几十匹战马都是正常，谁又能玩的过他们？
“汉人想要真正搞骑兵、搞精骑，太难了哇，这绝对比搞空军都要贵的多……”
徐长青幽幽叹息一声，只能先别过这个念头。
……
“轰隆！”
“砰砰砰砰砰……”
不出徐长青的预料，临近午时时，顶在西北方向的红娘子部先锋，率先逼近了清军的防御土墙，开始对土墙发动攻略。
各种开花弹、协同着轻型火炮，如林如雨的便是朝着这片区域内的清军倾泻过去，很快便压的这边镶白旗和镶红旗的几个牛录抬不起头来。
“这，这是要冲锋了吗……”
顿时，徐长青周围不断响起连绵的倒抽冷气之音。
李幼薇甚至想去捂住大郎的眼睛，却是被徐长青当众阻止，“不要捂，让他看着，还要看清楚，晚上我还要问话！”
“这……”
李幼薇直接无言。
不过，徐长青鲜有对他发脾气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公众场合，她片刻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紧咬着银牙道：“大郎，别怕！好好看清楚了，看看咱们的儿郎们是怎么杀鞑子的！”
大郎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但随着李幼薇的鼓励，遗传自徐长青体内的躁动因子也开始活跃起来，小大人般郑重的点头道：“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的。”
看着大郎都跟小大人一般，撑起了精神眼皮子都不待眨一下的，周围众人都有些尴尬的无奈，却也只能强撑起精神，仔细观看。
毕竟，总不能被一个小屁孩给比下去。
但此时，就算是已经见惯了不少大场面的柳如是，也有点刚不住了，如果不是眼前场合不允许，她早就扑到了徐长青的怀里。
这太可怕了。
简直让人窒息……
这种等级的火力覆盖，其中的人，怎么可能生存？乃至全尸恐怕都难以保全啊。
无怪乎大清国这些时日只敢包围海城，却是绝不敢轻易上前了。
这种场面，简直分分秒秒便是有无数的人命流逝……
吴梅村也是直打摆子，牙齿都要被咬断了。
到此时，他忽然有些明白一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意思了。
若不是海城候这样的枭雄顶在前面，他们这些老百姓，就要直面如狼似虎的鞑子了！
旁边，冒辟疆也没好到哪儿去，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啊。
否则，若是如侯方域那般不懂事……
冒辟疆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又偷偷看向徐长青，发现，徐长青依然泰然自若，根本就没有半分波动，恍如一切尽在掌握。
冒辟疆‘咕咚’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多想，赶忙强撑着精神看向前方战场。
此情此景，可绝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只要熬过这一关，这必将是他人生最华丽的资历啊。
“砰砰！”
“砰砰砰砰砰……”
然而！
就当徐长青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红娘子部已经开始沉稳的往前推时，前方的土墙后，忽然响起了一片干脆利索的鸟铳嘀鸣，刹那间，便是放倒了几十号突进的红娘子部儿郎。
徐长青忙拿起千里镜仔细看过去，陡然发现！
这些儿郎，厚实的胸甲都被击破了，这不是受伤，而是……被毙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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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乌真超哈营！
“侯爷，不对劲！这是在近七十步外，这些野猪皮的鸟铳竟然能破咱们儿郎们的甲，他们的鸟铳，恐怕，已经不逊色与咱们的水平了！”
汤若望也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快步从外围冲到了徐长青身边，急吼吼的道。
这老神父此时早已经与海城融为一体，在海城的既得利益阶层中都是大头，甚至还偷偷养了几个娇媚的高丽小妾，美名其曰享受‘东方风情’。
只可惜徐长青严禁白人与汉人女子接触，只给他们高丽人或者岛国人，否则，他肯定要搞几个更为娇美的汉人小妾。
此时模范军陡然出现如此大的伤亡，他几乎比徐长青都要紧张。
“轰！”
“轰隆隆……”
汤若望话音刚落，红娘子部的前方战阵中，突然传来凄厉的火炮轰鸣，十几发黑乎乎的炮弹，眨眼就像是陨石坠落一般，划出刺目的抛物线，极为精准的砸在了模范军的站阵中。
“啊……”
许多儿郎虽是排布的极为分散，却还是受到了很大波及，有个倒霉的儿郎，直接被一发炮弹砸中了脑门子，有‘龙骨’的八棱铁帽都瞬间崩盘，还热乎的白色脑浆都迸溅出来。
“卧倒，快卧倒！”
“鞑子有阴招，快卧倒！”
前方将官比徐长青这边反应要快得多，第一时间发现不对便是大声高呼，千多号人的红娘子部儿郎，纷纷卧倒一片。
徐长青这时也回过神来，眼神一片阴冷，“传令凤三，暂缓攻势！另，其他各部也暂缓攻势，不要再贸然！”
“是！”
随着命令被迅速通传下去，艳红色的浪潮迅速收敛了起来，恍如潮水退却。
“哈哈，模范军的明狗，你们死定了！”
“狗尼堪，还敢挑衅爷们的威势，谁他娘的敢上来，这就是下场！”
“徐长青，听说你有几百个漂亮老婆，若是乖巧的送给爷们们，爷们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把你阉了送宫里伺候皇上……”
“哈哈……”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些野猪皮从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士气一下子就上来，各种污言秽语到处四起。
城头上，众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谁都没想到，好好的攻势，居然一下子就出现了这种变故，哪怕他们不懂军事，也能明白，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柳如是也完全慌了神，眨眼间啊，真的是眨眼间，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啊……
忙看向徐长青。
发现，徐长青脸色有点不太好，却是并未有任何慌乱。
长久以来的惯性也让她稍稍放松，只要这个男人没慌，那事情肯定就会有回旋余地。
人群最外围，布木布泰也有些急眼。
她早就料到多尔衮绝不会坐以待毙，却是没想到，多尔衮这厮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这是要出事啊！
可惜。
李幼薇她们都在，她又没有切实的消息，也无法过去告知徐长青，只能热锅上的蚂蚁般干着急。
这时，有眼力更好的观测手已经查明了动手之人的身份，王喜快步过来禀报：“大帅，刚才动手的是汉军正红旗乌真超哈营的火器兵，他们的火炮就藏在第二道土墙后的凉棚子下面，应该是早有预谋！”
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锋锐如刀，“通令前方各部，暂时休整一刻钟！”
“是！”
很快，随着战场内上万模范军儿郎都是龟
缩的苟起来，海城城头上的气氛也达到了冰点。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全都是偷偷摸摸的看向徐长青，等待着徐长青的决断。
……
“哈哈，恭顺王，你这狗奴才果然没让爷失望，快起来吧！”
此时，多尔衮的中军指挥台上，多铎先是亲昵的踢了孔有德的屁股一脚，又亲手把他扶起来。
多尔衮、济尔哈朗、代善等人看向孔有德的目光也是充满赞赏。
本来多尔衮都没抱什么希望，谁曾想，死胖子当年重金打造的这支部队，果然是有着不凡之处！
挨个行完礼，孔有德这才恭敬对多尔衮道：“摄政王，模范军众人，不外乎借助器利之利，只要其他各部拉出空间来，给奴才创造一些条件，奴才有把握，把他们死死按在这圈子里出不来！”
多尔衮其实并不喜欢‘乌真超哈营’，毕竟这是皇太极留下来的东西，不过此时乌真超哈的奴才们确实好用，多尔衮忙如沐春风的安抚孔有德，对他大加赞赏。
待孔有德兴奋的离去，多尔衮也开始盘算起来，与模范军对战，看来，还是火器更好使啊。
或许，待回京之后，可以搞一支更亲近自己的‘乌真超哈营’了。
……
“呜，呜呜呜……”
一刻钟之后，雄浑的天鹅声陡然自模范军战阵中响彻起来，旋即，诸多震天响的擂鼓声也暴虐开来，徐长青终于有了新的命令传达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迅速汇聚到战场上。
很快发现，其他模范军各部并没有动作，动的还是红娘子部，不过此时凤三已经从后方顶上来，亲自指挥！
红娘子也是出了城，到了凤三原来的位置坐镇。
很快，这部模范军儿郎重新开始展开攻势，约莫一千二三百人的规模，各种兵种交错，徐徐朝着清军战阵逼过去。
“哈哈，不知好歹的狗杂碎，还敢过来送死？！”
眼见这次攻势，模范军居然连开花弹压制都没用，而是直接往上硬顶，清军战阵顿时传来躁动的哄笑与轻蔑。
模范军儿郎却是丝毫不理会，只是稳扎稳打的继续向前推，有工兵和辅兵不断在做着小型工事掩体。
海城城头上。
因为涉及到一些军事机密，包括李幼薇众人都是被隔离开徐长青的位置很远，大家都不知道徐长青刚才到底下达的是什么命令，只能是纠结的等待。
徐长青嘴角边露出一抹冷厉。
早就听闻‘乌真超哈营’的大名多时了，却是始终没有真正交手的机会！
此时，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徐长青倒也想好好看看，孔有德这厮，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过，仔细想想，徐长青忽然想起来，倒也不算是第一次跟乌真超哈交手了。
当年，在松锦时，差点灭了宣府军杨国柱的，正是孔有德！
可惜，那时徐长青力逮，才刚刚冒头，远算不上走正面。
各种压制性的火力交错间，凤三部逐渐逼临了土墙外百步位置，已经进入到乌真超哈的真正杀伤范围了！
“弟兄们，都瞄准了，这帮明狗可都是银子那！给老子狠狠.干他娘的！待破了城，咱们也去试试徐长青老婆的滋味！”
“哈哈，刘爷，您去试那些大房们，小的们试试小妾就行了！”
“哈哈哈……”
伴随着肆意的躁动，土墙后的诸多乌真哈超纷纷开火，凄厉的鸟铳嘀鸣中，顿时又有数个模范
军的儿郎倒下来。
但凤三此时却没有丝毫的退意，眼睛都有些血红的大吼道：“所有人都有，继续往前顶！今天，老子要活刮了这帮不知死活的狗杂种！模范军，前进！”
“模范军，前进！”
片刻，凤三部响起雷鸣般的齐呼，诸多儿郎们根本就不再畏惧藏在墙后的乌真哈超的火力，前方诸多刀盾兵顶着大盾牌便往前顶，为后面的工兵和辅兵们拉开空间。
“砰砰砰……”
“嗖嗖嗖嗖……”
鸟铳声一时更为激烈，随着战阵逐步逼近土墙，已经不只是乌真哈超的火器火力了，天空中迅速飘起了惊飞鸟群般的恐怖抛物线雨，蜂拥朝着凤三部砸下来。
“举盾！”
凤三部并没有慌乱，随着军官的大喝，各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各种盾牌。
模范军的装备，或许在骑兵方面不如清军，可在步兵方面，莫说是此时的东亚了，就算放眼全世界，也绝对是首屈一指！
不仅儿郎们身上的各种铠甲精良又精锐，各种防护更是数不胜数。
哪怕是许多鸟铳兵，都配备锅盖大小的护盾，肘上有肘盾，胸上有护心甲，背后有背甲，膝盖有膝盾，八棱铁帽都是以坚固的钢丝构架龙骨，说是武装到牙齿都不为过！
“噼里啪啦！”
片刻，如林的箭雨蜂拥落下，顿时激起一连片的金铁之声，那种力道，哪怕是在城头上都能感受得到，让的许多女人们不由得便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可实质上对模范军造成的伤亡并不大，只有寥寥几人不幸被羽箭刮伤，却都不致命。
这种时候就看出火器与冷武器的区别了。
鸟铳都是铅弹，只要被击中，不死也得铅中毒，基本上瞬间便能废掉一个人。
可弓箭就难了，不仅需要更大的体力，淬毒也是需要极高成本。
大清国此时研制毒素，还是深山老林里披甲人的那老一套，许多各种稀缺毒物，除了一些精锐的游骑，根本没人舍得这么玩。
哪怕是游骑，不碰到大鱼，也绝不会轻易使用毒箭。
很快，就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硬顶硬中，凤三部前锋已经逼近了七十步的范畴，顿时，乌真超哈的火器更凶了，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乱响。
但这时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了，模范军这，分明是要玩命啊！
“火炮，快，快来火炮！”
这边的主官、乌真哈超的那姓刘的甲喇章京已经坐不住了，大声呼吼。
“轰！”
“轰隆隆……”
片刻，雄浑的火炮声便是响彻起来，直接压向凤三部。
但此时，凤三部的工兵、辅兵已经堆建起来诸多掩体，儿郎们吃了一次亏，也都涨了急性，更为分散。
十几颗炮弹的确压住了他们的进攻势头，杀伤力却是锐减。
三四轮过后，火炮便没了余地。
而他们害怕模范军的热气球，投石车和开花弹也早就运到了后方更安全的位置。
没有了这种压制性的火力，只能硬顶模范军的攻势了。
凤三早已经忍的肝火都要爆炸了，眼见清军逐渐开始疲软，大吼道：“弟兄们，该咱们还回去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今天，一定要把狗日的干趴下！”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随着诸多鸟铳兵迅速进入沙土袋后的掩体，模范军的火力，开始爆发出来！
第709章 首战告捷！
乌真超哈火器兵的素质的确不错，不论是准度，稳定度，包括敢于面对死亡的勇气，让他们处在这种状态依然很有余地。
但模范军鸟铳兵们的素质也不差！
每日强而有力的训练，他们非但不比乌真超哈差，甚至还要更强，尤其是那种浑然不惧的勇气。
凄厉的火器嘶鸣中，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精彩。
乌真超哈营的人虽有土墙阻隔，伤亡却比之凤三部也少不了多少，模范军已经初步显露出优势！
但全场人却都有些倒抽冷气。
谁能想到，徐长青坐拥本土之利，居然选择这种最‘愚昧’的方式，来跟大清国较真。
“徐长青这狗尼堪，今天不会吃错药了吧？他想干什么？嫌人多不够死？？”
清军中军指挥台，多铎紧紧眯着眼睛，一时有些猜不透徐长青的用意。
多尔衮也有些沉默。
此时此地，这种选择绝不是智者所为！
可徐长青显然不是傻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济尔哈朗道：“摄政王，那边乌真超哈的人究竟少了些，要不要多补些人过去，彻底压死这帮模范军？”
多尔衮摇了摇头：“不着急，那边还有两个多牛录，他们想过来可没这么容易，再耐心看看！”
众人都是更仔细的关注向战场。
“砰砰砰砰……”
很快，激烈的火器对射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浓密的硝烟犹如云朵般飘散在上空，又迅速被吹散。
到了这时，双方几乎每个人的火器都射了五六发、乃至七八发，差距进一步开始显露出来。
模范军的铳管工艺无疑更强更好，一杆合格的鸟铳，连发十发，甚至十几发都没什么问题。
可乌真超哈这边就有点难了，只能先让诸多弓箭手顶上来，保证铳管的冷却。
战场局势很快变的肉眼可见的清晰起来。
汤若望这时快步来到徐长青身边，冷厉道：“侯爷，我可说呢，他们的火枪，绝对没有我们更先进！刚才破咱们儿郎甲的，是一种重型火枪！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咱们也装备的斑鸠铳！现在这般，不用多了，至多再有十几分钟，他们就要撑不住了！”
徐长青缓缓点头。
他早就意识到，破模范军儿郎胸甲的火铳，绝不可能是清军的鸟铳，此时事实已经证明，清军中，哪怕是乌真超哈的鸟铳，也远不如模范军更先进！
之所以墨迹这么久，徐长青就是为了探清乌真超哈的底子，再者，便是让儿郎们感受下同等、或是相似火力水平下的战事，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让凤三部冲锋吧！把这帮狗东西给老子灭了！”
徐长青干脆果决的下达了新命令。
“是！”
“呜，呜呜……”
片刻，雄浑的天鹅声再次响起，擂鼓声强而有力的剧烈轰鸣起来。
凤三早就等待徐长青的命令多时，大吼道：“模范军，冲锋！”
“模范军，冲锋！”
周围儿郎顿时不假思索的大吼起来。
刀盾兵在前，鸟铳兵居中压制，长枪兵在后，其间又穿插着诸多作业的工兵和辅兵，最后，还隐藏着一些神秘部队，恍如一副立体的战争系统，迅速朝着清军战阵逼过去。
“模范军，冲锋！”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诸部模范军儿郎，恍如拉拉队一般，都是同时高呼，为凤三部助威。
刹那间，狂暴的声浪几乎要撕裂天际。
看着滚滚赤潮迅速便逼近了大清国的阵地，多铎气的直跳脚：“徐长青这狗杂碎，这是想拿他们立威啊！”
多尔衮、济尔哈朗、代善等满蒙王族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会徐长青他们看的清楚，他们同
样也看的清楚，乌真哈超的确能跟模范军相抗，却终究还是差了些东西。
“狗东西太嚣张了，弟兄们，灭了他们！”
“勇士们，杀敌的时候到了啊，徐长青的上百个老婆在城里等着咱们那……”
“杀光明狗……”
双方很快遭遇到一起，许多真满洲直接冲出工事，挥舞着各种冷兵器杀出来。
土墙后的弓箭手也开始冒头了，开始精准打击！
“嗖嗖嗖嗖……”
但这种对冲还没持续片刻，自模范军顶在顶在前面儿郎们的背后位置，突然飞起一片闪着激烈火星子的神秘物什。
“什么鬼东西？”
清军众人都还有些懵。
这东西太小了，比娘们的鞋子也大不了多少，绝不是开花弹那种大杀器。
“嘭！”
“嘭嘭嘭嘭……”
但片刻，他们却是傻了眼，跟开花弹同样效力的爆裂，陡然便是出现在四周，恐怖的砂石犹如暴雨，迅速朝着四周蔓延。
“啊，我的眼睛……”
“疼，好疼，这是开花弹啊……”
“不好，这是模范军的诡计，退，快退一步！”
眨眼间，这土墙后面便变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真满洲、乌真哈超、包括各种奴才，都炸成了筛子一般。
可怜他们还没有反应太多，“嗖嗖嗖”的恐怖物什再次迅猛袭来。
几乎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战场形势便陡然明朗起来。
这正是徐长青筹谋多时的手榴.弹！
此时这手榴.弹，还是不能跟后世相比，却基本已经是后世的样子，只是稍稍大了点，500c的矿泉水瓶大小，如果用投石车投掷，显然没有什么威力，可此时，投手儿郎们如此近距离投掷，这种机动的效用力可想而知！
“不好！”
“退，快退！”
这时，在这阵地后面不远处指挥的孔有德也有些急了眼，暴虐的大声呼吼。
倒不是他损失不起这点人，而是此时两军全场人都在关注这边，谁能丢的下这个面子？
万一他的这些奴才被模范军全端了，丢的可就不只他孔有德的脸了，更是多尔衮、整个大清国的脸面！
可此时孔有德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了。
随着手榴.弹扑过来开路，眨眼，后面的长枪兵儿郎便是顶上来。
这边地形宽阔，清军的战阵修的也很宽阔，从这道土墙到后面的小墙，至少有着四五十步、五六十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简直是为模范军的长枪兵儿郎们量身打造！
完全就是猛虎冲杀入狼群。
诸多真满洲在身边奴才的护卫下还想拼死抵抗，却是迅速被长枪的凶猛冲击力压制下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土墙周边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四五百具清军的尸体。
“模范军万胜！”
“模范军万胜！”
“大明万胜！”
儿郎们已经抢占了大片有利地形，雄浑的声浪犹如潮水一般响起。
在这种状态下，周围一些还有些地形，还能负隅顽抗下的清军大小主子也再没有了战意，只能急急的带着人先跑路，避过模范军的锋芒。
“万胜，万胜，万胜……”
这也让模范军儿郎们的欢呼声更加高昂振奋，旋即整个战场内都是高呼起来，几如要把天地都撕扯裂。
徐长青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不说其他，这第一道土墙已经定了！
这种状态，并不是杀伤多少人才是胜利，而是要冲破敌人的锐气，劈开他们的心理防线，以小见大！
这场硬碰硬的对决中，模范军的儿郎们俨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周围众人却
都有些傻了。
他们实在没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像模范军只是顶着冲了一波就冲过去了，然后鞑子就像是吓破了胆一样，到处屁滚尿流的逃跑。
若要问他们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怕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这东西根本就没法让人看明白……
不过这并不影响众人的心情，哪怕是吴梅村和冒辟疆等名流也都是忍不住的跟着环境高呼起来，享受着这种胜利的喜悦，为此时此地能处在海城这个大集体中而自豪。
“万胜，万胜……”
徐馨和大郎、二郎他们几个小屁孩也欢实的不行，早已经忘却了恐惧，兴奋的跟着人潮一起庆祝呼喊。
整个模范军战阵的气势一下子便达到了一个新的维度。
唯有处在人群后面的吴襄振奋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虑，紧紧皱着眉头不语。
此时，除了模范军的核心，他恐怕是唯一把此战看的明白的外人。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了解到徐长青的强大与可怕！
短短几年间，徐长青的用兵之道，竟然已经精熟、稳妥到了如此地步啊！
他那种信心，简直让人无法言喻！
孔有德这帮人，几乎尽在长青的掌控之中，完全就是活靶子，这是妥妥的以小博大啊……
若是这般算下去，就算真的正面开战，模范军，海城，乃至整个大明，未必就没有胜算那……
……
孔有德几人究竟没有能堵上这个失守的窟窿，后续的力量反扑两波未果之后，只能是咬着牙、含着恨先退却。
此时模范军这种势头，人又不比他们少，还背靠本土，真要硬往上顶，谁也不知道多少人命才能填满。
“模范军，前进！”
而就在他们刚刚退却不久，徐长青中军，全面推进的号角终于吹响，早就等待多时的其他各部模范军儿郎，纷纷朝着前方的目标区域推过去。
然而此时清军其他诸部就算阵地都很稳固，军心士气却是已经被冲散了，面对汹汹如潮的模范军的攻势，不多时便接连出现失误，接二连三的被模范军打开口子。
也就一刻钟出头的时间，清军精心打造的第一道土墙防线，已经被冲击的七七八八，恍如被撕碎了衣服，已经衣不遮体了。
“狗杂种！”
“狗杂种！！！”
“阿哥，不行了，不能再硬撑了，这些狗杂种的气势起来了，先让勇士们退一步吧，不能无谓的牺牲啊……”
多铎气的跳着脚大骂，七窍都要生烟般了，却只能强自压抑住保持冷静，对多尔衮道。
代善、济尔哈朗等人忙也开始哀求退兵。
多尔衮不由无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谁曾想，徐长青根本就没怎么发力呢，居然便轻易的突破了他精心布置的防线。
关键他分明有着一腔热血，浑身的力气，却恍如周身全都被桎梏住，根本就使不出来……
这种感觉，简直比钝刀子在他身上割肉还要让他更疼，更不爽，却是已经没有了选择……
片刻，多尔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退兵，退兵吧，让前面的奴才迅速退到第二道防线严防死守！”
“喳！”
众人都是松了口气，传令兵急急往下传令。
伴随着刺耳的金声响起，前方的清军各部都是如获大赦，蜂拥往后退却。
此时站在海城城头上看过去，清军斑驳颜色的人流，就像是泄了气的潮水，无比清晰的远离开赤色洪流。
“万胜！”
“万胜……”
周围的欢呼声不由得更为激昂，徐长青嘴角边也露出了一丝爽利笑意，恍如打了一套太极拳。
首战告捷了！
第710章 无懈可击？
攻克了清军的第一道土墙后，模范军没有再贸然上前，而是顶着周围大大小小高台上的火炮轰鸣，迅速开始回填周围支离破碎的壕沟，同时修建一些长短不一的胸墙。
这些高台上的火炮都是轻型火炮，主要是为了防范模范军的热气球，角度都摆的不对，都是朝天冲的，哪怕乌真超哈的炮手一时半会间也很难真正调整对，准头都不太好，很难对模范军造成真正的杀伤。
而有这道宽阔土墙与壕沟的遮蔽，再加之诸多沙土袋堆积的简易工事，模范军儿郎们有诸多藏身的地方。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模范军已经在第一道土墙附近站稳了脚跟。
这让这些高台上的清军都开始慌了。
他们的这些破火炮，真的是送给模范军、模范军都不要，许多甚至是十几乃至二十几年前的老古董，新造的半数都不到。
然而对大清国而言，这些火炮却都是‘保命’的利器，怎么可能丢弃？
很快！
他们的战阵中迅速顶上来一大波各旗人马，两黄旗和两白旗的精锐都不少，许多人只遥遥看一眼便能看出是真满洲，急急的掩护着这些火炮和炮手往后撤。
看着这一幕，徐长青嘴角边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大清国此时看似是占据了江北的大片河山，可山陕、包括中原许多能源区域都没有彻底掌控，更别提是利用了。
洪承畴，范文程，包括索尼，宁完我等人，玩阴谋诡计的确各个都是行家里手，但搞经济，他们显然不是个！
若不是有那些晋商的老关系撑着，他们连这些火炮都造不出来，乃至冷兵器作坊原料都不够用。
历史上，大清国的经济真正开始恢复、发展，得等到顺治七八年，乃至十字开头，在真正稳定了大局、许多汉人精英铁了心加入之后，这才是走上了轨道。
可此时，大清国最为擅长的抢劫活计，都被徐长青堵的七七八八了，又谈何其他？
“万胜！”
“万胜……”
看到清军炮台上的人手都开始退却，海城城头，模范军战阵，到处都传来更为肆意的兴奋欢呼声。
吴三妹、朱媺娖、柳如是等女都是喜极而泣。
便是一直强撑着‘大妇’风范的李幼薇眼圈也直发红，拼命咬着银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真正处在这硝烟鲜血飞溅的战场上，她才是明白，海城现在安稳的生活，来的到底是何等不易。
哪怕此时模范军打了胜仗，却至少付出了大几百人的性命，这一切，都是人命换来的啊……
“长青，为何要把这土墙拆碎，现在这个节骨眼，有点着急了吧？万一鞑子不肯吃下这暗亏，要夜袭……”
这时，吴襄来到徐长青身边，低低的提醒道。
徐长青一笑：“无妨。岳父。我还怕他们不来呢。不过，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吴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已经抓到了什么，却还是差了一根线，不能完全通透。
看吴襄愁眉苦锁的一时开不了窍，徐长青又笑着解释道：“岳父，您是前辈，应该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始终得提高警戒，就生怕鞑子摸上来，何如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更容易上来？”
“这……”
吴襄终于反应过来，指甲都掐入到了肉里，心中不由连连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是老一套思维，以模范军的火力规模，只要处在攻势范围内，又怎怕鞑子偷上来？
真的是就怕他们不来啊！
他们今晚只要敢偷过来，徐长青不用多了，只要能再搞个百多级、乃至是几十级真满洲的首级，便足可以宣布大胜，
对各方交代了……
……
随着模范军的前沿战阵逐步稳固，清军的许多高台也被拆掉，暮色也悄然降临。
以海城为核心，无数旺盛燃烧的火堆边，到处都是模范军儿郎大口喝酒吃肉、大声说笑的身影，恍如完全不在意清军主力就在身边。
而不到一里之隔的另一侧，清军战阵中火光虽是也颇为旺盛，却是极为的安静。
许多汉军旗奴才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三三两两的汇聚在一块，都在闷头发呆。
许多桀骜的真满洲也没了往日的锐气，不是缩着抽着旱烟下神，便是低低的啐骂着什么。
直到火兵们终于做好饭，庞大的营地内这才有了些许生机。
但旋即便是一阵低低纷杂的躁动。
这人和人，差别着实有点太大了啊……
模范军战阵那边，明显人人有酒有肉，端的是一个畅快，可他们大清国这边，却是只有干饼、粗面馒头、青菜叶子、以及破咸菜和稀粥……
“艹他娘的，模范军这些狗杂碎吃的啥，怎么就这么香呢？”
“这不废话吗，他们靠大海，肯定是吃鱼啊。听说那位海城侯爷当年有个大机缘，认识了一位老厨子，老厨子很会做鱼，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小鱼羔子也能做的鲜美无比……”
“王大膀子，你他娘的眼瘸吗？这帮模范军的狗杂碎可不只有那什么酥鱼，听说，他们还有鲸鱼肉吃。我滴个亲娘那，听说一头鲸鱼比小山还大，那是神仙都吃不到的肉哇……”
“艹，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咱爷们跟着大清国是想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到现在，只能看着这帮狗杂种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啊……”
“哎，这天杀的日子是没法过了……”
有真满洲主子坐镇的地方，诸多汉军旗奴才还不敢太直白的议论，可在没有这些主子们坐镇的地方，许多人已经按耐不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民以食为天。
仓禀足而知礼节。
饱暖才可思淫.欲。
徐长青这小手段看着是不太起眼，效果无疑却非常之好，清军中的诸多虐气，不自禁便开始升腾起来。
短时间或许还动摇不了大清国的根基，但，只待时间流逝，这种效果必将滚成雪球！
“阿哥，不能再这么搞下去了！若是不能尽快振奋军心，恐真要出大事情那！徐长青这狗尼堪太歹毒了，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咱们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至少要先锉掉这帮明狗的锐气……”
多尔衮此时根本就没挪地方，一直处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俯瞰全景，刚刚巡视营地的多铎快步跑回来，心急火燎的道。
双方伙食的巨大差异，他都不好弹压底下的奴才了。
这种时节，稍有不慎，那便是大凶兆！
多铎脾气虽是有点火爆，但他可不傻，相反，此时这种状态，他比平日里还要更清醒许多。
华夏自古就有‘命数’之说。
不得不说，老奴的这些骨血，真的就几乎没有废柴，而且不但不废柴，反而每个人的底子都是不弱。
反之。
大明这边……
诸多大宗室真的跟‘两脚羊’也没什么区别……
多尔衮此时也极为冷静，完全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英武的脸孔恍如被千刀万剐后、又一丝丝的重新雕刻出来。
他缓缓点了点头，“十五，不要着急，先喝口水歇歇再说话。天无绝人之路！咱们现在受点委屈，倒也不是坏事，咱们可还没输呢！”
“哎！”
多铎狠狠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圆墩子上，招呼奴才给他们
哥俩烧水做饭。
看多铎逐渐沉静下来，多尔衮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会儿工夫，他一直在复盘刚才的战事，举一反三，并且不断换位思考，揣摩徐长青的思路。
今天此战，徐长青俨然不是真的搏命，而是非常精妙的取巧了。
先以一个点为支撑，下大力气拿下来，以儆效尤，从而直接带的大清国整个防线都出现问题。
仔细想，这招其实并不高明，甚至还有点幼稚乃至危险。
可偏偏徐长青就是给做成了！
而且做的十分漂亮！
为何会这样呢？
多尔衮咬了咬满是苦涩的舌头，眼神逐渐凶狞！
徐长青之所以敢这般放肆，关键核心还是他够有底气！
模范军不仅在火力上比大清国更为先进，无论军容军貌也绝不是普通明军可比！
真的是犹如当年戚继光的‘浙兵’一般，‘千万人如一’，又‘如臂使指！’
身为大清国的嫡系王族，当年，沈阳城外，浑河畔那一战，多尔衮可是亲身经历的。
秦良玉的‘白杆兵’还好说，他们八旗大兵主要是有些不适应这些少数民族的武器和战斗模式，适应了之后，绝对不虚，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可浙兵！
现在多尔衮都能记得当年的场面！
他娘的简直跟一群石头人差不多，进退有序，又悍不畏死！
若不是当时的抚顺驸马李永芳机灵，重金买通了沈阳城头上的炮手，用红衣大炮偷袭浙兵得手，大清国恐怕根本就到不了现在的基业。
而眼前的模范军，绝对比当年的浙兵还要更强！
尤其是徐长青本人……
徐长青的那种狠辣与让人难以琢磨的飘逸，恐怕戚继光在世也得甘拜下风。
其实，就算戚继光在世，他们大清国也完全不怕，对付这种纯粹的武人，先祖完颜家早已经有了教科书般的操作，从内部搞他们就行了。
问题是徐长青比之戚继光还要更难对付太多！
他们大清国就算想走大明的‘内部路线’，一时半会间也很难真正伤到徐长青，因为徐长青完全是个独立的个体，山东几乎就是他的私产……
思前想后，多尔衮郁闷的发现，徐长青简直就像是完美无缺的存在，根本就无懈可击……
这时，奴才已经做好了饭，小心的端过来。
却早已没了正常时的丰富，只是几张羊肉饼和几盘青菜。
哥俩相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闷头吃起来。
不过吃着吃着，食物的热量涌入腹中，多尔衮略有冰冷的身躯逐渐开始恢复，思维也开始变的敏捷起来。
就算短时间动不了徐长青的根基，但‘南明路线’还是要走的！
此时，其实南明的小皇帝就已经非常忌惮徐长青了，反对徐长青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们大清，只需更精密的添把火，让这种忌惮变的更纷杂，便能消耗掉徐长青大量的精力，乃至运气好，他们说不定还能把徐长青直接做掉。
再者。
多尔衮也想明白过来，徐长青正是想用这种武器、食物、包括经济上的落差，不断的折磨他们大清国！
以后，必须得做出改变！
至不济，诸多火器绝对不能比徐长青差太多！
至于现在的正面战场，多尔衮想着想着，嘴角边忽然露出了阴冷笑意，他有办法了！
想着，他知会多铎道：“十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算不能破了海城，却必能让徐长青元气大伤！但是，咱俩得下点血本，你舍不舍得？”
第711章 是战果，是江山，也是动力！
“爹爹，爹爹，我要吃炸鱿鱼圈，你帮我夹……”
“馨儿~~，没看到爹爹很累吗？乖一点，娘亲帮你夹。”
“不要！我就要爹爹帮我夹，我还要爹爹喂我，呜呜……”
南城土堡旁、海城第十大营驻地的小食堂内，徐长青正在陪着一众妻妾们吃饭，因为胜仗的关系，气氛颇为放松。
可不多时，徐馨却是耍起了小性子，不知道顾横波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她，娇声高呼起来，旋即，可怜哇哇的眼泪都快要涌出来。
徐长青正在旁边陪着李幼薇和吴三妹、朱媺娖几女说话，一看到小丫头这模样，忙笑着起身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亲手帮她夹了几个鱿鱼圈，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哄着她。
看徐长青这么疼馨儿，顾横波有些欣慰也有些无言，忙道：“爷，您，您这样惯着这小东西，怕以后整个海城都没人管得了她了。女孩子家家的，天天这样活蹦乱跳，以后还怎么嫁人……”
众女顿时都‘噗嗤’笑起来。
吴三妹揶揄道：“眉姐，咱们馨儿会嫁不出去？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帮应熊跟馨儿定下来，如何？”
顾横波俏脸顿时红了，“应熊今年有十二了吧？成倒是成，可，着实比馨儿大了些……”
众女笑的不由更欢实。
开什么国际玩笑？
徐长青的女儿会愁嫁？
恐怕，只要现在徐长青开这个口，天下俊杰明天就能把海城候府的门槛都踏破。
朱媺娖也揶揄道：“眉姐，你想找个小点的也可以啊。我马上就给南京写信，只要三个月后，皇后生的是太子，咱们便把事情定下来，如何？”
“讨厌！”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都陪着爹爹……”
这时，已经吃掉两个鱿鱼圈的馨儿羞恼的嗔道，她已经能听懂些大人话，一下子缩到了徐长青怀里，很是不爽的小模样。
徐长青不由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似玩笑般的道：“馨儿的婚事，当由馨儿自己做主！馨儿不喜欢，说什么也没用！但馨儿只要喜欢，平民学子我也能接受！”
“才不要。”
“爹爹，人家已经说了，人家要一辈子陪着爹爹呢……”
馨儿已经快五岁，有点懂事了，小脸儿都红了，忙是更用力的钻到了徐长青怀里。
众女顿时又是一阵欢笑。
但笑的同时，心中却也止不住的暗暗心惊！
徐长青这话看似是玩笑话，在场每个人却是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力度，尤其是徐长青对馨儿的疼爱，简直有点无法形容了，说是‘小公主’都不为过。
而因为馨儿是长女，终究要嫁人，以后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不管是李幼薇、吴三妹、还是朱媺娖众女，都很喜欢她。
徐长青的老娘就更不要提了，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
小丫头绝对是海城，包括整个大明，最贵不可言的女性！
真不知道，十几二十年后，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娶到她。
说笑一会儿，众人又开始说起了今天的战事，很快又笑声连连，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徐长青一直抱着馨儿，亲自喂她吃饭，也非常享受这种气氛。
后世有句玩笑话，‘穷人时间不值钱，富人时间最值钱。’
因为时间对每个人是最公平的。
徐长青
此时俨然已经超脱了富人这个范畴，却终究不是大罗神仙，很难有时间真正的陪伴孩子，陪伴家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馨儿已经从襁褓中的小奶娃，长成娇俏可人的小女孩了。
徐长青真怕下一次再见到馨儿，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对妻妾们的陪伴就更不消说了。
好在此时徐长青家大业大，除了尽力的抽些时间陪伴她们，便尽可能给她们好的物质生活，也给她们找些正事做。
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当然，人多了肯定有矛盾，尤其是女人多了，该有的撕逼与山头是不会少的，不过只要不影响大局，徐长青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从其中找寻一些快乐。
环视着这一张张娇俏的俏脸，环肥燕瘦，风情各有不同，简直比选美大会还要夸张，徐长青也是颇为得意。
特别是顾横波、柳如是她们。
秦淮八艳，除了已经早夭的马湘兰，其他‘八之其七’，已经尽入徐长青的毂中……
这些，既是战果，是江山，同样也是推着徐长青不断往前的动力。
随着晚饭逐渐接近尾声，其他几个小丫头看徐长青心情很好，也在各自娘亲的鼓舞下，朝着徐长青围拢过来。
便是朱媺娖的女儿还不会走路，也咿咿呀呀的要徐长青抱，引得众人都是大笑。
这小丫头现在就这么机灵，长大了还能得了。
只可惜，大郎、二郎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在徐家，男孩子的要求，比女孩子们可要严厉许多、更残酷许多了！
他们不仅要每日读书，还要每天都锻炼身体，学习一些武艺与兵法，此时除了羡慕，根本别无他法。
好在徐长青也没忘了他们，让人给他们挑来几个大西瓜，随着婆子小心切开，几个臭小子很快兴奋起来，早就把徐长青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场内轻松又温馨的氛围，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相视一眼，都有点若有所思。
她们今晚是第一次参加到徐家这个大家庭里来，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获得了徐长青的认可。
可，真正想进徐家的大门，还得李幼薇她们点头。
布木布泰用力的咬着红唇，低头深思起来。
……
吃过了晚饭，安排众女在军营内营休息，徐长青也收敛起精神，大步返回海城城头巡视。
这场仗不过只是将将开始，想要真正达成战略目标，要走的路还很长，徐长青可不敢怠慢分毫！
大清国就是头饿狼，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咬下一块肉来，这可不是好玩的！
更别说此战‘对外开放’，更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一夜安稳。
次日一大早，伴随着‘呜呜’的激昂天鹅声，模范军继续对清军的第二道土墙发动了推进攻势。
此时清军人力究竟不足，对海城的围困，只有这两道土墙，在第二道土墙之外，基本便只有一些零散的小工事了，都是‘流动’营地。
第一道土墙与第二道土墙间大约相隔一里出头，空间被拉的很开，层叠性也非常好。
清军在这种工事上，本来便比明军稳固更谨慎一筹，此时他们跟模范军对战这么多次，已经吃够了苦头，在这方面也更有经验。
这种层叠性不仅能保证防御，又不蝇营狗苟，许多地方，甚至可以跑马，允许小股骑兵冲进来作战。
可想而知。
他们对对付模范军用了多少心思。
一里多的平地肯定不远，可有工事，尤其是有许多高台与壕沟交错，推起来就有点麻烦了，要消耗大量的人力。
不过清军今天似乎涨了记性，非常谨慎，一直保持着防御姿态，并未主动压制，这使得偌大的战场中只有零星的鸟铳声与爆裂声，像是战后的战场，略有萧瑟之感。
海城城头上。
今天依然有许多人过来观战。
除了昨天的那帮名流与代表，还多了几十号新人。
主要是昨天的大胜早已经传到海城，众人已经用实践证明，他们只要呆在城头上，肯定不会有危险，自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要过来‘镀金’。
毕竟，这东西哪怕只是旁观，也足够吹一辈子牛皮了。
“长青，似乎有点不对劲！”
中午时分，徐长青刚要去吃午饭，红娘子快步找了过来。
“红姐，怎么了？”
徐长青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
红娘子藏在银盔下的俏脸顿时一红，眸子瞬时便水润了不少，不过，有军情在，红娘子也不敢托大，只能先放弃儿女情长，低低道：“长青，北线有点不对劲！两白旗的精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不少，而且，没有打旗号。观测手之前都没发现，还是刚才凤三的前锋推到近前与他们交火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说着，红娘子指向西北方向。
“嗯？”
徐长青眉头顿时一皱：“走，去看看。”
两白旗是多尔衮兄弟的核心，他们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肯定不是好事，徐长青也不敢怠慢。
很快，两人来到了城墙北段，站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果然，清军第二道土墙附近区域，白楞楞的身影多了不少，甚至还有些乌真哈超的人正在土墙前埋设炸药包。
“长青，多尔衮不会狗急跳墙，想跟咱们拼命吧？”
红娘子咬着红唇，美眸有些冷冽。
这个位置在战场中有些特殊。
因为地势关系，清军两道土墙都不是方正的，都是很大的弧形，其中各种工事又掺杂着一些斑驳，这个位置，正是工事最少、地形最平整，能最效率的突进到模范军战阵的点。
“不排除这种可能！”
徐长青点了点头，神色很严峻。
此时这种状态，多尔衮基本已经没了退路，如果第二道防线再有失，损失多少不谈，面子上是绝过不去的，如果不加以控制，必将引发可怖连锁反应！
换做是徐长青，徐长青也必定会尽快想尽办法打开局面！
不用大胜，先只需一场小胜稳住军心便可。
此时他们当着模范军的面连炸药包都往地下埋了，后路也算安排妥当，搏命的几率是相当大的！
只是~，徐长青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清军在此时的阵地战范围内，明显处于劣势，多尔衮这厮不好好想着防守，难道还要进攻不成？
“报——”
“大帅，南面有两处地方，发现两白旗有增兵迹象！”
徐长青和红娘子顿时相视一眼。
红娘子皱眉道：“长青，他们应该是为明早的攻势做准备！明早，咱们差不多就能短兵相接了！”
“走，先看看再说！”
徐长青思虑片刻，大步朝那边过去。
第712章 狗急跳墙？
一个多时辰后，徐长青这才回到中军吃饭，此时，便是徐长青也有点佩服多尔衮了。
在这绵延二十几里的第二道土墙范围，多尔衮选了六七个点，都是那种比较平缓、适合往前突进的位置，而且周围新增兵力几乎皆是两白旗的精锐，俨然是不想落人口舌，要亲自光着膀子上阵了。
对清军这种体制和体系而言，这种风险绝对是恐怖的，直接关乎核心的根基！
一旦失败，两白旗实力受损，极有可能压不住其他各旗，这将导致整个大清国都出现紊乱！
在这种情况下，多尔衮还能做出这种主动进攻的决断，可以赞他有魄力，却又何尝不是没有办法、只能‘狗急跳墙’了？
这也让徐长青的心情止不住的明快。
这就是‘滚雪球’的好处。
在渡过了最艰难的创业初期之后，随着海城各项事务逐渐开始走向近代化，已经开始对大清国形成‘降维打击’！
只要徐长青稳住，沉住气，这种落差将会越来越明显，直到肉眼都可见！
而想要对付狗急跳墙的多尔衮，徐长青的办法简单又粗暴！
既然多尔衮想玩命，那就让他玩命好了，比防守，这天下间，模范军认第二，谁他么又敢认第一？
“长青，多吃些海参，还有这个熏肉也不错。你不要想太多，太操劳了，总要留下些休息的时间，鞑子只要敢攻，咱们的儿郎们会好好教他们做人的……”
看徐长青吃着饭都能拿着筷子发呆想事情，红娘子有些止不住的心疼，忙帮徐长青夹了好多菜。
徐长青一笑，“红姐，谢了。”
旋即也不再多想，飞速吃起饭来。
但吃完饭，红娘子刚要走，徐长青却拍了下脑门子道：“对了红姐，你先别着急走，还有点事要说。”
“嗳？”
半个身子都出了门外的红娘子忙又快步回来，疑惑道：“怎么了？”
徐长青刚要说什么，忽然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肚子，随手握住了红娘子的玉手，将她拉到了窗户边：“红姐，先等等说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疼得厉害，你帮我揉揉。”
红娘子顿时吓坏了，忙小心帮徐长青揉起了肚子。
但刚揉了没多会儿，她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片刻，当她回过身，俏脸瞬时便红的要滴出血来，她后腰后的裙甲居然已经被徐长青解开来，一边急急伸手阻止，一边低声啐道：“你疯了，这，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
徐长青笑着拉住她反抗的玉手，另一只手动作却没停，笑道：“咱们去楼上的小天台，我保证不会有人看见。”
“你……”
红娘子本来还很想反抗，不敢在这种时节这种环境胡来，可不多时，她的眸子已经止不住的水润起来，身不由己了……
……
对面。
多尔衮和多铎哥俩正在高台上查看模范军的情况。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很毒，小冰河的冰冷可以将大明一年拉入七八个月的寒冷期，但这最后挣扎的秋老虎也不是闹着玩的，模范军俨然不会跟老天爷作对，此时正处在‘午休期’。
“阿哥，咱们这么猛，会不会吓着徐长青？若是这尼堪被吓破了胆，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
多铎看着大太阳下安静的模范军战阵，心里有些没底。
多尔衮却成竹在胸，冷笑道：“无妨。徐州那边的事情，徐长青现在就这么点收获，是交代不过去的。老
七马上就要围淮安，待把淮安破了，再去南京边上转一圈，足够徐长青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
多铎有些无语道：“阿哥，咱们能刚得住，咱们的粮草刚不住啊。徐州那边的牲畜过来至少要十几天，渠家和王家那批牲畜过来的就算再快也得七八天。勇士们已经快十天没吃肉了，都没什么力气，若是这个间隙徐长青发现了咱们的猫腻，恐怕会出事情啊……”
“无妨。”
多尔衮冷冷一笑，依然成竹在胸，他拿起一支通过特殊渠道从海城高价购买的精装版千里镜，淡淡的看向海城高大的主城门楼，“这些时日，咱们受伤的老马不少，今晚开始，不中用的便宰了吧！”
“这……”
多铎终于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止不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对他们而言，杀马可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肯定会遭到反对，特别是那些蒙古奴才。
更别提，大军出征，又怎么可能带不中用的老马？
不过转念一想，多铎也回神来，管他是不是老马呢，反正都他娘的是牲畜，以后，想个法子再补给那些奴才就够了。
想着，多铎也拿起了千里镜，朝着海城方向看。
但没看多会儿，他忽然一个机灵：“阿哥，我好像看到徐长青了！”
“嗯？”
“在哪儿？”
多尔衮这时已经不看城门楼，而是看向了模范军的前方战阵，听到多铎这话，忙是抬起头。
多铎忙指向了城门楼最高处的小天台。
多尔衮忙也看向了这个方向。
果然，隐隐绰绰的看到，徐长青似乎正在收拾窗台上的几盆花，虽是诸多花草将视线遮蔽的很模糊，但多尔衮还是能感觉出来，徐长青此时比他可是要惬意多了！
“这狗尼堪在干什么？他娘的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摆弄这些破花草？！”
看了片刻，多铎的火气便止不住往外窜，狠声啐道。
太欺负人了。
他们哥俩在这边脑汁都快绞尽了，徐长青居然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摆弄花草……
这时，或许是冥冥中的感知，徐长青也抬起头，看向了他们这个方向，旋即，冲他们哥俩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呵……”
多尔衮不由得冷笑一声，直接丢下了千里镜，不再看徐长青高傲的嘴脸：“十五，别着急！咱们现在越着急就越着了徐长青的道！此役，我要慢慢玩死他，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
小半个时辰之后，徐长青这才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满头大汗的惬意点了一袋烟。
红娘子此时也恍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俏脸满是血色的晕红，一边迅速帮徐长青收拾，一边低低啐道：“冤家，要被你害死了，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多不吉利，你等下赶紧去洗个澡，我马上去给佛爷上香，赶紧去去晦气……”
徐长青莞尔一笑：“红姐，哪有这么多讲究？咱们汉人讲究的是什么？天人合一！咱们小两口心情好，当着老天爷庆祝庆祝怎么了？咱们若是不努力，老天爷哪有这么多的子民？”
“呸……”
红娘子俏脸不由更红，哪想到这种事情徐长青也能搞出这么多歪理邪说来，不过，今天这事，绝对刺破了她的人生，从没想到还能这样玩……
待红娘子离去，徐长青惬意的靠在栏杆上，任由熏人的暖风吹拂乱他的发丝，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这世界的美好。
在寻常时候，徐长青肯定也不会这么乱来
，但此时，形势曼妙，一片大好，徐长青也放松开来。
人生很多时候，都不能太过墨守成规，否则，不仅思维被局限，各种东西都会被桎梏。
此时虽说有些不太好，却是让徐长青的身心都极为愉悦，唯一有点不美的是，若是布木布泰也在这边就更好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古人诚不欺我也。
……
傍晚，晚霞映彩，天上大片云朵恍如被红烧，壮阔若火烧连营，放眼望过去，颇有些‘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妙。
天，地，人。
再加上不远处的大清河，以及天空中时而掠过的海鸟，恍如一副壮阔的山河画卷。
今天模范军和清军双方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模范军此时基本上已经达成了徐长青的战略目标，只需再仔细清理一些细节，随时都可以对清军发动冲击。
而清军那几个点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等同于他们帮模范军做了不少工作，也是随时都可以对模范军发起冲击。
但他们想冲可不跟模范军这般简单了！
模范军推过去，只要破了土墙，后面便是一马平川，但清军若推过来，必将陷入迷宫般胸墙构架的泥沼。
不多时，徐长青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巡视的热气球儿郎发现，在清军战阵后方，他们在宰杀一些战马和骡马。
李岩这时也过来跟徐长青汇总一天的工作，一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顿时紧皱：“主公，鞑子这是，不想过了吗？他们就不怕那些蒙古奴才闹事？”
徐长青一时也有些发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先由自己麾下下手，慢慢蔓延到周边，那帮蒙古台吉就算不爽恐怕也不敢反抗。
多尔衮的手段是毋庸置疑的，这点小事他肯定能处理好。
不由笑道：“咱们摄政王这是真要狗急跳墙了啊！现在，就看他下多少血本了！”
李岩也想明白过来，心情一片大好：“鞑子在咱们大明作了这么多年的孽，该找他们收回点利息来了！不过主公，对于野战之事，属下还是有些担忧，现在的形势，咱们没有必要这么贸然，一切，还是当谨慎为主！按照目前的态势，只要咱们稳着来，大清国至多十年，一定会被咱们干趴下！”
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
这也是徐长青最欣赏李岩的一点，极为稳重，但眼光又始终能放长远！
如果真论才干，李岩肯定不如洪承畴、孙传统、包括那些阁老们大才，但是论综合素养，李岩绝对能在他们中有一席之地！
“军师，你无需太多担忧，我徐长青不是不知变通之人，一切还是看形势吧。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跟鞑子在外面干一场！就算付出大代价，也必须要把这股精气神冲起来！”
看着徐长青干脆果决的模样，李岩微微有些皱眉，但很快又释然开来。
想要真正稳妥便能做定一切事情，怎么可能？这世间又哪来这么多稳妥？
倘若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海城的基业，模范军的前途，注定是光明不了的！
这就是他和徐长青的本质区别！
徐长青是狼王，而他，只能是狼长老。
想着即将要跟鞑子第一次在野外正面干，李岩的热血也止不住的开始翻滚沸腾起来，郑重道：“主公，属下不会说漂亮话，但不管主公作何选择，属下都愿意成为主公最稳定的后盾！”
徐长青哈哈大笑：“军师，你我兄弟，共荣华，同富贵！”
第713章 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垃圾！
感谢书友58101586、月末终北旧人梦兄弟的捧场，感谢给船月票的兄弟们，抱拳了。
有兄弟问船最近为啥不说话..咋说呢，船有点低迷，俗事缠身，而且对船这种**丝而言，过年着实有些煎熬，不想把这种不快传递给兄弟们，其实吧，凡事还是得看开点。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天行健，君子必须自强不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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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轰隆……”
子时出头，清幽月光的映衬下，以两白旗为主的清军精锐，果然对模范军战阵发起了冲锋。
他们明显经过了精心筹谋，冲出土墙后，并没有去攻掠模范军直面他们、防御很周全的方位，而是横向拉开了距离，百多人、几百人一股，狼群般分散又凌乱的朝着模范军诸多脆弱点发动了攻势。
刚刚靠近模范军战阵，他们的弓箭手便发射出大量的火箭，而且并不是杀伤性的火箭，完全是燃烧性的，箭头都被废置了，全是一坨一坨的易燃物。
几分钟的时间，模范军战阵各处便是火光升腾，烟尘翻滚。
“弟兄们，杀明狗啊！”
“哈哈，这帮狗尼堪完了，射死他们！”
“别让他们抬起头来，灭了他们……”
今晚吃过马肉，这些清军士气也提起来不少，噪杂的叫喊声夹杂着各种火器之音，很快将幽静的夜撕的粉碎。
徐长青前半夜已经睡了一觉，一直在等着他们，精神非常好，但徐长青也没想到，多尔衮居然会用这种分散凌乱的战术。
此时，清军各部看着声势很大，但对模范军各部儿郎造成的杀伤却是极小，至多用火势作为筹码，吞噬一些模范军的战阵，让模范军的儿郎们往后退。
模范军此时的作战方式早已经有了非常完善的体系，特别是对防火！
几乎每个胸墙上，都有一两袋随时可以打开的沙土袋，用以灭火，现在是夏天，也不用怕沙土袋冻住，能节省很大的力气。
不仅是防火，在防水方面也有严格的要求。
大清河下游水势大又快，清军想截断河流蓄洪还是很难的，而且徐长青在河段各处都设立了观测点，可以确保第一时间发现这种动机。
但徐长青准备了这么久，裤子都脱了，卫生纸都备好了，这些清军竟然这么玩？
“轰隆，轰隆隆……”
“砰砰砰砰……”
或许是感觉鸟铳声太小，模范军的投石车和开花弹又都被快速拉离了核心战场，乌真哈超的许多人，包括一些其他旗的汉军旗奴才，纷纷在阵前附近点燃了一个个土制炸药包。
这下顿时精彩了不少。
许多模范军构架的胸墙被炸的破碎轰塌，无数砂石瞬时冲破沙土袋，到处横飞。
特别是声音，着实是过瘾。
不知道是不是清军的工匠特意调配过这些火药的配比，爆炸起来的声音格外大，比炸雷还要更响一般。
然而看着是声势很大，到处都有人，烟火四起，但这些清军却就是不往前，根本不往模范军的战阵里钻。
这让许多模范军儿郎忍不住的直骂娘。
这他娘的是过家家吗，还能这么玩？
混乱持续了半小时左右，终于有凶猛的两白旗精锐坐不住了，开始真的往模范军战阵中冲。
模范军的儿郎们早就忍了多时了，各种火器顿时便怼着他们的脸招呼过去，很快便是放倒了不少鞑子。
不过因为胸墙层叠的阻隔，这些鞑子伤亡并不大，在摸清了规律之后，他们迅速藏身在这些胸墙之后，开始对模范军反击，很快，模范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徐长青这时也迅速发现了模范军战阵的一个弊端！
胸膛太过密集了。
横向还好些，纵向明显缺乏缓冲区。
没有缓冲区作为阻隔，这就导致清军一进来便能利用模范军的工事。
好在模范军强大的纪律和惯性都摆在这里，清军这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可能真的冲进模范军战阵。
“大帅，这些狗鞑子到底要搞什么？演戏吗？要不要卑职带人出去顶他一波，断了狗日的后路？”
不多时，张虎急急跑过来跟徐长青请战。
他今晚是前半夜的值守任务，却没有着急回去休息，想等着捞票好处，谁曾想，这帮狗鞑子居然‘出工不出力’的，这他娘的还怎么搞？
徐长青想了一会儿，笑着踢了他的屁股一脚：“哪来这么大火气？老实滚回去睡觉。人家愿意这么玩，你还能拦着？等明天再说，有硬茬，我给你留着！”
张虎眼睛顿时一亮，嘿嘿笑道：“大帅，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看着张虎兴冲冲离去，徐长青的神色却郑重起来。
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果多尔衮要用这种方式来炮制一场‘胜利’，徐长青还真没什么办法。
而且，若是他们一直这么搞，模范军儿郎的休息将很成问题，军心也会出现波动，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临近丑时，有突前的两白旗精锐已经突进到模范军的胸墙战阵中二三百步，几乎就快要摸到模范军的核心。
但这个位置，后续空旷处的模范军强火力就好支援了，很快，投石车开始顶上来，三两下就把他们的势头干下去。
“阿哥，火候差不多了，再硬上可就真要出问题了。”
这边，多铎急急劝解多尔衮道。
多尔衮淡淡一笑：“成，那就退兵吧！”
“当当当……”
随着刺耳的金声响起，清军战阵中忽然传来旺盛高呼：“哈哈，明狗败了，我大清无敌！”
“我大清无敌……”
“大清无敌……”
虽是退兵，他们的声势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涨，直要把这夜撕裂。
模范军本来也想喊口号庆祝，此时处在这种纷杂中却都有些喊不出来，只能大声问候这些清军的十八辈祖宗。
徐长青这时也有些无言了。
多尔衮，你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这手段虽是卑劣，效果却无疑不错，很快清军大营中都开始出现欢呼，接着便连绵起伏。
他们被压制了这么久，早就需要一个通道来发泄他们的怒火。
悉悉索索的直到寅时中，天地这才开始恢复安静。
……
次日一大早，模范军各部主将便都过来找徐长青请战，实在受不了清军这么个卑劣法。
海城城内也因此发生了一些波动，大家都在猜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长青这时也明白了多尔衮的心思，这他么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想用模范军的方式，搞的模范军鸡犬不宁，随之把压力转移到徐长青和模范军的儿郎们身上。
徐长青看着满目疮痍的前方战阵，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各部主将的请战要求。
清军此时已经缓过来些，这种时候硬上，着实不智，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试探下清军的反应！
“呜呜呜……”
辰时中刻，八点钟左右，模范军的推进工事再次开起来。
差不多一万五千余模范军儿郎，继续往清军土墙方向进逼，不多时，暴虐的火器声便嘶鸣起来
或许是昨晚的战事给了他们不少信心，他们今天的反抗极为激烈，而且大肆运用火箭。
模范军诸部推到土墙外七十步左右的距离，便很难再往前推了，伤亡率也提高了不少。
城头上，本就惴惴的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如是，这，是不是侯爷遇上麻烦了？鞑子今天好像有点凶啊……”
李香君的两只玉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指甲都有些发白了，美眸中充满担忧，忙看向柳如是。
她虽号称‘才女’，实则还是小家碧玉，无论心胸、手段，都远不是柳如是的对手。
加之此时她与柳如是最亲，是最好的闺蜜，主心骨不自禁便靠在了柳如是身上。
柳如是柳眉紧蹙，贝齿用力的咬着红唇。
她比李香君还要更担忧此时的状况，与之只是勉强进入了侯府的李香君相比，柳如是此时虽还没有真正进入徐家，利益却早已经与徐长青捆绑诸多，所有人都知道，柳如是要进徐家门，只缺了最后一个契机，从而确保她处在头部的位置。
“妮子，你慌什么？爷是何等人物，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岂能被眼前这小场面限制住？耐着性子，爷一定有办法的。”
“嗳，好……”
看柳如是心情明显不太好，李香君也不敢多话了，心中却更担忧起来，下意识看向徐长青的方向。
这个男人，真的，能干的过强大的鞑子吗……
“轰隆！”
“轰隆隆隆……”
这时，随着投石车部队推上前来，模范军的火力很快占据了优势，清军的嚣张气焰顿时被压下去不少，城头上也很快响起了欢呼声。
徐长青却并没有几分高兴，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他已经注意到，清军看似在增兵，加强防御，实则却是在有预谋的往后撤！
土墙后方，看着是许多人搬着各种物资上前来，事实却是有许多有甲的战兵、特别是真满洲，在往后退，明显是害怕受到模范军凶猛攻势的冲击。
“徐郎，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鞑子守土墙的意志不够坚定啊……”
李幼薇这时也看出问题来，蹙着柳眉用力握住了徐长青的大手，这几天的观战经验，让她以前学习到的军事知识也被串联起来。
“嗳？不是呀，鞑子这明显有些示弱了，咱们的儿郎们马上就能推上土墙了。”
吴三妹神经大条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推进趋向顺利的喜悦中。
徐长青一笑，也用力握住了李幼薇的玉手：“幼薇，别担心。我明白多尔衮这厮在打什么算盘了！不过，他真以为我就这点手段，那他就跪定了！”
李幼薇冰雪聪明，很快也想明白过来，猛的看向徐长青：“徐郎，你是说，鞑子，鞑子想让咱们出去跟他们打？”
徐长青点了点头：“鞑子粮草告急，杀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们有点着急跟咱们决战了！”
“那，咱们要不要出去跟他们决战？”
李幼薇一手握着徐长青的大手，另一只手温柔的揽住的徐长青的腰背，轻轻抚摸。
能以李家庶女之身，干掉吴三妹这个吴家的嫡女，成为徐长青的正妻，徐家的大妇，李幼薇的能力早已毋庸置疑。
这数年夫妻下来，她早已很明白，如何安抚徐长青的情绪。
徐长青缓缓点了点头：“必须要决战！我会用事实让多尔衮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垃圾！”
李幼薇一怔，片刻后才稍稍放松，俏脸满是肃穆，重重点头道：“嗯，徐郎，我和姐妹们，孩子们，就在这里为你和儿郎们助威！”
第714章 主动出击？
临近午时，模范军各部儿郎已经在第二道土墙几处突破了七八个缺口，几乎眼见着就要推过去。
但清军在土墙周边埋设了大量的炸药包，又在土墙后也堆了不少胸墙，再加上多尔衮不知道给这些顶在前面的汉人奴才打了什么鸡血，他们的反抗还是很激烈的。
此时若是强推，肯定能推过去，却必定要付出不少人命。
眼见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战事逐渐进入了最焦灼的状态，双方都想在午饭前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砰砰砰砰……”
“轰隆隆……”
各种火器轰鸣中，时而又夹杂着效用力更大的炸药包爆炸，再加之双方频率极高的互相抛射各种开花弹，战事变的激烈惨烈又好看。
海城城头，许多人简直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战场上，到处都是火光与硝烟，混杂着血腥味在这边都是清晰可闻，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横陈，再加之双方士兵嗓子都哑了的各种叫骂声，这片战场已经开始化为人间炼狱。
李香君整个人已经有些不好了，恶心，头晕，想吐，止不住的就想晕倒，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与气味，可心底深处，却又忍不住想看。
想看看这场仗，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她此时毕竟也在海城，模范军的成败，也将直接关乎着她的生命安危。
尤其是身边都没人走，她身为徐长青的侍妾，虽只是被徐长青收房，徐长青还没时间真正碰她，却究竟已经代表着海城候府的脸面，这种时候，李香君又不傻，岂能不保持‘政治正确’？
以往，在江南的时候，她和许多文人，才子，也数次探讨过战争的场面，甚至有无数时候，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上阵杀敌，忠君报国，为此还留下了不少书画与诗句。
可此时真正站在这里，站在这海城的城头上，处在大明对抗满清的前沿阵地，看着天下第一军模范军与清军鏖战，她这才明白，她们以前，到底是有多少幼稚，更是多么无知……
战争。
哪能如想的那么简单？
九边的边军不比她们会玩，可照样被清军干的找不到北，只能惶惶如丧家之犬般跑路。
眼前，可是徐长青，是威震天下的海城候，却是依然这么艰难，真要换上那些才子佳人们上来，恐怕，仗还没开始打，只看到这些鞑子狰狞的面孔，可怕的气势，众人便要被吓尿裤子了吧？
想着，李香君紧紧咬着红唇，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看向旁边的柳如是。
柳如是此时却也比李香君强不到哪里去，腿都有些软了，只是拼命强撑着才保持着平静。
若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她的双腿，无意识便轻轻抽.动。
太惨烈了。
也太可怕了啊。
打仗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人命收割机。
这几乎比发洪水，山崩地裂的那些灾害、疫病还要更可怕。
一条条活生生的好汉子，就像是地上不起眼的蝼蚁般，上一瞬还好好的，下一瞬便已经变成死人……
柳如是不由看向徐长青的方向。
那个高大的男人，身后的大红色披风高高招展，身形依然笔挺如松，没有丝毫的波动。
而大夫人李幼薇，则像是拱卫太阳的月亮般，同样笔挺的站在她的身侧，眼神中满是坚毅，没有丝毫的畏惧。
吴三妹、朱媺娖、顾横波、左梦梅众女则像是
拱卫太阳与月亮的星辰，比徐长青和李幼薇都‘矮了’半筹，却都是坚定的站在他们身边。
这让柳如是很快也找到了勇气所在！
她不敢跟李幼薇、吴三妹、朱媺娖这几个大家争，却绝不想比顾横波她们弱了！
看着柳如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调整好了心情，李香君忙也收敛起心神，不敢让别人看出她的虚弱，心中暗道，‘今晚回去后，可得借着这个契机，好好写首诗。说不定，就能讨他喜欢了呢。’
周围，吴梅村，冒辟疆，范子瑜等一众海城名流，也都是各有模样，却都在死死的撑着，不想弱了气势和面子。
“来人，披甲！”
这时，徐长青忽然动了，巡视领地的狮王般大吼了一声。
“是！”
王喜一个机灵，忙急急让人把徐长青的金甲拿过来。
众人恍如看电影被打断，全都惊醒过来，纷纷看向徐长青。
只见，几个亲兵迅速帮徐长青披着甲，李幼薇和吴三妹几女正小声的跟徐长青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侯爷这是……”
吴梅村等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止不住的惊悚。
“难，难不成，侯爷想，想在这个时候出战吗……”
冒辟疆几乎是卡着嗓子眼，无比艰难的说出来这句话，他这辈子都像是此时这般，说话都这么艰难。
“这……”
整个城头上，无数人都是如坠冰窟，根本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般状态，徐长青居然还要主动出击，这，万一哪里出了意外，没有把控好，那该是何等可怖……
不多时，徐长青已经披完了甲，大声喝令道：“令王安山、赵启亮部顶到一线，凤三部、张龙部退后一里速吃午饭。另，令中军与赵增金部、王洪洋部即刻出城！”
“是！”
“嗖嗖嗖嗖……”
“啪啪啪啪啪……”
很快，几十颗信号弹从不同方位升上天空，各式旗帜飞舞，将徐长青的命令传递到一线。
“吱嘎，吱嘎……”
紧接着，城下重达几千斤的城门忽然被打开来，无数艳红色的儿郎，恍如洪流般迅速朝外汇聚。
“这，这居然是真的，侯爷竟然真的要出战啊……”
吴梅村、冒辟疆等人正在频频心理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徐长青应该是做做样子、吓唬清军，可一看到眼前的场面……
所有人真的是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此时战事就算略有小挫，可明明还是很顺利啊，只需按部就班，肯定能推过清军的第二道土墙，徐长青却为何要选择这种激烈又激进、且风险根本无法掌控的方式啊……
可惜，在军事方面，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发言权。
角落里，布木布泰和苏茉儿的美眸也都是猛的放大开来。
徐长青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种时候，可远不是主动出击的时机，以徐长青的精明，几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就会这么着急，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呢……
“摄政王，这，这是什么情况？徐长青现在就要出来，他是不想过了吗……”
清军这边，一众满蒙王族也都点傻眼了。
他们此时已经洞悉了多尔衮的计划，现在这计划也颇为顺利，眼见着就要走上轨道，谁曾想，对面的徐长青居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突兀之间，竟
然搞出这么大场面。
“阿哥，这狗尼堪到底想干什么？他不会是想破了土墙就往回缩吧？”
多铎刚开始也是极为振奋，舌头几乎都要把嘴唇舔破，可兴奋了片刻他突然回过神来，万一徐长青也学他们昨晚，只是做样子，那就不妙了。
推掉了他们的工事，就算徐长青没有太多首级斩获，可城头上这么多观战之人，已经足够交代了。
多尔衮紧紧眯着眼睛，脸上肌肉都有些僵硬，半晌，道：“不要慌，咱们先看看再说！”
“呜，呜呜呜~~~”
不多时，激昂的天鹅声迅速响彻起来，无数艳红色的洪流，顺着带有浓郁海腥气息的海风，滚滚朝着清军战阵进逼而来。
徐长青此时也来到了城下，快步踏上了他改装怪兽一般的元戎车，各式旌旗和护卫也迅速在元戎车周边竖起来。
“赵增金部为主攻，张虎部、王安山部、王洪洋部为副攻，我只给他们一刻钟半时间，把前面的土墙给老子平了！”
徐长青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道。
“是！”
命令片刻便传递到前方。
“模范军，冲锋！”
“模范军，冲锋！！”
“弟兄们，大帅就在身后看着咱们，拿出你们的锐气来，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冲啊！”
“冲……”
恍如平地起惊雷，随着徐长青的命令下达，足有三万多、近四万模范军主力儿郎，犹如潮水般迅速扩散开来，疯狂的冲击向前方的清军战阵。
“砰砰砰砰砰……”
“嘭嘭嘭……”
几乎眨眼工夫，整个战场的火器声一下子提高了几个级别，红色洪流犹如张开嘴巴的巨兽，迅速开始吞噬清军阵地。
“狗日的明狗发狠了，弟兄们，退，先退一步……”
“炸药包，炸药包的引信都给爷我提留好了，让这些模范军的狗杂碎好好喝一壶！”
“火箭准备，烧死这帮王八蛋……”
本来还能撑一段时间的清军战阵迅速示弱，已经不敢再恋战，急急开始展开后手。
“轰！”
“轰隆隆隆……”
片刻间，各种恐怖的巨大爆炸声便是在清军土墙周围响彻开来。
但模范军虽然冲的凶，却绝不是乱冲，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早有无数工兵儿郎顶在前面排雷。
清军想的倒是不错，跟他们祖先在老林子里布设陷阱捕猎一般，用这种方式收割模范军儿郎们的性命。
却不防，模范军的工兵们比他们的经验丰富多了，许多人都是拿着诡异的长竹竿，上面不知道布置了什么东西，几乎一寸一寸的探过去后，后面的模范军儿郎这才往前推。
双方配合的那种默契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俨然平日里没少操练。
“狗杂碎，这王八蛋是真会耍啊！阿哥，恐怕，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咱们早该想到，徐长青这杂碎比猴子还机灵，怎么会出来啊……”
清军中军观战台，多铎懊恼的抱住了头，也顾不得这话有点打多尔衮的脸了。
此时这般状态，正值午时的饭点，徐长青怎会出来硬干啊。
多尔衮眉头紧紧皱着，咬牙不语。
若是徐长青完全不钻他这个套，他可就不是被动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要出大问题啊！
第715章 自由的味道
感谢书友58101586、月末终北旧人梦兄弟的捧场，船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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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砰砰砰砰……”
激烈的火器交错中，红色洪流逐步向前，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借助模范军已经突破的点，清军土墙迅速开始支离破碎，摧枯拉朽般的崩盘。
便是最骁勇的真满洲这时也不敢恋战了，急急在奴才们的护卫下往后撤，战场局势已经明朗，完全开始倒向模范军。
“哈哈，侯爷威武，赢了，这场仗赢了啊！”
“侯爷威武！”
“模范军万胜……”
海城城头，无数人开始兴奋的欢呼，便是吴梅村、冒辟疆、范子瑜等人也控制不住情绪，被这种洪流感染，放声大吼来宣泄情绪，融入其中。
对面，多尔衮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此时这个局面，徐长青和模范军基本上已经达成了诸多的政治诉求，他花费了大心血的‘请君入瓮’之计，俨然已经濒临破产边缘。
多铎比多尔衮还难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多尔衮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徐长青何等老辣？怎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冒这么大风险的‘浪战’之事？
只要徐长青能稳住海城，他便已经处在了不败之地。
这也是他们大清国最尴尬的地方。
不能啃下海城这块硬骨头，其他地方就算取得再大胜利，也不能达到最大的效用力。
可惜，种种原因，他也不好打击多尔衮的信心，只能是先应承着。
这下好了，赔了这么多勇士的性命不说，还要在这里看着这帮模范军的杂碎们耀武扬威……
海城，俨然已经成了大清国的梦魇……
代善、济尔哈朗、罗洛宏、罗洛欢、索尼、范文程、洪承畴等一众人等，谁的脸色也不好看。
纵然此次失利的‘锅’可以丢给多尔衮去背，不至于直接影响他们的利益，可~，大清国若是再遭到这般挫折，很多已经不太稳定的东西，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他们早就与大清国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一旦大清国出现紊乱，他们谁的利益又能不受影响？
“好稳的手段，好深的筹谋，好准的火候啊！真没想到，短短几年间，你竟能成长如斯！恐怕当年卫青、霍去病这些俊杰，也就这个水准了吧……”
洪承畴此时甚至比这些满蒙王族更难受。
徐长青越是沉稳老辣，他心里的伤口便是越深也越甚！
明明，这些荣光，也该有他洪承畴的一份啊……
就在清军中军这一片死寂之中，模范军逐渐推上了土墙，海城城头上的欢呼声几如要刺破云霄，蜂拥传到这边。
许多满蒙王族都不想再看了，闭上了眼睛。
这他娘的，他们的脸已经不是脸了，完全就被模范军按在地上摩擦……
“不对！”
“事情似乎有不对！”
这时，罗洛宏忽然呼道，因为急切，声带都有些变了形。
“怎么回事，哪里不对了？”
多铎顿时不爽的看向了罗洛宏，他一直与代善这一脉不太对付，此时心情是真不好，罗洛宏这尼堪居然大呼小叫的，这不是找抽吗？
代善也略有不愉的看向了罗洛宏，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这么出跳，以往的沉稳哪去了？
可罗洛宏此时却来不及顾及其他，急急道：“摄政王，豫亲王，诸位爷，你们看，欢呼都是从海城城头那边和模范军战阵后方传过来，前方的模范军没有欢呼
！”
“嗯？”
众人都是微微发楞，忙是仔细看向前方。
果然看到，模范军的前锋们正顶着个大太阳、紧锣密鼓的处理着他们的土墙，根本没有人喧哗，更别提欢呼了，这显然不符合模范军的性子。
须知，放在以往，就算是没怎么打胜仗，模范军也要先欢呼的，他们大清国现在都被传染了，打得赢打不赢先不谈，必须先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这……难不成，难不成徐长青胃口遮不住了，还想更进一步？”
多铎猛然一个机灵，眼睛瞬时都有些血红起来，一种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期待感，陡然弥漫心头。
代善、济尔哈朗众人也都有些艰难了，多尔衮的计划，似乎，有成功的影子了……
多尔衮更是无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神魂都要神游天外。
徐长青这厮，难道已经咬钩了，被自己这些布置带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一片安静。
却再不是刚才那种失落的心如死灰的安静，而是充满了无尽兽性的期待，就恍如已经锁定目标、只待发动最后一击的豹子！
他们的等待并没有多久！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模范军将土墙分割成数段，填平了一些工事引为依托后，竟然真的开始继续往前汇聚，进入到他们大清国的小片胸墙范围内，甚至有不少性急的模范军儿郎已经冲出了这片胸墙，仔细打量外面的局势。
“这，这是怎么回事？前方的儿郎们想干什么？土墙不是已经拿下来了吗？”
很快，海城城头众人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欢呼声迅速小心来，本来放松的心神瞬时又紧绷起来。
战事到此时不是就结束了，模范军已经获得大胜了吗？
怎么，看前方儿郎好像没有稳固阵地、享受胜利的意思，乃至还要继续往前一般……
“摄政王，摄政王，看，看那边，模范军中军那边，徐长青的元戎车和帅旗在快速往前移，他们，他们似乎是真的要出来啊！！！”
罗洛宏颤抖的说道，额头上已经满是大汗，几乎比从女人身上下来还要更累更虚弱。
其他人虽是一时没说话，却是比罗洛宏也强不到了多少，所有人都不能呼吸了。
便是代善的呼吸节奏也突兀起来，恍如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代，一夜连御十女都不在话下。
“动作快点，狗东西中午没吃饭吗！”
这时，海城城头中段的外围，十几个亲兵押着一个没戴帽子，露出野猪皮和金钱鼠鞭的男子，连踢带踹的把他往城头上赶。
正是被模范军俘虏的镶红旗旗主杜度。
“#￥#……”
杜度一时牙根子都要咬断了，身为老奴的嫡系血脉，他何时受到过这种委屈？
可此时，形势比人强，他已经成为阶下囚，除了咬着牙忍着，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这段时间徐长青虽是没让人虐待他，但此时此地，这些亲兵的脾气明显凶了不少，杜度绝不会怀疑，一旦他表现出半点不顺从，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上了城头，一看到眼前的模样，杜度眉头便是一皱，旋即便是艰难的苦笑。
这大清国主力都来了，还是被模范军给赶走了吗？
忙小心问身边的亲兵道：“几位爷，这，这是何故，为何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海城侯爷要看在东莪的面子上，把我送回去……”
领头亲兵冷笑一声：“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老实呆着！看咱们大帅如何灭了多尔衮！”
“什么？”
杜度嘴巴猛
然张大，忙看向前方。
片刻，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徐长青这，居然想主动出击、与大清国野战？
“呜，呜呜呜……”
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三刻，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在经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的调整后，模范军的主动性终于是显露出来。
很快，已经有上万人的模范军儿郎，踏出了胸墙工事群，正在迅速的调整列阵。
“他们，他们真出来了！”
多铎无比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却不敢大声分毫，就恍如看到了一群待宰的小羊羔，生怕声音大一分便吓到他们。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个模样。
模范军居然出来了！
就算用脚趾头想，他们也只能想象那种美妙啊。
随便用战马一冲，困扰大清数年的海城之忧，让大清国无数次脸面无存的徐长青，都将成为他们的垫脚石，尽情洗刷掉他们的耻辱！
“呼，吸……”
多尔衮的胸膛更是起伏的不成模样，不断的调整着呼吸节奏，却是迟迟没有其他反应，都来不及调兵遣将，生怕把徐长青和模范军吓跑了。
大家都已经兴奋的无以复加，却就是不能表露，都在等待着那美梦成真的一刻！
“出来吧，出来吧，再多出来点。来吧，来吧，徐长青，爷我承认你不是孬种，就算爷我抓了你，也不会弄死你，乃至还要把东莪嫁给你……”
多铎已经有点神叨了，嘴里不断的念念有词。
只要模范军再出来一些人，他们就能冲了！届时，搞到上万模范军的首级，也绝非是难事！
就在这种期盼中，模范军前方儿郎们已经列阵完毕，开始大幅度的前进，很快，便是出来一里还多。
而他们身后，还有越来越多的模范军儿郎从其中涌出来，包括徐长青的中军。
未时刚刚出头，模范军已经出来三四万人规模，包括徐长青的中军仪仗，都是出来了，而且在快速朝着前方汇聚。
此时，海城城头上，早已经是一片死寂。
除了知道核心的李幼薇、吴三妹、朱媺娖几女，包括徐长青的其他妻妾们，都有点傻了。
谁能想到，明明大好局面，徐长青却是……选择了这种最不理智的方式啊……
秀儿更是眼泪都快流成河了，她虽不敢说话，心里却将徐长青数落了一万遍。
这个男人，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她和姐姐费劲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攀上了他这颗大树，这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这个男人竟然想不开，放着她们姐妹和大好的江山不要，居然跑出去跟这些可怕的鞑子硬碰硬……
万一出了啥事，她们孤儿寡母的可还怎么活？
一想到这些面目可憎的鞑子极有可能冲杀进这繁华的海城……秀儿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李香君也是如坐针毡。
徐长青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啊。
这，这明明是鞑子的圈套啊，她都能看出来啊……
“侯爷这，这……”
吴梅村和冒辟疆相视一眼，却是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来。
徐长青是何等人物？他们怎敢轻易评价？
可现在这，简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断头台啊。
他们的利益此时也早就跟徐长青捆绑在一起，万一徐长青失利……
就在这种双边都无比惊悚又难耐的诡异中，前方中军的元戎车上，徐长青却是惬意的张开了双臂，闭上眼睛，尽情呼吸这自由的味道！
今天此役，必将也必须成为汉民族真正崛起的垫脚石！
第716章 赌上国运，赌上民族的前程！
正值晌午，烈日如炎，天地宛若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炉，简直堪比蒸包子般的效果。
土墙外半里出头的无垠旷野中，模范军尾部最后的千余儿郎也彻底踏出了胸墙范围，正在各级军官的呼喝叫骂声中挥汗如雨的飞速整队列阵，凌乱中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严整。
放眼望过去，这片滚滚赤红之色，几如比这天地还要更加灼热，恍如刚刚从地底涌出的暴虐岩浆。
模范军中军，元戎车上，徐长青眯着眼睛看向清军中军、多尔衮的王旗方向，那边依然一边呆滞般的安静，嘴角边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此时，模范军约莫四万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全部出闸，正常状态，清军精骑已经可以冲锋了！
这也是步兵与骑兵野战的最大尴尬。
骑兵太过灵活机动了，此时他们若冲阵，模范军各部只要有一部先顶不住，出现紊乱，便会出现致命的危机。
这就像是牧羊犬，不对，应该是狼群赶羊一个道理。
并不是说，狼群会直接冲杀进羊群搏杀。
若直接冲进羊群中搏杀，不仅自己会受伤，效用力也未必会好，一旦产生混乱，谁又能分得清谁？
最好的方式是驱赶，制造恐慌，让羊群出现混乱！
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只要清军能制造出恐慌，模范军必定会拼了命的往后跑，但后面的空间是有限的，这就注定会产生踩踏，内斗，混乱。
这一来，他们真满洲大兵只需付出些马力，少许战马的性命，便是可将大局全盘收入囊中。
这几十年来面对各部明军，他们无数次都是这么干的。
一旦形成这种态势，他们真满洲虐杀这些明狗，真的跟杀猪宰羊也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比杀猪宰羊还要更为容易！
但此时！
或许这几年被模范军压的着实有些甚了，一众满蒙王族就生怕徐长青和他的儿郎们跑了，即便到了此时还在保持克制。
徐长青本来想直接突进，可看到清军还在克制，又怎会浪费这等良机？
他令亲兵把元戎车升高，处在最中心的核心位置，不断令旗手招呼各部调整到最佳阵型。
直到十几分钟后，各部都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错落有致，互为依托，徐长青这才徐徐抽出了腰间宝刀，猛的指向前方：“模范军，向前！”
“模范军，向前！”
“模范军，向前……”
随着徐长青第一个大喝出声，四万余人的庞大艳红色战阵，陡然再次暴虐，那滚滚升腾的斗志烈焰，几如要将太阳都焚毁！
他们就像是一片赤红色的钢铁洪流，无坚不摧，继续有序又有节奏的往前推进。
很快，模范军尾部儿郎都出来胸墙工事群二三百步。
“阿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啊，咱们不是在做梦，咱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眼见木已成舟，模范军是真的出来了，短时间真的是不能再回去了，多铎疯魔了一般猛的抱住多尔衮，喜极而泣。
“摄政王，您下令吧，徐长青和这帮狗尼堪，谁也跑不了了！”
“摄政王，奴才愿为先锋！”
“摄政王……”
一众满蒙王族也皆是控制不住的兴奋起来，简直兽血沸腾！
便是老代善都恍如回到了少年，摩拳擦掌，要亲自上阵。
多尔衮都是激动的浑身颤抖，满头大汗，
几如不能自已，片刻后，他这才强自稳住呼吸了节奏，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徐长青太猖狂了，他已经被前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我大清，营造出这等机会，到底是何等不易？”
“砰砰砰……”
说着，他猛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扯着脖子红着脸大呼道：“济尔哈朗，代善！”
“奴才在！”
两人赶忙恭敬出列。
“令你镶蓝旗、镶红旗主力，引为左翼主力，在一刻钟后，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冲锋！”
“喳！”
济尔哈朗和代善根本没有任何停留，急急便是下去准备。
“豫亲王多铎何在？！”
“奴才在！”
“右翼，我便交给你了，记得，你只有一刻钟准备！”
“摄政王放心，不用一刻钟，半刻钟奴才便能准备好！”
多铎和一众麾下大奴才也急急离去。
“肃亲王豪格何在！”
“奴才在！”
豪格也迅速出列。
“肃亲王，模范军的后路，本王便交给你了！记得，以驱赶、制造混乱为主，不得浪战！”
“喳！”
“正白旗主力何在！”
……
片刻间，多尔衮便是干脆果决的下达了命令，真的是这辈子都没跟此时这么畅快、这么决绝过。
旋即，整个天地都开始躁动起来，无数战马来回踩踏、奔腾，整个模范军战阵四周，几如响起了低沉的雷鸣声。
这也是骑兵与步兵最大的不同之一！
像是模范军这等规模的庞大战阵，已经足够震撼了，恍如一群赤红色的钢铁洪流。
然而！
此时清军的规模更加骇人！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足有几十万匹战马来回在四处奔腾，大地都控制不住的出现了颤抖之音，就像是四面涌起来庞大的乌云，马上就要将模范军笼罩。
这种状态，普通人别说战斗了，恐怕只听到这种声音就已经腿软，乃至是被吓尿了。
但庞大的模范军战阵依然保持着徐徐的向前之势，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哪怕战阵中有些新兵刚不住，不论脚步、气息、还是队列，都出现紊乱，却马上就被身边的老兵、军官们大声喝骂，就算心里再谎也迅速调整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老话说：“十年磨一剑！”
徐长青建立模范军虽还不到十年，却因为徐长青碾压这个时代的庞大阅历，始终让模范军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此时，便是战阵中的一多万‘新兵’，操练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最不济的彻头彻尾的新兵蛋.子，正式操练也有几个月了。
更不要提，他们之前在预备役中的操练。
此时就算害怕清军这庞大的乌云蔽日般的威势，可强大的操练成果，让他们恍如一个个机器人，早已经被对上官的命令形成了强大的条件反射，这种条件反射根本容不得他们做出心里本能的真正反应！
纵然大敌压境，些许小混乱依然不可避免，可站在徐长青的角度望过去，一切都尽在掌控，一切都在轨道上！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笔挺的身影，看着他们严整的艳红色鸳鸯战袄，看着他们如海如潮的八棱铁帽，听着最熟悉的各种口令……
徐长青的眼睛不由得便湿润起来！
这么多的付出，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一直把脑袋别在
裤腰带上，终于是有成果了！
眼前，这四万余模范军儿郎，便是扎实可见的成果，他们，将用、也必将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他徐长青，为大明，为整个华夏民族，建立一道真正的血肉长城！
“鼓点二层！”
见差不多已经到预定区域，徐长青忽然大吼一声。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瞬时，周围数百名鼓手的节奏陡然加快了些，旋即整个模范军战阵的动作也迅速加快起来。
如果说之前集结、前行时，整个模范军战阵是1.5的慢放速度，此时，俨然变成了1！
以徐长青为核心，整个模范军战阵，开始大跨步的继续往前顶！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啊……”
海城城头，吴梅村、冒辟疆等一众观战名流，就恍如中药铺子的抹布，根本就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徐长青这完全是罔顾海城百万百姓性命，罔顾整个大明的国运，罔顾整个家国天下，彻头彻尾的一意孤行啊……
可惜。
在海城，在山东，在这片广袤而又肥沃、又有圣人当空的土地上，徐长青俨然是当仁不让的神，便是他们，又怎敢、怎能去阻止徐长青？
此时，徐长青俨然绑架了海城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绑架的整个大明的国运，绑架了整个天下，将整个天下都陷入到了无比危难的境地啊……
他们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杜度也有些傻了，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几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说徐长青据城据守，杜度也不得不承认，放眼这天下，真论防守，徐长青认第一，恐怕没人敢认第二。
打伏击某种程度上也差不多。
可~~。
徐长青居然膨胀到出去跟大清国野战？？？？
这是谁给他的勇气？
一时间，杜度几如死灰的心，瞬间便死灰复燃起来！
只要破了徐长青，哪怕他要付出大代价，乃至不要这个贝勒的头衔了，却终将能获得自由哇……
“耶律律……”
“嗷嗷~~”
“yoho——”
时间已经临近未时中刻，差不多晌午两点钟左右，清军各部的战马都开始兴奋起来，满世界的撒欢。
但他们并没有贸然上前，还在不断的调整空间，准备冲起速度。
骑兵的调整比步兵要难。
不过真正调整起来比步兵的速度要快很多。
模范军调整到眼前的规模，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但清军这边真的是一刻钟就差不多能调整好了。
主要是骑兵的阵型远不像是步兵这么苛刻，他们只要拉出可以冲起速度的空间，按照序列叠起来就好。
老话说：“马有千悔，人有后悔。”
在发现和应对危机的时候，战马比人类要敏锐许多。
而清军的战马早已经如它们的主人磨合的极为默契，只要主人的头马调整好，乃至不用主人费多少力，其他战马便会自行调整好。
铺天盖地的纷杂中，多铎的镶白旗主力率先忍不住了。
伴随着多铎的一声尖呼，足有上万的镶白旗大兵，协同着三四万、乃至五六万的战马群，恍如一片陡然色变的乌云，带着撕裂天地的恐怖声响，竟自朝着模范军北路战阵狂冲而来。
第717章 硬刚万马奔腾！
“轰隆隆……”
雷鸣般的马蹄震塌中，恐怖的乌云由远及近，眨眼便是冲击到眼前。
“刀盾兵上前，鸟铳兵居中，长枪兵押后，投石车准备开战！”
顶在北面的是王安山部，多铎的镶白旗主力刚刚有所动作，他便是扯着嗓子疯了一般的大呼。
旋即便是各千总级、把总级、总旗级、甲长级各级军官们的疯狂大呼。
“吱嘎吱嘎……”
模范军阵中的投石车，各种开花弹、燃烧弹，以及各种武器系统，此时早已经准备好多时，伴随着军官的指引，迅速踏上预定轨道。
“哈哈，勇士们，冲啊，灭了这帮尼堪，海城是咱们的了！”
“哦吼，冲啊！”
“杀光这帮尼堪，活捉徐长青！”
“活捉徐长青……”
片刻间，镶白旗部的呼喝叫骂声已经传递到模范军战阵，相隔只不到一里了。
清军所用的蒙古马冲击力虽不是最强，但周围宽阔的空间，平坦的地势，三四里、乃至四五里的距离，已经足够蒙古马冲起顶速。
待到一里这个范围，那基本已经是顶速，那种壮烈与恐怖，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恍如你迎面陡然奔来数万辆百公里速度疯狂行驶的汽车群。
而清军早已经非常了解模范军，知道模范军火力强大，随着越发靠近模范军战阵，他们的战阵迅速宽松起来，许多载人的战马速度稍稍减弱，让那些没载人的战马顶上前来。
俨然是要用这一波战马的性命，顶住模范军最锋锐的先头攻势。
元戎车上。
徐长青的眼神一片冷冽，后心中却也是有着冷汗不断涌出。
这个场面，徐长青已经构架了无数次，乃至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可以说早就有了非常周全的应对准备。
可……
真正等这一幕变成现实，切切实实的真正切身感受这恐怖的‘万马奔腾’，便是徐长青也根本无法形容了。
当初虽是与流民军在京师城下刚过一波，可流民军无论是战马的数量还是质量、等级，与清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眼前这种规模的冲阵，徐长青可以负责任的说，这即便比当年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铁骑逊色，也绝不逊色多少了！
眨眼，上万匹的战马群已经顶上前来，马上就要进入投石车的射程。
“发射！”
“发射！”
“发射！”
各部将官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无比干脆果决的下达了命令。
“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瞬时，仅王安山部战阵这一片，便是有着三四百颗开花弹，恍如一片全方位覆盖的流星雨，疯狂的冲击向战马群。
“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短暂的飞翔之后，完全是天女散花，数百颗开花弹，疯狂的在战马群的天上地下爆裂开来。
“耶律律……”
“呜啊……”
一瞬间，天地已然色变，真的是根本就无法形容此时的场面了。
无数开花弹的热浪与砂石，疯狂的吞噬着战马群，数不清的战马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旋即便直接被后续踏成了肉泥。
许多战马就算没有被直接炸翻，却多少都被波及，鲜血横飞着继续往前冲，却是跑出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继续化为肉泥。
但战马的敏锐与速度在此时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安山部诸多投手儿郎们只来的及打出第一发，第二发还没来得及填弹，战马群已经冲击到了眼前。
“射击！”
“射击！”
“射击……”
诸多鸟铳兵早已经等候多时，在各自上官们红着眼、挣着命的疯狂嘶吼下，纷纷开始发射。
“砰砰砰砰砰……”
片刻间，硝烟味道与血腥味继续加剧，又有数不清的战马被放倒在地。
然而！
这种状态，除了马克沁，就算是再先进的遂发枪也无法阻止这些上天赐予世间精灵们的速度了。
“刀盾兵，向前！”
“杀！”
在各级将官们歇斯底里的呼喊下，无数刀盾兵迅速举起盾牌，视死如归的往前硬顶。
他们要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后续的同伴们赢得时间，哪怕他们或许只能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眨眼！
便是徐长青都有些不敢再看这一幕了，却又必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瞪大眼睛去看……
只见，一千余名刀盾兵，转瞬便是恐怖的战马群吞没，撕裂，人和马都是同时发出怒吼与嘶鸣。
这种状态，就算他们有盾有刀，操练也是极为严苛，可……那种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血肉之躯究竟是有作用，成功的阻碍了马群一些速度与空间。
“第一排长枪，冲刺！”
“杀！”
就在徐长青还没有从刀盾兵们的惨烈中回过神的时候，长枪兵儿郎们已经冲起来了。
如果战马群是一群暗色调的黑暗潮水，那，诸多艳红色的模范军长枪兵儿郎就是撕裂这潮水的虎狼。
这时代战马比人高是稀松平常的。
如果只论体型，人在战马面前，只能是弟弟中的弟弟。
可此时，面对这庞大的又冲起速度的战马，哪怕是再胆小的长枪兵儿郎，也没人敢退缩，必须要用血肉之躯往前顶！
这种时候他们早已经明白，冲，或许会死，但或许还有着一线生机！
可，退后，那将必死无疑！
不仅他们将要受到模范军最严苛军法的处置，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财产，都将受到严重的波及。
徐长青自模范军成军开始便极为重视思想教训工作，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不是白做的。
眨眼，艳红色的长枪兵儿郎已经与战马群在正面碰撞在一起。
“噗噗噗”的利刃入肉声，同样夹杂着无数“嘎吱、嘎巴”的血肉骨骼被踩碎的声音，直将天地间的虐气与血腥气再次掀向另一个**。
“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嗖……”
好在长枪兵儿郎们的血肉之躯不仅阻隔了一波战马群的攻势，更是成功为身后的鸟铳兵和投手儿郎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随着他们被吞没，凄厉的火器声再次响彻开来。
放眼望去，天地已经一片狼藉，神灵在颤抖，大地在哭泣，便是最凶猛的厉鬼，此时也只能是望而生畏。
“狗尼堪，竟然没冲破！”
这时，战阵后方，多铎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来。
他们虽是雄踞草原，早已经征服了科尔沁和诸多蒙古部，却究竟不是当年成吉思汗的巅峰鼎盛。
这一万多匹战马的冲锋，此时已经是多铎的极限了，真的下血本了。
谁知，居然有点没冲下来……
战马此时都感受到了模范军庞大的战意与杀意，除了中间那些战马别无可选，只能拼命往前冲，两翼的许多战马，冲到最后居然望风而逃了。
虽是还是有许多战马冲进了模范军战阵中，可这种效用力，场面，都不是怎么好看，并不能够对模范军造成足够的杀伤。
“主子爷，奴才带人上吧，模范军的狗尼堪们太规整，必须要先把他们冲散
啊！”
身边，几个大奴才都有点急了。
这种状态，用脚趾头也能看出来，只用战马是冲不散模范军的，必须得有人力的冲击。
放在寻常，多铎肯定不会这么贸然，但此时，好不容易才逮到这种机会，多铎也来不及犹豫了。
“乌图，伊尔格，你们几个，带人顶上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冲散模范军这帮狗尼堪！”
“喳！”
片刻，乌图几人迅速拔马上前，迅速开始发动第二波攻势，稍稍平复的大地陡然再次剧烈震颤起来。
模范军中军的元戎车上，徐长青早已经满头满身的大汗，恍如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早就准备好了诸多的后手，可此时仅多铎一部出战，显然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
紧紧只一波战马的冲击，模范军至少已经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徐长青的心简直在滴血！
可~，徐长青非常明白，既然拉出来了，那就不能怕伤亡，哪怕模范军仅剩下一万人，也必须要把这场仗刚下去！
这种时候，一旦露怯，那可就不是只输这场仗这么简单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虽然内心中并不够稳妥，可此时此地，最熟悉的浓郁硝烟味与血腥味混杂，徐长青胸腹间的血性也被激发起来！
他徐长青说白了就是穷.**.丝一个，又他么哪来这么多输不起？
大不了便是从头再来！
泱泱华夏，万万里河山，就算退到孤岛又有什么可俱？
“唰！”
徐长青再次猛的抽出腰间宝刀，无比果决的指向前方，撕心裂肺的大呼：“模范军，向前！”
“模范军，向前！”
“模范军，向前！”
“模范军，向前……”
瞬时，恐怖的声浪陡然直冲天际，本来稍稍有些萎靡的王安山部，竟然顶着清军的万马奔腾，再次继续向前，声势重新又起来！
今天，多铎敢玩命，他徐长青更敢玩命！
只要多铎敢往前，徐长青就敢让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看着模范军战阵居然顶着这等攻势还往前冲，不仅多铎懵了，正在准备攻击的多尔衮也懵了，东面的济尔哈朗、代善等人也懵了。
海城城头上，更是一片死寂死寂。
谁能想到，这种状态，这种惨烈，徐长青和他的儿郎们，居然不退反进，还要继续往前硬刚……
李香君已经完全不敢看了，两只玉手紧紧的捂住了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露出一丝缝隙。
她毕生所学，也根本无法形容眼前恐怖场景的万一，可她知道，眼前这一幕，绝对是她此生碰到的最壮阔、最恐怖、最骇人、也最不能错过的场面！
这将直接决定无数无数的东西，真的是日月都要换新天啊，又岂能错过？
柳如是、范子瑜、吴梅村、冒辟疆……包括杜度等等无数人，每个人都是一般无二的状态，既不敢看，却又不能不看，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李幼薇和吴三妹、朱媺娖、顾横波众女也是早已经手拉手，恐惧却又无比坚定的站成一条直线。
如果说别的女人还能退却，可早已经与徐长青融为一体的她们，又哪还有什么机会退却？
一旦徐长青失利，谁又敢想那种后果？
可一旦徐长青成功……
她们每个人，必将更上一层楼，享受那根本无法叙说的庞大红利！
“徐郎，坚持住啊，我和姐妹们，孩子们，就在这里看着你们，陪着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
李幼薇艰难的闭上了眼睛，却又猛的睁开，死死的看向前方战场。
第718章 针尖对麦芒！
“呦吼~~”
“嗷嗷嗷~~”
“冲起来，都冲起来，哈哈……”
雷鸣般的马蹄声中，大地就像娇弱的少女，再次控制不住的剧烈震颤，无数青草泥土不断被马蹄掀翻，又有上万匹的战马疯狂的冲着模范军咆哮而来。
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战马上，至少有两三千人！
那一张张模糊的脸孔迅速由远及近，露出了狰狞又兴奋的真容，许多人直接用双腿夹着马腹立在了马上，把玩着飞斧、标枪、短矛等各种远程武器，发出各种怪叫。
这种场面，老实人都要被迸发出火气，燃烧热血，更况乎是这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真满洲了。
“发射！”
“发射！”
“发射……”
还未等这波马群进入射程范围，诸多模范军的将官们已经发号了施令，诸多投手纷纷爆射出投石车中的开花弹。
这些儿郎们此时已经有了一些经验，这波有人的战马群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没人的战马更快，而且，战马群两翼都有人掌控，战马除了猛冲向前已经没其他选择，可想而知那种效用力。
哪怕这波开花弹不能直接命中目标，却必须要制造混乱，先抹一波战马群的节奏！
“嘭嘭嘭嘭……”
因为这次是‘空投’，投手儿郎们发射的角度更高，多半都是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直接在天空中爆炸开来。
顿时，恐怖的砂石如林如雨，疯狂的漫天飞溅，恍如平地上陡然冲起来一群蝗虫群，简直肉眼可见的龙卷风般。
几乎在同一时间，清军的战马群也到了，瞬时便是与这些砂石来了个正面的亲密接触。
“耶律律……”
“呜呜……”
“#￥%……”
战马的确比人更强，清军这些战马上也多有防护，却究竟还是血肉之躯，怎能敌的过滚烫砂石的威势？眨眼便是一片翻滚惨嚎，至少有上百匹战马栽了跟头。
而那些刚刚还站在马上、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真满洲们也瞬间怂了，一个个杂耍般迅速缩回到了战马侧，更有甚者竟直接缩到了马腹下。
战场中稍稍平复的血腥味道再次汹涌起来，镶白旗这波节奏也同时被狠狠拧了一下。
但有人掌控的战马群究竟比没人掌控时协作性更高，加之投手儿郎们提前发射，并没有把开花弹打出最强的效用力，片刻后，这些战马群便调整的差不多，继续往前冲。
“砰砰砰砰……”
早就准备多时的鸟铳兵继续开火，却是直面比刚才更严重的压力，眼前全是黑，哪怕模范军最强的神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射哪匹马了，只能本能的保持角度射向马群。
“压死这帮尼堪！”
“灭了他们！”
诸多缩在站马上的清军也迅速露出了獠牙，虽是不敢再嚣张，却是更加狰狞，各种标枪、飞斧等远程武器，下雨般朝着模范军战阵中招呼。
元戎车上，看着王安山部已经所剩不多的刀盾兵和长枪兵儿郎一起往前顶，为投石车赢得更好的机会，徐长青不由痛苦的咬死了嘴唇。
在军校和平时的推演中，不论徐长青还是模范军各级将官，都有非常多、非常规整的预案，这些预案，有许多哪怕放到后世的军事院校中恐怕都能经得起考验，被引为典范。
可……
真实的战争，绝不
是耍嘴皮子、磨笔杆子，只有赵括‘纸上谈兵’的本事是绝不够的！
就如此时，就算布置的再周密，再详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人命来填！
如果刀盾兵和长枪兵儿郎们顶不住，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筹谋，全他么是扯淡！
“模范军，向前——”
“向前！”
“向前……”
眨眼，战马群再次与艳红色的人潮发生对冲，哪怕模范军的儿郎们都是视死如归，毫无惧色，可结局早已然注定……
就在这转瞬之间，至少有一千三四百名长枪兵、刀盾兵直接被战马群吞没。
刀盾兵还好些，一人多高的强大盾牌，就算要受到冲击，却至少能为他们赢的些许宝贵的生存空间，可长枪兵，那就完全是以人命换马命，生死皆靠天意了……
“嗖嗖嗖嗖嗖……”
不过这些儿郎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就在他们顶上去片刻之后，投石车的第二轮攻势终于到了。
紧接着鸟铳兵的后续也顶上来！
暴虐的硝烟弥漫间，模范军战阵各种火器轰鸣，疯狂的倾泻向镶白旗的战马群。
这种以人命为诱饵的攻势，杀伤力显然比之前几次都不可同日而语，无数开花弹直接就在战马群、人头顶上炸裂开来。
“嘭嘭嘭”的恐怖爆裂间，若是从上方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到，滚滚如洪流的战马群中，直接被炸出一个个大坑，无数战马泣血般嘶鸣的倒在了血泊中，转瞬便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但这却依然不能完全阻止战马群的威势，还是至少有两三千匹战马直接冲杀入人群中。
王安山早已经红了眼，拼命大吼着招呼各部人手上前，乃至许多鸟铳兵也只能装上简易版的刺刀，拼了命往上顶，用血肉之躯筑起长城。
徐长青此时几乎已经麻木了，眼睁睁的看着，有战马甚至直接冲到了投石车之前，才被儿郎们以各种方式顶下来。
这一役，就算胜了，王安山部也彻底残了，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别想恢复过来！
“该死，该死，该死啊！！！”
“这帮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啊……”
徐长青心疼，此时多铎比徐长青还要更心疼！
两波攻势，两万多匹战马，数千奴才，至少损失了近万的战马，竟然……还是没有把模范军冲下来……
这种损失，此时多铎简直不敢去算。
一匹上好的战马，别说在大明了，在大清国都得百两起，就算这些战马中有着参差不齐，但每匹八十两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万匹战马，这他娘的绝对超过了百万两规模！
放在大明，这个数字至少还得再翻一番……
这还不算奴才……
却是……
多铎此时真想孤注一掷，把全部家当都压上去，跟徐长青来个鱼死网破，彻底了结这个心腹祸患，他已经察觉到模范军的虚弱了！
可最后的理智又生生将他又拉回到现实。
模范军此时的确很虚弱，却究竟只是北翼这一部，在其左、右、后各方，那漫山遍野的红色，依然没有丝毫混乱。
他现在就算冲上去灭了这一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自己把棺材板都赔上。
“该死，怎么还不动手？！”
多铎强自平稳住情绪，急急看向正面多尔衮的方向。
“呼。”
多尔衮此时长舒了一口气，明白多铎已经尽力了， 哪怕此时还有些没准备周全，却必须要出手了！
片刻，他猛的抽出了腰间宝剑，凛冽道：“冲锋，灭了徐长青！”
“摄政王有令，全军冲锋！”
“摄政王有令，全军冲锋！”
“轰隆隆……”
这边稍稍平复的大地陡然剧烈震颤，足有两万多匹战马，蜂拥冲向了模范军战阵。
另一侧，济尔哈朗和代善也同时收到了旗语，济尔哈朗的长子富尔敦和次子济度，包括罗洛宏和罗洛欢，同时带人去冲阵。
而这边多铎也再次组织冲击。
眨眼的工夫，以模范军为核心，周围三面都是平地起惊雷，数以万匹的庞大战马群，恍如三片铺盖天地的乌云，疯狂的朝着模范军冲将而来。
徐长青此时反而说不出的平静，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切，终于上轨道了！
片刻，徐长青的眼睛猛的睁开，一股披星斩月、睥睨天下的锋锐，陡然外放，摆手招呼王喜道：“开始吧！”
“是！”
王喜一哆嗦，恍如一直在水里窒息，猛的冲出来，终于可以喘口气，急急的将徐长青的命令传达下去。
“热气球，升空！”
“升空！”
“升空……”
须臾，只见徐长青中军的四面，竟然早有准备好的足五六百台热气球，就如同升起的彩色泡泡，转眼便是迅速飞上了天空。
徐长青竟然把这么多热气球，一直隐藏在了战阵内部！
“不好！”
“主子爷，是模范军的热气球！”
清军几部中军几乎同时响起来奴才们刺耳的尖叫声。
多尔衮瞳孔猛的一缩。
看着这些飞速升腾的色彩斑斓，他这时终于明白，为何徐长青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卡着这个节点直接顶出来了。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范文程、索尼、宁完我、洪承畴等人更是如坐针毡，都已经不能再思考，纷纷看向多尔衮，等待着多尔衮的决断。
这个时候，架势都已经摆下来，退都不好退了啊……
多尔衮只犹豫了不到十秒钟，眼神陡然冷厉，咬着牙根大呼道：“继续冲锋，把后续二十个牛录也拉过去，一定要冲破徐长青！”
“呜呜呜……”
激昂的号鸣声迅速响彻起来，特殊的音律很快便是穿透了马蹄轰鸣，迅速传遍四方。
济尔哈朗、代善、多铎众人，都知道多尔衮这是要拼命了，也全都继续加码。
战场边缘的豪格也有点躁动的不能自已，想要过去拼命，却究竟还是被理智拉住，只能急急等待着结果。
多尔衮此次可谓是把肥差留给他了。
只要模范军被冲散，他就能收割！
若是他现在动了，一旦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故，全局都要出现大问题。
“嗖嗖嗖嗖……”
“嘭嘭嘭嘭嘭嘭……”
片刻后，先是多尔衮的正白旗与两黄旗主力在正面与模范军产生对冲，紧接着，便是两翼的济尔哈朗、代善、与多铎部。
已经上了十万匹的战马，协同着至少一万七八的八旗精锐，与不到四万模范军，在海城南部的这片广袤又肥沃的旷野上，犹如火星撞地球，针尖对麦芒，疯狂的冲击在一起。
第719章 玩狠的，大清国不中用呐！
“冲进去，冲进去，砍死这些尼堪！”
“嗷呜~~”
“嘟呜呜~~”
千人如林，万人如海。
十万匹战马是个什么概念？
哪怕是十万只蚂蚁摆在地上，那也是黑乎乎的一大片，人若要用脚踩，至少也得踩好一会儿，还不一定能斩尽杀绝。
尤其是五百多架热气球的升空，让这些八旗大爷们也必须要搏命了，那种锋锐，根本无法抵挡。
片刻间，模范军三面，至少被冲开了几十个口子。
无数狰狞的面孔恍如厉鬼，各种高呼，各种怪叫，许多都直指徐长青的帅旗方向。
很快，便是有上千人冲杀进来，诸多骁勇的白甲、红甲，在各自奴才们的保护下，直接各种怪叫着直掠徐长青的中军。
但模范军强大的操练成果与稳固的根基也开始显现出来。
各部虽是都被冲散，却是散而不乱，他们多则上千人，少则几百人、几十人为一股，形成一个个据点，利用拉扯出来的空间，疯狂的袭杀这些来者不善的狰狞恶鬼。
徐长青更是毫无畏惧！
就这样标枪般站在他高大的元戎车上，冷冽的注视着所有一切。
很快，徐长青也摸到了清军的节奏，或者说模式。
这种纷杂中，想纠结帮手是很难的，他们便发出各种穿透性很强的鬼叫，招呼人手聚集，同时也是给模范军恐吓。
看着是有点糙，却是相当好用。
哪怕是在模范军这演练了足上百次的大阵中，他们也能迅速聚集起一些人手，将那种冲击的效用力最大化。
但模范军的人命不是白白付出的！
顶住了最外围的恐怖锋锐，就像是抗洪一样，小股的洪水虽也很强，短时间却究竟难以聚集起掀翻大船的浪头，只能继续冲。
可惜模范军绝不是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明军！
此时被冲散只是重新的战略安排，哪怕建制被打散的诸部模范军小据点，也没有一人认怂，都是拼了命的跟鞑子干。
短时间内，模范军虽也不能对冲进来的鞑子进行合围，却是在不断的利用各种方式，消磨他们的锐气。
徐长青看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了数，就算有人能冲到他的中军来，也很难成事，至少三面被冲破，同时有百人乃至更多的人手冲起来，才有可能冲破中军。
便直接不再理会，转而令身边旗手不断对天上的热气球发号施令。
天上的热气球儿郎们此时也是着急。
他们每快哪怕一秒，便是能多挽救一个儿郎的性命，随着徐长青中军的旗语不断传达到这边，他们也是拼了命的操控着热气球，奔赴预定区域。
很快，五百多架热气球，便是分成了两队，一队约莫三百五十六架，直掠南面多尔衮的正白旗和两黄旗精锐，另一部则是转而向东南方向，直掠济尔哈朗和代善的奴才们。
徐长青之所以会选择在此时此地，顶着个大太阳动手，俨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了极为周密的筹谋计算。
海城在下午的时候，会有一个多、近两个时辰的东南风，非常稳定，只要不下雨，基本能保持这个节奏。
而今天这天气显然是不会下雨的，也能保证各种火器的最大效用力。
一旦成型，模范军只需真正防范北面的清军力量便可。
但北面有诸多农田，虽是被清军都割掉了，地里却依然有许多麦茬，他们没有完全处理干净！
北面的多铎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加之他又有点急性子，彻底把轨道拉入了徐长青和参谋们的筹谋中！
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正面战场的热气球便都已经随风铺展开来，迅速在底下纠结的清军战马群中笼罩出一片片的巨大阴影。
“弟兄们，发射，干死这帮狗鞑子！”
“干他娘的，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啊……”
“发射，发射……”
“嗖嗖嗖嗖嗖嗖……”
根本就没有废话，当抵达了目标区域后，无数投手们将手中的开花弹、燃烧弹，下雨般丢向了下面的清军。
“不好！他们来了！退，快退一步！”
“散开，快散开！”
“都他娘的机灵点，小心挨炸……”
正白旗和两黄旗战阵顿时一片混乱。
战马的机动性究竟不是‘11’路可比，一片人呼马叫中，他们迅速拉出了大片的空间。
“嘭嘭！”
“嘭嘭嘭嘭嘭……”
下一瞬，低空飞行的热气球投掷的开花弹，便是无比剧烈的在天地间炸裂开来，混杂着一些燃烧弹，迅速便是升腾起火势，场面着实骇人，但下面的人马究竟都是活的，真正的杀伤力只能是寥寥。
不过徐长青也没指望热气球能杀伤多少鞑子，他要的只是这个效果，场面上，心理上的威慑，把清军的势头杀下去！
正如徐长青明明有余地固守海城，却是依然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牺牲无数儿郎们的性命，出城来野战‘浪战’！
《孙子兵法》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弱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
这绝对是集哲学、军事学、逻辑学的大成之言，将各种状态都分析的透彻，也是华夏无数年来的教科书。
但教科书就是教科书！
你永远不能指望在实际中生搬硬套！
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除了那些开国君主的时代有一些名将、鬼才，其他绝大多数时候，都他么是‘保守派’！
说‘保守派’都是赞誉他们了，都他么一帮庸才！
正如杨镐、杜松、刘綎、王化贞、熊廷弼等人。
如果当时他们但凡稍微有点能力，不说多了，哪怕只有当年于少保十分之一的功底。
天下大势，又岂能这般？
他们的错误决定，却是要让无数基层的将士们拿身家性命去买单，让整个国家、民族，为他们的错误去承受代价！
可恨这等千古罪人，后世竟有人不断给他们洗白？
乃至有影视剧甚至夸张到了说，土木堡之变，是因为大明率先劫掠蒙古，才会被蒙古人反击？？？
何等可笑？
何等可恨？
更何等叵测！
他们就不怕睡着了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他们的脖子？
此时，太祖爷、成祖爷南征北战，大明无数前辈横踏八方积攒下来的基业，气运，气势，在这短短十几二十年间，早已经被这些败家玩意败干净了。
就如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徐长青在此时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付出，不拼命，又如何可能？！
这场‘浪战’，在战略上或许有错误，不甚明智，但在大势上，这绝对是正确的，而且，将会形成滚雪球般的效用力，乃至直接奠定一个纪元！
纵然他徐长青刀剑加颈，斧钺加身，又有何惧？！
“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至多两三分钟间，正面战场，东南线战场，热气球儿郎们各种开花弹、燃烧弹便是完全铺展开来，密集的战场几乎是在瞬间便是被切割开来，即便诸多鞑子都有战马可以迅速退开，却是再难对模范军发起真正的冲击。
特别是两面各有十几架热气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直奔多尔衮、代善和济尔哈朗的中军。
“这……”
即便早就预料到热气球的威势或势不可挡，可真正等这东西变成现实，在他们眼前展开的时候，无数满蒙王族，还是一片无言，根本就不能接受。
“摄政王，不妙，大不妙啊！徐长青这条疯狗要拼命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啊，若不及时收手，咱们大清国的国运，恐怕都要赔在这里啊……”
范文程、洪承畴、宁完我等人此时不敢说话，索尼却红了眼，急急的劝解多尔衮。
多尔衮此时双目
中已经一片血红，浑身都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刚刚八旗铁骑冲开模范军战阵的那一刻，他几乎忍不住的就要欢呼出来，真的是眼见着就要触碰到胜利女神的曼妙。
谁曾想，模范军竟然迅速调整过来，蝼蚁搬家一样他们桎梏其中。
还未等后续的有生力量顶上去，模范军的热气球却是起来了，简直环环相扣，分明就是想掐住他们的脖子啊！
多尔衮嘴巴张大的老大。
此时他无比想大吼一声，仰天长啸，疯狂的将自己的怒火一次性发泄出来，可理智却是控制着他，让他不能这么做……
这时他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决断，再打下去，他们大清国就算会有收获，更多的却是苦果，可还是强撑着不肯开口，希望在最后这短短时间内，会有奇迹发生。
“摄政王，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啊，他们要过来了！一旦咱们的中军被冲散……摄政王，恳请您决断那！”
眼见十几架热气球就要飘过来，索尼急的嗓子都喊破了，满嘴的鲜血，骇人之至。
范文程犹豫了一下，也忙道：“摄政王，模范军已经损失惨重，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死磕了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摄政王……”
洪承畴、宁完我也忙劝解。
特别是宁完我，满脸的不敢置信，根本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长青竟然真的有可以‘飞天’的物什，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大明真的气数未尽，徐长青是上苍派来拯救大明的使者？
而海城城头上，杜度更是恍如落到了冰窟窿里，脸都被憋的铁青铁青。
大清国都付出如此代价了，竟然，还是没能冲破模范军？这……
“呼。”
眼见模范军的十几架热气球已经就快到眼前，多尔衮胸膛猛的一松，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虽是还强撑着保持着气场，却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颤巍巍。
片刻，他无比嘶哑又艰难的道：“收兵！”
“收兵！快，快鸣金收兵！”
索尼和范文程、洪承畴众人都是如获大赦，急急招呼身边奴才。
“当当当当……”
奴才们此时也被吓傻了，哪敢怠慢，急急敲响了刺耳的金声。
“怎么会这样？”
北面，镶白旗中军，多铎恍如被一百个老娘们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一下子萎靡起来。
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这最一口气，就不能顶上去吗？
“主子爷，形势不妙，咱们快退吧！”
他刚想说些什么，身边奴才却急急冲过来提醒。
“滚开！”
多铎一鞭子抽开奴才，还想反抗，却只看到，正面和侧翼，正白旗、两黄旗、镶红旗、镶蓝旗的人已经开始潮水般退却。
多铎不由无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还是败了吗？”
可此时他也很明白，他这稍稍一愣神，旗下就不知道有多少奴才和战马要把命留在当场，只能是咬着牙、咽着血招呼道：“退兵，快退兵！”
“喳。”
众人如获大赦，忙急急传令。
很快，顶在北面、有热气球侵袭，也是对模范军压力最大的镶白旗主力，也开始迅速退却。
“哈哈，鞑子退了，退了啊！”
“我模范军万胜！”
“大帅威武！”
“我大明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就在清军退却的瞬间，模范军战阵中，熟悉的声浪陡然响彻云霄，疯狂的冲击向天际，恍如要把太阳都撕裂。
徐长青也是重重的一握拳，无比振奋又艰难的昂起了头，看向天空。
此役，模范军至少付出了上万的伤亡，终于把事情做成了啊！
老祖宗留下的底子摆在这里，玩狠的，大清国不行，不中用纳！
第720章 三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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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船在这里携拙荆、两个小屁娃，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预祝大家在2020身体健康，平安康泰，事业顺利，汉子有妹子，妹子有汉子，大家都能开启新的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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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战场外围，一直充当预备队、准备收割的正蓝旗一众大小主子们已经一片惊悚的凌乱。
豪格更是满脸煞白，原本刚猛巍峨、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胡须都萎了，不成模样。
站在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此时的战场，简直就像是大草原上的牧民驱赶牲畜，从天空不断涌落的‘轰隆’爆裂中，无数战马早已经受惊，没有主人的早已经四散而逃，徒自奔命，哪怕是有主人的，也几乎不受控制，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更可怕的是，多尔衮的中军很快也被冲散了，不得已只能急急往后退。
侧翼，济尔哈朗和代善更是有多快跑多快，恨不得把马都跑死。
便是北面没有受到热气球侵袭的正白旗各部也没了反抗的力气，都是急急往外退却，想先退出战场。
而战场中，那片艳红色的战阵却犹如烈焰，不断燃烧，越烧越热，便是他们相隔五六里、六七里的距离，都是能感觉到那种热度般。
此时此地，此景此景。
整个大清国就好像被人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没半天都爬不起来……
“主子爷，不好，有热气球朝咱们过来了，先退一步吧……”
正当豪格手足冰凉，浑身都有些冒白毛汗的时候，旁边有奴才忽然急急提醒。
豪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模范军的热气球已经有了余力，正有几十架飘飘悠悠的朝着他们的战阵快速逼近。
“狗杂种，杂种啊！！！”
豪格一时牙根子都要咬碎，如果他会法术，此时必定是烈焰滔天，洪水盖世，必须要灭了模范军这帮杂种啊。
可惜，他究竟不会法术，只能咬着牙急急道：“撤，先撤！”
“撤，快撤！”
恐怖又惨烈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一众正蓝旗的大小主子们谁又敢怠慢？急急招呼麾下奴才先退出战场范围。
豪格也在诸多心腹奴才的护卫下，迅速往后奔逃，可不知怎的，他的眼眶边，脸颊边，竟有着不知名的液体在迅速飘溅。
自从他的阿玛、博达尔汗皇太极战死后，他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却想不到，此时竟然……
最难受的是他此时甚至没有时间来体悟这种感觉……
如此恐怖场景，大清国以后该何去何从？
多尔衮兄弟几人，到底要如何处置这其中之后续？
他们正蓝旗，又要在此中扮演何等角色？
豪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漫天的纷杂仿若都听不见了，只能任由本能，迎着这充满着海腥味与硝烟味、血腥味混杂的无比纠结的味道，漫无边际的往前冲。
此去经年，大清国，还能有原来的辉煌吗……
……
“万胜！”
“我模范军万胜！”
“大帅威武，威武……”
“赢了，赢了，哈哈，弟兄们，咱们赢了，咱们干跑狗鞑子了啊……”
“万胜……”
与清军的狼狈与凌乱相比，模范军战阵此时却完全变成了兴奋的海洋，便是平日里最严格的将官，此时也是忍不住的喜极而泣，根本就不能自已！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竟然，在野战
中干跑了狗鞑子！
纵然过程和战果都还不够完美，结果却绝对是史诗级！
这绝对是自满洲兴起以来，大明获得的最恢弘、最震撼、最强大、也必将直接改变天下大势的胜利啊。
“赢了，赢了，真的赢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将士们庆祝还多少有所保留、防备清军再杀个回马枪不同，此时的海城城头，却是彻底疯魔了。
便是再有激情的dj，也远无法营造出此时这燃破天际的火焰。
李幼薇，吴三妹，朱媺娖，顾横波，左梦梅，一水姑娘，唐钰，董玉，梅燕，寇白门，陈圆圆……
一个个女人，无不是紧紧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徐馨、大郎、二郎和一众兄弟姐妹们，就算还看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这爆燃的气氛，疯狂的欢呼着，叫喊着，小手都要拍肿了，发出他们能发出的所有声音。
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众女，也是死死的抱在一起，眼泪鼻涕横流，妆容早已经不成模样，却根本没人在乎，只是拼了命的发泄着心中的火焰。
“旷烁古今，旷古绝伦，惊天泣地，旷古未有啊。咱们竟然真的赢了，咱们竟然真的赢了啊……”
吴梅村和冒辟疆一众名流们也早已经兴奋的不成模样，甚至来不及顾及男女之别，纷纷无比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谁能想到，徐长青如此‘贸然’，竟然依旧抵住了大清国的威势，生生在野战中，将大清国的主力‘击溃’啊。
纵然其中有取巧，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很多东西都不够完美，可~~，就算是用屁股想，众人也能明白，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啊！
有了这次的教训，大清国再想这样肆无忌惮的横行入大明境内，那就必须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海城本就旺盛的威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对周边区域的影响力，掌控力，都将达到一个新的维度！
海城候徐长青经此一役，已经不是大明的肱骨之臣了，而是……开始显露出王者之相……
纵然许多东西此时都不能说出来，但大家心里谁又没有一杆称？
这绝对是数百年来、前所未有之大变局啊！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难道，大清国的国运，都被徐长青斩破了吗……”
唯一与城头上众人格格不入的一人，正是镶红旗旗主杜度。
他此时站都已经站不稳了，拼命抱住了垛口，这才是将将稳住身形，脸上却早没了半分血色，整个人的筋骨、神魂，都要被抽空了。
大清国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竟然还是……
这，以后到底该如何是好……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也都有些站不稳，根本就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布木布泰娇嫩的红唇都咬破了、鲜血直流却是浑然不自知，石雕般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终于有了反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儿子的江山，似乎……已经由盛而衰，开始走下坡路，乃至根基都晃动了……
那个雄才伟略的男人，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似乎，就要从手指缝里慢慢溜走……
可惜，她此时却什么都做不了……
……
“万胜！”
“万胜……”
潮水般的呼喊中，徐长青早就冷静下来，正对王喜和周围亲兵迅速布置新的军务。
此时虽是‘击溃’了清军主力，但并未真正伤到他们，就犹如吓跑了群狼，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再回来，俨然还不到
庆祝的时候。
如果多尔衮真要不管不顾的搏命，待到模范军热气球的弹药消耗光，他们再杀回来，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随着徐长青的命令一条条迅速下达，天空中有上百架热气球迅速往回返，在模范军战阵周边，抛射下一颗颗暴虐的燃烧弹，‘轰隆隆’的轰鸣中，火势犹如燎原般，迅速激烈的升腾而起，很快便是将模范军‘桎梏’其中。
“嗖嗖嗖……”
“啪啪啪啪啪……”
与此同时，随着数颗信号弹升上天空，模范军后方涌出大量的辅兵和民夫，他们推着一架架鸡公车，恍如参加推车比赛一般，飞速赶往战场，收拾残局。
此时不仅清军的首级、兵刃、铠甲是财富，战马更是珍贵的财富。
马肉虽是不怎么好吃，酸涩又有苦味，却皆是好肉，特别是战马。
长期的奔跑，它们几乎浑身都是腱子肉，在海城这个美食文化盛行的城市中，不论是各家酒楼饭馆，亦或是老百姓家庭，至少有上百种办法，将它们变成下酒的美味佳肴。
很快，模范军战阵便只剩外围少许人手还在欢呼，做出场面，其他绝大多数人都开始飞速的收拾起战场来。
海城城头上更是涌上来诸多大嗓门的老娘们，练歌般扯着嗓子齐声大呼，直比儿郎们与清军鏖战还要更卖力。
此时，时间就是生命，是这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能抓紧利用一分一秒，整个世界都会不一样！
……
“阿哥，这帮狗尼堪们在收拾战场，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再冲一波吧！再冲一波，这帮狗尼堪绝撑不住的！”
这时，多铎已经与多尔衮汇合在一起，看着这片燎原的火势，依然充满不甘，眼中的怒火，几如比这燎原的火势还要更旺盛，狼一般对多尔衮呼吼。
多尔衮的野猪皮中，此时竟然突兀的多了不少华发，真的是旦夕间便白了些头，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受控制般无意识的来回抽动，但脑海却是更加的平静与清晰。
他当然明白多铎的意思。
此时模范军外围的这些火势，看着挺旺，却明显缺乏支撑，烧不了太久的，他们的铁骑要是玩命冲，肯定能冲过去。
而徐长青放起这些火，也证明了他此时的心虚，他并不想跟大清国真的玩命！
“集结人马，准备再冲两波！速传令豪格，令豪格部准备冲阵！”
“喳！”
亲随奴才急急奔向豪格部。
多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不甘心道：“阿哥，我也来，我还能战！机会太难得了，此役就算是把棺材本都拼上，只要能灭了徐长青，那也值了！”
多尔衮忽然失笑：“十五，你麾下的奴才们，吃过午饭了吗？你去看看，奴才们还有力气吗？如此浪战，你觉得能冲下来？”
“这……”
多铎一个机灵，这才发现，他此时竟也是饥肠辘辘，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连他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底下的奴才们了。
多铎不可思议的看向多尔衮：“阿哥，你是说，徐长青这狗尼堪，正式瞅准了咱们这个时机？”
多尔衮沉重的点了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徐长青此獠，只会比你想的更歹毒、更周密！他既然敢出来，必定早就算无遗策！咱们，恐怕是没有多少机会了……”
“啊———”
多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狂的仰天咆哮：“徐长青，我xx你十八辈祖宗哇！早晚有一天，爷我要亲手剁了你的狗头，把你的狗头当夜壶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