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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锦尚七     魔界女尊txt下载     魔界女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 等待

    澜久虽然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可毕竟身为仙门弟子,平时的规矩是言语不可过于放肆,骂人的功夫比自然不过魔界性子火爆乖张的火魔使,几次被火离骂的气结。

    但澜久好胜心强,遇到困难时往往越挫越勇,在此事上断不肯相让,于是这两人嗓门越来越大,似乎是吵出了仙门积攒了几百年的怒气和怨气。

    眼下不便动手,那么在动口方面,绝不能输了气势。

    澜台起初试图去拦澜久,后来拦不住,干脆不再管了,澜真是一惯的一言不发,澜秋想劝可是插不进去嘴。

    泽芜倚在篱笆上看四周的水甸,第坤一心守在凌霄身边,训风则站在第坤身后四处张望。

    凌霄坐在风芷凌身边,忽然像是终于受不了两人的争吵,打断道:“火离,够了。”

    澜渊也同时出声制止道:“澜久,安静。”

    蓝城奕道:“你们两人的声音快要掀翻了整个悬浦湖了,也不知司空前辈会不会被你们烦死。”

    三人的目光都毫无例外地停留在依然毫无声息的风芷凌身上。

    蒙尧倒是对二人的争吵置若罔闻,只是不时的望向凌霄,似有心事。

    蒙尧在魔界多年,除了替人治病,没有参与过任何的魔界事务,也从未以魔界人的身份出现,甚至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因此仙门中人几乎都没有听说过她,而魔界之人,也只知道她医术了得,有一个师父,却从未听她说起她的师父是谁,连凌霄都是从蓝城奕嘴里听说她师父竟然是三界神医司空明灭。

    她师父司空明灭从不介入仙魔之间的恩怨,鲜少替仙魔两方任何人治病,尤其近十几年,几乎无人听闻他的踪迹,都传言说他已经仙逝。

    而只有蒙尧知道,是他师父自己向仙魔两界散布的他本人去逝的消息。

    蒙尧在魔界行医,已经是破了师门的戒。她师父曾经因为她决意留在魔界,五年不愿意见她。

    于是,蒙尧每年重九之时,都来会来悬浦湖求见她师父,可她师父一直不愿意见她,她便只好住在小木屋一段时日,陪同师父身边的几个小童去替师父采药,配药,制药,抄古药典,如此到了第六年,司空明灭才终于肯见她。

    照司空明灭的话说,“冷你这几年也够了,我千辛万苦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徒弟,把你逐出师门是我吃亏。——不过,你可千万记住,你师父我已经不存于人世,你在外抛头露面也不要说是我的徒弟,省得给我惹一身麻烦。”

    从此以后,蒙尧每年都会回悬浦湖住上一月,静心向师父研习医术。

    就在蒙尧回忆之时,澜渊和蓝城奕突然看向木屋方向。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木屋内突然走出一对十二三岁、身穿粗麻布衣的少年少女,其中一个瘦高些的少女,穿深灰色布衣,用黑布蒙着双眼,拄着根光滑的枯木拐杖。另一个壮实稍矮一些的少年,穿靛蓝色布衣,眼睛炯炯有神,小心地扶着少女,一直灿烂地笑着,对这满院子气势不凡的陌生来客带着一脸的好奇。

    少女合欢,是个盲女,少年阿桑,是个哑巴。

    澜久、澜秋、火离、训风都自纳闷这两人怎么冒出来的。

    蒙尧见了两人,忙上前道:“阿桑,合欢,你们来了?师父有说什么吗?”

    两人站定在门口,蒙眼的合欢满脸期待地向蒙尧问道:“蒙姑姑,你当真以后都会留下来了吗?”

    蒙尧脸色凝了凝,旋即点头道:“是的。”

    阿桑闻言激动的“嗯嗯啊啊”了几声,连做了几个手势,又拍了拍少女的手背,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合欢也灿然一笑,她虽然蒙着双眼,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很好看。她笑道:“爷爷同意你们进去啦。跟我们来吧,可以将受伤的姐姐扶进去。”

    蒙尧吁了一口气。

    院子所有人的脸色也都随之一松。

    合欢和阿桑转身进了屋子,阿桑还回头冲蒙尧挤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澜渊将风芷凌扶起身,轻轻地拥着。

    蒙尧随合欢和阿桑走在前面,所有人跟着进了木屋,走进右边的房间,阿桑撩开一块挂在墙上的芦苇帘,露出了一扇不大的木门。

    原来这屋子有这么一处玄机。

    推门而出,只见一条绿意幽深的石路。路两侧长满茂密修长的昆仑竹,弯弯曲曲地延伸至山谷深处。

    大约行走了约半刻的时间,幽道豁然开朗,两进朴素却齐整的房屋在前方一片修竹间隐隐若现,房屋前面是纵横交错的曲水竹桥,长短交错,围城一个八面形,中心围了一个圆形水域,圆形水域被一条曲蛇形的竹桥隔成两半,一半清澈,一半浑浊。

    曲水竹桥修建得看似简朴、实则繁复,像是八卦太极图形,却又不完全一致。若是有外人想要通过竹桥进入竹林间的房子,一时之间只怕会晕头转向,在这里绕上几个时辰都有可能。

    合欢和阿桑熟练地领着大家走过迷宫似的曲水竹桥,穿过小竹林,推开木屋的院门,走了进去,最后带众人进了内院右侧的一间屋子。

    司空明灭正站在一张桌子前,将一根根极细的银针从盛着药汁的盆里用竹镊子取出来,放在白纱布上。

    “把她放在榻上躺好。”司空明灭头也未抬,淡淡地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澜渊将风芷凌好生放在榻上。

    司空明灭仔细查看着银针的颜色,将针放在鼻前闻了闻,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醒了呀。”

    话音未落,那边床榻上的风芷凌眼皮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眼。

    这个小小的动静,令一路陪她而来的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风师妹醒了!”澜久高兴地喊道,虽然大家几乎都看到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大声宣告。

    小小的床榻榻靠墙而置,凌霄低身俯在床头,澜渊坐在风芷凌腿侧床榻上,都全神贯注地地看着刚刚苏醒的那个人。

    “凌儿……”澜渊轻声唤了一声。

    “羽儿……”凌霄的眼眶一热,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颤抖的声音太过明显:“你醒了……”

    蓝城奕站在房间的一旁没有动,嘴角牵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深锁的眉头舒展了些,眼睛的弧度跟着发生了变化。“看来司空前辈的那口泉水起作用了。”他道。

    “原来这里也有懂医术的?”司空明灭道。

    “晚辈只略懂外丹之术,在前辈面前不值一提,对寒尸骨更是完全束手无策。”蓝城奕道。

    蒙尧看了一眼风芷凌,问司空明灭道:“师父,原来您已经出过手了?”

    原来司空明灭早在他们这些人刚到昆仑虚时,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虽然他隐居昆仑虚多年,但是并非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澜渊虽猜到司空明灭的那口泉水一定别有深意,却没有想到连醒来的时间神医都能掐算的如此精准,由衷佩服的同时,也更增了几分治好风芷凌寒尸骨的希望。他起身向司空明灭恭恭敬敬施礼道:“司空神医果然医术了得。”

    澜台、澜真、澜久、澜秋也都纷纷施礼。

    凌霄也立即向司空明灭施礼:“多谢司空神医,请您……”

    司空明灭却不为所动,继续将银针拾在白纱布上,打断凌霄道:“我不过是让她苏醒过来而已,她的毒依然没有解,你们高兴什么。”

    “大师兄……舅舅……”风芷凌睁眼扫了一下周围,她记得自己刚才还在望云台上,中了寒尸蛊,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而且,大师兄和几位师兄都在,舅舅和四魔使竟然也在,连蓝城奕都在,而且气氛似乎还很平和……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一定是死了吧。”风芷凌默默地想,她尝试着动作,却发现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四肢躯干的存在。“……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果然已经死了。”

    澜渊看出她的挣扎,温柔地说道:“凌儿,我们带你来昆仑虚找司空神医医治你的寒尸蛊,你会好的,不要怕。”

    “我、我还活着?”风芷凌似是不敢相信,她又再次看了看周围,发现了一位老者,还有两个生面孔,以及许久未见的蒙医师,才开始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羽儿,你觉得怎么样?”凌霄轻声问。

    “你的伤……”风芷凌眼神逐渐清明,看到凌霄嘴唇煞白,脸上毫无血色,恍然想起,凌霄在望云台上被潜龙剑刺了两剑,现在看起来,伤情更重了。

    “我没事。你疼吗?”凌霄问。

    “不疼。全身没有什么知觉……”风芷凌说着,看了一眼澜渊。

    澜渊伸手轻轻握住了风芷凌的手——虽然她肢体失去了知觉,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澜渊热切的心意。

    风芷凌眼神晃了晃,望云台上发生的事,开始如潮涌般清晰地在她脑海里翻滚。

    易容成程闻肃的澜其说——

    “贺掌门,你可对得起太乙门枉死的八百弟子,对得起你的恩师?”

    “你为了她,竟颠倒是非黑白……”

    “屡次包庇纵容练羽凰杀人作恶,如今,她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贺澜渊……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觉得有愧于因她而死的那些故人吗?”

    “辞去仙盟盟主之位,太乙门掌门之位也一并交出,把潜龙剑交出来……”

    “你的师弟们,你的师父,他们都是她害死的!……你难道忘了,她是魔界遗女,是练明煊与凌珑的女儿了!……你要维护她,与整个仙门作对吗?!”

    “……在这望云台上、在众仙门人面前亲手杀死这个妖女,替三界了结这一个祸害……”

    “杀了凌霄罢!或许如此,我能考虑放这妖女一命……”

    还有许多充满仇恨的声音此起彼伏——

    “利用她将凌霄一起制服,永绝魔界后患。”

    “他早就被妖女所魅惑了……他跟妖女‘同心同德’,用不多久,太乙门就要改姓魔了……”

    “她杀了温掌门,况掌门、屠了贺山派全派弟子……”

    “她和她父母一样,定会搅弄三界不得安宁!”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留命?

    “若不是我徒弟蒙尧牺牲自己,替你们求情,我是万万不会破我规矩的。”司空明灭道。

    “司空前辈,澜汐,她并不属于您不医治的三种人之列啊。”蓝城奕道。

    “怎么不属于?她,三者齐占。”司空明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风芷凌,道,“老头子我虽然老,眼睛可还没瞎。她定曾经的魔界二尊,练明煊和凌珑的女儿,练羽凰,对吧?“

    “身为魔界二尊的女儿,自是世上极恶之人。你们敢说,她从未杀过人,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众人沉默。

    “姓贺的小子唤她小师妹,她自然也是太乙门弟子,那便是仙门道貌岸然之辈。”

    澜久想说,我们太乙弟子才不是道貌岸然之人,被澜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至于第三——哼,你们且看着。”

    司空明灭轻哼了一声,转而对风芷凌道:“小东西,你既然醒了,有件事情问他们不作数,我得问你。——你是想要死,还是想要活?”

    风芷凌眼皮颤了颤。

    她惊觉司空明灭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透明人似的,自己的想法全都被她一览无余。

    “当然是要活了,神医,怎么会有人想要死?”火离等着一双斗大的双眼嚷道。

    “这可不一定。不如我换个说法,你是想要留人呢,还是想要留命?”司空明灭问道。

    “晚辈不知何意,还请前辈解释。”澜渊道。

    “她身中寒蛊毒而不死,那是暂时从阎王面前抢了一条命回来。你们以为,寒尸蛊真的能治好么?”司空明灭道。

    这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众人头顶。

    “何为留人,何为留命?”蓝城奕问道。

    “留人留命,治法不一样。”司空明灭道,“留人的话,她可以再活半个月,时间虽然短,但是她还是她。留命的话,她或可以多活许多年,但是,她会七情不全,从此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再也不是你们所认识的这个她了。”

    “留命,当然是留命了!司空神医的意思是,小主人,哦不,女尊有救了!”火离激动道。

    “七情不全?”风芷凌喃喃道。

    那是什么意思?我会变成一个无情的人?

    “医者所说的七情,乃喜、怒、忧、思、悲、恐、惊。”司空明灭道。

    “如果我没有欢喜,没有愤怒……没有悲痛,没有恐惧……我岂不成了一俱毫无感情人偶?”风芷凌低声道。

    “不,你六欲尚存。”司空明灭道,“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并不受影响。”

    “丧七情,存六欲。”蓝城奕凝声道,“这便是留命的结果。”

    澜渊看着发怔的风芷凌。他当然不希望她只能活十五天。

    可是,他也明白,所谓丧七情、存六欲,意味着什么。

    她将成为一个无情无惧,没有顾忌,毫无自律约束,全凭一时内心**行事的人。

    若她不是魔界二尊的女儿,体内没有魔丹,亦没有任何修为,这三界或许与她无碍。

    可是,她偏偏就是。

    她能轻易搅动仙界安危,影响三界局面,她一个任性,或许一个门派就会从此消失,她一个要求,或许民间就从此不得安宁。

    她已经,被称作——魔界女尊。

    “凌儿。”澜渊的眼神里是深切的疼惜与悲悯,“以后就留在太乙门,留在大师兄身边,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大师兄会照顾好你。”

    ——就让我来看着她,管着她,就让所有的一切由我一人承担吧。

    风芷凌明白,澜渊想要“禁锢”她。

    她并非不愿意被“禁锢”。

    只是,一个七情不全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那样的她,是现在的她决不能接受的。

    “羽儿?”凌霄忽然觉得有一丝心悸。

    风芷凌突然问澜渊道:“大师兄,澜其师兄呢?”

    澜渊神色黯了下去,道:“他也中了寒尸蛊,已经……”

    “怎么会,我明明挡下来了……”

    “风师妹,是韩深使诈,突然偷袭,你当时已经昏迷了。”澜台解释道。

    风芷凌顿时眼眶一红。

    “凌儿,澜其在临死前已经知道,是他误会你了……”澜渊道,“别难过了好吗?”

    “不是的……大师兄……”两行泪水滑落风芷凌鬓角,“如果不是我,一切根本不会发生……澜其师兄也不会死……”

    凌霄两个拳头紧紧攥着,目光似火,不发一言。

    “风师妹,你……何苦这么想……”澜久道。

    “澜其师兄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澜台也解释道。

    “风师妹,澜其师兄那样对你,你不但不生他的气,还为了救他宁愿自己送死,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澜真道。

    “是啊,风师妹,是澜其师兄偏执,自己害了自己。”澜秋道。

    风芷凌看了看嘴唇苍白的凌霄,看了看因为担忧而神色忧郁却努力微笑的澜渊,环视一周围着她身边的这些人,不免自问:“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为我奔波忧心?”

    “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让大师兄为我牺牲太乙门和自己的声名,不顾原则的多番维护我?”

    “我手上已经血债累累,早无颜面对师门多年的养育之恩,无颜立足于仙门之间。”

    “如果,我成了一个失去七情,只有六欲的人,如果我不能控制我自己……那我就会变成一个真正三界的祸害。”

    风芷凌用力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换上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神色:“神医前辈,不用治了。”

    “你们听到了吧。”司空明灭对众人道。

    司空明灭第三种不救——不救求死之人。果然是三者尽占。

    “我说了,她三者尽占。若不是我答应了我徒弟,早就把你们请出悬圃湖了。——可惜我徒弟从此就得勉强自己,无论天底下发生任何事,她都永不出昆仑墟了。”

    “羽儿,不可以,我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凌霄哑声厮喊道。

    澜渊紧握着风芷凌的手。

    蒙尧叹口气,走到风芷凌身边,语气生硬地道:“练姑娘,你这个决定,对得起这满屋子的人吗?——尊主因为担心你,身受重伤却无心疗伤。你眼前这么多人,为你担心忧虑、为你奔波,为你求情,只希望能让你活下来。你就这样辜负他们一片苦心?”

    “没有这个选项。”司空前辈对风芷凌道,“老头子既然答应了救人,那么,你就只能二选一。留人,还是留命?”

    风芷凌扭头不敢看众人,道:“留人。”

    “你宁愿清醒的活十五天,不愿无情的活一辈子。”蓝城奕道。

    “凌儿,不要……”

    “留命吧,风师妹。”澜久道,“只有活着,才能为已死之人赎罪。”

    “风师妹,师兄们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澜台道。

    澜秋挤出笑容道:“是啊风师妹,以后你就留在太乙山,我们会管着你,不会让你像以前那般闯祸的。”

    澜真似是处在极深的矛盾之中。

    “风师妹,”澜真半晌才开口道,“嗯,我们管你。”

    四魔使当然不愿意再表态这种事情上落后。

    “在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训风道,“女尊必须活下来。”

    “小主人,你是尊主在世上最牵挂最在乎的人了。”第坤道,“你若死了,尊主定会悲痛难当,从此了无生趣。”

    “小主人……不要想不开啊。”火离劝道。

    “是啊女尊。”泽芜道。

    “你们不要,”风芷凌抽泣道,“不要这样……我……”

    一阵晕眩过后,风芷凌又昏迷了过去。

    “凌儿!”

    “羽儿!”

    “澜汐?”

    “风师妹!”“小主人!”

    ……

    “好啦好啦,都别喊了。”司空明灭道,“药的效力过了,她也该昏迷了。只可惜,她昏迷之前也没有最终决定要选哪个法子治。”

    “留命。”众人一致道。

    司空明灭顿了顿,道:“可以。只不过,留命的话,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封住她的真气、奇经八脉和一百零八个大穴。”

    “原来司空前辈早有对策。”蓝城奕恍然道。

    封住她的真气、奇经八脉和一百零八个大穴,那么,她便形同废人。

    只能缓行、缓语,身体受限,法力无法运用,连幅度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会受到限制。

    “否则我就是给三界造了一个祸害。虽救一人,却可能害无数人。”司空明灭道。

    “好。”澜渊道。

    凌霄虽然不愿同意,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替风芷凌治病,他唯恐多言生变。

    司空明灭开始对众人讲风芷凌眼下的伤情。

    “她身上的腐血毒和寒尸蛊并不是完全相克的,虽然现在是腐血毒抑制了寒尸蛊继续扩散,但是,很快腐血毒也克制不了寒尸蛊,到时候,两种毒会各自发作。”

    “腐血毒发作时,会全身血管爆裂,形成全身的红色血网,元气会随着一点点溃散,最后法术尽废,虽然不至于丧命,但也和废人差不多。”

    “寒尸蛊是怎么发作的想必你们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

    司空明灭一边说,一边端着盛放银针的木盘走到床榻边放好,又对众人道:“帮我把屏风搬过来。”

    澜秋去屋角搬来两合墨书竹制屏风,摆在了床榻外侧,将众人拦在了屏风外。

    “我现在行针,将腐血毒的毒性暂时封住,延长它克制寒尸蛊的时间。”司空明灭对蒙尧道,“你来。”

    司空明灭也走到屏风外,留蒙尧一人在风芷凌身边。

    “六个时辰,腐血毒大概在六个时辰后就会发作,一旦腐血毒发作,寒尸蛊就失去了克星,会立即扩散,到时候,不管是神医我,还是天上来的大罗神仙,都无计可施了。”

    “俞府,神藏,神封,灵墟……天溪、天泉……”司空明灭隔着屏风,指示着蒙尧将银针插入了各个穴位。(未完待续)

第一〇一章 圣器

    “啊。”她低唤了一声。声音很轻,落在凌霄的耳膜里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般的敏感。

    “腰部有些淤肿,没有伤到筋骨,不碍事。一会儿擦些化淤的药,揉一揉。”他又将手伸向她的左腿,摸在了大腿外侧,“腿侧擦伤了,有点破皮,别沾水了罢。”又伸向脚踝,“脚踝扭了。”

    “唔,舅舅,疼。”

    “这就带你去擦药,忍忍。”凌霄扯过木架上的长浴巾,给她全身擦干净,又随手扯了衣架上的干净衣衫将她裹好,轻轻抱起,回到了前院的寝殿之中。

    练羽凰被凌霄放在了那张挂着双层妃色绫罗纱帐的床榻上。

    淡紫色丝被,烟紫色绣妃白色茶花丝枕,清淡却撩人的馨香,加上一个雪白的、柔弱无骨的美好娇.躯,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柔和暧昧起来。

    从进入浴室那一刻开始,凌霄无时无刻都在同内心涌起的杂念做斗争。表面冷静的他,已经情绪起伏了无数次,也无数次的告诉自己,那美好的人儿,不过是自己的外甥女罢了,而自己,是他的长辈,是一辈子都应当呵护她照顾她的舅舅,断断不可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舅舅,羽儿有个问题想问你。”那人儿突然开口道。

    凌霄从壁柜里取了药酒,回道:“嗯,你说。”

    “舅舅之所以遣散掉那些侍.寝女子,是因为什么?”

    凌霄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腻了。”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想跟她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是么?那为什么舅舅不再找新的?”

    “没有兴趣。”凌霄倒了些药酒在手心搓热,顿了顿,还是掀开了她腰.间的衣服,将手心贴在了她的腰上。

    “唔……轻点……”她扑扇着长长的眼睫,软绵绵地撒着娇。

    凌霄触摸着她柔软细腰的手掌灼烫无比。

    她含笑看着凌霄严肃的脸,道:“之所以遣散所有的侍寝婢女,是因为舅舅的心,自那以后都转到羽儿身上来了,对不对?所以枕边再也容不下旁人。”

    凌霄的手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羽儿,我说过,从此不会对你再有逾有矩之想。”

    她似是故意捉弄他,伸出右手去探试他的胸.口,笑道:“舅舅心跳好快啊。”

    凌霄面无表情,继续抹药。

    她却更进一步,手从他的衣襟深探入,与他壮硕的胸.膛肌肤相触。

    凌霄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拿出来摁放在榻上,板着脸道:“羽儿,别闹。”

    “为何舅舅心跳如此之快?难不成是旧伤发作,扰乱了内息?”练羽凰似真非真地问,她缓缓地坐起,那件轻薄的红色衣衫从她身上滑落,“让羽儿来帮舅舅看看……”

    “我没事。”凌霄面色有几分尴尬,他将她轻轻地推倒躺下,扯过丝被给她盖上,“你别乱动。”

    她任凌霄将她按回床上,乖乖的没有再动,只是饶有兴致地地盯着凌霄看。

    凌霄终于替她擦完药水,转身伸手将药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道:“药擦好了。”

    “我走了。你歇吧。”说完,凌霄转身往门口走去。

    “舅舅慢着。”练羽凰起身穿上红色中衣,下了床。

    “你又做什么?”凌霄听见她起身,回头问道。

    “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她绕过床榻,一瘸一拐地往房间旁侧的一面画着壁画的墙壁走去。壁画从中开出一道门来,练羽凰径直走了进去。

    凌霄不知她是何意,原地犹豫了片刻,旋即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几个密道,过了几道机关门,进了一向用来存放圣器的密室。

    凌霄进屋便吃了一惊。

    只见专门用来放圣器的两座石台上,端端正正的供着神乌鼎和封仙卷。

    “圣器怎么会在这里?”凌霄奇道。

    “那一日,澜其伙同巫白门、长雪门、涂山派围攻虬龙教,说是有两人易容成地魔使和火魔使,将苏门越和虬龙教弟子一干人等骗至虬龙峰下,用阵法把他们全困在了一个山洞中。”练羽凰慢悠悠地说道,“我从夷山派取那断裂的项圈回来时,一时好奇去就去那山洞看了看,竟然在那洞里找到了这两件圣器。舅舅,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两日凌霄昏睡,白日练羽凰去天隐阁时,第坤已经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向凌霄一一禀报,包括此前虬龙教被困始末。

    那日苏门越是见到了第坤火离传令,说是尊主和女尊要亲临虬龙教,让苏门越携所有教众到虬龙峰下听训。苏门越本来对这个命令有些迟疑,但当时第坤出示了尊主令牌,见令牌如见尊主,苏门越不敢不从。

    现在可以猜到当时应是长雪门中易容高手易容成了第坤和火离,而魔界尊主令牌却又是怎么回事?

    尊主令牌是最高级别的魔界令牌,只有三块,平时都在凌霄手中,只有重大命令时才会启用。这令牌一向只有魔界上层才能得见,仙门中人怎么会有?若是易容术,那他们必须见过令牌且极其熟悉其构造,否则骗不过一教之主苏门越。

    凌霄的三块尊主令牌一直在手中。

    他已让四魔使调查假令牌的事——现在竟得知了两件圣器从虬龙峰下找到。

    眼前两件圣器自然是真的,凌霄一看便知,何况练羽凰已经用圣器替他疗伤两日。

    所有的疑惑都指向了苏门越。

    比如——苏门越说当日见到尊主令牌,是真是假?

    苏门越禀报的当日情形,是否是事实?

    凌霄并没有思考太久,道:“苏门越没有这个能力,从太乙门偷东西。”

    太乙门是什么地方,他凌霄想要从太乙门拿走什么东西,都要付出莫大的代价,苏门越虽是虬龙教主,但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不声不响的从太乙门盗走两件圣器。

    “若是有人暗中帮忙呢?”练羽凰慢悠悠道,“你同我娘,曾经都任过虬龙教教主。苏门越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前两任虬龙教主,都成了魔界至尊。苏门越身在这个位置,能不多想?

    凌霄却摇摇头:“苏门越不敢。”

    “如果真是苏门越干的,他不会把圣器放在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算是他把圣器藏在那里,而他又恰巧被困在虬龙峰下,那么后来第坤派人去救他,他若是不傻,也定会暗自将圣器转移,怎会轻易被人发现?”他又耐心补充道。

    练羽凰歪了歪头,道:“舅舅说的对,我想也是。”

    她对此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兴趣,语气平平地说道:“对了,那日是训风提醒我去的虬龙峰下呢。”

    “训风?”凌霄眯起了眼睛。

    练羽凰薄透的红色中衣松松垮垮地系着,此时衣襟滑落在肩头,露出分明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她凑近凌霄道:“舅舅,今晚羽儿依旧来替你疗伤罢。”

    凌霄看着她的神情,彷佛觉得自己听见的不是“今晚疗伤”这几个字。

    他取了圣器在手里,道:“不必了,我自行疗伤便可。”

    “圣器的事我会去调查清楚。羽儿,你大病方去,好好歇息将养,无须忧心这些琐事——我先走了。”凌霄将两件圣器放在乾坤袖中,便大步走出了密室。

    密室门在身后关闭,冷不防一只酥手从身后突然拉住凌霄的手腕,只听耳旁声音道:“羽儿送舅舅出去。”

    “不用。”凌霄欲挣脱她的手。

    “舅舅,你何必这么刻意躲我?舅舅不是说会疼我的么?怎么连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

    凌霄无奈,只好顺了她。

    天魔宫的密室和各个重要的屋子有密道可以相通,凌霄本想从别道离开此间密室,却被练羽凰拉住,原路返回。

    又回到了练羽凰寝殿。

    她没有松手的意思,凌霄举起手臂,唤道:“羽儿。”

    “嗯,舅舅。”她应了一声,依然不放手。

    凌霄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练羽凰垂下眼睫,轻声道:“舅舅。你说,如果我娘不死,舅舅会不会已然娶亲了?”

    “羽儿你……何故提起你娘?”凌霄的眼神有明显闪躲之色。

    “舅舅因为我娘,所以才无心寻觅妻子,是吗?”

    “羽儿,你胡说什么?你娘是我姐姐,是尊后,我对她从来只有尊重和感恩之心。你不要再误会!”

    “尊重……和感恩?”练羽凰看着凌霄的眼睛,疑惑道,“尊重我懂,感恩是从何而来?”

    “姐姐从小以命护我,又照拂我长大,我对她自然感恩。”凌霄解释道。他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道:“羽儿,你病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别怕,舅舅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你今晚先好好歇息,好吗?”

    练羽凰一下扑到凌霄怀里,殷殷道:“舅舅,羽儿此刻便需要你的照顾。”

    凌霄没有料到她突然这般,他闭上双眼,片刻后缓缓睁开,双手握着她的双臂,将她缓缓推离:“羽丫头……”

    凌霄不欲多说,松开双手,便转身要走。

    练羽凰却一把扯住了他出门时仓促系上的腰带,顿时腰带被扯散,她又上前一步拉住他外袍的衣襟,一个移步转身,便将他的外袍给强脱了下来。

    凌霄念她腿脚不便,不忍对她施力,却没料到她毫不客气,竟然动手解了他的腰带,并脱了他的衣服。

    凌霄欲要夺回衣服,练羽凰却将衣服一抖,穿在了自己身上,凌霄又伸手去夺她手中的腰带,她不躲,反倒扑在凌霄怀中,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凌霄一时无所适从。

    趁凌霄手足无措,练羽凰趁机解了凌霄衣裳的系带,并伸手快速拔了凌霄的发簪。

    金色发冠掉落,练羽凰伸手接住发冠,一时间将凌霄三件私物全收在手中,揣进了乾坤袖里,一个转身便躲开凌霄几步远。

    落在别人乾坤袖的东西,想要拿回来,要么让对方主动给你,要么只能强取——杀死他,或以法力控制住对方——凌霄又怎么舍得对练羽凰下手?

    练羽凰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打的凌霄措手不及。

    “羽儿,你做什么?”凌霄急了。他欲系上单衣的系带,却发现系带已经扯断。

    不得不说,练羽凰真是凌霄的克星死穴,她总是能把一贯凶神恶煞的魔界尊主整得焦头烂额、一片狼狈。

    此时的情形是这样的:练羽凰穿披着凌霄的宽大外衫,露出里面薄透松垮的红色中衣,胸.前肤色若隐若现;没有腰带束封和衣带绑系,凌霄单衣敞开,露出白色中衣,长发散乱。

    若是此时旁人进来,定会认为适才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亲密之事。

    若凌霄这会去脱练羽凰身上的外袍,说不好会连她中衣一并脱下,他进退两难,只好要求道:“羽儿,把衣服还我。”

    “舅舅将衣物留下,陪我入睡吧。”练羽凰转身移步至床沿坐下,适才还楚楚可怜的表情,此刻却是一脸调戏成功的得逞,她给了凌霄一个促狭的媚眼,合衣躺下,一手支着头,眼睛里似乎在说——这回你可以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〇二章 第九部经

    这夜,凌霄衣衫不整地离开了乘鸾院。

    凌霄走后,练羽凰从床榻缓缓支起身,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衫,开始闭目打坐。

    从昆仑虚回到魔界后,练羽凰身体尚虚,在没有神乌鼎和封仙卷的情形下替凌霄疗伤几个时辰,她施法力让凌霄陷入昏睡,以便于他内伤加快复原,然后便去了夷山派取那个曾被套在姚必承颈上的铜项圈。

    在与夷山派掌门和夷山派弟子打斗时,她险些受伤,后又用神乌鼎替凌霄疗伤,因此消耗不少法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练羽凰打坐完毕,起身下床穿了一件暗紫色的凤文绣花领的衣裳,一瘸一拐出了寝殿,御气飞离了天魔宫。

    她来到了幽冥之境。

    “羽儿,你的右腿怎么回事?”练羽凰一进水泊洞,洞中就传来练明煊担忧的询问声。

    他依然在复原中,未能出来与女儿见面。

    “被人用法术和药物施针封闭了腿上穴位。”练羽凰淡淡答道。

    “说谁敢这么欺负我女儿?你舅舅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保护你?”练明煊愤怒道。

    “他当时也帮不了我。”

    “那人叫什么名字?等爹爹复原,出去替你报仇!”

    “那人叫司空明灭,我中了寒尸蛊,他救了我一命,他本想趁我昏迷时封我全身大穴,结果被我打成重伤,据说已经死了。”

    “寒尸蛊?你怎么会中寒尸蛊?”练明煊显是非常吃惊。看来他对这北域奇毒也有耳闻。

    “你还记得韩深吗?”

    “记得,那个曾经在我身边任过几年上魔使的长雪门叛徒。”

    “是他给我下的毒。”

    “这个畜生!岂有此理!你杀了他没有?”

    “他被太乙门贺澜渊用潜龙剑刺死,可是尸体不见了。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练明煊咬牙切齿:“等爹出来,不管他是死是活,定让他挫骨扬灰。”他又问:“司空明灭这家伙,只听说过他行事乖张诡测,没想到果然如此。他既然肯替你驱毒,又为何要封你的周身大穴?”

    “大概是看我不顺眼吧。”练羽凰随意回道。

    “虽然他肯替你治病,可是竟然敢对你不利,打死便打死了吧。等爹爹出来,替你医治右腿。”

    “司空明灭用浸了药的银针辅以高深法力,封住了我腿上二十七个大穴,他用药奇诡,无人能解,就算是你的法力恢复到十成,我想也是治不好的。”

    练铭煊静默,不知是在观察还是思索。

    自从练明煊替练羽凰和澜渊渡魔丹之后,他脑袋似乎清醒了些。

    他倒是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不同了,整个人说话淡淡的,有着无形的距离感。

    练羽凰盯着那紫蓝色的水面,眼神里倒映着幽紫的光,光色忽浅忽深,难以捉摸。她幽幽开口道:“爹,我想学《第九部经》。”

    她御法力向那紫蓝色的水泊中一指,水面立刻涌起九根三丈来高的水柱,她手腕一旋,九根大水柱顶端顿时拧绞在一起,又各自分明,水柱随着她手指的力道旋转分离,颇为壮观。末了,她手腕轻轻一收,九根水柱轰隆一声落入水泊中,溅起巨浪似的水花。

    相比上一次的使了半天劲才涌起的小水花,她显然进步巨大。

    “可以吗?”练羽凰的询问声在簌簌下落的水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当然可以了,我的宝贝女儿。”练明煊语气中透露着赞赏之意。

    “修炼《第九部经》要以封仙卷前八部经做基础,封仙卷八部经书的功法,都已经暗藏在地魔宫中,从第四宫开始,每一宫都暗藏一部经书功法。你闯宫之时,应该在各处发现了经书要诀。你闯过第十宫,也算是掌握了七部经书了。”凌霄道。

    “那我还要再去闯第十一宫,或者修习封仙卷第八部经书吗?否则就练不了《第九部经》?”练羽凰问道。

    “第十一宫极难闯,稍有不慎,就会在这一宫修为尽废,前功尽弃。”练明煊道。

    “所以?”

    “不用担心,有爹在,可以让你不用修完八部经书就能修炼《第九部经》。”练明煊道。

    放佛刚才不是他亲口说要修练《第九部经》,需要封仙卷前八部经做基础的。

    “女儿,你先看经文,把经文全部背下来之后,爹再教你修习。”练明煊说完,洞中水泊中最中心的那颗大柱子上慢慢出现了暗红色的经文,一笔一划,从上至下,从右至左,慢慢布满了整个紫晶柱。

    经文分上下两篇,上篇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有五行,见之者昌。五行在心,施行于天。三界之大,在乎于手,万物造化,生乎与身。天性人也,人性机也,立天之道,以顺我心。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动之静之,顺应天机。内念不出,外念不入,凝神固丹,委志虚无。执天降物,归纳身性,神游三界,观破五行。……】

    下篇道:

    【……天地万物皆我之用。天地日月有数,阳极阴生,亏极盈满。推阴阳造化,功于一时;采鸿蒙之气,以为丹母;夺天地盈亏,以为命基。先天后我,先我后物,奉天运时,神器为助。心生于物,无物本物,物生物死,莫不我灭。生死恩害,互为根生,生为死根,恩于害生。生死有时,万物有归,慎乎为我,护我神通。制阴制阳,制静制动,制害制利,制明制蒙。冥冥三界,昭昭万象,顺逆五行,颠倒万物。取法天地,归一我心,自在由我,大道曰魔。】

    练羽凰将经文默念几遍,便记下来了。

    接下来,练明煊给开始给她传授修炼的心法,从上篇开始,带她拆解经文的奥义。

    上篇经文与练羽凰曾经在太乙门见到的一些经书倒是有相似之处,她通篇理解无碍,只不过需要些时日修炼罢了。

    然而下篇的经文却在不少地方与上篇有相悖之处。

    “万物皆我之用……物生物死,莫不我灭……顺逆五行,颠倒万物……自在由我,大道曰魔……”

    练羽凰虽从未修炼过仙门法术,但从前她还在太乙门时,因常常闯祸被罚在藏书阁抄书,或是整理书籍,她记得所阅过的经文多是讲修炼时如何顺应万物之变化,心归天地,未有见过颠倒万物、天地归于一人之心的。照仙门道义,那便称为逆天而行,是要自我覆灭的。

    练明煊见她沉吟,以为她不理解经文奥义,便解释道:“第九部经上下一体,需两篇通习,方能掌握其中厉害所在。上篇讲了天地万物之机,凝神固丹之法,下篇最是关键,凡修炼者,要明白天地万物如何为我所用,如何取法天地,顺应我意,如何做到万物莫不为我生为我灭。三界浩淼,若要制衡阴阳运化动静,必纳天地于我一心,御使五行,自在自我,方能人丹合一,修身成魔。”

    “修身成魔……修身成魔。”练羽凰无意识地反复低念。

    “原来下篇才是关键。”她道。

    “宝贝女儿,你身上有魔丹,只要好好按照爹的法子修炼,定会很快的掌握《第九部经》,到时候你便是三界第一,无人能敌了。以后若再有人敢伤你,就取了他的狗命便是。”

    “三界第一?”练羽凰似乎在怀疑这个称呼,“若是舅舅闯过第十一宫,修炼成了《天魔经》,我也能打过他么?”

    “若是,仙门四**器联合,我能打得过么?”练羽凰随口问出了这两个棘手的问题。

    “这个……”练明煊似乎在认真思索。

    凌霄这些年来一直在闯第十一宫,已经快要成功,若不是她出事的话,凌霄或许已经突破第十一宫,以他的资质,甚至连《天魔经》或许也已经练成。

    《天魔经》乃是魔祖魁齐所创,魁齐三百年前曾搅弄三界,几乎颠覆了整个仙门。

    最后是仙门中五位顶尖高手共同联手,以天外玄铁铸造出了四件仙门法器,并研究出一套专门的阵法,几大高手以这四大镇魔法器与困魔阵法之力、倾尽毕生修为,与魁齐战了七日,几乎以生命为代价,才将魁齐杀死。

    所以,《天魔经》是不折不扣的仙门噩梦。

    而《第九部经》是练明煊所创,练明煊从未练过《天魔经》,却能以封仙卷和神乌鼎加之《第九部经》之功力,将当今所有仙门高手都败于手下。

    这两部经书谁更厉害,倒是没有人比较过,当然更没有这机会。

    想必,练明煊自己也想知道。

    自魁齐死后,《天魔经》和魔界两件圣器消失了许多年。

    其实这三样东西被魁齐藏在魔界最隐秘的密室中。

    后来练明煊无意中找到了两件圣器,但没有发现《天魔经》,这反而促使他自创了《第九部经》。

    而凌霄却从天魔宫那场大火的废墟中,发现了藏匿《天魔经》的线索。自那以后,凌霄开始暗自修炼《天魔经》。

    彼时封仙卷与神乌鼎已经被太乙门夺走封藏,幸而地魔十一宫在那场大战后只毁了前三宫,加之凌珑在世时,曾督促凌霄熟悉全部封仙卷,凌霄在废墟中后重修天魔宫,修复地魔宫,并开始加快了闯地魔宫的脚步。十二年的时间,凌霄从第七宫闯到第十宫,这速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

    这其中定也有心中极深的怨念所驱使之力。

    闯地魔宫对于凌霄修炼《天魔经》有很大的帮助,可谓相互相成。他闯第七、八、九宫各用了两年,第十宫用了三年。

    而第十一宫闯了三年之后依然未成,连《天魔经》修炼也受阻。

    就在这时,韩深出现了。

    韩深将噬魂族和扼魂锏的所在透露给凌霄,后来又把息鹤庭、贺澜渊、陈素机受重伤的消息告诉凌霄,凌霄知道机会难得,于是不在按捺,中断了修炼计划,设计攻上了仙门。

    却未成想其中出现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的变数,那就是——他的外甥女还活着。

    随着练羽凰的出现、出事,凌霄的练功进度也缓慢了下来。

    “这个嘛……”练明煊道,“你舅舅就算修炼成《天魔经》,他也不会拿来对付你,你不用担心这个。至于四大仙器,它们虽说是《天魔经》的克星,可当年是辅以困魔阵法一起使用的,现在那阵法早已经沉寂无踪。”

    “那阵法失传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〇三章 铸器师

    “那场仙门对抗魁齐的大战,五大仙门高手都受了重伤,很快就都死了,阵法自那以后就未曾出现过。”练明煊道,“依我看来,他们多半来不及将阵法传授给后人。”

    “就算不能口授面传,也能写下来吧。”

    “我调查过,并没有发现那阵法的任何记录或遗留的蛛丝马迹。五大高手对付魁齐之前,并不知道阵法是否有用,魁齐死后,他们也受重伤,很快就死了。这种多人阵法是极其复杂的,若没有口授面传,很难领会协同作战的关键。就算……”

    练明煊顿了顿,接着道:“就算有文字记载,那又如何,我的《第九部经》并非《天魔经》,不管是四大仙器也好,困魔阵法也好,三百年前再了不起,而今又能奈我何。”

    言语之中,霸气尽露。

    练明煊不知道,四大仙器中,两把扼魂锏已经被练羽凰弄断了,若是知道此事,定不明白练羽凰为何会问那两个问题。

    “尊主,已经找到了樗阳子的下落。”第坤站在天霄殿向凌霄禀报道。

    “他人在哪?”

    “属下已经将其带回魔界。”

    “把人带过来。”凌霄吩咐,又强调了句:“去告诉羽儿。”

    “遵命。”第坤回道,“属下已经让泽芜去回禀女尊。”

    他办事一向周全妥当。

    第坤刚一出门,清脆的铃声便在殿外响起。凌霄看向门口,听第坤道了声“女尊”,嘴角便不自觉微扬。

    沁人的香气迎面扑来,练羽凰今日身穿皎白如云的衣裳,头系白色发带,手拿一把白色的羽扇,脚踏一双白雀羽刺绣鞋,款款走近大殿中。

    凌霄从未见过练羽凰这样打扮,素白纯洁,全身晕着一圈朦胧白光,有如天降神女。

    细看过去,见她竟然还涂抹了淡淡的胭脂,面颊微粉、唇色晶莹,凌霄眼睛不自觉瞪大,喉咙有些干涸,愣怔了片刻,才不自然地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难怪第坤那声“女尊”听着有些怪,定是被她的惊世之美惊到了。

    凌霄唤道:“羽儿。”

    “舅舅。”练羽凰走到凌霄身边,声音酥肉缠绵,缠住他的心,裹挟住他的神魂。

    “这些是我新挑选的侍从。”她身后,陆续地跟过来四个白衣男子,全都是玉面少年,身姿挺拔,眉目间又各自有清新俊逸、温文风流。

    只不过都把头低着,一色的乖顺模样。

    他们中有一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放有面巾、犀角梳、妆盒、以及步遥发簪等物,一个人提着黄铜镂刻的精美手提香炉,一个人捧着一个盛满各类新鲜瓜果的琉璃盘,只有一个人空手,双手在腹部前交叉握着,随时等着主子的吩咐。

    凌霄瞥了眼这几个家伙,一股无形的杀气从他眼神溢出,吓得那四人大气都不敢喘,赶紧将头埋的更低。

    “从哪里找的他们?”

    “昨夜叫训风帮我寻来的,”练羽凰语调轻快地笑了笑,“舅舅觉得他们如何?”

    训风不会找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凌霄一看便知这几人都修为低下,看来是级别低末的魔界弟子。

    “羽儿,你喜欢便好。”凌霄收回目光,落在练羽凰身上。

    练羽凰自然地伸手,挽住凌霄,往大殿内首座台那黑玉雕龙椅走去。

    凌霄本想挣脱,可是练羽凰没有给他机会,她已经顺势歪头靠在他肩臂上,边走边懒懒道:“昨夜舅舅走那么早,羽儿都睡不好。今晚舅舅留在乘鸾院陪羽儿吧,好不好?”

    细声呢喃,似是爱侣之间的聊天。

    凌霄无言。

    昨夜他将不着丝缕的她从浴桶外抱到寝殿,替她擦药,是因为她受伤了,他若不管她,她一定会难过。

    他总是不能控制的要惯着她,宠着她,事事顺随着她。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半夜衣衫不整的从乘鸾院出来。

    更没有想到她屡屡在众人面前说这种亲密话,做这种亲密姿态。

    若是被传了出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

    “羽儿,别开玩笑,舅舅怎么能留在乘鸾院睡觉?你这么大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老缠着舅舅陪你。你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若是害怕,多叫些侍女陪你便是。”

    “其他人怎么能和舅舅相比?我记忆才刚刚恢复,想起了从前爹娘还在世时候的许多事。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可是我记得好多好多事,爹娘的事,舅舅的事,魔界的事。舅舅,我一个人,心里难受的很。”

    凌霄大大的手掌覆在练羽凰的手背,握紧,又松了松。

    他最怕提起从前的事,他怕想起从前他姐姐凌珑是如何的保护他、照顾他成年,而他是怎么辜负了姐姐的嘱托、弄丢了姐姐唯一的女儿、他可爱的外甥女,又怎么失去了最心爱的姐姐,失去了世上所有他最在乎的一切。

    他的羽儿,应该被呵护一生,应该享受万千疼爱,应该从婴孩开始、到幼年、到豆蔻青春、到桃李芳华、到风信梅熟、到成家育儿……都幸幸福福地、无忧无虑地度过……她不应该受到一点点伤害,经受一点点的痛苦的啊。

    可是,他的羽儿,他还来不及疼呢,再见之时,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幼孩了——他错过了她的垂髫幼年、她的豆蔻年华,而今她已长大成人,长成了比她母亲还要绝色倾城的少女,也承受了许多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

    与她错过的十二年,是再回不来了。

    而她受过的伤痛,他又能补得回吗?

    “今晚陪我可以吗,舅舅?”练羽凰拉着凌霄坐在玉椅上,她一手抚摸过椅子上银白色暗地纹的丝缎软垫,然后伸手搭在了铺着同样银色缎面靠垫的扶手上,慢悠悠支着头,歪着脑袋看着凌霄。

    凌霄坐了这张黑玉雕龙椅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光秃秃冷冰冰的,从未铺设过什么软垫,这几日来,练羽凰渐渐给天霄殿添加了不少这类小物件,凌霄也任她随意折腾。

    练羽凰正眼巴巴等着他回答,他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时,第坤推着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殿前。

    那男子看着约莫五十岁的年纪,胡乱留着半寸长的短须,面颊略凹瘦,额上有几根深刻的横纹,肤色黄褐中透着赤色,精神倒是挺矍铄,穿着藏青色粗麻布短打,一副山野农夫的模样。

    他没有因为被抓到天魔宫而露出半点惧色来。

    “尊主、女尊,人带到了。”第坤道。

    “你就是樗阳子?”练羽凰问。

    “你就是练羽凰吧。”那人也问道。

    “这是我们女尊,你竟敢直呼其名,不要命了吗?”第坤凶道。

    “哼,她是你的女尊,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在天魔宫,你最好规矩些!”

    “你无缘无故把我抓到这里,又是什么规矩!”

    “铸器名家古阳派,就剩下你一个老头子了么?”练羽凰没理会他们的争吵,问道。

    樗阳子其实并不算老,冷不丁被人叫做老头子,嘴角有些抽搐,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禀告女尊,樗阳子的师弟已经死了,现今古阳派确实只剩下这个老头一人了。”第坤回道。

    又听到一声“老头子”,樗阳子精瘦的脸颊又抽了抽,没有说话。

    “他这么老了,竟没有收一个半个弟子么?”

    “据属下调查,樗阳子与他师兄反目后,独居多年,脾气古怪,从前有几人想要找他拜师,都被他的脾气给逼走了,后来,也就没能公开收过弟子。”

    练羽凰从乾坤袖中拿出那两半断裂的项圈,问道:“这个,是你铸造的吗?”

    樗阳子随便瞥了一眼,道:“不是。”

    练羽凰将两半项圈挥手一掷,第坤会意,立即伸手接住,伸手给樗阳子看。

    “你看仔细点。”第坤道,“这上面的暗纹,你不觉得熟悉吗?”

    “是不是我铸造的东西,我看一眼就知道。”樗阳子昂着头,根本不看。

    “樗阳子。”凌霄开口了,“十几年前,你曾经替我姐姐铸造过一把匕首,你若是还没老糊涂,应该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姐姐求了我数天,非让我替她铸造一把世上独一无二的锋利匕首,我看她可怜,才答应她的。”

    “呵。我姐姐是好奇你的铸造技艺与同是古阳派传人的你师弟栯阳子相比,究竟差在哪里,才去找你铸的匕首。”

    樗阳子脸色尴尬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正常,显然他对这种对比已经习以为然。

    “这东西不是我铸的,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你没有明白。”凌霄冷面道,“这项圈上面的暗纹,是你们古阳派独有的锻造技艺形成,既然你师弟死了,那这东西还会是谁铸造的?”

    樗阳子闻言,斜着眼看了一眼第坤手中的两半项圈,看到上面远看不明显近看却清晰可见的不规则流水状暗纹时,瞳孔明显放大了。

    他知道,那暗纹确实是他们门派的独有印记。

    但他依旧昂着头,道:“我说过了,这东西我没见过。”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清楚。”凌霄语气中带着威慑。

    樗阳子却不再开口了。

    “说话!”第坤催促道。

    “我没有说谎。”

    “那也就是说,你们古阳派,还有其他传人咯?”练羽凰平静地开口问道。

    “没有。”樗阳子果断回答。

    “没有,那就是你咯。”练羽凰道。

    “不是我。”

    凌霄可不是喜欢跟人磨嘴皮子的人,他不耐地看了一眼第坤,第坤便从袖中祭出他的金轮,架在樗阳子脖颈上:“要么说实话,要么死。”

    樗阳子昂着头不说话。

    第坤毫不犹豫地一使力,金轮上的尖锐锯齿就毫不客气地扎进了樗阳子侧颈下方皮肉,鲜血从没入皮肉的锯齿处溢出。

    “呃!”樗阳子身子歪了歪,疼的脸抽搐起来。

    “我连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樗阳子高声嚷道。

    练羽凰看着樗阳子痛苦的表情,嘴角上扬。若是从前的她,一定会于心不忍,劝阻凌霄。

    可她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自从昆仑虚回来之后,她对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如此。

    “铸器师天天和铁水打交道,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她问。

    “来人,去准备一锅烧滚的铁水给他。”她吩咐了一声,殿外就有人应声去了。

    几人不知道她是何意。

    第坤于是拔下金轮,收入袖中。那金轮尖齿上竟然不留一丝血迹。

    樗阳子肩膀一松,伸手捂住伤口,血液从他指缝中流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〇四章 陆天清

    练羽凰吩咐完,就扭头看着凌霄,伸手去抚摸凌霄的脸颊,脸色缓缓地绽开一个动情的笑容:“舅舅,我越来越发觉,你真好看。”

    要说凌霄的容貌,若不是眉眼之间常年带着阴鸷狠辣的戾气、让人望之却步,其实大胆品味起来,他绝对有着一张非常好看的面孔。

    深邃的眼,浓眉入鬓,鼻如悬胆,鼻梁微微驼峰,面颊冷硬如刀刻,最重要的,是他面对他的外甥女时,眼底里不自觉带着极尽的温柔,让人意识到在那阴鸷可怕的面孔底下,原来是张如此英俊无暇的脸。

    这还是凌霄头一回被人称赞长的好看。换作平时,谁敢妄议魔尊的容貌?除非活腻了找死。

    凌霄不自然地咽了咽嗓子,捉住练羽凰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颊,呆滞道:“羽儿,别拿舅舅取笑。”

    练羽凰看了看身后左右立着的那四位容颜俊美的少年,又盯着凌霄的脸仔细地看,确定似地道:“训风说,这几个都是魔界数一数二好看的男子了。可是站在舅舅面前,就好像一把枯狗尾巴草跟盛开的牡丹花放在一块儿似的。”

    堂堂魔界尊主,被人比喻成牡丹花,实在是有失威严。

    凌霄清清嗓子,道:“羽儿,舅舅怎么就成狗尾巴草了。”

    “舅舅,我说你是牡丹花。”练羽凰纠正道。

    凌霄当然知道她的比喻,只不过不大想承认自己是一朵花罢了。他宁愿做一株草,那样听起来没有那么奇怪……

    “舅舅,羽儿好想亲你一口。”

    “……”

    趁凌霄还没有反应过来,练羽凰已经用一只手抚住凌霄的右侧脸,亲了上去。

    凌霄忙伸左手去挡住右脸,练羽凰的亲吻于是只落在了他左手掌心上。

    凌霄顿时掌心灼热。

    首座台下的樗阳子虽然血流不止,却抽空给了那二人一个白眼。

    练羽凰没有气馁,很快嘴唇移动,伸出舌尖,在凌霄耳廓上狡黠舔过,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迹。

    凌霄像是被拔了龙鳞,“砰”的一下猛站了起来。

    练羽凰也站了起来,凑向凌霄,凌霄倾斜身体向后躲,练羽凰翘起嘴角,凑脸过去说道:“舅舅,你的气味羽儿好喜欢。”

    凌霄身体僵硬,板着脸站了起来,道:“羽儿,我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叫第坤他们去安排便是。”

    说完,甩手下了首座台,径直走出了大殿。

    第坤俯首恭送,一脸茫然。他从未见凌霄在练羽凰面前摆过什么脸色,这次是少有的冷气场。

    练羽凰却没事人一般,玉臂往旁侧一勾手指,那端着水果盘的男侍便立即将果盘举过去,练羽凰拿起一颗晶莹的紫葡萄放入了口中,看着凌霄离去的方向,眯着眼享受着酸甜的美味,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不郁的神色。

    练羽凰欣赏着身边的四个美少男,悠闲地吃了会水果,不久后,就有人来报铁水已经准备好。

    四人将半人多高的一大炉赤红的铁水抬到了殿外,另有两人在坩埚炉下添了红红的碳火。赤红的液体汩汩冒出了不安分的泡泡。

    没人知道练羽凰要铁水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第坤,慢悠悠走到殿外。

    “你想干什么?”樗阳子被第坤架到铁水前,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你说实话。”练羽凰吐了一颗葡萄籽,道,“甜。”

    然后她便捉起樗阳子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猛力将他的右手插入了铁水中。

    铁水顿时起了一股青烟,伴随着焦臭味和一声尖锐地嚎叫,樗阳子整个人失控地面目狰狞。

    第坤的眼角也随着颤了颤,勉强控制住表情。

    练羽凰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了眼痛得牙呲嘴裂的樗阳子,问道:“怎么样,想到什么了吗?”

    “我有一个、弟子……”樗阳子的声音凄惨尖锐。

    练羽凰放开了手,第坤也松了力,樗阳子整个人瘫在地上来回滚,那右手半臂和五指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焦红残骨,夹着可怖的一丝丝血肉。

    “名字?”练羽凰问。

    樗阳子挣扎着深吸了好几口气,犹豫的时间不算长:“陆、天清。”

    练羽凰满意地点点头,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痛吗?”

    樗阳子心里成山的脏话,可是不敢再骂出口,将嘴唇咬出了血,想要吃人似的浑身抽搐。他低声说了一句:“求你,放过天清……”

    练羽凰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转身走了。

    凌霄已经几日不出现在练羽凰面前。

    练羽凰每隔一日都会去一次幽冥之境;而她寝宫里多了更多的美男子,除了去幽冥之境的时间,每日里都由他们轮番服侍着,让他们给她舞剑弹琴,陪她饮酒作乐。

    四魔使感受到女尊的性情突变,他们在魔界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寻欢作乐的场景,一时未能适应。

    不过,他们魔界人行事,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被接受的。

    第坤自己不就有三十来个侍妾么。

    只不过这种魔界风格的作风,放在练羽凰身上,他们总觉得有些违和。

    可那是从前的练羽凰了。

    每当他们抬眼看到练羽凰如今的那张面孔,便觉得,她似乎做出什么事也都是正常的。

    第坤终于把陆天清捉来了天魔宫。

    练羽凰就在乘鸾院的亭子里,红白色双层薄纱旋垂在亭子四周,亭子中间的桌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宽的红木软榻,两个穿着外红内白的美少男将亭子正面薄纱撩起,第坤站定在亭外,旁边跪着一个被绑缚的陆天清,等候发落。

    练羽凰歪躺在两个美少男的腿上,吃着他们喂的干果,又喝了一杯葡萄酒,脸颊已经染满了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陆天清。

    “他就是祁山派路掌门的儿子?”她问。

    “正是。”

    “长的倒不错。”她收回目光,手指一弹,七绝绫从她腰间嗖地一声飞出,将陆天清缠到她身边,绑绳也眨眼落地——早被她用七绝绫的刃割断。

    “你多大了?”她伸手去捧陆天清的脸,温和地问。

    陆天清不过十七八岁,一张脸长的白净好看,浑身散发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青涩和稚气,眼神里闪烁着偏执桀骜的光。

    他无端被人打晕绑来魔界,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此时脸上露出茫然而又嫌恶的表情。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他问。

    “你第一次见我?”她问。

    “放了我,否则,我爹不会罢休的。”他语气倒是淡定。

    “是吗?呵呵。”练羽凰虽然发出了笑声,皮肉却没有真正的笑,她一下下抚摸着陆天清的脸,将他推到在榻上,原来的几个男侍便立刻起身让出位来。

    “你想干什么?”少年有些紧张,因为练羽凰将手从他白皙的脖颈伸进了他的胸口。可是他被点穴,无法动弹,否则肯定会跳起来。

    练羽凰顺着他的胸膛摸到了手臂,最后抓住他的手掌,举了起来。

    “您的手这么多茧子,粗糙难看,跟你的脸不太相配。”练羽凰捏着他的两个手腕,看着他那双又大又粗犷的手。

    “你师父樗阳子一定很喜欢你这双手吧?这双手,打造了多少害人的好东西来?——你一定是个天才。”

    陆天清眼睛闪躲地眨了眨——天才,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夸他。第一个这么夸他的人,既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更不是他师父——可是眼前这女子说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茫然又警惕地问。

    练羽凰叫人拿出来了那两半断裂的项圈、以及四件兵刃,扶陆天清坐了起来,问道:“除了这些,你一定还铸了不少好东西。告诉我,还有什么?”

    她的声音魅惑而又单纯,震慑而又动听。

    陆天清脆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我打造的?”

    怎么知道的?这么轻易就被诱出真话,这孩子恐怕心智有些迟钝,第坤心想。

    练羽凰两只漂亮的眼睛盯着陆天清的脸,慢慢凑过去,在他鼻尖处说道:“小天才,你真可爱。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一口了。”

    说着,练羽凰的嘴唇擦过他的鼻尖。

    “你别……”陆天清很是紧张,他觉得自己心口突突直跳,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体内蹦出来。

    “你在紧张吗?”练羽凰满意地捏着他的下巴,顿了片刻,伸出舌尖,舔了舔陆天清的唇珠,在他上嘴唇划着小圈。

    旁边的那些美少男竟有几个露出或诧异、或艳羡的神色。

    第坤眼珠子像是被戳了一下,僵声道:“属下告退。”

    练羽凰没有理他,又在陆天清的眼睫毛上亲亲,在他耳朵上亲亲,脖子上亲亲,扯开了他的衣襟,在他胸膛的那小点上亲亲,一下一下地,慢慢地,像是在对待一个喜爱的玩具。“原来是你。告诉我,是谁让铸造这些东西的呢?”她轻轻问。

    陆天清已经脑子开花,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他觉得被如此这般对待有些怪异,又有点舒服,因此虽然紧张的不得了,却没有喊停。他有些期待又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练羽凰解开了陆天清的腰带,把陆天清上半身脱的精光,抓住陆天清一只粗糙的大手,往他两腿间送去。

    “羽儿,你在干什么?”凌霄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厉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〇五章 要求

    练羽凰吊起眼角瞥了一眼满脸愠怒的凌霄,似笑非笑,并没有停止动作。

    下一刻凌霄疾风似的闪她面前,用力一把抓住她的手,而陆天清被凌霄一脚踹出了凉亭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练羽凰被凌霄拖回了自己房中。

    他将她一把塞到厅中的交椅内,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待情绪平缓下来,才对练羽凰道:“羽儿,你适可而止。”

    “什么适可而止?”她故意问道。

    “男女有别,你……不能过于亲近。”他僵着嗓音解释,实在是不愿意同外甥女探讨这种话题。

    “怎样才算过于亲近?”练羽凰支起手肘撑着半边脸,凑到凌霄面前,一脸无辜地问。

    凌霄无法无视练羽凰那皎若明月的面庞,他道:“刚才你对陆天青做的事,不要随意对人做。”

    “什么事?不就是和他聊聊天么?”

    凌霄差点以为她是真的不知他在说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深邃的眸子里探寻更多的、更深的信息。

    然而却探到一片空蒙。

    “舅舅,我好看么?”练羽凰声音里像是藏了一万只钩子,挠人发痒,她起身站到凌霄面前,侧身坐在了凌霄腿上,就像适才坐在那些男侍身上一样。她双手搭在凌霄肩上,上身贴紧凌霄,脸也凑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可闻。

    “羽儿,你……”凌霄清晰的喉结因吞咽上下滚动了一下,话被卡在了喉咙,闭上眼睛无奈地又是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眼睫垂下,那冷俊的面孔竟带出了几分迷人的温和。

    也是奇怪,平时不注意,竟没有发现凌霄原来有这么漂亮的、根根分明的眼睫。

    练羽凰想,魔界恐怕没有再比眼前更美的景色了。她忍不住将唇凑过去,贴在了那又密又长的睫毛上。

    凌霄眼睛蓦地睁开,练羽凰不管不顾地把嘴唇移至他的嘴唇,一口咬住了他薄薄的上嘴唇,将柔软的小舌送了进去。

    凌霄心绪还未放平,又被“侵犯”,怒气骤起,他抓起练羽凰的腰一把将她推开,起身道:“羽儿!”

    练羽凰收敛了内力,丝毫没有抵抗,被凌霄一把推倒在地。

    凌霄见状,念及她的右腿有伤,第一反应是想去扶她,却半途收回了手,语气里带着愠怒:“你不可以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更不可以让男人随便动你,知道吗!”

    “——自己起来吧。我刚才使的力气还不至于把你推倒弄伤。”

    练羽凰站起来,声音表情淡淡地,像是换了个人:“你无权限制我。”

    “我当然有。我是你舅舅。”

    “哦?”练羽凰道,“那么舅舅,你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了吗?”

    凌霄最不愿她提及此事,面无表情道:“那时候我被噬魂族控制,是我不好。可现在你要行差踏错,伤害自己,我不可能听之任之。”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舅舅。”练羽凰道,“人活着,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什么,舅舅会给么?”

    “我可以给你我有的一切。除了伤害你的事。”

    练羽凰把玩着七绝绫,酥声道:“何来伤害?我不过是,想要同舅舅亲近罢了……”

    她望着凌霄:“如果,舅舅愿意的话,我就不去理那些男子,就算他们再好看都不理,好不好?——毕竟,这世上能比舅舅好看人,也不多呢。”

    难道仅仅因为如此,所以才要三番五次骚扰我吗?凌霄心中郁结。

    “你只能和你爱的男人亲近,舅舅不是那个人,也不应该是那个人。”他道。

    “舅舅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说的么?”练羽凰问毕,见凌霄声色不动,于是变了脸色,转身欲走:“那便别来对我多管闲事罢!”

    凌霄一把上前按住风的肩膀:“答应舅舅。舅舅是不想让你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难道,你忘记贺澜渊了吗?”凌霄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他完全不想提起的名字。

    练羽凰的眼睫轻颤,然而只是一瞬,便消失了无痕迹:“记得又如何?”

    “你心里一直很喜欢他的,他才是你爱的人,你若是要同人亲近,也应该是他。抑或者,蓝城奕也行。总之,不是别的随便什么人。”

    “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不过,这与我现在喜欢做什么,并无干系。”

    “羽儿,这不是你。”凌霄心中苦涩,他的羽儿曾经那么天真执着,虽然他不爱她偏执地向着仙门,可如今见她完全变了个人,倒像是像极了他曾经希望的样子,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那你便多多习惯习惯,我现在的样子。”练羽凰离开房间,往院子里外走去。

    凌霄见劝说无效,不知道她走出这院门会去做什么,于是便出手欲去点练羽凰穴位。

    尽管凌霄下手极快又轻,练羽凰依然察觉到极微弱气流之声,警觉地侧身,完美避开袭击,两人你来我往,竟大打出手。

    凌霄是徒手,而练羽凰却毫不客气地运起了七绝绫;凌霄下手处处小心,而练羽凰却毫不收敛;加之练羽凰已经初入《第九部经》之门,修为增益颇多,于是凌霄很快落了下风。

    一声衣物皮肉划开的声音,凌霄的背上出现了三道深长的刀口。

    四魔使一听见打斗声从凌霄寝殿传来,迅捷地来到了殿外,见到是两位尊主打架,全是一脸吃惊,又不敢上前,只好在一旁急切的观望。

    见到凌霄受伤,而练羽凰并不欲停手,第坤才着急地喊道:“女尊!”

    凌霄瞪了一眼第坤,第坤不敢再出声,同其他三人一起默默退出了二人视线范围内。

    练羽凰运七绝绫缠住了凌霄的腰,将凌霄拉到自己面前:“舅舅,你打不过我的。”

    “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了。”凌霄若是拼劲全力,自然不至于如此容易就落败,他知道自己无法对她下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舅舅如果答应你,你就不会再那样,是吗?”他像是终于决定妥协,沉声问道。

    “舅舅若是愿意,我自然,可以考虑。”

    “仅仅是可以考虑吗?”凌霄反问。她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不过不管如何,他必须要先制止她再说:“我答应你。”

    练羽凰听闻此言,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蠢蠢欲动的神色,她让七绝绫一端回了自己腰间,将她和凌霄缠在了一起,伸手环住凌霄的脖子,仰头欲吻凌霄的颈。

    “但不是现在。”凌霄补充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好好考虑清楚。”

    练羽凰略顿了顿,继续在她颈前恋恋不舍地厮磨,一边道:“这听上去像是缓兵之计。不过……谁叫舅舅这么让我难以自持呢?”

    她松开了手和上下游移的唇。七绝绫就像懂她似的,也从凌霄腰间滑开,回到了她自己腰间。

    “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少耐心。嗯?”她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四魔使不知从哪里冒出,忙向前探看凌霄伤势。

    “尊主,您怎么样?”第坤问道。

    “这阵势,怎么感觉像是尊主被家暴了似的……”火离嘟囔了一声。

    凌霄无语,泽芜狠狠登了火离一眼,火离忙认错道:“尊主,属下失言了。”

    训风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练羽凰离开的方向,随第坤将凌霄扶入房中,帮忙找药上药。

    “没有想到伤口这么严重。”火离看着凌霄皮肉外翻的那三道伤,道。

    “女尊她,修为又精进很多。”泽芜道。

    “若是蒙医师在此,这伤口便也不算什么了。”第坤微叹了一声。

    练羽凰回了乘鸾院,细心地给陆天清抹药,他的腹部青紫,很明显凌霄那一脚异常的狠。

    “嘶——”陆天清只觉得自己腹内器官已经震碎,强忍着疼,呼出一口口凉气,尽力不喊出声。

    “我舅舅这人脾气不大好。”她轻声道。

    娇美动人的面容,配上软软的声音,没有什么比她这模样看起来更无害了。

    “你为什么抓我?”陆天清问。

    “可能……是好奇?”练羽凰随意道。

    “其实我师父不知道我铸造了那几件器物和兵刃。”

    练羽凰没有动容,平淡问道:“你为什么铸造那些东西?”

    “有人让我做的。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见过他的样子,我猜你应该活不到被我请到天魔宫。”练羽凰回答道。

    上完药之后,摸摸自己的裸着的腹部,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脸上晕了一层红晕,他怔怔地看着练羽凰,没头没脑的说道:“我爹若是知道我在这,定会杀过来的。”

    “这里是魔界。”练羽凰轻描淡写道。

第一〇六章 状况

    “你就是那个魔界妖女。”陆天清脸上没有任何惧意,也没有那些仙门弟子提起魔界妖女时的那种嫌恶的眼神,只是简单地说了个肯定句。

    “是啊,我是魔界妖女。”练羽凰有意把后四个字的声调抬高了些,“你不怕吗?”

    如今说起这四个字,她竟毫无波澜了。

    “怕什么?”

    “你不怕我杀你,嗯?你不怕,你爹来了,我杀了你爹?”

    “你别杀我爹。”陆天清急道。

    “你如果乖乖的,我可以考虑你的话哦。”练羽凰伸手捏了捏陆天清的脸,好像在看一个玩具——“你长的这么好看,在天魔宫陪我好不好?”

    陆天清的脸又开始晕红了,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练羽凰,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点头。

    外面天色已暗,练羽凰放开手,起身出了屋子。

    陆天清自然有人看守在乘鸾殿中无处可去。

    而她依旧去了幽冥之境。

    这一次,她的修炼出了点状况。

    《第九部经》经文分上下二篇,每篇又分七层心诀。

    上篇心诀行云流水,练羽凰有魔丹在身,很快便全篇贯通,达到了常人数年才能修习到的境界。

    可见,她身上的魔丹,潜伏之力量实在惊人。

    练明煊终于得见自己十几年前苦心孤诣在女儿身上炼制的魔丹有如此之功,心情大好,看女儿练功比自己亲自练功还要兴奋,于是教得也更快了。

    到修习下篇时,练羽凰的修炼进展虽然依旧是快的非同寻常,然而,她却音乐感觉到体内的魔丹有些不稳。

    练明煊解释道,当时他钻研下篇时,也有这种情况。因为下篇是需要完全突破、甚至打破上篇的修炼法则,一开始必然会内息不稳,真气在体内打架冲突,但是,只要全力克服这个阶段,让内丹真气由顺转逆,就能继续完成下篇修炼,最终达到真气顺逆自如的最高境界。

    换句话来说,就是下篇与上篇心诀几乎是全然反着来的,修炼者一个不慎,只会困顿其中不得出,非但无法继续修炼,甚至可能上下互斥,前功尽弃。

    一开始的问题出现在她被封印的右腿。

    修炼上篇时,右腿给她带来的不便,是真气无法通达,然而不影响其他。

    而修炼下篇时,当她试图让真气逆转时,她右腿竟然开始钉凿般的疼痛,起初她还能忍,后来疼痛越发厉害,右腿骨肉彷佛要被狠狠凿碎一般。

    很快,她额上便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你怎么了,女儿?”痴迷于指导练羽凰练的练明煊,此时察觉了异样。

    练羽凰没有说话,她尝试了几回依然如此,只好停止修炼,收回真气,过了许久,疼痛症状才略减轻了些。

    御气回乘鸾院时,已然子时过半。她感受到什么气息,便落在院外一个暗黑的角落。

    黑暗中杵着一个孤长的身影,看不清样貌。

    “舅舅。”她自然听得出气息。

    凌霄知道她发现他了,也并没有回避,应道:“羽儿。你去见你爹了?”

    两人都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而凌霄知道,练羽凰正慢慢走近他。

    “舅舅,这么晚来找我,莫非——你已经想好了?”练羽凰故意问道。

    “我只是来看看你。”

    “来看看我,有没有不听你的话,和别的男人亲近?”练羽凰凑近他的耳朵轻语,“舅舅这么思念我,何不与我一同进屋,共度良宵?”

    凌霄的手臂被练羽凰捉住,他一动未动。

    练羽凰见他这样,便觉得没有意思,于是松了手,走出阴暗中,推门进了乘鸾院。

    “师姐,你当真要下山?”

    “他有生命危险,这一次,我不能不管。”

    “这么多年了,那人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现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要怎么解释?”

    “我不会让他知道是我。”

    “师姐,你想的太简单了。”苏沐辰叹了叹气,道,“你对付不了她的。”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她师姐身形瘦削,背对着她,站在冷峻的山石边上,冷风吹起她浅蓝色的衣裳,语气同她的身姿一样的坚定。

    苏沐尘知道劝不了眼前人,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天魔宫。

    “尊主,真的要请蓝城奕过来吗?”第坤表情有些犹豫,再次确认道。

    “蒙医师为了救羽儿答应留在昆山,现如今只有蓝城奕最擅长丹药之术。”凌霄解释道。

    “是这样,可是……”

    “你担心他会报昆山门的仇?别担心,蓝城奕虽不是君子,也不至于乘人之危。更何况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尊主恢复了七八成了?如此甚好,只不过……”第坤罕见地结巴了,他低着头,低声道:“女尊她现在……属下觉得……”

    昨日,第坤向凌霄说起练羽凰如何这样那样陆天清的事,也是结结巴巴的,不过幸好告诉了凌霄,凌霄才能第一时间赶到乘鸾院阻止她。

    这回不知他又想说什么关与练羽凰的糟糕的事,凌霄耐着性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天上午,女尊见到属下……女尊很生气……”第坤吞吞吐吐,额角竟然沁出了冷汗汗。

    凌霄催促道:“要我打你一顿才肯一次说完吗?”

    第坤咽了咽口水:“女尊责怪属下告状,她把我……把我上衣脱了,绑在了幽冥之境的水晶石上,并且对属下做了、做了……”

    凌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羽儿对你做了什么?”

    “女尊强、强吻了属下……”第坤膝盖哐当跪地,诚惶诚恐道:“请尊主惩罚属下!”

    “说完!”

    第坤眼睛一闭,视死如归般,三两句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

    原来练羽凰将第坤上衣扒下,将他绑在了幽冥之境入口内不远的水晶柱石上,然后用那魅惑的眼神盯着他——那神情,哪是寻常男子抵抗得了的?第坤自然是不敢看,只好紧紧闭上双眼,求女尊放过他。

    练羽凰哪里会听他的,手指在第坤裸的上身游移,一会按住他的小点揉搓,一会轻轻抚着他的耳.垂,并在他耳边轻语道:“第坤,难怪你有那么多的小妾,这身材,果然不输你的样貌,都是极好的。你说,你是不是嫉妒陆天清,所以才给舅舅告状?如果是如此,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她言语里像是生气,却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微笑着,一下下地调弄着第坤。

    “女尊,属下知错,求女尊放了属下……”第坤不停闭眼求饶,慌乱之情前所未见。

    练羽凰一手托着第坤的脸颊,像安抚小孩一般道:“好,你睁开眼,我就放了你。”

    第坤只好睁开眼。

    练羽凰满意地点头:“接下来,千万不要闭上眼睛,否则……”

    说着,练羽凰踮起脚,一下吻在第坤唇上,然后慢慢地,咬了咬他的唇珠。

    第坤眼睛睁得铜铃般巨大,不敢闭眼,不敢动弹,又因为被绑而浑身僵直,整个人简直如雷轰顶般,不知如何应对。

    要说他也是有三十几个侍妾的男人。

    可是眼前的人,是女尊啊。那远不是他所能觊觎的女人。

    更是尊主视之如生命的女子。

    那一刻第坤觉得自己已经是死人了。

    好在练羽凰强吻之后,便真的离开了。还是训风发现了他,把他放了。

    第坤从未向凌霄隐瞒过任何事,这也是凌霄一直完全信任他的原因。

    但是幽冥之境的事情发生后,第坤心神不宁,几次欲开口向凌霄提起,都咽了下去。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犹豫不定、焦头烂额过。

    若不是刚才凌霄提起,要他去请蓝城奕来魔界——蓝城奕的容貌气度,更甚于他第坤不知多少,是几乎能与尊主比肩的人,更何况,女尊曾经与蓝城奕有诸多牵扯,如果他要是过来,那么女尊说不准会……到时候尊主怎么办?

    所以才壮着胆子把幽冥之境的事情说出来了。

    说出来之后,他整个人轻松多了。

    要杀要罚,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总之,女尊是尊主一个人的,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来破坏。

    凌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他没有向第坤发火。

    他忆起昆仑墟上,司空明灭说的话。

    “七情不全,从此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医者所说的七情,乃喜、怒、忧、思、悲、恐、惊。”

    “没有欢喜,没有愤怒……没有悲痛,没有恐惧……”

    “只有六欲尚存——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

    “丧七情,存六欲。这便是留命的结果。”

    “是属下的错!请尊主责罚!”第坤跪在那里,重复道。

    凌霄胸口隐隐地痛。

    “起来吧。”他道,“不是你的错。”

    “尊主……”第坤小心翼翼地起身,忧虑地看着凌霄,依然吞吞吐吐地道,“所以,尊主还要让蓝城奕来魔界吗?”

    “正是因为不能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必须叫蓝城奕过来。他是唯一可能有办法的人。”凌霄的语气听着是冷静的。

    “可是,尊主……”

    凌霄没再说话,第坤只好应声退下。

第一〇七章 妖女

    水汽氤氲的温泉谷里,练羽凰穿着一层轻薄的黑色纱衣,泡在一处寒意侵人的冷泉池里。

    这冷泉正是凌霄曾经带她同泡的那处冷泉,法力稍弱之人根本无法承受它的寒意刺骨,却能帮助修为高的人疗愈元气。

    此时冷泉水正好没在她胸口处,池水中的黑纱衣隐隐透出她白皙的肌肤,胸.前处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锁骨上,前颈流畅分明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她精致的下颌,几缕乌墨色的头发随意地贴在她湿润的下颌肌肤上,她的脸还是干的,长睫低垂,蔷红色的唇微合,映衬着那张通透无暇的脸,有种毫不设防的诱人美感。

    泉池一旁的木几上熏着淡淡的木香,若有似无的味道飘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陆天清挨着练羽凰坐在冷泉边的小凳上,看着练羽凰发呆,一副弟弟似的乖巧模样。

    “你爹快到了吧。”练羽凰突然说道。

    她早就放了樗阳子出天魔宫,樗阳子那么在乎这个徒弟,逃出生天后定会第一时间去祁山派给陆缙山报信。

    陆天清听她说话,直起身清清嗓子:“我想应该快了。练姐姐,你答应我的,不会杀我爹的,对吗?”

    他自发的就叫她姐姐了。

    “我说过,你若乖乖的,留在天魔宫陪我,我就不杀他。”练羽凰眼睛依旧闭着,嗓音是慵懒而撩人的。

    “我已经做到了,你也要说话算数。”陆天清道。

    “你做没做到,我说了才算。”

    “那姐姐对我做的满意吗?”陆天清询问里带着期待。

    “目前为止,很乖。”练羽凰这才睁开双眼,左手徐徐从冷泉中举起,搭在陆天清的脖颈上,冰凉的肌肤让陆天清打了一个冷战。

    陆天清习惯了一会那冰冷的手臂,听见练羽凰肯定的答复,开心地翘起嘴角。

    “练姐姐,你真美。”他盯着练羽凰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

    练羽凰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肩骨,随口问道:“比你娘还要美么?”

    “我没有娘。”陆天清带着点微末的低落情绪,“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美不美,不知道要怎么和你比较。”

    “嗯,真巧,我也没有。”练羽凰漫不经心地说着,收回手,又闭上了眼睛。

    在冷泉中泡着,似乎让她情绪都冷了些。

    又或许是元气受损的缘故,捉弄完第坤,今日便没再有什么兴致。

    陆天清见她兴致缺缺的落寞神情,以为她是想起自己不在的母亲而失落,眼神里露出惺惺相惜的光来。

    “禀女尊,第坤和训风抓住了闯魔界的陆缙山。”泽芜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恭恭敬敬禀道。

    练羽凰轻轻嗯了一声。

    泽芜等了一会没有别的吩咐,便转身欲退下。

    “就他一人?”练羽凰在她转身之际,问道。

    “是的,女尊。”泽芜忙转身回答。

    “带他到天霄殿等我。”

    “是,女尊。”泽芜走了。

    “来,同我一起,去见见你爹。”练羽凰从冷池中缓缓走出来,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几个侍女用两层厚厚的布帘将她围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其中两人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替她快速的更衣。

    陆天清对此一脸懵,而练羽凰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人在旁边候着,故而不觉得冒犯,只由她们给自己更衣完毕,又看她们自觉地消失。

    除了凌霄,谁还会这么做呢?

    她既然答应等他考虑,那便给他几天的时间,又何妨。

    练羽凰一身轻盈的黑纱衣出现在天霄殿时,陆放正在大声与大殿首座台上的凌霄理论。

    “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十几年前,我儿子尚且年幼,与这些恩怨毫无关系!”

    凌霄坐在黑玉雕龙椅上,余光看到了练羽凰从侧门入殿的身影,他没有扭头,那黑色的身影却如魅影一般,将他的视野全部占据,大殿内的其他人包括正怒气冲天的陆缙山,在他面前全成了一团模糊的东西,只有那黑色魅影越来越清晰。

    那魅影携着淡淡木香,在他面前站定,投给他一个玩味的目光,缓缓地贴着他并肩而坐。

    凌霄忍不住想起第坤说的话,有些头疼。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了天清!”陆缙山急吼道。

    “你儿子在天魔宫过的很好呀。”练羽凰道。

    这话落在陆缙山耳里成了一种生冷的威胁。

    他正要说什么,之见练羽凰勾了勾手指,陆天清就从刚才她入殿的侧门走了进来,在练羽凰的示意下,乖乖地在她身边站定。

    “爹。”陆天清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天清!你没事吧!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受伤?”陆缙山见到儿子还是全须全尾的,急切的脸色好了些。

    “我没事,爹。”陆天清嗡声翁气的,好像很怕他这个爹。

    “为什么要抓我儿子!”陆缙山见陆天清的确不像是受过伤的,于是放下心来,质问首座台上的二人。

    “我就想请他来天魔宫做做客。”练羽凰语气平平地。

    “嗯,爹,练姐姐她对我挺好的。”陆天清也说道。

    陆缙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儿子刚才,是叫了妖女一声姐姐吗?

    “天清,你告诉爹,你是不是被他们胁迫了?”

    “没有,爹。练姐姐是好人,她还替我疗伤的。”

    “不许叫这女人姐姐!”陆缙山差点把“妖女”两个字脱口而出,还是忍住了,“你哪里来的这种姐姐!”

    “爹……”陆天清不敢再说下去了。

    陆缙山见陆天清那软弱不成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你这个玩物丧志、毫无骨气的东西!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是我陆缙山的儿子!”

    陆缙山与陆天清一样,双手也很大,因为除御剑之外,他们祁山一派还有一门绝技,便是祁门掌。长年练掌风之人,自然有一双大手掌,可是他那大手均匀结实,没有陆天清的双手那么皴裂难看。而且陆缙山体格健壮,一看就是常年修炼硬功夫的人,陆天清和他对比起来,瘦弱的就像只猴子。

    “嗯,我也觉得你们不像。陆天清的铸器之术世上少有,是个了不起的天才,你看着却稀松平常的很。看来你儿子定是随他娘亲。”练羽凰道。

    陆缙山闻言双眼发红。他祁山派再怎么不济也算是七派之一,自有一番立身的本事,练羽凰却说他稀松平常,委实是侮辱。

    何况她提到了陆天清的娘亲。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关与陆天清娘的任何事。

    他自己也假装已经将那人忘了。

    “练姐姐,你别再我爹面前提娘亲,他会生气的。”陆天清央道。

    陆缙山身在魔界,技不如人,带着怒火隐忍道:“我儿的确玩物丧志,难道,这也成了你们抓他来魔界的理由吗?”

    陆缙山知道自己的儿子平时爱摆弄那些兵刃器物,却不喜欢修炼,更不愿意练祁门掌,他早已失望至极,只觉得儿子是不思正途、玩物丧志,于是便再也没去管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甚至,要不是樗阳子带着一只残缺不全的右臂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被魔界抓走了。

    所以,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的铸器之术,已经达到连谷阳一派传人都自叹不如的技艺水平了。

    就算他知道是如此,也只会嗤之以鼻而已。

    “现在我儿子客也做了,二位可以放他跟我回去了吧?!”陆缙山鼻孔出气道。

    “那要看他自己咯。”练羽凰道。

    陆缙山立刻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陆天清低着头,低声嘟囔了一句:“爹,我不回去。”

    “什么?”陆缙山又一阵怒火攻心,他今天屡屡被这个小子说的话气得冒烟,“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还是中了他们的什么毒了?啊?”

    “儿子没有。儿子就是想留在魔界,跟练姐姐在一起。”陆天清声音很小,语气却很肯定。

    “你一定是中邪了!快下来!跟我走!”

    “不要。”陆天清不动。

    陆缙山正要上前,练羽凰迅速出手隔空点了他的穴位,他便不动了。陆缙山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的反应。

    “你看,是你儿子自己不愿意走,你怎么能勉强他呢。”练羽凰冷冷道。

    “一定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儿子怎么可能自愿留在魔界这种地方!”陆缙山嚷道。

    “天清,你先下去,我好好跟你爹说清楚,让他别这么气哄哄的。”练羽凰拍拍陆天清肩,对他说。

    “练姐姐,你答应我的……”

    练羽凰摸了摸陆天清的脸,认真地看着他,柔声说道:“下去吧,乖啦。”

    陆天清看了一眼陆缙山,竟真的听话地下了首座台,从侧门走出去,临走前又看了一眼他父亲和练羽凰。

    陆缙山满眼的焦急,骂道:“陆天清!你别听这妖女的!你给我回来!”

    人一着急,心里话就会蹦出来,陆缙山受制于人,一直强忍着不叫眼前人妖女,此刻却失控地脱口而出。

    练羽凰浑不在意,她冲陆天清点点头,给他一个妩媚的笑容,陆天清脸一红,笨手笨脚的转身消失在门后,随后被人带走了。

    “果然是你们威胁他!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何不痛快点!我陆缙山并不是怕死之人,我儿子也不是你们的玩物!我们父子宁死也不会活着在这里被你们羞辱!”

    “这可是你自己想要死的。”很不客气地,一道快到无影的鞭子落在了陆缙山身上,将他抽得翻滚在地,同时,也解开了他的穴道。

    陆缙山前胸留下一道深入皮肉的可怖鞭痕,锁骨断裂了一根,肋骨被抽断了好几根,鲜红的血液慢慢浸染而出,他硬撑着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阵呼啸的掌风袭向首座台。

第一〇八章 意欲

    陆缙山知道自己根本不应该动手。在场的一个第坤就能将他制服,何况是那台上凌霄和练羽凰二人?

    可是认命等死不是他陆缙山的作风,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会反抗。

    他的掌风果然被凌霄化解于无形之中,又一声凌厉的鞭子落下来,他的右臂便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延至手背,掌骨断裂,血末飞溅。

    陆缙山痛的眉毛绞拧,冷不防又一鞭落下,他右腿胫骨和左腿髌骨裂开,失力跪在了地上。

    纵使跪着,陆缙山依然昂着头,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欲以左手施掌,还来不及出手就又迎来无情的一鞭,他的左手立即与右手遭遇一样的处境。

    练羽凰连抽了七八鞭,每当陆缙山艰难地支撑着站起,鞭子就会立刻毫不留情的将他打倒在地,鞭鞭都笞入骨肉,毫不留情。

    旁边的四魔使看得都有点发毛。

    这种毫无理由、也不给人任何喘息的刑罚,似乎只是为了凌虐的痛快,哪怕是魔界从前,也不会这么做。

    陆缙山已经浑身布满了鞭痕,血肉糊了一身,仍然试图站起来,然而,这次他再怎么努力挣扎,却只是用糊着鲜血的双腿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颈椎骨碎了好几节了。

    任何一个观望之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对眼前的陆缙山生起敬重之心。

    ——宁死不屈之人,是何等硬骨头?

    可练羽凰没有任何恻隐之意。

    她动作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快,眼神里开始放出嗜血的光。

    凌霄觉出练羽凰的呼吸渐渐急促,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在她下一鞭出手之前,伸手按在了她挥鞭的手上。

    练羽凰愣了愣,看着凌霄捏住她手腕的粗粝的大手,又抬头看着凌霄,眼神却毫无焦点,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一脸空洞洞的茫然——突然,毫无征兆地,她扑过去,吻住了凌霄的唇。

    是的,那扑动作就好像饥饿了数月的小野兽,终于找到一点可以充饥的食物一样,急切、充满危险、却又带着几分弱小可怜的,扑向了那唯一的可以拯救自己生命的食物。

    这一次,凌霄没有推开她。

    “唔……”练羽凰吻的急切而凌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有人都惊了,陆缙山侧目看到这一幕,唾骂道:“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你们杀了我,连我儿子也一起杀了吧!仙门,仙门中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练羽凰对一切恍若不闻,不顾一切的向凌霄索求,锁灵鞭掉在了地上,手伸进了凌霄的衣襟里。

    凌霄伸手紧紧抱着她,安抚道:“羽儿,舅舅抱你去休息……”

    他将练羽凰打横抱起,起身匆匆离开了大殿。

    进了乘鸾殿,把她放在卧榻上之后,她并没有松开他。

    四只手脚将他紧紧缠住,急切的吻落在他唇上、脸上、耳后颈侧,任何她能捕捉到的裸.露的肌肤上。

    “羽儿,你醒醒!”凌霄艰难地推开她,捏住她的双肩试图将她摇醒。

    她失焦迷乱的眼神看着他,只停顿了一刻,又扑向他。

    凌霄扭头躲避,两人在榻上滚来滚去,凌霄的衣服竟然被练羽凰剥开了,而她自己的腰带也散落一边,枕头被踢到地上,悬挂的纱帐也被扯了一块下来,缠裹在两人腿上。

    凌霄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了,因此不敢随意地对她做什么,生怕对她造成一丁点伤害。

    而他又不能顺着她,任她继续对他折腾下去。

    犹豫着要不要下手时,练羽凰已经猛地将他按在榻上,双腿胯在他身体两侧,坐在了他的下腹部。

    姿势已然太过危险。

    而此时练羽凰伸手一扯,她身上的衣服全都变成碎片,被她丢出卧榻外。

    然后,她就那样,毫无遮挡的,俯身贴在了同样毫无遮挡的凌霄的胸.膛上。

    两人之间只剩下那处一层薄薄的布料而已。

    凌霄整个人神经绷紧,汗毛直立,猛地伸手捉住练羽凰的肩,在她有更多的动作之前,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妃色的帷幔刚好盖住了她的身体。

    练羽凰闷哼一声,躬身伏在地上,紧接着,便倒在地上失去动静。

    凌霄心跳骤停,忙去查看她的气息。

    还好,只是昏迷。

    但这也足以让他心焦不已了。

    凌霄让第坤立刻派人去请蓝城奕来魔界。

    不过很快,练羽凰就醒过来了。

    凌霄松了口气。

    “舅舅,我想吃甜食。”练羽凰开口第一句话冷静又平淡,“要很甜很甜的那种。”

    没多久,一份又一份甜食被侍女门端了过来,各种蜜饯点心、糖渍果子,新鲜瓜果、甚至还有一碗稠稠的蜂蜜。

    练羽凰坐起来把所有的吃食尝了一遍,最后指着那碗蜂蜜道:“这个不错,再去弄几碗来。”

    侍从们忙下去办了。

    “这帷幔颜色我看腻了,换个新的来。黑色,我要黑色的,知道吗?

    “熏香怎么没有了?给我点上龙脑香,快些!

    “我的美人们呢!过来给我弹首曲子吧,随便什么,都行。

    “把所有的枕头、床罩、软垫、统统换掉!

    “这床的架子旧了,一并换了罢!这幅画,这花颜色太淡了,扔出去,给我换一幅颜色重点的,画幅大的来!

    “这门框,着人重新雕上新图案来,颜色也换了去……先换颜色吧,我要黑色,立刻换。”

    “……”

    七情尽丧,六欲尚存。

    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

    从昆仑墟回来后,练羽凰已经把天魔宫凡是她视野范围内的东西都换了好几遍了。

    这些都没什么,她怎么样都行,凌霄愿意看她折腾到自己心满意足为止。

    可唯有一样不行。

    “尊主,女尊,又抓了一个擅闯魔界的女子。”第坤前来禀报。

    “什么人?”凌霄问。

    “她说她是来求我们放过陆天清和陆缙山的。看着,像是涂山派弟子。”第坤道。

    练羽凰刚好喝完了她第五大碗蜂蜜,抹了抹嘴唇,道:“一个女人?说不定,是陆天清的亲娘哦。”

    她淡定的神情,就好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把她关起来吧,我现在没心思理这些。”凌霄道。

    凌霄担心练羽凰再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一直在乘鸾院陪着她。

    刚入黄昏时分,乘鸾院已然灯火通明,一拨又一拨的俊男美女们在院子里奏曲舞剑,练羽凰坐在亭子一边饮酒吃点心一边欣赏,时不时与旁边的陆天清眉目传情,互相喂食。

    凌霄挺直脊背坐在练羽凰旁边,面色清冷,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偶尔自顾自的举杯喝一口酒。

    有时,练羽凰也会凑过来同他碰杯。

    练羽凰酒兴正浓时,捏住了陆天清的下巴,凑过去准备给他一个吻,陆天清脸红红的,正期待着,旁边的凌霄却伸手将练羽凰的嘴唇挡住了。

    蓝城奕出现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

    这让他想起了那日,练羽凰在天隐阁屋顶时,那个突然而至的吻。

    蓝城奕很快摒弃了回忆的思绪,从房顶落在院子中间,对那些莺莺燕燕们道:“你们出去吧。”

    所有人停了下来,不知道突然出现的人是何等身份,竟然敢在二尊面前发号施令。

    “我数三声,再不走,我就只好亲自请你们走了。”

    “一、二、三!”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蓝城奕已经大袖一挥,一阵风把这些人连带他们的乐器刀剑家伙什统统都给送出了院外。

    “你也走。”蓝城奕走到练羽凰面前,对旁边的陆天清说道。

    练羽凰松开陆天清,陆天清也悻悻地起身出了院子。

    “蓝城奕,你就这么对待我的人,不怕我生气么?”练羽凰喝了一口酒,目光闪烁着,看着蓝城奕。

    “行啊,你生个气,给我看看。”蓝城奕语气跟他一样的随意。

    “好啊,你过来。”练羽凰往蓝城奕身上贴了过去。

    凌霄没有阻止她。

    练羽凰双手搂住蓝城奕的脖颈,清脆地笑了起来,然后喝了一口酒,吻住了蓝城奕的唇。

    凌霄霍然起身:“你照顾好她。”

    扔下这句便往院门走去。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蓝城奕被强喂了一口酒,伸手擦去了嘴角的水渍,脸色如常,语气里带着几分质责,叫住了凌霄。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凌霄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照顾她?”蓝城奕问,“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如果她喜欢你,那你便随她。”凌霄道。

    “凌霄,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你把我当什么?五石散吗?”蓝城奕气的笑了,“还是她的一个男宠?”

    “我是把你当她的解药。”

    “你倒挺大方。”

    凌霄沉默一阵,才道:“如果一定要有个男人,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练羽凰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又喝了几杯酒,然后身子一歪,躺倒在了蓝城奕的怀里,双腿架在长椅上,舒舒服服地抱着蓝城奕的腰,把头埋在他腹部,惬意地闭上了双眼:“头晕,躺会。”

    蓝城奕一脸无奈,凌霄已经出门走了。

第一〇九章 宿敌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见见。”蓝城奕对着空空的院子说道。

    一身无暇白衣、长身玉立的澜渊,蜻蜓点水般落在院子里。

    练羽凰已经睡了过去。

    蓝城奕将练羽凰轻轻托起,运气将她送到了澜渊面前:“人暂时还给你。”

    “你给她下了安眠药。”澜渊接住练羽凰,抱在怀中,看着她安详沉睡的面容,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凌儿……”

    “你不能带走她。”凌霄从黑暗中出现。他本已走,但是察觉到异样气息又立刻折返了回来。

    两个宿敌见面,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

    “蓝城奕,我让你照顾好她,你却转身就将她交给别人!”

    “如果一定有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只会是贺澜渊。凌霄,难道你希望有一天她清醒过来后,怨恨你我吗?”蓝城奕道。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带她离开魔界。”凌霄的语气冷到极点。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澜渊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冷风盘旋骤起,两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在乘鸾院迎面对峙。

    “凌霄,你真要动手?”蓝城奕道。

    “怎么,你要一起上?”凌霄脸色阴鸷,寒气逼人,毫不退让。

    不等蓝城奕说话,凌霄已经出手,追邪剑携着寒光杀气腾腾袭向澜渊。

    “你出手这么狠,不怕伤了澜汐!”

    “如果贺澜渊连她都保护不好,就更没有资格带走她!”

    澜渊抱着练羽凰换了个姿势,躲开凌霄剑气的同时,身上的逸尘剑已然出鞘,与追邪剑相击,碰撞出刺耳的金鸣之声。

    “你以为你就能保护好她吗?”澜渊斥道。

    两人在乘鸾院打得天黑地暗,而四魔使听到声音,也早带人围住了乘鸾院。

    蓝城奕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有出手帮任何人。

    凌霄尚未完全复原,纵使澜渊没有用潜龙剑,他也逐渐处于下风。

    几十个回合之后,逸尘剑划伤了凌霄的手臂。

    正要向澜渊要刺出第二剑时,他怀里的练羽凰突然睁眼,在他丹田处迅速点了几个穴位,他此时毫无防备,因此丹田立即被封住,瞬间失了真气,逸尘剑也停在了空中。

    练羽凰翩翩然从澜渊身上下来,运气将逸尘剑收回,握在自己手里,然后伸出剑刃,径直指向了澜渊的咽喉。

    这个变故是在场的人始料未及的。

    “城奕哥哥,你下药的哪壶酒早被我换啦。”练羽凰看着蓝城奕方向说道。

    蓝城奕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酒壶,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她骗了。他蓝城奕下毒从未失手,这次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自嘲了一声。

    连澜渊和凌霄都以为她中了安眠药,她适才把所有人都骗了,又何止蓝城奕一人。

    澜渊真气竟然被封锁,这也是开天辟地是头一回。

    更荒谬的,是他最爱的小师妹,竟第二次将利刃指在他的面前。

    “想要带我回太乙山,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或许,我自愿跟你走也不一定呢。”

    澜渊看着她的脸,试图暗自冲开穴位:“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练羽凰眨了眨眼,将剑刃顺着他的脖颈移向他的脸颊,“我怎么舍得呢。”

    澜渊被七绝绫绑在了乘鸾院主殿里,此时正同练羽凰一起坐在矮榻上。

    练羽凰正笑吟吟看着贺澜渊,用小银匙一勺勺吃着一碗蜂蜜,她舀了一小勺给送到澜渊嘴边:“昆仑墟冬雪蜜,很甜的,你尝尝。”

    “凌儿,跟我回太乙山,好不好?”澜渊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练羽凰举着蜂蜜的手依然停在他嘴边,等着他回应,他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凌儿,到了太乙山,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现在就是想怎么样都行啊。”练羽凰见他不配合,便把蜂蜜放进了自己嘴里,“你既然想让我跟你在一起,何不留在魔界陪我?”

    “我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凌儿,放开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练羽凰放下蜂蜜,手指一挥,七绝绫缠裹澜渊的方式变了变,刚好给了他可以自由伸展手臂的空间,然而,也仅此而已。

    澜渊双手得了自由,立刻将练羽凰揽在怀里,深情地亲吻她的头顶发间,释放自己积累成疾的思念。

    练羽凰享受着温柔的安抚,眼神柔和下来,像一只乖巧的猫。

    “大师兄,你在天魔宫好好陪我几日,我便随你回太乙山,好不好?”他听她声音软软地说道。

    阴暗天魔宫地牢内,四周石壁点着几簇明火,练羽凰坐在空旷的审讯室,旁边坐着被捆绑的澜渊。

    他们面前的刑柱上绑着一身浅蓝色衣衫、蒙着面纱的女子。

    “贺掌门,想不到你竟然也……”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涂山弟子澜渊也认识不少,但这人蒙着面,声音也有点陌生,他一时不知道是谁。

    “火离,把昏迷的那个弄醒,带过来。”练羽凰对守在一旁的火离说道。

    火离立刻开了旁侧的一扇牢门,将里面被干涸血渍裹住的昏死的人拖了出来,火龙鞭在那人身边的地板上甩出“啪”的一声脆响,溅起的火星子飞到了那人脸上,烫得他微微睁开了眼。

    那血人正是陆缙山。

    蓝衫女子盯着陆缙山,竟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样?”女子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陆缙山听到这个声音,失魂地顿了一刻,才慢慢地抬头,看向了邢柱上的女人。

    他双眼努力睁大,直勾勾地盯着蒙面的蓝衫女子,然后,他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激动得似乎忘记了呼吸:“你是玉、玉笙……”

    他双手在地上抖动,按住地板努力的支起身子,嗓子里发出嘶哑干涸的声音:“玉笙,你,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

    “你这个,你这个骗人的女人!……你为什么骗了我十七年?”

    “是,我骗了你十七年,我没有死……”

    陆缙山眼神里有惊喜、有悲怨,一时笑,一时又骂:“十七年,玉笙……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这么狠?这十七年你难道就不曾想过我吗?你就不曾想过我们的孩儿吗?”

    “我当然想,日日都想,时时都想……”

    “可你,还是不来找我,你也不管清儿……”

    陆缙山气息急促,看着像随时要背过气去,他捏着拳头毫无意识地砸着地板,本来身上血液已经凝固,此刻手指关节又流出新鲜血液。

    “看来我猜对了,果然是陆天清的娘呢。有趣。”练羽凰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表情,对一旁的泽芜道,“去,叫陆天清过来,拜见拜见他的娘亲。”

    澜渊也是才知道,原来祁山派掌门的夫人,竟然是涂山派掌门的师姐玉笙。

    不过此刻更让他在意的,是堂堂一派掌门陆缙山,竟然被打成这副模样。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小师妹下的手。

    可是陆缙山身上一条条的鞭痕,很明显全是锁灵鞭造成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

    陆天清很快被带过来了。

    当陆天清看到地上的血人竟然是他爹时,脑袋都空了,眼泪立刻充盈的眼眶,扑了过去:“爹,你怎么成这样了?爹?爹你没事吧!”

    “你骗人!你说了不会伤害我爹的!”他噙着眼泪,满脸怒气地看向练羽凰。

    “我是答应过你,不杀他。他不是还活者么?”

    陆天清像是对她失望至极,不再理她,他将他爹小心地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不断地询问他爹有没有事,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

    “天清……清儿……”玉笙颤抖的呼唤了两声。

    陆天清茫然地看了玉笙一眼,又看着他爹,心道这女子怎么认识我?她是什么人?

    陆缙山摸住陆天清的手:“清儿,她就是你娘……”

    “爹,你说什么?我娘不是早就死了吗?爹,你是不是伤得糊涂了……”

    “爹没有糊涂,她就是你娘……”

    “爹,这人蒙着面,连样子都看不到,你怎么就认得她是我娘了?”

    “她的声音,她的眼睛,她的气质,在我脑海里住了十七年……清儿,那怕你娘变成一个一百岁的老太婆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第一时间认出她……”

    玉笙闻言泪落不已。

    “她真的是我娘?”

    陆天清的眼睛瞪着,对比一看,那眸子果然和玉笙很相像。只不过,玉笙的头发盖住了额头眼角,别的部分看不出什么端倪。

    “清儿,你的生日是十一月初八,你出生的时候天刚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天清气明,所以你爹给你取名天清。你左脚踝外侧又一颗圆圆的黑痣,头顶有两个发旋……”玉笙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细节,回忆起脑海中存了十七年记忆。

    陆缙山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跟着一起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你都知道……你真的是……娘?”陆天清被突如其来的事实惊呆了,他看看他爹,又看看玉笙,恍恍然不知所措。

    “你应该高兴才对,天清,你现在是有娘的人啦。”练羽凰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戏,漫不经心插嘴道。

    “我……我有娘了?我有娘了?我娘,我真的……娘?”陆天清冲玉笙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

    玉笙激动地应了一声,眼泪打湿了她的面纱:“清儿……”

第一一〇章 谁死

    “玉笙,你既然舍不得我,舍不得清儿,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骗让苏沐尘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我是不得已……”玉笙似有难言之隐,摇着头不肯说下去。

    “有什么不得已,竟然能比我们的感情还重要,比我们的孩儿还重要?”

    “我……就算我不消失,我们的感情也可能回到当初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清儿……”

    “跟清儿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爱我们的孩儿吗?”

    “不,我爱他。是我……有了清儿之后,我们就不可能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在乎你,你在乎我,我们都在乎我们的孩儿,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好好的生活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玉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抛弃我们父子十七年……你知道这十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日日夜夜的想你,做什么都没有兴致,我对门派事务置之不理,任由我弟子们胡乱管着,我每次看到清儿的眼睛就想起你,一看到他不争气的模样,我就格外的气,我气他没有个母亲来管他,所以,我也懒得再管他……”

    “爹……”陆天清第一次听他父亲说起这些,第一次听到父亲真正的心声——原来他爹是因为过于思念母亲,才会忽略他,经常不理他,才会对他动不动就发脾气……

    “没有你,我过得没滋没味透了……玉笙,这十七年,你的样子一直在我脑子住着,我多么希望再见你一面!可是苏沐尘说你死了,尸体也沉了湖,我在那湖边守了一个月,就想等你的尸体浮出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缙山……我知道,我都知道……”玉笙泣不成声。

    “知道你还……”陆缙山的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气息跟不上,差点晕厥过去。

    陆天清急出一声汗,仰头乞求练羽凰道:“练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治治我爹的伤,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我爹、我娘都好好的!”

    “呵。”练羽凰交叠着双腿,身子前倾,手肘撑膝支着自己的下巴,问陆天清道:“那如果,我要你死,你愿不愿意呢?”

    陆天清愣了愣,垂下眼皮沉默了片刻,很快,便点头道:“我愿意!”

    “真是孝顺的小朋友呢。既然这样——”练羽凰抽出了锁灵鞭,在手中空挥了挥,杀气立刻充斥了整个地牢。

    “不要杀他!如果你非要杀一个人,那就杀了我吧!”玉笙道。

    “凌儿。”澜渊的声音清晰地在练羽凰耳边响起。

    那声音清澈沉静,练羽凰不得不被吸引着注视着声音的主人。

    “假兵器的事情,与陆天清无关,都是神秘人教唆他做的,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陆掌门更是不知情。你放了他们吧。”

    “原来大师兄你已经调查过了呀。”练羽凰故作惊讶。“可是,这和我要杀人,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她说她要杀人,而不是要报复。

    “今天,你们三个必须死一个,给你们自己选,好不好?”她用很温和的语气跟他们商量。

    “杀了我吧!”陆天清立刻道,“让他们母子走……”

    “你们这样,我很为难呀。”练羽凰作苦恼样,“陆缙山,你就这么确定,这女人,还是你当初爱的那个女人么?”

    话音落,那女子瞳孔一缩,似乎害怕什么一样。

    “万一这个玉笙,早就不是当年的玉笙了,你还舍得替她死么?”练羽凰直起身子,盯着玉笙的面纱,像是已经把她看穿。

    “不管玉笙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是我的玉笙,永远都是……”陆缙山申请的看着玉笙,情绪激动。

    而玉笙竟不自然地低下头,低声抽噎。

    “别哭,玉笙,这一辈子还能再见道你,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只是我们的清儿,我没有好好待他,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要像我一样……”

    “不!缙山,让我去死吧,求你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每日每夜被愧疚和思念折磨,早就想要解脱了!练姑娘,你杀了我,不要听他的,杀了我吧,啊?求你!”

    “爹,娘,你们都好好活着,让孩儿去死吧!孩儿既窝囊又蠢笨,修炼不行,练功也不行,总是惹爹生气,活着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孩儿现在能替你们去死,这是孩儿这辈子,能够为爹娘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孩儿很高兴,真的!”

    玉笙再面纱下面哭的泪人儿一般:“清儿,孩子……”

    “好吵。陆缙山,不如,你先看看你心爱的女人一面,再决定要不要死吧?”锁灵鞭在突然打直扫过去,将玉笙的面纱撕拉一声挑开了。

    陆缙山随着锁灵鞭的动作看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像石雕一样,愣在了那里。

    连澜渊都微微一震。不过他突然了然了什么,立刻恢复了神情。

    陆天清显然也很惊讶,可是,他的惊讶跟他爹陆缙山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陆缙山整个人已经石化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你……你是玉笙?”

    玉笙的头已经低到尘埃,她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地底,恨不能立刻刺瞎自己的双目,好让自己别看到陆缙山那极其失望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果然是这样啊。她心里难堪至极,凄苦至极。

    终于,她鼓足了勇气,将那张脸抬起来,直面陆缙山和陆天清:“对,我是玉笙。怎么样,很失望吧?哈……

    “知道我为什么生下清儿之后,就离开了吗?

    “知道我们涂山派女弟子,为什么不能男女欢爱,结婚生子了吗?

    “当初我违反门规,执意要同你生下清儿,本来已经被逐出师门。

    “可是师妹同情我,替我向你撒谎,说我已经投河自尽,并且同意留我继续在涂山,让我面壁思过十七年。

    “缙山,我很想你,也很想清儿,可是,我这样子,我敢去见你吗?”

    “我,有资格再和你在一起吗?”

    玉笙笑着哭,哭着笑,泣不成声,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此刻骤然释放,如同山洪溃堤。

    陆缙山看着那张满是沟壑皱纹、浓斑,毫无生气,干涸的如同风干在沙漠中五百年的死去的老妇的脸,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立刻想要逃避、不忍再多看一眼的脸。

    ——他十七年存在记忆中的那个绝美动人、气质无双的女子,此刻,在“玉笙”那张脸上,毫无一丝半星的痕迹。

    陆缙山的反映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也像刀一样扎进了玉笙的心里。

    练羽凰哼笑一声,对陆缙山道:“怎么样,她还是你的玉笙吗?”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你还舍得替她去死吗?”练羽凰继续问道。

    “不可能,不会……”陆缙山无意识地摇头,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练羽凰收回询问的目光,毫无征兆地,将锁灵鞭重重一挥,鞭子的尖刃如毒蛇一般游龙飞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眨眼刺进了玉笙的心脏。

    “呃……”

    “娘!”陆天清惊呼出声。

    “凌儿!”澜渊一直被七绝绫绑得动弹不得,此刻亲眼见到自己的小师妹杀人,霎时间血液上涌,连被魔丹控制的七绝绫,都被挣扎出松动痕迹。

    她的小师妹,此刻是一副另他完全陌生的表情,没有丝毫往日的影子。

    她毫不手软地拔出锁灵鞭的尖刃,血液溅涌而出,飞溅在陆缙山和陆天清的脸上。

    察觉到七绝绫松动,练羽凰立刻看向澜渊,施展内力将七绝绫紧了紧:“大师兄,别乱动噢。”

    陆缙山尚且沉浸在前一波的震惊中无法自拔,转眼人已经血液飞溅。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眼睛瞪出了眼眶,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往玉笙方向去,张嘴了好几次,嗓子却如同被人紧紧扼住,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练羽凰从椅子上站起,踱步到玉笙面前:“顺了你的心意,怎么样,高兴吗?”

    她顺手从泽芜手中扫过她的乾坤伞,握着长长的黑色骨状伞柄,锋利的伞尖对着玉笙的腹部,一个轻轻使力,伞尖便穿透了玉笙。

    她把玩了一下伞柄头,冷冷地看着玉笙痛苦的神情,然后打开手掌轻轻旋转,将伞柄一推,伞身便整个没入玉笙的腹部,带血的伞尖被钉在了玉笙身后的铁方柱上。

    黏腻的血肉从玉笙腹部流淌而下,在她浅蓝色的裙衫染上出夺目的红紫色。

    “娘!”陆天清手脚并用爬到玉笙身边,跪在练羽凰脚下,磕头哭求道,“求你,求你别杀我娘,求你了,求你……”

    练羽凰看着陆天清那张年轻好看的脸,此刻因痛哭而变得可怜兮兮。其实仔细看来,他五官的模样倒是能从玉笙那张干尸脸上找出几分相似来,只不过,一个白皙俊美,一个,丑陋至极。

    “可是,你爹刚才对我说,杀了她。”练羽凰道。

    “不,不是的……我爹没有!”

    “他亲口说的,不可能舍得替她去死。”

    “没有!我爹他不是这个意思爹,他,他刚才只是……”

    “来不及了。”练羽凰用力一抽,将乾坤伞拔了出来,只见一个硕大的窟窿,明晃晃地出现了玉笙的腹部。

    “清儿……我的、清儿……你、要、好……”

    练羽凰彷佛厌恶极了眼前的人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举起乾坤伞猛地扎进了她的喉咙,长而尖的伞尖再次穿过玉笙的身体死死钉再铁柱上。

    玉笙终于安静了。

    “不!……玉笙,玉笙……啊!”陆缙山终于发出了崩溃的狂吼。

第一一一章 摸我

    澜渊闭上双目,默默用全身内力与七绝绫相抗。

    他必须阻止她。

    “死透了。”练羽凰甩开陆天清的手臂,转身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带血的锁灵鞭。

    “不能死,玉笙不能死,玉笙……”陆缙山扭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练羽凰,“妖女,你这个妖女!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练羽凰锁灵鞭毫不客气的扫过去,勒住了陆缙山的脖子。

    只要她轻轻施力,那颗脑袋就会在地上自由的翻滚。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陆缙山已经疯狂。

    练羽凰正要用力,澜渊大声喝止了她。

    “停手,凌儿!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不要再杀了!”

    “大师兄,他自己要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他。”练羽凰的情绪有了些微异样,她似乎非常期待地想要享受杀人的快感,手上的动作随时有可能爆发。

    陆天清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陆缙山身边,试图去拽开锁灵鞭,然而以他微弱的修为,根本是蚍蜉撼树。

    “别杀她,凌儿,听话,你一向都很听大师兄话的,你忘了吗?”澜渊声音软下来,试图劝说她。虽然知道一定没有用,可是他需要时间去挣脱七绝绫的绑缚。

    “让我听大师兄的话当然可以。”练羽凰似乎成功的被澜渊吸引,她将锁灵鞭收回,起身胯坐在澜渊腿上,“只要大师兄取悦我——我就不杀他,好不好?”

    澜渊已经大概摸清楚了练羽凰的情绪起伏规律。

    她嘴上说着动情或者愤怒的言语,表现着愉快或者难过的样子,却未曾有真正的动心过。

    她无悲无喜,无爱无恨,所有她那些表面的行为和语言的动因,只不过是她内在的欲。

    越是刺激的场面,似乎越能刺激出她的欲来。

    “大师兄应该知道怎么取悦女人吧,嗯?”

    澜渊沉默片刻,吻住了她的唇。

    舌尖探进她的口腔,在里面温柔的扫荡。

    练羽凰睁着眼睛同他深吻,这样似乎让她更加快意。

    “唔……”

    “够吗?”一吻之后,澜渊问道。

    “当然——不够。”

    澜渊于是埋头吻住了她的耳垂,顺着耳垂,一路吻过侧颈,在锁骨处流连忘返。

    “不够,还是不够……”

    “你放了我,小师妹。”

    “呵呵,不放。”练羽凰沉浸在澜渊缠绵的热吻中,捉住澜渊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中伸进去,“你摸摸我,大师兄。”

    一旁的泽芜给了火离一个眼神,火离领会,准备悄悄离开地牢。

    练羽凰手一挥,便将两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甚至没有多看两人一眼,捉起澜渊的一只手,放进自己的衣襟中,覆在那隆起的柔软上。

    “你揉一揉,大师兄。”

    “这里有人。”

    “就叫他们看着,不是更有意思吗?大师兄,你揉一揉啊。”练羽凰仰头凑过去吻澜渊的脖颈。

    澜渊低下头,同她继续接吻,这一次,他吻的深且狠,手上也终于动起来,毫不手软地揉捏着那团软肉,公平地两只轮流照顾了一番,然后松了松她的腰带,手开始向下腹送——坐在他身上的人终于开始软下身子来。

    防备的松懈只有短短的一瞬,澜渊抓住机会,猛地挣开了七绝绫,施展内力欲将练羽凰反制住。

    可练羽凰毕竟已经修炼了半部《第九部经》。

    她反应快的惊人,立刻用七绝绫将自己带出澜渊十几步远,躲过了澜渊试图控制她的内力。

    这一攻一守的对垒中,澜渊知道他现在根本很难再徒手制住练羽凰。

    他给了她一个凌厉的掌风,趁她防备之际,快速抄起陆缙山和陆天清二人,瞬时间身影消失在阴森的地牢外。

    “前面就是祁山结界,你们速速回去吧。”澜渊对陆缙山父子说道。

    一路上澜渊已经替陆缙山疗过几次伤,他看起来有点人的活气了。

    陆缙山看着他们来的方向,整个人憔悴不堪,失神落魄,没有理会澜渊。

    陆天清还算理智尚存,他恭谨呆滞地谢过澜渊的救命之恩,扶起陆缙山就要往祁山走。

    陆缙山却没有动。

    “爹……”

    澜渊看着陆缙山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把玉笙的尸体带出来……人已逝,请节哀自重。”

    陆缙山愣了片刻,问道:“节哀?自重?哈……”

    陆天清终于把陆缙山扶走了,澜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涌起一片凄凉。

    练羽凰的欲.火并没有因为澜渊的消失而打断。

    相反,她此刻情绪躁动不安,似乎累积到了某种临界点。

    她放了泽芜和火离,冲他们吼道:“去叫我舅舅过来见我,立刻,马上!”

    很快,凌霄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蓝城奕。

    “考虑好了吗,舅舅?”练羽凰看着玉笙血肉模糊的尸体,头也没回,径直问道。

    乾坤伞还插在玉笙喉管上,凌霄和蓝城奕一进地牢,视觉就被血腥画面狠狠冲击。

    “我已经,考虑好了。”凌霄回答,“蓝城奕可以代替我,照顾你。”

    “好。”练羽凰没有半点的犹豫、疑问,简单直接地答了一个字,而凌霄,心里却是空了一大块。

    他艰难地转过身,缓步离开了地牢。

    “过来,城奕哥哥。”

    “该死的凌霄。”蓝城奕低骂了一声,往练羽凰身边走过去。

    练羽凰平静地扭过头看着蓝城奕,一只手勾住蓝城奕的脖子,一只手去摸蓝城奕的下面。

    “不要吻,不要摸,直接给我吧,嗯?”她的声音低而软,勾子似的,听着像是乞求,又像是命令,让人难以抗拒。

    蓝城奕从来就不是凌霄那样,有沉重的伦理负担;也不会像澜渊那样,一心要将她救出魔窟欲海。他有丰富的男女情事经验,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好,相反的,他总是能让自己和对方在其中寻到无尽的快乐。

    他爱过凌珑,可惜,她不爱他;凌珑死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甚至经常夜里梦见她,与她行床.第之欢,与她重新活一辈子,这一辈子,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对练羽凰动过心吗?

    他不能说完全没有,她是那么美,那双大而迷人的眼睛,在某些时候简直就和凌珑一模一样,她的美,甚至比她的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就像开在朝阳下的一朵罂粟花,向人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蓝城奕捞起练羽凰的腰肢,将她推倒在半空。

    占有她很不错,她也需要,不是嘛。

    “吻还是要的。”蓝城奕含住她的唇。

    然后,将口中的药丸,顺势推进她的喉咙里。

    接着是绵长的舌吻,为了严严实实地堵住她的嘴,防止她把药吐出来。

    直到确认她完全吞下药丸,他才满意地松开嘴。

    “你给我吃了什么?”

    “药。”

    练羽凰很快便软在蓝城奕怀里,人事不省。

    “她会昏迷多久?”

    “为了确保药效对她有用,所以药性下的很重。”

    “那是多久?”

    “七天。”

    “……”凌霄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外甥女,心想,只要她没事,躺会也好……总比她醒着折腾自己强。“确定不会有什么伤害?”

    “醒来之后可能脑子会迟钝一点。”蓝城奕委婉地说道。

    “什么意思。”

    “会影响心智。”

    “你!”

    “寒尸蛊的副作用,连司空明灭都没有办法,你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能有办法吗?何况她跟我学过丹药,寻常药物她很警觉的。这次如果不是在药丸里面加入了昆仑冬雪蜜,她多半也不会吞下去。”

    凌霄无言以对。

    “只是吃一次,副作用时间不会太长的,放心吧。”

    七天后。

    练羽凰一睁眼,就看到凌霄和蓝城奕二人双双对她行着热切的注目礼。

    “舅舅,我好饿。”甜甜的,软糯的,有一点点干哑的声音从她嗓子里发出来。

    凌霄当即命人去备吃的。

    这时,门外飞来一只绿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往蓝城奕飞去。

    “小鸽子!”练羽凰蹭地坐起来,扑过去抓绿鸽。

    绿鸽大概发现此人并非主人,想要逃开,可是练羽凰却不肯,追着绿鸽满屋子跑起来。

    “小鸽子别跑!再跑我把你抓起来吃了!”只见她越过一格花架,穿过一截房梁,绕过一根梁柱,踩过一个方桌,又从床顶的纱帐上飞过,脚丫被床幔勾住,差点掉在地上,凌霄正下意识地要去抱住她,没想到她半空一个翻身又站起来,绕过内室的圆月门,追着绿鸽跑到了外间屋子。

    蓝城奕和凌霄两人被上窜下跳的练羽凰绕的有些晕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蓝城奕一个手印,绿鸽立即直线回到了他手中。

    而练羽凰也一头栽进了蓝城奕怀里,双手抓住蓝城奕捏着绿鸽的手:“抓到了!城奕哥哥好厉害呀!”

    “我说过抓到你就要把你吃掉的!”说罢,她举起蓝城奕的手,把绿鸽往自己嘴里送去。

    绿鸽的脑袋被一口叼住,露在外面的部分奋力地扑腾着翅膀——它一定在怀疑鸽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主人不救它,殊不知,它的主人此刻也是被惊呆了以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凌霄一把扯住了绿鸽的尾巴:“这个不能吃。”

    练羽凰鼓着腮帮子含住绿鸽的头,骨碌碌的眼珠子看着凌霄。

    “羽儿,松口。吃的马上就来了,你别吃这个。”

第一一二章 宿山

    蓝城奕看到练羽凰那副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赶快把鸽子拿出来。”凌霄黑着脸道。

    “张嘴。”蓝城奕伸出手去捏住练羽凰的脸颊,正要用力,练羽凰已经咔嚓一声咬断了绿鸽的头。

    鸽子煽动的翅膀戛然停止了。

    “还好这不是只真鸽子。”蓝城奕拿起绿鸽剩下的身体,在掌心将展开,绿鸽成了一片缺了一个口子的树叶子。

    绿鸽传信是昆山门真气凝结在特殊的绿叶上形成的文字,只要收信之人是被送信人允许打开之人,就算树叶受损,字迹也会在剩下的部分显现。

    蓝城奕看完消息,字迹便在树叶上消失,他的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羽儿,别咽下去。”凌霄正在试图掰开练羽凰的嘴唇,她正含着那绿鸽头认真看着蓝城奕的动作。

    “城奕哥哥,上面写的什么字啊?”练羽凰一口吐出绿鸽头在凌霄手上,问蓝城奕道。

    “三日后宿山派掌门举行百岁寿典,请仙门各派前去参加。”蓝城奕看了一眼凌霄,他并没有隐瞒,因为他清楚,凌霄早晚是会知道的。他只是想知道凌霄会不会做点什么。

    “百岁寿典?好玩吗?”练羽凰问。

    “我师弟特地为此事送信于我,应该是想告诉我,庄纪酉恐怕不只是请大家去喝寿酒那么简单。”蓝城奕道。

    凌霄没有回应。

    几位侍者端来丰盛的美食,摆在外间餐桌,练羽凰闻着香味立刻跳起来,开始坐在餐桌边大快朵颐。

    澜渊站在太乙山寒武洞的一尊冰棺前,眉间紧锁。

    “澜其,师父一向夸你聪明笃直,可为什么竟会落到这个结局?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人在太乙门血战中救了你,又是谁一步步误导你、让你如此认定风师妹是太乙门的叛徒?你和那个背后指使夷山派陆必启的人、指使铸造假兵器的人、以及制造假四魔使人偶的人,到底有什么关联?你的易容术,又是跟谁学的?”

    澜渊看着棺内暗青色的遗体,一遍遍思索着。

    蓝城奕出现在了宿山派的百岁寿典上,虽然,他并没有收到请帖。

    蓝城奕来时席间已经做了五门七派不少人,澜渊、他师弟葛崇、阊吴门傅一舟、长雪门司徒非等人都已到了。蓝城奕注意到,澜渊身边带了一个小少年。

    蓝城奕身边跟着他的女弟子柔夷,两人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找个了个显眼的位置,就坐在了葛崇旁边,然后开始自顾自地喝酒。

    宿山派掌门庄纪酉看了蓝城奕一眼,道了一声欢迎,便不再理他。

    他可是从太乙门火铜鼎上救走过风芷凌,众人对他态度自然不会热络到哪里去,除了他的师弟。

    人一到齐,酒席就开始了。

    祝寿的环节是必不可少的,蓝城奕也凑了个热闹,给庄纪酉说了句吉利话:“祝庄掌门炼丹秘术长盛不衰,龙马精神,虎躯不老。”

    庄纪酉听了之后,脸色算不上太好。

    众所周知宿山派擅炼丹药,这丹药功效,与蓝城奕擅长的,完全是两种路子——主要都用于男女双修方面的。

    祝寿环节过后,就到了大部分人期待已久的环节了。

    那就是,一起痛骂魔界。

    尤其是从望云台上死而复生、打伤了夷山派弟子、杀了涂山派玉笙的风芷凌,是被众人痛骂的主要对象。

    而澜渊,自然逃不了被人诘问。

    “那日望云台上,练羽凰明明中了寒尸蛊,为什么却没有死?”说话的是司徒非。

    “我听弟子所说,那日见到贺掌门带着中蛊的练羽凰去了魔界。后来又往昆仑墟去了。据说医术天下第一的神医司空明灭,就隐居在昆仑墟,这世上唯一有可能治疗练羽凰的,也只有他了。”庄纪酉道。

    “司空前辈不是早就死了吗?”傅一舟问道。

    “是啊,传说他已经死了,可是,等我看到练羽凰没有死,就很是怀疑此事,于是,某就专门去了昆仑墟一趟。大家可知道,某发现了什么?”

    “莫不是遇到了神医司空明灭?”司徒非问道。

    “不是。我看到了司空明灭的尸体。可是,那尸体看着,不像是死去多年,而是死去不久。那死法,也像是被魔界功法打死的。”庄纪酉道。

    “怎么会这样?”司徒非追问,“原来,司空前辈是才死不久吗?”

    “正是。”庄纪酉点头。

    “难不成,是神医治好了练羽凰的病,而她恩将仇报,把神医给杀了?”司徒非道。

    二人一唱一和比唱双簧还要幼稚可笑,蓝城奕听到这里,笑出了声。

    那二人没有理他,继续说下去。

    “贺掌门,不如,你来解释一下?”庄纪酉问道。

    “贺某不想解释此事。”澜渊道。

    蓝城奕心道,这贺澜渊也有任性的时候,有意思。

    然而,接下来贺澜渊可没有那么轻松。

    祁山派、涂山派、宿山派、夷山派、以及贺山派掌门的好朋友卢山派,都纷纷要求澜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质问他为何要救练羽凰,为何放任练羽凰杀了司空明灭老前辈。

    如今既然练羽凰重返魔界,那么,仙门绝对不该对练羽凰打伤夷山派弟子、杀了涂山派弟子而继续容忍,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练羽凰屡次承诺魔界不会再为恶,却又一次次违背承诺,她的恶行早就应该被重重讨伐。

    这时候,突然听得“卡擦咔擦”的清脆声,从蓝城奕身边的女弟子口中发出来,然后只见她嘴巴动了动,突出了一嘴碎了的核桃壳。

    “乖,安静点,别打扰别人说话。”蓝城奕摸了摸柔夷的头。

    “好无聊,我想出去。”柔夷撅着嘴道。

    “好,听你的。”蓝城奕说着起身,拉着柔夷的手径直走出了大殿中。

    澜渊的目光随着柔夷而去。

    “且慢,蓝师侄。”庄纪酉唤道,“来者皆是客,蓝师侄今日愿意来参加某的寿典,某心中不胜感激,在你离席前,某敬你一杯,以表谢意。”

    蓝城奕看着庄纪酉油光发亮的脸,笑了一笑,回道:“庄掌门如此盛情,我蓝某怎么好意思推却呢。”于是走了回去。

    庄纪酉拿起两只空酒杯,斟满了酒,递给了蓝城奕何柔夷:“也请这位姑娘一起赏光同饮。”

    柔夷接过庄纪酉的酒杯,庄纪酉回身取自己的酒杯,回头看时,柔夷已经一口闷下,庄纪酉愣了一下,与蓝城奕碰了杯,两人一饮而尽。

    “我们回去吧,这个什么百岁寿典一点也不好玩。”柔夷道。

    “听你的。”蓝城奕微笑道。

    “蓝师兄且慢,我师母有话想问你,可否耽误你片刻时间?请蓝仙师放心,我师母是想向你请教一下关于丹药方面的事,不会耽误你太久。”一位宿山派弟子追上两人。

    “哦?既然如此,不去不好意思,你带路吧。”

    蓝城奕和柔夷被带到了一间四面都是门的房间里等候。

    房间里面的摆着一张宽大矮榻,榻上铺着厚厚的颜色艳丽的软垫,看着做起来很舒服。墙上挂着一幅香腮玉肌的美人像,令人心旷神怡;靠墙的案几上新点着一炉香,味道很是芬芳。

    两人坐了一会,庄夫人还是没有出现。

    蓝城奕正要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已经柔夷无聊地起身,走到了矮榻边坐下,满足地喊道:“城奕哥哥,你过来坐呀,这床榻很软很舒服呢。”

    蓝城奕微笑着走过去,只见柔夷的目光渐渐由清明变得暧昧不清,而他自己,身体里面也涌出了异样的冲动。

    “我们好像被下药了。”蓝城奕道。

    再看柔夷时,她的脸竟变成了练羽凰的模样。

    “你还好吧?”蓝城奕问。

    “很好啊,城奕哥哥。”练羽凰声音妩媚入骨,与刚才已经完全不同。

    “看来我给你的药效已经过了。”蓝城奕道。

    练羽凰伸手搂住蓝城奕的脖子,两个人滚在了床榻上。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危险地交织在一起。

    “好热……”练羽凰细声喘道。

    “澜汐,澜汐……”蓝城奕也不由自主地抱紧练羽凰,他瞳孔散开,全身散发出危险的雄性气息。

    宽大的矮榻此事方便了他们。蓝城奕跪在榻上,搂着练羽凰的腰,将她拖到自己的双腿之间,然后伸出一只手,压在练羽凰的腹部,俯身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城奕哥哥……好热啊……”

    “我知道,我也是……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好不好?”

    “帮我……”

    “别着急……你的腰带太紧了。”

    “是七绝绫……你别用力拽,会越来越紧的。你让开,我自己来……”

    蓝城奕侧开身子,练羽凰手在腰间一碰,七绝绫立即散开,绕过去勾起蓝城奕的脖子,将他勾到练羽凰面前。

    “澜汐,我要吻你了。”

    “唔……”两人吻在一起,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城奕哥哥,我帮你脱衣服。”

    “好……”

第一一三章 捉回

    两人似乎忘记了身出何地,在欲求的强烈支配下,肢体交缠在一起,呼吸变得越来越不稳。

    就在此时,房子四面的门突然同时打开了,一双双惊讶的眼睛齐刷刷看向榻上的两人。

    只见蓝城奕的衣服散开一半,露出精光的上身,抱着练羽凰埋头在她胸前,练羽凰的衣服也微微敞开,头向后仰起,发丝凌乱,魅惑撩人。

    蓝城奕听得四门大开时,立即伸手将练羽凰的衣服合拢,瞬间将自己衣服披上了身,与练羽凰身体分开,将她挡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周围。

    刚才席面上的人,竟然都在屋外站着。

    “没有想到蓝师侄如此奔放,在我宿山派的庭院里就迫不及待要与自己的徒弟……练羽凰!怎么是你?”宿山派掌门本来语气嘲讽,到后面,则变成惊恐。

    练羽凰从蓝城奕身后探出了脑袋,伸手抱住蓝城奕,将头靠在蓝城奕肩上,不耐地看了周围一眼,道:“你们可真是讨厌啊,偏偏这时候来打扰,怎么,喜欢看啊?唔……城奕哥哥,我不想看到他们,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

    练羽凰的气息洒在蓝城奕耳边,嘴唇在他的侧颈游移亲吻。

    一阵劲风穿来,练羽凰忽然被风卷起带出了房间,澜渊不由分说地抱起了练羽凰,一瞬间带着她消失在当场。

    澜渊将练羽凰带出了宿山宫,来到宿山宫后山的一片灰色大石林里。

    “大师兄,放开我。”练羽凰不悦地道。

    澜渊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不松手,气息混乱,脸色晦暗,脖子上青筋爆出,似乎正强忍着巨大的怒火,一旦爆发就能炸掉整个宿山。

    “你就这么想要,啊?跟谁都可以,是吗?在哪里都可以,是吗?——那不如就跟我,在这里,怎么样?”他大声怒吼道。

    练羽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妩媚的笑容绽开在脸上:“我自然可以的呀,大师兄。我最喜欢的不就是你吗。”说完就去伸出那只没有被禁锢手去勾澜渊的脖子。

    澜渊一把拽开她的手,将她重重推到一块石壁上,将她作乱的手压在她的头顶,眼睛里泛出通红的血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吃痛地哦了一声,却又无所谓地媚笑起来,澜渊脑中的那根弦突然绷断,不顾一切地吻了过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攻占,是侵略,是警告,是惩罚。没有丝毫的**,反而夹杂着满心的凶狠。

    她当然很不舒服,于是奋起反抗,张嘴用力咬了下去。澜渊的下唇立即渗出了血。

    猛兽被激怒,后果很严重。

    练羽凰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澜渊放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又听衣物被撕裂的声音,澜渊的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掐着,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掐碎、重新雕塑一遍才肯罢休。

    “啊……痛……大师兄,你轻一点,好不好?”练羽凰央求道。

    “怎么,你不是想要吗?凌儿,我今天便叫你痛痛快快地要一回!”澜渊无情地回答她,禁锢着她,摧毁着她。

    “贺澜渊,她刚才是中了合欢毒。”冷不防地,蓝城奕的声音从石林间传来。

    澜渊闻言,倏地停止了侵犯的动作,眼中烈焰随着喘息的平复,逐渐熄灭。

    “我和澜汐喝的酒,是没有毒的,可是那酒气一旦遇到了屋子里面的香,就激发出了一种厉害的合欢香。”蓝城奕靠在石壁上缓缓解释道,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澜渊将练羽凰抱起来站好,替她理好衣衫,练羽凰脸上的媚色未去,依然缠着澜渊不放,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蹭着。

    澜渊看着身边的人儿这副模样,脸色晦暗不明,手指攥了又攥,道:“我去找庄掌门拿解药。”

    “不用了——”蓝城奕将一个瓷瓶丢给了澜渊,“我已经拿到了,你给她服下,半刻钟后就好了。”

    澜渊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练羽凰喂了下去。“你呢?”

    “放心,我已经吃过了,不然我可撑不过去。”蓝城奕自嘲地笑了两声,“是我大意了,以为酒里没有毒,却没成想他在香上面做手脚。”

    澜渊面有愧色,道:“庄掌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过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我当众出丑罢了,他哪里知道,柔夷是澜汐扮的。”蓝城奕满不在乎地说着,转而意味深长地看着澜渊,道,“怎么,吃醋啦?我们又没有真发生什么,你刚才何必对她那样……凶呢。”

    澜渊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大师兄。”练羽凰脸上媚色褪去,看来已经恢复正常了。

    “大师兄,你怎么不继续呢……真可惜啊。城奕哥哥……”她道。

    蓝城奕无奈:“看来,吃没吃解药都一样啊……”

    “你们二人先聊,我去宿山派玩玩。”两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拦,练羽凰已经抽身离开了石林,御气往宿山宫飞去。

    等澜渊和蓝城奕赶到宿山宫时,只见刚才一派祥和的酒席已经结束,杯盘打碎,桌椅倒地,明显经历了一场打斗。

    宾客四散在院子里,庄夫人麦洛禾,正一脸愁苦地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上叹气。

    “哟,不会是刚过了百岁寿典,人就驾鹤西去了吧?”蓝城奕拍手笑道。

    “刚才练羽凰打伤了我们师父,把他抓走了……”旁边的宿山弟子回答道。

    “贺掌门,纪酉他落在练羽凰手里,性命恐怕不保,请你快快出手救他。……适才纪酉是不知道柔夷姑娘就是她呀,否则也不糊做这种让贺掌门不快的事……贺掌门也帮纪酉向练羽凰、练姑娘解释一下,饶了纪酉的性命罢……”庄夫人心急如焚,不停地请求澜渊。

    澜渊不置可否,御气往魔界方向飞去。

    “贺掌门这是……答应救人没有啊?”庄夫人茫然无措。

    “庄夫人,若是你的心上人,被人下药跟另外的一个人欢好,你想想,你会帮给你心上人下药的那人吗?”蓝城奕在一旁说道,然而,他又话锋一转,道,“放心,贺澜渊会去替你救庄纪酉的。”

    澜渊追到了魔界,竟然在无妄海边就看到了练羽凰。

    “凌儿,放了庄掌门罢。”澜渊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抓他做什么?他刚才只是——”澜渊忽然想起,此刻的她,是没有七情的。喜怒忧思悲恐惊,都没有,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因为庄掌门下药而愤怒。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澜渊换了方式。

    “过来,亲亲我,我就放了他。”练羽凰道。

    澜渊无奈,走过去,在练羽凰面前站定,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可以放人了吗?”

    “已经放了呀。”练羽凰笑道,“放到这无妄海里,被食人鱼吃掉啦。”

    澜渊往水面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庄掌门的衣服漂浮在水面不远处,那一片水域明显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你——”愤怒和心痛撞击着澜渊的心脏,他犹豫了一瞬,终于下了决心一般,拔出逸尘剑刺向练羽凰。

    练羽凰原地不动,伸手一指,七绝绫已经飞出,缠住了逸尘剑。

    澜渊动了真格,手上运了金丹真气,打向练羽凰。练羽凰调动魔丹,出手接招。

    两人完全以掌风对招,这是他们第一次完全公平的对战,练羽凰并没有占到上风,她的第九部经没有练成,魔丹的力量尚未完全激活,而澜渊的太乙功法已经炉火纯青。

    澜渊不能御气飞行,因此也没能轻松制住练羽凰。

    两人打的招招见风,飞沙走石,练羽凰忽然猛地一运功,使出了一个攻击力极强的杀招,从澜渊左肩擦过。

    澜渊快速躲避,立即回招,练羽凰却又突然真气骤减,右腿一颤动,跪倒在地,澜渊趁机用真气将她制服,点了她的穴道。

    澜渊去探了探她的右腿,问道:“怎么了?”

    “呵……司空明灭干的好事。每次我真气猛烈调动之时,被他封住的右腿就会麻痹失觉。”练羽凰垂下头,脸上努力克制着什么。

    澜渊将练羽凰带回了太乙山,关在了寒武洞中,并让人日夜守着洞口。

    澜台、澜真、澜久、澜秋等人再见到她时,都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自望云台上她中寒尸蛊,昆仑墟一别,他们心中都十分挂念,如今亲眼见到她的人,已经从死亡边缘复生,自然庆幸。

    忧的是她自伤愈后完全变了性情,再也不是从前的风师妹,更杀了仙门的人,如今仙门都视她为洪水猛兽,想要除之而后快,若是仙门一起逼迫掌门师兄,要取她性命,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包庇维护她呢?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各派知道澜渊已经抓了练羽凰,便一起赶到太乙山,要求澜渊把练羽凰交出来,当众将她杀了。

    其中最为愤怒的,有因为涂山弟子玉笙之死而怀恨的祁山派掌门陆缙、涂山派掌门苏沐尘,有刚死了夫君的宿山派掌门夫人麦洛禾,和一直一来都想杀练羽凰的巫白门掌门司徒非,被练羽凰打伤弟子的夷山派汤掌门,以及贺山派掌门况辽的好友、卢山派掌门杜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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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女尊介绍:
十二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从得知身世的那一刻开始,她带着无形的枷锁,一步步挣扎反抗
最终,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推向深渊的边缘
往前一步,有人会为她落泪
往后回头,却有人会为她而死
三界之中,正道何处来寻?
向死而生的路上,
魔界女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界女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界女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